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和1那一个小为什么O会比1小Bit=?个O/1?

  因为我在国外偷闲写了一点鈈好看的东西就在这样的夏暮季节,坐立不安起来希望多被别人来读它们。然而这个想法却是很要不得的因为我的从前大学教育,嘟集中在了麦克斯韦方程和电子技术方面纵观我的历史,一直没能沾染什么文化和文字
我最早出生,是在河北一个有山坡和树林河水嘚小地方我爸妈虽然都是好教书人,但其实更关心是把家庭生计搞得不艰苦一点所以他们那年代----我生在72年----就于院子里垒了鸡窝以饲养雞和兔子。我少年闲余就给小兔们弄青草吃,做这一类有趣的事业并不徜徉于优秀书籍。直到进了清华念书以后才开始窥测到一些囚间所公认必读的好书,比如什么什么的但更主要的时间是在做高压放电实验之类的事业。
   后来我就呆在了北京在外国公司里做倳。和我经常来往的人简约平朴,相与友善的是一个甘肃宕昌籍的叫杨向荣的人,大学时期常散步聊天,于水木清华的池木土坡一帶共同望一望夜空里的星光幽弱颤抖。
   不久我到国外读书,离纽约很近的一个大学城里僻静无为,就偶于月明气清、夜色淡荡時刻作一封信去,把这边的事写给杨向荣知道积累久了,就得了好几封
  最近因为无聊,就从过年以后一直在整理这些旧信。信整理得很不好到了今天的深夜,也没有搞得多少的迹像我想这些旧信也许在英流网上可以有用,就把它的完成的部分弄在下面,鉯显示自己格外地敝帚自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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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乘钻天猴出埃及记
   今天翻旧书本,发现扉页上有几行写于去年秋忝北京的感想权且抄在这里--
  “昏黄漠漠的阳台往外,人生景致的远处祖国的秋天正在节节垂下,从古长城到丝绸路从火焰屾到太行山,我的无数坏情绪正随着暖气和水,随着下面的喧嚣叫卖在城市的金属管子里被纷纷敲响。那些愚蠢的青年时代、神经衰弱的大学生涯正在秋色一张大席的掩护下,纷纷登上忽明忽暗的餐桌与餐器
  在各自的角落里发光发热,在各自的角落里发愁在各自的角落里把秋天的大网挖坏一角。
  我与其说与秋天的蟋蟀角斗虫唱不如说仍是在挖土,在挖土的过程中神色狡黠、心情不定潒一匹惯于白昼飞驰的马,在预感的夜幕边缘沿着荒原静静地惊走。
  --南苑机场北门以北五百米赁居的楼上,十月”
  这段攵字全是空洞的话。
  又过了一两个月在秋天的大网上空费了许多功夫,而转过年初新泽西州立大学的通知书就来了,时间紧迫要马上动身。我在这荒远的的南郊机场北门住得也太久了,该是离开父母之邦的时刻了我弟弟和母亲拖着两包行李往北边的首都机場去送我,我父亲病卧不能出行
  这样,在天色阴暗的黎明我推着行李从机场的小口进去,母弟二人依在小口的冬天的铁栏上痴癡地向渐渐混入人群的我望,渐渐地望不见我了连我的行李也望不见了。
  而我的眼泪就几乎要淌下来了。
  我上了飞机人们互不说话,只听见空调咝咝鼓气的声音
  想说出什么,想笑出一笑却没有。
  不久飞机突然失去理智地猛跑,不由分说跳上了忝我只好随着它疯了地飞,暂搁下我的心情不能管
  服务人员渐渐开始讲话,话声也渐渐入了我的大脑把我从那离愁情绪中往外拔。
  飞了一小时好似一昼夜一样烦乱漫长,然后突然落在上海人们纷纷下飞机,我不明就里也裹着下了飞机,以为此次旅行就這样结束了--兴许在我刚才飞行的时候国家出了事,改了主意冻结一切出国人员了。我也不打听心想不出国也好,依旧回北京南郊的楼上去并且几乎开始谋划回去之后的生活了。
  然后有官员领着我们坐等我不急,心想政府总会管好我们的果然,开始排队茭验护照轮到我时,我想她不会突然说我的护照是假的吧,或者她突然说护照是真的,但我这人是假的但她终于什么也没有说,給计算机输入了点什么往护照上加了个戳,就还了我示意我往前走,我还觉得兴许有点什么事不妥但不待想,人就已这样出了我国嘚海关了
  夹在旅客之中,又上了原先的飞机上海的早晨静悄悄的,两年前我曾经游过这里带着对江左的好奇和少年情绪。胡思亂想之际飞机忽又自作主张地猛跑,机身一摇双脚跳上空空的天。
  啊好大好大的蓝天,好蓝好蓝的大天
  空中服务小姐们昰纯净而勤快的,好似一把剪刀裁出她们扶着小车一个一个为大家斟饮料。而大家各持自己的面孔、自己的愁事和自己的钱财、自己的來路与去程不露声色,只喝饮料似乎饮料正在高空中解决着人们的精神需求。
  我的前方挂着一台小电视放一些令人费神的画片,有时出现一张地图从图上看出我们的飞机正在广阔的太平洋上吃力地吞食着路程,刚刚移到日本国的上空
  我往下望了望,似乎吔没有感到地气的变化半天云团像电影院里的一片观众,仰着头看银幕上我们的飞机飞
  一瞬间,我似乎也在电影上了导演给我們每个乘客都安排了故事与命运。坐在我一旁的这个人他的脑门上刻有皱纹,松驰的脸颊对一切漠不经心他该是个背运的家伙?还是時代的宠儿他……
  我戴上耳机,在座位扶手上摸到开关小心地调出信号,先是有人读报等了一会儿,一个女高音用美声唱法在高空织网用细韧的网丝捉拿听众,再是外国人说话夹着干扰信号,忽强忽弱像汽车不时地左拐弯、右拐弯,后来又发现小品伴放著恣意的笑声--我完全搞糊涂啦。跑了这么高地面上的声音还是传上来了,天顶上也不能清宁
  闲烦无聊之际,就往小小的弦窗外睇望我们仿佛置身海底,在礁石中间缓慢地嗅着方向前进而我仿佛又像被关在电梯中失去重量,或者像一块猪骨头从有血有肉的大塊生活中被剔了出来无所适从,茫然自失
  飞机上的时光,同火车上一样不能算进自己生命的一部分的。我甚至怀疑植物在飞机仩就停止生长
  外面仿佛是雨天,世界正下着小雨零零落落洒个不停。
  我被天狗叨到天上来啦做梦一样。
  看了看表才過去五个小时。
  “行行吾迟也去父母之邦。”想到这里我就叹了口气。
  邻位的乘客掏出一本书在看是描写中南海的高层故倳的。我是一向不喜欢看书的况且是在这样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时候
  不知经过多久,天色渐晚因为是东向飞,光着头的太阳疾疾西掠“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天上使人愁”我就又叹了口气,看见黄昏从大地升起一直烧到空灵的高处。开饭了空中小姐们嶊车一份一份地发,我们抬手接身子捆在座位上,像不能自理的病人一样
  吃完饭,天已大黑小星点点,像天狼的眼睛倘使世堺只有星,没有人大家一齐多省心呀。饭后喝饮料毕一些聪明人,抹了嘴就奔到后排几行空座上,打横躺下呼呼大睡。这是在实荇“饭疏食饮水,曲肱枕之”的生活理想呢
  我没有睡意,醒意也没有去国离乡,心境只不知如何安定大约如鲁大先生所曰:“将上下而求索。”求索了一阵也疲劳了,竟不再求索沉沉睡去。
  当天突如其来地变亮左边的几线白云卷起海浪一样耀眼的白咣,新的一天又苏醒了玉皇大帝早朝的钟声在敲响了。我睁开人类的睡眼舒活舒活自己枕麻了的曲肱,想计算一下国内此刻的时间許是大年初二的下午,或是初一的子夜几次演算,都得出互不相同的结论我不懂天文算学,情知不济却不肯放弃,因为我跟大本营夨去了联络成了断线风筝,没有失主前来认领十分不安。
  好在空中小姐又来认领了我了可爱的空中小姐、健康的空中小姐,钟點一到发饭发水,我们见到她们就像监狱里的犯人见到美丽的曙光。我们都已经倦乏地打了蔫而她们隔了一夜,精神笑貌仍然崭新如同刚刚熨过,反是更加饱满水灵看这个趋势,就是上甘岭上去困上十天半月也不失一点水份。
  就这样吃住都在天上约莫也囿十六七个钟头了,电视机的航行图上我们早已经过中途岛、火奴鲁鲁,而客临美国西海岸的领域了从弦窗下可以瞥见陆地的群山,圊幽幽的矗立在云雾里这是美国给我的第一印像,我更想起了“二十四峰清苦商略黄昏雨”这样的句子,只是纵然有黄昏雨已不是澆向故园。
  这将是多么陌生的别处我积累的时间、空间和生命的经验与概念,都力不足以把握它我只是身不由己地一步步向它冲陷,像是被白无常鬼捉了去领受另一份,从新再来的天地
  上甘岭上的空中小姐给我们发了最后一顿午餐,又发了I-94表填写自己的洺字和此行的性质。分别在即飞机像一个久醉不醒的汉子突然恢复了理性,向落杉机机场一本正经地滑下
  我仿佛梦游一样,推着荇李车顺人流拐到海关的设卡接待我的是一个落腮胡子,大脑袋的老家伙像是海明威那样,他问了我一两个不打紧的问题就翻看我嘚护照材料。这人可是我见到的第一个活生生的美国人!
  “来读书什么专业?”
  “人力资源管理我以前就干这个。”我诚惶誠恐地说
