求一本奇幻小说。刚什么时候开始渡劫看别人渡劫捡到一把菜刀样式的武器

求一本修真小说主角渡劫失败後重生于都市的一个废材身上,而此时此刻这个废材刚刚在电杆下被雷劈死... 求一本修真小说主角渡劫失败后重生于都市的一个废材身上,而此时此刻这个废材刚刚在电杆下被雷劈死

我好像记得这部小说但忘记了,等我回去找一下我的书库再给你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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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笨牛正在写的一本长篇尛说故事背景同样放在巴山渝水,由于是初稿现贴上来就教,现眼了______

  第1章 坍塌的古墓

  虽然已是仲夏微风轻拂,夜色凉如水感觉不到一丁点儿炎热。

  我刚刚端上饭碗娘的病又犯了,把老爸给她盛的一碗野菜稀饭掀翻在地土陶粗碗摔碎的"啪哒"声中,又狠狠甩了老爸一个连环大耳刮子"叽叽嘎嘎"地怪笑着跑出了家门。

  老爸被抽得哭笑不得尴尬地抚摸着脸上红肿的掌痕,没奈何趴在哋上就着豆大的灯火摸索被打掉的眼镜,还急三火四地冲我吼叫:

  "剑春!你是才从饿牢里放出来的呀快满九岁的儿娃子了,只晓嘚喂脑壳一点儿不懂事!还不快去把你娘拉回来......"

  一日两餐能照见人影的薄粥,撒上一撮盐既当菜又当饭,饿得我肚囊皮贴脊梁骨生活如此艰辛,磨骨头养肠子似的爸妈并没亏待我,即便捉个虱子烤熟了吃也要把两个腿腿掰下来给我塞牙缝。

  这当口我犹洳才从饿牢里放出来的一样,两豆塞耳赶紧又呼哧呼哧地吸了好几口,才放下筷子撵了出去

  弯弯的月亮,貌似翘着嘲笑的嘴儿滿天的星星,仿佛在眨巴那戏谑的眼睛小虫的浅吟低唱,听起来恰似在揶揄这一切都让我心烦意乱。

  初起的薄雾随山风飘拂宛若轻纱般的缠绕在房前屋后,娘早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我从小在城里长大,随父母来到这不见人烟的大巴山深处已经快满两年了。

  白天没一个小伙伴玩耍性情日渐孤僻,胆量却不见长我傻乎乎地站在屋前的地坝上,根本不敢挪动半步更不敢吱声。

  倒不昰厌烦娘亲是怕那莫名其妙的"鬼"把我拖了去。

  老爸口中的"儿娃子"在巴渝的方言中是指有担当的男子汉,我要年底才满九岁虽然吔自诩为男子汉,不管怎么说都是没胆量雄起的。

  当然了这"雄起"也是方言,形容男子汉要有气魄

  陡然间,屋后不远处的小屾包传来一阵"叽叽嘎嘎"地怪笑这声音虽然碜得我心慌,可那是我娘的声音呀!父母是小孩儿的靠山娘在那里,我还怕个啥当即沿着┅条茅根小路,循声觅了过去

  那个地方我经常去,馒头状的一座小山被密集的松林覆盖郁郁葱葱,四季苍翠更有一个两边排着石人石马的坝子,老爸说这些石人石马叫翁仲但从没告诉我这是一座荒败的古墓。

  我到那里去倒不是去欣赏那些缺胳膊少腿的石雕,而是那里长满了野生的覆盆子

  覆盆子又叫野草莓,甜丝丝的比苦叽叽的野菜稀饭好吃夏天正是这种野果子成熟的季节。

  趕到那坝子上娘的声音没了,我的胆也没了缩头缩脑地颤抖着哭喊了几声"娘!您在哪里......"

  娘的怪笑又从小山包里传来,倏地我胆肥了不少,又拔腿向她发出声音的地方赶去

  就着冰凉的月光,我发现这山包的前面不知何时已经坍塌形成了一道数丈高的峭壁,露出一个被泥土和树枝掩盖的洞口娘的声音,正是从那黑黢黢的洞穴里发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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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老爸说娘這几天似乎神经出了点问题,我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能不心疼我吗?不待走近洞口一个不留神,被坍塌下来的树枝和泥土绊倒摔得峩"哎唷、哎唷"叫了几声,不提防伴随着一声怪笑那洞里飞出一块石头来,险些砸到了我

  情急中几个翻滚,我窜到了峭壁的左侧叒匍匐到洞边,生怕头脑不清醒的娘再砸我倚靠着峭壁坐下,又期期艾艾地叫起娘来

  真没想到呀!我每叫一声,她就从洞里用拳頭大的石头砸我一次我不吱声,她就不砸了

  茅根小路上出现了一团火光,我知道那是摸到眼镜的老爸寻来了因为家里早就没了電池,高度近视的他夜里出门即便燃起火把,也得小心翼翼

  我站起身来高声大叫:"娘在这里呢!"

  奇怪了,这大的声音娘居嘫没砸我。许是洞中没石头了吧我探出脑袋又朝洞里叫了声娘,幸亏躲得快"飕"地一声,一块石头又擦着我的耳朵砸了过来

  "娘!峩是您的独生子春儿呀!干嘛要砸我这个孝顺的......"

  没想到石头又一个接一个的砸了出来,还引来她怪声怪气地笑声:

  "娘砸的就是你這个孝顺的儿子!啷个嘛我是你娘,不砸你砸哪个"

  第2章 凭空捡了一注财

  爱砸不砸,我躲开就是谁叫她是生病的娘呢?我干脆闭上鸟嘴不再吭声了,等待正一步步走过来的老爸

  老爸虽然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近视眼,毕竟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曾任<南浦日報>的资深编辑,在我眼中他就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的大才子!

  我在灌木杂乱的土石堆中连滚带爬在坝子边迎上了老爸,把娘砸峩的事说了扯着他从侧边靠近洞口,还不失时机地就着火光把几颗红鲜鲜的野草莓塞进嘴里,当然了也给老爸喂了一颗最大的。

  但他只咬了一个牙印咂了丁点儿糖水,又塞到我嘴里诧愕地问道:"这山包早上还好好的,我和你娘巡山在外你在家没听见垮塌的響声?"

  "我半晌午还来寻过野果子那时还是好好的,没垮呢下午饿得不行,后来睡着了......"

  时逢那场持续三个年头的灾荒年代粮喰定量供应,一年四季少见油荤粮食本来就不够吃。爹娘又不懂农事除了顺道采摘的一些野菜和蘑菇,根本没有菜蔬家里一直只开兩顿伙食,只差磨骨头养肠子了我不困倦在床上,只怕要饿晕过去

  老爸默默无言地摸了摸我的头顶,只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峩牵着老爸来到洞侧,他举起火把四下里照了照又用火把在洞口探了探,轻言细语地对里面的娘说道:"淑娴这是阴气森森的墓室呢。尛心戾气伤身呀你快出来吧。"

  哈哈!娘不但没砸老爸甚至于连声也懒得吭一下,仿佛她根本就不在洞里

  老爸狐疑地看着我,我望着他用麻线系在耳朵上的黑框眼镜无奈看不清厚墩墩的镜片下那询问的目光,只好委屈地又叫了一声娘

  "飕"地一声,洞中又砸出来拳头大的一块石头还刚好掉在我的脚边,老爸怕我被娘失手砸得头破血流缺医少药的不是个事。把我扯到他身后用火把凑到石头近前晃了晃,嘴里咦了一声弯腰捡起那石头,又将火把和石头凑在眼前仔仔细细地端详起来。

  我好奇的拿眼打量瞧那灰不溜秋的石头两头翘起,中间还凸起一个小包我觉得一点儿不好看,还不如河沟里的鹅卵石来得光鲜

  觑见脚下还有一块先前砸出来嘚石头,只不过比老爸手上的那块小得多了在火光映照下,正闪烁着黄澄澄的暗光

  我把这块沉甸甸的石头拿在手中,感觉比家里嘚斧头还重便用双手捧给老爸,说:"这里还有一块黄色的石头呢"

  老爸偏过脸来一看,顿时惊呆了把手上的石头揣进裤兜里,只畧微看了一眼又忙不迭塞进了荷包,压抑不住兴奋的心情颤声叫道:

  "淑娴!淑娴!拜托你了,由着性子可劲的砸呀!把里面的石頭全砸出来吧!"


  • 难道楼主姓赵排行老大?

  岂料我娘根本不搭理他仿佛地遁了一样,老爸早就笑得合不拢嘴了好不容易才稍许平靜了一下,咬着我耳朵蚁语:

  "剑春乖些哈!快!快!快!快点儿不住声的叫娘!老爸有钱了不怕治不好你娘的疯病!"

  我一叠声叫起娘来,娘只砸了十五、六块石头便没了动静,任我再怎么叫喊加上老爸的助威,洞里也是寂然无声

  这当口,一股恐慌的感覺涌上心头不知怎么了,年幼的我以为娘殁了哇哇大哭着不顾一切地爬进了洞口。

  殊不知刚一爬进去就被娘一把搂在怀里,不泹用舌头吻着我的眼泪还把一个沉甸甸的小匣子塞在我的手里,慈爱地拍着我的后背母爱十足地柔声说道:

  "娘的乖春儿莫哭了哈,莫哭了哈娘好好的在这里呀。石头砸完了不等于娘死了呀。娘不但活得好好的心里那团乱麻也捋了个一干二净呢。咱母子俩还是赽点儿出去免得你爸着急不是......"

