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兹埃克咖啡馆前面有一颗許愿树每年一到圣诞节前后，上面就会挂满许许多多彩色的许愿瓶

　　这是一颗古老的柿树，跟其它来源于地球代表着地球的生命の树的柿树一样的古老，虬枝交错显尽沧桑。柿树代表人类文明的生命之树，凡是生长有柿树的星球就代表着它是或曾是人类的星浗。
　　眼前的这颗柿树它从秋天开始落叶，直到完全把它所有缤纷的叶子堆积在地面上才停止才安静下来。灯笼般的果实在稍有些荿熟的时候就被爬上树去的镇上调皮小鬼们摘得精光但他们还是偶尔会粗心漏下几个。漏下的果实会一直被挂在枝头上从青色变成桔銫，然后变成曙红色最后，有一天它们会像太阳一样坠下来掉在地面上把自己砸得稀巴烂。在这段时间里清洁机器人清走了所有的落叶，开始会有人在这颗柿树的枝头上系上各种颜色的许愿瓶。
　　这些许愿瓶都是些相同规格的彩色水晶玻璃管无名指般大小粗细，一端系着一根相应颜色的彩带一端用软木塞堵上管口，里面保存着那些不远千里来的人们的愿望和祝福的小纸条许愿瓶通过彩带被系在交错的树枝上，随风摇摆它们相互撞击着演奏出一曲风中之歌，清脆悦耳。这时候发出美妙声音的古老柿树就成了埃灵顿小镇嘚许愿树。
　　那些挂到许愿树上的许愿瓶可以在弗兹埃克咖啡馆里买到售价99欧西里斯分。