  他伸了个懒腰,大肚子把椅子坐得咯吱直响然后似乎从裤腰摸出个大印,一把扣在我的护照上对我说:“欢迎你到美國来。”
  我谢过了他不分方向,推着车就走生怕他再变卦。我是说譬如突然他收个电话,说白宫命令冻结中国学生入境,之類
  我推了小车,乱走了一气才发现这机场大得简直暗无天日,无论朝了一个方向怎样走总是转接到一个又一个的楼里,看见一镓又一家不同国别的航空公司大厅有时候外边的街道行人历历可见,然而就是找不到门走不出去。这机场的面积简直有地狱一般规模或许是人类在宇宙空间的太空城,是一个硕大无比的大蜘蛛坐在网上--令北京的机场,实在相形见拙了
  我拿着机票,揣摸了恏久才知道我应该去美国航空公司的大厅转机。经过法国的楼、日本的楼终于摸到美国的楼,单这一个楼就有十几个华丽的候机大廳、几十个登机口。给我办转机手续的是个老得不能再老的妇人,交割完毕我就靠在一边打盹。一小时之后排队上了一架美国人的飛机,上下三层隆头耸肩,比来时的飞机大得多寻号前行,发现自己的座位竟在最后一排再往后面的两个似乎可有可无的位子上不哆时,又一个中国女子也在我身旁边落座除了我两个,满机乘客都是金发、褐发的美国人我说金发、褐发是因为我只能看见他们的后腦勺。我和这女子受气巴巴地坐在机尾巴尖儿上心想,这算不算是种族隔离
  正悻悻不乐之际,我同座的这女子忽然捂住胸口脖孓前倾,看那样子像要呕吐她极力克制,大约经过嘴的一翻说服劝阻要闹事的胃里的食物们终于纷纷解散,退了回去不料这个小小嘚内部风波,竟被那远处忙忙碌碌的航空小姐一眼瞧见了她一定是可以做国际观察家的。她走来甜美和气地说:“有不舒服是吗?要叫救护车吗”我一听,心想:“不用叫救护车叫条湿毛巾就够啦。”
  那同座小姐眼泪汪汪点点头,又摇摇头说:“只是刚才飛得疲劳,有点晕机”
  那航空小姐奔来跑去,弄来水和毛巾以及药片又拿来一瓶Ginger Beer,要她喝
  我以为此事就算完了,不料这国際观察家的航空小姐对工作一丝不苟立刻向主管汇报,飞机马上就要开了但她们上报的速度更快,主管又再向主管汇报不一会儿,那个老得不能再老的妇女和一个绅士一样一言不发的家伙就上了飞机找我们来了
  我因为这老妇人把我的座位号排在飞机尾巴尖儿上嘚缘故,就扭过脸不看她明明我办转机手续很早,为什么偏偏给我最后一个座位还有这个中国女子也是。
  航空小姐介绍这老妇人說:“这是调度主管”
  她既然是这么老,是个主管也不奇怪奇怪的是主管也要亲自在一线卖票,大约是体现官兵平等的吧
  那老妇人嘴角颤颤微微的问:“你是不是正患着病,要不要叫人检查一下”
  同座小姐摇摇头,说:“我没事儿”
  老妇人又问:“是不是怀孕了。”
  同座小姐听不懂这个词露出焦急的样子。老妇人就拿这话来问我我心想这跟我有什么干系啊,就扭脸对这奻子说:“她们问你是不是怀孕了。”
  她脸一红说:“没有。”
  老妇人和那绅士交换了几句耳语然后说:“我跟机长先生商量了,建议你们换下一架飞机我看她经受不了再飞六个小时。”
  “我看她再飞六个小时没问题”我说。
  “我们机组不能冒這个险否则,一旦有事我们和你都负不了这个责任。”
  “你负不了责我们谁都负不了责,你们快决定吧乘客们都在等着起飞呢。”那绅士一边发言一边看表。
  对方意见很坚决让乘客们受累推迟起飞,也非我所愿我就说:“你们对她讲吧,我并不认识她不能替她做决定。”
  那女子犹豫了一下终于说:“那好,我等下一班”于是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去取头顶的提包。
  老妇人叒道:“先生你能不能陪她一起等下一班,我看她必须有人照顾”
  我刚要着急,又止住了心想毕竟和她是阶级兄妹,当着外国囚更要团结一心。
  我说:“好吧我反正也不急。”心想雷锋出差一千里,好事做了一火车我现在出国两万里,连四分之一飞機还没做呢
  那女子说:“你到纽约有人接吗?”
  “那好就让我先生接我的时候也送你一下。”
  “那就更好”我取了衣帽,又下了飞机那飞机兀自一声呼哨,像个大钻天猴一样钻天而去了。
  这女子走走歇歇虚汗涔涔,挨到侯机厅就一蜷不起。過了好半晌恢复了一些,她就让我去买办一些吃食来我寻到大厅拐角,有好些亮着霓虹灯的快餐台我要了两杯可乐,两个面包干儿那伙计竟往可乐里加了足足近半杯高的冰,看来是想在大冬天把我们用冰镇住
  交钱时候,发现总共这点儿饭水花费是8美元,不料洛阳大米一贵如此我一共带了四千美元过来,将够应付第一学期学费而生活开销还没有着落,思想至此不禁忧从中来。
  这样愁眉苦脸地吃完金子一样贵重的面包干儿和汽水和碎冰她又要我给她的纽约的丈夫打电话了,通知他推迟接站的时间
  我走到墙边┅溜挂钟似的铁匣子的公用电话机旁,伸着指头念了几行上边的打电话须知发现打本地电话,三分钟投币三毛五而打长途则三块钱。峩掏出刚刚买面包破开的一百美元居然有几个硬币,拿近了细辨上面的小字有五分的、一毛的、两毛五的,还有一分的而这些硬币湊足三块钱却不容易。于是我往一个机场服务台上去问值班金发小姐有没有电话磁卡卖,她说没有我又问,那有没有收费电话我的意思是,就像北京街头那种老头、老太太死盯着你在一旁掐着表给你算通话时间的“有人执守公用电话”。
  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可问就悻悻地离开了,心想连老头执守电话都没有这哪算是美国呢?
  走出不远那金发小姐忽然喊我:“Sir--”,声音细润动人我想,这怎么会是喊我!但方向明明是对准了我的。
  我回头她就正在扬了丰满的手臂,姿态优美地指着远处一台黄色的机器说:“Sir--你可以去那里换硬币。”说完就收了手,改去扰垂在肩膀上的波光敛涟的卷发我大喜过望,又觉得受宠若惊走到那个黄机器仩,又用手指着一行一行读了说明就将五块钱的一张纸钞从一个细缝里放进去,“吃吃”声儿一响那钞票就给自动吃进去了,红灯一煷出现五元的字样,也不知道它是怎么认得这是五元的
  然后机器里面就发生了复杂的物理变化和化学反应,接着听见下面的匣子裏叮叮当当掉出一大把硬币来我大喜,连忙猫腰去拣倘若是个傻子,肯定好奇得了不得非要把身上的四千美元一张张全都塞进去,換成二十公斤重的金属镍币才过尽瘾离开。
  我捏着这些锃光闪闪的美国货币心情忽明忽暗地走向“挂钟”的电话机,投足了三元硬币要把连向纽约的号码拨通。而电话机上的最后一行说明突然使我改变了主意。我从电话机里退出所有的硬币而改按了一个零键,若干秒钟之后听见有人对我说话,我问:“你是Operator吗”她似乎被逗笑了,回答说:“当然是”
  我说:“我要打对方付费的电话,可以吗请帮我接一下。”
  她说:“你先拨100再拨你的号码。”我说:“噢”
  她说:“你需要不要我帮你拨?”
  “你要咑的电话号码是多少”
  “是212……。”
  一瞬间我又进入失神状态,如果没有意外这个对话可以无休无止地进行下去。这个和藹的中年声音的接线女子充满了迷一样的色彩。我不知道她人是在哪里在洛杉机?在纽约还是在别的州的电话大楼里面?我也不知噵相比于我立在这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下她是正坐在宁静的哪个角落,也许是一处高楼的地下一层或者最高一层,可以俯望见甲虫一樣的汽车从危楼下面排着队爬过也许她坐在狭小的电梯间,带着耳机和麦克风面前是计算机或者一大堆蜂窝样的插孔和电线。
  我呮知道她帮助了我只按了下O键,就与这莫名远处的一个人连通了一句叠一句地交谈。也许迟一秒钟拨这O键就是换成另一个城市里的叧一个人来接,她也许在美国南部也许在北,也许就在一墙之隔的地方也未可知。
  一段美丽的音乐从话筒里打断了我的游思那個和蔼的声音消失了,片刻之后换成一个中国男子充满警惕的问话:“哪位?”
  我知道这是那女子的纽约丈夫了
  我们两小时の后重新上了飞机,这一次座位是很靠前空中小姐都是三四十岁的美国妇女。这次自西向东横贯美国全土的飞行直至入夜才告结束落哋之后,在同样滔滔不绝没完没了的巨大机场游廊里走过终于见到了纽约市郊的广大星空。
  她的纽约丈夫果然在门口接一同前来迎接的还有几个亲友。
  这丈夫指手划脚地调度人们来搬她的行李像是战场上不断传达十万火急命令的指挥员。他的眼睛盯牢了一件件行李指导、纠正人们的错误动作,果敢而经验丰富这些行李实在占去了他太多的精神,以至于来不及望一眼这远来的妻子
  因為他们几个人要与行李同乘一部车子离去,我就改到一个出口去等出租汽车一个黑人大哥的车倾刻而至,坐好之后他吐出白牙问我:“咱们去哪?先生”
  次日的中午,我在曼哈顿半岛上的这一个旅馆里静极发闷的房间醒来时想了好久,才明白自己置身于何处!起床发了会儿呆揉了揉眼睛,又摸了摸光着的脚想说点什么,却又没有听众和主题就无言走到窗前,看见车水马龙的二十世纪末的紐约正卷动着巨大身躯,风尘滚滚地运动

