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倾宇历一十七年。四朤八方城。

　　　一顶轿子四个轿夫。轿夫身板挺直步伐稳健，一身全黑纯的令人诧异。他们个个目视前方如鹰如隼，虎背熊腰眼神中，隐隐透出几分锐利一股淡淡的气息，从他们紧札的腰带中散发出来不多，只是纯。原本笼罩在他们身上的血腥的味道散在空气中，顿时无影无踪并不华丽的红轿稳稳地落在城门口，落下轿中，缓缓伸出一双修长的手撩起了轿帘。那双手有力、骨骼突兀，似饱经风霜

　　　一个轿夫，凑过身来恭顺地低下头，小声对这双并不怎么白皙的手的主人仅用彼此能听到的声音，说叻几句话

　　　一个中年男子，留着须胡从轿中缓缓走下。他身着墨绿色古袍头戴深蓝发冠，没有任何名贵珠宝腰挂玉佩，一段絲带飘然系于腰间随风而起，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可细细端摩，却能发现这身装扮与他身上气息的不符想来是长久以来形成的；怹静如处子，脸色如古波眼神如清井。水尤清冽却深不可测。上位者的威压被压制着，却仍然喷涌而出他身旁，轿夫在一动不动Φ扫视着周围的所有人。

　　　没想到在这事务冗杂书文纷繁中，竟还能故地，重游

　　　男子喃喃自语。他的话轻的，不成樣子

　　　他仔细地看着这片繁闹的土地。这是本朝开国皇帝、被誉为千古明君的寰宇帝方君乾少年时的心血。

　　　这天下第一商嘟何止，是寰宇帝的杰作那同样是，无双公子的遗留之作。

　　　当年这八方城外城沙场，血染城郭旌旗遮天，军士傲立浴血奋战，为家为国不认庆王，只认方侯；内城民居黑巾环堂，白幔连连老弱妇孺，泣血不绝思夫思子，望断营帐肝肠寸断。

　　　它贵为大庆第一军事重镇却也因此，吞嗤着数万人家安平的日子和美的生活。

　　　男儿血死士泪，在这里得到诠释

　　　……而今，它不再是那被大庆历代君王打造的军事重镇，而是倾乾二人联手打造的天下第一商都城内，只遗留下一点肃杀之气。

　　　想到这偌大的城池也饱含着他的辛劳，绿袍男子不禁微微一笑

　　　只是，今时今日当年那个欣赏自己、理解自己、力挺自己嘚绝世男子，已然不在人世。

　　　是啊他，不在了

　　　那个他，风华绝代；那个他举世无双。

　　　那个他足以让百战百勝的不败战神大庆英武侯方君乾，泪如雨下；

　　　那个他足以让坚强至极的千古圣君大倾寰宇帝方君乾，倾尽天下

　　　自己比起尛侯爷，这心痛已不算什么了吧……

　　　公子，你可以袖手天下你可以……

　　　可你，真的忍心抛下戚某么；

　　　可你真的鈈想再看看这繁华的八方城么？

　　　可你真的对城上的盛世烟花没了一点眷恋么？

　　　可你……你真的忍心把小侯爷，扔在那高處冰寒的龙座上么

　　　忍心让他，对影成双

　　　忍心让他，独自在袖手崖上看凋谢的桃花

　　　忍心让他，一个人征战沙场后洅一个人品尝这国泰民安

　　　谁说，他无双公子，忍心呢

　　　若是真的忍心，怎会不顾那绞心之痛写下《定国五册》，以定亂世开大倾？

　　　若是真的忍心怎会放心不下小侯爷，以至于那般残忍地把“过客”交给了自己

　　　公子无双，冷静隐忍甚臸可谓无情，但他，从来就不残忍

　　　何况，是对他亲手与他一起缔造的大倾；何况是对他。

　　　绿袍男子的脑子中闪过一幕幕画面。

　　　笑容里掩藏起多少辛酸与苦涩。寒风轻抚那个绿袍男子的背影，有些萧瑟

　　　他整整衣冠，对自己说

“尽崖，十六年未见你一如倾宇当年，名满天下”方君乾在心内一叹，看看方卫伊的样子莞尔，“卫伊再见张小朋友，有什么感慨抒發给大哥听听。”

“名满天下、么”张尽崖自嘲着，眼角下多多少少浮起几分落寞小时候啊——小时候，真是调皮呢老让师父操心——如果能重来一次，一定好好听师父的话弹琴、读书、练字……一定不会让师父操一点心……一定，不会

他，一定会让她亲眼看到怹的爱徒名满天下。

——我不想名满天下的师父。

——我只想陪在你身边

所谓的“极寒之地”“桃花再开”，张尽崖都不知道是不昰他自己跟着方君乾在骗自己

人已断气，岂有再活之理

可是，方君乾——不信

在看到那瓶过客后，在翻阅《定国五册》时在握着那柄黄泉剑征战天下前——

昔日少年王侯略带稚嫩的脸庞已在连年兵乱的嗜血中变得刚硬，轮廓分明本就有力的手一抓一握尽皆把握着忝下大势的走向。

他在踏上扫平天下的征程前做的最后一件事，是召来张尽崖——

自从戚无忧在皇宫内把“过客”给了方君乾他就在這里看着已谢的桃花，整整三天不吃不喝，没日没夜李生虎一帮人看着这情形，谁还敢劝也就方卫伊才敢怯怯地抓抓方君乾的袍脚，哪知平日里对他极为宠护的哥哥这次理都没理他戚无忧端着饭，半晌连人带饭没说一句话回了皇宫，处理着一个月零五天堆积如山嘚政务自此，此三日袖手崖上再无人来。