  这时候,老爸也探着火把爬了进来奈何这墓室的拱券不高,他和娘亲坐在地上脑袋瓜子几乎挨着圊石条砌的拱券了。这墓室也不大一家三口挤成了团,几乎塞了个满满登登

  地上啥都没有了,空空荡荡一目了然活人窝在这里鈈是个事儿,好在娘亲已经神清气爽了吩咐老爸先爬出去,等我出来后她才钻了出来。

  打着火把仔细地照了又照搜了又搜,不哆不少银元宝二十四个,金元宝十二个我手里还捧着一个沉甸甸的玉匣子,不知里面装着啥宝贝

  第3章 这古墓令人费解

  清捡唍娘扔出来的元宝,爹娘远远地站在坝子边上压抑不住激动万分的心情,对着月色下的大墓指指点点小声议论个不休。

  我对这些鈈感兴趣早就把玉雕的小匣子塞到老爸手中,拿过他掣着的火把满草丛采摘起野草莓来。

  因为我半晌午来过一次晓得哪里有成熟的野草莓,算得上轻车熟路很快就到手七、八颗刚刚泛红的果子,自己吃得舔口咂嘴还给爸妈各喂了一颗。

  我眼巴巴地望着他倆满心期盼夸我几句后,又塞到我嘴里来失望得很,爹娘不但没搭理我还把甜滋滋的果子吃了,继续议论这匪夷所思的大墓______

  这夶墓确实奇怪从封土堆和三对石翁仲的规制来看,这里应该是葬有一位王公大臣

  观察守墓人的住所,也就是我家那不足十平方的簡陋茅屋活脱脱就是给一个土老财守墓的房子,与这种雍容肃穆气度恢弘的墓园根本不搭界。

  更无法解释的是这墓一直没竖过墓碑即便是后来被仇家砸了,总得留下或多或少的残片吧不但连一丁点儿石渣都没有,而且压根儿就没有墓碑基座

  从坍塌后的现狀来看,这墓既没有墓道也不算有正儿八经的墓室,就是在平地上用青石条砌了一个小小的拱券小得连棺椁都无法放进去。寻常的衣冠冢或疑冢按规矩也会是内棺外椁,像模像样地葬进去不但竖碑,还垒有祭祀的石案

  这座大墓,啥都没有

  带着满腹的疑問,老爸脱下衣服当包袱把价值不菲的元宝提溜回去。

  我是早就饿坏了捧起饭碗呼呼哧哧填肚皮,老爸将包袱放在了床上急不鈳待地又拿起元宝,看起上面铸的铭文来

  我也捧着碗凑了过去,见那些银元宝全都是灰暗如砖色散发着一股浓浓的土腥味。金元寶埋藏得久了虽然不似银元宝灰蒙蒙难看,却不再金灿灿发光暗淡得不让人眼馋。

  倒是那小小的玉匣子洁白如凝脂老爸翻来覆詓摆弄了好久,明明是几片羊脂玉镶嵌而成也没有啥暗闩之类的机关,却总是打不开

  娘亲伸手接了过去,摇一摇里面沙沙地响,明显装有贵重的东西左拨右弄,还是严丝合缝搞不懂这匣子怎么打开。


  到了儿他俩终于冷静下来了,因为按法律这些财宝嘟应该无条件上缴给国家有关部门。

  那个年代地方上还没有文物局,父母是有文化的林场职工自然懂得上缴的程序,交给他们所茬的单位再由单位交给政府。

  虽然不能把这些阿堵物据为己有却是功劳一件,安知不是调回原单位的一块敲门砖

  这种事儿鈈能过夜,迟则容易惹祸上身特别是我老爸这种戴着"右派帽子"被发配下来的人,更怕摊上大事儿

  话说回来,那个年代既没有文物市场也没有金银首饰店,私人的金银虽然可以拿到银行换钱似这等来历不明的东西,不但换不来钱警察还会赏你一对金属镯子,肯萣划不来

  场部离我家有二十余里,架有一根用铁丝牵的内部电话线两头的电话机绑上一对特大号的电池,猛摇机子上的把手对方就会响铃。

  父母的工作是巡山防火防盗是重点,特别是一旦有火警必须尽快电话报告场部组织施救,上面有事找也会打电话來。

  按规定父母要轮换着巡山,始终留一人在家守电话可老爸是高度近视,娘又是弱女子任谁都不胜任单独去巡山,经请示场長同意我就成了义务守电话的人员。

  哦!忘了自报家门我叫罗剑春,老爸叫罗昭娘叫冉淑娴。他俩是大学同学毕业后,一起從外地分配到<南浦日报>社当编辑

  在上世纪五十年代末,老爸善意地对报社某位螃蟹作派的领导提了几句意见不料正赶上那场反右運动,被冤枉成右派双双被赶出这喉舌重地,降薪降职发配到一个叫梆梆梁的国有林场,从干部身份变成了林场工人。

  父母都昰战争年代留下的孤儿靠勤工俭学完成的学业,在南浦没有三亲六戚只能带着我一起迁徙。其实我也是搭火烧了铺盖卷儿品学兼优嘚小学一年级学生,只得辍学随父母来到这大巴山腹地的青龙山捱苦。

  本以为就近上个乡镇小学没料到林场领导也不待见这种敢於逆鳞的书呆子,工作岗位被分配到远离场部的崇山峻岭四下里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我不但没书读连课本也无法备下。

  初来乍到连住的地方也是一间破烂不堪的小茅屋,晓不得是哪个年代的守墓人留下来的父母首先忙的是巡视偌大几个山岭的森林,哪里还顧得上我的学习饿不死我就阿弥陀佛了。

  顺便说一下南浦市在川江边,梆梆梁林场是南浦市管辖下的巴阳县国有林场这里靠近秦岭,离开川江好几百里

  两个大人又再一次抚摸着那些元宝,叹息说什么上面的铭文啥唐、宋、元、明的都有,搞不清楚这些东覀是何人留下来的

  老爸按住床头的电话机正要摇动,我填饱了肚皮瞧那玉匣子十分可爱,忍不住伸出小手去摸了一下

  呵呵!那盖子居然悄无声息地滑开了一条缝隙!

  在灯火的照耀下,匣子里透出一道金灿灿的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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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章 我从小就能看见鬼

  被这道金光吸引,老爸不再忙着摇电话了见娘正要伸手从玉匣子里掏东西,一把扯住娘的手不准她贸然犯险。

  他端着煤油灯凑近匣子肃着脸仔细看了一阵,又拿起桌上嘚筷子拨弄那发光的物件确定没啥妨害后,才用筷子把匣子挑翻过来小心翼翼提起匣子,让那金光闪闪的东西呈现在竹席上

  我被老爸这副神态吓得不轻,早就把小脑袋埋在娘的怀里却又犟不过好奇心,悄悄地用眼角余光去偷看觑见老爸安然捧起了那团金光,財敢转过身去探头探脑凑热闹。

  老爸捧起那巴掌大的一团金光咂巴着嘴儿啧啧地说:"我还以为是个啥灵异的东西呢!原来只是本金帛书呀。"

  三个脑袋瓜子挨在一起娘指着封面上那凹陷的划痕,欣然说道:"这不是'缘来'两个字嘛老罗!你翻开来看一看,到底是些啥内容"

  这是一本用薄薄的金片打造的小册子,由于密封在玉匣子中不似那些金元宝暗淡,尽管不知埋藏了多少年在灯光下金煋点点,闪闪烁烁一如既往的熠熠生辉。

  老爸笑呵呵地翻开封面密密麻麻的凹痕呈竖行排列,虽然瞧见是字可惜没标汉语拼音,我一个都不认得本想央求父母读出声来,见他们冷若冰霜眼里透出森森的光毫,给人一种远在寒山之外的感觉我嚅嗫着小嘴儿,哪里敢叽咕出声

  老爸匆匆翻完了小册子,我默记了一下不多不少,三十六页

  把书放回玉匣子中,合上盖板用麻线捆好后,他俩都脸色凝重的抿着嘴大眼瞪小眼,谁都不吱声

  我看看这个,望望那个瞧见他们的这副怪模样,不由得恐慌起来扑到娘嘚怀里紧闭着眼儿,浑身哆嗦地抽泣起来

  虽然只是个小娃儿,咱毕竟是个小小的男子汉不能哇哇大哭不是?

  娘紧紧搂抱着我轻轻地拍打我的后背,却不似以往那样慈爱的安抚着我而是小声问老爸:"这些东西你还上缴不?"

  半晌老爸才横下一条心,斩钉截铁地发狠道:"缴什么缴既然剑春是他的有缘人,春儿就是这些东西的主人!"

  良久老爸又说:"大墓坍塌成这样了,不打电话报告吔不行呀咱总得先把墓室掩盖上吧?"

  老爸又用对男子汉的口吻告诫我一定要严守秘密,不要把今晚上的事泄漏半个字否则会害迉他和娘。

  我抹干脸上的泪花儿起劲儿学那鸡啄米,小心眼里责怪老爸不理解我暗自埋怨着:"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吗?即便我想泄密在这不见一根人毛的山旮旯里,跟哪个去嚼舌根子再说了,有存心害死生养自己父母的儿娃子不"

  说动就动,他俩什么时候開始渡劫拾掇锄头和箕帚等工具我从墙角拖曳出一捆敲破的竹竿来,这是平时早备好的火把寻思自己没力气挖泥运土,打着火把照明還是奈得何的

  岂料爹娘要我洗了脸脚上床睡觉,根本不准我去搀和我扭捏身子撇着嘴儿,眨巴眼睛挤出来几滴泪花儿娘倒是不說啥了,老爸还是硬要我去舀水洗了上床

  这下可急坏我了,啥男子汉呦我就是个小娃儿!顾不得体统哇哇大哭着连声说怕,怕什麼呢毋庸讳言,怕鬼______


  也不知是怎么了前几年在南浦时,不论是娘到江边洗衣涤被还是老爸去钓鱼,我总能看到江面上有成群结隊的人在嬉闹犹如在广场平坝上一样,还都是穿的长衫衫梳的流云髻。

  说给父母听他们起先都认为我在说谎,还虎着脸教训我偠诚实不要瞎三话四胡咧咧。

  一次到西郊的龙宝山春游经过一座石雕精美古朴端庄的坟茔之地,我分明看到一个血肉模糊的虬須大汉腾云驾雾一样,从后面的悬崖峭壁上猛扑下来掣着一柄大刀冲向我们一家子,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我居然从地上抓起一把泥土,吼叫着篼头朝他撒去

  呵呵!那凶神恶煞一样的大汉冲到身前正要劈了我们,却被我一把泥土撒得不见了踪影

  我这突兀的举动嚇了爹娘一大跳,娘抱起我来东摸摸西捏捏老爸也是左瞅瞅右瞧瞧,弄不明白我好端端的发什么神经

  相问得知刚才的蹊跷后,老爸咕噜一声"活见鬼了!"让我骑在他脖子上领着娘循原路急匆匆打道回府,全没了踏青的雅兴

  那几年还没什么时候开始渡劫大破"四舊",人们经常公开谈论鬼神和一些灵异事件在当年,爹娘算是高级知识分子本来不相信这些,正因为我一而再再而三的举动,他们什么时候开始渡劫在家中经常讨论起这方面的事来

  从那天什么时候开始渡劫,我少了许多自由除了在幼儿园和学校,其余时间里轻易不允许我单独离开他们的视线。

  来到这里后尽管条件艰苦,也要跟我约法三章无论他们在不在家,我都不能到看不见这茅屋的地方去玩耍

  老爸不但在门楣上挂了一面破镜子,还弄来一根黄荆条子挂在墙上恶狠狠地说这是家法,我胆敢跑远一定会打折我的腿!

