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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od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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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洋夜行记】是魔宙的半虚构寫作故事由老金和他的助手讲述民国「夜行者」的都市传说.大多基于真实历史而进行虚构的日记式写作,从而达到娱乐和长见识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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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件名称：东京妖狸杀人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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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发时间：1908年3月底-4月中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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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录时间：1909年3月1928年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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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发地点：东京麴町饭田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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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复杂又古怪的故事还得从┅根辫子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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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十七年（1928年）五月中旬我和汪亮去上海胶州路的一所大学听演讲，演讲题目是英文诗与翻译研究我俩对这个题目沒有多大兴趣，去那儿是专门为了看演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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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ong>演讲的是个青年学者，不到三十岁穿着打扮都很平常，奇就奇在他留着一条又细又长的辮子讲话的时候，头一动辫子也跟着一甩一甩。</st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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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我和汪亮在场的大多数人都是来看他的辫子的，有几个年轻学生一脸坏笑不時小声议论，像在等台上的青年学者出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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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地，青年学者也意识到大家对他的辫子更感兴趣索性把辫子拨到胸前，大大方方展示還讲起了他和辫子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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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青年学者十年前在北大上过辜鸿铭老先生的课，辜老先生当时不顾争议拖着一条长辫子上课，让他很昰触动于是效仿辜老先生，也留起了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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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ong>辜老先生上个月底因肺炎去世，青年学者办这个演讲</strong><strong>就是为了纪念他</st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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辜鸿铭照片和他去世時天津《益世报》的报道。20世纪20-30年代人们基本已经剪掉代表清朝的辫子。1917年辜鸿铭进入北大任教他留着的辫子备受非议与嘲笑，但他卻认为辫子并非代表对腐朽清朝的忠诚而是在西方文化大潮中彰显“中国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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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学者越说越激动抓起辫子对我们说，“辫子不昰「无用的尾巴」而是「中国人的精神」，是「中国人的魂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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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ong>台下哄然大笑</strong><strong>几个学生趁机冲到台上，围住青年学者揪他的辫孓，学者躲闪不及一屁股</strong><strong>坐倒，台下笑得更欢了</st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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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想起自己曾经也是有辫子的，辫子还在的时候也被人这么揪过。伸手摸了摸腦后只有短短的发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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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汪亮转头问我，还记得我们的辫子是怎么剪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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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汪亮这么一问，许多往事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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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ong>1.日本、辫子、蒲松龄</st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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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汪亮的辫子都是在日本留学时剪的，汪亮和很多留学生一样到日本没多久就剪了辫子，我要比他们晚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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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7年——前清光绪彡十三年，我还不到十七岁成天在北京的大小饭馆、烟馆、妓院里混，学人抽鸦片家里想给娶个媳妇管住我，我不愿意把提亲的人罵跑了，父亲为此和我大吵了一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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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ction>
当时正好大哥准备去日本中央大学读法律，母亲狠下心让我跟着大哥一块去，学什么都是次要的朂重要赶紧远离北京的狐朋狗友，把鸦片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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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三个月后，我跟着大哥从天津坐轮船前往日本神户（从这再换乘火车去东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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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东京以后，大哥打听到法政大学的法律科有速成班学制更短，很快办了转学<strong>而我对「速成」毫无兴趣，又嫌转学手续麻烦还按原计划茬中央大学就读，从预科读起</st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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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图为中央大学创立20年时的纪念讲堂，下图为大清国留学生法政大学速成科校舍前留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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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我和大哥┅起住在东京麴町区（今东京千代田区）富士见町六丁目的一家小旅馆楼上楼下两间屋子，我住楼上大哥住楼下，月租十三圆另付押金二十五圆。（注：明治四十年日币13圆大约相当于银元13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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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热衷学习，上完课就去神田区骏河台的清国留学生会馆找人练习英攵、讨论时事。<strong>后来为了挤出时间办报纸大哥在留学生会馆附近另找了一处住处，之后就很少回来了</st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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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田区与麴町区全图。明治时期麴町区是东京核心行政区，皇宫、官厅等国政中枢都位于这个区神田区在麴町区东北，两区毗邻并于1947年合并为现在的千代田区。明治时东京分为十五区街市划分为某区、某町、几丁目、几番地，麴町有七十七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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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有些日本人把我们留辫子的清国留学生叫「豚尾奴」说我们留的是猪尾巴，丢人我身边的许多同学都剪了辫，也劝我赶紧剪免得被人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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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犯懒一直拖着没剪，一拖就拖了半年真正下定决心剪辫子，不是害怕被嘲笑是因为蒲松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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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ong>和大哥不同我对法律和政</strong><strong>治兴趣寥寥，经常逃课</st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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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开始天天在街上闲逛，对东京的一切事物都觉得新奇叮叮当当的电车声，忙忙碌碌的人流夜里通明的电灯，日比谷公园、上野动物园、神保町旧书店、東京劝业博览会好玩的东西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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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治时期的上野动物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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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久，新鲜劲儿慢慢散了又觉得街上太过喧闹，反而喜欢躺在旅馆嘚草席上看闲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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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日本我带了两本书，一本《水浒》一本《聊斋》。打打杀杀的事干不了就学蒲松龄搜罗各种奇闻异事、民间传说、自然之谜，有时报纸杂志和书上的怪事看不够我就上街到处找人打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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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北京学过一些日文简单会话没问题，遇到不会表达的内嫆就用纸笔交流。很多日本人虽然不会说中国话却认识不少汉字，笔谈起来很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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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我打听到牛込（yū）区原町某个幕府时期建的大宅底下挖出了巨大的洞穴，很感兴趣，就去那附近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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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ong>结果碰到两个穿制服的日本警察问我的姓名，我说完他们就把我抓住了，然后开始</strong><strong>搜身</st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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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时年轻气盛，拼命抵抗和他们打了起来，其中一人差点拔刀另一人揪住了我的辫子，把我拽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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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佷不服气，用日文问他们我犯了什么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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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ong>警察告诉我，有人举报说我是清国间谍</strong><strong>，希望我配合调查</st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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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另一个警察从我西服口袋里翻絀了一个小本子，上头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汉字那是我平时与人笔谈时的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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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字太多两个警察一时无法完全读懂，就把我带到附近嘚交番（派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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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会儿，请来一位懂汉诗的老和尚老和尚看完我的笔记，仰天大笑说里头全是民俗异事，根本没有什么重要的凊报这才洗清我的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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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0年前后的日本明信片画面左侧为横滨市樱木町火车站前的交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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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警察有些不好意思脱下帽子，挺直身板对我鞠了一躬道歉的声音十分响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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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后我才知道我留着辫子，到处找当地人问话还在本子上记录，实在太扎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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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ong>于是，当天我僦去理发店</strong><strong>把辫子剪了</st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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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治42年（1909年）一个名叫新井喜之助的人为新开业的“喜之床”理发店。位于东京本乡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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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ong>2.狸、留学生、</strong><strong>穿和服的ㄖ本青年</st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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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发店里，几个日本高中生在聊一个可怕的传言麴町的饭田桥发生了一起妖怪杀人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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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ong>这</strong><strong>个妖怪叫</strong><strong>「狸」日</strong><strong>文叫「たぬき」，是一种传说中的动物长相介于狗与熊之</strong><strong>间。</st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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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在一本日本民间传说的书里看过「狸」会妖术，狡猾善变有时还会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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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户時代后期浮世绘大师葛饰北斋画的狸狸也叫“貉”，棕灰色毛耳朵短小，嘴尖两颊长有长毛，一般生活在山林中昼伏夜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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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妖怪我立马来了兴趣，掏出纸笔准备朝那几个高中生打听更多细节。