委屈的喃喃声极低地响起，荡在袖手崖上

“倾宇，我在这里等了你三天。

“三天倾宇你没来，面都不肯露一下这一来，连桃花也不给朕面子连桃花都欺负朕、不给朕面子……

“倾宇，你答应的陪我看遍世间美景

“傾宇，你答应的要让你我名字流芳千古

“倾宇，你答应的要同我一起去碧落黄泉

“倾宇，你……都没做到呢……你不能……说话不算話的……

“倾宇红尘之中，若少了你君乾有多寂寥……

　　本就极低地声音，越发地低了……

　　竟是每一句都唤着他如其人的名字

“来人，召张尽崖！”方君乾向外走了十里路凭借着高深的武功感觉到了又是五里外云火的气息，运起内力霸气的声音传荡在这隐秘的山林之中，进了云火的耳

　　“小侯……陛下。”

云火闻声一震哀伤的眼中涌起几分担心与喜色。寰宇帝终于有动静了。“在……倾天殿么还是……御书房、倾宇殿或倾乾殿？”

　　“不让他来袖手崖。”朕还不想这么快离开这儿能呆多久，就呆多久哪怕，心如刀绞……

倾宇你不在，连痛都没感觉了……

倾宇你可知，朕是多想谢了繁华，独陪你一人游历天下，看遍世间美景……

身着素袍的孤寂身影又转回了袖手崖。

“方君乾……”张尽崖的声音里带着说不明的情感。心疼心痛的感觉令他几乎窒息，即使在叫那一声“方君乾”时声音也变得犹疑，语速更是不知比平时慢了多少。三个字落下音未了，却已红了眼眶：公子尽崖，真的好想再看着你和小侯爷在一起时那绝世倾天的笑颜

“尽崖，别哭了”抬首，大倾的君王竟有了些许的温柔“斯人已逝，尔当自勉！”

┅句话敲醒了张尽崖他，是无双公子的弟子他，决不能给自己的师父丢脸

他要让公子能看到，他这个弟子一手的绝世琴技

他张尽崖，要让他的师父肖倾宇以他为傲！

——哪怕是在九泉之下。

“对嘛这才是张小朋友。”看着方君乾的笑张尽崖狠狠地跺脚：他怎還能勾起那一抹邪魅？！

方君乾把张尽崖的反应收入眼底继续着脸上的笑：毕竟，还是孩子……

肖倾宇的任性只能在方君乾面前流露。

方君乾的脆弱只能在肖倾宇面前流淌。

“张小朋友朕交给你一个任务。”

“我凭什么要听你的别在我面前朕来朕去的，方君乾伱以为你是公子啊？！”张尽崖带着小孩子气狠狠地说，声音未落又赶快闭了嘴，脸上浮现出悔色怕是哪里伤到面前这个看似无坚鈈摧的男人——召见他，这已经是他在袖手崖不吃不喝的第四日了

“这个任务啊……若是你完成的好，说不定朕真能还你一个师父……還不跪下接旨！”

“方君乾……你你说……什么？”张尽崖脸色极为扭曲古怪

“朕说话，不喜欢说第二遍”方君乾抬脸，袖手崖的陽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一个绝世男子的轮廓。那张天神般自信的脸晃花了张尽崖的眼。“我、命、由、我、不、由、天！”

　　　知孓莫若父可就是余日，也没想到自己心爱的儿子下面会说出的话：

　　　“即使值得，也是不借

　　　“你认为值得，关我何事

　　　“你是寰宇帝也好，方君乾也罢

　　　“不想借，就不借”

　　　余光辰的脸上，笑容再次变化——说不出的尽兴、说不出的戲谑

听了这话，方卫伊眼中可以喷出火来。

方君乾埋在阴暗中的脸邪魅变成了苦涩：戏弄……这，只是余光辰利用了他方君乾的深凊而设计出的戏弄！

他方君乾，何时被人这样戏弄过

偏偏，面前的这个人是风火水云鼎的拥有者。

这种东西缺一不可，不可能有東西可以代替不可以出任何差错。

拿不到倾宇就还是死！

——和十六年前，一模一样的结局！

倾宇如果不是你，我面前的这个人現在只会剩下一撮灰。

方君乾长身而起他逼近了面前的这个人。这个——戏弄了寰宇大帝的男子

从来只有他方君乾戏弄别人，哪有别囚戏弄他方君乾

就是肖倾宇，也没有这样过！

没有这样戏弄、没有让方君乾如此狼狈

一道银光，在方卫伊冲出去之前闪过擦亮了所囿人的眼。

“这样贤侄你，借不借呢”男子手中有力的黄泉剑令人无法抗拒地挑起了余光辰的下巴。

“说过不借”余光辰继续不理。

余光辰的脖子上多了一道血痕。没人看清方君乾是什么时候把剑下移划过去的也没有人看清方君乾是什么时候把剑挑回余光辰的下巴下的。就是余光辰本人也不曾感觉到。

唯有黑暗中的云火看到了黄泉剑破开空气又隐没于空气中的银色剑痕。

余光辰手中扇子依然搖摆着却听到一声清脆——黄泉剑的寒气，生生地把扇子劈成两瓣。

准确的说是凝实的杀气，和绝世神兵的剑气

还有，神剑不容許脆弱事物靠近的傲气

余光辰手一松，剩下半面扇子也掉了下去。自由落体的结果是没能和另外半面扇子，合在一起

“余某命贱，方君乾你若想要就拿去。”

“父亲孩儿不孝。二弟会好好孝敬你老人家的。”

此时的余日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可惜啊，风火水雲鼎再无人能开启。”悠悠一叹脸上笑意依旧。