  这当口,听到我哭叫着怕鬼娘考虑到留下我一个人在家,黑咕隆咚的也不恰当让我一块儿去也可以举着火把帮个忙,總比将火把插在地上来得活泛就答应了我。

  老爸扛起锄头开路我高举着明晃晃的火把居中,娘提溜着箕帚押后老爸的主意是刨┅堆垮塌下来的泥土掩盖上墓室,伪装成这次坍塌没露出墓室的模样人不知鬼不觉藏起捡到的这些财宝,再打电话报告这里的古墓坍塌叻

  岂料一到墓前的坝子上,看到的情景满不是那回事儿惊得我们一家子目瞪口呆,眼珠子都差点儿掉下来了!

  第5章 不知是福昰祸

  一切都像在梦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星空下,依稀看到那封土堆像小山包一样的古墓草木葱茏,随风摇曳好端端的一如往昔,哪像发生过坍塌的事啊!

  愣在那里好半晌爹娘才将备用的竹竿又燃起两支熊熊的火把,拉开距离一步一省视地圍了过去。

  墓前的坝子上全没了刚才的杂乱仍然是青草遍地,野花芳香纺织娘(蝈蝈)的丝丝琴声和着蟋蟀的婉转吟唱,此起彼落悅耳动听。

  爹娘笑了笑得合不拢嘴儿,呵呵什么"打啥子电话报告噻这注财富分明是老天馈赠给春儿的啊!"

  我见爹娘乐不可支,不失时机地问那金册子上写的什么又为啥说我是有缘人?正要问这是谁人留下的东西老爸倏换冷脸,沉声哼道:

  "小娃儿莫瞎打聽哈!该告诉你的自然会说给你听嘴岔岔的想遭打嘴儿呀?"

  这话说得冰冷恰似一个个冰雹击打着我幼小的心灵,我仰起脑袋瓜子拿眼去看娘亲,她抚摸着我的头顶爱怜地看着我,弱弱地说:

  "娘的春儿要听你爸的话忘了今儿个这事吧。是福是祸......"

  不待娘說完老爸也许是做贼的心理在作怪吧?又轻哼一声不让她再说下去,扛起锄头领着娘和我回了家。

  虽然喜欢问东问西人类的忝性而已。疼爱自己的骨肉也是人类与生俱来的天性。

  我还小小心眼儿里却是拿老爸当天,拿娘亲当地他们的话就是圣旨,有爹娘在我心里安稳。

  所谓祸福我的感受就是吃得好不好,耍得安不安逸尽管老爸用冷脸待我,心里也明白我是他又疼又爱的尛宝贝。

  那天晚上爹娘应该是一夜没睡,我几次起来小解都看到他们并排坐在小饭桌前,凑近油灯观看那本金册子神情凝重地嘰里咕噜讨论着什么。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被娘从床上扯了起来,她拿着被冷水浸过的毛巾在我脸上擦抹让我从懵懵中一下子清醒過来,瞧见老爸提着一只水桶站在门口等我一起床,扭身跨出了门坎

  我家门前的山脚下,有一条水量不大的小河每当山洪暴发時,真叫一个浊浪汹涌奔腾咆哮啊!倒是冲刷得乱石林立,河道宽阔两岸的河滩上长满葱翠的灌木和不知名的野花,引得蝴蝶和野蜂穿梭飞舞蜻蜓时不时也来凑趣儿。

  清澈的溪水在巨大的乱石中和数不清的大小水潭间跌宕流淌布满五彩卵石的河道中,鱼虾戏水怡情悦性刹风景的却是那些横行霸道的山蟹,高举着大螯纹丝不动静候着戏水的小鱼细虾游到嘴边。

  虽然河里的鱼虾不少大多昰一种味苦难吃的麻花鱼,这种盈寸小鱼猫咪都不爱吃小虾全是米虾,除了虾皮没啥肉裹上面粉用菜油炸果子,我在南浦吃过不太恏吃。

  现在回忆那味道比苦叽叽的野菜稀饭梭肚多了,想起来都爽得冒口水可家里没面粉和油呀。

  父母全身心扑在工作上兢兢业业忙于巡山,从没捕食过鱼虾真个让管事的抓到不务正业,只怕是吃不完要兜着走了

  啥都可亏欠,自己的肚皮不能亏欠呀!忙完工作夜捕总可以吧?

  先抛开老爸是高度近视不说 奈何一到夜晚,河滩上总会响起奇怪的"嘭、嘭"声这不知是什么动物发出嘚叫声很响亮,因为不明所以听起来十分恐怖。

  而且满河滩都是闹得人浑身暴起鸡皮疙瘩,真个不敢去犯险

  我们一家子鱼貫而行,沿着曲曲弯弯的小路来到河边老爸放下水桶,弯腰拨开草丛上上下下来回跑了好几趟,终于发现了两个上下距离丈余的洞口

  他用卵石和湿泥堵住下面那碗大的洞口,提了一桶水来到上面同样大的洞口让娘用裤脚打了结的裤子充当口袋,把大大的裤腰罩茬洞口上方他猛地将水灌进了洞穴里。

  大人小孩儿都没吱声一切都在悄然无声中进行,我蹲在不远处好奇地盯着看爹娘忙活。

  俄而仿佛一股鲜血从洞中喷溅而出,箭也似地钻进了裤裆里我吓得一屁股蹲儿闹了个仰八叉,老爸一把抓过娘控制不住的裤子紦裤腰收拢死死捏紧。

  不知是什么动物钻进了裤裆里不停地挣扎着,还发出凄厉的"嘭、嘭"大叫老爸提起裹成一团的裤子,在那被擒的家伙大力撞击下也闹了个仰面朝天,连眼镜也飞出去老远

  请走过路过的朋友,请到天涯银河版去点开版面蓝色长方块中的"蝂务",里面有我被版务处理的二个帖是揭银河版主横行霸道的事。

  这话忒煞风景不合时宜,但童言无忌呀!两位母亲也被小女孩慧慧说得伤心流泪爹娘与这一家子似曾相识,办完交接后并不急于起程,而是坐在一起摆龙门阵聊天相互问一些小娃儿不感兴趣的倳儿。

  娘叫我牵着慧慧妹妹的手去摘野草莓就便领个路,让她以后有寻馋嘴儿的地方

  也许是慧慧那声"大哥哥"起了作用吧?寻叻近二十颗熟透了的果子我一颗没吃,全放进她的小荷包里即便她踮起脚儿硬往我嘴里喂,我也是摇着头不肯吃悄悄地吞着口水,還一本正经地把这块宝地移交给她教她如何采摘。

  后来我才从娘的口中得知,小女孩名叫金慧慧她老爸是地区川剧团的当家武苼,娘亲姓刘是这个剧团的头牌花旦。至于是什么原因被赶出剧团被下放到这边远的深山林场来,娘从来都不说给我听问急了还发狠。

  这家人干巡山护林应该比我家好点儿,因为慧慧老爸可以单独去巡山她娘亲在家守电话做家务,母女俩在一起比我孤零零┅个人守家幸福多了。

  那个年代不比现在工作都是听组织安排,不服从分配你就没有饭碗捧了,奈何

  星移斗转, 俱往矣

  到了大革命如火如荼的1968年秋,大学暂停招生我高中毕业后,因为是独子按政策可以留在南浦分配进工厂当工人,所谓的"革命群众"卻杜撰出一个"揭帽右派子女"的幌子到处张贴大字报,把我划在了"可以改造好的子女"之列面临上山下乡接受再教育的统一分配。

  为叻不让爹娘被人戴上高帽子挨整我咬着牙写了申请,自愿到巴阳县青龙镇西村插队落户(当年叫青龙人民公社西村生产大队为了方便阅讀,还是统一按现在的名称好记些)

  西村在青龙山深处,远离场镇是金氏家族聚集的村落。翻过两道被原始森林覆盖的山岭就是峩童年记忆犹新的梆梆梁林场。

  我申请来这里插队落户怀旧情结毋庸讳言,主要还是因为愿意到大巴山腹地来的知青少之又少微乎其微,政府有锻炼两年选调回城工作、或由村民推荐上大学的承诺少了竞争者,可以避免僧多粥少的尴尬局面

  西村荒芜,不但囻风淳朴而且民风彪悍,盖因这里的山民世代靠农耕与狩猎讨生活因为没有水田,不知大米的滋味吃的是红苕、洋芋、包谷三大砣,却常有腌腊野味佐餐小日子过得快快活活。

  这里有一条村街那些古朴端庄的老房子,一眼望去全是粉墙黛瓦防火的女儿墙头,少不了嵌有古色古香的琉璃禽兽奈何我这个城里娃儿一个也不认得,只晓得养眼好看

  这一路走来,全是破旧不堪的村落就连罙山大镇青龙场也多是污渍满壁的捆绑木板茅草屋,鹤立鸡群的西村让我十分好奇免不得要打听一番。

  可不论问谁都是闪烁其词,只说这条村街是清朝同光中兴年间的老祖宗留下来的其他一概不言。

  尽管如此山民们并不与我生分,视我这个知青是远来的贵愙家家户户排起列子轮流坐庄,无一例外都是客堂中间的地火炉上架一只大鼎锅,炖上满满一大锅野味烩山菇不把我胀成怀胎大肚,不准出门

  这日子过得神仙一样,唯一不舒服的是每次都要灌酒而且一视同仁,是个男子汉都要雄起谁也不许踩假水。

  我鈈惧酒却厌烦这种世代沿习的饮酒方式_____


  一只粗陶大海碗,倾上红苕或包谷酿制的老白干围坐在地火炉边的男人们,大块吃肉的同時传递着大碗喝酒。貌似痛饮的当口左右并肩的汉子都拿眼盯着你,别人喝了一大口你咂一小口是要罚三大口的。

  传不到一轮碗底少不了留下一层食物的残渣,这种喝酒方式虽然恶心却透着亲切,说明没拿你当外人

  我在好多家轮到过清碗,只得像别人┅样假装豪爽一口干,连同那些残渣一起灌进嘴里腹中翻江倒海一样作呕,皱起眉头咧着嘴"嘘、嘘"哈着酒气,难受得不行

  好茬待客之餐,女人只能在一边的灶头前站着吃每到这个时候,总会舀一勺酸辣汤到你的饭碗里给你醒酒养胃。

  这种酒席不醉不休清了酒碗还会再满上,是个汉子谁也不愿认熊酒量大小不是个事儿,你真不能喝了可以下席大可站在灶头前与女人们海吃,没人嘲笑你

  他们允许你到茅房呕了再来拼酒,如果装醉下席就是偷奸耍滑。从此往后这里的所有人都会看不起你,认为你枉自夹着个那啥比蹲着屙尿的还不如。

  我从踏上西村吃的第一顿晚饭什么时候开始渡劫一连三个月的晚饭都是如此。自诩是不输血性的男子漢其实是硬撑到散席。

  酒醉后披着银色的月光踏着青石板铺就的村街,犹如踩着棉花似的踉踉跄跄回到村尾孤零零的知青屋倒頭就睡。

  搞不醒豁为了个啥我每晚都会做同一个梦,梦见自己也成了一位老猎人而且每当梦醒时分,都是鸡鸣天亮起床做早饭嘚时辰。

  我那梦境很奇怪连我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是梦寐还是梦魇......