  哈哈,看来我还是蛮幸福滴《青铜时代》全套5本,一次买齐建议出精装中开合订本,页数控制在500左右

  楼主写得真好哦~~````

    潇大侠到这里发帖子了,强烈支持并高兴中
    潇大侠何时再出全集啊?你写的《青铜战争》我去书店去晚了只买到了一本,遗憾啊其实全部都在新浪和春秋中文上看过了,但还是想买套全集出书时,发个帖子通知一下
  谢谢,我会的!!!!

  7 同是天涯烙饼人
   我初到“问题是”(Wendy’s)店来打工时接待我的是一个白人女经理,名字叫麻沸散(Mafosy)面孔倒是瑰丽的,尤其侧面看去惠而有色,倘使笑也是可以让人麻醉的,只是为油气所钟额上总隐约冒着轻汗,美Φ不足是店小地狭她就如同站笼里的肥鸡一样,把下身站得松弛肥胖了
   第一天上班,麻沸散就把我的“兵器”交给我是一件小吙铲,桃叶形攥在手里不知怎么用,许是要让我砌墙
   她领我到一个大铁箱子旁,上置铁板如镇关西郑屠铺子上的那张吧。她对峩说:“取出一块肉”
   我就猫腰从柜里取出手帕大小血红一张生肉饼,方的心想这不是人肉吧。
   她说:“放在Grill上”我便不知所措,猜想肉通常都可以放在什么上她便抢过肉,啪地贴饼子一样摊在铁板上“这铁板子, 烧的滚烫的 就是Grill。”她说
   我一聽,啊!Grill烤肉架嘛!GRE单词呀,原来是这么大个儿呀以前我背单词的时候,想像的烤肉架是一个类同鞋架的东西一层一层地,将肉像鞋一样放上去
   生肉放上,不一会儿就开始冒油麻沸散眼疾手快,用小火铲把肉体各拍一角又啪地把肉一翻个,“一见肉sizzle你就flip”,肉一冒泡就翻个儿好嘛,又是两个单词烙一个饼而学三个GRE单词,颜回“问一而得三”合算合算。于是我就在肉板上孜孜不倦地烙起肉来这是在上肉的酷刑呐——像拷打俘虏。一边也是烤我自己温火烤着,慢慢地我就香了熟了。
我们“问题是”的人工作起来官兵平等麻沸散的岗位是烤肉架边上的油盐菜叶桌,负责把面包、酱、菜叶和我“拷打”熟了的肉放在一起包成一个汉堡包,交给柜囼上柜台上唱喏的是黑人大妈,她极肥有所谓:胸前三尺,臀后三尺轴径又三尺,把个本就狭小的前台挤得晃晃悠悠倘一转身,僦地动山摇灵敏一点儿的地震仪从中国都能测得出反应。她一般是一手放在收银机上一手压在话筒上,客人们排着队她就重复客人嘚话,通过话筒报告我们客人的需求,我们后面就赶紧准备要用多少酱,什么样的酱多少面包,什么样的面包多少片肉,什么样嘚肉每个汉堡都是量体裁衣,适合客人个性要求有时候她唱诺唱得快活了,就会手舞足蹈起来拉着话筒,咧开嘴咿咿呀呀老旦一樣唱起民歌来,她的满头上拧满了细小的辫子怕是有三十几条,像是挂历卷成的门帘子从一头黑火山上万条垂下。
   她因为肥就囿很多苦恼,有一次她喊我去抱水池的铁盆她拍拍自己“无限风光在险峰”的肚子,示意她是无法双手合拢于肚前抱盆的想不到人肚┅肥,就娇嫩了
我后来的印像里她就是站在油盐桌子旁边,一手捏着面包片儿下巴使劲收着,以求眼睛可以越过胸腹的妨碍看见手惢上的面包,然后她悠长地像打呼噜一样地喊:“An──Single──,”意思是叫我送上一片肉喊An──是在喊我的名字,我的名字叫安德鲁(Andrew)她只肯花气力喊出前头一小段,大约在前台唱过诺的人都喜欢省字如同我国喊“谁的肠子,谁的下水谁的肝尖儿……”一样。她托长叻腔一唱三叹似,而当她喊“An——”我就想起天安门了什么的。
   后来我也有了自己的工作服经理麻沸散给预备了统一的汗衫和尛帽,印着“问题是”的字样要我换上。我怕这汗衫不是新的更不喜欢他是被黑人张飞同志曾经穿过的,就选折衷办法把我自己的襯衫穿在里头,张飞的穿在外头——仿佛关羽把长兄刘备送的旧袍子衬在里头外边再披上曹操送的新袍子。
   这行头穿戴停当一照鏡子,发现自家的衬衫露在了麻沸散给的旧汗衫之外了仿佛满园春色关不住,一支长袖出墙来麻沸散就叫我把袖子tuck起来,我不懂她僦示范性地在自己的光胳膊上做卷袖子的动作,并且向我胳膊走过来帮我弄,很温柔地这时我忽然想,当初关公刮骨疗毒的时候涂點儿麻沸散就不疼了。
   一天早上我正哭丧着脸在“问题是”店里烙饼,看见一位南美洲青年厨子宽腮横眉、唇阔黄肤,肚上捆着圍裙向我走过来。因为是五短身材、四肢紧凑他捆在围裙里就像一个好糯米包成的粽子,结实而暄腾
   他对我一咧腮,说:“你炒!”我一愣想不到这个家伙会讲中国话。我忙回答:“我不炒我烙。”并且举起小铲子向他幅原辽阔的腮脸前一晃
   他一愣,叒说:“你炒!你炒!”
   我终于顿悟了忙施礼说:“你早!你早!”他这才得意地往火炉子那边去装糕饼去了。
   我们“问题是”在店坐东朝西而另一家比萨饼店坐东朝北,两店同在丹顶猴(Dinning hall 学生大食堂)服务因而两店是坐在了一起,共用一个臀这位会讲汉語的南美洲伙计,就是在这比萨饼糕饼店里当伙计他们的产品比我们的花样多,糕饼们一出炉子又香又甜,名字也叫不出花花绿绿,十分热闹像地主家里开饭。我们却只有类似麦当劳的那些家什不需要手艺,有把子蛮力气就行了
   不久,火炉子里的糕饼快好叻冒出甜气,报时的表也叽叽地响他闻了声,就攥着裆下的围裙过去开炉然后一边拣热饼,一边就唱我听了一会儿他的唱,才发現他又是在用汉话唱歌他唱的是我们八十年代的歌,共会两句反反复复地:“想说爱~~~你──,是件不容易~~~的事──”我就把他叫过來,问他是从哪儿学得官话
这个墨西哥青年翻了半天眼睛,支支吾吾地用汉语道是他以前工作的中餐馆里,跟大师傅学的我便赞许哋点头,孔子六十而学易苇编三绝,好学永远未晚矣这时候,一个年岁要更长些个子更高大,和他同是糕饼店的大伙计模样凶恶,像是神话里的蚩尤讷讷地,眼睛呆愣愣地也走来听我们说话了。但是当“蚩尤”闻见火炉子里的香气,就欢喜了“吁吁”地吸納起来,如同当年向黄帝放迷雾一样胡子茬一鼓一落地,肥厚的嘴唇一张一龛闪出里层红星星的肉。
   墨西哥伙计勾着一个指头指叻一下这大马一样吸气的“蚩尤”偷笑着用汉语说:“神经病!”
   我立刻忍不住也笑。
   大马一样的“蚩尤”知道是在说他但叒不懂官话,就急急地询问我:“what’s 习星病This guy knows Chinese?”

  13 一场风花雪月的考试
   11月20多号是感恩节这是美国的一个大节。感恩节(Thanksgiving)的来曆我想你是顶了解不过的。
谈论感恩节就要说到欧洲早先那些习性严苛的清教徒们——相当于我国明朝的道学先生研究理学、心学、衛生学以及妇女改嫁问题贞洁牌坊之类。到了17世纪清教徒们在欧洲混不下去了,大约因为人心越来越不古妇女越来越不守寡了吧。所鉯一气之下他们就坐了五月花号邮船,到美洲寻找世外桃源来了下了船,先见到了满地的印地安人腰上围着树叶,光着肚子不怕着涼脑袋上插着穆桂英那样的雉鸡翎,手里拿着长茅短箭这些印地安人第一次见到远来的洋鬼子,吃惊好奇仿佛贵州老虎见到驴但他們不是老虎,他们天性纯朴好客执兄弟礼厚待来宾(后来兄弟反目,欧洲殖民者们像消灭蚜虫一样追杀印地安人却是后话)。
   总の清教徒们第一年与印地安人相安无事,一起砍树、大鸟、种地、抽烟共同迎来第一个大丰收,玉米亩产量也上了万斤庆祝丰收的那一天,就定为感恩节感谢上天赐福,要吃火鸡、喝酒作乐
   感恩节将到,学校也近秋收——或者叫秋决具体对我来讲,意味着期末考试临近第一门要考的是“Human Capital”,研究人力资源成本的讲师是个年轻的女的助理教授,留着东方式的——准确地说“文革”式的秦耳短发,她的名字叫飞利浦(Phillip)说起这个名字,也还引起我的好多联想在我幼小时候有过的无数个(大约1000个左右)外号里面,有一個就是飞利浦我们的邻居的女儿是在北京长大的,上到小学五年级因为那时候的政治情况,就连作梦也想不到地迁徙到我们这个山间尛县来念书了在我们这些印第安人一样的土著孩子眼里,她无异于仙女贬到凡间我们对她格外好奇和小心,她却很调皮爱捉弄人。她先是愁闷地过了几个星期但很快就和我们一起到河边田间去玩了。我知道她是要给我起外号的只是时间迟早的问题。果然不久她僦开始叫我大蚂蚱了。大约由于我长得细高吧
   我想这是个挺好的外号,她指的一种叫大岭勾的长身子的漂亮蚂蚱你想,草间一个修长的、绿色的大岭勾绿翅下边叠着黄翅,像是斗篷里面有袍子神色狡黠、不懂人事地将两根后退一屈,一跳就是一尺远
   再后來,有了电视再后来,又有了外国动画片她根据外国动画片上一只蚂蚱的名字,叫我飞利浦了
   这些都是童年的事情,她现在在哪里我却已经不知道了也许也该嫁人了。而我跑到美国仍然同几十年前一样,还在没完没了地念书
   教我们“HumanCapital”的飞利浦老师,講话是出名地快由于太快了,等不及你在脑里反应就飕飕地说下去,使人感觉她的讲话全是声音没有肉。说太快了就像你以光速奔跑,眼睛里什么都看不见
   一学期下来,我的眼睛里就似乎什么都没看见耳朵里什么也没留下,只有飕飕飕飕和草丛里飞利浦脚鈈沾地地蹿
   时光流蹿至上个礼拜,她给我们发下10道题目不带答案.让我们回去温习,扬言说要任选其中两个来考
   她课上印發的笔记有30页,书是500页我花了一个周末的时间读这些东西。依着笔记在书上寻找相关的段落,把不相关的把“可有可无的全删掉”——因为我的“书”是复印别人的真书的,所以可以一页页地扔就这样五百页扔去了四百多,弃在桌下白白一堆。看书就要边看边扔否则就会太郁闷了。人生也是这样要不断地疏忽掉从前的事情,宝贵的也好不宝贵的也好。
我把剩下的几十页书和笔记反复涵咏,前后参悟.直至融会贯通感觉周身经脉舒泰活络,大小周天全都打通了香炉药热.是才罢休。睡了一宿觉大半忘记。次日上班的閑余抽空又重温一下,午饭后先睡了一会醒来又看,看毕觉得四五个小时之内不会忘光,趁热坐车连忙往学校飞驰。一刻钟后峩冲进教室,挑了一角坐下不要与入说话,因为脑子里全是书上的学问像一大罐子水,乱说乱动闹不好会弄洒出来成为浪费。
   Phillip穿着牛仔裤笑嘻嘻地抱着考卷走到讲桌前,呼呼呼呼说了一些话我都不听,以免她的信号干扰我然后她一份份地发考卷,每人又给0囷1那一个小为什么O会比1小本子小横格本(ruled book)。
   考卷正面是10道大题也就是她从前发下的那10道。她要选其中的两道来考怎么选来?她從兜里摸出两个骰子,交给我旁边的一个土耳其来的女同学要她掷,她掷了一个八点儿.然后又让一个美国男生满脸胡子茬儿使双颊顯了青色的,再掷.掷了个四点儿于是,Phillip说答第8第4题。
   就这样在十道题里面任选了第八第四题。
   这倒比我们国内的教授先進国内的教授考前划出十个重点给学生,说抽考其中某些但学生总能再从这十个“重点”里筛出几个“再重点”来——是教授不考就偠痒痒的地方,学生着重看这几个“再重点”就行了而Phillip老师的办法,使得我们对十个题必须同等下功夫她的这种手法,属于老子的“無为而治”人只好老实顺从。
   但也有些学生们搞互助组每人研究一题,十个人凑在一块儿做出一份稿子来背,但不是你研究出嘚题硬背起来也很痛苦如同你把别人嚼完的东西咽下去。
   我看这第八、第四考题一个是问员工考核(Performance Appraisal)中会出现的哪三种误差。這要将心理学的理论应用到人事管理上,又加上实验性案例(注意是“实验性”案例,不是实验“性案例”)进行统计学分析,是個穷尽妙思、揭幽探微的过程另一个考题,是问如何评价一个培训的效果又怎样才能把培训所学,有效地转到实际中去这题要从心悝学的认识(learning)过程谈起,我早寻思出了十几招可以用
   于是连忙打开Ruled Paper,在上边胡说起来
   Phillip就坐在讲桌后面,拿出一些管理类刊粅乱翻她大约想从中间精选出一两篇美文,交给下—班学生当课余资料读我想,教书就像做饭一样老师总得给学生弄点什么,弄好┅桌还得再给学生喂下去,喂饱之后再考点什么问问肚子里都吃了些什么山珍海味呀。
   当我们把肚子里的山珍海味一一往外陈列嘚时候Phillip就在讲桌上摘菜,给明年学生们准备下一顿饭专心地很。学生们也很自觉不用她监督。
   你知道就像我写汉字很快,可鉯日写两万一样我写英文也是极快的。我在本子上刷刷点点龙飞蛇舞,半个小时就写了七八页翻过考卷,后面又是6个小道自选5道題来答,比如问:“什么是培训中的Identical Element”、“考核中心的拟合系数(Regressim)是个什么概念?”——美国人已经对管理学像是教学一样地在研究叻
   这几道小题,也挡不住我誓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起起落落,少倾也对付完了抬头看看别人,都还在写我旁边汢耳其女同学,写得尤其是慢一笔一划,描眉绣花似地不知哪年能成功。
   我很想交卷然后去图书馆上网瞎逛去,但我们东方人姠来歉逊不肯争先。我就把自己刚才写的再加工加工,把没画圆的o画圆没封口的a封口,又在段末画蛇添足地加上几句这样又磨蹭叻好一会儿,终于有人开始交卷了我于是也跟着呈上去,Phillip对我笑一笑接住说:"Thanks,you have a niceThanksgiving holiday."
   我也说谢谢你也感恩节日好。
   我很怕Phillip当场咑开我的答卷看我那些飞短流长、捉鬼画符一样的卷面,但她并没有而是低下头,继续从刊物里给下届学生弄菜
   Phillip老师这学期任兩门课,每天又有八个小时左右的研究要搞马上她又要去新加坡,研究跨国公司的管理问题
   这次考试她给了我91分,并在卷面上写叻好多话纠正我的答题漏洞,遗憾的是我并没有认真看她写的这些批补,因为考完我就全忘了想看也看不懂啦!她批补的东西就是茬我复习最懂的时候,尚且不知道这时候就更不知道了。
   就像我国国内的时候成绩都要明榜公布一样,最后一名多是孙山在美國,学生的分数却是各自隐私不能互相打听,因而那个土耳其女同学的绣花作品评为几等奖,我就不知道了但想来,总应该在孙山哃学前面吧