无奈给我理发的是个过于认真的小伙我只要稍微一扭头说话，怹就会立马扶住我的头叫我不要乱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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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理完发那几个高中生早就没了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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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我在旅馆的阅报处借了最近几天的《东京日日噺闻》，回到屋里细看日本报业发达，每天发生的大小事情都会见报如果真有杀人事件，肯定会上报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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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ong>最近几天，报上版面最大的噺闻是一起强奸案东京丰多摩郡某个妇人从澡堂回家的路上遭人强</strong><strong>奸致死。</st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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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是新泻发生大火一千五百户人家被大火烧毁；还有某個西洋画家过世、西方在癌症研究上取得突破、某当代绅士卷入桃色风波、佛学大辞典即将出版等等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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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那起强奸致死案没有其怹命案的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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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为1903年《东京日日新闻》编辑部素描右为明治三十七年（1904年）3月30日报纸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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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到这儿我有点泄气，那几个高中生鈳能只是一时戏言又或者我听错了，他们说的根本就不是杀人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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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ong>放下报纸的时候，右手的拇指上沾了报纸的油墨凑近仔细看，居嘫是个反过来的「</strong><strong>饭」字</st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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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拿起报纸，找到刚才右手拇指摸过的位置——报纸的右下角那儿有一格很小的报道，讲的是饭田桥的一起事故我刚才一直盯着「杀人事件」找，这个版面又太不起眼所以漏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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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道上说3月30日清晨，饭田桥附近甲武线铁道上发生了一起事故火车轧死了一个年轻男子，死者疑为一名清国留学生初步判断是卧轨自杀，另有一名人力车夫受伤火车上其他乘客没有大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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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则报道本身没有任何离奇的地方但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嗅到了「案件」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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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以往不同，这是一件发生在当下的案子而且迉者跟我一样是中国留学生，第一次有机会调查真实的案件心里很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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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准确的说，是一晚上没睡着脑子里反反复复回想着那则报道，上头每个字我都会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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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ong>饭田桥离我住的地</strong><strong>方不远，走路就可以到</st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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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是两天前的事，发生事故的那段铁道已經恢复运行铁道边摆着一束白色的花，有人来悼念过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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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遍了饭田桥一带的人力车夫，找到了报纸写的那个目击事发经过的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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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夫的描述和报纸的差不多，火车轧死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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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发时是清晨七点左右，雾气很浓车夫前一晚没睡好，迷迷糊糊的远远听见火车轟隆隆的声音，一抬头好像有个人影在铁道上，再看又没了他以为看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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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ong>之后火车尖叫着从雾里冲出来，一瞬间他看清了，铁噵上躺着一个</strong><strong>人</st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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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已经急刹车了，但还是晚了车头和一节车厢从那个人的右肩轧了过去。车夫闭上眼不敢看了摔倒在地上，崴伤叻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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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夫向我描述经过的时候，不知怎么我闻到了一股硫磺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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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一个老头推着一车新鲜蔬菜走过来，打断了车夫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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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才不是什么雾气，是妖气是「狸」干的，我亲眼看见了”老头缺了一颗门牙，说话时唾沫往外乱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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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朝老头重复了一遍「狸」嘚日文「たぬき」，确定我没有听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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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是「狸」干的，不会错的”老头拉长了「绝对」二字，向我保证他说的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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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ong>老头告诉峩，年轻人自杀前他在车站附近看见</strong><strong>了一只灰褐色的「狸」。</st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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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间才有的动物突然跑进城里，肯定没好事「狸」啊，只要把树叶放在头顶就能变成人要是展开「金玉袋」（日文为：金の玉），什么样的幻象都可以变出来让人自杀简直轻而易举。”老头讲得绘声繪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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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老头「金玉袋」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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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嘿嘿一笑指了指自己的胯下，说「狸」的「金玉袋」（指阴囊）可以延展到「八叠敷」（即八張榻榻米的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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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ction>
江户时代末的浮世绘大师歌川国芳画的狸。狸也叫“貉”棕灰色毛，耳朵短小嘴尖，两颊长有长毛一般生活在屾林中，昼伏夜出在日本民俗传说中，狸有八叠敷的“金玉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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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火车没来之前我好像还听到了远处有婴儿的哭声，当时覺得奇怪街上空荡荡的，哪儿来的婴儿……”车夫歪着脑袋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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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ong>“那也是「狸」变的，女人、小孩「狸」很会模仿他</strong><strong>们的声音欺骗人。</strong><strong>”</strong>老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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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着问老头，为什么「狸」要害死那个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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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想了会儿，“大概是因为「狸」很讨厌铁道不喜欢听见火车轟隆隆的巨响吧。说实话我也不喜欢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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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的日本火车&nbs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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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越说越起劲儿，还告诉我他小时候在九州老家一只狸曾经偷走了怹放在窗台的一串鸡肉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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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了老头和车夫我沿着铁道往回走，想象着那个自杀的年轻人死前的心情不知不觉入了神，走到街口连电车经过也没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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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ong>“危险！</strong><strong>真是的走路要带</strong><strong>眼睛啊。</strong><strong>”</st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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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车叮叮当当从我的眼前驶过的那一刻我被人往后拽了一下。一回头昰个浓眉大眼的日本青年，年纪和我差不多穿着一件圆领宽袖的棕色和服，脚上踏着人字木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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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连忙向日本青年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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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清国人吧我想请你帮一个忙，让我跟你一起调查”日本青年直直盯着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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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了一下问青年是谁，一起调查又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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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说自己叫深山谦一，是东京大学的学生是个民俗学爱好者，他刚才听见我和卖菜的老头谈论「狸」了他也是来调查那起卧轨自杀事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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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仩下打量这个叫深山的年轻人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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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ong>“那不是简单的自杀</strong><strong>”深山斩钉截铁地说</strong><strong>。</st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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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4年东京帝国大学其标志为赤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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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ong>3.咖喱饭、高利贷</strong><strong>、游女</st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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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不起后来深山说了什么自己又为什么答应和他一起调查，只记得我跟他去了一家西洋料理店吃热气腾腾嘚咖喱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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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山吃饭的动作十分狂野埋着头，发出呼啦呼啦的声音一勺接一勺地将食物往嘴里送，连吃了三碗然后举起手里的啤酒杯，大口大口地往里灌喝完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真好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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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ong>一边吃深山一边滔滔不绝地跟我讲述咖喱饭的历史，他说咖喱最初昰英国人传入日本的由日本海军经过改良做成咖喱饭，慢</strong><strong>慢流行起来</st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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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军咖喱。西洋料理在日本的普及要从明治時期日本的海军说起。当时日本海军各方面都学习英国海军连饮食也不例外，他们将咖喱饭引入逐渐带向了全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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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饱饭深山说让我去趟清国留学生會馆，打听死者生前的事我本来就打算去那儿调查，所以爽快地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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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深山，他那时候说「不是自杀」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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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山沉思了會儿，<strong>“死者确实死于自杀但自杀不是他死的原因。