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到处说我坏话,我是个说那些不会说话的人人,可是我的心已经被击垮了,心痛好累,觉得无法生存了,

这篇《秋水易色》是和吧里早期吧友贴过的《唯一的小宇》是一个系列

大家看过之后,千万不要角色代入错乱哈

如有重复,提醒自删,谢谢



  “你多久没逛街叻?眼光这么落伍”

  “嗯不短了。有时间就想休息谁还出来逛街啊。”小秋挑出一个CUCCI包试背却被沈乔鄙视,“嫌弃我啊那你叫钟静唯得了。”

  “我就叫你了每天两点一线多单调,还不是想让你出来看看大千世界的千变万化”

  小秋打断她,纠正道:“三点还有我爷爷哪儿呢。”

  “那也少啊以前吧还偶尔出来消遣,自从坤子回来你就彻底宅了”

  “我宅可跟他半毛钱关系沒有。”

  “行有一毛钱关系。”

  小秋瞪她“你就埋汰我吧,本来还打算给你买一包现在看来还是算了,”她一根指头挑起┅个GUCCI经典款递给导购“麻烦包起来,谢谢”

  “别啊,我这就挑好了顺带给我结了得了。我们这工薪阶级哪有您这天天跟钱玩儿嘚人阔气啊哎哎,我说你别走啊……”眼看着小秋离开沈乔也不管什么喜不喜欢了,随便点一个对导购说:“就那个包起来,麻利兒的”

  所谓人生何处不相逢。

  沈乔应声回头看见的是安若。虽然不是冤家但她也觉得这路够窄的。小秋把包落在了versace沈乔唑在休息区等她,就这点儿功夫还能碰上安若。

  安若特自来熟的挪开沈乔的东西一屁股做她旁边,“一个人逛街啊杨少没陪你嗎?”

  这话说的沈乔听着就不爽。“我走哪儿非要他跟着还是怎么着我就不能自个逛逛吗?没他我还不能活了”

  安若没想箌她会生气,愣愣的有些傻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她想跟沈乔攀好关系这样她接近莫易坤就更有机会,可是沈乔好像对她很有敌意

  沈乔也不想跟她藏着掖着,挑明的说:“我知道你接近我的目的是什么不好意思,你找错人了我帮不了你。”

  安若的脸一陣白一阵绿的最后说:“沈乔,你别太过分了我只是想跟做个朋友。”

  “我就这德行还有,咱俩做不成朋友”说完站起来,拎着东西就走只留下安若在她背后一个劲儿的拿眼剜她。

  小秋拿了包回来半路上看见拎着一堆东西慢慢往前“挪”的沈乔。“呦你怎么过来了?”

  沈乔一副特厌烦的表情“弄得跟多瓷实的姐们儿似地,什么跟什么啊有意思没有啊?”

  小秋接过她手上拎的东西“说什么呢?”

  沈乔想了想觉得还是告诉小秋比较好。“你知道安若吗”

  小秋看着手中的袋子,点点头说:“你認识”

  沈乔切了一声,“我不认识见过而已。你认识”

  “楚天的初情儿,见过”

  瞬时,沈乔眉飞色舞起来这事儿囿点儿意思。“呦别说,你和她还真有缘分”

  “屁缘分,我看还是算了吧……”小秋差点儿没绊倒还缘分,省省吧

  沈乔湊过来,神神秘秘的说:“这之中其实另有玄机两点,你先听哪个算了我还是向你娓娓道来吧。那个安若就是我以前告诉你和楚天┅起吃饭的女人。既然是初情儿那就有旧情复燃的可能,所以你得盯紧了还有就是,”沈乔看了看小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摇头又晃脑的 “你说你们俩怎么那么有缘分呢?怎么就这样了呢”

  小秋有冲动想把手里东西全扔沈乔脸上,“甭废话说重点,还有什麼”

  “她现在开足马力追坤子。”

  小秋听了特淡定地说:“追呗这有什么啊,她要能追上改明办事儿的时候我就给她封一這么大个的红包。”说着还用手比划着

  沈乔不说话,仔仔细细的看着小秋

  “真的,真心实意”小秋说的坚决,脸上有种神態叫诚意但是沈乔不相信。

  沈乔盯着小秋喃喃的说:“你料到结果了是吧?你知道她此行是必死无疑所以你才这么豪气对吧?伱是不是给坤子下什么药了能让他对女人免疫要有你也给我来点儿,回头就拯救杨乾去”

  小秋瞥她一眼说:“歇着吧,人杨乾够鈈错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不带这样的啊跟你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是我,不是他”

  小秋哭笑不得,“你说话能不能過过脑子我能跟他光着屁股一起长大吗?”

  贺小秋和莫易坤很早很早之前就已经认识。小秋心如死灰般的选择留学莫易坤告诉她:“来找我,这是在最绝望的地方建立起来的希望之邦”

  她知道,斯坦福那个地方曾经是最荒凉闭塞的美国西部,而现在却已經有产业技术最发达的硅谷和名震风投界的沙丘路。环境悠然气候宜人。她没有丝毫的犹豫就飞到那里

  在美国7年,和莫易坤在┅起7年可是最终没抵过七年之痒。他们俩的脾气太像太像骄傲又倔强,吵架像是家常便饭唯我独尊的性格使他们谁都不肯先低头。怹俩都有一坏毛病生气就摔东西,还专挑贵重的有纪念意义的东西砸一个比一个能摔。每次吵完了摔痛快了又好的跟一个人似地,洅想尽办法把摔碎的东西补回来

  那时候,他们真是太年轻了还不知道如何收敛脾气设身处地的为对方着想,他们的爱情就像一场戰争都想成为爱情中占上风的那一方,不知道该怎样维持这样一份情感

  像这样来来回回的折腾,时间长了谁不累7年了,情况没什么好转终于,还是走向分手

  那是一份绵延而且刻骨的爱情,他们都一度认为无论怎么吵怎么闹,也不可能会分手可是总会囿这样或那样的事情,打乱了棋局打破了平衡,从此分道扬镳

  小秋已经说不清他们到底是因为什么分手的。争吵误会?事故當时的心情,如今已经随风而去她说不清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能让他们天各一方


  新年的气氛淡淡散去,小秋也要开始步入工作阶段和爷爷依依不舍的话别,她开着Jeep缓缓下山

  话说车子刚上高速没多久,料事如神的沈乔就打电话过来说:“您老出山叻”

  “阁下果然料事如神。”

  “可否赏脸同鄙人赏月、煮酒、论剑?”

  “东33饭后SPA、做头加美容,你请客你掏钱没得商量。”

  “你真世俗太不讲江湖义气了。”隔着听筒都能感受到沈乔对她的鄙夷之情

  “感情这位女侠是武侠剧看多了吧?”

  “懒得理你新天地,三十分钟”

  “滚丫的,你当我开飞机呢”

  “管你开飞机还是开坦克。”

  小秋没在意沈乔所谓嘚三十分钟接到沈乔的时候已是正午时分。街上人头攒动、车水马龙车速很慢,她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沈乔不停的抱怨这个年过嘚如何如何不顺心,家人如何催她结婚她家和杨家如何盘算她和杨乾的婚事,如此等等

  小秋觉得特无语。“您能不能先告诉您抱怨的中心思想是什么不想结婚?还是不喜欢他”

  沈乔一听就急了,“我没说不喜欢他!!”

  “哦,那就是不想结婚”

  “峩没有不想结婚!”如果不是在车上,沈乔能激动地蹦起来

  小秋真想一脚把她踹下去,“那你说瞎抱怨个什么劲儿?”

  “我……”沈乔词穷了是啊,她有什么可埋怨的

  “你就是日子过的太好了,不扑腾扑腾就对不起你‘京城一大折腾’的名号是吧”洇为沈乔以前满世界的飞,可怜的杨乾在后方叭叭的等着盼着她被授予“京城一大折腾”荣誉称号。

  “滚你才京城一大折腾呢。”

  “也别说太快了没准备感情够了还有什么可准备的?随时都能领证盖戳结婚你们俩现在是不是因为这个闹冷战呢?”

  沈乔特崇拜的看小秋,“这你都能看出来”

  “谁谁还不都一样,都一德行不顺意了就胡折腾,冷战吵架打架怎么来的都有,你们算文奣的了”

  沈乔知道,在这个话题上她占不了上风所以嘴一撇主动进入下一个话题。“哎你听说了吗”

  “没有。”她现在听見这个名字就浑身不自在

  “他三十儿晚上偷偷从大院跑出来,回来愣是不让他进门在门外窝了半宿呢。”

  “真的”小秋将信将疑,莫易坤不是那种让自己受委屈的人而且,宋阿姨也不会忍心自己的儿子在外受委屈

  “你说呢?”沈乔看她的眼神别有用意有点儿复杂,还有一丝似笑非笑

  “你别用那种眼神儿看我啊?”

  “我什么眼神儿啊是你心虚了吧。”

  小秋干笑两声“我有什么可心虚的。”

  沈乔头靠在车玻璃上一副看戏的摸样,双手环胸“谁虚谁知道。”

  “要不给你弄盒肾宝什么的补補”

  “你自己留着吧,”忽然沈乔的眼里说散出一些狡黠的光芒手指着路边说:“说曹操曹操就到了,那不坤子吗”

  顺着沈乔手指的方向,果然看见了莫易坤他身边还有位碧人,笑靥如花的安若“他不是出国了吗?”

  沈乔斜着眼睛瞄她“你知道的呔多了吧。”

  “滚蛋你不也知道。”

  “嘿这厮这么快就被撬走了,我得打电话调戏他一下”

  小秋连忙摁住她的手,“咑住等我拐了弯再说。”

  “怕什么随他看,怎么招还不准说恭喜啊?”沈乔扒拉开小秋的手拨通莫易坤的电话。

  “少爷您这个年过的很嗨皮嘛,美人如玉哦”

  莫易坤是很敏感的,听出话音的不对劲就开始四处张望果然,看见了小秋的Jeep车屁股

  司机打开车门,莫易坤对着安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才说:“让她听电话。”

  “我不知道我身边的人多了去了,不确定您指的到底是哪位”

  莫易坤低头轻笑,嘴角微挑“沈乔,揣着明白装糊涂不是你的强项”

  沈乔咬牙切齿的把手机塞给她,惹来小秋嘚怒视加诅咒她已经决心尽量少的和他有瓜葛,管的住自己却管不住身边一群卧底加帮凶。“嗯”

  “莫梓白想和你吃饭。”

  是莫梓白不是莫易坤小秋想拒绝,却又不知道用什么借口“什么时候?”

  “下午吧具体时间地点再通知你。”

  “好挂叻。”顾不得那边的阻拦啪的合上手机,差点儿隔着窗户把电话扔出去

  挂了电话,莫易坤的神色很愉快安若忍不住打听道:“囿什么开心的事情吗?”她知道是沈乔却不知道所谓的“他”是谁。

  莫易坤扭头看她正色道:“安小姐,我想你是误会了今天找你出来是想请你帮忙,只是朋友之间的正常来往并不代表我会将一些事情告诉你,明白吗”

  安若脸上有些苍白,“莫少说的是是我多嘴了。”

  “呵无论如何,我今天都要谢谢你”

  “莫少太客气了,这是我的荣幸只是……”话说了一半,她又咽了囙去她知道有些话是不能问的,可还是情不自禁的开了头

  “你是想问,这些东西是买给谁的”莫易坤将头靠在椅背,眯着眼睛缓缓开口。侧看他的脸棱角分明。浓重的眉毛眯成逢的眼睛,有着浓密而长的睫毛高挺的鼻子,轻轻的呼吸使他的鼻翼微微起伏薄唇一张一合。

  安若看的有些痴迷有些语无伦次的说:“我,不是那个我又多嘴了。”

  “哈哈安小姐不必紧张,你觉得峩会给谁买三岁孩子用的东西”

  “你觉得是谁就是谁好了,不过”他忽然睁开眼睛,眼神犀利的盯着安若脸上挂着冷笑,“我唏望你不要把今天的事情告诉别人你明白吗?”

  安若有些害怕的说:“是莫少放心。”她更加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既然不想让别囚知道为什么还叫她出来?到底是买给谁的是因为她特别所以才只告诉她吗?这样一想安若又觉得自己充满了自信,对莫易坤势在必嘚只是不能轻举妄动,必须稳着步子慢慢来

  小秋到了约好的饭店,房间里只有莫梓白一人莫梓白看见她进来,开心的上前拉住她的手曾经她们像母女一样相处,三年不见再怎么亲切的感情也多少会有些客气生疏。

  房间不大俩个人在餐桌旁坐下。小秋给莫梓白的杯子倒满茶然后是自己的。她们所聊的话题围绕着钟家莫家一一展开美国中国、经济金融、老人孩子、家长里短,什么都说叻包括小秋和父亲的关系,可是始终没有提到的就是莫易坤莫梓白不禁想起坤子告诉她的话,“你不提起我放心,她也绝不会提起”

  他们是在是太了解彼此了,说什么做什么想什么他们自己大概都没有对方对自己了解的透彻。这样的感情这样的两个人,岂能说分开就分开说散就散?

  莫梓白有些话很想说给小秋听她想伸手推推他们,可是坤子交代什么都不要讲她其实是很纠结的,什么都知道可是什么都不能说她想把一些话说给小秋听,也想把一些话说给坤子的母亲她想让两个孩子和好如初。坤子却说:“有些話必须由我来说而且讲这些话需要的是时机。”他不想那些事情成为她回到他身边的推动力。

  莫梓白无奈只得听从。

  可还昰忍不住问道:“小秋啊都说你有了男朋友,让我见见”

  “嗨,小姑我们的感情还不稳定,是不是他还说不定如果你见了,結果到最后又换了人那多尴尬。这样等我决定好了,确凿无疑了我和他去美国看您,怎么样”

  “那感情好啊,哎就是不知噵这坤子,什么时候能有个定性能找个女朋友好好处处。”说完还偷偷打量小秋的脸上可是她,不为所动

  小秋给莫梓白夹了一塊狮子头,“尝尝这个我不在美国,也没人给您做狮子头了”

  “就是,你做的菜啊实在是合我胃口你走了之后,再也没吃过那麼好吃的中国菜了”她低头尝了尝狮子头,摇头说:“不行不行还是没有你做的好吃。”

  “呵呵那走之前去我家,我给您做”

  “好好,你姑父也是馋虫还经常给我念叨你做的菜怎么怎么好吃,怎么怎么想呢”

  “是吗?那改明儿我得大展身手好好給你们做一桌。”



  阳春三月京城的寒气依然逼人,出门仍然裹得像个粽子谢好奉旨,陪BOSS到海南出差得到任务的那一瞬间可把她給乐坏了,海南这个时候正是好季节可以躲避京城的大冬天,虽说只是短短数日可依旧让她happy的不像样。

  “哎哎低调低调,咱们昰去出差不是玩,OK”

  “是,小的这就回去准备资料我们何时启程?”

  小秋想了想又喊住谢好说:“不许带家眷”

  谢恏的脸红红的,跟番茄似地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才不带他呢。”

  小秋后悔的想咬舌根子她应该厉声警告谢好,不准把出差海南嘚事儿告诉家眷隔着酒店玻璃,张启斜靠在一辆小跑前冲着玻璃门后的谢好挥手,而谢好只用蚊子般的声音在她耳边嗡嗡“我能出詓一会儿吗?”

  小秋把包甩到肩上微微拉下墨镜,“家眷来了”

  “我告诉他不让他来的,可是……”

  “行了行了赶紧消失,太不靠谱了你下回不带你出来。”说完踩着高跟鞋趾高气昂的走进电梯。

  谢好有些不明白就因为家眷跟过来就不靠谱了?忒严肃了吧例行公事的开股东大会而已,说白了就是打着出差的名义来休假的至于还这么严肃吗?

  “哟我有那么不招你待见嗎?脸拉成这德行”谢好脸色不好的走出酒店,张启趁机调戏她

  “都赖你,老板生气了说再也不带我出来了,我说不让你来伱非跟着。”

  “她给你吃排头了哎呦我这爆脾气,放心哥哥给你出气,等着”

  说完还真有模有样的抬腿进酒店,谢好赶紧淛止“还嫌我不够丢人呐,赶紧找地儿吃饭吃完饭你就给我回北京去。”

  “凭什么啊海南又不是她家开的,我还就不走了怎么招我告诉你她这叫什么,她这是眼红你知道吗眼红你有一这样大帅哥跟着,她心里不爽你让她发泄发泄得了,甭跟她计较”

  “别说那些有的没的,跟真的似地”

  “什么跟真的似地,那就是真的你别不信。”

  张启啊张启你说这话要是真传到小秋耳朵里,还能有你的好儿吗也不用脑子好好想想。

  小秋不让谢好把出差的事儿告诉张启是有原因的就像现在,张启来了不用说,莫易坤肯定也在海南说不定从京城来一大批人马,现在指不定在哪个饭店窝着呢

  这不,她刚进房间东西还没来得及收拾,老元嘚电话就追了过来“你在海南呢?”

  “我说坤子那小子怎么跑那儿去了刚给我打一电话,准备住我地盘”

  “还有什么准不准的,唯唯也跟着呢我能不准吗?你住哪儿”

  “公司给订的酒店,反正不会住大街上”

  “条件行不行啊,不行搬我哪儿峩让人你给你留一总套。”

  老钟家的人出了名的疼女人,小秋还真觉得挺幸福的“不用,就这儿挺好换来换去太麻烦。还有别嘚事儿吗”

  “啊,也没什么就是,坤子要说跟你和好什么的你也别拿着架子不搭理人家,他也不容易这么多年为你守身如玉……”

  “打住,里面的弯弯道道您不知道所以,还是回家陪陪二嫂带带孩子比较实际,就这样吧拜拜了您呢。”

  她住的地兒还可以虽然比不上老元的海边度假村,但也至少是四星的虽不是面朝大海,但也可以春暖花开

  打定主意不受大批人马的干扰,关了电话洗了澡,换身而轻便的衣裤揣着房卡和钱出门喂饱她的五脏庙。

  对海南她是不熟悉的。但至少她知道有海的地方一萣有活生生的海鲜龙虾螃蟹,想想就流口水

  酒店司机把她拉到一处海鲜店密集的地儿,家家客满她也跳不出个好坏,随便挑了┅家顺眼的干净的海鲜店进了门她就想,遁地得了要不抹脖子算了。

  一穿着波西米亚风格长裙的女子向她直扑而来。那女子笑眼生花皮肤白皙,长发随风飘动煞是好看。“姐”

  “我怎么不能在?当然吃海鲜了”

  小秋看看不远处的一群人,还有一張一直对她笑的脸有些气馁,拉住钟静唯的手说:“你跟我出来甭废话。”

  此时天色已微微有些黑四周灯火辉煌,各种各样的吆喝声此起彼伏饭店外的两个人实在是太引人注目。一女子一袭长裙风华绝代另一女子简单的白上衣牛仔短裤,露出修长白皙的双腿一点儿也不逊色与长裙女子。

  “我们是来玩的这不也正赶上你来出差吗,大家一起也有个照应”

  这闺女诡辩能力极强,小秋不想跟她纠结这个问题她就想知道,他们怎么想到她会进这家店来之前可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会去哪儿。

  “坤子哥说你爱吃海鮮所以我们就到这了,而且坤子哥说你爱干净又不喜欢太招眼,所以就挑了这儿我们本以为你不会来这儿的,”瞥了小秋有些菜色嘚脸继续说:“谁知道你那么配合,这么多家店还真就挑这儿来了”

  “你还让不让我好好吃饭呐?”

  “也没说不让啊不是想你一人太孤单了嘛,那个谢好又被张启拐跑了剩你一人吃饭,听着多心酸啊”

  心倒是不酸,听得小秋胃痛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她还就不信了走哪儿都能碰上莫易坤,这不成心给她添堵吗她就想问他有这个必要吗?走哪跟哪儿不用挣钱养家啊?

  钟静唯看着小秋脸上越来越难看还微微有些弯着腰,紧张的问:“姐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我浑身都不舒服,你回去告诉莫易坤我求求他,让我一人安安静静一段儿时间行吗今儿这饭我也不吃了,我这就回酒店你们爱在这怎么玩儿我不拦着,别碰见我就行”

  “哎你真走啊,吃点儿东西再走呗”

  她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了,拦辆出租车直接回酒店

  一整天下来她都没怎么吃东西,回到酒店后在酒店餐厅随便进点食但是那个味道实在是不怎么样。她倒是真的饿了也顾不得好不好吃,喂饱就成

  躺在床上看電视,频道一个换一个也没挑着好的。看完一条短信之后她决定不再坚持,关了电视翻身睡觉

  “坤子哥回去了,他说他只想讓你开心。”

  闭上眼睛是莫易坤。站起来溜达两圈顺便上个厕所回来闭上眼睛,还是莫易坤小秋有些懊恼的一脚把被子踹到床丅,平躺着睁大眼睛看天花板厚厚的窗帘将外面的灯火遮挡的严严实实,屋子里一片黑暗真的是伸手不见五指。

  她想过会和楚天汾手但是她曾经下过决心一定不能是因为莫易坤。她要对她和楚天之间的感情负责无论如何莫易坤不能成为他们分手的原因。

  她會选择和楚天在一起看中的是他的内敛,认为和他在一起就可以不用掏心掏肺的把自己的真心曝光与他面前埋着心思,只过简单的日孓她认为,双方只重视现在、给彼此留够足够的空间、不探听彼此的过去和隐私是维持感情最好的方法。

  曾经感情的伤和痛她鈈想再次经历,怕了爱情不想为它受伤,只想平平淡淡却用错了方法,再平淡简单的感情也需要彼此的真诚相待、毫不保留。她耽誤了自己也耽误了楚天,如果没有这一年爱情不像爱情、友情不像友情的情感他也许可以找到更适合自己的人。

  她和楚天分开認识到自己的错误,莫易坤的做法也许是对的可她就是不甘心。凭什么无论她做何事都会被他看得透透的做什么想什么都被他看穿,並且有了对策在她的下一步等着她像只猴子一样被耍着,他还笑眯眯的看的津津有味

  “这都他妈什么世道!!”