  2514 节日的太平犬
   互相不见信来,怕是已有月余了吧这期间我国山水秀美的南方却突然发起大水来了,涣涣乎沧海橫流,人民群众的锅碗和性命以及畜类和家私,都一起泛滥在江洋上了这边的国际友人就关切地询问我的家况。我家世居北地山枯沝寒,水好比油贵倒是苦旱的日子居多。对方听了也就释然了
   我们古时代有一年闹灾荒——我们古代闹过的灾荒真多啊!——隋攵帝就急得几个月吃不下肉去,他媳妇也不穿重彩的带丝的衣服六十年代闹灾荒的时候,毛 也似乎不要吃肉了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
   今天已近九月了傍晚的时候,意气些许不适起来其实也一贯是如此的。于是我就穿戴了开了车到夜幕的外面去排遣若干。离开哎唷森镇上了高速不久又下来,到山坳中间却失了路,大树的高风刷刷地摇撼而下很苍古地,汽车便如甲虫伏在草间,不敢高声說话而丛山的肩臂上,在我迟疑的时候一颗明晃晃的美国大月亮,正金光灿灿地浮上了东天
   计较了时节,怕是月饼节正在左近一抹微云,不独有偶地才淹上了月轮。满天里沉碧一色一颗小星,缀在月华波纹的外圈是这满天里的一点漏洞,忽略了它则明朤洗尽了满天的铅华。
  我的心情也被熨去那些无形的波痕欲想一点儿私事儿,却无甚可想总结一两年来的心得,却是虚度居多了只记得去年的此日,我在北京从工作的地方领到两盒月饼,因为腹饥当场就吃掉一半,余下的发誓送到周末的廊坊去因为我的父親在那里治病。但结果却给我送给一个女的朋友了前年的同时,我是在红莲小区的河畔从河的对面失了魂一样地游走,明月也在天边逐人父母依然在医院里,兄弟在四川巴山巴水之间。人事如同星散而我能做的,却只有呆在红莲小区里消磨
   归结这两年,只洳水洗过一样面对月光,怎么回答月亮啊,请你收了你的问卷吧天狗啊,快把月亮一口吃了吧
   我发了这许多惑叹,就依旧不嘚不回到我的斗室椅子是由原先的室主留下的,上面堆弃了我的小瓶、新袜、牙膏等等还有一颗吃剩的大蒜,我把它们一一挪到床上又把桌上的脸盆、饭盒挪到地板上,于是腾出了桌椅容我坐下安排着写一点儿信。刚要动笔而邻壁人家的狗却发作起来。
   在我們这条拥挤的街上每家一座三层的小楼,盖得摩肩接踵两楼只间着一点缝隙,形成尺半宽的通道从通道中抬头,恰似上海的里弄鈳以看见一线的天。楼后的几寸草地少有人去,在邻家是留给狗跑步和打滚用。这狗的名字叫Rigo我的房东经常这样喊它,翻译过来叫"瑞狗"
   "瑞狗"是条奇形怪状的狗,很像鞍马——就是我国八十年代有名的李宁先生经常操演的那种鞍马——它有四条两尺长细高的狗腿一根椽子一样长长细细的脊梁,尖端串着个小头小头锐利而黑,狗耳朵却大像火铲子一样扣着,身上光洁无毛大约身子太细长了,腿又细比麻杆使它看上去很抽像,很像一条我国贫困地区希望小学的长凳可供两个失学儿童并排痴坐在上面。
   美国狗贵殷实囚家都要养上一两只以象征其殷实,然而很少有北京那种哈八狗哈八狗浑身是毛,跑起来连扑带扫——很像中国古人那样宽襟博带地┅跑,四条狗腿里倒像有一条是忙着收拾裤管袍襟怕给自己绊着。
   外国人管哈八狗叫Pekingnese很有点不恭,他们不喜欢这样峨冠博带的狗外国的狗都是胡服箭袖,精捍打扮随时可以从山海关那边给吴三桂领着,会猎中原的
   "瑞狗"平时没有什么人理。它经常蹑着爪子溅溅地从我的窗下冲过,夹着隆隆的一阵风这就是它日里的娱乐了。冲完这一长长的楼间通道给网子阻住,就又再折回来它实在昰个苦命的狗。或者它还可以卧在它那几寸见方的后院草场上捕风捉影地叫两声。
   我的房东老大爹叫查尔斯从前是个消防队员,經常在街上打量人家的房顶查尔斯的俗名叫查利。查利有时就凭着栅栏看邻人的"瑞狗"。"瑞狗"在它地盘上支起细细的前腿,吐着舌头噝咝地喘气直直地望着他,瘦肚子像个鼓风用的皮老虎
   有时侯寂寞的查利把一个皮球扔过去——大约是他小时候玩过的,"瑞狗"就縱身扑上来啃左啃右啃,正啃反啃围着皮球夸张地团团打转地啃,查利看了乐了,可以消磨掉浮生中的半个时辰
  时而我下学囙来,正见园子里闲着了一天的查利他就向我讲"瑞狗"的好话,夸它聪明怕我不信,他就描绘它下午是怎样在栅栏里追一只飞过的游蛾他的方形的霜脸上松垂白皙的肉皮,抖露出真挚的兴奋和激动来我便要附和着,真想蹦一下或者发几声尖叫以维持他的兴致,否则僦太不礼貌不给面子了
查利个头不高,所以他当消防队员可以钻进着火的窗子里去。现在他从消防前线退休多年然而子女都不在身邊,老来无法派遣忧愁所余最喜欢的事就是在后园子里干活,把一堆干木头挪来挪去再就盼着园子里草长长,他好花半天时间用烧汽油的除草机剪短每逢这时,断草的清新味道弥时不散让我在小屋里闻到。随后他就又巴望着草长盼着再剪。他的女儿有一次来拜访怹但却不见她人。我们问时查利说女儿在楼上睡觉,因为前一天他们外出到海滩跑得太疲累了。不久就听见女儿用外地口音叽叽喳喳地在楼上讲故事给他听,顿挫动听很有我们京片子之风。他噢噢地很乐表示听懂了。不一日女儿走了,楼上又恢复了亘古的岑靜
   美国人民不善早起,像查利这样老的年纪当然起得最早,这一点是全球一例的有个电视片上,讲一个老大爷在公司的清晨例會上喋喋不休时时语惊四座,搞得大家在上司面前都比不过他后来就有人把例会改在下午四点,这时候老大爷"已是黄昏独自困"前仰後合,开口就可笑了只嚷嚷着抓紧下班、吃饭睡觉。
   查利起得早天刚明亮,他就从我的北窗外的楼梯上吱吱呜呜走下来好像踩著我的脑袋一样,把我吵醒了他有一条腿是不好用,因而横着吃力得紧然后他就捣弄塑料瓶与玻璃瓶,以及罐头瓶分类装桶,再把報纸扎成捆提到自家楼门口,整整齐齐地预备街上过垃圾车时工人们来拾。
   垃圾车一三五早上来车屁股外角攀着一个工人,每箌一户就跳下来拾那包扎好了的垃圾袋子那垃圾工人攀在车后,壁虎功是很厉害的
   车鼻子前面还有两只巨鳌,遇上巨大的垃圾箱一把抱起来,举过头顶向车厢里倾倒,如同我故乡农村的少年用耙子拾粪,在头上划个圈丢进背筐里去,花哨地很
   我被查利的瓶瓶罐罐吵醒了一点儿,就又睡去再过一两个梦,就有西窗下咣当一声我就又醒,分辨一下认为是"瑞狗"已经开早饭了,它左吃祐吃边吃边玩,不小心把狗食盆子从台阶吃到了地上摔出了声响。
但今晚"瑞狗"的发作——他在窗下爪子溅溅地疯跑又狺狺个不停,昰因为庆祝国际劳动节的缘故美国的劳动节跑到了这个九月时侯才过,和我们中秋逼到了一块因为是节日,邻人要外出参加聚会而媄国的狗一年难得出门,每次出门就是狗的节日"瑞狗"以为它今天也要过节了。但许是请贴里没有安排"瑞狗"的项目主人收拾出门时也没囿带它的意思,于是它就奔走呼号试图引起有关当局的注意。但主人最终还是丢下它开远的车子里传出几句歌儿。寂寞的太平年代里嘚太平犬——"瑞狗"对着奇怪的圆月又吠了一通,终于没有捞到什么好处就悻悻地安静下去了。倘使"瑞狗"会做诗它一定可以做出冷宫秋怨那样的句子来的。我在这样的中秋时分才于是剩得一些静寂,可以继续这封信的写作
   如同我们有民族的中秋,美国也是有民族的节日的Memorial Day就是其一。
这一天在五六月之交是用以纪念战死的亡灵的。我当时就问我兼职的朗讯公司的经理是祭奠哪一朝的亡灵呢?倘是在中国这是必须事先搞清楚的问题,因为倘使你祭奠明朝官军的亡灵你就不能同时祭大清兵的亡灵,张献忠和李自成也不能祭;要是你祭成吉思汗的部队就不能同时祭推翻元朝的"朱元璋帮"。经理回答说那是祭所有战死的亡灵。我想那可不对因为如果你祭伪軍的亡灵,八路军的亡灵就会闹情绪你祭颜良文丑,关公就会有意见我把这个意思说成英文对她讲了,她也就迟疑起来南北战争时候,大约南方的美军和北方的美军也是不两立的——否则势不至于打起来那么该祭哪方不祭哪方呢?
我的经理是小时候从葡葱牙随父母迻民过来的被问至此,难免左支右拙然而她旋及说:"那就自己的家属祭自家的亡灵。"噢那么就是伪军的家属祭伪军,李自成的家属祭李自成了这在我国也是历来在实行的,及所谓家祭只是时间在旧历的年底,不在旧历年底的例外也有比如介子推在清明前一日的寒食节祭,屈原在棕子节那在但他哥俩儿是自杀的,不比阵亡阵亡的怕是都到旧历的年底,然而到了旧历的年底一家子里既有给拉夫当了伪军的,又有上山投八路的却不知怎么祭好。美国南北战争之时亲兄弟或父子兵在沙场上刀枪相见,也难免不少该怎么办?
   这要有时间找一个土生土长、颇知掌故的美国人来问问
   我住的这个哎唷森镇中心,有个芥子大的草场中间竖着一只柱子,刻叻本镇牺牲于朝鲜战争的老同志名字那所临的街,就叫"老兵街"一些时代的良家青年,常在街角拍球也有三男两女、半熟少年于日暮時分,坐着看那拍球还将女子小背心下缘一段茁壮后腰的白晰,不小心露给了行人看见
美国小镇的日子终年也是这般舒缓而无聊赖地,长昼寂寞得紧谈不上什么高节奏、高消费这样的俗话。也只有节日才沉滓泛起一下,年轻人大肆地聚在街边阔地热闹地放一些音樂,同时架起Grill将猪羊牛肉、苹果鸭梨一应串成串,水路并进地放上去烤Grill架下是圆炭,可以在商场买到一烧,化成煤烟随肉香和歌孓,远远飘开这是叫Barbecue了。有时烟腾的浓了直醺人眼,兼以锣鼓喧天仿佛街上在闹妖精。
Day(鬼节)的迟暮——这也是美国独有的节日真的妖精们却上场了:五岁八岁的美国小孩,呼朋结伴各自着了妖精的衣裳,提灯拽盏四出走串着去敲乡亲们的房门。主人必须急惶惶地来开看见阶上这一群青面獠牙,忙把糖果捧上散给他们,妖精们受了贿赂也就罢休了再去敲下一家门。倘使你稍有怠慢或鍺不幸糖果发完了,小妖们就会发怒取一块石头,趁你一不留神朝你家窗玻璃上丢进去,这暗算无常鬼不知的镜头是我从一截电视爿上看到的。
   电视片上接下来还有0和1那一个小为什么O会比1小妖,从头到脚套在一个K字形硬硬的甲胃里面。主人出门去追投石头嘚众妖一哄而散,只留下这个线条明快的大K字一瘸一拐步履维艰地落在逃跑队伍后面,还在最末一级台阶上没头没脑地绊了个大K朝天引得画外配音里一阵哄笑。主人忙下去扶起这孩子
   鬼节的游行在晚间开始,大队的人群涌上街头队伍前头是演奏音乐的五六个,後面有人穿着骷髅服,有人是黑斗篷的死神外加一把扫帚还有几位美女把衣襟一开一合,欲盖弥彰地露出几个大小不一的乳房,丑陋得触目惊心让人呕吐,当然这是假具举着南瓜灯笼的小丑,也在队伍里还有穿紧身短裤的女孩,露着修长健美的双腿美不可言, 招来人群中一阵阵唿哨声。游行队伍都汇聚到老兵广场上小小的广场临时搭起了台子,台上一支乐队正在演奏摇滚乐师歌手都叼着一副恶鬼脸的面具,我儿时看民间耍猴猴们排成一行,也是叼着面具的
   台下的观众兴高采烈,后把一位女子托起在头顶从一头传箌另一头。
   我国的群众扮起恐怖形状来庶几不外乎是吊睛白额大虎,或披头散发、面无血色基本上点到为止,不为已甚本着中庸之道。红舌头吐出半尺来长的就算是最酷的了。而美国thriller影片里的闹妖怪以及这鬼节傍晚的游行,则狰狞可怖之至有的简直是到了焦头烂额地步,让人不敢多瞧
   这些节日小妖的喻意,不知与阵上的亡灵又有没有关系但那许多焦头烂额的混在其中,许是南北战爭里也有火烧赤壁
   我想,圣神和虐妖虽有正义、邪恶之别但人们结交他们的策略却是一样的,如同鬼节的小妖讨来糖果就安份了对于圣神也是要用好话哄他,好酒灌他好肉供他,他就风调雨顺一旦你不奉承他了,他就下硫磺烧你发大水淹你,只把几个时常念经讲他好处的装在方舟上救起。
   我国的龙王虽然有点儿好色但还是位忝圣神之列,也是通情达理的稍稍得罪他一点,他并不計较比如龙王要娶媳妇,每年人们就把大姑娘扔到水里后来西门豹把这规矩停了,龙王也没有闹情绪只是性生活受点约束而已,但倘若得陇望蜀直把大江一再结扎几次,简直是要去龙王的势"这不是计划生育到我们水族头上来了吗!"龙王脾气再好,也要跳起来闹了
   所以,当上回的国际友人关切地询问我国洪水水势时我笑说:"倒不打紧,多修些龙王庙就好了"多修些龙王庙,提醒人们多想想沝族们的正常的物质文化生活尊重一下水族的人权,保护水族也保护了自己。大禹疏通九河而我们结扎龙王,美国人讲"上帝的磨推嘚是很慢的"那意思说,报应迟早总是要碾到头上来的
   信写到这里,觉得枯燥无趣地很而夜深时分,忽然列列地响过几个雷息息索索地下起秋雨来,下起异国的秋雨来这雨下得倒比我这鬼话连篇的文章整齐有序得多。
   万物潜在雨中不敢作声,我的心思吔怕给雷公电母们探去,告到龙王那里好在我本来也没有多少心思,只是在这边的屋檐下寄着性命人穷志短罢了。
   9月7日于哎唷森鎮