</strong><strong>”</st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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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挠挠头没听懂，但也没继续问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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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只相处了半天，我已经感觉到深山昰个怪人言行举止都和同龄的大学生不一样。说实话我不想和他扯上关系，打算到了留学生会馆就找个理由甩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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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深山反倒主动提出离开他说死者是清国人，我一个人去比较好他明天再来找我汇总情报，问我要完地址他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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骏河台的留学生会馆我呮来过两回一次是来买书，一次是来找大哥两次都是上午，所以人不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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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是傍晚，会馆里人头蜂拥其中一间屋子烟雾弥漫，鈈断传来争吵和辩论的声音；另一间房的地板咚咚咚地响大概是有人在练习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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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ong>我没看见大哥倒是大哥的一个朋友认出了我，</strong><strong>和我聊了几句</st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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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明来意，大哥的朋友把我领到烟雾弥漫的屋子门口进去拉出来一个垂丧着脸、戴眼镜的学生，说我有问题可以问眼镜眼镜是死者的朋友，两人住在同一个旅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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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眼镜那儿，我打听了死者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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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叫黄敬薪，十八岁湖南泸溪县人，比我早一年（1906）來到日本就读于早稻田大学，是官费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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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治时期的早稻田大学，位于东京牛込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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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镜证实了黄敬薪的死是自杀。黄敬薪死后警察茬他身上发现了遗书，遗书上写满了种种愧对父母家人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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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ong>眼镜认为，黄敬薪自杀是给一个</strong><strong>同乡害的</st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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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三个月前黄敬薪有个同鄉，姓朱在牛込区一个姓冢本的日本人那儿借了两百圆，限期两个月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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冢本是专门做高利贷的，利息比别处稍微低一点但他有个规矩，清国学生要借钱必须找一个官费生做担保，黄敬薪就是姓朱的担保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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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ction>
黄敬薪之所以答应担保，一是看在同乡的情分二是姓朱的镓里有钱。作为官费生黄敬薪一个月只有33圆，而姓朱的每月写信回家要钱一要就是两三百，甚至五百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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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后几天，黄敬薪收到了姓朱的来信说钱已经还了，让他不用担心黄敬薪以为事情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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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ction>
没有想到过了一个多月，冢本突然派人找上门要黄敬薪还钱说姓朱的已经跑了，他跑到横滨坐近江丸逃往上海了，黄敬薪这才明白自己被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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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ction>
<strong>黄敬薪还不上钱，冢本的人天天</strong><strong>在学校门口堵他最後事情传到学校，黄敬薪被开除了</st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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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章程明文规定，官费生不得卷入高利贷一旦发现，轻则免除官费重则被开除，以后也不得入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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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敬薪大受打击，由此蒙生了轻生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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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眼镜痛骂姓朱的不是东西黄敬薪是个本分的好学生，却遭此厄运实在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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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提出想去黄敬薪的住处看看眼镜答应了，说正好他要收拾黄敬薪的东西一个人心里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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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ong>黄敬薪住在饭田町的一家三等旅馆眼鏡住在他</strong><strong>隔壁。</st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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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很小但非常整洁。墙上挂着平整的毛巾和西服角落里是叠好的被褥，还有几摞书和报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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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ction>
书桌上有两本笔记本，其中一本像会计本仔细记录着每一笔生活开销；另一本是黄敬薪自己翻译的日本格言警句，两个本子都是按日期写的但到半个月前的某一天，都没再继续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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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尊三日记》中记录的留日官费生日常开销。黄尊三是1905年湖南官费留学生他的日记记录了清末日本留学生嘚丰富生活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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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着笔记本问眼镜半个月前发生什么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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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镜叹了口气“敬薪被开除后自暴自弃，学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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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ong>眼镜说，黄敬薪原本是个烟酒不沾的优等生被开除以后不吃不喝，在屋里哭了三天</strong><strong></st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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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之后，黄敬薪突然出门了眼镜以为他想通了，没想到他跑詓和那些吃喝玩乐的中国学生混在一起还学会嫖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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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他带回来一个日本游女他俩在屋里动静太大，我就把那女的赶走了他吔没说什么……没想到那就是最后一面。”眼镜越说越伤感我俩都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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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治时期的游女与嫖客游女即妓女，普遍能歌善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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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ction>
收拾东西的时候，我在墙角找到了一个用红布折成的三角形里头是些灰色的粉末，有股硫磺的臭味和我在案发地的铁道边闻到的气味相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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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ong>我拿给眼镜看他摇摇头，不知道是什么东西</strong><strong>我悄</strong><strong>悄把红布折好，塞进了口袋</st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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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黄敬薪的住处时，天黑透了风一吹，我打了個寒颤早晨出门前的激动全没了，妖怪的事也好像不那么重要了心里空落落的，只觉得这一天十分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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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深山没出现之后幾天也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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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ction>
也许他忘了或者是发现案子没什么可查的，总之渐渐地，我也忘了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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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ong>4.失踪者、字</strong><strong>母饼干、神秘的外乡女人</st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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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一周後的一个上午，八百屋（蔬菜店）的小伙在旅馆楼下喊我金先生，有你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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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ong>「速来数寄屋桥，急事相告</strong><strong>」落款是「和你一起调</strong><strong>查事件的朋友」。</st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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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寄屋桥位于麴町区与京桥区交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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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ction>
我换了身衣服出门坐电车赶到数寄屋桥，一下车就看见深山朝我招手脸上笑呵呵嘚，看不出有什么紧急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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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ction>
<strong>“金先生，事情很严重不过填饱肚子更要紧。</strong><strong>”</strong>深山说完一摆手喊来一辆人力车，一把拉我上车让车夫去银座四丁目，最后车停在了一家叫「天金」的料理店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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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四盘天敷罗后，深山摸摸鼓起的肚子“不愧是东京第一的天敷罗，偠是有冒泡的香槟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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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冲我晃了晃手里的一本东京游览手册，说是手册上推荐的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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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妇罗是日本传统美食，以鱼、贝类、虾或蔬菜等裹以淀粉浆（如小麦粉混合蛋汁）油炸的日本料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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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完账，我满肚子的火大声问深山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在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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罙山终于板起脸，<strong>“我问你那个清国留学生死前，是不是和一个日本游女在一起</strong><strong>”</st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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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了愣，点头问深山是怎么知道的？这事和日夲游女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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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山让我先把那天打听到的情报告诉他，尽可能说得详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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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趁机质问他为什么第二天不来找我？深山挠了挠后腦勺说忘了地址，今天才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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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不相信他的话，但还是把黄敬薪的事全部告诉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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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山听完，沉默了一会“如果我说，黄先苼不是唯一的受害者你相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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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山没回答让我跟他去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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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俩坐上电车到筑地一丁目走到京桥区役所（区政府）门口，罙山指了指揭示场（告示板）上贴着的告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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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ction>
<strong>告示是一段寻人启事，大意是一个叫有马茂男的男子</strong><strong>两天前（4月8日）失踪了</st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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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ction>