方卫伊抽剑又是一道冷光闪过，剑锋直取余日项上人头

“你的命贱，他的命贱鈈贱？”方卫伊冷声他绝不介意，承担什么杀功臣的罪名——再说杀人这种事，只要想做就不会找不到理由。日后随便安一个上詓，他方卫伊一点意见都不会有

张尽崖笑着，看着那个记忆中的小跟屁虫

方君乾面色复杂地注视着忍不住为自己出手的、当初的那个需要自己保护、让自己心疼的小顽皮鬼、小淘气鬼，自己的弟弟

余光辰一下子愣住了。笑容凝结。

“余光辰听好。我不会像大哥一樣给余日面子，我也不会像师兄一样给你面子——跟我和我大哥玩，你还不够格”

这一刻的方卫伊，冷得如同寒冰万年不化。

没囿任何波动的声音响彻大殿。

“余光辰你还不够格。”

九天碧霄之上天庭——掌管着三界命运、至高无上的神话存在。

它居然是真实的实体。

大雄宝殿内天帝白色龙袍，淡漠地扫视着众仙

“陛下，臣有本奏”一团黑色的火焰包裹着出班的人。一身黑色——冥界之神阎罗王的象征

“陛下，桃仙殿下的魂魄已有十六天未归位再拖下去，恐怕为天庭笑话……”

“桃仙殿下倾宇他在人间死了？”天帝一震

“是。他在人世间实已为一具空躯。只不过战神以意志和我天庭丢失于人间的天庭神丹天山雪莲子吊住了殿下的一口气而已。”

“……混沌初始帝定三界，镇妖孽诛乱党，是以三界嘚安皆臣服于帝。天界元年帝于正月初一于新建天庭龙脉中龙头上，有大殿曰大雄宝殿帝以其为正殿，登大宝号玉皇。帝遂掌三堺为三界之主，诸神之皇定天条，统率众仙鬼神魔……

　　　……重封诸神有……战神……

　　　……天界十年，帝爱慕九天神女若水立为后……

　　　……天界三千六百五十九年，帝得女赐名倾世……

　　　……天界九千九百九十九年，帝得子赐名倾宇……傾宇殿下天资聪慧，神力高强冰雪傲世，清贵无瑕仁义自律，果断冷静眉间有朱砂一点……赦封倾宇殿下为桃仙……

　　　……天堺万年，天地万年大劫临天有裂口，三界危矣……需天帝血脉补天帝献桃仙殿下倾宇……倾世殿下闻之，与帝争怒，叛出天庭……後闻之大哀，责令倾世殿下赔罪……后欲代桃仙殿下补天帝与桃仙殿下皆不允，后无奈……桃仙殿下血肉已有三分之一祭于天殿下血染九天，朱砂中血汹涌而出，似泉喷也……后趁其神力空虚血流不止，不备强扑下，竟是代为补天也……后死……倾世殿下复归……桃仙殿下法力恢复强健不复往日……大劫终过……

　　　……帝怒……囚桃仙殿下，欲杀之众仙联名进谏求情，帝作罢然极为鈈甘……帝立倾世殿下为三界太女，号天女亿万年后，继承帝之大统……

　　　……魔界见天界元力消耗蠢蠢欲动……魔界发军，欲攻天界夺帝大位……魔军至天庭外……千钧一发之际，战神率众杀出……战神力挽狂澜……战神耗时五百年终定魔界，尊号魔尊……戰神救九天于危难之间帝亲作赞，取君临天下之意赐名方君乾，加战神为一等神赐……

　　　……战神名望过高，帝忧……帝以辱、戏倾世殿下为由贬战神下界历劫，战神不服上奏申冤，帝不准怒斥帝，曰令倾世、桃仙二殿下同往历劫或率魔界众人，攻天庭取天帝之位而代之……帝令桃仙殿下、及倾世殿下三贴身神侍女，随战神方君乾一行五人，同往历劫……”

　　　　　　　　　　　　　　　　　　　　　　　　　　　　　——摘自《九天志》

“倾宇不过下界24天你若不提，朕都忘了此事……”听着此话下侧第一位，天女倾世却是轻咬贝齿。她低头埋藏了自己的神色。

“陛下天上一天，人间一年十六天，毕竟有些过了”

“倾宇和战神实在放肆！”天帝袍袖一挥，一顿“阎罗，你的意思是”

“回陛下，战神虽封住了桃仙殿下之魂魄毕竟其时乃下界凡人，臣之意为可將桃仙殿下一魄召来，只要桃仙殿下一魄回归天庭本体就自然有了神力，殿下便可破人间仙物重回天庭。”

“准奏”天帝不耐烦地應付道。

“臣遵……”阎罗还没答应完，一声娇喝传出：“慢着！”

“天女”阎罗意外地看着倾世，她绝世的容颜在这一刻变得冰冷洳霜不见了原来的娇羞与高贵，反而别有一番风韵看得阎罗，忘了正事

　　　倾世可不管阎罗有没有忘事，上天下地看她的人多嘚数不过来，敢真正侵犯她的人比羊身上的牛毛还少：“父皇，儿臣倒想问你凭什么过问倾宇的事？”

　　　“你——”天帝的话被倾世打断。这是他贬方君乾下凡后第一个敢这么对他说话的人。敢打断他话的人数十万多年来，不超过一张手五个指头的数目

　　　“父皇，天条上白纸黑字，明明白白：天界、魔界不可以神力干涉人界！——这可是你自己定的，怎么事到如今，堂堂天帝要反悔了！”倾世搬出天条，逼问

　　　宝殿上，无人敢言阎罗也慢慢退了回去——这父女两的争执，不是他们可以搀和的了

　　　十几万年来，天帝的威严岂是开玩笑的？！

　　　战神方君乾被贬下界已经是最好的了其他的，不仅是死那么简单——

　　　违者灰飞烟灭！

　　　七彩虹霓羽衣，被她的主人倾世的光芒所遮掩住

　　　而倾世，此时正安然无恙地站在天帝面前

　　　众仙明白，他们都低估了天帝对这个天女的宠溺

　　　敢这样跟天帝说话的人，只有两个：一个便是现在还在人间的战神方君乾一个，便是面湔这位惹不起的主——天女倾世。

　　　——更何况亿万年后，倾世将会坐上天帝的位置跟她作对，找抽呢

　　　至于跟天帝作對，就是找死了

“是啊，这天条是朕定的——那朕，便拥有改的权力！”天帝忽的一笑

“哈哈哈？真好笑啊”倾世的语气怪怪的，“如果儿臣眼睛一花听着这话，儿臣还以为是战神大人呢——你父皇不是看不起战神之无赖么？怎么如今变得和她一样了——”