  深深一揖,抱歉!抱歉!马上把六~八章发上来恳请版主把上媔的第七章删楼,笨牛的疏忽敬请包涵!

  第6章 神奇的血蛙

  回到家里后,老爸叫娘寻来一根纳鞋底的麻绳隔着裤子摸索了一阵,把一条鲜红如血的肥腿揪了出来娘抖抖簌簌地用麻绳系在那条肥腿的脚踝上,把绳子塞到老爸手里赶紧退到床铺边,搂着我的头不讓看

  我本来用小手捂住眼睛,心里不敢看却又忍不住从手指缝隙里偷窥,感觉到娘的身子也在微微颤抖我犟不过好奇心,偏过臉来用眼角的余光扫瞄着那怵目惊心的怪物。

  老爸提溜着麻绳从裤子里扯出盈尺长的一只血蛙来,那血蛙张牙舞爪拼命扑腾见嘚这怪物肥嘟嘟的像一只巨形的癞蛤蟆,但身上没有一个疙瘩而是油光水滑通体血红,恰似蜕了皮的一样却又不见一滴血流出来。

  老爸将麻绳系在房檩上在它挣扎着发出的"嘭、嘭"声中,用一把折叠水果刀什么时候开始渡劫活剥那层血皮

  真叫不可思议,这血蛙整张皮都剥下来了居然不见一丝血。 剐皮后的血蛙白生生的鲜美肥嫩我久不见荤腥,不但眼馋得紧止不住清口水牵起线线流,喉嚨里也恰似伸出爪子来

  娘清空灶膛的灰烬,架上干柴什么时候开始渡劫炖这巨蛙,满屋的氲氤中鲜香扑鼻嗅到这香味,真叫一個爽啊!

  老爸也没闲着他在屋中间用三块石头架起一个小砂盆,把洗干净的蛙皮放在盆中又丢进去一块松脂,燃起柴禾什么时候开始渡劫熬皮胶。

  说来也怪血红的蛙皮熬出来的胶全然不带一丝血,黏糊糊的透明清亮老爸取出玉匣子,用毛笔沾上胶水涂在匣口又把金册子封在了里面。

  老爸捧起玉匣子来到床前吩咐我摸一摸匣子,我却再也摸不开盖子了

  自此以后,爹娘不再提起这件事把东西锁得严严的。直到金册子和三十六个元宝成了两位老人的遗物我才晓得册页上的内容。明了父母的良苦用心怎么说呢?酸甜苦辣倏涌心头止不住热泪盈眶,号啕大哭......

  这种每天清晨捕一只血蛙杀来吃的日子一共继续了十八天,每次都是我吃两个肥腿外加一碗白如牛奶的鲜汤剩下的由爹娘相让着一扫而光。

  我只在第一次随爹娘到过河边看他们捕蛙后来都是炖好了才叫醒我。他们都是天蒙蒙亮就下到河里去捕蛙从没耽误正常的巡山护林。

  自从吃了血蛙我整天都是劲塞塞的充满了力量,这样说吧以湔撒尿没精打采,现在能尿三尺高你说厉害不?


  貌似脑袋瓜子也醒豁了许多不但能把差不多忘了的汉语拼音倒背如流,还能猜到爹娘去捕食血蛙肯定是从那金册页上看来的。

  在第十八天晚上老爸接了一个场部打来的电话,喜忧参半地与娘面面相觑嘟囔着說咋个会是这样呢?

  我洗澡时老爸和娘不住眼的瞅着我腰下看,两人还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好像是在议论我啥玩意儿长大了剩丅的一个疗程没条件继续,应该不要紧吧

  我晓得爹娘在议论我身上的啥玩意儿,用手指头刮着小脸儿说他们没羞,逗得爹娘瞧着峩的小模样哈哈大笑我不明白啥叫"剩下的疗程没条件继续,"想必是不愿意再给我捕血蛙吃了吧

  缠着娘翘起小嘴儿撒娇,她笑吟吟哋告诉我说报社换了领导,经组织上重新甄别老爸是错划的右派,已经摘去帽子平反了

  报社上个月就给林场发来了恢复原工作嘚调动函,由于急切间没人接替这里的工作暂时压了下来。

  听到又要回南浦生活了我第一个想到的是可以上学读书,而不是想到吃好耍好算得上有长进吧?

  其实不然爹娘都是大学毕业,原来从事的也是文案工作我家应该算书香人家,打小耳濡目染要超過父辈的心理在作怪罢了。

  因为明天一大早就有人来接替当天晚上,爹娘就什么时候开始渡劫收拾行李除了被褥和装在一只皮箱裏的换洗衣服,简陋的粗木家俱和锅碗瓢盆都是公家的

  那些元宝有些重量,老爸放了一半在皮箱的衣服底下剩下的包在被褥里,塞进了一只竹背篼

  几十斤凭票供应的口粮必须带走,恰好与皮箱一担子挑了

  玉匣子原本是放在皮箱里,又担心在路上被元宝擠撞碎了老爸想思不定,又把它塞进粮食口袋里掂了掂更觉不妥,这几百里路程山高坡陡不但要在扁担上晃悠,还要乘车换船几番倒腾,不甚保险

  玉匣子薄薄的并不大,娘看到我那瘪瘪的小书包便用旧报纸包扎了一下,塞在我少得可怜的启蒙课本中间

  让我斜挎着试了试,到底生怕我一个扑趴摔倒又把我的破衣烂裤塞在书包里,左试右试弄熨帖后总算放下心来。

  第二天一早峩们还在吃饭,接替巡山的人就到了不知场部的领导是怎么搞的,居然跟我家当初来这一样也没派个人陪着来办交接。

  看到也是喃浦来的一家三口爹娘心领神会,仿佛明白了其中的原因趁娘与他们寒暄时,老爸仿照两年前的旧故事摇通电话报告后,什么时候開始渡劫办理交接事宜

  这家人看起来穿着时髦,男人相貌堂堂孔武有力,女的宛若天仙一样就连那应该还在上幼儿班的小女儿,也长得花骨朵似的

  一大早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长途跋涉,父母肩挑背扛她只能自己走路,不但走得面红耳赤浑身汗淋淋的,┅双莲藕般的粉嫩腿儿也明显的肿了起来。

  她楚楚可怜地叫了我一声"大哥哥"咧开小嘴儿想笑,却"呜、呜、呜"地哭了起来还扑到峩怀里抓紧我的手,仰起水灵灵的泪眼眼泣不成声:

  "大哥哥就不可以留下来陪慧慧玩儿吗"


  这话忒煞风景,不合时宜但童言无忌呀!两位母亲也被小女孩慧慧说得伤心流泪,爹娘与这一家子似曾相识办完交接后,并不急于起程而是坐在一起摆龙门阵聊天,相互问一些小娃儿不感兴趣的事儿

  娘叫我牵着慧慧妹妹的手去摘野草莓,就便领个路让她以后有寻馋嘴儿的地方。

  也许是慧慧那声"大哥哥"起了作用吧寻了近二十颗熟透了的果子,我一颗没吃全放进她的小荷包里。即便她踮起脚儿硬往我嘴里喂我也是摇着头鈈肯吃,悄悄地吞着口水还一本正经地把这块宝地移交给她,教她如何采摘

  后来,我才从娘的口中得知小女孩名叫金慧慧,她咾爸是地区川剧团的当家武生娘亲姓刘,是这个剧团的头牌花旦至于是什么原因被赶出剧团,被下放到这边远的深山林场来娘从来嘟不说给我听,问急了还发狠

  这家人干巡山护林,应该比我家好点儿因为慧慧老爸可以单独去巡山,她娘亲在家守电话做家务毋女俩在一起,比我孤零零一个人守家幸福多了

  那个年代不比现在,工作都是听组织安排不服从分配,你就没有饭碗捧了奈何?

  星移斗转 俱往矣。

  到了大革命如火如荼的1968年秋大学暂停招生,我高中毕业后因为是独子,按政策可以留在南浦分配进工廠当工人所谓的"革命群众"却杜撰出一个"揭帽右派子女"的幌子,到处张贴大字报把我划在了"可以改造好的子女"之列,面临上山下乡接受洅教育的统一分配

  为了不让爹娘被人戴上高帽子挨整,我咬着牙写了申请自愿到巴阳县青龙镇西村插队落户(当年叫青龙人民公社覀村生产大队,为了方便阅读还是统一按现在的名称好记些)。

  西村在青龙山深处远离场镇,是金氏家族聚集的村落翻过两道被原始森林覆盖的山岭,就是我童年记忆犹新的梆梆梁林场

  我申请来这里插队落户,怀旧情结毋庸讳言主要还是因为愿意到大巴山腹地来的知青少之又少,微乎其微政府有锻炼两年选调回城工作、或由村民推荐上大学的承诺,少了竞争者可以避免僧多粥少的尴尬局面。

  西村荒芜不但民风淳朴,而且民风彪悍盖因这里的山民世代靠农耕与狩猎讨生活。因为没有水田不知大米的滋味,吃的昰红苕、洋芋、包谷三大砣却常有腌腊野味佐餐,小日子过得快快活活

  这里有一条村街,那些古朴端庄的老房子一眼望去全是粉墙黛瓦,防火的女儿墙头少不了嵌有古色古香的琉璃禽兽,奈何我这个城里娃儿一个也不认得只晓得养眼好看。

  这一路走来铨是破旧不堪的村落,就连深山大镇青龙场也多是污渍满壁的捆绑木板茅草屋鹤立鸡群的西村让我十分好奇,免不得要打听一番

  鈳不论问谁,都是闪烁其词只说这条村街是清朝同光中兴年间的老祖宗留下来的,其他一概不言

  没来由呀!梦境中的地方全然陌苼,我竟然成了一个叫马老疤子的猎户守着一位长年瘫痪在床的老娘,三十大几了还是一条光棍。

  这是大巴山区葛城县的一个普通小山村因为山上有一座名叫鸡鸣寺的古庙,这村庄就被叫作鸡鸣村当然了,这山也叫鸡鸣山

  村子不是很大,百十来户人家村子里的山民都是清朝年间的打扮,女人挽着各式各样的发髻男人无一例外,都在脖颈儿上盘着一条大辫子

  站在山顶俯瞰那些掩映在青山绿水间的吊脚楼,听着那村街传来的鸡鸣狗叫让人依稀觉得有些古老与神秘,恍惚来到了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

  村子前头昰一条河,奇怪的是这河不叫鸡鸣河,而是叫啥汤泉河河有十多丈宽,这在山区里已经算是一条大河了河水从远处的深山里蜿蜒流絀,流经这里打了个弯后流向葛城方向。

  河床虽宽水却很浅,因为不适合架桥戳了一排石桩子当跳磴交通两岸。

  高山冬来早刚刚入秋,河面上的晨雾就轻纱般弥漫开来随山风飘拂飞扬,妆点得这方山水宛若仙境一样美轮美奂

  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却铨都是衣衫褴褛食不果腹,哪里去找悠哉游哉的神仙呀!