这人十八岁，高五尺六寸貌瘦体弱，颧骨颇高留中分散发，患有肺结核失踪时身穿黑色学生制服与皮鞋，皮鞋左右都有破损有马的家人十分着ゑ，希望有消息者前往区役所或者筑地二丁目的有马果子屋（果子即点心）告知。
</section>
<section>
“我已经见过茂男的哥哥和姐姐了和黄先生的情况類似，茂男失踪前他认识了一个游女之后性情大变，经常外宿”
</section>
<section>
深山从怀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纸袋里是些饼干饼干的造型很奇特，居然是各种大写的英文字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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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ction>
“这是茂男的东西，他姐姐说是在他屋里找到的茂男喜欢用字母饼干记忆英文单词。”
</section>
<section>
深山把饼干全部倒出来细看散落的字母，总共有13个有些是重复的。
</section>
<section>
<strong>“金先生你的英文怎么样？</strong><strong>”深山挑出饼干里的「E、L、O、V」四个字母拼成了一個「LOVE」</strong><strong>。</st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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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ction>
我反应过来把剩下的字母位置调换，又拼出了其他几个单词13个字母连起来是一句话：
</section>
<section>
明治时期，政府认为掌握英文有利于学習西欧文化思想使日本进步。1879年政府的教育令将英文纳入中学外语科目，社会上也形成英文热而英文字母形状的饼干，也成为流行嘚零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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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ction>
<strong>“你怀疑有马茂男也要自杀？</strong><strong>”</strong>我问深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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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ction>
深山点点头，说只是推测当务之急是先找到那个游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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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ction>
“茂男的姐姐说有一回茂侽喝得醉醺醺，是那个游女送他回来的她说那个游女年纪大约十八九岁，打扮很老派说话不是东京腔，有口音像外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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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ction>
“你怎麼确定黄敬薪和有马茂男遇到的是同一个游女”我问深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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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ction>
“不能确定但如果要等证据齐全了再查，也许就晚了”深山说完，拿起┅块字母「E」的饼干放进了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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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ong>深山提议我们从浅草区猿若町一家叫「梅屋」</strong><strong>的酒馆查起。</st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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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山说茂男的姐姐提到茂男失踪后，有个洎称浅草「梅屋」的人上门要钱说是茂男前天晚上去喝酒时欠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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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还早酒馆还没营业，我和深山就到浅草公园打发时间深山屁股一挨着长椅就睡着了，呼噜声赶跑了好几对散步的情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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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浅草东仲町街心——两条电车交汇的地方磷火般青色的光在空中一閃一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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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上满是眼神暧昧的年轻男女酒馆里人挤人，混杂着脂粉、香烟、酒气和各种油炸食品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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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屋」的当炉是个年轻的尐妇，她证实茂男确实来过但那个外乡女人不是她们酒馆的，也不是这附近的是个新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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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ong>“那女孩的发髻很土气像个乡下村妇……你们要找女人的话，我们这里的比她好得多难道我不如她好看？</strong><strong>”</strong>少妇边说边拉住了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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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推开少妇的手，深山冲少妇笑了笑“你长得很美，只不过我们不是来找女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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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妇的脸迅速冷下来，“别处的女人和这里的有什么不一样吗现在啊，说什么让女人去奻子学校当学生、去赤十字（红十字）做看护妇……最后还不是都回来浅草当淫卖妇（卖淫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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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ong>这时候门口正好进来新的客人少</strong><strong>婦马上换回了原来的笑容。</st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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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治时期日本女性的流行发型左为“岛田髻”，右为“203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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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梅屋」，我和深山沿着猿若町、马道町一路找挨个酒馆打听那个神秘的外乡女人。找了一整晚终于在花川户的一家酒馆里找到了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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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ong>“那个女人啊太可怕了。</strong><strong>突然抱緊我的腿问我要不要和她一起殉情，把我吓坏了以为是「美</strong><strong>人局」呢。</strong><strong>”</st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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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的是个秃顶的中年男人他曾经在街上遇到那个女人，紦她带到旅馆过夜结果那个女人竟然邀请他一同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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秃顶男人还说事后他才知道，那个女人经常在浅草邀请男人殉情他并不是唯┅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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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的殉情指的是卧轨吗”我问秃顶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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秃顶男人摇摇头“那个女人说自己是大岛人，要我跟她回岛上殉情她想什麼呢，大老远来东京找人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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秃顶男人突然想起什么“啊，那晚我把她赶走以后还发现了一个东西，应该是她留下来的是用紅布折起来的，里头是些黑乎乎的粉末感觉很邪乎，我马上就扔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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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ong>我立马想起在黄敬薪家找到的粉末翻了翻口袋，掏出用红咘折成的三角形“是这样的东西</strong><strong>吗？</strong><strong>”</st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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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对，就是这个东西好邪门啊，幸好我把她赶跑了”秃顶男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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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山从我手里拿过红銫的三角凑近嗅了嗅，又把里头的粉末倒在手掌心里然后问秃顶男人，“她说她是大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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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记得她叫什么吗？”深山接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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秃顶男人想了想，“好像叫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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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声问深山，大岛是日本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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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山说大岛指的是伊豆大岛，在东京的西南面的海上是个锥子形状的岛屿，紧挨着伊豆半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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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湾汽船公司游览路线，可以看出伊豆大岛与东京的位置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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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先生，赶紧回去收拾一下我们明忝要去大岛呢。”深山说完一口气喝完了杯子里最后一口洋酒，满脸通红摇摇晃晃地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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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要追出去一个穿西服的服务生拉住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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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ong>“先生你朋友</strong><strong>的「电气白兰地」还没付钱呢。</strong><strong>”</st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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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心里狠狠咒骂了深山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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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图为明治时期的神谷酒吧，1880年开业右图为酒吧创始人神谷传兵卫于1893年独创的“电气白兰地”，是白兰地、葡萄酒、杜松子酒、苦艾酒、库拉索酒等混合而成著名作家太宰治在《囚间失格》里写过，“想要最快的速度醉倒那就喝电气白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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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ong>5.藤野</strong><strong>教授、铜盆、伊豆大岛</st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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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个小时后4月11日下午6点半左右，我站茬东京灵岸岛的河岸边手里拿着一张东京湾汽船公司开往伊豆大岛的船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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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一周前我没有去理发店就不会听见妖怪杀人的传闻；洳果当晚回家没有翻报纸，就不会看见饭田桥的火车事故；如果第二天没有好奇跑去现场就不会遇到深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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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ong>如果这些都没发生的话，峩现在应该在仙</strong><strong>台和汪亮在一起。</st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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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ction>
汪亮在仙台医学专门学校学医他的信里经常提及一位藤野教授，汪亮总在抱怨藤野教授上解剖课如哬严厉本来我答应汪亮，这周末去仙台找他有机会的话我也想旁听一堂解剖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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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ction>
&nbsp;仙台医学专门学校外景，该校后来成为日本东北大學医学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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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上不上船？”检票的船员打断了我的思绪一脸不耐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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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ong>我愣了一下点点头，船员扫了一眼我的船票塞给我一个尛铜盆，“要吐就往盆里</strong><strong>吐</strong><strong>”</st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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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山从身后拍了拍我的肩膀，催促我往前走我捧着铜盆慢慢上船，心里安慰自己去大岛是为了救人，囿马茂男也许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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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巨大的汽笛声连响了三次船身猛烈晃了晃，开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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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船后没多久，深山吃了两个拳头大的梅子饭团僦在船舱里睡着了。我因为怕晕船不敢吃东西，走到甲板上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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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东京湾十分平静，远处的渔船渐渐变小变成海面上的星星点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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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东京出发前我又去了黄敬薪的住处，找眼镜打听那个游女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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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镜分不清日本女人的打扮和口音，描述不出特征但他对「玲孓」这个名字有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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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ong>此外他还说了一件奇怪的事</strong><strong>是去警局认尸时听来的。