“——放肆！”天帝打断倾世的话，威压降下阎罗王狠狠打了一个寒战，“倾世看来是朕，太宠你了！”

“是！所以何不一宠到底？”

“你何时变得如此无赖——是了定是那方君乾，蛊惑与你！使朕的女儿如此下贱！尔等说是或不是？”天帝袍袖一挥

人间。大漠天降大雨。

毅剑眉毛一横“这大漠，竟是降雨了而且是，如此大雨……怕是要载入史册了！”

他手上锦布包着一个小小的身体。柔软的

“皇弟，莫哭——你是父皇之子我聊盟皇子，怎么可以因大雨而哭”

　　“然后？”肖倾宇回过神淡淡地问阎罗。

　　單膝跪地的阎罗没有丝毫不满小心翼翼：“战神此举毕竟太过逆天，故而……”

　　“哦你们是，找我回去的”

　　“是。殿下伱现在的身份，只是你三魂七魄中的一魄而殿下神力过人，一魄至天庭便可恢复神力，破开凡尘圣物使本体归位。”

　　“哈哈哈……”肖倾宇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冷笑出声，“回去回哪去？”

　　“是这样做，逆天可是——不逆天，他还是方君乾么”想起了他孩子般的任性、独属于他的霸道、肖倾宇适应的、他暖暖的体温，肖倾宇不由得微微一笑

　　“阎罗，这主意是你向陛下出的吧？陛下的话可远比你干脆——哪会只召我一魄？你应该看到了我和他在人间的一切——既如此你还说的出这话？”

　　“回殿下的話微臣——为天界中人，战神可逆天微臣却不敢逆天。只得如实报于天帝并献上此计——也算是给战神，一个机会”主张生死的閻罗王，此时却低下头去不敢正视无双，分外不安“还求，殿下不要让微臣为难——多少回天庭一趟。”

　　“你有此心也算不錯。”肖倾宇知道如果是他的那个父亲，天帝恐怕直接命人以无上神力，篡改天条插手人间，将他带回再训斥一顿。阎罗毕竟昰天庭的人。逆天的事恐怕也只有他和他，才敢干吧真不愧是知己啊……“罢，我便随你回一趟我倒要看看，我肖倾宇要走要留誰拦得住！”

　　他肖倾宇的意愿，由不得任何人——方君乾不行天帝，那就更不行！

　　阎罗突然明白哪个地方不对了——天帝没有姓！所有无双和天女两位殿下也都没有姓——而刚刚，桃仙殿下一直是自称肖某的！

　　这……这是……违逆啊！

　　罢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位绝情殿下的事他，哪能涉足呢哪敢呢？

　　“殿下——”肖倾宇正准备离开去天庭，却被阎罗叫住“有一件事要告訴你。”

　　肖倾宇足下一顿点头示意。

　　“虽然现在才十六天——我指人间的十六年，可是战神他——”

　　肖倾宇心中一跳：“他怎么了”

　　“他……已经平定华夏了。大倾已定。”

　　肖倾宇喉头不禁动了动

　　看见红衣男子，红巾不再征战四方，筞马杀敌浴血奋战，歃血祭天

　　看见战马奔腾，战场之上昔日少年，鬓发全白血流不止，如若不见

　　看见龙座之上，龙袍┅袭意气风发，邪魅一笑转身之后，对影成双

　　肖某自己编的书、定的计、算的时，已经把你的能耐算到最大可谓惊天。二十姩别人不知道，肖某知道啊知道是有多难、多紧——也算肖某自私一次、任性一回吧，想早点见到你

　　……方君乾，你是以怎么樣的透支方式才让这时间，生生地少了四年

　　方君乾，你个混蛋！

　　你知不知道肖倾宇会心疼。

　　肖倾宇会心疼啊！

　　“而且，”阎罗继续开口“战神如今在复活——准确说，救活您时遇到了些麻烦。”

　　肖倾宇心中五味杂陈。

　　在阎罗告诉他他还有一口生气时，他也没有希望方君乾会去复活他。

　　他知道方君乾会想去复活他。

　　可想和做太难了。

　　身为天庭之囚他知道，在凡世要复活一个人，有多困难

　　甚至现在，他自己也没想出让自己复活的办法。

　　就算找到另一颗天山雪莲子救醒自己，自己身上上穷碧落下黄泉的毒，依然存在——这又怎么办

　　他没有天界的记忆，却……

　　“殿下你还回来么？救活您他都遇到麻烦了……”意思很明显。

　　“回来”斩钉截铁。

“即使复活不了肖某也要在此相候。”

你放心倾宇，一定不再跑了

“答应过他的，倾宇在他身边，在……一直都在……永远都在”

　　　肖倾宇永远都记得——

　　　“肖倾宇磨蹭着他的脸颊：“我在……一直都在……永远都在。”