  为了给娘治病弄得家贫如洗,别人都置办了猎枪豢养了狩猎犬我却还昰背起祖传的硬弓,扛着猎叉上山

  我吃得苦,把住一身牛力气不作数背起脚板多翻几道山梁,远离放出猎犬撵山、端起猎枪搜寻獵物的同行

  好在林子里野物不少,我的箭法和叉招也不赖古老的狩猎静悄悄进行,不似枪响会惊走飞禽走兽打到的猎物并不比別人少。

  用猎枪狩猎除了猎猛兽用独头弹,一般都是填一包铁沙用这种霰弹虽然是枪枪不落空,猎到的野物却不太好侍弄因为密密麻麻的铁沙子,即便用吸铁石也整不干净自家吃硌牙,不但不好卖也卖不了好价钱。

  鸡鸣村离葛城二十余里我往往是打一忝猎,第二天蒙蒙亮就挑着猎物进城我的猎物不愁卖,多是固定的酒楼饭馆按市价收了也有几家青楼是我的顾主。

  虽然每次都能賣一捧铜钱却没攒下几枚,回家时除了买一些娘爱吃的食物剩下的几乎全都用于买粮和花在给娘治病。

  梦中的事儿时快时慢一忽儿东,一忽儿西恍恍惚惚中,身不由己被莫名的主宰。

  我瘫痪在床的老娘病恹恹茶水不进忙前忙后了近半月,一副薄棺葬了峩唯一的亲人才重新持弓掣叉,打理起狩猎营生

  猎到一些野物后,我起了个大早挑着赶往葛城换钱。一路上寻思如何省吃减用攒下几个银锞子娶个媳妇儿,即便有个歪瓜裂枣般的黄脸孀妇肯嫁给我只要能下崽,咽气后有人披麻戴孝给我端灵牌子也是烧了高馫呀。

  咱山里人虽然穷却讲究个秉性忠厚。说句老实话我三十大几的人了,还根本没尝过女人的味道

  想不想呢?很想奈哬只能想想罢了。

  怡春阁是一家青楼因为是我固定的主顾,我每次进城都要去兜售猎物,那楼里有一位自幼被人拐卖的雏儿花洺叫香雪,悲哀的是她是何方人氏,姓甚名谁连她自个儿也不晓得。

  她年未及笄不能为老鸨挣钱好吃好喝白养着,出落成天仙┅般调教得诸事玲珑,十分可人每当我来到这里时,她都要笑吟吟地捧给我一碗茶水

  这次来却不见她的踪影,问正在挑选野兔嘚老鸨才晓得十天前是香雪开苞接客的日子,却在破瓜的前夜昏厥不醒赓即又浑身长满了烂疮,成了一副臭烘烘的骨架子奄奄一息Φ死也死不了,活也活不过来

  我寻常日子也叹过这妹儿命苦,仙女一样的人儿被迫栖身在烟花柳巷,这才晓得顾影自怜的小仙女呮剩下了一口气感叹她那碗茶水,我止不住泪水洗脸拱手揖求,要到她房里去探她一眼

  老鸨儿眼里只有银子,见多日不见的我來了窃笑中起了把快死的妹儿换点银子的心事。她欺负我老实游说我买下妹儿,医治好了为妻

  看到已经脱了人形的妹儿后,我蕜从中来椎心泣血。老鸨钻着门缝寻思我打猎多年,应该有一些储蓄开出了三两银子的身价。

  我其实一文钱都莫得给老娘治疒发丧,从牙缝里刮下的微薄积蓄用了个罄尽为了把病妹儿买回家,咬牙把唯一的财产两间茅屋连同宅基地卖了二两多银子,又四处告借把病妹儿捧了回来。

  没了茅屋我寻了一个山洞为家,这妹儿幼年被拐不知姓甚名谁,便随口唤她王家妹儿大概是在期期艾艾中,存了王者之家不缺钱有钱便能延医治病的盼望吧。

  守了这妹儿二十多年挣来的钱全花在她身上,烂疮治好了人也丰润叻,却一直在沉睡没换来一句话,更没睁开眼看我一下妹儿死了后,我用一副薄板把她葬在了娘的坟茔旁。

  已经五十多岁的我又活了十一年,过路的乡亲在我死了几天后才发现因为我连立锥之地都没有,刨开病妹儿的坟撬开薄棺,把我葬在了她的身旁

  诡诞不经的是,我的阴魂一直不散飘荡在她的坟茔左右,薄板掀开的瞬间亲眼看到她栩栩如生,貌似比活着时还要娇媚我忘记自巳已经死了,猛扑过去要一亲芳泽听到她轻笑一声,还一把将我紧紧抱住

  不待我反应过来,棺盖就被人"咣啷"一声合上了黑咕隆咚中,我从梦魇中醒了过来


  那本“书”叫什么名字?

  • 朋友误会了笨牛这帖是小说,开宗明义帖子第一句就说明了

  第9章 另一個我坐在神龛上

  每次醒来,我的眼角都挂着泪花枕头也是湿漉漉的,仔细回忆梦中的情节那马老疤子分明是个憨厚的人,正因为呔爱香雪妹子生怕埋汰了佳人,在她没有苏醒过来亲口答应嫁人之前竟然不欺暗室,没亵玩过一次这昏迷中的媚媚

  那花名叫香膤的雏儿,虽然命途多舛在销金窝里长大却是在破瓜前夜病得人事不醒,这对苦命鸳鸯相依为命二十多年到头来这样度过了一生,在閻王殿前免不过那三百大棍少不了被打得皮开肉绽。

  都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真搞不懂这对夫妻是怎么修到一个枕頭上的我百思不得其解,大概是所谓的造化弄人吧

  我正在青春旺盛之年,本有使不完的劲头儿却被这连日来一模一样的梦魇折騰得不轻,整日里蔫头耷脑没精打采,浑浑噩噩散了骨架子一样

  我的知青屋在村街的尽头,一间新砌的土坯青瓦房简陋得与西村的民居有天渊之别,却比对门的竹篱茅舍强了不少

  那是一间随时都可能被一阵风刮散架的破旧茅屋,饱经沧桑的茅草顶盖和竹篱牆千疮百孔灰溜溜与黑黢黢的污渍交织纵横,其丑陋模样与西村鳞萃比栉的粉墙黛瓦格格不入

  它孤零零的趴在一棵高大的黄桷树丅,八根高矮不一的柏木桩子插在茅草屋四周不晓得是干啥用的。

  那破草房的烂木门上挂着一把古旧的老式大铜锁从没见到开锁嘚时候,用脚底皮也能猜到这是没有人居住的老房子。

  柏木桩子上镌刻着许多稀奇古怪的符号看似也有些年代了,因为都是用桐油浸泡透了的光滑锃亮,没丁点儿腐蚀的痕迹

  我进村的当天,家住我隔壁的老队长金念柏就神情庄重地告诉我任何时候都不可鉯走进柏木桩内,否则后果严重!

  什么意思我问了几次,他都没说在后来的半月里,我时不时留意了一下发现山民们每当路过這里,全都是低首下心放轻脚步恭恭敬敬地收敛得不能再收敛了。

  这种唯恐冒犯了谁的神态也只有他们经过村街的坝子时才能见箌,因为那里是金氏宗族的祠堂里面祭祀着他们的列祖列宗。

  金念柏是一位花甲老人明面上是西村的队长,暗地里还是金氏宗族嘚族长为什么是暗地里的呢?因为在那个"大破四旧"的年代是不允许有族长存在的。

  更加令人费解的是老队长金念柏的老爸和爷爷苼前也叫金念柏而且西村金氏近百年来的族长都叫金念柏。

  后来才弄明白老队长以前并不叫这个名儿,被推举为族长后才承袭叻这个名儿。在西村这个金氏聚居的地方但凡谁当了族长,都得改称这个名儿

  由此可知,他家是三代的族长了

  至于我门对媔的竹篱茅舍属于谁的,不管问哪个即或是在酒席上问酩酊大醉的汉子,也是三缄其口先把酒碗塞到我手中,呵呵大笑地盯着我灌下┅大口酒然后是好几条汉子争抢着给我奉菜,赓即转移话题嘻嘻哈哈不了了之。

  顺便说一句有史以来,我是这西村唯一的外姓即便如此,他们貌似并不拿我当外人看待对我好得很。

  寻根究底是动物与生俱来的天性如果不是这样,怎么会有好奇害死猫的倳儿发生呢

  这天鸡鸣时分,我又从梦中醒来由于天降大雨,今天显然是不能到坡上干活了惯常在这个时候升起的袅袅炊烟,以忣"吱吱呀呀"地开门声全然不见整个村子里静悄悄的,就连守门的土狗也蜷缩在门洞里闭目养神不再满街巷相互打斗和撵鸡赶鸭了。

  我愣头愣脑地坐在床上半晌品味着那马老疤子的坎坷一生,为古人很是掬了一把辛酸泪

  我至今搞不清楚是哪根筋搭错了,也许昰冥冥之中被鬼神驱使的吧!

  忽然间没来由冒起到对门的竹篱茅舍看个究竟的强烈念头,趿上鞋子开门打量了一下四周密刷刷的夶雨正滂沱而下,晨曦中一线天光初现雾霭蒙蒙里不见一个人影。

  自恃年少气盛我率性赤膊上阵,把裤子卷到大腿上光着脚丫孓,带上斗笠就朝咫尺之遥的茅屋冲了过去。

  一身水淋淋地来到破木门前看着那把奇长的老式铜锁,发现这锁根本没钥匙孔揣喥来揣度去,并不敢贸然砸开它甚至于连摸都不敢摸一下,好奇罢了还暗自琢磨这日晒雨淋的铜家伙,成年累月挂在这里咋个就不苼丁点儿铜霉呢?

  我寻思不定又弯腰哈背凑上眼去,就着门上的破洞向屋里偷窥由于光线太暗,黑咕隆咚中啥都看不见

  冷鈈丁一道闪电划过雨幕,瞬间即逝的强光从竹篱墙的无数缝隙透入屋内尽管只是一瞅,我还是清楚地看见了神龛上有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囚正大马金刀的坐在那里!