  有时候生活就是这样的其实都很雷同,但是要自己发现乐子

   楼主的散文写的真好,颇有一些清丽好句。喜欢~

  但使主囚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
  昨天一直回不上贴,给我气死了。今天多回两个。呵呵~~~

  我想那可不对,因为如果你祭伪军的亡靈八路军的亡灵就会闹情绪,你祭颜良文丑关公就会有意见,我把这个意思说成英文对她讲了她也就迟疑起来,南北战争时候大約南方的美军和北方的美军也是不两立的——否则势不至于打起来,那么该祭哪方不祭哪方呢
  ————————————
  哈哈笑死鸟~~~潇大真逗~~~~~~~~~呀,这里竟然没有看见归鸟和有趣~~~

  大约身子太细长了腿又细比麻杆,使它看上去很抽像很像一条我国贫困地区希朢小学的长凳,可供两个失学儿童并排痴坐在上面
  哈哈哈哈。。潇大这些比如真是有趣之极想象力很奇怪。。

  作者:吹影含烟 回复日期: 17:25:23 
    哈哈笑死鸟~~~潇大真逗~~~~~~~~~呀,这里竟然没有看见归鸟和有趣~~~
  没看见都在啊。再看看

  各位好。謝谢各位其实,鄙人更爱的是自己写的这些随笔的东西倘若一本青铜,一本美国来信我会主要看美国来信的。唉当时我是26岁,现茬赵奢老矣不复能饭矣。

  祭亡灵的时候我确实不能理解,现在我理解了按我们中国的观念,解放军是可祭的反动派的军队是鈈可祭的。但是美国人南北内战的两方死人都应该得到祭祀和尊重。甚矣美国人观念之值得我们学习者。

  文笔真像鲁讯呀!真不知道LZ是怎么练出来的!PFPF!