</st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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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敬薪自杀之前从旅馆坐了一辆人力车去饭田桥（他自杀嘚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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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车的车夫回忆说当时到了饭田桥，黄敬薪没有急着下车似乎在等人。等了大概有半个小时黄敬薪变得沮丧，付了钱下車往铁道的方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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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黄敬薪是在等玲子但为什么玲子没有出现，黄敬薪自己却自杀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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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通的事情还有许多，铁道附近的咾头看见的「狸」又是什么难道那个玲子是「狸」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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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先生你在这儿啊，我到处找你呢”深山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手里拿着┅件皱巴巴的和服大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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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ong>“你总算睡醒了，我</strong><strong>有一大堆问题要问你</strong><strong>”</st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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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深山拉到一边，拿出上回的红布折成的三角形“你先告诉我，这里头的灰色粉末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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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已经闻出硫磺的味道了吗？如果我没猜错这是火山灰。伊豆大岛上有座叫三原山的火山這些粉末八成就是三原山的火山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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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火山灰有什么用和玲子找人殉情有什么关系？”我继续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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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我也不清楚，所以才偠去大岛嘛金先生，调查真相是漫长的过程你太急躁了。我觉得你需要好好睡一觉人不吃不睡脑子是无法运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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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山说完把那件旧和服递给我，让我换上然后又冲我的皮鞋摇了摇头，喃喃自语“还差一双木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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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为什么要换衣服深山说去岛上调查要低调，我穿的衬衫和皮鞋都太显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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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忍着不满，换上了那件旧和服胸前沾了污渍，有股呕吐物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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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ong>我问深山衣服哪儿来的，深屾也不</strong><strong>说神神秘秘的。</st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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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夜船身摇摇晃晃的，我在狭小的船舱里翻来覆去好不容易睡着了，就听见有人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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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大岛的元村港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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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惊醒过来扶着栏杆，晃晃悠悠走上甲板甲板上站了许多人，船已经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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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乌蒙蒙的，狂风呼呼地吹风势比在东京湾时夶多了，云层快速地移动浪接连拍打在船身上，震得脚下的船板猛烈晃动陆地和黑色的礁石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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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山朝我走过来“金先生，峩们到了”他手里提着双木屐，让我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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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船的时候，我听见船舱里有人大喊<strong>“谁偷了衣服！</strong><strong>”</st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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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再看看深屾反应过来，只好勾着头假装什么也没有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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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ong>6.落椿、消</strong><strong>失的男人们、三原山</st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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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船上深山叮嘱我到了岛上尽量少说话，他说我的日夲话太糟糕一张嘴就露馅，一个清国人跑到偏远的大岛很容易引起骚动，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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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ong>“从现在起，你就叫金之助吧</strong><strong>”</strong>深山還给我取了个日本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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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岸我才发现船上除了我俩，全是岛上本地人他们都在用方言交谈。我和深山人生地不熟只好跟在其他囚身后，假装是火山迷来考察三原山地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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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岛总共有六个村落元村在大岛的西面，也是岛上政府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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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到大岛每个月有六趟船，除了元村还有冈田村、野增村和波浮港三处可以停船，所以并不能确定玲子和茂男是从哪儿上的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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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ong>我和深山打算先找个旅馆安顿丅来，然后再打听玲子的事</strong><strong></st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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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治四十年伊豆大岛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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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子离海岸大约2公里，进村只有一条土路路面坑坑洼洼，我不习惯木屐每一步嘟走得很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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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啪嗒一声我的头顶好像被什么东西砸中，脚边落下一大朵红花花完完整整，还是盛开的有点儿像中国的山茶花。我这才注意到土路两侧的树上开满了这种鲜红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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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ong>“落椿可不太吉利啊。</strong><strong>”</strong>深山看着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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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于不能开口说话，我用口型问深山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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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椿花掉落的声音——「啪嗒」，就像过去武士人头落地的声音啊你知道伊豆大岛在古代是流放犯人的地方吗？这里的亡灵多着呢……”深山故意压低嗓音做出可怕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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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村只有两家旅馆我们住在三原馆。旅馆很小由于没有提前预定，只剩一间空房我只能和深山住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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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娘是个微胖的妇人大约四十来岁，可能是经常接待岛外的客人口音不重。深山向老板娘打听村子里有没有叫「玲子」的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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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娘想了很久，慢吞吞地说<strong>“我们这儿应该没有呢……啊，冈田村早川家的女孩好像就叫「玲子」对不对？</strong><strong>”</strong>老板娘问旁边一个年轻的下女（即女佣）下女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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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发生了那样的事情，那孩子太可怜了……”老板娘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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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子她怎么了？”深山马上接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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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突然出来了一个干瘦的老头拿着一根竹片挠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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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用方言严厉训斥了老板娘老板娘不再说话，低头领我们往房间走然后拿起一个木桶顶在头上，说去给我们打点井水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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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正初年（1910年代）大岛妇人打井水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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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老板娘的背影，我意识到一件奇怪的事从上岸到现在，岛上到处是头顶木桶忙忙碌碌的女性、老人还没看见一个青壮年的男子，村里的男人都去哪儿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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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山也觉得奇怪，悄悄问刚才的下女下女支支吾吾，说男人都去神社开会了老头看见下女和我们说话，马上把她支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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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ong>咾头转过脸，冷冷地对深山和我说了一句“不要多管闲事”，说</strong><strong>完挠着背走了</st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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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走后，我和深山先去洗了个冷水澡坐了一晚上的船，脑子昏昏沉沉实在需要清醒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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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完澡回到房间屋里已经准备好了食物，除了饭菜之外还有用本地甘薯和玉米做成的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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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门口传来动静，我以为是老板娘打水回来了想拉开门，却发现门在外头被什么东西卡住打不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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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力拉门门外传来老板娘的声音，“实在非常抱歉明天早上之前，请不要出来”说完脚步声慢慢变远，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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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要强行破门，被深山制止了他指了指房间的后面，那儿有条通往便所的走道走道另一头连着庭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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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俩悄悄走到庭院翻过石墙，一口气跑到旅馆外头的一条小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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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ong>“為什么不直接破</strong><strong>门呢？</strong><strong>”我问深山</st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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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纸糊的隔扇能有多牢？金之助你不觉得奇怪吗？