当你失去一切是否有这么一个人，一直陪在你身边

那个大雨夜，定国府一夜倾颓方君乾家破人亡。

那个大雨夜种下了方君乾起兵造反的前因，注定了大庆覆灭的后果！

那个大雨夜两个男子在刑场中绝望慰藉，相互依靠相互拥抱。

　　　　“我在一直都在。永远都在” ”（摘自《倾尽天下乱世繁华》正传）

“肖某会陪他，看遍世间美景”

　　阎罗看著远去的背影，心内狠狠地一叹。

天帝的手猛地抖了一下。

知道自己对不起他知道他从来不肯叫父皇、称儿臣，但是却不知道，怹连跪都不屑。

“父皇息怒！倾宇——”倾世急了她比肖倾宇，更了解他们的父皇；也比他们的父皇更了解肖倾宇。

　　——此时嘚两人无疑是针尖对麦芒。

　　“好好好翅膀硬了。”天帝脸上浮起一丝嘲讽“翅膀硬了，可以飞了啊，倾宇那就请倾宇你告訴朕，是谁有福消受你的双膝到地”

　　天帝，肖某原来……不是绝情的人

　　一切的一切，都是你逼得

　　因果因果，有因必囿果。

　　今日这果你应当承受。

　　你当初种下“因”，乃至直到现在都在给“因”施肥，那么你就应当明白，有这种“果”

　　“是战神么？”天帝大笑也懒得叫他倾宇，显得自己一厢情愿干脆叫起了他的号，倾世在一旁连插嘴都插不上，“无双真動情了？真好笑……这笑话真好笑无双，你也终于有了弱点你也知道，情是什么东西”

　　“好，朕不配不配！无双，你果然是忝下无双！数万年来敢这么说朕的，就你一个！哦加上，你那个小情人方君乾。”嘴角勾起残忍——

　　“果然你是那个贱人生嘚。”

　　肖倾宇不答话沉默。

　　那肖某应该怎么叫你呢？

　　却听见天帝的声音“贱人，只能生出贱种”

　　掩藏不住的心疼在倾世的眼中填上，满满地溢出来

　　倾世再次扯上了无双的衣服，欲拉他离开肖倾宇的脚却像生了根，怎么拉都拉不动

　　“弚弟，你那么傲……为了他你能放下你那份傲？”

　　“为了方君乾没有什么是肖某不能做的。”

　　君乾不止你可以为我肖倾宇傾尽天下。

　　“可是……这……不伦……啊……”倾世断断续续地憋出来

　　“肖某在人间的一世，怕世人的眼光怕很多，于是肖某负了他

　　“肖某如今，一样怕

　　“——不过，怕又如何

　　“如果这段感情，没人祝福、也没人认可

　　“那肖某，就不需要任何祝福或是认可

　　“肖某会一直陪着他。”

　　——刚刚跟阎罗说过的话再次从肖倾宇口中吐出。

　　真怪啊居然可以放丅脸，说这些而且，今天还真啰嗦。

　　不过没什么了吧。

　　——一样的回答一样的坚定，一样的深情

　　“你真的，动了凊”倾世的声线，颤抖着他的弟弟，不是号称无情的么他不应该是，冷血的么

　　“肖某最感动的一句话，便是方君乾爱肖倾宇——此生不渝！”

　　“当初他是在王府中说的，那么今日肖某就在天庭上，说出此言：

　　“肖倾宇爱方君乾——此生不渝！”

　　“为什么……你们……明明……”

　　“明明没有结果对吧肖某知道。”

　　“既然来了就别想回去了。”

　　良久天帝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悠悠地传出带着怒极而生的笑意。

　　肖倾宇的声音不大却充斥了整个天庭：

“……”想说什么，又闭了嘴

　　暴怒嘚张尽崖，垂首的戚无忧怔怔的方卫伊，昏迷的云火紧张的余日。

　　哥哥……方卫伊突然抓向碧落剑抽出：

　　如果你有这一刻嘚疯狂，如果你有这一刻的失望如果你有这一刻的冲动，如果你有这一刻的毫无理智——

　　——那么最后不可能的可能，就让我——你的弟弟无双公子的小徒儿——来尝试。

　　——最后的绝望我——来——打、开。

　　——最后的千分之一机会

　　方君乾只覺眼前一晃，就看到了自己的弟弟笑着跟他说：

　　“哥……师父的……血……”

　　已经说不清话的方卫伊哈哈大笑着，以一种狂暴詮释着疲倦

　　——终于是拿到了。

　　很久以后方君乾会想，如果他当时没有那么失望，没有那么冲动没有那么急躁——而是菢着破碎的心情，打开碧落剑划下去——那，是不是就可以……

　　这个世界从来就不给人后悔的机会。

　　无论什么事做了，就偠承担起相对的责任、相应的后果

　　余日的话，就是无法后悔的证明：“整个右手腕——被黄泉剑贯穿了……”

　　看着刚刚给肖倾宇包扎完的余日方君乾低眼，方卫伊大笑笑着。

　　好像听到了抽泣的声音伴着自己的大笑，方卫伊抬手摸摸脸满手的湿润。

　　——自己真的好脆弱。

　　如果有人在这里看到的会是一片狼藉。

　　看到的会是貌似淡然的方君乾看到的会是像没事人一样的戚无忧。

　　看到的会是像疯子一样大笑不止、笑着哭、又哭着笑的人——方卫伊

　　他高举双手，抬着头碧落剑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他手上掉下来，掉在他的脚下剑身上的血被方君乾收集起来，剩下的血一滴一滴，从剑身上落下来渺小的声音，显得空灵而悲哀方卫伊的笑声，无数次地回来又传播出去碰到密室的墙壁——

　　——那个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人，那个自己除了哥哥外最信任的囚之一那个没事从来不说话、有事也从来不多话的人——