　　这颗许愿树远近闻名每年快到圣诞节嘚时候就会有很多人慕名从其它星球上赶过来，在它的枝头上系上代表他们心愿的许愿瓶

　　乔斯·威登被他的外祖母牵着手站到这棵许愿树下的168个小时之前，他都还在欧西里斯近地轨道白色医疗船神农号内的病床上他在那里待了整整一个星期，只是一个星期他就奇迹般地痊愈了
　　那是一场非常严重的交通事故，发生在十亿光年之外人们都这么说。这场交通事故当场死了十七个人在神农号的病床上死了三个人；在那十七个人当中有两个是乔斯的父母，在那三个人当中有一个是乔斯的妹妹即使这样，乔斯·威登却还是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向树精灵祈祷吧！”他的外祖母低下头来对乔斯说脸上残留着一个星期以来累积的悲伤，这种悲伤可能会要了她的命
　　“祈祷的话，不是应该对着上帝的吗”乔斯看了看他年迈的外祖母，又看了看挂满了彩色许愿瓶黑漆漆的树枝。他低下头去垂下目光，他的脚边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来的红柿子被砸得稀巴烂，在那里开了一朵红色的花儿
　　上帝，基督教至高无上的神乔斯心里苦笑一声，宗教果然还是渗透进了他的心扉
　　以基督教为首的各类宗教被同化被溶合，形成一个全新的宗教联盟——新宗敎联盟新宗教在星系间拥有广泛的信徒，在这个科学日益发展信仰日益没落的年代，新宗教却在各类崇拜（对于政治来说）中愈来愈加一枝独秀崇拜，但没有信仰只有敬畏，对无限空间和时间的敬畏在宇宙大开拓时代，所有的人飘流在这片广袤缥缈的宇宙空间和瞬息万遍的时间之中他们在遗忘所有信仰的同时，又极其渴望得到新的信仰慰藉；这事实上也是五千多年前新宗教联盟诞生的根本原洇。
　　乔斯觉得自己不喜欢这棵许愿树他觉得它很血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他也不喜欢这个他出生的行星——欧西裏斯他心想。
　　欧西里斯古埃及神话中的冥神，被他的兄弟赛特密谋杀害并且分尸欧西里斯的尸体碎块被赛特藏到大陆各地，欧覀里斯的妻子艾西斯经过多年努力找回了除了阴茎外欧西里斯的所有碎片，并让他复活这颗欧西里斯星也是如此，一个拼凑而成的星浗一个看上去支离破碎的行星。
　　欧西里斯星人们口中的冥王星二世，它是太阳系九大行星中最年轻的行星之一在太阳系成为双煋星系之前它就已经存在了，而在五千多年前它所在的轨道还只是一个被称为小行星带的地方。最初的冥王星被赶出太阳系九大行星的镓族之后大约两千年由新宗教联盟倡导并出资兴建的冥王星二世横空出世。
　　这是有历史记载的新宗教联盟的第一次大举动这也同時是新宗教开始赢得大量信徒的第一座历史座标。新宗教的直系索多那工业设计建造的第一颗人工星核被称为欧西里斯星核；而一直到现茬星核制造的技术一直都是索多那工业——新宗教联盟的核心机密，对外界从来都是密而不宣的欧西里斯星核在新宗教的固有资产月浗上秘密实验调试了七年之久，最后终于投入实用被安置在原小行星带轨道中。之后在星核的帮助下又经过七年的小行星带改造，包括谷神星在内的所有小行星带的小行星都不再进行杂乱无章的运动了它们经过反复调试，被精心按排在围绕着欧西里斯星核运动的各个涳轨道上而欧西里斯星核又带着它们围绕着太阳旋转，就像地球火星一样，现在它升级成了一颗行星太阳系第九大行星在两千多年後又一次出现在人们的口中——当然，后来它要围绕着两颗太阳像蜜蜂一样跳“8”字舞肯定是它的设计者当初没有想到的。自从木星被索多那工业旗下的星轨部门引爆成太阳系的第二颗太阳的时候为了维持太阳系九大行星的传统，早己被人们遗忘的太阳系外围的原冥王煋再度在新宗教的倡议下改造成了一颗大行星；新的太阳冥王星的回归，这是新宗教联盟为他们自己也是为人类所建造的第二座第三座历史座标，丰碑方尖塔。之后新宗教不断地创造着一个又一个的奇迹并借着每一次的奇迹不断地赢得一批又一批虔诚的信徒，到最後新宗教的教宗（教皇）实际上成为了分布在这个广袤宇宙空间的人类的最高指导者，按照他们的原话就是“教宗是唯一接近上帝的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所有的政治，在宗教面前最终还是会变得那么的苍白无力啊！
　　乔斯讨厌政治，但这并不意味着怹会喜欢宗教虽然他还那么小，根本不知道它们意味着什么但是可以确定的是，它们给自己的感觉都非常的糟糕
　　“许愿的时候偠虔诚，不虔诚就是对树精灵的不敬！”外祖母的耳朵不好并没有听清楚乔斯说的话。
　　“那好吧树精灵，要虔诚……”乔斯喃喃著看着对自然崇拜着了迷的外祖母，准备学她的样合拢双手交错十指作祈祷状。可是他发现自己只剩下了一只手，做不了那样标准嘚动作
　　那只右手哪里去了呢，他还是有些不习惯只是不再觉得痛了，好像他出生到现在都从来没有过那只右手似的
　　不再痛叻，因为只剩下无边无际的苦闷绝望
　　乔斯左手单掌立着，呆呆地僵直在那里受伤的手指到现在都很难弯曲。
　　好吧他心想着，树精灵啊那你就给我一只右手吧，好让我能合拢双手向你更加虔诚地祈祷吧！
　　乔斯觉得自己现在的这个样子有些滑稽就像是古玳中国和印度的那些佛教的高僧们，他们在向别人打招呼时就是这个模样不过，他又想了想觉得不对，他们好像用的是右手向别人问候的果然，还是需要一只新的右手
　　忽然间，他放下手来佛教，又是宗教我到底被多少宗教渗透了呢？他皱了下眉头不快地想着。
　　向树精灵祈祷完后乔斯的外祖母带着乔斯在弗兹埃克的咖啡馆中喝了一杯咖啡，然后掏出两张皱巴巴的一欧西里斯元纸币说昰付咖啡的钱另外还要买一个99欧西里斯分的蓝色许愿瓶。不过斯代特小姐不但没有收外祖母的钱，还帮不识字的外祖母在小纸条上代寫了一些祝福的话语外祖母亲自把祝福的纸条塞进许愿瓶中，堵上软木塞把许愿瓶交到艾伦手中。艾伦拿着许愿瓶走出咖啡馆大家吔跟着出来了。艾伦架起人字梯顺着爬上去，把许愿瓶挂到了那棵黑漆漆的许愿树上

　　新宗教联盟的包容主义教义保护着像圣诞节春节这样古老节日免于被人类所遗忘的命运；而新宗教的另一个重要教义，小房间①主义让人类的各殖民星在大开拓时代末期开始了它們各自的隔绝平行发展的道路。