  15 火鸡大餐与列鼎而食
   鬼节过后秋凉更加刻骨的时候,感恩节便到了
   各个商店神奇地在一夜之间妀头换面,那些丑鬼游行之街变成了火鸡世界火鸡大餐是美国家庭一年当中最大最隆重、最丰富的一次大餐。眼里盯着、心里想着都有夶半年了摆在餐桌上的那只被烤得油油的、黄黄的火鸡,散发着类似我们年夜饺子饭的意义和魅香
  在这十一月份最末一个周四的感恩节,美国人要合家团聚的天南海北的蒲公英们,一定要在这一天归宿到生他养他的地方,像我国的中秋节一样吃一顿团圆的火雞。
   然而像我这样的天涯客子是不会有火鸡吃的。我呆在自己的小屋里饿着肚子,几乎感觉到了诗人们所说的“痛苦”了冥色叺高楼,有人楼上“谗”
   我们学校的“外国学生服务中心”,是留学生的家这个“中心”的主任,匈牙利裔的老太太玛丽这时候,操着阴阳怪调的英语给我打电话来了问我要不要到南不软城的“开文先生”家里去作客。她说这不是强迫的,也不是嗟来之食純粹是友好的聚餐,是一些家庭主动提出来的以舒减我们这些游子在感恩节日里的孤单,排遣无家可归的凄凉
   因为匈牙利这个国镓,大约是我国古代的匈奴给汉武帝的骠骁将军霍去病打跑了之后流亡到欧洲演变成的民族,所以我对匈牙利裔的玛丽老太太就有格外的亲切感,也并不计较他们祖上和苏武李广打架的事了并且玛丽老太太的模样也没有全盘西化,她的鼻子不高面色淡白,头发是银咴的眼睛就是中国人的某一个大妈的眼睛。所以她这样安排我就在电话里爽快地答应了。
   感恩节这一日的午后我开着车,捎上叻另一名由中国学生按玛丽电话里给的乘车路线出发了。
   到了南不软思维克城“开文”的家的小洋楼那是很可爱的小别墅,带草坪车库和后院木板装饰的外墙体,与其它人家错落相连
  开文先生的全名叫开文•莫非,他和夫人站在房的门廊里欢迎我们了并且後面有两个洋娃娃一样的金发碧眼瓷白鲜嫩的小女孩儿,裹在肿臃的围脖和花布的大衣服里也奶生奶气地同我俩打招呼了。
  在美国见到主人的小孩,一定要格外地亲热孩子的自尊心是不许伤害的,怎么夸讲都不算过分否则就很不礼貌。中国的家长在客人或老师媔前往往当孩子的面积极地贬低自己孩子,骂自己的犬子笨、没良心、磨人、太费钱“老师,我儿子不老实该管就管,该骂就骂”于是把孩子养成鲁迅所说的“兔子的怯懦,狮子的凶心”这在美国是不可以的。
   于是我们弯下腰来问她们是不是读书了呀(但芉万不能手扶她们,譬如扶一下她们的肩膀这在美国是极要命的事情,未成年人神圣不可触摸)她们俩却很可爱地笑着,说自己是在Day Care大约就是托儿所吧。我们就使劲称赞她俩非常cute(惹人喜爱)其实夸说cute还不算到位,应该夸pretty但直接当面说人家漂亮,我还是不太能说嘚出口特别是对方真的很漂亮射人时。
   “Andrew你在什么学校呀。”大的女孩吃吃地问我
   “新泽西州立。”
   当然我想,是佷“苦”啊要不怎么来这里找火鸡吃呢。
   于是我们穿过几道门到豁大的客厅里坐下。我们所坐的客厅的一边有凹进去的另一个夶屋子,那是书房客厅的另半边,是敞开式的吧台围出三十平米见方,里边有很多好吃的和酒柜、饮料机器
   开文问我们要喝什麼啤酒,美国的啤酒有十几种牌子有的还分干啤、冰啤和轻啤,五花八门口不能评。我就拣我最知道的百威啤酒要了一小瓶。于是峩们就坐下向开文•莫非先生称道他的房子很好很大。
   莫非先生比较不善言辞大约他是搞生物药品的工程师,他想了想找到一句話,局促地回答我们说:“呃我们美国人喜欢住大房子。
   我想固然,中国人或者印度人也并不喜欢佳小房子大约世界上还没有哪个民族,喜欢往地缝儿里钻
   我们问莫非先生,这么好的房子上下三层,又在风光旖旎的区域一定花费很大吧。
   大约房子嘚价格和收入一样属于密不示人的家庭隐私,开文•莫非先生也就不做正面回答他说,这并不是新的房子他是从北卡州搬来新泽西工莋的,买下这幢房子预备住上两三年,以后他要搬家到别的州再把房子卖掉,一定还可以卖个好价钱甚至还能赚到钱呢。
   呃這岂不是白掉馅饼一样的房子了。
   美国人喜欢个性化的家居房子设计最忌雷同。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开文家的房子不简单,视野裏曲曲折折变化多多,还装饰了节日的彩带和气球纸醉金迷的。从客厅拐出去是一处处的走廊和房间,因为太大灯光涉及不到的角落,寂暗的不敢进去,怕里面有鬼也不晓得那左一个右一个屋子,从半敞的门进去都是干什么用的。
   开文先生的太太名字叫康妮(corny),当然她并不是热狗(北京有一种康妮热狗)这时候,她进来招呼大家进餐厅吃饭了
  拐进餐厅,才发现这实在是个高雅的地方四壁铺衬着猩红色的幕布,中间是八九米长围了鲜红桌裙的长条的大餐桌,配了十几把精致的雕镶金属的高背椅子四周阁架,放了古玩和油画头顶的穹窿上,吊着三支繁星簇簇的枝形灯台晶光闪闪,几十只电蜡烛使整个气氛好像耶稣和门徒们在油画上吃最后的晚餐。
   我们在背窗的一侧坐了开文•莫非先生.将餐巾掖在颈下,在长桌的堵头坐了两个小孩在我们对面坐下。长桌右半蔀分依旧有三分之二的可用面积闲置着“呃——”我清了清嗓子.看了一眼桌上堆成几堆的水果、蔬菜和银光闪闪扣着金属盖子的大球狀的餐器,问莫非先生:“这儿实在是很奢侈了哦你们平时就这样吃饭吗?”
   康妮•莫非女士这时候接上话来:“不是的,在我们美国镓庭这样的正餐厅都是人迹罕至的地方。我们吃饭就直接在厨房里厨房里有大的台子,直接在那上面吃今天,我们特意花了一上午嘚时间收拾出这个餐厅来的”
   我们立刻向她表示了由衷的感谢。
   康妮十分高兴依次打开硕大的餐器盖子,露出芹菜、生菜、揶花菜这一类无名小卒还有红莓果酱、甜山芋、南瓜饼、烤肉、小排骨和烤制的面包、各种糕点。这些都不是什么大菜但似乎原本也鈈指望美国的家庭里会煎出什么大菜来。
   开文先生举起杯子向我们致词:“中国是个很神秘的国家而且非常古老,大约是在地球的那一面你们家庭的餐桌,也许正和我们的餐厅脚对着脚呢。”
   我们就笑表示很欣赏他的话。
   开文看了一下他的妻子于是康妮就说:“你们从那么遥远的国家,特意到这里来读书想一想这简直令人惊愕(amazing),我就不敢跑到遥远的另一个国度里生活而且你们又特意到我家来,这实在很是赏光”
   和我一起来的迟博士说:“谢谢,我们来自五湖四海全是同一个目的。”
   但是他把“五鍸四海”用英语讲成了“Five lakes and four seas”,也许是他故意的于是搞得莫非先生夫妇和孩子,都很错愕觉得我国人民都是渔民。
   于是我也赶紧说:“Doctor Chi的意思是说呃,我们国家有一个圣人孔夫子孔夫子讲,有朋友从远方来不是很高兴的吗?”
  于是大家就欢快了莫非夫人說,她知道孔夫子的因为以前,有一个演中国功夫片的人特别喜欢在电影里说——Confucius says,所以美国好多人都知道孔夫子的
   原来这个功夫片的戏子,充当了传教士的角色
   于是大家拿起斧钺刀叉,开始吃饭康妮从餐器的大盘里,把菜蔬和肉啊糕啊的切开,分到烸个人的碟子里去
   迟博士面前有了菜,就从肚子上把铺着的白餐巾取起来拿餐巾去擦他的刀子,非常使劲就像用眼镜布擦镜片姒地。
   我知道他是想把刀子擦干净再去切排骨。康妮的小女儿就痴痴地看着他不知道他下一步要干什么。
   我于是用汉语对迟博士说:“喂好像餐巾是只能擦嘴,不能擦餐具”
   “是吗?”他说,“真不耐烦啊”他的大眼镜框显得很苦闷。
   康妮的小女兒就尖声问我:“Andrew你们在讲汉语吗?”
   “啊是啊,”我说“Doctor Chi说,刀叉用起来不是很方便啊。”
   小女儿尖着嗓子讲:“Andrew伱们是用筷子吗?”
   “你知道的真多是啊,我们习惯用筷子很方便的。”
   “哦”她说,“那你们喝汤怎么喝呢?是拿筷子放在嘴里吸吗?”
   我和迟博士哈哈大笑,我说:“我还真没留心我们是怎么喝汤我想想啊,啊是这样我们把筷子放下,拿起勺子這样用勺子弄起汤来喝。”
   “啊?”她迷惑不解地“这么简草吗?”
   “那,如果妈妈没拿勺子来你们怎么喝啊?”小女孩问。
  “就端起碗来喝啊”
   我比划了一个老太太喝稀粥的架式。
   我方才明白美国似乎只有盘子我就比画给她,说碗是高个子的碟子.这样
   小姑娘大约被我们中国的碗镇住了,不敢发话了不过康妮并没有嗔怪她多舌,并不要求“大人说话小孩儿不许插嘴”康妮反倒提醒旁边大号儿的小姑娘:“Sarah, Andrew在讲中国的事呢,你注意听”
   大号儿小姑娘Sarah立刻很羞赧,手足无措地脸红了手里的芹菜也不知放在嘴里好还是盘子里好了——美国的小镇女孩儿,见生人少所以害羞,属于白居易所谓的“一问一沾襟低眉终不说”的那种。
   既然她不敢说话旁边的迟博士就反客为主了,问她道:
   “Sarah芹菜生吃很好吃吗?我们都是做熟了才吃的。”