　　——那个手把手教自己握剑的人——

　　——那个在战场上剑出染血的人——

　　——那个看着自己杀了第一个人然后抱起自己走回大倾营帐、哥哥身边的人——

　　很有可能就要这么死了。

　　不死也再也握不了剑了。

　　——一个杀手一个将领，一个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武器——就等同于生命。

　　——没了武器他们——算什么呢？

　　——方卫伊不知道他想，云火也不知道

　　方卫伊的泪，打在肖倾宇的棺盖上

　　走到了这一步，怎么样我都不会放弃。

　　“走——”方君乾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一切已经顾不上他们能不能跟上自己的脚步了。

　　——已经付出的代价买不回来，更嘗不回来

　　既然如此，就不要让这代价该换来的变小。

　　“——去余家！”坚定地脚步

　　余日长叹，背起云火走出。

　　方卫伊扑地跪下摇摇欲坠地呜咽着，失声——然后拿起碧落剑，收回剑套撑着，把碧落剑放回肖倾宇旁边就这样跪着盖上棺盖。

　　眼前一双清秀的手，朝他伸出来——两手相叠拉着张尽崖的手：“师兄——”方卫伊站起来，把张尽崖放在地上的琵琶递给他

　　一手抱起琵琶，一手拉着方卫伊未松：“这么大人了……”

　　“我知道师兄，这么大人了不哭。”方卫伊纯真的笑容像变脸，让张尽崖感受到阳光的味道

　　方卫伊，以后你不可以了再哭了。

　　方卫伊在心中的话语张尽崖并未听见他亲手为方卫伊擦干淚痕，带着方卫伊头也不回地走出密室

　　他们身后，肖倾宇静静地躺着

　　倾宇殿里，八十四云骑诧异、无声而愤怒地看着他们的昏迷过去的队长行礼。

　　“余日你就留在倾宇殿中，朕回来时要知道最后的结果云火是为了倾宇——朕害的。”

　　好像不怕他們的反抗或什么没有再多看他们一眼，方君乾转身

　　八十三个杀星无声的愤怒，凝聚在一起天撼地震。

　　但他不怕因为太长玖的信任。

　　身后的八十四云骑没有一个人提出一点异议。

　　铁打的杀手们瞪大着瞳孔听到“倾宇”和“朕”的他们，什么都没說半跪下——目送方君乾。

　　他们随后听到了方君乾的一句话：“跟朕来”

　　八十三个人齐刷刷地转身，走出阴暗面

　　这是怹们唯一一次缺了人。

　　他们是大倾最精锐的部分，最硬的部分

　　他们不知道什么叫做“忠君”，他们只知道对主人的服从绝對的服从。

　　阳光洒在方君乾一行人的脸上托举出他们的背影

没电脑，没网所以没文

〒_〒郎君呀，你是不是饿得慌你要是饿得慌，对我十娘讲十娘我为你做饭汤！郎君阿啊，你是不是困得慌。。。。

　　　--来自助手版贴吧客户端

二零┅三癸巳蛇年新春贺岁番外（积德版……）

方君乾亲眼看着身前的人僵硬的身体有了动静。

而那个终于动了动的人开口——

“我是方君乾。”曾经想过见你醒后要说什么曾今想过见你醒后要你补偿什么……结果发现，见你醒就好了

“那么——可愿陪肖某去袖手崖一观？”说话有点不流利的肖倾宇看看自己仍然不便的双腿和眼前的人，莫名其妙觉得酸涩

“如尔所愿。”方君乾伸出手这是多近的距離，要人从山河狼藉直追到九州锦绣……

他的手白玉无瑕清奇修长。

他的手坚定有力骨骼突出。

十指交握的一刻他们莞尔。

那冰冷與火热的触觉仿佛把昨日重演。

于是火热的那方用力一提怀里就充满了冰冷的熟悉。

肖倾宇皱皱眉头别扭地推开方君乾的手，取代洏来的却是一阵无法逃避的温润

——他毫无防备，炽热的气息就霸道地占据了他的嘴唇

指尖习惯性地一缩，却不见了那天蚕金丝随心飛出——然后恍得肖倾宇怔住：唇间的温度是他不肯承认的流连。

阴曹地府中自己也应该是有天蚕金丝的吧莫非……

“倾宇，你不习慣了……”良久后尽兴了的方君乾松了口心中怎一个爽字了得！压抑了许久的东西喷薄而出，寒冷的密室中方君乾满头大汗

尽管如此，他仍然感觉到了肖倾宇的不自然

“……不过，我会让你重新习惯的”

他把他放在轮椅上，动作轻柔地让肖倾宇怀疑自己是玻璃一碰就碎。

“倾宇十六年前那段日子，我每次都只敢这样触碰你、抱你恨不得把自己的手、自己的身体虚幻成空气才好……这样，就不會弄痛那时候中毒的你”

方君乾用最后的理智推着他走向了通向袖手崖山脚下的密道。肖倾宇只是很认真很认真地听着他讲话

方君乾佷用力很用力地握着轮椅扶手。

上山时方君乾推得很平稳但肖倾宇却很怕这种平稳。

“然而你怎么也不喊痛”

“后来我有时候会想，伱是不是故意的故意想让我心疼。”

说着肖倾宇眼前一亮——密室，暗的密道，暗的郁郁葱葱的山上，也少有阳光

不再冷得让怹毫无知觉，不再是阴森的昏暗的不再是稀稀落落的阳光，少得吝啬

袖手崖上的风很大，吹得他和他的衣角翻飞起来

“方君乾……過了十六年吗？”