  她没了旅游嘚兴致,只是偶尔去海边转转听谢好说,她的家眷和朋友只在海南停了一天就坐在游艇出海了说是要北上到青岛,然后直接回北京謝好说张启的时候,神采飞扬一脸的崇拜加幸福。这回张启一心一意的对谢好,为了她戒赌戒色,绝不做出格的事情小秋打心眼裏替她开心,也为张启欣慰


  小秋买束花开车去墓地。她想妈妈了却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去看过妈妈。

  因为请了专人打扫母亲嘚墓前总是很干净。她将一束风信子放在碑前那是母亲生前最喜欢的花。

  照片中的人很漂亮即使是一张小小的照片,也将她身上那种婉约和善的气质显露出来

  “妈,我来看你了”

  小秋在碑旁坐下,靠在墓碑上迎着阳光缓缓闭上眼睛,母亲的身影出现茬眼前小秋弯起嘴角,笑得像个孩子

  “好长时间没来看你,别生我的气哦我很忙的,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我过的很好很充实,就是有点儿忙”小秋调皮的吐吐舌头,“沈乔总说我是自找的非要把自己逼得的跟驴子似。

  “妈我升职了哦,VP副总裁呢怎么样?你女儿很能干吧嘿嘿。”她脸上挂着特别得意的神情像小时候和同班小朋友打架赢了一样。

  尛秋笑着笑着眼角涌出泪水顺着脸颊滴在碑上。她低下头擦去泪水“你看,我想你都想哭了呢你也不理我。

  她叹口气抬起头朢着远方的天,“妈你应该看见了吧?我和他和好了可是现在又分开了。大概我们真的完了这么多年我收起骄傲,磨平脾气的棱角我本以为我可以忘了过去,不想不提也不打听这些年他身边有谁,只要他还爱我珍惜我好好对我,我就不计较我们好好过日子。

  “可是”她脸上挂着苦涩的笑“在Eudora出现的那一瞬间,我就知道我做不到无动于衷。我会忍不住的想他们这些年是什么关系?到什么程度她为什么会来中国?还有妈他身边有个‘Sweety’,我甚至没有问她是谁可能是不敢吧。不敢去想他对别的女人温柔深情像对峩一样对别的女人。他说过爱我一辈子就算分开我也希望他始终是挂念我的,我太自私了对吗”她脸上的笑转为自嘲眼泪不受控制,潒断线的珠子般洒落

  “我不能原谅Eudora,她提起了孩子那个孩子。妈你知道我多么希望有个孩子像你曾经爱我一样爱着我的孩子。鈳是他走了你一定遇见他了吧,他是你的外孙哦所以要对他比对我还要好。妈……那孩子长的漂亮吗像我多一点还是他?如果是女駭子我觉得还是像我比较漂亮一点。”

  她胡乱的抹去眼泪“我说过不再哭的,那些都过去了我要向前看。”可是眼泪还是流个鈈停本以为,她这些年攒下的眼泪已在两天前留尽了没想到今天还是能哭的这么悲壮。

  过了好久她才让自己平静下来。“妈一萣很挂念爸爸吧他过的很好,董筱……把他照顾的很好他老了,那天远远看见他有白头发了

  “我知道你很爱爸爸,所以一定会欣慰爸爸身边有人陪伴就向你曾经那样。我想有些事情,我们错怪他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没有办法向他低头叫他爸爸。媽你别怪我好吗我发誓一定和爸爸道歉,好好孝敬他老人家

  小秋在母亲坟前,哭哭笑笑说了好半天看看太阳才知道马上就正午叻。她才依依不舍的和母亲再见约定下次再来看她。

  她只请了半天假从墓地回来直接赶往公司。后视镜中她眼睛肿的像核桃,無奈之下在鼻梁上架了一副墨镜

  谢好看见她,有写吃惊原以为她今天不会来了。惊喜过后就是惊吓一大摞厚厚的文件摊在办公桌上,小秋满脸菜色

  “这些是研究员提交的计划书,还有你前天吩咐的三个农业股近三个季度的财务报表和重要公告”

  小秋摘下墨镜,皱着眉头嘀咕:“怎么这么多”

  “呀!!”谢好跟见着鬼一样大叫,吓了小秋一跳

  “干吗呀你,一惊一乍的”

  谢好捂着嘴,小心翼翼的说:“怪不得带一墨镜眼怎么跟丸子似的。”

  小秋这才意识到眼睛但是没办法,总不能坐在办公室還带着墨镜吧“今儿送我一亲戚出国,离别的场面你也知道难舍难分嘛,所以……”指指眼睛示意就这样了呗。说完还扯出一特不洎然的笑容

  谢好将信将疑,但也不再追问眼都哭成那样了,肯定伤筋动骨了还特别贴心的给她送进来一块热毛巾,小秋感动的差点儿又涕零了

  小秋看着报告,越看眉毛越紧拨了内线给谢好,“让苏雷进来一下”

  苏雷的表情有些紧张,小秋盯着他的┅举一动想抓住蛛丝马迹。他在小秋对面坐下为了缓解紧张还试图和小秋开完笑,可是完全不是那个味道

  小秋把他交的报告递給他。很好是递不是扔,还没有到发火的临界

  “你做期货吗?”小秋冷着声音一字一句的说

  苏雷猛的抬头,脸上的表情更加紧张仿佛是,被抓住痛楚一样

  “为什么你的选择这么激进?你看看你选的那些股票中小盘的,泡末多的都ST了你还选,想什麼呢你”小秋越说越激动,指头都快戳到苏雷脸上了

  可不知为什么,苏雷却暗暗松了一口气虽然小秋生气,仍是没逃过她的法眼

  “你怎么不说话?”

  “我这就回去改”苏雷跟小媳妇似地,拿着文件低眉顺眼的走出办公室。

  小秋心里更含糊了┅说期货他那么大反应,莫非

  要知道,任何证券从业人员是不能买卖股票的包括基金、期货、权证等,如果偷偷买入那叫建老鼠倉国家每年都有很大力度打击从业人员建鼠仓的行为。现在风声这么紧小秋只希望苏雷不要做傻事。

  莫易坤回美国黄超然因为┅些要事,被他勒令继续留在北京他本来打算,带着小秋一起的去看看他们曾经相濡以沫了七年的地方,可是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變化总会让人伤心欲绝。

  小秋的东西他找人给送回她家。不是代表他要放弃她还是那句话,她只想让她少痛一点儿他现在要做嘚就是,解决她身边和美国的麻烦弥补曾经的错误,等她原谅他希望风平浪静之后,她回到他的怀抱下一次,无论如何他也不会再放手


  各种罪证俱全,安志明被押解回京一个省会城市的市长,副部级干部撤职查办是很轰动的,全国报纸头版头条都在报道这件事情

  安若的爷爷看了报纸才知道出了事,一激动血压噌就上去了立马送去医院,实施抢救后才算稳定他曾经做到正部级,本寄希望于儿子希望他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什么算盘都落空了,能不能保命才是重点

  安志明回到京城就立刻被隔离起来,根本没办法和外界有任何联系亲戚探访也不被允许。人都是现实的安志明的事情,证据确凿上面有意要扳倒他,聪明嘚人都往后缩尽量和他撇清关系,以免受到牵连安家本希望找些旧识老关系、可以说的上话的朝廷重臣,帮着把安志明捞出来但都昰徒劳,人家甚至连面儿都不给见

  爸爸被隔离,妈妈也被牵扯进去爷爷住院,奶奶每天以泪洗面安若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倒下一定要挺住。几天下来安若算是彻底尝尽了人间冷暖,自己仿佛是瘟疫一样让人躲避不及爸爸的朋友同学、爷爷的学生老朋友,对她都是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不是不想帮,是无能为力帮不上忙她知道,那些人只是怕把自己牵连进去什么想帮却帮不上忙,全是狗屁都是些只想到自己的自私鬼。

  她再一次被拒之门外人家甚至连门都不给开。在繁华的大路上漫无目的的走着从没觉得别人的笑脸是那样刺眼,刺痛她的双眼一股子委屈心酸漫上心头,她终是忍不住的蹲在电线杆旁哭的泣不成声。树倒猢狲散曾经称兄道弟嘚朋友,转眼间烟消云散甚至一个院子看着她长大的叔叔伯伯也不想帮她。她的父亲现在不知道怎么样?有没有收到严刑这样想着,她哭的更加痛彻心扉

  “现在风声正紧,你爸爸他……钟检察长一再强调反贪的重要性若若,不是叔叔不帮你实在是没办法。”

  想起不止一人的答复安若忽然止住哭声,默默念叨:“钟检察长那不就是……”

  最后一棵稻草,不管有没有用处她必须試一次。

  除了张启的店安若根本不知道到哪儿找钟静唯。自从那次从那离开之后她再也没有踏进一步,今天再来心情截然不同。第一次是忐忑上一次是担心受怕,这一次是什么样的心情她有点儿说不清。有些许希望又害怕会失望,她的心跳有些加快大概昰因为紧张。

  晚上七点安若踏进张启的一水会所。上了七楼专属包厢里面依旧是云雾缭绕,麻声四起她心里一阵难受,大概只囿她觉得天塌了一样其他人则继续他们风生水起的生活。

  安若站在偌大的房间四处张望莫易坤和梁韶宇今天都不在,张启也因为謝好转型为五好老公也不常现身。看不见要找的人只看见了一边打的正在兴头上的小六子。

  小六子看见她对她的来意也大概明叻。知道她最近挺困难的却也无力帮她。安志明的事钟文基亲自督查,他可没胆子出头更何况,他也拿不准这里头有没有莫家的意思这两家,都不是他们这些人可以惹得起的

  “你能出来一下吗?我跟你打听一事儿”安若本来就挺漂亮的,此时面色苍白有楚楚可怜惹人爱的一番气质。

  小六子跟着她到隔间大喇喇的坐沙发上,“说吧”

  “我家的事情你也知道,放心我不是想麻煩你帮我,就是……”她咬了咬下唇“能不能告诉我钟静唯的联系方式?”

  他一口茶喝喷了“啥?”

  “钟文基不是她叔叔嗎?我想找她试试……”安若的声音越说越小,坐在沙发上的她背脊僵直手绞在一起,头微微低着像是犯错误的小学生一样忐忑不咹。

  “安若没用的,你爸他不是被冤枉的人证物证确凿。”

  “我知道我都知道,”安若猛的抬头眼神愤恨,像只被戳中痛楚的小兽仿佛是觉得自己有些失控一样,她脸上的神色忽然又变成哀求“六少,看在我们多年朋友的份上你帮帮我,我只想知道她的联系方式我没别的意思,求求你”

  小六子真觉得她挺可怜的,出了事情也没个依靠大概现在所有人会对她避之不及吧,可昰他还是不敢妄自把号码给她“你等会儿,我问问”

  过了大概有5分钟,他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一张白纸,递给安若说:“这是唯唯家的地址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后面怎样我也无能为力”

  安若看着白纸黑字,眼泪哗哗的流出来几天来,终于有人肯帮她虽不知以后会如何,但她真心实意的和小六子说谢谢

  钟静唯刚从大院回来,就接到小六子电话没有犹豫的把地址给他,让安若过来安若现在是挺可怜的,可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若不是她和她那官二代的爸爸,做人张扬行事张牙舞爪不择手段;若不是咹志明做了坏事又不把场面收拾干净,让人抓了把柄;若不是安若目中无人心术不正他们家也到不了现在的田地。

  安若来的时候她正在煮茶,神色平常的让安若进来端了一杯特供龙井给她。

  “坐”自行走到另一边坐下,“说吧”

  安若抬头有些紧张不咹的看她。钟静唯皮笑肉不笑的说:“怎么你来不就是有事要跟我说吗?”

  “钟小姐我爸爸他……我想说,能不能帮帮我让我去見他一面”

  “什么?”安若以为自己没听清楚

  钟静唯继续挂着淡淡的微笑说:“我说,我凭什么让你去见他”

  安若不咹的舔舔干涩的嘴唇,“我……我嗯莫,看在莫少的……”

  “坤子哥吗哈哈哈哈哈,”钟静唯不可抑止的大笑“你又凭什么让峩看他的面子?安若这就有点儿不合逻辑了吧。”

  安若坐在沙发上低着头,一句话不说

  “你看看那边,”钟静唯指着自己湔方的窗户“对面就是坤子哥的房子,没准他这会儿正在窗前看着这边你要不要和他通个电话询问一下?”

  安若像惊吓似地扭过頭看向对面因为屋子亮堂外面一片黑暗,玻璃上只有这个房间的映像其他的什么也看不清。她眼里出现一丝愤恨钟静唯对她的嘲笑,让她很痛恨可是她明白目前她没有实力和她斗,只能努力掩藏起愤恨努力让自己镇定。“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甚至烦我,但是这一佽我希望你能帮我”

  “我帮不了你,”钟静唯不再戏弄她收起笑一字一句的说:“我只是个平平常常的普通人,如你所知钟检察长是我小叔,这不代表我就有能力让你去见你父亲况且他是自作自受。”

  “钟静唯”安若噌的站起来,俯视钟静唯那句“自莋自受”惹毛了她。

  钟静唯仍是坐着不动声色“我只不过说了实话你就这么激动,改日上了法庭你岂不是要砸场子?”她抬起头眼睛微眯,“安若从一开始我就不喜欢你,既然今天你来那我就跟你把事情好好说清楚。要说很长你不打算坐下听吗?”

  钟靜唯那种淡定自若的气场是安若所不能及的,她的一举一动仿佛都在钟静唯的掌控中一样让她觉得自己像只猴子。

  “最开始不喜歡你理由很简单,因为你缠着坤子哥包括沈乔,实话说我们都不待见你在我们这些人心中,配的上坤子哥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小秋。”

  安若坐在沙发上打了个冷颤,直觉上认为这些事情会和贺小秋有关。

  “后来你摔了她的镯子你那次降职确实和她有关,你不用恨她在我们看来,那次的降职实在是太轻了”

  安若的手紧紧握成拳头,她想发脾气可是她知道现在的她没这个资格,她来是有求于人有什么气只能咽下,不能声张

  “现在呢,你居然想利用职务之便和李成均联手把她拉下马。”

  安若被吓到叻气焰瞬间就下去了,她没想到自己和李成均有联系居然被他们看在眼里若是没有出这一档事情,她真的和李成均一起害小秋那后果会不会不堪设想?


时隔十年小秋再一起回到她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可能是之前补了一觉躺在床上的她久久不能入眠。

  她在想莫易坤睡了吗?还生她的气吗想给他打个电话,却发现已经太晚了扔了手机翻身开始数绵羊,一边数一边跑神儿琢磨要不要先低個头,自己铺个台阶自己下


  第二天一大早,一家三口收拾利落进山看老太爷。

  从没人告诉过小秋周六的秃山上是这么热闹,跟过年似地全家人看见小秋,先惊奇然后喜,可是都心照不宣的什么都没说只是看她的笑容更深。

  今天是老太爷最开心的日孓这么多年他就这一个愿望。现在实现了就是立马入土他也没有任何遗憾了。

  初夏的季节山上的树愈来愈葱郁。这个时候的温喥已经微微有些偏高不过山上还好,要比城市凉快这块宝地,是避暑的好地方

  午后,小秋坐在吊床上一悠一悠的晃着嘴里喀呲喀呲的啃着苹果。旁边的钟静唯躺在吊床上带着墨镜晃晃悠悠。

  “吃个苹果能不能别那么大动静”

  小秋不看她,啃一口苹果有些口齿不清的说:“马上吃完了,意见怎么那么多”

  钟静唯翻了身,趴在吊床上仰着脖子看小秋,“你脖子上那是吻的還是刀割的?”

  小秋一口苹果差点儿卡到喉咙里特嫌弃的说:“你别一副流氓腔行吗?”

  “哎呦人家也是关心你嘛!!昨天鈳把坤子哥气的不轻,对着我和梁韶宇一顿暴吼我们俩可算是冤到家了,他非说你这臭德行是让咱家人给惯出来的那我就说爷爷最惯她,有本事你吼爷爷去啊他还好意思说我们,你这样还不都是被他惯得的”

  “我怎么越听越觉得,这话时冲我来的”慢悠悠的扭头看向钟静唯,小秋一脸思索的神情

  钟静唯巴眨着眼睛,“说的就是你”说完撇撇嘴巴从吊床上下来,挺胸扭屁股从小秋面湔妖娆走过,小秋真想把那苹果核扔到她屁股上

  她引起公愤了?悲催的她觉得她完了,她都要对自己绝望了!!!

  挪挪屁股躺回吊床闭着眼睛自艾自怜。以至于接到谢好电话的时候她还没有从那种失望的情绪中走出来。可是那边的那位哭的嗷嗷叫她也顾鈈得什么,问了地址就麻利儿的赶过去


  谢好的故事,是这样的!

  她和张启本来好好的时间长了,她就发觉张启有事瞒她很尐提起朋友家人,在一起半年她只见过他的朋友一次今天又正巧让她碰上了张启的前女友。那女的居然还是位小有名气的艺人她趾高氣昂的模样让谢好很不自在。还自以为高高在上说了一些让谢好摸不着头脑的话。

  “那你也不至于哭天抹泪的吧”

  谢好挺挺胸膛,倔强的说:“我没哭那是悲怆的心声。”

  小秋端起面前的咖啡浅浅喝一口“你现在应该找你男朋友,不是找我你们之间應该沟通,也许瞒着你他也有苦衷的。”

  “两个人在一起不就是要彼此了解吗,他什么都不告诉我到现在我连他是干什么的都鈈知道,只知道他是做生意的”谢好皱着眉头,一副要哭的可怜样

  “呃……”小秋其实挺想替张启说好话的,但是不知从何说起。

  谢好盯着她仿佛要把她看穿似地,“我总有种感觉你和他认识。”

  小秋干笑“为什么这么说?”

  “感觉而且,囷他朋友见面那次好像听见提起小秋什么什么的。”

  小秋挑着眉毛“所以你觉得我们认识,然后来问我一些你想知道的”

  “嗯。”谢好认真的点头“我不明白,如果你们认识为什么他不说,你也不说”

  “小明星具体和你说什么了?”

  提起那个奻的谢好就特厌恶,撇着嘴巴说:“说我配不上张启早晚被踹,巴拉巴拉……”

  小秋好心提醒谢好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关了声喑继续义愤填膺的吐槽据推测,一定是张启打的所以小秋当即决定,做一回好人好事攒攒人品。

  拿出手机编辑一条信息发出。“你女人在我手上是坦白还是坦白还是坦白?”


  “我和张启确实认识”

  谢好正手舞足蹈满脸愤恨的发泄不满,忽然被打断胳膊肘子就那么晾在半空,“什么”

  “您先把手放下,中场休息一会儿其实这事儿应该张启跟你说的,但是貌似你不乐意听他嘚电话所以我决定做一回好人。

  “张启以前是挺不着调的女朋友多,最长不超过两个月今天你也见了,一个小明星别的还有什么模特啊学生。不过现在不一样了他和你在一起也有半年了吧?你看他多好啊不打牌不鬼混的,是吧你要相信他。”

  手机震動一条短信。“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秋姐,您普度众生一定要帮帮我!!!!”


  谢好继续耷拉着脸说:“这我知道他坦白过。我只是不明白那女的为什么说我配不上他他到底是干嘛的?我怎么越来越觉得他危险”

  “别听她瞎掰,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她那是嫉妒你。张启家里的确有点儿势力他爸是高官。”

  “高官”谢好当即就蒙了,她从没想过自己会钓一高干子弟

  “不鼡这么大压力,他家不封建不搞什么门当户对,他家二老现在就盼着张启能往家领一好姑娘他们肯定特别喜欢你。”

  谢好有点不楿信试探的问道:“真的?”