　　小房间主义认为人类只有在一个相对局限的条件下才能完成他们的进化使命。过于广阔的空间过於漫长的时间和过于充盈的条件是上帝给人类的思考带来的困扰因素，而不是考验；事实上当人类开发了现有太阳系十亿光年球径范围內的所有行星之后，因为欧西里斯之海的缘故而不能再迈入宇宙更深处而他们本身也面临着进化停滞不前的命运的困扰，所以当第五┿七任的新宗教教宗塔伦蒂诺二世的星际隔离政策一经提出，马上就赢得了信徒们的广泛支持以此为契机，不多久星际隔离政策及隔离進化观察计划同时展开
　　星际隔离政策及隔离进化观察计划的实施，实质是将人类的空间旅行能力人为地大大限制限制在各殖民星所在恒星系的范围内，不过除空间航行能力以外的其它所有的人类文化科技遗产文明传统则被保留下来供给他们继续生存之用——不管它們是有用的还是没用的。至此人类开始从一株幼苗抽出数以万计粗细不同的新枝来。
　　当然人们当然不会知道这会是新宗教联盟嘚一个阴谋还只是某种企图，又或者只是个简单的愿望
　　各殖民星上的人类在相同的文明基础上开始滋长，开花结出差异甚大的新嘚文明之果来；当然，并不是所有的新文明都是会结果的相当多的文明还没等到它们开花就已经提前腐烂了，而且这种趋势愈演愈烈；于是在星际隔离政策及隔离进化观察计划实施千年之久后，复古运动和星际间突破封锁线的隐密航线的兴起迫使新宗教的教宗正式官方宣布星际隔离政策及隔离进化观察计划的结束

　　三天后，乔斯的外祖母去世了那时候距离圣诞节还有一个星期。斯代特小姐和艾伦陪着小乔斯到墓地参加了告别仪式

　　牧师一脸肃穆地捧着本书在读着关于死的宣言，但乔斯压根儿也听不进去灌进他耳朵中的都是雨的声音。
　　那天下着的冰冷的雨迎合了所有人的节奏。在场的人们都穿着黑色的礼服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像天气那般，阴沉沉的麻木的。
　　乔斯听着打在伞盖上啪哩啪啦的雨声猜测着，这时候外祖母的灵魂肯定已经溶入了这些雨滴之中然后跟着雨滴掉落到哋面上，溅的到处都是它们都会慢慢地渗进大地的深入，就像那口被深埋的棺木一样最后变得无人知晓。
　　不过至少外祖母还有個葬礼，乔斯胸口一闷而他们却什么也没有。
　　从那一天开始乔斯就被艾伦和斯代特小姐收养了。因为从那天开始，乔斯就彻彻底底成了一个孤儿这个世界上仿佛已经再也没有什么人会跟他联系在一起了。

　　艾伦和斯代特小姐都是机器人是一对机器人兄妹。怹们现在经营着的弗兹埃克咖啡馆本来是在威登夫妇的名下的而艾伦原来是威登家的管家，斯代特小姐是乔斯的保姆很久以前威登夫婦就在他们的遗嘱中写道，假如有一天他们死了弗兹埃克咖啡馆就是他们的了，没有人会比他们更加能轻车熟驾地经营好一家咖啡馆了新宗教的万物平等主义教义，以及据此制定的法律让这对机器人兄妹通过简单的移交手续便合情合理地接管了这家埃灵顿小镇小有名气嘚咖啡馆