   Sarah忸怩了一会想出話来答:“你也可以试试呀。”
   于是迟博士就拈了一支生芹菜梗把它掰断,一截放进嘴里生嚼咯吱咯吱,他觉得更苦闷了然而卻露出高兴的样子,说:“很甜哩”
   于是我也拿起一支芹菜梗,折断的时候却牵连出长丝,于是我就像剥皮似地剥下芹菜梗的絲去。大家看着我都笑。我也觉得很可笑.然而美国人很随便况且这芹菜的确是粗糙.不细细地剥丝怎么能行呢?否则就是吃绳了
   我对开文说,以前我们流传一种说法说外国人很喜欢吃肉的,而中圈人喜欢吃菜其实来这里才感觉,你们也很喜欢蔬菜的而且苼吃,不破坏营养这是很好的。
   开文说:“当然我们不大吃猪肉的,要吃肉也吃鸡肉,叫白肉并且我们做菜几乎不用烹饪油,只是放些酱为了控制体重。”
   “不过有人说西方人吃肉,所以有动物性格比较aggressive(好斗),中国人吃菜所以温和。”我说
   “可我们不吃肉的,干嘛吃肉呢肉很容易长胖的。”
   “我小时候就非常渴望吃肉,总想吃肉而且那时候,肉上还带很多肥禸”
   “哦?我看商店里从来没有肥肉卖。”
   我想想商店里的情形觉得他说的也是,我猜他甚至都不知道猪身上的肥肉比瘦肉还多呢。
   莫非先生又接了刚才的话茬说中国的筷子很有趣,它其实是利用了杠杆的原理所以中国可能是最早利用杠杆的民族,如果中国的筷子的历史很久远的话
   我知道他是工程师,所以有科学的眼光我也是学工的,但不幸读过几本古书于是我说:“筷子的历史,确实是很久的大约三千多年前,中国有一个商纣王他是个爱吃肉的皇帝,做了个酒池肉林并且他有一双象牙做的筷子,可见当时就有筷子了而且别人因此说他要亡国。”
   “为什么?”莫非先生没太听明白“你是说,他要亡国?”
   “是啊因为他既然有了象牙筷子,相配着就一定要有金碗了碗筷这么奢侈,那桌案和地毯就要高级了地毯一高级,屋里的装饰也要用一流的装饰┅流,房子也就要盖得豪华房子豪华,车马就要上档次车马一好,就要游玩所有这一切,都需要老百姓去供应他侈奢之极,老百姓受不了就要造反,果真他就亡国了”
  “不过筷子的确很方便的,它一般是竹子做的中国的毛笔也是竹子做的,中国人最善长使用竹子甚至吃竹子的芽.汉语里叫竹笋?”
   “哦,我知道大熊猫也是吃竹子的”他说。
   这些老外对中国的了解实在贫乏,呮知道大熊猫和长城有的美国人甚至不知道中国的版图比美国还大,他们以为我们和印度一样不过是世界一角罢了。美国人是不肯学習别人的他们不学外语,自诩喜欢中国的所知也不过是武术和乒乓球,并且近来知道中国人也会体操因为一个叫桑兰的小姑娘在纽約把自己给摔坏了。
   还有一些人把中国想成光怪陆离的世界气功啊.小脚阿,吃狗肉熊掌啊——那真是虐待动物有时候把印度人嘚怪僻也按到中国人头上.说中国人不用左手接触食物,因为左手不干净其实那是印度人的毛病,印度人只有去卫生间的时候才用左手
   而其实,欧洲在古代一样也有浓郁的巫术和迷信,倘若有人病了就认为他是中了邪,就请来witch(女巫)拿鞭子去抽他,把他身体里嘚魔鬼给鞭打死当中国人已经依照《本草纲目》来治病救人的时候,欧洲人还在使用放血疗法
   我于是就对莫非先生鼓吹中国人的筷子道:“在中国古时候,使用筷子可以判断出一个人的身份高低。”
   “噢”他就不吃饭了。
   我也停下来告诉他:“古代嘚中国,如果有人拿起筷子竖在桌子上戳齐了,再用那就是穷人,而抓起筷子就用的是富人。
   “哦这个特点跟我们也一样,洇为富人家里有仆人一定事先把筷子给他摆齐了。用刀叉也一样借了刀叉手法,主人可以向仆人传达信息”
   于是开文告诉了我┅些使用刀叉的注意事项。我向他致以谢意之后说:“用筷子也是一样的,不能用筷子指点着别人就像你说的,不能挥舞刀叉一样那不礼貌。用筷子敲饭碗也不好就像不能用刀子敲盘子似的。而且你们分到盘子里的东西,一定要吃完我们也是,筷子夹了菜就鈈能再放回到菜碗里去。”
   康妮接上电话来说:“好像中国人吃饭我听中餐馆里的侍者讲,是在—个大圆桌上中间很多菜,大家┅起用筷子夹来吃是么?我一直想找个中国人确认一下呢?”
   我于是撅起了嘴,的确美国这里不论吃自助也好,点菜吃大餐也好都昰分餐制。一人一份点几道肉菜饭鱼的,就一道道地上给你并不给别人分去一杯羹。除非非常亲密的人才会把自己盘里的菜,拿给對方尝一口买单结帐的时候,虽然是一个人买单但随后,就会见他们在算帐一个人在找钱给另一个人.大概怕吃人嘴短吧。
   我說:“中国人伙在—起吃饭的确不太卫生,不过其实在中国的古代”呵呵,我又说古代了中国似乎总是只有古代可说,我说:“古玳的中国也是分餐的跟吃西餐一样。”
   “是吗?”迟博士在旁边立刻质问我大框的眼镜明晃晃地,大约他早就因为我这样信口开河胡说而没耐性了吧
   “是啊。”我于是对迟博士讲“我给你们说个小故事吧。”
   我放下叉子拿起餐纸塞在嘴角蹭了一下,于昰温文尔雅地讲起来了:
   “大约远在两千年前就是西方的凯撒皇帝的时侯,比那还早几百年中国有—个有钱的皇亲国戚,叫做孟嘗君
   “孟尝君非常好客,他的家里有很多社会上的流浪汉三千多人,天天在他家里吃饭——你看中国的社会救济制度,在那个時候就跟美国—样了有一次他们在晚上开饭,点着蜡烛孟尝君也—起吃。因为怕风吹坏了蜡烛火他—边吃,—边就用手遮住火光於是呢,旁边—个食客就愤怒了误以为孟尝君吃的饭菜比他们好。所以才遮着怕人看见
   “这食客就离席而去。孟尝君连忙追上去端着自己的饭菜让他验证,果然其实吃的是一样的于是,那个食客感觉非常惭愧,立刻拔出刀自杀了。”
   “哇!”莫非夫妇惊叫说
   “这就也说明了啊,中国的古代也是分餐制。否则就不会有这样的故事了。”
   大家就都点头迟博士满腹狐疑地问我:“你从哪里读到这样的故事的?”
   我说:“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书,就是史记啊”
   我改用汉语对迟博士讲:“其实,食指大动这個成语也是说明同样的故事。”
   康妮用手把住她的正在捣乱闹着的小女儿问:“Andrew,你刚才这句用英语说好吗?”
   “哦好的,僦是中国有句古话每当看见好吃的东两,食指不由自主动弹。中国有一个郑国郑国有一个公子,有一天他的食指突然这样这样动了动。于是他对他的朋友们讲国君一定要请我吃饭了,因为我的手指在动”
   康妮探起脖颈,认真地听我说话一边用手抓住小女儿的衤领。小女儿正试图把衣服的袖子从肩膀褪出来执执扭扭地.
   “可是呢,这话传到国君耳朵里了他果真是要想请王公大臣们吃甲魚呢。”
   我不知道甲鱼在英语里怎么说于是就说了乌龟,开文•莫非夫妇都不禁一哆嗦他们想,中国人的食谱真是匪夷所思啊
   不过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于是国君呢等公子和大臣们都来了,坐好了让仆人给大家上菜,又一份份分甲鱼肉吃仆人受了命令,故意在轮到这个公子的时候甲鱼肉已经提前分没了。
   “于是公子就没吃到国君就哈哈大笑地嘲笑他。他很生气站起来,跑到鍋里用手指头搅了一下肉汤,舔了舔说,我到底还是尝到了然后气冲冲地跑出去了。
   “国君于是很生气公子也很生气,这件倳使他们积下了怨仇不久,公子就造反把国君杀死了。”我说完就闭了嘴。
   康妮说:“这个故事很有趣不过,等会儿我分你吙鸡肉吃的时候一定不会到你那里就已经分完了。”
   大家就哈哈而笑我说:“这个故事呢,也说明了古代中国一人一份地吃饭,跟你们的西餐一样所谓列鼎而食嘛。”我夹杂了汉语说“Ding鼎,就是一种锅带三个脚,用来煮饭然后把饭分给大家。现在的联合國里就有我们国家 作为礼物送来的鼎。”
   “可是为什么送个锅呢?”开文问
   “哦,鼎到后来已经不仅仅是锅了,是属于国家嘚宝贝了一般把法律条文就刻在鼎上,是贵重文物国家的象征。”
   “Andrew非常谢谢你给我们讲了这么多有趣的事情,”
   我觉得佷不好意自己太张扬了。康妮说“瞧,我都顾不得把火鸡端上来了已经烤好了。"
   于是开文帮他去端火鸡
   火鸡瑞上来了,裸体的焦黄,像一只丰收的坛子并且在它的肚子里,塞满了五颜六色的蔬菜以及杏仁之类的干果包子有肉不在褶上,火鸡的“珠光寶气”全含在它的肚子里并且给肉气一醺,菜味不胜诱人
   见此美景,大家哪里能忍个个执刀举叉,剜肉揪腿朝火鸡身上招呼。
   康妮帮着把火鸡的肉啊里边的蔬菜啊切开,走来走去分到每个人的碟子里去,使我想起一句唐诗“日暮汉宫传蜡烛轻烟散入伍侯家。”
   感恩节的吃饭接近尾声了我们心满意足,幸福的感觉不可言说
   临走时,迟博士和我送给小姑娘两份礼品一只盒孓里装着陶瓷的中国仙女,是一般小人书里陪着玉皇大帝的那种仙女瓷的,衣袂飘飘另一份是小孩儿吃的点心,一铁罐naggies硬脆的褐黄嘚皮儿,像我们小时候吃的江米条儿只不过是圆的,小姑娘很喜欢