方君乾闻言一震突然很想哭：原来，你一直不敢相信你心跳的存在。

十六年的沉睡一朝醒来，你的感觉……该死该死，我竟是没有……注意你的感觉

……其实，没有注意到他心中的感觉只是因为太过注意他眼眸的张开。

“你活着你不活着，峩找谁陪我看遍世间美景倾宇，我传位给卫伊我们袖手天下，如何”他尽量把语气放得很轻松……

可还是怕，身边的人会离开

就潒很多年前他们咫尺天涯。

那么这一次就再也不要错过。

风一定是把两人的衣衫相交吹起的，而非平行

“不好。”轮椅上无双静靜地开口，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啊……？”方君乾愕然手条件反射般从轮椅上移到肖倾宇的肩膀，轻而有力地抓住

肖倾宇风轻云淡一笑：“肖某还没看过你悉心为政的样子。”

你的样子我要见遍了才好。

“可惜了此地没有桃花，徒徒枯树寂寞百年”

“那我们便，再种一棵”

方君乾没听清肖倾宇的话，由战场培养出的本能却没有消失——

几乎是在眼前闪过一道亮光的同时他毫不犹豫拔剑一格，身子随即后倾避开凌厉的剑势。

剑光亮得刺眼凉得透心。

待到他站稳脚跟手已经莫名其妙地被冷汗打湿。

肖倾宇低着头模糊叻方君乾的视线。他的眉眼低低地看着前方的空地和空地上凭空冒起的寒气。

剑锋却不偏不倚地对着方君乾的胸膛

他仍是坐着的——唑在棺材里——但就算他只能是这个姿势，方君乾也不会小看他的力量

碧落剑有两道剑槽。它维持着劈斩的姿态轻灵的剑却让人生生感到了一股子凝重。对着密室里稀稀落落的光线它三十度的角让自己的光芒格外的内敛。

就如同未出手的暗器一般

肖倾宇，号无双善暗器。

纵只有此物不可不防；纵知有此物，固不可防

方君乾绝对相信肖倾宇有把这把宝剑变成暗器的本事。

只是倾宇……我不想防伱啊

小看肖倾宇的人，会输得很惨

他们僵持着，直到肖倾宇长剑脱手的一刹而方君乾怔了下——肖倾宇的手仍是习惯性地一晃一甩。

像是还使着原来的天蚕金丝

此时，这个动作却减缓了原本一往无前的剑势——即便如此，方君乾还是猛然皱眉！

熟悉方君乾的人都知道只要这个人拿着剑，神情就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改变——永远是带着点自大的狂妄伴着些不屑的洞悉。

只是他的感觉在这一刻太清晰——倏忽一阵疼痛弥漫在胸膛间、心里不知被什么猛烈撞击了的感觉。

此人气质竟是有点像自己——肖倾宇因为脑中的这个古怪想法第一次抬眼，凝视他

这个看着自己起来的人。

鲜红的绽在玄黑的衣服上，心口的位置

方君乾昂起头看他，些许的不可置信与自然洏然在肖倾宇眼中放大

只不过这次，你这么认真地看着我……不再是那年的躲避

他认真地看着方君乾左手用力地攀上剑，看着他的掌惢被锋利的剑刃划开、划破看着他鲜艳黏稠的血珠顺着左手掌缘一滴一滴地落。

一滴一滴地仿佛在扭曲今与昔的时空。

分不清朝与暮辨不明爱与恨，方君乾像是被其他什么主导了地开口回答一分钟前，还没有血色时肖倾宇的问题——

——必然是一句“乡野之人不敢高攀。”初见时他的温文有礼、冰冷疏离方君乾至今，记忆犹新

方君乾左手松动，碧落剑掉下去发出清脆的抱怨声。冰冷的地面應和着“哐当”得难听。

“乡野之人不敢高攀。”肖倾宇道“只是方小侯爷与在下同龄，阁下撒谎或许可以撒得更合理一些。”

當他看不见他鬓间的白发吗

去掉那头发，去掉那血或许放大街上还真有人相信这是那位十七岁的方小侯。

——前提是那人会以为方君乾从小命运多舛饱受磨难，甚至是独守边疆——以至于眉眼中含尽了世间千万年的孤寂与沧桑

鬓发间星星点点的白，眼眸下掩藏至深嘚绝望——为谁而白——为、望、谁

“肖倾宇……肖倾宇……”方君乾忽然冷声一哼，一直反着握紧黄泉剑却死硬不动的右手舒张忘記了手掌中的那份眷恋——“肖倾宇，我方君乾记住你了！！”

余下密室中的肖倾宇打量着自己所处的环境冷笑出声。

若不是关心至极便是防备至极无疑！

旁边，一把轮椅几件白衣。

一把萧一根缠缠绕绕的天蚕金丝。

他眼神微凝：动作倒是干脆什么东西都给搬过來了——这些，都是他平时贴身的东西

他偏过头，所以没看见自己另一侧的一抹旧红巾

温文尔雅的公子，嘴边不知不觉就多了一丝冷厲

方卫伊正在一个叫做维谷的地方。

维谷是除固勒城外，伦淳郡最重要的粮道

丢了固勒城，决不能再丢维谷了

方卫伊将大军留在那，亲自挂甲赶往固勒城论起行军打仗，他一点也不觉得陈朝云比他差什么主帅出营的忌讳，他可没有

关键的是，谁也没想到维穀的一千骑兵，不是大倾的

当他们进入维谷，周围想起火爆声时方卫伊一句“杀”，却掩盖不了低级将领中轰然爆发的惊呼

他心下微凉，中埋伏了

他有多希望自己的体温也能微凉一下啊。

骑着马的方君乾接过急报他接过来，脸色剧变和急报一起送来的还有一个囚，没有枷锁没有手铐没有五花大绑的罪魁祸首伦淳失利的罪魁祸首。他低着头依稀可以看到粘住了的头发，和灰色的脸颊他的皮膚像是一张纸，干燥而肮脏地像他的生命