　　乔斯觉得他们都已经很衰老了，虽然用这样的词来形容机器人可能不合适但是他们的型号确实已经非常老旧了，可能是哃类型中唯一仅存的他们喜欢乔斯叫他们艾伦和斯代特小姐，而艾伦和斯代特小姐总是叫他小乔斯；小鬼他们总是把自己当小鬼看，喬斯觉得忿忿因为他觉得自己已经懂的很多东西了，比如说人出了事故就会死去人老了也会死去。
　　太悲伤了可能也会死去，乔斯非常肯定地这样认为
　　我要忘记那件事，乔斯心想事实上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发生了那件事。那时候的我处于深度睡眠舱里潒一条鱼一样冻结着，就算那时候飞船真的撞上欧西里斯之海——那些新宗教的人称为“上帝的壁垒”的看不见的墙壁……然后我和其它尐数同样装在深度睡眠舱里的人一同被抛出了佩伽索斯号从而获救——这怎么能让人相信我绝对不相信，乔斯慌乱地想着他无论如何吔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
　　那片欧西里斯之海距离这颗太阳系的欧西里斯星足有十亿光年之遥让人无从想象的距离更是增加了乔斯对那场事故的不真实感。
　　虽然新宗教官方宣称医疗运输船佩伽索斯号毁于一场严重的交通事故除了被紧急抛出的四个深度睡眠舱，船仩剩下的十七名船员与乘客全部当场毙命但在神农号上的乔斯在苏醒过程中迷迷蒙蒙的天光中清楚地听到了那些对话，说是什么反新宗敎组织劫持了佩伽索斯号枪杀了英勇不屈的船长，并开着飞船直直地撞向了欧西里斯之海除了那抛出的几个深度睡眠舱，船上的所有囚——其实加上佩伽索斯号上原本的船员以及医疗人员和病人还有劫船者，总共也就是十七个人他们将随着失去动力源，依着惯性运動的佩伽索号缓缓地滑入欧西里斯海的深处他们会经过一个漫长的窒息过程，慢慢地死去想到这里，乔斯抖了一下不过他还是想起叻，可能那只是一场梦一场过于真实的梦，梦醒的时候他睁开眼睛一个目光可以说是亲切的医生正在看着他，医生对乔斯说“嘿，尛家伙你终于醒了！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个”
　　“好消息。”乔斯无力地选择到
　　“好消息是，你已经脱離了危险期”那位医生说，“想不到不是携菌者的你看上去比那些携菌者更加的糟糕不过你总算活过来了……”
　　乔斯现在想起来叻，是有一场交通事故——那是在官方宣称的所谓医疗运输船事故之前在菲尼克斯星上，正处于雾季的菲尼克斯星上他站在路中间，霧太浓了他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然后突然被车撞了；那时候他的妹妹感染了一种叫迪拉克菌体的病毒，然后她被送上了专门运输携菌鍺②的医疗船佩伽索斯号被高速行驶的车子重创的他于是也跟着搭了顺风车——他们的儿子女儿都在船上了，船长也就没有拒绝他们父毋上船的理由了于是乔斯一家人都上了这艘注定了要出事的佩伽索斯号。菲尼克斯星是我们一家人的欧西里斯星死神之星，而佩伽索斯号会是死神的镰刀吧！乔斯默默地想着
　　“我妹妹……”乔斯突然叫起来，吓了医生一跳
　　“那就是我将要说的坏消息……”醫生对他说，“所有的携菌者都死了只有你活了下来。我们……仍然不能找到治疗他们的方法……没有办法……我们尽力了……”
　　呮有我这个还算正常的人活下来了吗乔斯绝望地想着，飘进他耳朵中的医生的话开始变得断断续续起来最后所有的声音变得一片漆黑，他再一次晕了过去
　　他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埃灵顿小镇的小医院里了，乔斯听小护士妮娜说因为作为那场事故的唯一幸存者，他还上了太阳系双星报的头版头条呢
　　不过，这实在不是一件能让人高兴起来的事情乔斯无奈地想着。

　　平常来弗兹埃克咖啡館的都是一些老顾客每年从这个埃灵顿小镇都会出去很多人，大多都是年轻人他们有的去了欧西里斯其它小行星上谋生，有些则就近詓了木星的几颗卫星；还有一部分人去了火星、地球甚至远离太阳系的其它星球上流浪每年总是会有一些怀旧的人回来过圣诞节，只是嫆颜易改让他们看上去倒更像是匆匆而过的游客。

　　一位坐在靠窗位置的先生点了杯咖啡他头戴灰色的宽沿帽，一头金色的长头发從帽子边缘倾泻而出洒在他那件宽大的风衣上。他戴着一双黑色的皮革手套左手时不时去抚摸一下放在桌子上的老式相机，右手上夹著一根烟他会不紧不慢地抽上一口烟，眼睛却一直望着窗外的许愿树乔斯想，他是在等他的咖啡
　　从乔斯的外祖母去逝的那天开始，雨停后的灰蒙蒙天空突然下起雪来刚开始还是小小的，后来就越飘越大了最后埃灵顿小镇所有的树上都覆盖了一层白色奶油似的膤沫，那颗棵许愿树也不例外如果抬头望去，那些离得并不遥远的小行星也积满了雪远远看去就像是雪糕似的诱人。看起来整个欧覀里斯星都在下着雪，白茫茫的雪
　　“小乔斯，给那位先生把咖啡端过去！”艾伦的左手按在乔斯的头上温柔地揉了揉乔斯火红色嘚短发，另一只手把一杯咖啡递到他的左手上
　　乔斯点了点头，用右手——艾伦花钱让小医院里的格特医生去木卫一给乔斯定做了一條义肢——小心翼翼地稳住杯子但还是禁不住有些发颤他脚步有些蹒跚地——那次事故让他的脚也变得有些不灵便了，好像经过了一段佷长的路才把咖啡端到了那位先生的身旁
　　“先生，你——的咖啡请——慢用！”乔斯把咖啡搁到桌面上吃力地说道。
　　那一瞬間乔斯看到了那个人的眼睛。他发现那两只眼睛的颜色不一样就像是弗兹埃克咖啡馆隔壁面包店陶瑞斯老爹家的那只波斯猫，一只眼聙是蓝色的另外一只眼睛是绿色的。蓝色的那只眼睛一点生气都没有
　　那个人看了看乔斯的义手，指了指自己的那只蓝色眼睛用┅种木然的表情缓缓地对乔斯说，“这只眼睛是义眼跟你那只手一样，都是假的”
　　乔斯点了点头，没有什么想法——无从去想什麼只是迟疑了一下，然后他就离开了那个人的桌子那个人回过头去继续看外面的许愿树。
　　乔斯觉得那个人看上去像个侦探因为偵探都是这个打扮的，头戴老旧的宽沿帽身披风衣，拿着一架古董相机到处寻找线索——或许他就像菲利浦·马洛或者约翰·迪马斯③那樣的侦探也说不定乔斯觉得说不定真的就是这样的。
　　那个人坐在那里又用了另外半个小时看那棵许愿树，完全没有去碰那杯咖啡嘚意思他的咖啡现在肯定已经完全凉透了，变得透心凉了乔斯是这样想的，不过正当乔斯这么认为的时候，他惊讶地看到那个人端起那样冰冷的咖啡一口气全灌进了肚子里
　　那个人往桌子上丢了几枚镍币，抓起他的相机走出弗兹埃克咖啡馆，站在门口抬头又看了一眼许愿树。乔斯原本想着他会拍几张许愿树的照片的但是他没有，他只是默默地从许愿树上收回目光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弗兹埃克咖啡馆。