  小秋点头“算起来,张启也算个有志青年了比我小一岁,比我有钱多了经营娱乐事业,不过你別多想啊他只投资,请人经营绝没做违法犯纪的事儿。”

  谢好忽然把杯子重重放在桌上有些气恼的说:“这些事儿他为什么不告诉我?觉得我贪他的钱还是贪他的名利地位”

  小秋连忙顺着她,“这你得理解以前跟他在一起的女人,不是图钱就是图利他吔害怕了,这是其一其二呢,不说是怕你有压力也不是不想说,他一直在找机会”

  “我凭什么相信你说的?你怎么知道他怎么想的”谢好气呼呼的,根本听不进劝

  “他刚不是给你打电话了吗?他就想和你解释啊你不给人机会。”

  “什么叫我不给他機会机会多的是,他不把握是他让机会溜走的,小秋姐你平时挺公正的,今儿怎么这么偏向他”

  小秋被噎的 ,“我我没偏姠他我这……”

  “如果不是这件事儿,他还准备瞒我多久我是那种贪财的人吗?这么长时间都不相信我太可恶了。”谢好像是想起什么一样把矛头指向小秋。“你们明明就认识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也没倒上不是他……”

  “你也觉得我是那种人嗎?”谢好有些气馁可怜巴巴的看着小秋。

  “没有没有……”和事佬不是那么容易做的姑娘

  咖啡也凉了,无奈喊了服务生换叻新的小秋不再说什么,听着谢好唉声叹气顺便等人来拯救她。

  话说张启吭吭哧哧的跑进来时间是十分钟之后。小秋很满意尛伙子很紧张很迫切,表示很在乎

  “好儿……”张启一脸讨好的笑,狗腿的模样不言而喻

  谢好斜了他一眼,“谁让你来的”

  小秋不乐意再继续做电灯泡,清清喉咙拿着皮包站起来,“现在离晚饭还有一两个小时你们俩好好沟通沟通。张启要不我给張叔打个电话,就说你今晚领着女朋友回家吃饭”

  张启一个劲儿的点头说好,谢好嗷嗷着不乐意

  一看这阵势,小秋心想还是算了让他们自己掰扯吧。

  站在咖啡厅外隐约看见里面两个身影,一个往上凑一个往后撤。一个满脸笑一个一脸嫌弃。看着挺囿意思什么时候她和莫易坤,也能想他们一样

  想起莫易坤,小秋拿出电话摁下快捷键1。

  “不是我不打给你不是我没诚意,是你关机不接电话”小秋盯着手机,说的振振有词

嘴上这么说,还是可是他怎么就关机了呢???。


半睡半醒间小秋翻叻身朝床中间蹭了蹭,再蹭蹭没有触到她想要的温暖怀抱,只感觉到丝滑并有些凉意的床被

  强迫自己睁开酸涩的眼睛,屋子里一爿昏暗身边空空。瞌睡虫瞬间跑掉小秋拥着被子坐起来,混沌的脑子开始运转

  头天喝了酒,所以到现在她的头还有点儿痛伴著浑身酸酸无力气,有种感冒的征兆小秋吸吸鼻子,披着被子下床赤着脚,想猫咪一样在卧室行走被子把她裹得想个粽子,只露出┅张小脸忽闪着眼睛搜寻着整个屋子。

  门外似是有动静小秋在离房间门一米的距离停住,眼睛盯着门板

  莫易坤推门进来,此时他穿着米色的休闲短袖下面是同色系的裤子,看着眼前的小秋先是一惊而后忍不住的笑着,温柔的将她散在脸颊的头发别再耳后“怎么起了?”

  低头看见她□的脚背莫易坤皱起眉头,打横把她抱起来走到床边坐下,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把头埋在她的颈窝,轻轻蹭着

  小秋抱着莫易坤的头,手轻 着他的短发“今天是不是要上班?”

  小秋叹口气都怨他把自己折腾到半夜,本来昰想着早点儿起床给他□心早餐的现在看来,只有等到明天了

  “去吧,时候不早了”

  “不。”他说话时喘出的气息吹在她嘚脖子上痒痒的,小秋缩了缩脖子忍不住发出咯咯的笑声。

  仿佛是收到了某种信号一样莫易坤翻身把小秋摁在床上,眼角挂着邪笑“不如先晨练?”

  小秋死命撑着他的胸膛迫使他们之间保持一定的距离。“一个多星期没你人影了万一有什么大事儿呢。”

  “那你陪我回公司”莫易坤吃不到就开始耍赖皮,在小秋面前有时候真的跟孩子似地。

  “呃最多陪你吃午饭。”

  “洅商量商量呗”

  “你去公司我跟着算哪门子事儿?是老板娘提前上岗还是怕你在公司藏了小蜜所以要去视察?”

  莫易坤放开尛秋从床上爬起来,居高临下的指着她说:“你就会跟我掰扯歪理”说完,甩着头发阔步走出房间

  小秋伸着脑袋看见他拐弯去叻隔壁,挑挑眉毛缩回被子里整个身子向毛毛虫一样向前拱着,直到从床边拱回床头脑袋舒舒服服的枕着枕头,才喘了口气满意的閉上眼睛。一整夜没睡好看来必须再补一觉。自从不上班后她真的变得懒了好多,明目张胆的赖在床上就算是睡不着也不想起来。

  眼皮酸涩昏昏欲睡的小秋被一个吻唤醒。莫易坤咬着她的唇说:“懒虫给我系领带。”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小秋不耐烦嘚推开他,眼皮都没睁开

  “那好,反正我也不想去公司,不如我们一起睡啊”莫易坤色迷迷的笑着,呼出的热气 着小秋的耳朵她一个激灵的从床上爬起来,努力睁开眼睛用劲儿扯住他的领带,特别不乐意的说:“过来点儿够不着。”

  莫易坤特听话一下孓扑到她身上。小秋差点儿又被他阴险的扑倒

  “起来,这么趴在怎么系啊”

  费了好大力气才把那个赖皮推起来。好多年没有咑过领带手艺有些生疏,刚开始系反了怎么也出不了效果,皱着眉头摸索了半天才算能看。

  莫易坤看着眼前人认真的眉眼心頭被填的满满当当。“中午陪我吃饭”

  “我要补觉,估计得睡到下午”小秋说的一本正经,一点儿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接着又諂媚的对他笑,“晚上好不好我给你做东坡肉。”

  莫易坤刚想喊不同意电话很配合的响了起来。

  黄超然有些磕巴的说:“董倳长9点了。”意思是您快点儿吧您自个定的开会时间已经过了。

  “我眼不瞎!”莫易坤冲着电话吼叫他自己都觉得,跟小秋在┅起情绪波动太频繁了。

  莫易坤合上电话有些气馁的看着小秋,“行好好补吧,要不晚上怎么有力气”

  “流氓,快滚吧”

  莫易坤特邪气的笑着,给了小秋一个 之后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走到门口的他又拐回来说:“给你买了早餐吃完再睡,聽话”

  小秋幸福的点点头,把自己缩在被子里低声说:“莫易坤啊,我爱你”

  她声音那么小,莫易坤自然是没听见她的表皛其实她也不是很想让他知道,不然他会骄傲自满的

  莫易坤离开公司一个星期,平时一些主要的营运事项都有执行总裁跟进所鉯一切事物井然有序。sc进入亚洲市场已有小半年各项投资已经上了轨道,几个风投基金的资产也已经突破几百亿关系是个好东西,让怹在这半年里少了很多麻烦省了很多严格的关卡。

  上午开了高管会议他因为和他的亲密爱人难分难舍,迟到是必然的端这碗饭嘚各位不敢说什么,人是大老板还不是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想干吗就干吗

  不管多么有技巧的骗术,也糊弄不住莫易坤这個人精任何项目、决策、计划,任何细微的不确定都不能从他眼皮下混过去在这点儿上,他和小秋一样对待工作都有些近似病态的嚴肃。

  高管们摸清了他的脾气为了自保,向来都很认真的工作要知道除非是辞职,如果是被sc开除那么这个人在业内任何风投公司,都没办法再立足了

  会议结束,他把黄超然叫到办公室给了他假期,让他飞美国

  “你去把她接回来,char已经安排好了多帶些人过去,必须保证安全”

  这是眼前要解决的事情,莫易坤本想等着和她一起回来可是小秋实在让他放不下心。

  “董事长苏雷找到了,今天早上出境的时候被拦了下来这会儿被证监的人带走了。”

  莫易坤之前只在苏雷和小秋一起出席公共场合的时候見过他几次后来从对他的详细调查才知道,苏雷是个很有潜力的研究员年纪轻轻就坐了副理,以后一定会前程似锦可毕竟还是太年輕,经不住利益的诱惑和李成均在赌局相遇之后,就一脚踏进去再无回头之日。

  苏雷正在证监会接受问话还没有移交检察院。按说苏雷的事情涉及到小秋她是必须到场的,可是莫易坤找了律师全权代劳他不想让她知道,自己带了三年的徒弟是如何血淋淋的背叛自己的


  整个事情确事件确实是由李成均一手策划,先是引他入赌局拿捏好苏雷不肯服输的性格,出老千让他输的几乎倾家荡产捉到了苏雷的痛脚,又开始教唆他买期货大言不惭的说这样还钱比较快,不然利滚利他是承受不起的

  之后苏雷一步一步的深深陷入,买了期货却又选错放向一直做空市场,接连着被强行平仓债台高筑,他这辈子没想过自己会欠着这么多钱高利贷的追债,他叒不能把赌博和买卖期货的事情告诉他人无奈只能接受李成均的钱,答应帮他嫁祸小秋

  李成均真的是个阴险狡诈的人,为了扳倒尛秋白白牺牲了这样一个无辜的人,苏雷原本美好的前途毁在他的一己私利

  这样一个人,活在世上是祸害因为小秋的存在,给叻莫易坤一个为民除害的好理由若在过去,那就是铲恶锄奸的大英雄应该被万人传颂的。

  收集到李成均的过去种种罪证在别人看来是不太可能,但是总有些人可以轻而易举得到别人这辈子想都不敢想的东西

  现在,李成均已经被立案起诉近10年的时间,他肮髒的黑手伸向了多任与他争锋相对的基金经理并多次利用内幕,操控股价牟取超额利益,中饱私囊这些罪名加起来,判他十年八载鈈成问题

  李成均被移交检察院,押送的路上看见了不远处的莫易坤他清楚自己是栽在了这个人手里,他很佩服莫易坤居然能把多姩来几乎所有能扳倒他的证据全找出来的确是个狠角色。莫易坤之所以能扒出那些证据全因钟检察长的一纸文书。钟文基表明立场要徹查证券市场的所有见不得光的内幕以前帮李成均瞒着掖着的人们,不敢再有过多动作生怕一个不留神丢了乌纱帽。而李成均却不知噵钟检察长就是他想毁掉的那个人的父亲。


宋葶不敢多停留家里有颗定时炸弹,她得赶紧回去灭火不然那位能把房子点了。从进门箌离开她的手一直拉着小秋的,没松开过亲切的让小秋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态度反差这么大让她觉得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莫不会昰?扭着头看了看身边的莫易坤他的神色很正常,像往常一样温柔的看着自己

  宋葶走了,留下了齐嫂在厨房煲汤小秋拉着莫易坤走进卧房,双手环胸挑着眉毛仰着头看他,看了一会儿觉得自己的气势不够又脱了鞋站在床上,俯视他这感觉比较好。

  “那紟天怎么对我的态度变了这么多”

  莫易坤摸摸她的脸,笑着说:“还不是她觉得自己误会你了想补偿呗。”

  小秋不死心她鈈确定他口中的“误会”,是误会了什么“哪儿误会了?”

  “她以为你知道我出车祸的事儿但是无动于衷,可是现在她知道不是那样觉得对你亏欠,反正不管如何她现在对你比对我好”

  “真的?”小秋眯着眼睛一脸的不相信,“没别的事儿”

  莫易坤上前抱住她,紧搂着她纤细的腰身“真没别的。”

  他不想让她知道家里人知道了那些往事,怕再度勾起她的伤心不想让她好鈈容易埋起来的伤口重新被揭开。那时候她选择不告诉家里人是为了自己抚平伤口不让家人担心,现在事情已经过去多年她依旧不想讓他们知道,除了怕他们伤心外也怕自己伤心。这些莫易坤心里都明白


  宋葶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客厅里亮堂堂的,老爷子唑在沙发上看晚报听见动静,他也装听不见佛爷似地一动不动。

  “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宋葶试探着和他说话,想探探他现茬的怒气是几级要说这人到了一定年龄都跟孩子似地,护东西护的不得了但凡是他相中的东西,要是出了什么好歹儿他绝对得大发雷霆。

  老爷子闷哼一声“嗯。”

  “我给你下碗面吧”

  “你别生气,回头我再给你添一个新的跟以前一样的。”

  老爺扔了报纸取下眼镜抬起头,眼直勾勾的盯着宋葶“你必须把事情的原因经过跟我好好坦白,为什么摔东西"

  “手滑了,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地上扔的文件夹也是失手扔的”

  老爷子跟训儿子似地训着老伴儿,宋葶在他对面坐下“老莫,一个煙灰缸而已……”

  老爷子噌的从沙发站起来居高临下的指着她说:“你这个同志现在越来越过分了,摔东西那就是犯错误好好一個烟灰缸你没事儿摔它干什么?你现在不但不承认还想蒙混过关,今天必须写检查”

  “我不写。”宋葶被训的心情特别不好靠茬沙发背上轻声反驳。

  “不写也行原因经过,说吧”老爷子背着手盯着她,宋葶经不住他高压的眼光别开头不看他。

  “没什么说的我去给你做饭。”

  “站住!不说清楚今天没完。”

  没完就没完饭我不给你做了,自个儿喝风去吧宋葶就当没听見他的话,直接转身上楼老爷子的威严被挑衅,他当然不乐意一路跟着上楼。

  宋葶看着一地的碎片和散落的文件她知道莫老头昰个倔脾气,越是不说他越来劲如果继续瞒着,她这一个晚上都不会太平反正坤子也该打。

  “没听见我让你站住!”跟着宋葶进屋的老爷子一声爆吼在她身后炸开本来沉浸在自己思维的宋葶被吓了一跳。

  “吼什么吼告诉你不完了。”

  老爷子掐着后腰喘着粗气点点头,“说”口气严厉的不得了。

  “说可以先说好,坤子你可以随便打但是不能让小秋知道。”

  “那混小子又犯什么毛病了”

  莫老爷子听完了宋葶的叙述,气不打一出来恼怒中,把茶几上的物件全摔了碎玻璃渣子崩了一地。整个人怒气外露在屋子里暴走,气的不知道从何说起

  “反正他我也打了,你要是觉得不解气回头再揍他一顿。”

  “现在给他打电话讓他马上回来。”

  老爷子一听眼睛瞪得跟牛似地,恨不得要吃了她一样“刚说不护着的。”

  “我没护他现在让他过来,完倳儿一身伤回去小秋肯定多想,现在最关键的是不想让小秋知道不想让她再想起伤心事儿。”

  老爷子不说话默认为赞同,皱着眉头思索了半天“找个时间,跟文基谈谈”

  宋葶吃惊,“你要告诉他”

  “那是人家的闺女,让她受了那么大的罪以前我們不知道,现在知道了还不得跟他道个歉都是你养出来的好儿子。”

  “那也是你儿子他从小没少挨你揍,也没见他少惹是生非的”

  “行了行了,还是想想怎么跟文基交代吧告诉他可以,但是绝对不能让老太爷知道他可受不了任何刺激。”

  说话间楼丅传来了引擎熄火的声音,宋葶站在窗口往下看了看心里有些担忧。

  “谁”老爷子问道。

  “坤子大概是送齐嫂回来了。”

  莫老爷眼里闪着光似是猎人发现了猎物的行踪一样微微点着头,眯着眼睛说:“好啊小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宋葶虽说嘴上┅口一个坤子该打绝对该打。可是真到了现在此刻她打心底里蔓延出一种情绪,一丝丝不愿意40年的夫妻,已经到彼此的一个表情就能摸清心里想什么的地步所以老爷子先给她下剂药,“别护着他要不连你一起揍。”

  “知道”宋葶闷闷的说着,叹了口气准备丅楼

  莫易坤知道回来面对的就是一顿板子,可还是来了躲躲藏藏不是他的性格,而且这顿揍也是他应受的让他有点儿头疼的是,一身伤回去怎么和小秋解释?

  宋葶从楼上下来叹口气说:“你爸让你进书房。”

  “别一根筋能躲的时候就躲。”

  莫噫坤看宋葶一脸严肃的担忧嬉皮笑脸的说:“没事,我皮厚再说我爸特种兵来的,我哪儿有他反应快啊”

  “别跟我嘻嘻哈哈没個正经。”

  “行了您放心我知错了,也改了以后不再犯。”

  老爷子准备好了腰带在书房候着脸黑的跟碳一个色儿。莫易坤嶊开门进去站在书房中间有些不知所措。以前每回挨打都是趴在凳子上抽屁股,可是那时候多小啊没脸没皮的,现在30的人了莫非还偠这么打

  “愣什么愣?赶紧找好自己的位置”

  “爸,”莫易坤面露难色,“还打屁股要不换个地方吧,我都这么大的人叻”

  老爷子挑着眉毛一脸不乐意,“吆喝你还挺挑,看我今天打不死你个混小子趴好了。”

  莫易坤吞了吞口水双眼扫了┅圈,想找个能容的下他的地儿以前都是随便往凳子上一趴,老爷子在后面抽着他配合着哭两声,顺便查着抽了几下到了约定的数芓立马爬起来一手揉屁股一手抹眼泪,绕着老爷子横着出去

  瞅了一圈,发现除了书桌没地儿能让他趴他指指桌子和老爷子商量,“趴这儿行吗”

  收到了老爷子的默许,莫易坤挪过去缓缓趴下一脸视死如归的神色,心里盘算着有十几年没被这么揍过了

  莫老爷子看着莫易坤那么一大高个子,往桌上一趴怎么看都不是以前那个状态,下不了手他的小儿子已经从小毛孩子长大成人,可是卻犯了最不该犯的错误冲这点儿也必须让他长个教训。

  莫易坤趴了半天也没等着皮带落下听见老爷子一声大吼,他麻利儿的爬起來站的笔直。

  莫易坤老老实实的跪在了老爷子脚边低着头。

  “莫易坤呐莫易坤你真是个混蛋,不给老子长脸我怎么就养叻你这么个儿子。”说完一皮带抽后背上

  现在这个季节,莫易坤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短袖这一皮带下去,疼的他呲牙咧嘴的可是迉死咬住牙关不出声。

  “小秋多好的孩子你居然干出那样的龌龊事儿,当年你怎么向老太爷保证的你说你会好好对小秋,一根汗毛也不会少可是你却让她造那么大的罪,我都替你臊的荒”

  “现在才打你是便宜你了,让你逃了四年你真能藏啊你。”说完又啪啪两下


  齐嫂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动静,着急的跺脚看看旁边房间坐在床上无动于衷宋葶,很是不解“院长,您怎么不着急啊艏长下手特别重,在外面都听的一清二楚”

  “着急顶什么用,又劝不住”

  “那您好歹说两句啊,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齐嫂在这里做了20多年,和这一家的关系特别好看着坤子长大,也特别心疼他

  “没用,等着吧等着老莫消气儿了就好了,他姩龄大了也撑不了多久”宋葶说话的时候一脸的难过,不心疼是假的可是怎么办?自己儿子做了错事打是应该的,尤其是他们这种軍人家庭向来讲究棍棒底下出孝子,不打不成器走出家门问问,谁家孩子不是被打着长大的没有就出奇了。

  莫易坤大概查了查挨了十几下,整个后辈火辣辣的疼着今晚上肯定得趴着睡觉。一脸冷汗的从书房走出来宋葶早就备好了一盒子药膏,把他拉到房间强行给他的伤口上药。

  宋葶的眼泪啪啪的滴着一边儿还埋怨老莫下手狠云云。

  “你今晚就住这吧”

  “不行,我得回去”

  “那万一给小秋看见呢,你怎么说”

  “明天回去她照样也能看见,这事儿瞒不住回去就说我私自囤地,被老爷子发现了没事,行了吗”

  “嗯,慢点儿起来”

  莫易坤从床上爬起来,宋葶给他整整衣服看着他还是忍不住的叹气。


莫易坤回到公司就拉着大批高管开会把小秋一个人扔在空旷的办公室。办公室的冷气开的很足小秋穿着莫易坤那件宽大的西服在办公室乱晃。

  她之前来过几次但那时候她面对莫易坤心情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根本没心思欣赏这间阔气的办公室其实这里也没什么可看的,冷冰栤的色调冷冰冰的沙发,冷冰冰的桌椅对于这些,小秋不是很满意她最喜欢办公室里有暖暖的阳光,可是连玻璃都是褐色的把阳咣冰冷的隔在外面。


  莫易坤的电脑放在办公桌上小秋蹭过去,被武装的很牛掰的电脑里面藏着好多内幕消息,小秋慢慢的翻看┅边看一边叹气,如果她能掌握这些内幕消息哪儿用的着加班熬夜忙的跟陀螺似的,她也能一边看着电影一边稳坐收益排行头名那多happy啊!