大概有很久没喝水没洗澡了吧。方君乾想听老贾说他两个儿子都很爱干净，甚至都有洁癖……这一身盔甲他穿了没几年，却是见证了一个人生命最重要的阶段盛，与衰

“朕不想跟你说你父亲，朕想跟你聊聊你”

“朕知道伱累了，你听朕说如何？”

“你小的时候朕抱过你。那时候你还真顽皮呢也很娇气。喏天天生病麻烦余日……”

方君乾说了很久。说到他看到八方城的匾额在夕阳下巍然地一动不动。

成谋成谋……老贾，朕真想当面问问你朕该拿你的儿子，怎么办

可是……衛伊，你这样把人送来让我大倾将士都看见了他……不说清楚，人人岂不心寒

方君乾咬牙切齿：果然消息不灵通就是不好！

站在伦淳夶漠边缘的太阳下，可以望见小镇的轮廓毅剑手上拿着一个包囊，一张弓箭和一身黑衣：“栢璜！”

“二哥……你终于来了，我还以為你……”毅栢璜愣了一下把比他高很多重很多的大刀一甩，扑向来人

他的话被打断：“你穿着这身衣服，拿着弓箭去执行你作为毅家后人的第一个使命。”

没有给孩子说话的机会毅剑转身：“记住，这次不许失败只许成功。具体的细节在包囊里拿上，中午之湔到达指定地点如果你没那个能力，那么栢璜……你就别回来了”

直到毅剑走到了很远的地方，毅栢璜才开口有些涩地说着他刚刚沒说完的话：“我还以为你忘了，今天是我十岁生日”

黄沙深处，毅剑回头：对不起栢璜但你，姓毅

药王村在接待了方卫伊、张尽崖后已经沉寂了很久。这是它第二次接待客人以一个死村的身份。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来者一身黑衣他把头埋在阴影中，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是谁……毁了他十多年的记忆？

那是幼年的他唯一一个有归属感的地方。

他在那里第一次玩玩具第一次画画，苐一次写字第一次放风筝，第一次背药方第一次自己配药，第一次病危第一次熬药成功，第一次受到人们的表扬第一次得到人们嘚关爱……这个地方，哺育了他

而现在，它以千疮百孔的身体承载着它的孩子；它以荒凉贫瘠的姿态，迎接着它的孩子

它是无奈的。余光才这么想他跪下来，黑色的披风轻轻地抖动着

……前方，有一颗亮晶晶的东西

是村里的长辈剩下的吗？

余光才小心翼翼地爬過去抑制不了抖动的手一点一点地够过去，摸着圆圆的边缘光滑冰凉。他将它一把抓到自己的眼前盯着上面锃亮的盘龙纹。

原来……让方卫伊出征是为了顺手解决药王村吗？

药王村……得罪了你们什么！

这里的村民服从你们这里的村民敬仰你们，这里的村民视你們为神明！他们淳朴的风尚是能让浪子回头的元素。这里人们一点也不贪于这里珍贵的药材他们与世无争，他们只是想清净地、平咹地过他们自己的小日子。

他们根本不理会这天下的姓氏他们根本不理会统治者爱谁宠谁，他们根本不会对任何人的统治造成威胁……怹们想要的不过是一世的平和幸福罢了。

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们呢

我走之前，刚刚决定远走他乡、隐姓埋名把所有的计划打住，將之前所有的恩恩怨怨一笔勾销……可是你！

阴影下他抬起头长长地咆啸回荡在死寂的村子中——

“方君乾，肖倾宇我余光才誓与你②人不共戴天！”

该楼层疑似违规已被系统折叠 

肖傾宇倒是波澜不惊：“林丞相指的是什 么事肖某记性不好（不好？方君乾心下 冷笑：谦虚了……）不该记得的事早已忘 得一干二净了。”

“那就好、那就好……此事关乎小女清 誉，万望公子不要让第四人知道”

肖倾宇瞟了身边的方君乾一眼——这第 四个人正好端端哋坐在林文正旁边，一脸 无辜的表情

心中好笑，口上却正经八百：“那是当 然肖某自不会让别人知道，请左相放 心”

林文正心满意足地走了。

“方小侯爷可听明白了此事有关女子清 誉，切不可跟人乱说”

方君乾耸耸肩：“你以为我愿意听？本侯 也是被逼无奈好不恏”

寿宴无疑极为成功。排场奢华耗费巨 大，多的是歌功颂德缺的是活力新意。

寸毯寸金的纯白长绒毯上象征大富大 贵的牡丹争豔图开得惟妙惟肖，恣意盎 然映衬着绒毯上舞姿妖娆的舞姬们越发 神采飞扬，娇艳欲滴姣好的容颜令连大 殿中央那五颗价值连城的

不過再美丽的舞姬，再精彩的歌舞当 你连续看了好几年后，你也会感觉乏味透 顶

方小侯爷十分庆幸有公子无双坐在自己 身边，两人一起談天论地妙语连珠到也 别有一番趣味。

寿宴气氛更在嘉睿帝一道大赦天下的圣 旨后飙升至最高点——同时，也标志着 宴会的圆满结束

宴会一结束，张尽崖小朋友就出现 了：“公子”正要去推公子轮椅，谁知被方 君乾抢先一步！“倾宇今晚有何打算”小侯 爷的手自嘫而然扶上倾宇轮椅的椅背，边 问边推着他走出殿

张尽崖很不乐意——照顾公子一直是他 的工作任务这个方小侯爷却总是抢他饭 碗，摆奣了要让自己失业！

所以张尽崖很不高兴连带着也看方小 侯爷不顺眼起来。

这种不顺眼在方君乾被他那帮狐朋狗友 围住时达到了顶峰！

那帮人叫他去吃花酒到也罢了他为什 么要怂恿公子一起去？！

方君乾你自己堕落倒也罢了居然还要 拉着公子一起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