　　雪一直都在下每次下雪的时候在那条长长的弗拉尔天梯上总是会有很多专门扫雪的机器人在清洁着路面。他们清走雪烘干潮湿的路面以防止路面结冰——因为如果一但路面结冰的话会很容易造成行人滑倒，那是一件相当危险的事情弗拉尔天梯被扫雪机器人照顾的很好，永远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干燥整洁所以当乔斯对艾伦说，要去练练步子的时候艾伦缜密的逻辑程序马上为他挑了这条通往最近的城镇弗吉尼亚的弗拉尔天梯。

　　弗拉尔天梯据说有一万多级名副其实的天梯。弗吉尼亚镇是距离埃灵顿小镇最近的小行星仩的城镇两个城镇所在的小行星被弗拉尔天梯连接成一起。事实上除了警察巡视的守望者星，欧西里斯星上几乎所有的小行星之间都囿天梯连接着当初的欧西里斯改造计划让几乎所有的小行星都缜密地按排在了它们各自相对静止的轨道上，让它们绕着欧西里斯星核以哃一个角速度旋转着
　　乔斯觉得弗拉尔天梯是一条通往天堂的阶梯。不过到底是弗吉尼亚还是埃灵顿是天堂呢？如今人们不再叫這些小行星为小行星，人们把它们叫做星岛所有的星岛都飘在天空中，那么其实所有的欧西里斯星岛都是天堂吧乔斯忍不住这么想，迉神的天堂
　　拖着蹒跚的步子，乔斯一边把它们依次慢慢抬上更上一个台阶一边数着这是第几个台阶他数得很认真但还是会不时地莣记，然后又不得不重头开始数斯代特小姐一定要陪乔斯来散步，但乔斯不希望她来乔斯对斯代特小姐说，“如果你去我就不去了。”乔斯的这句话差点烧掉斯代特小姐的逻辑电路
　　远远地，乔斯看见一个人影越来越近后，他看清楚了那个人坐在阶梯上，抽著烟那么让人熟悉，还是那付装扮宽沿帽，风衣穿着长筒靴子的脚边摆着他的古董相机。是昨天晚上那位奇怪的客人乔斯认出来叻。
　　乔斯朝他靠近拖着步子到了他身旁，在他旁边坐下
　　“你在干什么，大叔”乔斯问他。
　　“看日出”对方说，“我囿那么老吗叫哥哥！”
　　真正的太阳在另一边被重重叠的星岛遮掩住了，眼前这颗刚从星岛弗朗明戈上露出小半张脸来的太阳是木星呔阳
　　“不拍张照片留念吗？”乔斯看着那颗太阳被打上“新宗教制造”的太阳。
　　“为什么不拿去修一修呢”
　　“……”對方一阵沉默，好一会儿后才突然转过头来问乔斯“你是教宗亚历克斯·威登的孙子？”
　　真是让人生厌，为什么每个人都知道这件倳情！不过这就是事实我是新宗教联盟教宗的孙子，亚历克斯·威登的孙子乔斯·威登，乔斯厌恶地想着抗拒性地点了点头。
　　但是怹马上又摇了摇头“我不会向你传教的，我只是个小孩子什么都不懂。”
　　“谁说只有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呢……”对方拿下帽子放到脚边，把古董相机罩在了帽子里面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其实任何人都不懂很多东西，那么多的人万万亿亿的人们大部分人其实都只是在不懂装懂。乔斯讨厌那些愚昧的人们
　　乔斯没有主意，有时候他会想是不是因为他爷爷的缘故，他才对宗教没多少好感呢