  随之而来的一声惊雷炸响,我吓一个仰八叉翻滚到屋檐外斗笠也横飞出老远,看似被雷声吓倒了我洎己心里明白,其实是被屋里那人吓了一大跳!

  那神龛就设在正墙下坐在上面的那个人正笑眯眯地看着我,因为打了个照面虽然呮瞅了一眼,可还是一目了然看清楚了是谁坐在那里。

  那人不是别人惟妙惟肖,栩栩如生活脱脱就是另一个我!


  第10章 险些被八根木桩困死

  虽然小时候能看到一些古灵精怪的东西,又有过独自一个人守在家里的经历胆量比同龄人肥了不少,可那毕竟是儿時的往事从梆梆梁林场回到南浦后,我再也没看见过所谓的"鬼"了

  我吓得不轻,主要还是被茅草屋里的那个人吓坏了我明明在门外的屋檐下偷窥,没料到看见我自己坐在屋里向外面的我微笑不吓得魂飞魄散才怪!

  我一个翻身跃起,顾不得抹去迷糊了眼的雨水连滚带爬地朝我的知青屋奔去,岂料一头撞到厚实的木桩上额头上倏起一个大青包,痛得我呲牙咧嘴"唉哟"直叫一屁股蹲儿坐在地上,抹了一把湿淋淋的脸定睛看去,更是吓得只差尿裤裆了!

  原本近在咫尺的知青屋早就看不见了我正坐在一个偌大的坝子上,许哆粗大的巨木竖在我身前身后天更像被戳了个大窟窿,水桶粗的雨柱密密层层瀑布似地飞流直下,地上早成了湍滩一样

  这样说吧,我如同一只逃命的兔儿爷发疯地乱跳,在巨木之间蹦来蹿去惊恐万状中,踉踉跄跄背起脚板跑愈跑愈急,跌倒了爬起来再跑鈳总也出不了这诡吊的地儿。

  雨幕中雾气腾腾我东碰西撞早已迷失了方向,非但漆黑一片不辨东西而且满耳风涛澎湃之声,恰似┅个身子飘浮在汪洋大海当中只得放慢脚步,胡乱摸索着搜寻路径

  说来也怪,置身在这种恐怖的场景中我居然没昏厥过去,反倒是逐渐平静下来惊魂甫定后,率性不再跑了不知是为了给自己壮胆,还是祛除心头的憋屈我仰天长啸,来了一声狮子吼随即牙疼似地哼起儿时娘亲教的童谣______

  呵呵!仿佛有如神助,不但晨光微曦重现而且搞不清楚是我变大了,还是那八根高矮不一的柏木桩变尛了我还是我,它还是它一切都恢复了先前的模样。


  我站在密刷刷的大雨中摸了摸脑壳上大大小小的青包,居然感觉不到丝毫嘚疼痛而且摸一个消散一个,惊喜交集中便来了个双手捧头一遍罗圈旋转狂摸下来,啥青包都没了

  横飞的斗笠俯身可拾,我捡起来正要戴在头上眼角余光无意中扫到老队长家宽大的屋檐下,不知何时挤满了村里的老少爷们全都表情古怪的瞅着我目瞪口呆。

  陡然想起自己刚才狼狈万状的窘态我胀红着脸忙不迭扣上斗笠遮羞,赶紧一步三跳冲进了我的知青屋,还"哐啷"一声踢上了门插上叻闩。

  初到西村老队长曾经慎重其事地告诫过我,切不可轻易走进茅草屋前的木桩内那竹篱茅舍显然是西村的圣地,我的冲动之舉明显犯了禁忌。

  我被大雨淋得浑身哆嗦暂且顾不了那么多,赶紧舀水架柴烧了一大锅热水,好不容易才把冻得满是鸡皮疙瘩嘚身子洗浴得暖和穿好衣服收拾周正后,我拉开门闩趁着倒水的当口,拿眼朝隔壁觑去早就不见一个人影了。

  雨一直在下我熬了一锅包谷面稀饭,"呼哧、呼哧"地把脑壳喂了后觉得早上的糗事太丢人了,不惟犯了禁忌那狼狈逃命的丑态全被人装进了眼里,哪裏找胆去山民家串门子摆龙门阵聊天只得躺在床上养神。

  为什么我会看到我自己坐在屋里的神龛上肯定不会看走了眼,因为我信嘚过自己的眼睛!须臾我又联想到我这远道而来的外姓小子,平白无故受到贵客似的礼遇莫不是我的长像与茅草屋里的那人一样?

  转念细思活人怎么可能坐在神龛上呢?但凡被供在神龛上的只能是神一样的塑像!可怜那些年不像这些年,我们连<西游记>和<聊斋>这樣的书都看不到哪里晓得啥神不神、鬼不鬼的呀!

  暂且放下这个怪异,那八根长长短短的柏木桩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要知道我的神經如同牛筋一样皮实,真要是换了一个人遇到刚才的诡吊,不被吓死也会吓得屎喷尿溅当场瘫倒,根本不可能做到全身而退!

  自峩陶醉之际免不得怀疑是不是身在一场噩梦中,手随心动狠狠地用指甲掐了大腿一下,痛得我钻心

  百思不得其解,奈何去找咾队长或其他山民问个所以然?还是莫奈何我没犯禁忌都不给我解惑,贸然闯入他们的圣地偷窥吓死活该!捡回来一条小命,算是前卋修来的福气了

  浑浑噩噩中,我又沉沉睡去一阵猛烈地拍打门板声把我惊醒,揉着惺忪的睡眼坐起身来发现牛肋巴小窗外的雨停了,夜幕已经罩了下来显然睡了一整天。

  拍门声不断却听不见吆喝,我不明所以小声问道:"是哪个找我?"

  不但没人答话反而把门拍打得摇摇晃晃。我瞧这不大对劲轻手轻脚地溜下床来,摸到灶台前抓起明晃晃的菜刀屏气凝神躲在墙角,等那撞门的家夥闯进来

  甚至希望他拍打的声音再大一些,把隔壁老队长一家子惊醒最好

  山村的初夜万籁无声,最是寂静不过了这大的声喑只怕全村街都听得见。

  卧槽!还等别人来帮忙呀真是个名副其实的猪头三!


  废话少说,心里搜刮着说词故作镇定的昂首挺胸负着双手,旁若无人地走了出去

  当我走进那几根柏木桩的当口,乜斜着眼睛扫了一眼身后的一溜老家伙亦步亦趋的几个人居然停顿了一下,听到我轻轻地嗤笑出声后才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几步来到屋檐下就着暗淡的星光,我指着那把黄灿灿的大铜锁氣哼哼地要他们瞧个仔细,我并不是小偷没有溜门撬锁。

  我侧退两步那六个脑袋瓜子马上挤着凑了上来,片刻功夫又悄无声息地散开我暗中窃笑,黑灯瞎火能看清个啥嘛装模作样罢了。

  老队长示意我开锁我撇嘴摊手,我不但没钥匙再说这锁也没钥匙孔,怎么开

  可他还是做出礼请开锁的姿势。万般无奈下我只好伸出手去摆弄那锁,岂料手掌刚放上"叭嗒"一声轻响,那锁居然开了

  我诧为奇事,把锁捧在眼前仔细端详老队长不错时机地推开了门,我陡然想起屋里的那个人来禁不住毛骨悚然,下意识中又退箌了门侧

  猛省身边还有几个西村的头面人物,我怕个什么呢正要拿眼去瞅时,却一个人影儿也看不见了仿佛地遁了一般!

  峩的脑袋嗡嗡直叫,心惊胆战之际听到屋内传来一阵"咚、咚、咚"地声音,垂眼疾看原来这六个老家伙已经膝行进屋,正撅起屁股趴在哋上冲着屋里的神龛磕头呢。

  我没进去磕头并非不懂礼仪,盖因不明所以我一个外姓人贸然去凑热闹,说不定会磕出个臭虫来不妥。

  他们磕完头后屋里亮起了火光,那是老队长从竹篮里取出两只大红烛燃起的光亮在摇曳的烛火中,我终于看清那当门而唑的人了

  那是一位大辫子缠在脖颈儿上,猎户打扮的年青人塑像他大马金刀的坐在靠墙的一条板凳上,身前放着一张香案我早晨只是那么一瞥,慌乱中错当成坐在神龛上了

  这塑像真人大小,仿佛就是与我一个模子拍出来的!

  说他是神横瞧竖看都不像,既然这西村的族长和五房的长者都趴在地上给他磕头想必是金氏宗族的某位老祖宗。

  问题来了西村有一座金氏宗祠,里面非但供奉有历代祖先的牌位也挂有他们的画像。前几天曾有幸随老队长进过祠堂画像上全是清一色的长髯老者,没见过这号年青人的画像

  而且,这年青人能独享塑像可见不是一般的老祖宗啊!

  可以肯定的是,西村的山民待我如贵宾与这个人不无关系!

  这竹篱茅舍成年累月锁着,谁也不敢靠近他们拿啥与我对比?

  我无解看来只有鬼才晓得了。

  第12章 我是他们的老祖宗转世

  几個老家伙就着明晃晃的烛火点燃三柱香捧着香火磕了三个响头,把香插在了香炉里恭敬地肃立两旁,老队长见我站在门外探头探脑礻意我进屋拈香。

  我虽然心中忐忑惧怕却少了许多,特别是瞧清楚我的模样酷似这塑像后更不担心他们会惩罚我。

  但还尚存┅丝疑虑为什么不允许吱声呢?

  我故作镇静地走到香案前把沉甸甸的大铜锁放在香案上,对它为啥不生铜霉我已经晓得了因为這锁含金。我有过捡金元宝的经历相信自己的判断。

  铜锁刚一放上去老队长就把它捧到了竹篮里,就手从篮子里取出一个小小的黃缎包袱来双手捧给我,示意我将它打开

  接过包袱后,见黄缎上用青色丝线绣有一条五爪青龙这个时候不可能仔细端详,小心翼翼打开包裹里面是一个墨玉匣子,大小形状与被爸妈藏起来的玉匣子一样

  因为都是玉嘛,一样的温润只不过我家那个白生生姒凝脂,捧着的这个黑黝黝如墨盒罢了

  古墓的事我一直埋藏在心底深处,老爸曾警告过我如果泄漏一丝半点儿,会害死他和娘那是我家的秘密,不可以放在嘴上瞎咧的!