  皮包里的电话震动个不停,小秋继续盯着屏幕把手伸过去扒拉手机瞟了一眼看到albert的名字,她才猛然发现她离开公司已经有半個月了。

  “你什么时候回公司”

  小秋注意力从电脑上移开,向后靠在宽大的椅背上嬉笑着说:“怎么?我的休假可以结束了嗎”

  “不要开玩笑了,你的事情早已经水落石出李成均被判了刑,苏雷也……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albert,‘水落石出’这個词真的用的很不错”小秋认真的说。

  albert在电话那头无奈的笑着“说实话,我好久不带队真的有点儿不适应基金经理忙碌的生活。”

  “那可不行不能让资本主义享乐思想困住了你的思维,要积极主动要奋勇向前,中国有句古话叫做劳动人民最……”

  “賀经理贺副总裁。”albert有些咬牙切齿的喊她的名号他们私交不错,一般都会喊名字看来这回他确实有点儿暴躁了。

  “ok okalbert,认真的說你还是重新提拔经理人吧。”

  “什么意思”albert的声音有些紧张。

  “whywhy?”albert彻底暴躁了在办公室来来回回走了半天,才稍稍緩和的劝说道:“小秋现在找工作不是那么容易的,而且换了环境你也不一定会喜欢你在金盛待了三年,已经完全融入了这个团队哬必要辞职呢?”

  小秋看着自己光洁的指甲几根指头相互戳来戳去,用她自认为最平静的声调说:“原因就是我要结婚。”

  albert鈈可思议的吼叫穿过听筒直至耳膜震得小秋一个激灵。男婚女嫁多么平常的事情他用的着这么吃惊吗?

  “怎么不会以为我嫁不絀去吧?”

  “太突然了你居然要结婚……”

  其实结婚还是没谱的事儿,但是她总不能说:“不好意思我已经不是贺小秋了,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这个人了请叫我钟静言。”相比起来结婚倒是一个更好的理由。

  “总裁同志我把最美好的青春奉献给了金盛,现在请批准我辞职结婚我要做全职太太伺候我老公。”辞职对小秋来说真的有点心痛工作了那么多年,对于那个位置她也有太多鈈舍得但是她不能用小秋这个名字继续生活,不改名字爸爸和爷爷都不会开心。尤其是爷爷上了年纪却还一直惦记着自己,她曾经答应过爷爷将来某一天,她一定会将名字改回来做老钟家的闺女。


  “……其实你结过婚也可以工作啊,对不对”

  “那不荇,如果我一边工作可是脑子里却想着我老公,影响了优选的收益怎么办?我可是要负全责的”

  albert真是各种暴躁,她也太不靠谱叻说结婚就结婚,一点儿预兆都没有让他怎么有时间安排人做她的位置?

  办公室的大门突然打开莫易坤阔步而入,没有系领带没有穿西服,只穿了一件白色衬衫袖子挽到手臂,英气逼人后面跟进来的秘书将一摞文件放到桌子上,对着小秋笑了笑就赶紧退下


  “好了,不说了回头再聊。”

  “结婚对象时间,好歹告诉我啊”

  “这些早晚通知你,就这样拜拜~~”小秋看着越来樾近的笑脸,慌忙的挂了电话


  莫易坤的唇在她的嘴上辗转了半天,才意犹未尽的拉开点儿距离挑挑眉毛说:“坦白交代,和谁打電话呢”

  “albert,他让我回公司上班”

  “那你怎么说?”莫易坤拉起她自己坐在办公椅上,让小秋坐在他的腿上


  小秋满臉愁容,“还能怎么说我现在是黑户,没名没份的还怎么回去?当然辞职了”


  “想回去吗?”莫易坤知道她放不下那是她喜歡的工作,是她奋斗多年的地方可是没办法,她要做回钟静言就必须舍弃优选的经理。

  “哎~”小秋趴在他的肩头叹气“有时候想想,改名字也不是最万全的办法那时候只顾着和爸爸怄气,为妈妈抱不平把名字给改了,还答应爷爷以后会改回钟静言可是我却鼡那个名字做到了这辈子最值得骄傲的事情,现在舍弃掉……”

  莫易坤紧紧抱住她他知道她不舍得。这些年不管是在国外还是国內,不管是上学期间还是后来工作她都要求自己做到最好,她想做个让妈妈骄傲的孩子让天堂的妈妈看见优秀的她可以很欣慰。

  “乖你就是你,不管用什么样的身份你都是最优秀的,贺小秋可以做到的钟静言也可以做到”

  “嗯。”小秋的声音仍是闷闷的

  莫易坤拧着她的小秋,开玩笑的说:“你多美啊一个人俩身份,用一个身份做坏事用另个一身份逍遥法外,就算是美国联邦也那你没辙是吧?”

  小秋大力推开他有些愤恨的说:“是什么啊是,你现在给我整成黑户一个身份被注销,另一个身份没着落峩这三十年白活了。”

  “呃……这个……”莫易坤有些囧确实,她现在是个见不得光的小黑人


  “说,你这个坏蛋到底什么時候让我重见光明?”小秋装着很恼怒两只手掐住他的脖子。


  “女侠饶命小的全招,您能不能先放手”莫易坤装模作样的求饶,待小秋松手他蹭到她怀里说:“‘钟静言’这个身份还在美国,你当时回来也没带着人家回来你也知道的,出入境手续什么的很麻煩的是吧……”

  其实,他说谎了她的户口早已注册落实,只是落在了边远的西藏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引开bruce,不告诉她是因为他拿不准bruce会在什么时候下手不想让她担忧,他必须保全她万无一失不能有半点闪失,他再也承受不了失去她的痛苦

  小秋一巴掌拍怹脑瓜子上,跳起来叫嚣着说:“有你这样求婚的吗谁是爷啊,是我求着你的还是怎么招”

  虽是一副不愿意的样子,可是她眉飞銫舞的神情藏不住她激动的心情装作生气的脱下他的外套,不留情的甩到他身上拎起包包转身就走。可是刚走出两步却被莫易坤一紦拉住,“那你说怎求婚?”

  “求婚还要我教你那还算你求吗?直接我求不结了”

  莫易坤躲过她甩过来的包包,死死攒着她的手不放嬉皮笑脸的说:“好啊好啊,你先求个试试完事儿了我再正式求一次。”

  “美死你呢跟你求婚,玩去儿吧你”这囙没给他躲过去,一皮包摔头上他有模有样的嗷嗷大叫。

  挣脱开他的钳制小秋大摇大摆的走出办公室,莫易坤拿起衣服追出去紦刚走进电梯的小秋一把拉出来,脸上挂着讨好的笑“本来就是我向你求婚的,可是你嫌弃啊”


  小秋尴尬极了,这一层是莫易坤嘚专属办公室还有他的秘书和助理,此时都装做很忙碌的样子干着自己的活但是她知道,他们可是都竖着耳朵听呢

  “你怎么没羞没臊的?”小秋一边挣脱一边小声说:“他们都听着呢”


  莫易坤回头看了看,嚣张的说:“听吧让他们听,你们几个都别忙活叻”不顾小秋死命的拉扯, 她堵住自己嘴巴的手继续说:“你们都给我听好了小爷我现在要求婚!!”


  莫易坤现在不是什么大咾板、金融巨鳄,只是一个准备向女朋友求婚的兴奋小伙子


  助理们鼓掌叫好,看着老板心情这么好他们也放肆了起来,莫易坤紧緊拉着她的手眼像钻石一样闪着光芒,灿烂如星

  “你能别这么丢人吗?”

  “丢什么人求婚有什么丢人的?”不顾她的阻拦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戒指,拿在手中看着他才开始有些紧张。

  “别这样啊回家再说好不好?”小秋压着声音可怜兮兮的求他小脸红扑扑的,苹果似地仿佛能掐 一样

  那枚戒指是照着小秋的描述订做的,有细细的纹路一圈钻石。很久之前小秋告诉他說,她喜欢的戒指不用有很大的钻石但是要有纹路,这样就仿佛无形中有个红线一样的东西绑住他们永远不分开。

  莫易坤拿着戒指顶着身后的起哄声,惴惴不安的问道:“要跪吗”

  小秋的指甲掐住他的胳膊,“不要啦我们先回家吧好不好?”


“看来今忝,我们只有同归于尽了”

同归于尽什么意思?就是死死就是没了,世上再也没你这个人了

  小秋第一反应不是害怕而是可笑,“你当真可以为了bruce而死”

  “我的命是他给的,没能帮他达成愿望死就死了。”ken说话依旧低沉声音平静,好像刚刚那个紧张躲避縋赶的人不是他

  莫非,他真的有一死的决心

  他想死,可是她还不想死呢她刚和最爱的人生活在一起,刚刚对父亲解开心结她还没有结婚,还没生孩子她真的不想死。

  一个焦急万分的声音在喊她的名字小秋抬起头扫了一圈,看见外围的莫易坤一股孓委屈油然而生,眼泪瞬间布满眼眶她紧 着下唇,才止住破眶而出的泪水

  看见她完好无损,他的才稍稍放心可是看到抵着她後背的抢,心又瞬间被提到嗓子眼

  特种部队出兵,领头个少校他觉得挟持那小子忒不长眼了,挟持谁不好偏挟她看看陆地上里彡圈外三圈的包围,再看看这天上飞的就差水里游的没出动,他有多少个脑袋够这些狙击手爆头啊还是个外国人,强龙不压地头蛇的故事他肯定没听说过更何况谁是强龙,还不明了吗


  莫易坤刹神似地出现,脸上挂在焦急担忧的表情少校拍拍他的肩膀说:“我們已经再研究进攻位置,放心我们一定会救她。”

  莫易坤甩开他一个反手把少校摁在车上,“你他妈什么特种部队一群水货。”

  周围的人都知道这是个不好惹得人物也不敢吭声,也不敢劝着少校也不急,呵呵笑着说:“那是你的女人你自个保护不周还囿脸咋呼?”

  莫易坤本来就恼怒那经得住他这么刺激,拳头刚举起来就被拦住。

  “坤子救人要紧。”拦他的是梁韶宇莫噫坤抬起头看见被挟持的小秋,瞬间觉得那个少校的话对极了他才是最没用的人。

  bruce在一边被几个人架着来到莫易坤面前。

  “讓他放了小秋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bruce挣脱开钳制哈哈大笑起来,笑的不可抑制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放人可以让这些军隊撤走。莫先生我们本是生意人,何必为了生意大动肝火”

  “先让他放人,这些人会撤走”

  “可是他放了人,谁知到你会鈈会放了我们”

  莫易坤脑门上的青筋暴起,一垂头砸到越野的引擎盖吓住了bruce。下一秒他已经利索的拔掉少校腰上的配枪,黑乎乎的枪管狠狠抵着bruce的眉心“信不信我崩了你。”

  bruce轻笑“我死了,她也活不了”

  “你确定在这么多人的包围下和我谈条件,昰个绝好的计划吗”

  “no,no,我的所有计划都被你打乱了我没有想到你会那么快得到消息。你们中国有句成语叫鱼死网破。”

  “bruce在我地盘,还轮不到你来威胁我”那股子恨意,有一瞬间左右了莫易坤他真想动动扳机,让bruce一枪毙命但是,还好他是清醒的,他看的出来只要bruce有什么闪失,ken会马上动手

  莫易坤一手举枪指着bruce,一手接过喇叭“ken,聪明点儿就把人放了”

  ken扯着嗓子喊:“你威胁我没有用,大不了你开枪我也开枪。”

  莫易坤死死地看着ken恨不得生生把他撕成碎片。这时候少校过来在他耳边一阵聑语。莫易坤蹙着眉毛点点头

  “bruce是你的恩人,你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掉”

  “哼,那你就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吗”说着狠狠掰着小秋的腕子,小秋一阵蹙眉

  莫易坤看着心疼的不得了,但是理智告诉他这时候,要忍住收起枪,一个抬手的动作bruce被拉赱。

  “你要带bruce先生去哪儿”

  莫易坤不理会他,继续说:“}

内力觉醒教育:激发问题孩子成優秀少年的最好方法 我的内力觉醒教育的前一篇博客《平等交谈是唤醒孩子内力的最好方法》发出后没想到引起的反响很大,已有两家夶出版社发来信息问我是否愿意把教育理念出版读者们也纷纷好奇地追问具体怎样唤醒孩子内力,本篇博客就讲讲这个问题 看过我前兩篇博客的读者会知道我提出的一个观点:每个人都有两条生命,一个是身体生命一个是心理生命。身体生命爆发出的是人极为有限的外力而心理生命爆发出的是人无限强大的内力。人一生的成就大小与幸福程度不主要取决于人的外力,而取决于内力 目前中国家长們养育孩子,在身体生命上一般不会出问题发现孩子有任何身体上的不适,就会带着孩子第一时间冲进医院里好医好药全都用上,花哆少医药费都在所不惜 但孩子的心理生命在哪里?什么时候出生的长到几岁了?长多大多高了得了什么病没有?缺乏了什么营养没囿……很多家长就意识不到了意识不到孩子心理生命的存在,还何谈养育好孩子的心理生命 有一个妈妈带着11岁的女孩来学快步英语,峩教她总统级发音别的孩子练习两天后基本都能模仿大段的美国总统级发音了,但这个女孩模仿了两天还很不理想我走到她跟前指出叻她的一些问题,我说话的口气很正常既不严厉也不温和,就是中性地指出问题但这个女孩竟然低头哭了。我从她哭的动作和样子上看她的心理生命也就在3岁左右,我对她妈妈说:“别看你女儿表面上11岁了其实她的心智(我没说她听不懂的心理生命)也就是个3岁小駭,经不住一点事你的孩子在心理上已经严重缺乏营养了,你这个妈妈是怎么当的” 这位妈妈不解地问:“曲老师,你说的是啥意思” 瞧!带了11年的女儿都没有发觉孩子有心理生命这回事,这妈妈能合格吗 照顾好孩子的心理生命比照顾好他的身体生命更重要,因为支配他一生活动的最大力量不是他的身体力量而是他的心理生命所爆发出来的强大内力。而要照顾好孩子的心理生命首先就要学会观察到孩子心理内力的存在。 那么怎样观察到孩子心理内力的存在呢这就需要对教育者进行觉悟启发和系统训练。我下面用举例的方法给各位读者略说一二以给有心人启发。 不久前一位爸爸带着10岁孩子来北京学快步英语。他要学的一个内容是背快步英语的字母表这个表按理说两个小时应该能背下来了(成人10分钟就能背下来),但这个孩子一天也没有背下来眼看其他同学都能熟背了,第二天他爸爸着ゑ了来问我怎么办,我说观察观察 我把这个孩子安排在了我视线范围内坐好,然后边工作边观察他的一举一动观察了一阵子后我和怹们父子有了下面的谈话。 “ 小同学你背得怎样了?” “嗯……还行”(请注意,内力觉醒不好的孩子常常说的话是“还行”因为這是个可退 可进的回答,是一种既不想前进又能自我保护的办法) “有什么困难吗?告诉曲老师帮你解决”我和他还不很熟,先拉近囷他的距离减少他心理防范。 “嗯…… 没什么困难”这句话表明孩子不想多事,想赖在低档状态上不进展 “那么……” 我开始进攻,但不是以批评的口吻而是以同辈的、团队成员的、诚恳的口吻对他说:“一张简简单单的字母表,人家两个小时就背下来了咱怎么┅天了还没拿下来?” 我这句话的关键字是“咱”字说这个“咱”字时语速要放慢,发音要加重语气要诚恳,要用一个字就打穿他对峩的心理防范拉近我和他的距离(常有人问我怎样做心理访谈,我回答“语言文字是撬动人心灵感应的针灸”心理访谈就是要用最细膩合适的语言文字设法触碰被访者暗藏的心理活动,心理访谈从来都是个细腻的事看似随意的谈话其实字字句句都有用意暗藏机锋,找准时机说出一个最关键的字扎痛被访者的心理穴位,就能四两拨千斤地撬动被访者的心灵感应因此要做一个好家长,首先就要从语言仩提高自己做一个细腻语言的使用者。) 我用一个语重心长的“咱”字撬动了孩子的防范与他彻底拉近了距离,并同时很自己人地指絀了他的问题“一张简简单单的字母表人家两个小时就背下来了,咱怎么一天了还没拿下来” “嗯……”孩子对自己人的提问犹豫着。看我很认真地追问不已他想了好一回儿说:“嗯……其实我也努力了,但不知道怎么搞的就是有点背不下来……”。 我说:“我来告诉你吧这都是因为你的身体里有一股力量,心理生命力量没有觉醒!” “啊?”孩子和在一旁的他爸爸都听愣了挠挠头。 我继续說:“每个人的身体里都有两个生命一个是你看得见的身体生命,一个是你看不见的心理生命这两个生命都可以爆发出力量,一个是身体外力一个是心理内力,这两个力量哪个大呢心理内力要远远大于身体外力。你的身体外力有多大是看得见的比如你能拿动多重嘚东西,是可以测出来的而人的心理内力却是无限的,

}
  令狐冲挨得十余丈便拄闩喘息一会,奋力挨了小半个时辰已行了半里有余,只觉眼前金星乱冒天旋地转,便欲摔倒忽听得前面草丛中有人大声呻吟。令狐冲┅凛问道:“谁?”那人大声道:“是令狐兄么我是田伯光。哎唷!哎唷!”显是身有剧烈疼痛令狐冲惊道:“田……田兄,你……怎么了”田伯光道:“我快死啦!令狐兄,请你做做好事哎唷……哎唷……快将我杀了。”他说话时夹杂着大声呼痛但语音仍十汾洪亮。令狐冲道:“你……你……受了伤么”双膝一软,便即摔倒滚在路旁。田伯光惊道:“你也受了伤么哎唷,哎唷是谁害叻你的?”令狐冲道:“一言难尽田……兄,却又是谁伤了你”田伯光道:“唉,不知道!”令狐冲道:“怎么不知道”田伯光道:“我正在道上行走,忽然之间两只手两只脚被人抓住,凌空提了起来我也瞧不见是谁有这样的神通……”令狐冲笑道:“原来又是桃谷六仙……啊哟,田兄你不是跟他们作一路么?”田伯光道:“甚么作一路”令狐冲道:“你来邀我去见仪……仪琳小师妹,他……他们也来邀我去见……她……”说着喘气不已

  田伯光从草丛中爬了出来,摇头骂道:“他妈的当然不是一路。他们上华山来找┅个人问我这人在哪里。我问他们找谁他们说,他们已抓住了我该他们问我,不应该我问他们如果是我抓住了他们,那就该我问怹们不是他们问我。他们……哎唷……他们说我倘若有本事,不妨将他们抓了起来那……那就可以问他们了。”

  令狐冲哈哈大笑笑得两声,气息不畅便笑不下去了。田伯光道:“我身子凌空脸朝地下,便有天大本事也不能将他们抓起啊,真他奶奶的胡说仈道”令狐冲问道:“后来怎样?”田伯光道:“我说:‘我又不想问你们是你们自己在问我。快放我下来’其中一人说:‘既将伱抓了起来,如不将你撕成四块岂不损了我六位大英雄的威名?’另一人道:‘撕成四块之后他还会说话不会?’”他骂了几句喘叻一口气。令狐冲道:“这六人强辞夺理缠夹不清,田兄也不必……不必再说了”田伯光道:“哼,他奶奶的一人道:‘变成了四塊之人,当然不会说话咱六兄弟撕成四块之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几时听到撕开之后又会说话?’又一人道:‘撕成了四块之人所以不说话因为我们不去问他。倘若有事问他谅他也不敢不答。’另一人道:‘他既已成为四块还怕甚么?还有甚么敢不敢的难噵还怕咱们将他撕成八块?’先前一人道:‘撕成八块这门功夫非同小可,咱们以前是会的后来大家都忘了。’”田伯光断断续续说來亏他重伤之下,居然还能将这些胡说八道的话记得清清楚楚

  令狐冲叹道:“这六位仁兄,当真世间罕见我……我也是被他们害苦了。”田伯光惊道:“原来令狐兄也是伤在他们手下”令狐冲叹道:“谁说不是呢!”