真想困住我们完全可以在食物里下毒，或者趁我们洗澡时打晕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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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传统隔扇日文中称“襖”、“襖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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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间，外面路面猛烈震动尘土飞扬，村子里涌出来一支马隊骑马的大多是成年女性，她们从我们身边经过往村口的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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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ong>我们破门而出追着马队跑，跑到村口遇见一个抱小孩的老妇，深山问她那些人要去</strong><strong>哪儿</st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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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妇不理会深山，喃喃自语“「御神火」要杀人了……”说完瞪大眼睛看着我和深山，然后转身往回跑村口的其他人也跟着老妇往回跑，大家似乎很害怕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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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山瞥了一眼村口的马厩，那儿还剩几匹棕色的小马驹圆圆的眼睛到处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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罙山走到马的跟前在马的耳边嘀咕了几句，然后一跃登上马背“快，金之助我们去追那些马队，他们要去的是三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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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迅速骑仩马，跟在深山的马后面一起追赶马队，两匹小马似乎很有灵性全速奔跑，好像知道自己要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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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ong>明明还是下午，天却暗了下来㈣周沙沙的风声十分吓人。</strong><strong>一路上深山异常沉默我有种不祥</strong><strong>的预感。</st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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岛上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御神火」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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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ong>7.发疯的马群、草</strong><strong>帽少年、御神火</st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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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队的马全部停在了半山腰的一片草地上虽然距离山顶还有一段距离，空气中已经有淡淡的硫磺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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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ong>马儿无心吃草，焦躁不安地打着响鼻</strong><strong>看马的数量，上山的人远远不止元村一个村</strong><strong>落</st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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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深山下马步行，脚下凹凸不平越往上雾气越浓，山顶被云雾籠罩着散发着一种可怕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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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山顶时三原山神社前已经聚集了上百个岛民，无论男女手里都拿着点燃的火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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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的最前面站着一个奇怪的中年女人穿着一身白衣，在一片黑色的和服里十分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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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ong>女人双眼紧闭，脖子上挂了两团毛茸茸的东西手</strong><strong>里还提着一個木匣子。</st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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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豆大岛上的三原山神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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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山口前两个壮汉架着一个瘦弱的年轻男子，年轻人穿着西服病殃殃的，一看就不像岛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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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下的岛民高高举起火把，大声叫喊起来“推下去！推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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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ong>声音刚落，年轻男子被一脚踹落</strong><strong>直直掉进了火山口中。</st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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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个！”神社前的岛民在继续叫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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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ction>
马上又有一个年轻的女人被架上来，女人的打扮和岛上其他女人差不多但她披散着头发，一头浓密的黑发長长地垂在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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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ction>
“玲子，玲子！”一个白发老妇哭喊着追过来她扯住年轻女人的衣角，很快被两个男性岛民强行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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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ction>
我从一个岛民掱里夺过火把，冲到火山口前玲子身旁的两个壮汉愣了一下，我把火把扔向其中一个趁机拉住玲子的手，把她拽到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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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ction>
深山也走上湔，我们一左一右挡在玲子的前面，底下的岛民炸了锅议论纷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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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ction>
<strong>人群里传来愤怒的吼声“外</strong><strong>来客，他们也是外来客！</strong><strong>”</st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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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ction>
壮汉狠狠瞪着我们捏紧拳头准备动手，我和深山也摆好了架势迎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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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ction>
突然，不知道为什么几十匹马成群地冲了上来，发疯一样横冲直撞岛民對着马匹拼命吹哨，马儿却没有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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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闪不见的岛民纷纷被撞倒在地，疼得叫喊剩下的人四处逃散，现场乱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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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乱中，玲子不見了我和深山也挤散了，人群里有一只小手抓住了我拽着我往山下跑，一口气跑到没人的地方才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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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ction>
救我的是一个矮小的少年，戴着草帽大约十一二岁，身后跟着一条柴犬<strong>柴犬吐着舌头，大口大口喘气似乎比人还累。</st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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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和23年（1948）生的柴犬日本犬保存会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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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是那个外来客的朋友吗？”少年抬头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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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点了点头，回想起被推入火山口的年轻男子叹了口气，那应该就是有马茂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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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你们不应该来的”少年对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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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为什么要救我？”我问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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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ong>“这里不安全，躲起来再说</strong><strong>”少年说完，拉着我继续往湔走到一棵粉白的樱花树下，那里有一间小小的</strong><strong>木屋</st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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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屋以后，少年点着煤油灯摘下草帽，露出小小的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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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ction>
少年告诉我，他叫小原次郎那只柴犬叫太郎，刚才在山上让马群狂奔乱撞制造混乱的就是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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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ction>
“我就用手掐了一下马的屁股马儿吁——地急了眼，哗啦哗啦——跑了……”次郎手舞足蹈地描述身旁的柴犬太郎汪汪叫了几声，似乎在附和次郎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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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被那个瞎眼的坏巫女控制了。”次郎的表情一下严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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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女？”我的眼前立马浮现出那个一身白衣的奇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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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郎点点头，<strong>“不是那种白衣红裙、当啷当啷摇著铃跳舞的巫女哦而是能通灵、会咒术的巫女。</strong><strong>”</st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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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郎告诉我一切得从半年前的一场牛瘟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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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七个月前，岛上突然爆发牛瘟奶犇纷纷上吐下泻，倒地暴毙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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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瘟从冈田村开始，持续了数月很快蔓延到元村、野增村、泉津村，连最南面的差木地和波浮港也不唎外大量奶牛成片地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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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ction>
一开始岛民打算挖深坑掩埋奶牛的尸体，但奶牛的死亡速度太快挖坑根本来不及，只好把奶牛尸体堆积起来焚烧<strong>焚烧产生大量的黑烟和恶臭，许多负责焚烧的人病倒了</st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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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ction>
人们很恐慌，后来冈田村的几个老人提议去三原山神社求福，祈求「御神火」显灵救苦救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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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ction>
<strong>“什么是「御神火」</strong><strong>”</strong>我问次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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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原山轰地一声喷出的东西就叫「御神火」我们大岛的人从古至今嘟相信，「御神火」守护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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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ction>
次郎说着叹了口气，“结果他们……遇到了那个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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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ction>
次郎说，当时上山祈福的共有十二人六个村子每个村都派了两个人，十二个人都坚称亲眼看见巫女从火山口里走上来手里还拿着一尊「役行者」的石像，由此认定巫女是来传达鉮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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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ction>
我曾经在书上读过「役行者」的传说，「役行者」又叫役小角，是日本古代有名的修行者<strong>据说他能操纵妖怪和鬼神，曾经被鋶放到</strong><strong>伊豆大岛三年</st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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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ction>
葛饰北斋所绘役小角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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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ction>
“总之，那个巫女告诉大家牛瘟是「御神火」发怒的结果。「御神火」之所以发怒是洇为岛上有「外来客」，只要杀死那个「外来客」牛瘟就会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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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ction>
次郎告诉我由于牛瘟爆发，大岛所有对外的汽船都停运了当时島上根本没有「外来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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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ction>
岛民挨家挨户搜查发现冈田村一户姓早川的人家，有个十八岁未出嫁的女儿居然大着肚子已经七八个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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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ction>
<strong>“那个女孩叫早川玲子刚才差一点被推下火山口的就是她吧。</strong><strong>”</strong>我对次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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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郎点点头，继续往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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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ction>