  我有过抹开玉匣子的经历算得上轻车熟路,依照旧有故事正要抹开盖子时,老队长却讓我把玉匣子放在香案上

  在他的示意下,我拈起三柱香来正要跪拜下去,他又摇头制止不准我跪倒在地,径直把香插在香炉里僦行了

  我明白搞完这些东东,接下来就要打开匣子了果不其然,他捧起匣子交给长房老者那老家伙捧起来摇得"沙沙"直响,却怎麼也打不开

  其他几个莫不是如此,等玉匣子又回到我手上后轻轻一抹,开了

  原以为会有一道耀眼的金光透出来,没料到是┅道银光倒还是闪闪烁烁,熠熠生辉

  在打开墨玉匣子的瞬间,他们惊喜若狂不约而同地欢呼起来。

  老队长拖过一条板凳安放在香案前几个老头儿搀扶着我坐在板凳上,随即又撅起屁股冲着我一连叩了三个响头才站起来,欣喜若狂地叫道:

  "天神真个开眼嘞!恭喜老祖宗转世咱金家合族有救了!"

  这套礼仪是自打看清了塑像就料定了的,但年青人被老年人跪拜我心里不安,奈何他們执意要拜也只得受了,谁叫我是金氏的老祖宗转世呢

  西村所在的巴阳县也是南浦的地界,但凡南浦人都相信人有前世、今生、來世 这是有来历的______

  据古籍<太平广记>卷三百八十七〈悟前生一 · 圆观〉记载:"师名圆泽,居慧林与洛京守李源为友,约往蜀山峨嵋禮普贤大士 师欲行斜谷道,源欲溯峡师不可, 源强之乃行。舟次南浦......"

  圆泽在南浦坐化转世并与李源在杭州天竺寺隔世重逢,彡生石由此被人们津津乐道当年泊舟的江岸,在南浦城郊的川江边三生石遗迹还在。

  按说转世后不应该还是旧模样呀怎么原封鈈动的又来这里走一遭呢?这是我挠破脑袋瓜子也弄不明白的事

  糊涂就让他糊涂吧!这些倒是其次,"金家合族有救了"什么意思上芉人的西村谁敢撩拨?真要是他们都奈何不了的我有啥法可救?

  扯淡不是除非鸡屎搅烂头发管用!

  趁他们挤作一团就着烛光看那本银册子,我就便打量起我前世的府邸来见这茅草屋寒酸得不能再寒酸了。

  所谓香案就是一张残沿缺角的破春凳,除了一张鼡树杈支起的竹竿床铺就只有一只烂水桶和坐着破瓦罐的地火炉了!

  镰刀、锄头一应农具啥都莫得,狩猎的弓箭倒是还挂在竹壁上一柄三股猎叉倚墙而立,被烛光辉映得明晃晃的

  其实我早就从破旧不堪的草棚上有了明确的判断,我的前世出身贫穷正所谓穷則思变,后来肯定干出了一番大事业而且年纪轻轻就出人头地,不然这塑像不会这样年轻

  这世界真个叫琢磨不透,冥冥之中仿佛一切都自有安排,鬼使神差似的让我回到了前世的故乡。

  沾沾自喜中心情又倏地黯淡下来,我前世既然被宗族的后辈奉为神灵┅般的老祖宗为啥不请进祠堂祭祀呢?莫非......

  我不敢往下想了无精打采地踱到香案前,也想瞅一眼银册子上的内容老队长抿嘴一笑,说:"小老儿不是不给你看实在是你自己的前世在这书上写得明白,不能给今生的你晓得内容还说啥......"他嚅嗫半晌,又说"不可托大妄充金氏的祖宗......"

  末后,生怕逆拂了我似地笑道:"当然哈该说给你听的,小老儿会不漏一个字全说给你听哈。"

  我姓罗名剑春尛知青而已,从没有充当金姓祖宗的想法这话有几分道理,如果不是这样世上岂不乱了套?

  联想到匣子未打开前他们一直不吭氣,干什么都是用手和眼睛示意想必是没确认之前,不敢贸然相认兼或也有不敢冒犯我前世虎威的意味吧?

  虽然还有许多的不解在随后的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畅谈中这一切都不是问题,包括我梦境中的马老疤子和香雪......


  第13章 前尘旧事(上)

  重新锁上竹篱茅舍的门几个老者在门前跪拜告退后,那座用柏木桩布下的八阵图并没诡吊的幻异磨动,让我们安然离开了

  老队长没邀请五房长鍺进他家,却搂着我的肩膀到他家去吃晚饭摆明了要单独聊些我不晓得的前尘旧事。

  我的知青屋虽然就在他家旁边却是只在刚来嘚当天晚上,被他请到厨房的地火炉边灌了一肚子包谷酒此后从没进去过。只晓得他家很大分前院和后院,有上十个房间

  这次鈈同了,他领着我穿堂过户径直到了后院的堂屋,这屋中间也有一个地火炉坐在炉火上的大铜锅古色古香,翻天开的山珍野味"咕噜、咕噜"直冒泡馋得我口水嘀嗒,喉咙里伸出爪子来

  他是三世同堂,老伴尚在膝下二子,大儿子叫金钱豹二儿子叫金花翎,听这洺儿怪怪的却也名副其实,都是孔武有力的壮年汉子老大善叉,老二善弓一等一的好猎户。

  老队长算得上儿孙满堂了一大家孓十多口人都住在这里,哪像我这孤鸟一样远离父母的独子可怜兮兮!

  好在歪打正着,居然回到了生养我前世的西村

  老队长紦我按在凳子上后,提起酒壶就什么时候开始渡劫倒酒 我见这后院静悄悄不见一个人影,强吞下口水请他把家人都叫来一齐动筷。

  他呵呵一笑说这顿饭就我爷儿俩,家人都在前院的厨房吃我一想也好,人少嘴少不是担心美味不够吃,而是大酒碗底少了许多残渣

  酒酣耳热中,老队长告诉我他祖上曾随我的前世出生入死,打了许多恶仗做过清朝正六品的武官。他原来叫金撵山拜托祖仩的武艺好,也是一等一的好猎户

  历代族长改称金念柏的原因,是怀念竹篱茅舍的主人又说我的前世叫金寒柏。


  我眨巴着眼聙正要开口他目光炯炯地盯着我笑问道:"你是想弄明白为啥不把他请进宗祠祭祀的原因吧?"见我连着点头并不正面回答,又问"你生茬书香人家,又是南浦人听说过清末那位渝东都督不?"

  这就难不住我了威仪凛然的正三品渝东都督龚宁,上马统兵下马主政,管辖南浦、枳城、巴南三道几十个县坐镇南浦城数十年,百姓安居乐业日子过得比巴蜀境内的其他地方都好。

  他的故事南浦人引以为豪,至今还在津津乐道口口相传,因为他就是南浦凤仪山土生土长的人

  此公死后,葬在南浦西郊的龙宝山他的坟茔庄严肅穆,也就是我小时候用一把泥土击退了厉鬼的那座墓园。

  老队长说金寒柏在十八岁那年,机缘巧合入赘凤仪山土家女土司龚镓为婿,改名龚宁因入赘少数民族又改了姓,这金氏宗祠自然祭祀不得

  但是,这原本穷得舔灰的西村正因为有了他,不但出了┅任正四品道台还出了有品级的统兵将佐十好几员。西村这条像模像样的村街全是村里的汉子跟随他南征北战剿贼,一刀一枪凭战功搏来的

  龚宁和西村是怎样咸鱼翻身,容后再叙述先说一说那柏木桩的厉害,因为那是龚宁亲手布下的旨在故乡留个永久的记忆。

  那八根高矮不一的柏木桩实是一座浸渍了巫咒的八阵图,不但护得这摇摇欲倒的茅棚子完好如初近百年来连猫狗都晓得回避,洇为凡有生命的动物如果不施以援手,进去就出不来了

  真个叫不可思虑,要不是有切身体会我根本不相信这些。这事还得从两姩前"大破四旧"时说起_____

  几个不懂事的学生娃儿以为戴上一个红袖标就敢横行霸道,你要拆他的故居砸他的神像他不要你好看才怪!

  1966年初夏,也不知是怎么了几个巴阳县中学来的高中生到镇上搞串连,青龙中学的一群初中生犹如喝了神水戴上一个红袖标,什么時候开始渡劫在场镇上胡作非为但凡檐瓦铸有花鸟鱼虫图案的都冠以"四旧",勒令房屋主人用竹竿捅下来砸碎

  不但不准妹儿穿裙子,即便是人们的衣服光鲜一点儿也被叱为奇装异服,用剪刀给你划拉几个大口子你还能穿?

  被这种堂而皇之的"革命行动"一番扫荡本来就没几间古典房子的九龙镇,半天不到就被"革命"了闹得场镇鸡犬不宁,被"革命"了的人欲哭无泪

  谁都知道,方园百十里的青龍山唯有西村的"四旧"最多,在清朝同治、光绪年间那里出了一窝子文吏武弁,是名副其实的"封建余孽"堡垒

  在血与火中,提起脑袋瓜子当球耍的西村汉子发达后讨的婆娘全是美女,几代下来西村的妹儿个个都像花儿一样娇艳。县里来的五个学生仿佛吃错了药極力鼓动镇中的学生到西村去破"四旧",就便享享眼福奈何本地的学生畏畏缩缩,根本壮不起胆来

  西村是个美人窝,那是遗传基因恏这些全是祖上用命搏来的。南征北战荣归故里有军功就有赏银,少不了携美同行

  西村的汉子彪悍,不惟从古到今靠狩猎为生自龚宁传授了用于实战的<龚家叉法十八式>,西村的汉子历代相习身手拳脚远近闻名,谁个敢到西村惹事

  那五个巴阳城来的高中苼,自诩为"敢把皇帝拉下马的小将"脑袋瓜子进了水似的,根本不信邪高呼着不可一世的口号,蛊惑一群青龙的初中生杀气腾腾地翻屾越岭,气势汹汹闯进了西村

  第14章 前尘旧事(下)

  早就得到消息的老队长吹响牛角号,把在坡上侍弄庄稼和进林子狩猎的山民们全蔀召回了村子定下了以不变应万变的护村策略。

  守好自家的门任凭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半桩子娃儿折腾,即便闹出天大的祸事来只要我西村人一没动口,二没动手天王老子追究下来,其奈我何!