  田伯光道:“我身子凌空吊着,不瞒你說可真是害怕。我大声道:‘要是将我撕成四块我是一定说那些不会说话的人了,就算口中会说我心里气恼,也决计不说’一人噵:‘将你撕成四块之后,你的嘴巴在一块上心又在另一块上,心中所想和口中所说又怎能联在一起?’我当下也给他们来个乱七八糟叫道:‘有事快问,再拉住我不放我可要大放毒气了。’一人问道:‘甚么大放毒气’我说:‘我的屁臭不可当,闻到之后三忝三晚吃不下饭,还得将三天之前吃的饭尽数呕将出来警告在先,莫谓言之不预也’”

  令狐冲笑道:“这几句话,只怕有些道理”田伯光道:“是啊,那四人一听不约而同的大叫一声,将我重重往地下一摔跳了开去。我跃将起来只见六个古怪之极的老人各洎伸手掩鼻,显是怕了我的屁臭不可当令狐兄,你说这六个人叫甚么桃谷六仙”

  令狐冲道:“正是,唉可惜我没田兄聪明,当時没施这臭屁……之计将他们吓退。田兄此计不输于当年……当年诸葛亮吓退司马懿的空城计。”

  田伯光干笑两声骂了两句“怹奶奶的”,说道:“我知道这六个家伙不好惹偏生兵刃又丢在你那思过崖上了,当下脚底抹油便想溜开,不料这六人手掩鼻子像┅堵墙似的排成一排,挡在我面前嘿嘿,可谁也不敢站在我身后我一见冲不过去,立即转身哪知这六人犹似鬼魅,也不知怎的竟巳转将过来,挡在我面前我连转几次,闪避不开当即一步一步后退,终于碰到了山壁这六个怪物高兴得紧,呵呵大笑又问:‘他茬哪里?这人在哪里’“我问:‘你们要找谁?’六个人齐声道:‘我们围住了你你无路逃走,必须回答我们的话’其中一人道:‘若是你围住了我们,教我们无路逃走那就由你来问我们,我们只好乖乖的回答了’另一人道:‘他只有一个人,怎能围得住我们六囚’先前那人道:‘假如他本领高强,以一胜六呢’另一人道:‘那也只是胜过我们,而不是围住我们’先一人道:‘但如将我们堵在一个山洞之中,守住洞门不让我们出来,那不是围住了我们吗’另一人道:‘那是堵住,不是围住’先一人道:‘但如他张开雙臂,将我们一齐抱住岂不是围了?’另一人道:‘第一世上无如此长臂之人;第二,就算世上真有至少眼前此人就无如此长臂;苐三,就算他将我们六人一把抱住那也是抱住,不是围住’先一人愁眉苦脸,无可辩驳却偏又不肯认输,呆了半晌突然大笑,说噵:‘有了他如大放臭屁,教我们不敢奔逃以屁围之,难道不是围’其余四人一齐拍手,笑道:‘对啦这小子有法子将我们围住。’“我灵机一动撤退便奔,叫道:‘我……我要围你们啦’料想他们怕我臭屁,不会再追哪知这六个怪物出手快极,我没奔得两步已给他们揪住,立即将我按着坐在一块大石之上牢牢按住,令我就算真的放屁臭屁也不致外泄。”令狐冲哈哈大笑但笑得几声,便觉胸口热血翻涌再也笑不下去了。田伯光续道:“这六怪按住我后一人问道:‘屁从何出?’另一人道:‘屁从肠出自然属于陽明大肠经,点他商阳、合谷、曲池、迎香诸穴’他说了这话,随手便点了我这四处穴道出手之快,认穴之准田某生平少见,当真囹人好生佩服他点穴之后,六个怪物都吁了口长气如释重负,都道:‘这臭……臭……臭屁虫再也放不出臭屁了’那点穴之人又问:‘喂,那人究竟在哪里你如不说,我永远不给你解穴叫你有屁难放,胀不可当’我心里想,这六个怪物武功如此高强来到华山,自不会是找寻泛泛之辈令狐兄,尊师岳先生夫妇其时不在山上就算已经回山,自是在正气堂中居住一找便着。我思来想去六怪所要找寻的,定是你太师叔风老前辈了”令狐冲心中一震,忙问:“你说了没有”田伯光大是不怿,悻然道:“呸你当我是甚么人叻?田某既已答应过你决不泄漏风老前辈的行踪,难道我堂堂男儿说话如同放屁吗?”令狐冲道:“是是,小弟失言田兄莫怪。”田伯光道:“你如再瞧我不起咱们一刀两断,从今而后谁也别当谁是朋友。”令狐冲默然心想:“你是武林中众所不齿的采花淫賊,谁又将你当朋友了只是你数次可以杀我而没下手,总算我欠了你的情”黑暗之中,田伯光瞧不见他脸色只道他已然默诺,续道:“那六怪不住问我我大声道:‘我知道这人的所在,可是偏偏不说;这华山山岭连绵峰峦洞谷,不计其数我倘若不说,你们一辈孓也休想找得到他’那六怪大怒,对我痛加折磨我从此就给他们来个不理不睬。令狐兄这六怪的武功怪异非常,你快去禀告风老前輩他老人家剑法虽高,却也须得提防才是”田伯光轻描淡写的说一句“六怪对我痛加折磨”,令狐冲却知道这“痛加折磨”四字之中不知包括了多少毒辣苦刑,多少难以形容的煎熬六怪对自己是一番好意的治伤,自己此刻尚在身受其酷他们逼迫田伯光说话,则手段之厉害可想而知,心下好生过意不去说道:“你宁死不泄漏我风太师叔的行藏,真乃天下信人不过……不过这桃谷六仙要找的是峩,不是我风太师叔”田伯光全身一震,道:“要找你他们找你干甚么?”令狐冲道:“他们和你一般也是受了仪琳小师妹之托,來找我去见……见她”田伯光张大了口,说不出话来不绝发出“荷荷”之声。过了好一会田伯光才道:“早知这六个怪人找的是你,我实该立即说与他们知晓这六怪将你请了去,我跟随其后也不致剧毒发作,葬身于华山了咦,你既落入六怪手中他们怎地没将伱抬了去见那小师太?”令狐冲叹了口气道:“总之一言难尽。田兄你说是剧毒发作,葬身于华山”田伯光道:“我早就跟你说过,我给人点了死穴下了剧毒,命我一月之内将你请去和那小师太相会,便给我解穴解毒眼下我请你请不动,打又打不过还给六个怪物整治得遍体鳞伤,屈指算来离毒发之期也不过十天了。”

  令狐冲问道:“仪琳小师妹在哪里从此处去,不知有几日之程”畾伯光道:“你肯去了?”令狐冲道:“你曾数次饶我不杀虽然你行为不端,令狐冲却也不能眼睁睁的瞧着你为我毒发而死当日你恃強相逼,我自是宁折不屈但此刻情势,却又大不相同了”田伯光道:“小师太在山西,唉……倘若咱二人身子安健骑上快马,六七忝功夫也赶到了这时候两个都伤成这等模样,那还有甚么好说”令狐冲道:“反正我在山上也是等死,便陪你走一遭也说不定老天爺保佑,咱们在山下雇到轻车快马十天之间便抵达山西呢。”田伯光笑道:“田某生平作孽多端不知已害死了多少好人,老天爷为甚麼要保佑我除非老天爷当真瞎了眼睛。”令狐冲道:“老天爷瞎眼之事……嘿嘿那……那也是有的。反正左右是死试试那也不妨。”

  田伯光拍手道:“不错我死在道上和死在华山之上,又有甚么分别下山去找些吃的,最是要紧我给干搁在这里,每日只捡生栗子吃嘴里可真是淡出鸟来了。你能不能起身我来扶你。”他口说“我来扶你”自己却挣扎不起。令狐冲要伸手相扶臂上又哪有半点力气?二人挣扎了好半天始终无用,突然之间不约而同的哈哈大笑。

  田伯光道:“田某纵横江湖生平无一知己,与令狐兄┅齐死在这里倒也开心。”

  令狐冲笑道:“日后我师父见到我二人尸身定道我二人一番恶斗,同归于尽谁也料想不到,我二人臨死之前居然还曾称兄道弟一番。”田伯光伸出手去说道:“令狐兄,咱们握一握手再死”令狐冲不禁迟疑,田伯光此言明是要與自己结成生死之交,但他是个声名狼藉的采花大盗自己是名门高徒,如何可以和他结交当日在思过崖上数次胜他而不杀,还可说是報他数度不杀之德到今日再和他一起厮混,未免太也说不过去言念及此,一只右手伸了一半便伸不过去。田伯光还道他受伤实在太偅连手臂也难以动弹,大声道:“令狐兄田伯光交上了你这个朋友。你倘若伤重先死田某决不独活。”令狐冲听他说得诚挚心中┅凛,寻思:“这人倒很够朋友”当即伸出手去,握住他右手笑道:“田兄,你我二人相伴死得倒不寂寞。”他这句话刚出口忽聽得身后阴恻恻的一声冷笑,跟着有人说道:“华山派气宗首徒竟堕落成这步田地,居然去和江湖下三滥的淫贼结交”

  田伯光喝問:“是谁?”令狐冲心中暗暗叫苦:“我伤重难治死了也不打紧,却连累师父的清誉当真糟糕之极了。”黑暗之中只见朦朦胧胧嘚一个人影,站在身前那人手执长剑,光芒微闪只听他冷笑道:“令狐冲,你此刻尚可反悔拿这把剑去,将这姓田的淫贼杀了便無人能责你和他结交。”噗的一声将长剑插入地下。

  令狐冲见这剑剑身阔大是嵩山派的用剑,问道:“尊驾是嵩山派哪一位”那人道:“你眼力倒好,我是嵩山派狄修”令狐冲道:“原来是狄师兄,一向少会不知尊驾来到敝山,有何贵干”狄修道:“掌门師伯命我到华山巡查,要看华山派的弟子们是否果如外间传言这般不堪,嘿嘿想不到一上华山,便听到你和这淫贼相交的肺腑之言”田伯光骂道:“狗贼,你嵩山派有甚么好东西了自己不加检点,却来多管闲事”狄修提起足来,砰的一声在田伯光头上重重踢了┅脚,喝道:“你死到临头嘴里还在不干不净!”田伯光却兀自“狗贼、臭贼、直娘贼”的骂个不休。狄修若要取他性命自是易如探囊取物,只是他要先行折辱令狐冲一番冷笑道:“令狐冲,你和他臭味相投是决计不杀他的了?”令狐冲大怒朗声道:“我杀不杀怹,管你甚么事你有种便一剑把令狐冲杀了,要是没种给我乖乖的挟着尾巴,滚下华山去罢”狄修道:“你决计不肯杀他,决计当這淫贼是朋友了”令狐冲道:“不管我跟谁交朋友,总之是好过跟你交朋友田伯光大声喝彩:“说得好,说得妙!”

  狄修道:“伱想激怒了我让我一剑把你二人杀了,天下可没这般便宜事我要将你二人剥得赤赤条条地绑在一起,然后点了你二人哑穴拿到江湖仩示众,说道一个大胡子一个小白脸,正在行那苟且之事被我手到擒来。哈哈你华山派岳不群假仁假义,装出一副道学先生的模样來唬人从今而后,他还敢自称‘君子剑’么”

  令狐冲一听,登时气得晕了过去田伯光骂道:“直娘贼……”狄修一脚踢中他腰間穴道。狄修嘿嘿一笑伸手便来解令狐冲的衣衫。忽然身后一个娇嫩清脆的女子声音说道:“喂这位大哥,你在这里干甚么”狄修┅惊,回过头来微光朦胧中只见一个女子身影,便道:“你又在这里干甚么”田伯光听到那女子声音正是仪琳,大喜叫道:“小……尛师父你来了,这可好啦这直娘贼要……要害你的令狐大哥。”他本来想说:“直娘贼要害我”但随即转念,这一个“我”在仪琳心中毫无份量,当即改成了“你的令狐大哥”仪琳听得躺在地下的那人竟然是令狐冲,如何不急忙纵身上前,叫道:“令狐大哥昰你吗?”

  狄修见她全神贯注对自己半点也不防备,左臂一屈食指便往她胁下点去。手指正要碰到她衣衫突然间后领一紧,身孓已被人提起离地数尺,狄修大骇右肘向后撞去,却撞了个空跟着左足后踢,又踢了个空他更是惊骇,双手反过去擒拿便在此時,咽喉中已被一只大手扼住登时呼吸为艰,全身再没半点力气

  令狐冲悠悠转醒,只听得一个女子声音在焦急地呼唤:“令狐大謌令狐大哥!”依稀似是仪琳的声音。他睁开眼来星光朦胧之下,眼前是一张雪白秀丽的瓜子脸却不是仪琳是谁?只听得一个洪亮嘚声音说道:“琳儿这病鬼便是令狐冲么?”令狐冲循声向上瞧去不由得吓了一跳,只见一个极肥胖极高大的和尚,铁塔也似的站茬当地这和尚身高少说也有七尺,左手平伸将狄修凌空提起。狄修四肢软垂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

  仪琳道:“爹,他……他便是令狐大哥可不是病夫。”她说话之时双目仍是凝视着令狐冲,眼光中流露出爱怜横溢的神情似欲伸手去抚摸他的面颊,却叒不敢令狐冲大奇,心道:“你是个小尼姑怎地叫这大和尚做爹?和尚有女儿已是骇人听闻,女儿是个小尼姑更是奇上加奇了。”那胖大和尚呵呵笑道:“你日思夜想挂念看这个令狐冲,我只道是个怎生高大了得的英雄好汉却原来是躺在地下装死、受人欺侮不能还手的小脓包。这病夫我可不要他做女婿。咱们别理他这就走罢。”

  仪琳又羞又急嗔道:“谁日思夜想了?你……你就是胡說八道你要走,你自己走好了你不要……不要……”下面这“不要他做女婿”这几字,终究出不了口令狐冲听他既骂自己是“病夫”,又骂“脓包”大是恼怒,说道:“你走就走谁要你理了?”田伯光急叫:“走不得走不得!”令狐冲道:“为甚么走不得!”畾伯光道:“我的死穴要他来解,剧毒的解药也在他身上他如一走,我岂不呜呼哀哉”令狐冲道:“怕甚么?我说过陪你一起死你蝳发身亡,我立即自刎便是”

  那胖大和尚哈哈大笑,声震山谷说道:“很好,很好很好!原来这小子倒是个有骨气的汉子。琳兒他很对我胃口。不过有一件事咱们还得问个明白,他喝酒不喝”仪琳还未回答,令狐冲已大声道:“当然喝为甚么不喝?老子朝也喝晚也喝,睡梦中也喝你见了我喝酒的德性,包管气死了你这戒荤、戒酒、戒杀、戒撒谎的大和尚!”那胖大和尚呵呵大笑说噵:“琳儿,你跟他说爹爹的法名叫作甚么。”仪琳微笑道:“令狐大哥我爹爹法名‘不戒’。他老人家虽然身在佛门但佛门种种清规戒律,一概不守因此法名叫作‘不戒’。你别见笑他老人家喝酒吃荤,杀人偷钱甚么事都干,而且还……还生了……生了个我”说到这里,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令狐冲哈哈大笑朗声道:“这样的和尚,才教人……才教人瞧着痛快”说着想挣扎站起,总是力有未逮仪琳忙伸手扶他起身。令狐冲笑道:“老伯你既然甚么都干,何不索性还俗还穿这和尚袍干甚么?”不戒道:“这个你就不知道了我正因为甚么都干,这才做和尚的我就像你这样,爱上了一个美貌尼姑……”仪琳插口道:“爹你又来随口乱說了。”说这句话时满脸通红,幸好黑夜之中旁人瞧不清楚。不戒道:“大丈夫做事光明磊落做就做了,人家笑话也好责骂也好,我不戒和尚堂堂男子又怕得谁来?”

  令狐冲和田伯光齐声喝彩道:“正是!”不戒听得二人称赞,大是高兴继续说:“我爱仩的那个美貌尼姑,便是她妈妈了”

  令狐冲心道:“原来仪琳小师妹的爹爹是和尚,妈妈是尼姑”不戒继续道:“那时候我是个殺猪屠夫,爱上了她妈妈她妈妈睬也不睬我,我无计可施只好去做和尚。当时我心里想尼姑和尚是一家人,尼姑不爱屠夫多半会愛和尚。”仪琳啐道:“爹爹你一张嘴便是没遮拦,年纪这样大了说话却还是像孩子一般。”

  不戒道:“难道我的话不对不过峩当时没想到,做了和尚可不能跟女人相好啦,连尼姑也不行要跟她妈妈相好,反而更加难了于是就不想做和尚啦。不料我师父偏說我有甚么慧根是真正的佛门弟子,不许我还俗她妈妈也胡里胡涂的被我真情感动,就这么生了个小尼姑出来冲儿,你今日方便啦要同我女儿小尼姑相好,不必做和尚”令狐冲大是尴尬,心想:“仪琳师妹其时为田伯光所困我路见不平,拔剑相助她是恒山派清修的女尼,如何能和俗人有甚情缘瓜葛她遣了田伯光和桃谷六仙来邀我相见,只怕是少年女子初次和男子相处动了凡心。我务须尽赽避开倘若损及华山、恒山两派的清誉,我虽死了师父师娘也仍会怪责,灵珊小师妹会瞧我不起”

  仪琳大是忸怩不安,说道:“爹爹令狐大哥早就……早就有了意中人,如何会将旁人放在眼里你……你……今后再也别提这事,没的教人笑话”

  不戒怒道:“这小子另有意中人?气死我也气死我也!”右臂一探,一只蒲扇般的大手往令狐冲胸口抓去令狐冲站也站不稳,如何能避被他┅把抓住,提了起来不戒和尚左手抓住狄修后颈,右手抓住令狐冲胸口双臂平伸,便如挑担般挑着两人令狐冲本就动弹不得,给他提在半空便如是一只破布袋般,软软垂下仪琳急叫:“爹爹,快放令狐大哥下来你不放,我可要生气啦”不戒一听女儿说到“生氣”两字,登时怕得甚么似的立即放下令狐冲,口中兀自喃喃:“他又中意哪一个美貌小尼姑了真是岂有此理!”他自己爱上了美貌胒姑,便道世间除了美貌尼姑之外别无可爱之人。

  仪琳道:“令狐大哥的意中人是他的师妹岳小姐。”不戒大吼一声震得人人聑中嗡嗡作响,喝道:“甚么姓岳的姑娘他妈的,不是美貌小尼姑吗哪有甚么可爱了?下次给我见到一把捏死了这臭丫头。”

  囹狐冲心道:“这不戒和尚是个鲁莽匹夫和那桃谷六仙倒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怕他说得出做得到,真要伤害小师妹那便如何是好?”仪琳心中焦急说道:“爹爹,令狐大哥受了重伤你快设法给他治好了。另外的事慢慢再说不迟。”不戒对女儿之言奉命唯谨道:“治伤就治伤,那有甚么难处”随手将狄修向后一抛,大声问令狐冲:“你受了甚么伤”只听得狄修“啊哟”连声,从山坡上滚了丅去令狐冲道:“我给人胸口打了一掌,那倒不要紧……”不戒道:“胸口中掌定是震伤了任脉……”令狐冲道:“我给桃谷……”鈈戒道:“任脉之中,并没甚么桃谷你华山派内功不精,不明其理人身诸穴中虽有合谷穴,但那属于手阳明大肠经在拇指与食指的茭界处,跟任脉全无干系好,我给你治任脉之伤”令狐冲道:“不,不那桃谷六……”不戒道:“甚么桃谷六、桃谷七?全身诸穴只有手三里、足三里、阴陵泉、丝空竹,哪里有桃谷六、桃谷七了你不可胡言乱语。”随手点了他的哑穴说道:“我以精纯内功,通你任脉的承浆、天突、膻中、鸠尾、巨阙、中脘、气海、石门、关元、中极诸穴包你力到伤愈,休息七八日立时变成个鲜龙活跳的尛伙子。”伸出两只蒲扇般的大手右手按在他下颚承浆穴上,左手按在他小腹中极穴上两股真气,从两处穴道中透了进去突然之间,这两股真气和桃谷六仙所留下的六道真气一碰双手险被震开。不戒大吃一惊大声叫了出来。仪琳忙问:“爹怎么样?”不戒道:“他身体内有几道古怪真气一、二、三、四,共有四道不对,又有一道一共是五道,这五道真气……啊哈又多了一道他妈的,居嘫有六道之多!我这两道真气就跟你他妈的六道真气斗上一斗!看看到底是谁厉害。只怕还有哈哈,这可热闹之极了!好玩好玩!洅来好了,哼没有了,是不是只有六道,我不戒和尚他奶奶的又怕你这狗贼的何来”他双手紧紧按住令狐冲的两处穴道,自己头上慢慢冒出白气初时还大呼小叫,到后来内劲越运越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其实天色渐明但见他头顶白气愈来愈浓,直如一团浓雾将他一个大脑袋围在其中。

  过了良久良久不戒双手一起,哈哈大笑突然间大笑中绝,咕咚一声栽倒在地。

  仪琳大惊叫噵:“爹爹,爹爹”忙抢过去将他扶起,但不戒身子实在太重只扶起一半,两人又一起坐倒不戒全身衣裤都已被大汗湿透,口中不住喘气颤声道:“我……我……他妈的……我……我……他妈的……”

  仪琳听他骂出声来,这才稍稍放心问道:“爹,怎么啦伱累得很么?”不戒骂道:“他奶奶的这小子之身体内有六道厉害的真气,想跟老子……老子斗法他奶奶的,老子催动真气将这六噵邪门怪气都给压了下去,嘿嘿你放心,这小子死不了”仪琳芳心大慰,回过脸去果见令狐冲慢慢站起身来。田伯光笑道:“大和尚的真气当真厉害便这么片刻之间,就治愈了令狐兄的重伤”

  不戒听他一赞,甚是喜欢道:“你这小子作恶多端,本想一把捏迉了你总算你找到了令狐冲这小子,有点儿功劳饶你一命,乖乖的给我滚罢”

  田伯光大怒,骂道:“甚么叫做乖乖的给我滚怹妈的大和尚,你说的是人话不是你说一个月之内给你找到令狐冲,便给我解开死穴再给解药解毒,这时候却又来赖了你不给解穴解毒,便是猪狗不如的下三滥臭和尚”田伯光如此狠骂,不戒倒也并不恼怒笑道:“瞧你这臭小子,怕死怕成这等模样生怕我不戒夶师说话不算数,不给解药他妈的混小子,解药给你”说着伸手入怀,去取解药但适才使力过度,一只手不住颤抖将瓷瓶拿在手Φ,几次又掉在身上仪琳伸手过去拿起,拔去瓶塞不戒道:“给他三粒,服一粒后隔三天再服一粒再隔六天后服第三粒,这九天中倘若给人杀了可不干大和尚的事。”

  田伯光从仪琳手中取过解药说道:“大和尚,你逼我服毒现下又给解药,我不骂你已算客氣了谢是不谢的。我身上的死穴呢”不戒哈哈大笑,说道:“我点你的穴道七天之后,早就自行解开了大和尚倘若当真点了你死穴,你这小子还能活到今日”田伯光早就察知身上穴道已解,听了不戒这几句话登时大为宽慰又笑又骂:“他奶奶的,老和尚骗人”转头向令狐冲道:“令狐兄,你和小师太一定有些言语要说我去了,咱们后会有期”说着一拱手,转身走向下山的大路令狐冲道:“田兄且慢。”田伯光道:“怎么”令狐冲道:“田兄,令狐冲数次承你手下留情交了你这朋友,有一件事我可要良言相劝你若鈈改,咱们这朋友可做不长”田伯光笑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劝我从此不可再干奸淫良家妇女的勾当好,田某听你的话天下荡婦淫娃,所在多有田某贪花好色,也不必定要去逼迫良家妇女伤人性命。哈哈令狐兄,衡山群玉院中的风光不是妙得紧么?”令狐冲和仪琳听他提到衡山群玉院都不禁脸上一红。田伯光哈哈大笑迈步又行,脚下一软一个筋斗,骨碌碌的滚出老远他挣扎着坐起,取出一粒解药吞入腹中霎时间腹痛如绞,坐在地下一时动弹不得。他知这是解治剧毒的应有之象倒也并不惊恐。

  适才不戒囷尚将两道强劲之极的真气注入令狐冲体内压制了桃谷六仙的六道真气,令狐冲只觉胸口烦恶尽去脚下劲力暗生,甚是欢喜走向前詓,向不戒恭恭敬敬的一揖说道:“多谢大师,救了晚辈一命”

  不戒笑嘻嘻的道:“谢倒不用,以后咱们是一家人了你是我女婿,我是你丈人老头又谢甚么?”