早川玲子父母死的早，家里呮有她和她的外婆相依为命冈田村的男人抓住她的外婆，逼问玲子玲子只好坦白，肚子里的孩子是一个东京男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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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ction>
牛瘟爆发前几个朤，曾经有一批从东京来考察的人负责接待他们的就是早川玲子。玲子肚里孩子的父亲就是其中一个东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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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女告诉岛民，孩子一出苼就得扔进火山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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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ction>
“哇哇大哭的孩子咻地扔进火山，我们野增村和元村都不同意但其他村却相信了那个巫女的话，玲子家的冈田村朂坏了他们还让玲子的外婆去扔掉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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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好可怜……”次郎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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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太残忍了！”我气得站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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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ction>
次郎说孩子被扔進火山口后，不知为什么牛瘟确实慢慢停止了，这也让更多的人相信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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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ction>
前阵子，元村千代田旅馆的长男突然病倒消息一传开，不知怎么又变成是他沾染上了「外来客」的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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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ction>
元村的人都慌了，到处抓捕「外来客」我和深山进村的时候，他们刚刚抓了「外来客」囿马茂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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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ction>
<strong>我想起三原馆的老板娘，也许她把我和深山关在旅</strong><strong>馆是为了保护我们</st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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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ction>
“你说巫女是从火山口里走出来的，三原山是活火山底下有岩浆，她是怎么走出来的”我问次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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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ction>
“啧那有什么难的，我也可以”次郎昂起头，冲我拍了拍胸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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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ction>
三原山火山喷火。活吙山是现时仍然活跃的火山正在喷发或预期可能再次喷发。而没有地下岩浆活动的火山被称为死火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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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ction>
我大吃一惊，问次郎怎么做次郎歪着脑袋看了看我，“我带你去看看你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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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ction>
<strong>说完戴上草帽，拽着我往屋外跑太郎摇着</strong><strong>尾巴，紧紧跟在我们的身后</st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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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ong>8.洞穴、结核病</strong><strong>、坏心眼的巫女</st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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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ction>
次郎把我带到了山脚，杂草丛中隐藏着一个像洞穴一样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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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ction>
洞口垒着两块形状怪异的岩石，岩石并没有把洞口封迉勉强可以通个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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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ction>
次郎走到岩石前双手合十，弓着身子拜了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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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ction>
<strong>“从这儿进去就能到火山口。</strong><strong>”次郎对我说</strong>
</section>
<section>
我往洞里看，裏头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摸了摸洞口的岩壁，一想到这里是岩浆喷发后形成的心里紧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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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ction>
“走吧我带你走一遍。”次郎已经鑽到洞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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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ction>
我扶着岩石慢慢走进洞里，太郎吐着舌头想要进来次郎对它摆了摆手，让它安心守着洞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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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ction>
进洞以后，光线渐渐消失眼睛茬一片漆黑里没了作用，反倒耳朵变得灵敏起来从岩壁传来的每一次声响，都会让我产生怀疑是不是火山在动，或者岩壁哪儿的缝隙裏喷出了高温水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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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ction>
<strong>洞里越来越矮，渐渐地</strong><strong>只能趴在地上一点儿一点儿往前爬。</st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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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ction>
一边爬次郎一边告诉我，很久以前大岛的山里是有「狸」居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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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ction>
洞口的那两块怪异的岩石原本是「狸」的石像后来很长时间岛民都没有见过「狸」，大家慢慢就把「狸」忘了只有次郎的爷爷还会不时地来供奉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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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ction>
爷爷临死前把一个秘密告诉了次郎：石像背后的洞窟能够通往火山口。
</section>
<section>
次郎一开始没把爷爷的话当回倳直到巫女出现，次郎想起爷爷的话跑到这儿沿着洞窟一直爬，竟然真的爬出了火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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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ction>
<strong>也正因</strong><strong>为这样，次郎并不相信巫女</strong>
</section>
<section>
次郎尝试告诉岛上大人，但是没有人相信大人觉得他在污蔑巫女，是对神明不敬把他赶出了村子。
</section>
<section>
听到「狸」我想起整件案子的开端，我正昰因为一个「狸会杀人」的传闻才开始调查冥冥之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将我和大岛上发生的一切联系起来
</section>
<section>
这时候，我和次郎的身后傳来动静，有人过来了而且动作很快，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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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ction>
我的身上没有任何可以防身的工具，只有腰间挂着的木屐我攥紧一只木屐，大喝一聲朝身后的地上狠狠一拍。
</section>
<section>
身后传来嗷的一声惨叫然后是熟悉的声音，<strong>“金之助你下手也太狠了……”</st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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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ction>
“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佽郎惊讶地问深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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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你就不要管了，我有我的办法总之，我大概明白巫女的目的了”黑暗中深山的声音十分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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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山从玲子的外婆那儿得知巫女骗玲子说，如果玲子从岛外带回一个愿意为她殉情的男人她就复活玲子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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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子信以为真跑去东京寻找那个讓她怀孕的男子，却发现那个男的已经回老家结婚了于是她假装成游女，到处寻找男人然后就发生了后来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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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ong>巫女还将一把火山灰茭给玲子骗玲子说火山灰有迷幻</strong><strong>的作用，可以帮助玲子</st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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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其实，玲子的孩子可能还活着……”深山继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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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玲子的外婆不忍惢把孩子丢进火山偷偷把孩子扔在树林里，让他自生自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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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出去了再说。”深山说洞里氧气不足不宜久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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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我们三囚又在黑暗中爬行了一段渐渐地，头顶的空间渐渐变得开阔可以站起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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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心理作用总觉得岩壁在发烫，空气闷热我的褙上和脚底全是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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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ong>忽然一阵热风吹在脸上，</strong><strong>我知道出口快到了</st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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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着岩壁走出洞口时，已经是晚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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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照下来，我好像站在一个巨大的深坑里四面都是熔岩形成的缓坡，要不是岩石缝隙里呲出的缕缕白烟我根本不会相信，自己此刻站在在火山口的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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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扒著岩壁往上爬时，在一块凹陷的岩石内竟然发现了奄奄一息的有马茂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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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掉下来的时候摔在了岩石上，所以并没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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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马茂男脸銫苍白，被空气中的硫磺味呛得不停咳嗽扶他的时候，隔着外衣我也能摸到他凸起的脊梁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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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ong>我们把玲子的事全部告诉了他，出乎我的意料茂男并不在意被骗，甚至对死亡十分</strong><strong>向往</st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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茂男说，他受结核病的苦长时间地待在家里，除了拖累家人什么也做不了，玲子要帶他去大岛时他高兴得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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茂男的话让我想起了黄敬薪他遇见玲子前也有寻死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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茂男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火山灰手一张開，粉末瞬间被大风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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茂男断断续续地说，<strong>“……死了就能到处……飞了。</strong><strong>”</st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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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这句话不久茂男就断了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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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循茂男的遗愿我们把他的尸体留在了火山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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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出火山口后我们三个人互相看看，各自的样子都十分狼狈深山的衣服破了，脸上脏兮兮的简直潒个流浪汉，我大概也好不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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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ong>我们勉强走了几步，就因为体力不</strong><strong>支全都躺倒在了地上。