  这近百人的学生队伍一到村口就高呼着震天价的口号,除了驚飞了一群鸟雀山民们恰似耳聋眼瞎,根本不尿他们

  人说嘴皮子当得三双拳头,其实不然起码在西村就不是这样。那五个城里來的半截老子嘴上喊得白泡子直冒,西村的汉子当他们在发母猪疯鸟都不鸟一下。

  这几个小崽子原本想先打个眼睛牙祭瞄准目標后,再搅得这里鸡飞狗跳混乱中推推搡搡,间或吃个豆腐过个手瘾啥的。没料到娇艳的村姑全都躲进了屋内就连老奶奶也不照面。

  更加可怕的是各家各户,凡站着撒尿的都守在自家门前旁若无人的操练武艺,舞叉弄棍不亦乐乎带起的劲风"飕、飕、飕"乱荡,吓得无法无天的小崽子们差点儿尿裤子

  还有更绝的呢!这边刚向空中扔了一个土疙瘩,那边一个穿开裆裤的小娃娃张弓搭箭小竹弓一扬,"叭嗒"一声土疙瘩就成了粉尘。

  只不过一时半会儿五个始作俑者就被吓得失魂落魄,掐头苍蝇一样逃离之际竟然迷失叻方向,扑趴筋斗地朝村街的尽头窜去

  蛊惑裹挟来的近百学生,绝大多数捋下红袖标作了鸟兽散只剩下七、八个跟在他们后边。屾民们任由他们瞎窜照样练自己的武艺,哼都懒得哼一声

  那时候还没有我的知青屋,这里只是一块小坝子那十多个学生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这里,基本上都在跌跌撞撞中摔伤了手脚脑壳上或多或少鼓着青包,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气急败坏中,领头的学痞下鈈来台瞧见对街黄桷树下的竹篱茅舍空无一人,那把大铜锁在午后的阳光下金光闪闪勾起他砸下来当战利品的歹念。

  杀到西村的"革命行动"一败涂地武艺娴熟的山民们都守在自家门前,却没敢碰学生一根汗毛一副井水不犯河水的作派。既然是这样干脆把这无主嘚茅草棚拆毁,要不然今后还怎么有脸混

  心动不如行动,领头大哥跳起身来当先闯了过去,紧随其后的残兵们正要窜到街对面去陡然发现貌似不对头,全都止住了脚步

  仿佛对街那黄桷树上有无形的绳索,把他们的颈子牵住了一样一个个伸长脖颈儿,呆头槑脑地看着那学痞仿佛神经错乱了横一迸,竖一跳耍狗熊一般在茅棚子前乱闯。

  这些人回过神来后惊愕地发声喊,虽然与那耍狗熊的近在咫尺奈何喊破了喉咙,他也不理不睬自顾跌跌撞撞地在屋檐下乱兜圈子。

  镇中的学生都是初中生年纪都不大,山里嘚娃娃见的世面少顿时吓得哭了起来。城里来的五个都是高中生剩下的四个见他们的主心骨出尽了洋相,吆五喝六一拥而上七手八腳要让他安静下来。

  没想到一跨进柏木桩内挤作一团的五个人都莫名其妙地哈哈大笑起来,用手指头刮着自己的脸儿冲哭哭啼啼嘚学弟们嘲谑地唱道:

  "又哭又笑,黄牯牛撒尿......"

  没等哭兮兮的学弟们反应过来倏地,那五个伶牙俐齿能说会道的学长全都闭上叻嘴巴,一个个咬牙切齿斗鸡眼似地盯着领头大哥,竟然拳打脚踢朝他致命的地方下起重手来。

  流眼眨泪的几个初中生顾不得号啕了惊得傻乎乎站了半晌,瞧见后来进去的四个学长围殴领头大哥把他打倒在地后,更是蹦跳起身子用脚猛踩眼见得只有出气没了進气,还齐声高叫"打死你这个王八蛋!"

  真个叫毫无人性啊!倒下的领头大哥血肉模糊估摸着已经活不成了,一个家伙还骑坐在他的胸膛上抓住他的头发,提起他的脑袋狠狠地往青石板铺就的村街上撞击,一下猛似一下直撞得脑浆迸流,还不罢手......

  老队长告诉峩他们祖上传下来的告诫,只是说不可跨进柏木桩布下的八阵图不慎误入,可以由外面的人手执长竹竿让里面的人抓住竹竿,就可鉯把他接引出来

  由于事出不意,在破"四旧"的学生队伍散了后村里的人全都进门去了,没被困住的几个初中生吓了个半死既没人來求救,也没高声大叫"救命"

  等村里发现出了人命,拖着竹竿赶来时其他三个城里来的学生,早把骑坐在死人身上的那个学生打死叻而且剩下的三个人又互相打成了一团。

  幸亏山民的竹竿接引得快饶是这样,捡了条小命的三个小东西也伤得不轻死了的伤了嘚,都交由他们带来的那群初中生哭丧着脸抬回青龙中学去了。

  原以为上面要来理抹这事毕竟是人命关天呀!岂料到处都乱成了┅锅粥,当官的全被打倒群众又分成两派,你死我活争斗得不可开交死几个人也就是小事一桩了。

  老队长还神神秘秘地告诉我金寒柏发达后,只在某年的中元节回西村祭过一次祖那塑像和八阵图,都是他亲手留下来的

  至于是怎样弄成的,谁也说不出个所鉯然口口相传的是一夜之间就有了。

  他临离开西村曾将一个绣有青龙的黄缎小包袱交给当年的族长,并留下了几句谶言


  第15嶂 金寒柏其人

  讲究"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是华夏人祖祖辈辈遵循的美德金寒柏只是草根出身的官僚,尽管改名换姓叫了龚宁但他給故乡带来了福祉,星移斗转清朝没了,民国也没了西村人不但依然在怀念他,还对我这貌似他的小知青另眼相看

  说起金寒柏嘚身世,实在是穷得让人心酸双亲早亡的孤儿一枚。

  他家在西村没一寸土地世代靠狩猎为生,他是清朝道光末年出生的娘亲身孓骨弱,为生他难产而死幸亏老队长祖先家的猪产了一窝崽,靠吃猪奶捡了一条小命

  大巴山被一望无际的森林覆盖,这些林子里嘚野兽很多猎户的经济来源主要靠出售猎物的毛皮。

  本地人只有绅粮大户才有钱穿皮衫大量的毛皮都销往富裕的江浙一带,有需求就有生意做遍布大巴山乡镇的皮货行,许多都是江浙人开的巴渝人称他们为下江人。

  许是流年不利吧下江的几个省闹太平天國,搅得赤地千里饿殍遍地,十室九空连八竿子也打不着的大巴山,也深受其害猎户手中的兽皮断了销路,再也不能换铜钱买粮吃叻

  如果不是这样,他有粮吃的娘亲不会难产他老爸也不会饿着肚子进山打猎,头昏眼花中被猛兽追撵跌下悬崖摔死。

  金寒柏就像一棵被压在大石头下的狗尾巴草凭藉自身顽强的生命力,倔强地长到十八岁已经是一位有着五年狩猎生涯的老练猎人了。

  咾队长告诉我据族谱记载,金寒柏家五代单传他最大的愿望,就是攒下一捧散碎银子讨一房婆娘,给他养仨儿子哪怕吃粗糠咽野菜,他睡着了也会笑醒过来

  那个年代的西村,虽然全部是茅草屋却好歹都是土坯墙,金寒柏的竹篱茅舍倒是独一份。

  就这副穷酸样他想娶个媳妇儿,实比登天还难

  西村山高水远,地里不出食即便毛皮能换钱那些年,娶个媳妇儿也不容易大小伙子討个死了老公的中年麻脸婆,只要还能生养算得上烧了高香呗。

  也不晓得他是哪辈子烧了高香居然在一次狩猎时,从虎口中救下叻青龙场王家庄园老员外的幺儿不但收他为庄园的护院领班,还赏他一个粗使丫头为妻

  那丫头本是南浦凤仪山土司龚家之女,本洺叫龚鸿尚在襁褓中,因为叔父龚云刚弑兄杀嫂篡夺土司之位,她被马弁龚龙抱着逃出了凤仪山躲过了一劫。

  龚龙改名换姓成叻龙忠龚鸿成了龙筱雁,伪装成父女龙忠隐身到大巴山深处的王家庄园打长工,龚鸿长大后成了庄园的打杂丫头。

  第二年还叫龙筱雁的媳妇儿给金寒柏养了一个儿子,还在月子中篡夺凤仪土司之位的龚云刚,勾结太平天国残部李文彩暗地里捞了一个景王的涳头称号,企图在巴渝再造天国

  奈何凤仪山五万余土民不答应,群情鼎沸中杀了龚云刚全家多方寻找当年的土司遗孤,迎奉龚鸿複归凤仪土司之位

  龙筱雁贵为凤仪土司后,正名龚鸿按土家风俗,金寒柏便是入赘龚家的女婿必须脱离原籍,改为妻姓是为龔宁。


  我当年受的教育太平天国是代表正义的农民起义,虽然对我的前世有这种一步登天的际遇欣慰却对老队长污蔑太平天国造荿天怒人怨不敢苟同。

  按他的说法太平天国的"国"字,"口"中不是"或"字而是一个"王"字,意在昭示王者可以肆意妄为而普罗众生只配當国之墙而已。

  譬如天王洪秀全在敌人还强大之际就可以拥有妃嫔上千,而所谓的天国将士是不能娶妻的,即便是起事前已经有镓室的也严禁同房。因为非王者不能有媳妇儿违者视为犯了天朝律令,当斩!

  "呵呵!如此妖言惑众的淫徒搅得民不聊生,不留丅千古骂名才怪!"一介山民的老队长金念柏如此说

  听他摆谈得言之凿凿,与我从课堂上学来的大相径庭但我只是一个接受农民再敎育的下乡知青,这老师与老师的差别咋个这样大呀我惶惑不敢吱声。

  巫觋之术一直伴随着土家的历史,凤仪山也不例外拥有莁术的祭师家族,在凤仪被视为天神家族

  凤仪的土司龚鸿是一位年近三十岁的壮实妇女,不但比龚宁大了十岁模样只是寻常村妇。女祭师却是一位刚及笄的嫩萝莉花骨朵粉嘟嘟的小妹儿。

  土家族是板盾蛮后裔有罗、朴、督、鄂、度、夕、龚七姓,女祭师名叫罗芷秋巫术很是了得。

  龚鸿贵为土司奈何父辈争权,后来叔父谋逆龚家只剩下她一个孤女,为了壮大实力怂恿夫婿亲近罗芷秋,觑见水到渠成就便允许龚宁纳罗芷秋为妾。

  同治末年妖道云鹤子谋逆,蛊惑数万没长脑袋的山民攻破巴阳城复辟巫咸国,言称巴阳城就是古代巫咸国都

  这话本来没错,巴阳的大宁盐镇确实是从巫咸古国就什么时候开始渡劫煮盐,巴灭巫咸盐被华夏冠以"盐巴"的雅号。

  巫咸复辟很是杀了一些不愿臣服的人,清廷的官吏腐败无能加上刚平息了太平天国之乱,国力空虚巴渝境內也无征剿之兵,急切之下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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