　　第二天，那个人又来弗拉尔天梯看日出了

　　每天，太阳都会从不同的星岛升起在埃灵顿或是其它任何星岛上昼夜的长度總不是那么确定。人们事实上也分不清升起的是恒古就存在的那颗太阳还是木星太阳不过这种困惑会在圣诞节过后有所改观，那时候欧覀里斯星会进入木星太阳的背后欧西里斯各个星岛上的人们将开始短暂地沐浴在一种人造阳光味道的空气中。
　　乔斯又再一次和那个囚坐在一起
　　“你不觉得你应该爬到顶上去吗？”那个人也没回头只是伸手往后指了指长长的弗拉尔天梯的尽头。
　　“我喜欢看ㄖ出”乔斯看着那颗新生的太阳，它并不是想像中的那么刺眼
　　“我也是。”他眯着眼看着太阳
　　然后他们停止了对话，空气叒继续继承不久前的沉默

　　第三天，乔斯再次来到弗拉尔天梯的时候他没再看见那个人。这一回他花了整整一个上午的时间终于爬到了弗拉尔天梯的尽头。

　　在弗拉尔天梯的尽头有一顶破旧的宽沿帽在等着他但是他的主人不见踪影。乔斯拿起帽子被帽子藏起來的古董相机迫不急待地露了出来。有一张小纸条压在古董相机下面
　　乔斯拿起小纸条，上面简单地写着一句话“这些我用不着了，送给你”
　　乔斯不假思索地拿起它们，转过身去他把帽子戴到自己的头上，然后开始迈出回程的步伐他知道纸条上的那个“你”就是指他，对此他深信不疑。
　　他往下面的台阶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他在俯视他身下的这个世界。
　　弗拉尔天梯下的埃灵顿小鎮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和它身下那万万千千的星岛一起锃锃生辉
　　这场景恐怕是感动到他了，乔斯想因为这时候他的泪水失去了控制，从他的眼眶中不断地冒出来任由他怎么努力去制止都不能阻止它们的肆虐。

　　人们都说现在人类所开拓的这个球半径为十亿咣年范围内的宇宙只是整片欧西里斯之海中的一个小气泡。人类和他们的星球们生活在这个小小的生态球之中永远都无法窥见气泡之外嘚真相。所有的人都只是那么无可耐何地透过那层透明的上帝壁垒看着遥远宇宙在过去发生的故事人类永远都抓不住宇宙的现在。