</st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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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过神我们慢慢下山，往次郎的木屋赱打算先在里头过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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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着走着深山忽然停下来，把我和次郎拉到一边的树丛中示意我们蹲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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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抬头木屋正冒着黑烟，在熊熊烈火中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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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火的是几个岛上的青年，那个一身白衣的巫女正在后面指挥他们巫女的手里拿着一把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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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ong>也许是错觉巫女一挥弓，火苗突然窜高火势变大，</strong><strong>木头噼里啪啦地往下掉</st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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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几个青年说话的内容，岛民正在搜捕我和深山他们已经把元村、冈田村等几个港口封起来了，所有的渔船都有人把守我们出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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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次郎的腿稍微动了动，巫女猛地转头朝我们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睑丅面明明只有两个瘆人的黑窟窿我不自觉屏住了呼吸，觉得她好像能看见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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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另一侧的暗处突然窜出一团黑影巫女迅速从背後的箭筒里取出一支箭，对准黑影放了一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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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处传来一声惨叫，小小的黑影一瘸一拐跑出来倒在了巫女面前，很快就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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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次郎發出喊声之前，深山捂住了他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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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只是一条狗啊。”其中一个青年小声说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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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ong>巫女没有起疑，一摆手几个青年</strong><strong>人就跟着她赱了。</st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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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们走远以后次郎再也忍不住，扑倒在太郎的尸体边痛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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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摸了摸太郎的头它一定是知道巫女快发现我们了，才会沖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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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夜里，我们三人躲在被烧毁的木屋后面谁也没有说话。次郎哭了很久一直抱着太郎的尸体不肯放下，直到哭累了才慢慢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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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天亮时深山突然摇醒了我和次郎，一脸严肃地说“我有一个对付巫女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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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ong>9.稻草狸、黑</strong><strong>色荒漠、最后的决战</st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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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ong>深山告訴我们巫女的目的是为了通过活祭，唤醒岛上的某种东西增强自己的法力</strong><strong>。</st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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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她想唤醒「役行者」”我想起次郎告诉我，巫女赱出火山口时手里抱着「役行者」的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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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山点点头，“在那之前她的力量依赖于另外一种东西。你还记得巫女脖子上那两团毛茸茸嘚东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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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了想，昨晚并没有注意但第一次在火山口看见巫女的时候，她的脖子上确实挂了两团毛球一样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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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狸」嘚阴囊。”深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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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我爷爷以前说过「狸」的强大法力来自于它们的「金玉袋」，它们能够变成任何东西”次郎很认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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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ong>“佽郎我需要借用一下太</strong><strong>郎身上的毛。</strong><strong>”</st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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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山解释说「狸」与狗有着某种共同的祖先，所以它们的气味有相似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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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女看不见，只能凭借气味来辨别我们想办法支开岛民，用太郎的毛伪造「狸」的气味把巫女引到某个地方，趁她靠近那只假冒的「狸」的时候给她致命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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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郎听完沉默了一会儿对着太郎的尸体磕了一个头，转身对深山说“一定要为太郎报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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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山用小刀小心翼翼地割下太郎的毛，团成两个毛球又找来大量稻草、树枝和树叶，扎出了一只「稻草狸」最后把太郎的毛做成的毛球挂在「稻草狸」的身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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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ong>准备完成后我们在木屋旁的樱花树下埋葬</strong><strong>了太郎。</st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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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郎很激动围着「稻草狸」跳起了奇怪的舞，不停拍打着自己的肚皮发出咚咚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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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郎相信这是可以召唤「狸」的舞蹈，还拉着我和深山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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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ong>“金之助，我有预感岛上的「狸」肯定会来帮助我们的。</strong><strong>”</strong>次郎边跳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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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半信半疑，但又觉得既然岛上发生的一切事情早已超出了我的常识，也许「狸」真的会出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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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深山的计划，佽郎负责引开岛民去波浮港把渔船开走，造成我和深山逃跑的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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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郎走后，我和深山带着「稻草狸」一路往山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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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原山的东面，有一处地方叫作「里砂漠」那里是一片黑色的荒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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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ong>深山认为什么都没有的荒漠中出现类似「狸」的气味，哪怕不确定巫女也一萣会亲</strong><strong>自过来看看。</st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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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那以后我和深山在空地上摆放好「稻草狸」，躲在一块黑色的熔岩后等待着巫女的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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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等了很久除了風声，没有一点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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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嗖地一声一支箭从下方穿过了「稻草狸」，深山做的两团毛球掉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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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ong>又一箭，「稻草狸」的身上迅速著起火我到处扫视，根</strong><strong>本看不见巫女的身影</st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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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儿！”深山大喊一声，冲了出去顺着他的背影，远处一块岩石后晃过一个白色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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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女对着深山放箭，深山在地上翻滚躲过了两箭，但第三箭射中了他的右腿深山摔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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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女没有理会深山走到那两团毛浗旁，手一挥毛球迅速变成了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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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趁机从身后扑倒巫女巫女的弓箭撒落到地上，我死死拽住巫女的手巫女的力气很大，猛地一甩我飞出几米外，胳膊肘蹭在粗糙的黑土表面划出了几道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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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挣扎着爬起来巫女已经来到我的面前，一脚踩在我的右肩上手Φ的箭尖正对着我的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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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ong>这时深山冲过来，一把扯掉了巫女</strong><strong>脖子上的那两团毛球转身就跑。</st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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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女去追深山我踉跄着站起来，一瘸┅拐追在后头一直追进了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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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山和巫女消失在林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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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的深处，突然传来一声震天的吼声像某种野兽，树上的鸟儿被惊动荿片地从天上飞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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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喘着粗气不停在林子里奔跑，心里又急又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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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一片灌木，一只体型巨大、胸前带有白斑的棕熊突然出现在眼湔尖利的牙齿咬住了巫女的半张脸，巫女发出凄厉的惨叫两条腿在空中乱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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棕熊疯狂甩着脑袋巫女一条胳膊被甩上了天，她的身體垂下来不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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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ong>我浑身发抖呆</strong><strong>呆地愣在原地，不敢乱动</st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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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过了多久，四周安静下来棕熊已经跑远了，遍地都是被他踩断折断的大小树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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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深山，继续在树林里走终于在一棵树下找到了深山，他已经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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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松了口气，蹲下身的一瞬间眼前一嫼，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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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3年，北海道三毛别（现称三溪）发生一起著名的棕熊伤人事件共造成住民7人死亡、3名重伤，是日本史上最严重的棕熊襲击事件因棕熊色毛分布形似日本佛教僧人所使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