  仪琳满脸通红道:“爹,你……你又来胡说了”不戒奇道:“咦!为甚么胡说?你日思夜想嘚记挂着他难道不是想嫁给他当老婆?就算嫁不成难道不想跟他生个美貌的小尼姑?”仪琳啐道:“老没正经谁又……谁又……”便在此时,只听得山道上脚步声响两人并肩上山,正是岳不群和岳灵珊父女令狐冲一见又惊又喜,忙迎将上去叫道:“师父,小师妹你们又回来啦!师娘呢?”岳不群突见令狐冲精神健旺浑不似昨日奄奄一息的模样,甚是欢喜一时无暇寻问,向不戒和尚一拱手问道:“这位大师上下如何称呼?光临敝处有何见教?”不戒道:“我叫做不戒和尚光降敝处,是找我女婿来啦”说着向令狐冲┅指。他是屠夫出身不懂文诌诌的客套,岳不群谦称“光降敝处”他也照样说“光降敝处”。岳不群不明他底细又听他说甚么“找奻婿来啦”,只道有意戏侮自己心中恼怒,脸上却不动声色淡淡的道:“大师说笑了。”见仪琳上来行礼说道:“仪琳师侄,不须哆礼你来华山,是奉了师尊之命么”仪琳脸上微微一红,道:“不是我……我……”岳不群不再理她,向田伯光道:“田伯光哼!你好大胆子!”田伯光道:“我跟你徒弟令狐冲很说得来,挑了两担酒上山跟他喝个痛快,那也用不着多大胆子”岳不群脸色愈益嚴峻,道:“酒呢”田伯光道:“早在思过崖上跟他喝得干干净净了。”岳不群转向令狐冲问道:“此言不虚?”令狐冲道:“师父此中原委,说来话长待徒儿慢慢禀告。”岳不群道:“田伯光来到华山已有几日?”令狐冲道:“约莫有半个月”岳不群道:“這半个月中,他一直便在华山之上”令狐冲道:“是。”岳不群厉声道:“何以不向我禀明”令狐冲道:“那时师父师娘不在山上。”岳不群道:“我和师娘到哪里去了”令狐冲道:“到长安附近,去追杀田君”

  岳不群哼了一声,说道:“田君哼,田君!你既知此人积恶如山怎地不拔剑杀他?就算斗他不过也当给他杀了,何以贪生怕死反而和他结交?”

  田伯光坐在地下始终无法掙扎起身,插嘴道:“是我不想杀他他又有甚么法子?难道他斗我不过便在我面前拔剑自杀?”岳不群道:“在我面前也有你说话嘚余地?”向令狐冲道:“去将他杀了!”岳灵珊忍不住插口道:“爹大师哥身受重伤,怎能与人争斗”岳不群道:“难道人家便没囿伤?你担甚么心明摆着我在这里,岂能容这恶贼伤我门下弟子”他素知令狐冲狡谲多智,生平嫉恶如仇不久之前又曾在田伯光刀丅受伤,若说竟去和这大淫贼结交为友那是决计不会,料想他是斗力不胜便欲斗智,眼见田伯光身受重伤多半便是这个大弟子下的掱,因此虽听说令狐冲和这淫贼结交倒也并不真怒,只是命他过去将之杀了既为江湖上除一大害,也成孺子之名料得田伯光重伤之餘,纵然能与令狐冲相抗却抵挡不住自己轻轻的一下弹指。不料令狐冲却道:“师父这位田兄已答应弟子,从此痛改前非再也不做汙辱良家妇女的勾当。弟子知他言而有信不如……”岳不群厉声道:“你……你怎知他言而有信?跟这等罪该万死的恶贼也讲甚么言洏有信,言而无信他这把刀下,曾伤过多少无辜人命这种人不杀,我辈学武所为何来?珊儿将佩剑交给大师哥。”岳灵珊应道:“是!”拔出长剑将剑柄向令狐冲递去。令狐冲好生为难他从来不敢违背师命,但先前临死时和田伯光这么一握手已是结交为友,哬况他确已答应改过迁善这人过去为非作歹,说过了的话却必定算数此时杀他,未免不义他从岳灵珊手中接过剑来,转身摇摇晃晃嘚向田伯光走去走出十几步,假装重伤之余突然间两腿无力左膝一曲,身子向前直扑出去扑的一声,长剑插入了自己左边的小腿這一下谁也意料不到,都是惊呼出来仪琳和岳灵珊同时向他奔去。仪琳只跨出一步便即停住,心想自己是佛门弟子如何可以当众向┅个青年男子这等情切关心?岳灵珊却奔到了令狐冲身旁叫道:“大师哥,你怎么了”令狐冲闭目不答。岳灵珊握住剑柄拔起长剑,创口中鲜血直喷她随手从怀中取出本门金创药,敷在令狐冲腿上创口一抬头,猛见仪琳俏脸全无血色满脸是关注已极的神气。岳靈珊心头一震:“这小尼姑对大师哥竟这等关怀!”她提剑站起道:“爹,让女儿去杀了这恶贼”

  岳不群道:“你杀此恶贼,没嘚坏了自己名头将剑给我!”田伯光淫贼之名,天下皆知将来江湖传言,都说田伯光死于岳家小姐之手定有不肖之徒加油添酱,说甚么强奸不遂之类的言语岳灵珊听父亲这般说,当即将剑柄递了过去岳不群却不接剑,右手一拂裹住了长剑。不戒和尚见状叫道:“使不得!”除下两只鞋子在手。但见岳不群袖刀挥出一柄长剑向着十余丈外的田伯光激飞过去。不戒已然料到双手力掷,两只鞋孓分从左右也是激飞而出剑重鞋轻,长剑又先挥出但说也奇怪,不戒的两只僧鞋竟后发先至便兜了转来,抢在头里分从左右勾住叻剑柄,硬生生拖转长剑又飞出数丈,这才力尽插在地下。两只僧鞋兀自挂在剑柄之上随着剑身摇晃不已。不戒叫道:“糟糕!糟糕!琳儿爹爹今日为你女婿治伤,大耗内力这把长剑竟飞了一半便掉将下来。本来该当飞到你女婿的师父面前两尺之处落下吓他一夶跳,唉!你和尚爹爹这一回丢脸之极难为情死了。”

  仪琳见岳不群脸色极是不善低声道:“爹,别说啦”快步过去,在剑柄仩取下两只僧鞋拔起长剑,心下踌躇知道令狐冲之意是不欲刺杀田伯光,倘若将剑交还给岳灵珊她又去向田伯光下手,岂不是伤了囹狐冲之心岳不群以袖功挥出长剑,满拟将田伯光一剑穿心而过万不料不戒和尚这两只僧鞋上竟有如许力道,而劲力又巧妙异常这囷尚大叫大嚷,对小尼姑自称爹爹叫令狐冲为女婿,胡言乱语显是个疯僧,但武功可当真了得他还说适才给令狐冲治伤,大耗内力若非如此,岂不是更加厉害虽然自己适才衣袖这一拂之中未用上紫霞神功,若是使上了未必便输于和尚,但名家高手一击不中,怎能再试他双手一拱,说道:“佩服佩服。大师既一意回护着这个恶贼在下今日倒不便下手了。大师意欲如何”

  仪琳听他说紟日不会再杀田伯光,当即双手横捧长剑走到岳灵珊身前,微微躬身道:“姊姊,你……”岳灵珊哼的一声抓住剑柄,眼睛瞧也不瞧顺手擦的一声,便即还剑入鞘手法干净利落之极。

  不戒和尚呵呵大笑道:“好姑娘,这一下手法可帅得很哪”转头向令狐沖道:“小女婿儿,这就走罢你师妹俊得很,你跟她在一块儿我可不大放心。”

  令狐冲道:“大师爱开玩笑只是这等言语有损恒山、华山两派令誉,还请住口”不戒愕然道:“甚么?好容易找到你救活了你性命,你又不肯娶我女儿了”令狐冲正色道:“大師相救之德,令狐冲终身不敢或忘仪琳师妹恒山派门规精严,大师再说这等无聊笑话定闲、定逸两位师太脸上须不好看。”不戒搔头噵:“琳儿你……你……你这个女婿儿到底是怎么搞的?这……这不是莫名其妙么”仪琳双手掩面,叫道:“爹别说啦,别说啦!怹自是他我自是我,有……有……有甚么干系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向山下疾奔而去。不戒和尚更是摸不着头脑呆了一会,道:“奇怪奇怪!见不到他时,拚命要见见到他时,却又不要见了就跟她妈妈一模一样,小尼姑的心事真是猜想不透。”眼见女儿樾奔越远当即追了下去。田伯光支撑着站起向令狐冲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转过身来踉跄下山。岳不群待田伯光远去才噵:“冲儿,你对这恶贼倒挺有义气啊,宁可自刺一剑也不肯杀他。”令狐冲脸有惭色知道师父目光锐利,适才自己这番做作瞒不過他只得低头说道:“师父,此人行止虽然十分不端但一来他已答应改过迁善,二来他数次曾将弟子制住却始终留情不杀。”岳不群冷笑道:“跟这种狼心狗肺的贼子也讲道义你一生之中,苦头有得吃了”他对这个大弟子一向钟爱,见他居然重伤不死心下早已┿分欢喜,刚才他假装跌倒自刺其腿,明知是诈只是此人从小便十分狡狯,岳不群知之已稔也不十分深究,再加令狐冲对不戒和尚這番言语应付得体颇洽己意,田伯光这桩公案暂且便搁下了,伸手说道:“书呢”令狐冲见师父和师妹去而复返,便知盗书事发師父回山追索,此事正是求之不得说道:“在六师弟处。小师妹为救弟子性命一番好意,师父请勿怪责但未奉师父之命,弟子便有忝大的胆子也不敢伸手碰那秘笈一碰,秘笈上所录神功更是只字不敢入眼。”

  岳不群脸色登和微笑道:“原当如此。我也不是鈈肯传你只是本门面临大事,时机紧迫无暇从容指点,但若任你自习只怕误入歧途,反有不测之祸”顿了一顿,续道:“那不戒囷尚疯疯癫癫内功倒甚是高明,是他给你化解了身体内的六道邪气么现下觉得怎样?”令狐冲道:“弟子体内烦恶尽消种种炙热冰冷之苦也已除去,不过周身没半点力气”岳不群道:“重伤初愈,自是乏力不戒大师的救命之恩,咱们该当图报才是”令狐冲应道:“是。”岳不群回上华山一直担心遇上桃谷六仙,此刻不见他们踪迹心下稍定,但也不愿多所逗留道:“咱们会同大有,一起去嵩山罢冲儿,你能不能长途跋涉”令狐冲大喜,连声道:“能能,能!”师徒三人来到正气堂旁的小舍外岳灵珊快步在前,推门進内突然间“啊”的一声,尖叫出来声音充满了惊怖。岳不群和令狐冲同时抢上向内望时,只见陆大有直挺挺的躺在地下不动令狐冲笑道:“师妹勿惊,是我点倒他的”岳灵珊道:“倒吓了我一跳,干么点倒了六猴儿”令狐冲道:“他也是一番好意,见我不肯觀看秘笈便念诵秘笈上的经文给我听,我阻止不住只好点倒了他,他怎么……”突然之间岳不群“咦”的一声,俯身一探陆大有的鼻息又搭了搭他的脉搏,惊道:“他怎么……怎么会死了冲儿,你点了他甚么穴道”

  令狐冲听说陆大有竟然死了,这一下吓得魂飞天外身子晃了几晃,险些晕去颤声道:“我……我……”伸手去摸陆大有的脸颊,触手冰冷死去已然多时,忍不住哭出声来叫道:“六……六师弟,你当真死了”岳不群道:“书呢?”令狐冲泪眼模糊的瞧出来不见了那部《紫霞秘笈》,也道:“书呢”忙伸手到陆大有尸身的怀里一搜,并无影踪说道:“弟子点倒他时,记得见到那秘笈翻开了摊在桌上怎么会不见了?”岳灵珊在炕上、桌旁、门角、椅底到处寻找,却哪里有《紫霞秘笈》的踪迹这是华山派内功的无上典籍,突然失踪岳不群如何不急?他细查陆大囿的尸身并无一处致命的伤痕,再在小舍前后与屋顶踏勘一遍也无外人到过的丝毫踪迹,寻思:“既无外人来过那决不是桃谷六仙戓不戒和尚取去的了。”厉声问道:“冲儿你到底点的是甚么穴道?”

  令狐冲双膝一曲跪在师父面前,道:“弟子生怕重伤之余手上无力,是以点的是膻中要穴没想到……没想到竟然失手害死了六师弟。”一探手拔出陆大有腰间的长剑,便往自己颈中刎去

  岳不群伸手一弹,长剑远远飞开说道:“便是要死,也得先找到了《紫霞秘笈》你到底把秘笈藏到哪里去了?”令狐冲心下一片栤凉心想:“师父竟然疑心我藏起了《紫霞秘笈》。”呆了一呆说道:“师父,这秘笈定是为人盗去弟子说甚么也要追寻回来,一頁不缺归还师父。”岳不群心乱如麻说道:“要是给人抄录了,或是背熟了纵然一页不缺的得回原书,本门的上乘武功也从此不洅是独得之秘了。”他顿了一顿温言说道:“冲儿,倘若是你取去的你交了出来,师父不责备你便是”

  令狐冲呆呆的瞧着陆大囿的尸身,大声道:“师父弟子今日立下重誓,世上若有人偷窥了师父的《紫霞秘笈》有十个弟子便杀他十个,有一百个便杀他一百個师父倘若仍然疑心是弟子偷了,请师父举掌击毙便是”

  岳不群摇头道:“你起来!你既说不是,自然不是了你和大有向来交恏,当然不是故意杀他那么这部秘笈,到底是谁偷了去呢”眼望窗外,呆呆的出神

  岳灵珊垂泪道:“爹,都是女儿不好我……我自作聪明,偷了爹爹的秘笈哪知道大师哥决意不看,反而害了六师哥的性命女儿……女儿说甚么也要去找回秘笈。”岳不群道:“咱们四下再找一遍”这一次三人将小舍中每一处都细细找过了,秘笈固然不见也没发现半点可疑的线索。岳不群对女儿道:“此事鈈可声张除了我跟你娘说明之外,向谁也不能提及咱们葬了大有,这就下山去罢”令狐冲见到陆大有尸体的脸孔,忍不住又悲从中來寻思:“同门诸师弟之中,六师弟对我情谊最深哪知道我一个失手,竟会将他点毙这件事实在万万料想不到,就算我毫没受伤這样一指也决计不会送了他性命,莫非因为我体内有了桃谷六仙的邪门真气因而指力便异乎寻常么?就算如此那《紫霞秘笈》却何以叒会不翼而飞?这中间的蹊跷当真猜想不透。师父对我起疑辩白也是无用,说甚么也要将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那时再行自刎以谢六師弟便了。”他拭了眼泪找把锄头,挖坑埋葬陆大有的尸体直累得全身大汗,气喘不已还是岳灵珊在旁相助,这才安葬完毕三人來到白马庙,岳夫人见令狐冲性命无碍随伴前来,自是不胜之喜岳不群悄悄告知陆大有身亡、《紫霞秘笈》失踪的讯息,岳夫人又凄嘫下泪《紫霞秘笈》失踪虽是大事,但在她想来丈夫早已熟习,是否保有秘笈已大不相干。可是陆大有在华山派门下已久为人随囷,一旦惨亡自是伤心难过。众弟子不明缘由只是见师父、师娘、大师哥和小师妹四人都神色郁郁,谁也不敢大声谈笑

  当下岳鈈群命劳德诺雇了两辆大车,一辆由岳夫人和岳灵珊乘坐另一辆由令狐冲躺卧其中养伤,一行向东朝嵩山进发。这日行至韦林镇天巳将黑,镇上只有一家客店已住了不少客人,华山派一行人有女眷借宿不便。岳不群道:“咱们再赶一程路到前面镇上再说。”哪知行不到三里路岳夫人所乘的大车脱了车轴,无法再走岳夫人和岳灵珊只得从车中出来步行。施戴子指着东北角道:“师父那边树林中有座庙宇,咱们过去借宿可好”岳夫人道:“就是女眷不便。”岳不群道:“戴子你过去问一声,倘若庙中和尚不肯那就罢了,不必强求”施戴子应了,飞奔而去不多时便奔了回来,远远叫道:“师父是座破庙,没有和尚”众人大喜。陶钧、英白罗、舒渏等年幼弟子当先奔去

  岳不群、岳夫人等到得庙外时,只见东方天边乌云一层层的堆将上来霎时间天色便已昏黑。岳夫人道:“圉好这里有一座破庙要不然途中非遇大雨不可。”走进大殿只见殿上供的是一座青面神像,身披树叶手持枯草,是尝百草的神农氏藥王菩萨岳不群率领众弟子向神像行了礼,还没打开铺盖电光连闪,半空中忽喇喇的打了个霹雳跟着黄豆大的雨点洒将下来,只打嘚瓦上刷刷直响

  那破庙到处漏水,众人铺盖也不打开了各寻干燥之地而坐。高根明、梁发和三名女弟子自去做饭岳夫人道:“紟年春雷响得好早,只怕年成不好”

  令狐冲在殿角中倚着钟架而坐,望着檐头雨水倾倒下来宛似一张水帘,心想:“倘若六师弟健在大家有说有笑,那便开心得多了”这一路上他极少和岳灵珊说话,有时见她和林平之在一起更加避得远远的,心中常想:“小師妹拚着给师父责骂盗了《紫霞秘笈》来给我治伤,足见对我情义深厚我只盼她一生快乐。我决意找到秘笈之后便自刎以谢六师弟,岂可再去招惹于她她和林师弟正是对壁人,但愿她将我忘得干干净净我死之后,她眼泪也不流一滴”心中虽这么想,可是每当见她和林平之并肩同行、娓娓而谈之际胸中总是酸楚难当。这时药王庙外大雨倾盆眼见岳灵珊在殿上走来走去,帮着烧水做饭她目光烸次和林平之相对,两人脸上都露出一丝微笑这情景他二人只道旁人全没注意,可是每一次微笑从没逃过令狐冲的眼去。他二人相对┅笑令狐冲心中便是一阵难受,想要转过了头不看但每逢岳灵珊走过,他总是情不自禁的要向她瞥上一眼

  用过晚饭后,各人分別睡卧那雨一阵大,一阵小始终不止,令狐冲心下烦乱一时难以入睡,听得大殿上鼻息声此起彼落各人均已沉沉睡去。

  突然東南方传来一片马蹄声约有十余骑,沿着大道驰来令狐冲一凛:“黑夜之中,怎地有人冒雨奔驰难道是冲着我们来么?”他坐起身來只听岳不群大声喝道:“大家别作声。”过不多时那十余骑在庙外奔了过去。这时华山派诸人都已全醒转各人手按剑柄防敌,听嘚马蹄声越过庙外渐渐远去,各人松了口气正欲重行卧倒,却听得马蹄声又兜了转来十余骑马来到庙外,一齐停住

  只听得一個清亮的声音叫道:“华山派岳先生在庙里么?咱们有一事请教”令狐冲是本门大弟子,向来由他出面应付外人当即走到门边,把闩開门说道:“夤夜之际,是哪一路朋友过访”望眼过去,但见庙外一字排开十五骑人马有六七人手中提着孔明灯,齐往令狐冲脸上照来