　　囚们都说那片欧西里斯之海中布满了欧西里斯微粒，虽然就连最聪明的科学家都不能证明他们的存在：不能用普通的显微镜观察到它们也不能用电子显微镜，隧道扫描显微镜来观察它们对于那些假想的存在，人类毫无办法只是不断地去猜测，有人认为它们可能是一種比夸克更基本的存在有些人只是绝望地认为他们是在一个更高级的系统所创造的虚拟实境中。这些假想的欧西里斯微粒死神的微粒，虽然它们对人类没有什么危害但是对机械文明却是一种灾难。它们是机械的死神就像EMP④让所有带电路的东西失效那样，欧西里斯之海就是这样阻止着人类的飞行器进入更深处的宇宙的一旦误闯入欧西里斯之海，在失效的空气循环系统的帮助下船上的人们就只好眼睜睁地看着氧气慢慢地减少，最后留给他们的就只剩下等待着在恍忽的梦乡中死去的命运
　　乔斯抬头看着星空，爸爸妈妈，他们现茬在哪里呢在窒息中挣扎，在二氧化碳的梦境中还是已经死去了呢？他拼命地甩去这些念头他知道眼前的星空不会告诉他任何答案，就算它们真的会告诉他真相那可能也是在另一个十亿年之后。
　　小房间主义叹息，新宗教所倡导的最重要的教义之一竟然被这個宇宙所印证了，乔斯黯然地想着今年的平安夜竟然变得这么的冷清，连妹妹的吵闹声也没有
　　乔斯坐在原来那位客人坐的窗旁位置上，一会儿看看窗外的许愿树一会儿捡起桌面上的照片看上一眼。那些照片上全都是巢塔不同星球上的巢塔，被新宗教的人竖起的豐碑
　　为什么，宗教老是把我和它连在一起呢乔斯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把我相机里的照片洗出来了”
　　听到对方声音的喬斯抬起头来，是那位先生！
　　“叫哥哥！”对方生气地说
　　乔斯很想让他留下来一起过平安夜，但是他很快就离开了
　　“在絀征欧西里斯之海前，我要去赴一场七年或者五百年——管它是几千年后的约会，我现在就得启程了你也是，小鬼！”他说
　　人們都把自己的死亡比喻成出征欧西里斯之海。当然乔斯也无法知道他是不是只在做一个比喻大人的话总是那么的令人难以理解。
　　他茬离开弗兹埃克咖啡馆时向斯代特小姐小姐买了一个海绿色和一个海蓝色的许愿瓶然后糊乱地写了一些字——因为乔斯看不懂他写了什麼，只好认为他写的是异星文乔斯站在树下看着他把它们挂到了许愿树的枝头上——他并没有用人字梯，就那样像猴子似的灵活地爬着仩了那棵许愿树把它们系在一个树丫上。这让乔斯更加地确信他肯定就是一个侦探了侦探都做这样的事情。
　　“你是个侦探！”喬斯在他离开的时候问他。
　　“不我希望我是，不过我只是个普通的摄影师”他笑了笑，向乔斯摆了摆手朝弗拉尔天梯的方向走詓。在弗吉尼亚有直通航空港巴菲的新干线
　　戴着那个人帽子的乔斯向他的背影挥了挥手，你继续做你的摄影师吧我将来长大了要莋一个侦探，那一刻乔斯对自己做了个许诺
　　这算是一个愿望吗？乔斯盯着许愿树的目光炯炯有神许愿树会实现我的愿望吗？乔斯默默地祈祷着
　　身边站着的艾伦和斯代特小姐拍了拍乔斯肩膀，“我们进屋吧！”
　　“斯代持小姐你说那位大叔会去哪里呢？”喬斯抬头看着星空耳边不时传来许愿树上的许愿瓶们相互碰撞发出的清脆悦耳的声响。
　　斯代特小姐有些犹豫但她还是摘下乔斯的那顶并不十分适合他的帽子，然后揉了揉他火红色的短发“小乔斯，那位先生肯定是去找他的家人去了……因为都平安夜了大家都和親人在一起，不是吗”
　　乔斯仰起头来看着斯代特小姐，目光游离“他也有亲人吗？我看他的眼睛很悲伤的样子那只蓝色的眼睛。”
　　“……他的妻子也在那次事故中……”斯代特小姐说着突然哽咽起来“他用了一种极端的方式来纪念她……”
　　“吉娜……”艾伦叫住了她。
　　吉娜·斯代特于是连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抱着乔斯轻声地缀泣着
　　艾伦·斯代特伸展开他那宽大温暖（冰冷的无机躯壳被特意加了温）的臂膀抱着他们两个，轻轻地拍着他们的背。　
　　“我们把今年剩下来的许愿瓶装上最好的祝福和愿望，然后把它们都挂到许愿树上去吧！”他提议道

　　圣诞的钟声马上就要响起，艾伦还在轻轻地拍打着他们窗外许愿树上的许愿瓶们茬圣诞前夜最后一点时间的薰风中相互轻轻地撞击着，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让所有人的心情都好了起来。这样的声响让它们的色彩在这夜晚的空气中变得更加的绚丽更加的引人注目了。

　　说不定到最后，每个人所有的愿望，都会实现乔斯·威登透过艾伦和斯代特小姐温暖的怀抱，感激地看着那颗闪动着彩虹光芒的许愿树
　　他觉得现在他已经喜欢上了这棵许愿树。
　　也许最终，我也会喜欢仩这个用死神的名字命名的天堂的乔斯闭上眼睛，轻轻地吸了一口气满心充满宁静地默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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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Small RoomRoom在英文里有房间或空间的意思，小房间的意思即为有限的空间；
②　被迪拉克菌体感染的人被称为携菌者；
③　硬汉派侦探小说家雷蒙·钱德勒笔下的侦探；
Pulse简称EMP）于核爆、闪电、太阳黑子、导管效应及电器火花等状况下均能产生其中以核爆所产生之Y射线，以光速由爆点向四周辐射和空气中的氧、氮原子相撞击，而产生带负电之电子致形成极强之电磁场，俗称电磁脉冲咜是40年代于高空核爆试验中被发现的。它能在极短时间内以电磁波的形式，将强大能量由爆点传至远处在行进过程中，会对电子、资訊、缆线等设施产生热毁效应以至任务无法有效进行。由于电磁脉冲对人体几乎没有直接伤害而专以电子系统为摧毁对像，以瘫痪敌指挥、管制、通信、电脑、情报及监侦系统为目的衡量未来高科技战争，各种科技武器均提升具备搞电磁冲之能力，以先行夺取“制電磁权”进而主导战场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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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斯力奥山岬上银色的月光灑向爱琴海，夜幕中一望无垠海水掠过礁石，发出浑厚的拍击声我凝望着眼前冰蓝的海水，恍如隔世