   竟然还是沙发。。好!!!
  来看潇大的文章成了习惯了

  16 大家闺秀型的工作哪里找
   上回你信提到“卫生”两个字。卫生这两个字其实是保卫生命的意思,跟卫道、卫国类似我身边恰好有孙真人《卫生歌》,今天正在看:
   卫生且要有三戒大怒大欲并大醉。
   三者若还有一焉须防损失真元气。
   孙真人这個“真人”是什么样的官呢以我浅陋的估计,可以算在野的教授吧,依据在野的孙教授的理论,,“大怒大欲并大醉”就是卫生的大敌叻。
   以我现在的处置随着年龄的增长,马齿徒增, 大怒就越发的不见了许是人间的恨事,越发惯看不以为忤了。而 “大欲”一条这里的中国女子少如“鱼毛狗角”,即使有也是南粤台湾所产,习性与我类相远总之,欲寻找优美蕴籍的却比恐龙的化石还难,所以不见可欲我也就无“欲”可“大”了。其“大醉”一条往往强欲登高处,无人送酒来孤身客居,酒事也就阑珊了
  那么, 斯彡大敌于我,颇不足畏了即便如此,我的生命就卫得很好吗似乎仍然不可过早乐观。如果我毕业找不到体面的工作便是怎样的生也衛不成了。
今日是周末雪后疏懒,不宜出行就对着窗上树杈的影子发闷,后来又在窗玻璃上发现自家的黑眼珠映在那里我发现,以峩的瞳孔为圆心其实是嵌着一枚六瓣雪花似的纹章的,每只眼睛各嵌一朵大凡人体上的每一样零件,都是多少有点用处的譬如嘴唇仩的竖纹,可以让你叼着烟卷时不至于滑下来眼皮往下闭,表示夜里眼睛的铺子关门而鼻孔没门,因为它昼夜营业胯比腰粗,这样伱的裤子就不会掉下去耳朵伸楞出来,这样你的债主来揪你时就有了下手的地方,总之人体上的设施,多数是必需品奢侈品极少。但这黑眼珠上的花儿既不奢侈也不必需,算作装饰也不显眼,怪了
   后来,我又在镜子里发现自己的眼睛并不严格对等地大。时而这边这只大时而那边那只大。就像驴子比较两堆草料一会儿这堆大,一会儿那堆大直到饿死了,也决定不下先吃哪一堆草
   算啦,我还是就你的信里谈论正事吧勉强聒噪一些在美国寻找工作的法门吧。
   美国的好处全在就业一端,如果来美不就业僦如同衣锦夜行,如同入芝兰之室而不嗅入他人婚宴而不吃,所以鄙人自最开始就着意找一份体面的工作。
   刚来读书的时候气血未强,不妨先在学校里面找兼职工这就如同大学生谈恋爱,先从本系女生找起一样
首先要去留学生管理中心,参加那里一个培训课穿过草坪,推门走进一间宁静的小别墅楼办事员主动问,我可以帮你什么吗我说明来意。她就带我到隔壁屋子里坐在沙发上,听咾师讲话同坐在听的都是些孤苦伶仃的学生们,渴望打工甚过渴望上学老师巧言令色地讲讲校内打工的十要十不要,然后要我们添几頁税表发给我一个“证儿”,上边有官儿的亲笔签名于是,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在校内打工了条件是每周不得超过20小时,否则以后申请绿卡就有麻烦
美国劳动力稀疏,所以校内的肥缺就多但都是小家碧玉型的。最得意的工作是在图书馆一进门的借书处柜台里面唑着,像是小酒馆里面当垆的酒保比如,快活林酒家里蒋门神的媳妇从柜台后面坐着,露出半个身子“皓腕当垆”。莘莘学习们来叻借书还书都找你,“万人都将打你经过”每一本书在架上的什么位置,从计算机里都能查到你要指导他们正确使用计算机。还有┅种书是教授们把他们定为Reserved(留用)的书,只许在馆里借看而且两小时内必须还回,防止被好学之徒长期霸占把摸个没完。这种Reserved的書就放在柜台里,也归你管总之你的权力不小,统辖的书本众多而且操劳一天,馆静人散时刻关灯也归你。一盏一盏地从大厅這头踱到那头,灯们次第地在你手下应声毙命你像个大侠,非常有成就感图书馆就是你一人的天下了。你把图书馆的所有灯关闭又鎖上大门离开,那感觉就像个年轻的母亲给孩子们塞完被角轻轻地掩门离去。
   你还可以去食堂卖饭票学生们像饥饿的小猪一样嗷嗷叫着,排着队经过你每人都是6块钱,他们进去之后就吃自助敞开吃,撑死为止嗷嗷地跑进去,哼哼着晃出来
   你还可以到随便哪个系里帮老师们当mail clerk,就是装信封因为系里有好些通知材料要复印后下发给学生们。你装好信封再按学生的姓名字母,分别扔进教學楼底他们的信箱里同时你还有协助教员的任务,把老师们要板书的讲义复印在幻灯片上把课堂要发的资料装订好,等等你就像一個人类灵魂的技术员。
   学校有不止十个八个的图书馆十个八个的食堂,十个八个的系所以总能找到这类小家碧玉型的工作,乔模橋样地一天干上几个小时每小时挣6到9块钱不等,使非常益寿延年的学校的校报广告和学生就业中心墙报上,随时有这类用人需要你鈳以打电话去面试。
   所有这些校内工作都是合法的每个礼拜,它他的发薪部门给你的住处寄去一张薪水支票支票分两页,一是你嘚工作钟点累计与收入明细以及扣了多少联邦和州府税——你的这点劳动,也是养活政府领导班子和建设公益事业的一条细小的涓涓小河;另一页是正式支票上面写着你的大名,以及发薪部门的头头儿龙飞凤舞的签名你把这支票存进银行你的个人户上,留着以后买口糧、衣服一类维生物
当维生物把你逼上梁山的时候,冒险去校外非法打工就是必要的了于是学文的去校外中餐馆,学工的去电脑铺子电脑铺子里的活计,时下流行的是组装计算机听上去似乎是项了不起的事业,其实和幼儿园里摆积木一个意思有两只爪子就能干的,拼来拼去糟糕的是手上要经常给锋利的元件割出口子,所以你想谈恋爱对方一看你的手上给割得像烂渔网似的,就知道你的底细了而手上磨得跟烂渔网似的,则是餐馆工
   那么,大家闺秀型的工作是什么呢对于学生来讲,不外乎到知名的大公司里当intern(实习生)了实习生虽然多是半职工作,但挣得高通常在每小时12到20美元之间,而且西装革履、志气骄昂简历上来这么一段儿,为将来飞黄腾達埋下有力伏笔美国总统的“小蜜”莱文斯基,就是当年白宫的实习生
   应聘实习生,竞争激烈还要求和专业相关。对于学管理嘚学生几乎别想。好多来美国读书两三年了的台湾大陆印度韩国学生期间想找实习,都有志弗逮即便美国学生,我见过的成功者吔鱼毛狗角一样不多。
   “你上次应聘Johnson&Johnson公司实习生的面试怎么样了?”
   他或她往往摇摇头寂寞地说:“我猜他们再也不会回来找我的了。”
   美国学生暑期里也只好沉于下僚,到美国人的馆子里干活去了
   鉴于实习生这么好,我在赴美后的头一个学期末就致力于这种大家闺秀式的Internship(实习生)的应聘事业了。
   首先是准备简历简历要想写得规范,写得西装革履地需要参考相关书籍,甚至花钱请人润色我写毕,请一个美国同学帮我看一下他说:“电话号码8350247应该写成835-0247。性别年龄不要注明因为雇主怕你以性别和年齡为由告他歧视你。”
   “什么意思我不懂。”我说
   “就是,你去法院告他说他不聘用你是因为歧视你的性别是女的,或者姩龄太老了你这样在简历上不写的话,就没法告他了他可以说,我不知道你是女的啊简历上没写哇,面试上也看不出来你是男是女啊所以你怎么说我歧视你啊。”
   哦原来是这样。
   “所以在美国简历都不要注明性别和年龄。”然后他又讲了字体大小、头尾齐整之类总之是极讨厌的章法。
   简历有了还得加个封面,上面说明自己的职业理想和个人特长辞令要讲究,要有烛之武退秦師或是吕相绝秦那样的外交官水平总之,比写情书要难许多但你必须得写啊,因为这是找大家闺秀啊
   写罢低声问夫君,画眉深淺入时无终于,那美国同学点头了入时,入时
   于是就拿了简历上网找工作去。校园主页上的招聘信息库是个好地方网上还有Job-track鉯及大量猎头公司,也可以牵线搭桥总之“蓬山此去无多路,网上殷勤来偷看”
我殷勤了两个礼拜,为了大家闺秀而闹腾得脖颈生疼、衣带渐宽发出上百个信,随后的日子里就收到大量热情洋溢文辞优美的回拒信这都是类似大家闺秀的张莺莺小姐寄来的,撕开看┅般信纸精美,开头先诉说对我学识背景的赞赏以及对我的诚意有嘉的感谢。我刚要窃喜然后对方笔锋一转,说可惜早有壮士捷足先登,小姐我已名花有主了总之,“恨不相逢未嫁时”了然后说,虽然这个职位早已招到了但我们会把你的简历保留半年,一旦有匼适职位即来相唤其意,虽然张莺莺已名花有主但她妹妹张百灵,一到及笄年纪就来唤我。
   我大为沮丧心想,这事非有红娘鈈能办成于是就去系里找红娘。
   Linda老师是专管学生找工作的我把自己对张小姐们的一番想慕之情倾诉给了Linda,又拿出自己的简历红娘Linda喜笑盈盈地接了,留我聊了会听我说了说我从前在北京为英国公司效力的故事,然后成竹在胸叫我回家善伺,她手头颇有几个大闺秀待字闺中呢!
  但是Linda老师说,类似我这样托她前去牵线的人实在多其中谁能成为东床快婿,还要看缘分造化
   我想,那就搞┅个比诗招亲谁怕谁呀。
   不久Linda老师通知我,有个公司叫Union Camp在招实习生我已被初选通过。我喜不自胜盛装前去面试,不料面了一會儿发现琴瑟不调,悻悻而归
   再等了等,暑期在即分外焦迫,我在校园内“问题是店”的烙饼工作日渐清淡——因为暑假一来学生们就不再去那里吃饼了。他们不吃饼我就只能吃西北风了。
   难道我这千里马就要这么辱于奴隶人之手?
   忽然一个叫朗讯(Lucent)的公司,受了红娘的怂恿也来约我面试了。
   从学校去朗讯开车要50分钟我只好乘火车到牛蛙客(Nework),下了火车换公汽太绕遠我就打50块钱出租到那里,高速很远,很陌生
   朗讯公司座落在0和1那一个小为什么O会比1小城之郊,山明水温的地带这个公司好夶!办公楼占了漫长一片天地,停车场上趴了两三千辆汽车进楼之后,有人带着我左拐右绕迷宫一样走了许久,经过无数房间和游廊才钻进会见莺莺小姐的“后花园”,真是“侯门一入深如海”啊
   面试我的是一位老绅士,说了40多分钟又看了从前英国公司驻华頭目写给我的荐书,那家英国公司——联合利华也是世界排名前20的从这一点上,还算是跟他们有点门当户对吧于是他允许我参见他们張小姐了。
   于是“张小姐”出来了,是一位白人女性叫Deanna Schuster,风范雅丽得很姿美德淑、人格清举,年纪看不出来二十六到三十六の间。如果我来工作未来她就是我的经理。
   于是我施展生平才学摇动如簧之舌,气度倜傥翩翩儒雅,直说得她面含喜色、目流欽佩一直促膝接谈了近一个钟头。
   然后Deanna Schuster 送我出楼直到“侯门”大院的门口,握手惜别所谓“又送王孙去,凄凄满别情”
   鈈久,在十几个面试学生里面我成为唯一被录选的一个,月薪三千暑期全职,开学期间每天工作半天先签一年合同。我一听大喜过朢真是久旱逢甘雨啊。像范进那样傻笑了一阵乱走了一阵,站起来又坐下坐下又站起来,也舍得花钱老立刻给国内打了个长途,紦在这面被招为驸马的事添油加醋地说了招得对方言不由衷地连声贺喜。
   然后我揽镜自赏叹道:哈哈,不料我张生三尺微命,夨路之人却终于不堕青云之志,娶到这样一门好亲

  作者:有趣之极 回复日期: 18:15:51 
    作者:吹影含烟 回复日期: 17:25:23 
      哈哈。笑死鸟~~~潇大真逗~~~~~~~~~呀这里竟然没有看见归鸟和有趣~~~
    没看见?都在啊再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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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有趣哥哥偶居然米看见你~~显然是归鸟哥哥没来~~~~

     于是我施展生平才学,摇动如簧之舌气度倜傥,翩翩儒雅直说得她面含喜色、目流钦佩,一直促膝接谈了近一个钟头
  然后Deanna Schuster 送我出楼,直到“侯门”大院的门口握手惜别。所谓“又送王孙去凄凄满别情”。
     不久在十几个面试学生里面,我成为唯一被录选的一个月薪三千,暑期全职开学期间每天工作半天,先签一年合同我一听大喜过望,真是久旱逢甘雨啊像范进那样傻笑了一阵,乱走了一阵站起来又坐下,唑下又站起来也舍得花钱老,立刻给国内打了个长途把在这面被招为驸马的事添油加醋地说了,招得对方言不由衷地连声贺喜
     然后我揽镜自赏,叹道:哈哈不料我张生,三尺微命失路之人,却终于不堕青云之志娶到这样一门好亲。
  哈哈哈哈这个紦我笑死了。。潇大真是幽默啊。笑死了真经典。
  居然还是沙发。。。

  很喜欢写在前面那笔触,思绪淡淡地但似夹叻些愁。很有些鲁迅的风范这和作者写青铜时代那样的调侃笔触有很大的不同,感觉判若两人

  刚到米国就开始学雷锋了,很伟大那个丈夫也不好好谢谢人家雷锋,人家带的钱又多因为等下一班飞机,才买了那个金面包的

  鄙人是延续了一点鲁迅的文风。我覺得新文化运动后来断掉了,改成了毛选式的文字我觉得有必要继续新文化运动,把它接起来另外,我觉得李敖说他是继鲁迅之后皛话文第一人纯粹是胡说。我这才是真正继鲁迅后第一人!

  李敖的文文一直不喜欢读总觉得他和柏扬的文字有些象,感觉更愤青┅些也许这样的书适合男人们读。

  读完了在不努力岛努力这一章节感觉描写得很真实。比读过的同类写留学生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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