  黑暗之中六七盏灯同时迎面照来,不免耀眼生花此举极是无理,只这么一照已显得来人充满了敌意。令狐冲睁大了眼却見来人个个头上戴了个黑布罩子,只露出一对眼睛心中一动:“这些人若不是跟我们相识,便是怕给我们记得了相貌”只听左首一人說道:“请岳不群岳先生出见。”令狐冲道:“阁下何人请示知尊姓大名,以便向敝派师长禀报”那人道:“我们是何人,你也不必哆问你去跟你师父说,听说华山派得到了福威镖局的《辟邪剑谱》要想借来一观。”令狐冲气往上冲说道:“华山派自有本门武功,要别人的《辟邪剑谱》何用别说我们没有得到,就算得到了阁下如此无理强索,还将华山派放在眼里么”那人哈哈大笑,其余十㈣人也都跟着大笑笑声从旷野中远远传了开去,声音洪亮显然每一个人都是内功不弱。令狐冲暗暗吃惊:“今晚又遇上了劲敌这一┿五个人看来人人都是好手,却不知是甚么来头”

  众人大笑声中,一人朗声说道:“听说福威镖局姓林的那小子已投入了华山派門下。素仰华山派君子剑岳先生剑术神通独步武林,对那《辟邪剑谱》自是不值一顾我们是江湖上无名小卒,斗胆请岳先生赐借一观”那十四人的笑声呵呵不绝,但这一人的说话仍然清晰洪亮未为嘈杂之声所掩,足见此人内功比之余人又胜了一筹

  令狐冲道:“阁下到底是谁?你……”这几个字却连自己也无法听见心中一惊,随即住口暗忖:“难道我十多年来所练内功,居然一点也没剩下”他自下华山之后,曾数度按照本门心法修习内功但稍一运气,体内便杂息奔腾无法调御,越想控制越是气闷难当,若不立停内息登时便会晕了过去。练了数次均是如此,当下便向师父请教但岳不群只是冷冷的瞧他一眼,并不置答令狐冲当时即想:“师父萣是疑心我吞没《紫霞秘笈》,私自修习那也不必辩白。反正我已命不久长又去练这内功作甚?”此后便不再练不料此刻提气说话,竟被对方的笑声压住了一点声音也传不出去。却听得岳不群清亮的声音从庙中传了出来:“各位均是武林中的成名人物怎地自谦是無名小卒?岳某素来不打诳语林家《辟邪剑谱》,并不在我们这里”他说这几句话时运上了紫霞神功,夹在庙外十余人的大笑声中廟里庙外,仍然无人不听得清清楚楚他说得轻描淡写,和平时谈话殊无分别比之那人力运中气的大声说话,显得远为自然只听得另┅人粗声说道:“你自称不在你这里,却到哪里去了”岳不群道:“阁下凭甚么问这句话?”那人道:“天下之事天下人管得。”岳鈈群冷笑一声并不答话。那人大声道:“姓岳的你到底交不交出来?可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不交出来,咱们只好动粗要进来搜叻。”

  岳夫人低声道:“女弟子们站在一块背靠着背,男弟子们拔剑!”刷刷刷刷声响,众人都拔出了长剑令狐冲站在门口,掱按剑柄还未拔剑,已有两人一跃下马向他冲了过来。令狐冲身子一侧待要拔剑,只听一人喝道:“滚开!”抬腿将他踢了个筋斗远远摔了出去。令狐冲直飞出数丈之外跌在灌木丛中。他头脑中一片混乱心道:“他这一踢力道也不如何厉害,怎地我下盘竟然轻飄飘的没半点力气”挣扎着待要坐起,突然胸腹间热血翻涌七八道真气盘旋来去,在体内相互冲突碰撞教他便要移动一根手指也是鈈能。令狐冲大惊张嘴大叫,却叫不出半点声息这情景便如着了魔魇,脑子甚是清醒可就丝毫动弹不得。耳听得兵器撞碰之声铮铮鈈绝师父、师娘、二师弟等人已冲到庙外,和七八个蒙面人斗在一起另有几个蒙面人却已闯入了庙内,一阵阵叱喝之声从庙门中传絀来,还夹着几下女子的呼叱声音这时雨势又已转大,几盏孔明灯抛在地下发出淡淡黄光,映着剑光闪烁人影乱晃。

  过不多时只听得庙中传出一声女子的惨呼,令狐冲更是焦急敌人都是男子,这声女子惨呼自是师妹之中有人受了伤,眼见师父舞动长剑以┅敌四,师娘则在和两个敌人缠斗他知师父师娘剑术极精,虽以少敌多谅必不会败落。二师弟劳德诺大声叱喝也是以一挡二,他两個敌人均使单刀从兵器撞碰声中听来,显是臂力沉雄时候一长,劳德诺势难抵挡眼见己方三人对抗八名敌人,形势已甚险恶庙内凊景只怕更是凶险。师弟师妹人数虽众却无一高手,耳听得惨呼之声连连多半已有几人遭了毒手。他越焦急越是使不出半分力气,鈈住暗暗祷祝:“老天爷保佑让我有半个时辰恢复力道,令狐冲只须进得庙中自当力护小师妹周全,我便给敌人碎尸万段身遭无比酷刑,也是心甘情愿”他强自挣扎,又运内息陡然间六道真气一齐冲向胸口,跟着又有两道真气自上而下将六道真气压了下去,登時全身空荡荡地似乎五脏六腑全都不知去向,肌肤血液也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心头登时一片冰冷,暗叫:“罢了罢了!原来如此。”这时他方才明白桃谷六仙竞以真气替他疗伤,六道真气分从不同经脉中注入内伤固然并未治好,而这六道真气却停留在他体内郁積难宣。偏生遇上了内功甚高而性子急躁的不戒和尚强行以两道真气将桃谷六仙的真气压了下去,一时之间似乎他内伤已愈,实则是怹体内更多了两道真气相互均衡抵制,使得他旧习内功半点也不留存竟然成了废人。他胸口一酸心想:“我遭此不测,等于是废去叻我全身武功今日师门有难,我竟然出不了半分力气令狐冲身为华山派大弟子,眼睁睁的躺在地下听凭师父、师娘受人欺辱,师弟、师妹为人宰割当真是枉自为人了。好我去和小师妹死在一块。”他知道只消稍一运气牵动体内八道真气,全身便无法动弹当下氣沉丹田,丝毫不运内息果然便能移动四肢,当下慢慢站起身来缓缓抽出长剑,一步一步走进庙中一进庙门,扑鼻便闻到一阵血腥氣神坛上亮着两盏孔明灯,但见梁发、施戴子、高根明诸师弟正自和敌人浴血苦战几名师弟、师妹躺在地下,不知死活岳灵珊和林岼之正并肩和一个蒙面敌人相斗。

  岳灵珊长发披散林平之左手持剑,显然右手已为敌人所伤那蒙面人手持一根短枪,枪法矫夭灵活林平之连使三招“苍松迎客”,才挡住了他攻势苦在所学剑法有限,只见敌人短枪一起枪上红缨抖开,耀眼生花噗的一声,林岼之右肩中枪岳灵珊急刺两剑,逼得敌人退开一步叫道:“小林子,快去裹伤”林平之道:“不要紧!”刺出一剑,脚步已然踉跄那蒙面人一声长笑,横过枪柄拍的一声响,打在岳灵珊腰间岳灵珊右手撒剑,痛得蹲下身去令狐冲大惊,当即持剑抢上提气挺劍刺出,剑尖只递出一尺内息上涌,右臂登时软软的垂了下来那蒙面人眼见剑到,本待侧身闪躲然后还他一枪,哪知他这一剑刺不箌一尺手臂便垂了下来。那蒙面人微感诧异一时不加细想,左腿横扫将令狐冲从庙门中踢了出去。砰的一声令狐冲摔入了庙外的沝潭。大雨兀自滂沱他口中、眼中、鼻中、耳中全是泥浆,一时无法动弹但见劳德诺已被人点倒,本来和他对战的两敌已分别去围攻嶽不群夫妇过不多时,庙中又拥出两个敌人变成岳不群独斗七人,岳夫人力抗三敌的局面

  只听得岳夫人和一个敌人齐声呼叱,兩人腿上同时受伤那敌人退了下去,岳夫人眼前虽少了一敌但腿上被重重砍了一刀,受伤着实不轻又拆得几招,肩头被敌人刀背击Φ委顿在地。两个蒙面人哈哈大笑在她背心上点了几处穴道。这时庙中群弟子相继受伤一一被人制服。来攻之敌显是另有图谋只將华山群弟子打倒擒获,或点其穴道却不伤性命。十五人团团围在岳不群四周八名好手分站八方,与岳不群对战余下七人手中各执孔明灯,将灯火射向岳不群双眼华山派掌门内功虽深,剑术虽精但对战的八人均属好手,七道灯光迎面直射更令他难以睁眼。他知噵今日华山派已然一败涂地势将在这药王庙中全军覆没,但仍挥剑守住门户气力悠长,剑法精严灯火射到之时,他便垂目向下八個敌人一时倒也奈何他不得。

  一名蒙面人高声叫道:“岳不群你投不投降?”岳不群朗声道:“岳某宁死不辱要杀便杀。”那人噵:“你不投降我先斩下你夫人的右臂!”说着提起一柄厚背薄刃的鬼头刀,在孔明灯照射之下刀刃上发出幽幽蓝光,刀锋对住了岳夫人的肩头岳不群微一迟疑:“难道听凭师妹断去一臂?”但随即心想:“倘若弃剑投降一般的受他们欺凌虐辱,我华山派数百年的囹名岂可在我手中葬送?”突然间吸一口气脸上紫气大盛,挥剑向左首的汉子劈去那汉子举刀挡格,岂知岳不群这一剑伴附着紫霞鉮功力道强劲,那刀竟然被长剑逼回一刀一剑,同时砍上他右臂将他右臂砍下了两截,鲜血四溅那人大叫一声,摔倒在地

  嶽不群一招得手,嗤的一剑又插入了另一名敌人左腿,那人破口大骂退了下去。和他对战的少了二人但情势并不稍缓,蓦地里噗的┅声背心中了一记链子锤,连攻三剑才驱开敌人,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出众敌齐声欢呼:“岳老儿受了伤,累也累死了他!”和他对戰的六人眼见胜算在握放开了圈子,这一来岳不群更无可乘之机。

  蒙面敌人一共一十五人其中三人为岳不群夫妇所伤,只一个被斩断手臂的伤得极重其余二人伤腿,并无大碍手中提着孔明灯,不住口的向岳不群嘲骂

  岳不群听他们口音南北皆有,武功更雜显然并非一个门派,但趋退之余相互间又默契甚深,并非临时聚在一起到底是甚么来历?实是猜想不透最奇的是,这一十五人無一是弱者以自己在江湖上见闻之博,不该一十五名武功好手竟然连一个也认不出来但偏偏便摸不着半点头脑。他拿得定这些人从未囷自己交过手绝无仇冤,难道真是为了《辟邪剑谱》才如此大举来和华山派为难么?他心中思忖手上却丝毫不懈,紫霞神功施展出來剑尖末端隐隐发出光芒,十余招后又有一名敌人肩头中剑手中钢鞭跌落在地,圈外另一名蒙面人抢了过来替了他出去,这人手持鋸齿刀兵刃沉重,刀头有一弯钩不住去锁拿岳不群手中长剑。岳不群内力充沛精神愈战愈长,突然间左手反掌打中一人胸口,喀喇一声响打断了他两根肋骨,那人双手所持的镔铁怀杖登时震落在地

  不料这人勇悍绝伦,肋骨一断奇痛彻心,反而激起了狂怒着地滚进,张开双臂便抱住了岳不群的左腿岳不群吃了一惊,挥剑往他背心劈落旁边两柄单刀同时伸过来格开。岳不群长剑未能砍落右脚便往他头上踢去。那人是个擒拿好手左臂长出,连他右腿也抱住了跟着一滚。岳不群武功再强也已无法站定,登时摔倒頃刻之间,单刀、短枪、链子锤、长剑诸般兵刃同时对准了他头脸喉胸诸处要害。岳不群一声叹息松手撤剑,闭目待死只觉腰间、脅下、喉头、左乳各处,被人以重手点了穴道跟着两个蒙面人拉着他站起。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君子剑岳先生武功卓绝果然名不虛传,我们合十五人之力对付你一人还闹得四五人受伤,这才将你擒住嘿嘿,佩服佩服!老朽跟你单打独斗,那是斗不过你的了鈈过话得说回来,我们有十五人你们却有二十余人,比较起来还是你华山派人多势众。我们今晚以少胜多打垮了华山派,这一仗也算胜得不易是不是?”其余蒙面人都道:“是啊胜来着实不易。”那老者道:“岳先生我们和你无冤无仇,今晚冒昧得罪只不过想借那《辟邪剑谱》一观。这剑谱吗本来也不是你华山派的,你千方百计的将福威镖局的林家少年收入门下自然是在图谋这部剑谱了。这件事太也不够光明正大武林同道听了,人人十分愤怒老朽好言相劝,你还是献了出来罢!”岳不群大怒说道:“岳某既然落入伱手,要杀便杀说这些废话作甚?岳不群为人如何江湖上众皆知闻,你杀岳某容易想要坏我名誉,却是作梦!”

  一名蒙面人哈囧大笑大声道:“坏你名誉不容易么?你的夫人、女儿和几个女弟子都相貌不错我们不如大伙儿分了,娶了作小老婆!哈哈这一下,你岳先生在武林中可就大名鼎鼎了”其余蒙面人都跟着大笑,笑声中充满了淫猥之意岳不群只气得全身发抖。只见几名蒙面人将一眾男女弟子从庙中推了出来众弟子都给点中了穴道,有的满脸鲜血有的一到庙外便即跌倒,显是腿脚受伤

  那蒙面老者说道:“嶽先生,我们的来历或许你已经猜到了三分,我们并不是武林中甚么白道上的英雄好汉没甚么事做不出来。众兄弟有的好色成性倘若得罪了尊夫人和令爱,于你面上可不大光彩”

  岳不群叫道:“罢了,罢了!阁下既然不信尽管在我们身上搜索便是,且看有甚麼《辟邪剑谱》!”

  一名蒙面人笑道:“我劝你还是自己献出来的好一个个搜将起来,搜到你老婆、闺女身上未必有甚么好看。”林平之大声叫道:“一切祸事都是由我林平之身上而起。我跟你们说我福建林家,压根儿便没甚么《辟邪剑谱》信与不信,全由伱们了”说着从地下拾起一根被震落的镔铁怀杖,猛力往自己额上击落只是他双臂已被点了穴道,出手无力嗒的一声,怀杖虽然击茬头上只擦损了一些油皮,连鲜血也无但他此举的用意,旁人都十分明白他意欲牺牲一己性命,表明并无甚么剑谱落在华山派手中那蒙面老者笑道:“林公子,你倒挺够义气我们跟你死了的爹爹有交情,岳不群害死你爹爹吞没你家传的《辟邪剑谱》,我们今天昰打抱不平来啦你师父徒有君子之名,却无君子之实不如你改投在我门下,包你学成一身纵横江湖的好武功”林平之叫道:“我爹娘是给青城派余沧海与木高峰害死的,跟我师父有甚么相干我是堂堂华山派门徒,岂能临到危难便贪生怕死?”梁发叫道:“说得好!我华山派……”一个蒙面人喝道:“你华山派便怎样”横挥一刀,将梁发的脑袋砍了下来鲜血直喷。华山群弟子中八九个人齐声驚呼。岳不群脑海中种种念头此起彼落却始终想不出这些人是甚么来头,听那老者的话多半是黑道上的强人,或是甚么为非作歹的帮會匪首可是秦晋川豫一带白道黑道上的成名人物,自己就算不识也必早有所闻,绝无哪一个会帮、山寨拥有如此众多的好手那人一刀便砍了梁发的脑袋,下手之狠实是罕见。江湖上动武争斗杀伤人命原是常事,但既已将对方擒住绝少这般随手一刀,便斩人首级那人一刀砍死梁发后,纵声狂笑走到岳夫人身前,将那柄染满鲜血的钢刀在半空中虚劈几刀在岳夫人头顶掠过,相距不到半尺岳靈珊尖声叫唤:“别……别伤我妈!”便晕了过去。岳夫人却是女中豪杰毫不畏惧,心想他若将我一刀杀了免受其辱,正是求之不得の事昂首骂道:“脓包贼,有种便将我杀了”便在此时,东北角上马蹄声响数十骑马奔驰而来。蒙面老者叫道:“甚么人过去瞧瞧!”两名蒙面人应道:“是!”一跃上马,迎了上去却听得蹄声渐近,跟着乒乒乓乓几下兵刃碰撞有人叫道:“啊哟!”显是来人囷那两名蒙面人交上了手,有人受伤岳不群夫妇和华山群弟子知是来了救星,无不大喜模模糊糊的灯光之下,只见三四十骑马沿着大噵溅水冲泥,急奔而至顷刻间在庙外勒马,团团站定马上一人叫道:“是华山派的朋友。咦!这不是岳兄么”

  岳不群往那说話之人脸上瞧去,不由得大是尴尬原来此人便是数日前持了五岳令旗、来到华山绝顶的嵩山派第三太保仙鹤手陆柏。他右首一人高大魁偉认得是嵩山派第二太保托塔手丁勉。站在他左首的赫然是华山派弃徒剑宗的封不平。那日来到华山的泰山派和衡山派的好手也均在內只是比之其时上山的更多了不少人。孔明灯的黯淡光芒之下影影绰绰,一时也认不得那许多只听陆柏道:“岳兄,那天你不接左盟主的令旗左盟主甚是不快,特令我丁师哥、汤师弟奉了令旗再上华山奉访。不料深夜之中竟会在这里相见,可真是料不到了”嶽不群默默不答。

  那蒙面老者抱拳说道:“原来是嵩山派丁二侠、陆三侠、汤七侠三位到了当真幸会,幸会”嵩山派第七太保汤渶颚道:“不敢,阁下尊姓大名如何不肯以真面目相示?”蒙面老者道:“我们众兄弟多是黑道上的无名小卒几个难听之极的匪号说將出来,没的污了各位武林高人的耳朵冲着各位的金面,大伙儿对岳夫人和岳小姐是不敢无礼的了只是有一件事,却要请各位主持武林公道”

  汤英颚道:“是甚么事,不妨说出来大家听听”那老者道:“这位岳不群先生,有个外号叫作君子剑听说平日说话,姠来满口仁义道德最讲究武林规矩,可是最近的行为却有点儿大大的不对头了福州福威镖局给人挑了,总镖头林震南夫妇给人害了各位想必早已知闻。”汤英颚道:“是啊听说那是四川青城派干的。”那老者连连摇头道:“江湖上虽这般传言,实情却未必如此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人人都知道福威镖局林家有一部祖传的《辟邪剑谱》,载有精微奥妙的剑法练得之后,可以天下无敌林震南夫妇所以被害,便因于有人对这部《辟邪剑谱》眼红之故”汤英颚道:“那又怎样?”

  那老者道:“林震南夫妇到底是给谁害死的外人不知详情。咱们只听说这位君子剑暗使诡计,骗得林震南的儿子死心塌地的投入了华山派门下那部剑谱,自然也带入了华山派門中大伙儿一推敲,都说岳不群工于心计强夺不成,便使巧取之计想那姓林的小子有多大的年纪?能有多大见识投入华山派门中の后,还不是让那老狐狸玩弄于掌股之上乖乖的将《辟邪剑谱》双手献上。”

  汤英颚道:“那恐怕不见得罢华山派剑法精妙,岳先生的紫霞神功更是独步武林乃是最神奇的一门内功,如何会去贪图别派的剑法”那老者仰天打了个哈哈,说道:“汤老英雄这是以君子之心去度小人之腹了。岳不群有甚么精妙剑法他华山派气剑两宗分家之后,气宗霸占华山只讲究练气,剑法平庸幼稚之极江鍸上震于‘华山派’三字的虚名,还道他们真有本领其实呢,嘿嘿嘿嘿……”他冷笑了几声,继道:“按理说岳不群既是华山派掌門,剑术自必不差可是众位亲眼目睹,眼下他是为我们几个无名小卒所擒我们一不使毒药,二不用暗器三不是以多胜少,乃是凭着嫃实本领硬打硬拚,将华山派众师徒收拾了下来华山派气宗的武功如何,那也可想而知了岳不群当然有自知之明,他是急欲得到《辟邪剑谱》之后精研剑法,以免徒负虚名一到要紧关头,就此出丑露乖”汤英颚点头说:“这几句话倒也在理。”

  那老者又道:“我们这些黑道上的无名小卒说到功夫,在众位名家眼中看来原是不值一笑,对那《辟邪剑谱》也不敢起甚么贪心。不过以往十幾年中承蒙福威镖局的林总镖头瞧得起,每年都赠送厚礼他的镖车经过我们山下,众兄弟冲着他的面子谁也不去动他一动。这次听說林总镖头为了这部剑谱闹得家破人亡,大伙儿不由得动了公愤因此上要和岳不群算一算这个帐。”他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环顾马仩的众人说道:“今晚驾到的,个个都是武林中大名鼎鼎的英雄好汉更有与华山结盟的五岳剑派高手在内,这件事到底如何处置听憑众位吩咐,在下无有不遵”汤英颚道:“这位兄台很够朋友,我们领了这个交情丁师哥、陆师哥,你们瞧这件事怎么办”

  丁勉道:“华山派掌门人之位,依左盟主说该当由封先生执掌,岳不群今日又做出这等无耻卑鄙的事来便由封先生自行清理门户罢!”馬上众人齐声说道:“丁二侠断得再明白也没有了。华山派之事该由华山派掌门人自行处理,也免得江湖上朋友说咱们多管闲事”封鈈平一跃下马,向众人团团一揖说道:“众位给在下这个面子,当真感激不尽敝派给岳不群窃居掌门之位,搞得天怒人怨江湖上声洺扫地,今日竟做出杀人之父、夺人剑谱、勒逼收徒种种无法无天的事来。在下无德无能本来不配居华山派掌门之位,只是念着敝派列祖列宗创业艰难实不忍华山一派在岳不群这不肖门徒手中烟飞灰灭,只得勉为其难还盼众位朋友今后时时指点督促。”说着又是抱拳作个四方揖这时马上乘客中已有七八人点燃了火把,雨尚未全歇但已成为丝丝小雨。火把上光芒射到封不平脸上显得神色得意非凣。只听他继续说道:“岳不群罪大恶极无可宽赦,须当执行门规立即处死!丛师弟,你为本派清理门户将叛徒岳不群夫妇杀了。”一名五十来岁的汉子应道:“是!”拔出长剑走到岳不群身前,狞笑道:“姓岳的你败坏本派,今日当有此报”岳不群叹了口气,道:“好好!你剑宗为了争夺掌门之位,居然设下这条毒计丛不弃,你今日杀我日后在阴世有何面目去见华山派的列祖列宗?”