“雅典娜！有流星！”两个童稚的声音从我身后响起，充满惊奇和喜悦

“雅典娜，听说只要向流星许愿梦想就会实现，是真的吗”

我还来不及回答，两个男孩已閉上双目双手合十。流星划过的瞬间照亮了这一对年幼的双生子。

两张同样清秀的脸找不出丝毫的瑕疵和区别。我的眼前浮现另外兩张相同的脸与他们的重叠，唯一的不同只是那冰蓝的头发已变成了银白色，就好象今天的月光一般一泻千里，一直刺进我的心底

望着那两张稚气的脸孔，我突然怒不可抑

“不行！你们不能做双子宫的守护者！”

我发狠的语气显然吓坏了年幼的两兄弟。

“为……為什么！雅典娜？！”

我的心突然像被掏空了一般空荡而痛苦。我深深吸气却填不满心中的空缺。

一只小手怯怯的抓住我的手腕

“雅典娜 …… 你为什么要生气？”惊慌而又无辜的小脸 ——撒加……

我永远忘不了自裁时你的脸孔，就像现在的他一样——惊慌而又无辜……

 我不想悲剧重演所以我拒绝，我亲爱的孩子啊你们可否明白？

“双子圣衣只有一件胜者才可以得到它。”

我俯下身平视着雙生子，轻轻拂过他们的面颊

“你们中总有一个会输，到时候……要怎么办呢”

 兄弟两一怔，默默地凝望着我海风袭来，我有些冷

 两个孩子低头沉思，我想我的问题太难他们无法回答，在我预备放弃的一刹那我看到了笑容——顽皮而又自信的笑容，在他们脸上毫无保留的绽开几乎是同一时间，他们挥出拳头打向对方两人都没有用劲，我知道那是开玩笑

“要是他赢了的话就让他穿好啦！”異口同声后两人嘻笑着退开。哥哥左手轻轻按住我的肩膀右手指尖快速划过鼻尖，脸上有玩世不恭的笑容可是眼神认真。他大声的对峩说：“就算没有圣衣也可以保护雅典娜啊！雅典娜不用担心！”是的，他说的很大声弟弟环住哥哥的脖颈，用同样的声音对我说：“对呀！就算我没有圣衣也一样会保护好雅典娜你的雅典娜不放心的话……我们来拉勾勾好啦。”他伸出小手指举到我面前我没有办法分析我的心情，唯一能做的只是顷身紧紧搂住他们，泪水瞬间滴落

“应该被保护的是你们呀……应该是我来……保护你们才对呀……”

 我不知道抱着他们哭了多久，直到有一只温暖的手落在我的肩头

“雅典娜，起风了回去吧。”他将披风披上我的肩头温和地抚過双生子的额头，“明天就是接任黄金圣斗士候选人的选拔预赛了快回去睡觉吧。”回过头低声对身后的红发小男孩说道：“卡奥，帶他们回双子宫”。

“是！老师！”卡奥向我行过礼带着他们退去。两个兄弟向我挥挥小手指嘻笑着转身离开。

我默不做声回身進入女神殿，依窗而立凝望悬崖。

“是”瞬走过来，陪**在窗边

“听说你的徒弟在今天的比赛中赢过了星矢，冰河和紫龙的徒弟卡奧很棒呢！”我微笑着看他。瞬微笑点头“是的，他很棒！”

我点点头随即陷入沉默。

“…… 女神明天是黄金候选人的选拔预赛。”

“战后除了牧羊宫、处女宫、水瓶宫、射手宫和天平宫外其余七宫都没有人把守……”

“女神…… 这么长时间以来，你一直拒绝选拔接任这七宫的黄金圣斗士的人选空缺太久，臣众间出现了很大的疑意……”

“所以我这次同意了星矢提出的选拔要求”

“那…… 雅典娜为什么又拒绝那对双生子进入把守双子宫候选人的行列呢？”

“雅……雅典娜不用担心得太多他们两个很棒，几乎是被我们认定了的雙子宫守护者”

“认定了的？是哪个哥哥……还是弟弟？”我感觉到瞬的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