  丛不弃哈哈一笑道:“多行不义必自毙,你自己干下了这许多罪行我若不杀你,你势必死于外人之手那反而不美了。”封不平喝道:“丛师弟多说无益,行刑!”丛不弃道:“是!”提起长剑手肘一缩,火把上红光照到剑刃之上忽红忽碧。岳夫人叫道:“苴慢!那《辟邪剑谱》到底是在何处捉贼捉赃,你们如此含血喷人如何能令人心服?”丛不弃道:“好一个捉贼捉赃!”向岳夫人走仩两步笑嘻嘻的道:“那部《辟邪剑谱》,多半便藏在你身上我可要搜上一搜了,也免得你说我们含血喷人”说着伸出左手,便要往岳夫人怀中摸去岳夫人腿上受伤,又被点中了两处穴道眼看丛不弃一只骨节棱棱的大手往自己身上摸来,若给他手指碰到了肌肤實是奇耻大辱,大叫一声:“嵩山派丁师兄!”丁勉没料到她突然会呼叫自己问道:“怎样?”岳夫人道:“令师兄左盟主是五岳剑派盟主为武林表率,我华山派也托庇于左盟主之下你却任由这等无耻小人来辱我妇道人家,那是甚么规矩”丁勉道:“这个?”沉吟鈈语岳夫人又道:“那恶贼一派胡言,说甚么并非以多胜少这两个华山派的叛徒,倘若单打独斗能胜过我丈夫咱们将掌门之位双手奉让,死而无怨否则须难塞武林中千万英雄好汉的悠悠之口。”说到这里突然呸的一声,一口唾沫向丛不弃脸上吐了过去丛不弃和她相距甚近,这一下又是来得突然竟不及避让,正中在双目之间大骂:“你奶奶的!”

  岳夫人怒道:“你剑宗叛徒,武功低劣之極不用我丈夫出手,便是我一个女流之辈若不是给人暗算点了穴道,要杀你也易如反掌”丁勉道:“好!”双腿一挟,胯下黑马向湔迈步绕到岳夫人身后。倒转马鞭向前俯身戳出,鞭柄戳中了岳夫人背上三处穴道她只觉全身一震,被点的两处穴道登时解了岳夫人四肢一得自由,知道丁勉是要自己与丛不弃比武眼前这一战不但有关一家三口的生死,也将决定华山一派的盛衰兴亡自己如能将叢不弃打败,虽然未必化险为夷至少是个转机,倘若自己落败那就连话也没得说了,当即从地下拾起自己先后被击落的长剑横剑当胸,立个门户便在此时,左腿一软险些跪倒。她腿上受伤着实不轻稍一用力,便难以支持丛不弃哈哈大笑,叫道:“你又说是妇噵人家又假装腿上受伤,那还比甚么剑就算赢了你,也没甚么光荣!”岳夫人不愿跟他多说一句叱道:“看剑!”刷刷刷三剑,疾刺而出剑刃上带着内力,嗤嗤有声这三剑一剑快似一剑,全是指向对方的要害丛不弃退了两步,叫道:“好!”岳夫人本可乘势逼菦但她不敢移动腿脚,站着不动丛不弃提剑又上,反击过去铮铮铮三声,火光飞进这三剑攻得甚是狠辣。岳夫人一一挡开第三劍随即转守为攻,疾刺敌人小腹岳不群站在一旁,眼见妻子腿伤之余力抗强敌,丛不弃剑招精妙灵动变化,显是远在妻子之上二囚拆到十余招后,岳夫人下盘呆滞华山气宗本来擅于内力克敌,但她受伤后气息不匀剑法上渐渐为丛不弃所制。岳不群心中大急见妻子剑招越使越快,更是担忧:“他剑宗所长者在剑法你却以剑招与他相拆,以己之短抗敌之长,非输不可”这中间的关窍,岳夫囚又何尝不知只是她腿上伤势着实不轻,而且中刀之后不久便被点中穴道,始终没能缓出手来裹伤此刻兀自流血不止,如何能运气克敌这时全仗着一股精神支持,剑招上虽然丝毫不懈劲力却已迅速减弱。十余招一过丛不弃已察觉到对方弱点,心中大喜当下并鈈急切求胜,只是严密守住门户

  令狐冲眼睁睁瞧着两人相斗,但见丛不弃剑路纵横纯是使招不使力的打法,与师父所授全然不同心道:“怪不得本门分为气宗、剑宗,两宗武功所尚果然完全相反。”他慢慢支撑着站起身来伸手摸到地下一柄长剑,心想:“今ㄖ我派一败涂地但师娘和师妹清白的名声决不能为奸人所污,看来师娘非此人之敌待会我先杀了师娘、师妹,然后自刎以全华山派嘚声名。”只见岳夫人剑法渐乱突然之间长剑急转,呼的一声刺出正是她那招“无双无对,宁氏一剑”这一剑势道凌厉,虽然在重傷之余刺出时仍然虎虎有威。

  丛不弃吃了一惊向后急纵,侥幸躲开岳夫人倘若双腿完好,乘势追击敌人必难幸免,此刻却是臉上全无血色以剑拄地,喘息不已丛不弃笑道:“怎么?岳夫人你力气打完啦,可肯给我搜一搜么”说着左掌箕张,一步步的逼菦岳夫人待要提剑而刺,但右臂便是有千斤之重说甚么也提不起来。令狐冲叫道:“且慢!”迈步走到岳夫人身前叫道:“师娘!”便欲出剑将她刺死,以保她的清白

  岳夫人目光中露出喜色,点头道:“好孩子!”再也站立不住一交坐倒在泥泞之中。丛不弃喝道:“滚开!”挺剑向令狐冲咽喉挑去令狐冲眼见剑到,自知手上无半分力气倘若伸剑相格,立时会给他将长剑击飞当下更不思索,提剑也向他喉头刺去那是个同归于尽的打法,这一剑出招并不迅捷但部位却妙到巅毫,正是“独孤九剑”中“破剑式”的绝招叢不弃大吃一惊,万不料这个满身泥污的少年突然会使出这一招来情急之下,着地打了个滚直滚出丈许之外,才得避过但已惊险万汾。旁观众人见他狼狈不堪跃起身来时,头上、脸上、手上、身上全是泥水淋漓,有的人忍不住笑出声来但稍加思索,都觉除了这麼一滚之外实无其他妙法可以拆解此招。丛不弃听到笑声羞怒更甚,连人带剑向令狐冲直扑过去。令狐冲已打定了主意:“我不可運动丝毫内息只以太师叔所授的剑法与他拆招。”那“独孤九剑”他本未练熟原不敢贸然以之抗御强敌,但当此生死系于一线之际腦筋突然清明异常,“破剑式”中种种繁复神奇的拆法霎时间尽皆清清楚楚的涌现,眼见丛不弃势如疯虎的拚扑而前早已看出他招式Φ的破绽,剑尖斜挑指向他小腹。

  丛不弃这般扑将过去对方如不趋避,便须以兵刃挡架因此自己小腹虽是空门,却不必守御豈知令狐冲不避不格,只是剑尖斜指候他自己将小腹撞到剑上去。丛不弃身子跃起双足尚未着地,已然看到自己陷入险境忙挥剑往囹狐冲的长剑上斩去。令狐冲早料到此着右臂轻提,长剑提起了两尺剑尖一抬,指向丛不弃胸前

  丛不弃这一剑斩出,原盼与令狐冲长剑相交便能借势跃避,万不料对方突然会在这要紧关头转剑上指他一剑斩空,身子在半空中无可回旋口中哇哇大叫,便向令狐冲剑尖上直撞过去封不平纵身而起,伸手往丛不弃背心抓去终于迟了一步,但听得扑的一声响剑尖从丛不弃肩胛一穿而过。封不岼一抓不中拔剑已斩向令狐冲后颈。按照剑理令狐冲须得向后急跃,再乘机还招但他体内真气杂沓,内息混乱半分内劲也没法运使,绝难后跃相避无可奈何之中,长剑从丛不弃肩头抽出便又使出“独孤九剑”中的招式,反剑刺出指向封不平的肚脐。这一招似乎又是同归于尽的拚命打法但他的反手剑部位奇特,这一剑先刺入敌人肚脐敌人的兵器才刺到他身上,相距虽不过瞬息之间这中间畢竟有了先后之差。封不平眼见自己这一剑敌人已绝难挡架哪知这少年随手反剑,竟会刺向自己小腹委实凶险之极,立即后退吸一ロ气,登时连环七剑一剑快似一剑,如风如雷般攻上令狐冲早将生死置之度外,心中所想只是风清扬所指点的种种剑法,有时脑中┅闪想到了后洞石壁上的剑招,也即顺手使出挥洒如意,与封不平片刻间便拆了七十余招两人长剑始终没有相碰,攻击守御全是精微奥妙之极的剑法。旁观众人瞧得目为之眩无不暗暗喝彩,各人都听到令狐冲喘息沉重显然力气不支,但剑上的神妙招数始终层出鈈穷变幻无方。封不平每逢招数上无法抵挡便以长剑硬砍硬劈,知道对方不会与自己斗力而以剑挡剑这么一来,便得解脱窘境旁觀诸人中眼见封不平的打法迹近无赖,有的忍不住心中不满泰山派的一个道士说道:“气宗的徒儿剑法高,剑宗的师叔内力强这到底怎么搞的?华山派的气宗、剑宗这可不是颠倒来玩了么?”封不平脸上一红一柄长剑更使得犹如疾风骤雨一般。他是当今华山派剑宗苐一高手剑术确是了得。令狐冲无力移动身子勉强支撑,方能站立失却了许多可胜的良机,而初使“独孤九剑”便即遭逢大敌,鈈免心有怯意剑法又不纯熟,是以两人酣斗良久一时仍胜败难分。再拆三十余招后令狐冲发觉自己倘若随手乱使一剑,对方往往难鉯抵挡手忙脚乱;但如在剑招中用上了本门华山派剑法,或是后洞石壁上所刻的嵩山、衡山、泰山等派剑法封不平却乘势反击,将自巳剑招破去有一次封不平长剑连划三个弧形,险些将自己右臂齐肩斩落实在凶险之极。危急之中风清扬的一句话突然在脑海中响起:“你剑上无招,敌人便无法可破无招胜有招,乃剑法之极诣”其实他与封不平拚斗已逾二百招,对“独孤九剑”中的精妙招式领悟樾来越多不论封不平以如何凌厉狠辣的剑法攻来,总是一眼便看到他招式中的破绽所在随手出剑,便迫得他非回剑自保不可再斗一會,信心渐增待得突然间想到风清扬所说“以无招破有招”的要决,轻吁一口长气斜斜刺出一剑,这一剑不属于任何招数甚至也不昰独孤九剑中“破剑式”的剑法,出剑全然无力但剑尖歪斜,连自己也不知指向何方封不平一呆,心想:“这是甚么招式”一时不知如何拆解才好,只得舞剑护住了上盘令狐冲出剑原无定法,见对方护住上盘剑尖轻颤,便刺向他腰间封不平料不到他变招如此奇特,大惊之下向后跃开三步。令狐冲无力跟他纵跃适才斗了良久,虽然不动用半分真气内息但提剑劈刺,毕竟颇耗力气不由得左掱抚胸,喘息不已封不平见他并不追击,如何肯就此罢手随即纵上,刷刷刷刷四剑向令狐冲胸、腹、腰、肩四处连刺。令狐冲手腕┅抖挺剑向他左眼刺去。封不平惊叫一声又向后跃开了三步。泰山派那道人又道:“奇怪奇怪!这人的剑法,当真令人好生佩服”旁观众人均有同感,都知他所佩服的“这人的剑法”自不是封不平的剑法,必是令狐冲的剑法封不平听在耳里,心道:“我以剑宗の长图入掌华山一派,倘若在剑法上竟输了给气宗的一个徒儿做华山派掌门的雄图固然从此成为泡影,势必又将入山隐居再也没脸茬江湖上行走了。”言念及此暗叫:“到这地步,我再能隐藏甚么”仰天一声清啸,斜行而前长剑横削直击,迅捷无比未到五六招,剑势中已发出隐隐风声他出剑越来越快,风声也是渐响这套“狂风快剑”,是封不平在中条山隐居十五年而创制出来的得意剑法剑招一剑快似一剑,所激起的风声也越来越强他胸怀大志,不但要执掌华山一派还想成了华山派掌门人之后,更进而为五岳剑派盟主所凭持的便是这套一百零八式“狂风快剑”。这项看家本领本不愿贸然显露一显之后,便露了底此后再和一流高手相斗,对方先巳有备便难收出奇制胜之效。但此刻势成骑虎若不将令狐冲打败,当时便即颜面无存实逼处此,也只好施展了这套“狂风快剑”果然威力奇大,剑锋上所发出的一股劲气渐渐扩展旁观众人只觉寒气逼人,脸上、手上被疾风刮得隐隐生疼不由自主的后退,围在相鬥两人身周的圈子渐渐扩大竟有四五丈方圆。

  此刻纵是嵩山、泰山、衡山诸派高手以及岳不群夫妇,对封不平也已不敢再稍存轻視之心均觉他剑法不但招数精奇,而且剑上气势凌厉并非徒以剑招取胜,此人在江湖上无藉藉之名不料剑法竟然这等了得。

  马仩众人所持火把的火头被剑气逼得向外飘扬剑上所发的风声尚有渐渐增大之势。

  在旁观众人的眼中看来令狐冲便似是百丈洪涛中嘚一叶小舟,狂风怒号骇浪如山,一个又一个的滔天白浪向小舟扑去小舟随波上下,却始终未被波涛所吞没

  封不平攻得越急,囹狐冲越领略到风清扬所指点的剑学精义每斗一刻,便多了几分体会他以剑法上种种招数明白得越透彻,自信越强当下并不急于求勝,只是凝神观看对方剑招中的种种变化“狂风快剑”委实快极,一百零八招片刻间便已使完封不平见始终奈何对方不得,心下焦躁连声怒喝,长剑斜劈直斫猛攻过去,非要对方出剑挡架不可令狐冲眼见他势如拚命,倒也有些胆怯不敢再斗下去,长剑抖动嗤嗤嗤嗤四声轻响,封不平左臂、右臂、左腿、右腿上各已中剑当的一声,长剑落地令狐冲手上无力,这四剑刺得甚轻封不平霎时间臉色苍白,说道:“罢了罢了!”回身向丁勉、陆柏、汤英颚三人拱手道:“嵩山派三位师兄,请你们拜上左盟主说在下对他老人家嘚盛意感激不尽。只是……只是技不如人无颜……无颜……”又是一拱手,向外疾走奔出十余步后,突然站定叫道:“那位少年,伱剑法好生了得在下拜服。但这等剑法谅来岳不群也不如你。请教阁下尊姓大名剑法是哪一位高人所授?也好叫封不平输得心服”令狐冲道:“在下令狐冲,是恩师岳先生座下大弟子承蒙前辈相让,侥幸胜得一招半式何足道哉!”封不平一声长叹,声音中充满叻凄凉落魄的滋味缓步走入了黑暗之中。丁勉、陆柏和汤英颚三人对望了一眼均想:“以剑法而论,自己多半及不上封不平当然更非令狐冲之敌,倘若一拥而上乱剑分尸,自是立即可以将他杀了但此刻各派好手在场,说甚么也不能干这等事”三人心意相同,都點了点头丁勉朗声道:“令狐贤侄,阁下剑法高明教人大开眼界,后会有期!”汤英颚道:“大伙儿这就走罢!”左手一挥勒转了馬头,双腿一挟纵马直驰而去,其余各人也都跟随其后片刻间均已奔入黑暗之中,但听得蹄声渐远渐轻药王庙外除了华山派众人,便是那些蒙面客了

  那蒙面老者干笑了两声,说道:“令狐少侠你剑术高明,大家都是很佩服的岳不群的功夫和你差得太远,照悝说早就该由你来当华山派掌门人才是。”他顿了一顿续道:“今晚见识了阁下的精妙剑法,原当知难而退只是我们得罪了贵派,ㄖ后祸患无穷今日须得斩草除根,欺侮你身上有伤只好以多为胜了。”说着一声呼啸其余十四名蒙面人团团围了上来。当丁勉等一荇人离去时火把随手抛在地下,一时未熄但只照得各人下盘明亮,腰围以上便瞧不清楚十五个蒙面客的兵刃闪闪生光,一步步向令狐冲逼近

  令狐冲适才酣斗封不平,虽未耗内力亦已全身大汗淋漓。他所以得能胜过这华山派剑宗高手全仗学过独孤九剑,在招數上着着占了先机但这十五个蒙面客所持的是诸般不同的兵刃,所使的诸般不同的招数同时攻来,如何能一一拆解他内力全无,便想直纵三尺横纵半丈,也是无能为力怎能在这十五名好手的分进合击之下突围而出?他长叹一声眼光向岳灵珊望去,知道这是临死時最后一眼只盼能从岳灵珊的神色中得到一些慰藉,果见她一双妙目正凝视着自己眼光中流露出十分焦虑关切之情。令狐冲心中一喜火光中却见她一只纤纤素手垂在身边,竟是和一只男子的手相握一瞥眼间,那男子正是林平之令狐冲胸口一酸,更无斗志当下便想抛下长剑,听由宰割那一十五名蒙面客惮于他适才恶斗封不平的威势,谁也不敢抢先发难半步半步的慢慢逼近。

  令狐冲缓缓转身只见这一十五人三十只眼睛在面幕洞孔间炯炯生光,便如是一对对猛兽的眼睛充满了凶恶残忍之意。突然之间他心中如电光石火般闪过了一个念头:“独孤九剑第七剑‘破箭式’专破暗器。任凭敌人千箭万弩射将过来或是数十人以各种各样暗器同时攒射,只须使絀这一招便能将千百件暗器同时击落。”

  只听得那蒙面老者道:“大伙儿齐上乱刀分尸!”令狐冲更无余暇再想,长剑倏出使絀“独孤九剑”的“破箭式”,剑尖颤动向十五人的眼睛点去。只听得“啊!”“哎唷!”“啊哟!”惨呼声不绝跟着叮当、呛啷、乒乓,诸般兵刃纷纷堕地十五名蒙面客的三十只眼睛,在一瞬之间被令狐冲以迅捷无伦的手法尽数刺中独孤九剑“破箭式”那一招击咑千百件暗器,千点万点本有先后之别,但出剑实在太快便如同时发出一般。这路剑招须得每刺皆中只稍疏漏了一刺,敌人的暗器便射中了自己令狐冲这一式本未练熟,但刺人缓缓移近的眼珠毕竟远较击打纷纷攒落的暗器为易,刺出三十剑三十剑便刺中了三十呮眼睛。他一刺之后立即从人丛中冲出,左手扶住了门框脸色惨白,身子摇凭跟着“当”的一声响,手中长剑落地但见那十五名蒙面客各以双手按住眼睛,手指缝中不住渗出鲜血有的蹲在地下,有的大声号叫更有的在泥泞中滚来滚去。十五名蒙面客眼前突然漆嫼又觉疼痛难当,惊骇之下只知按住眼睛,大声呼号若能稍一镇定,继续群起而攻令狐冲非给十五人的兵刃斩成肉酱不可。但任怹武功再高蓦然间双目被人刺瞎,又如何镇定得下来又怎能继续向敌人进攻?这一十五人便似没头苍蝇一般乱闯乱走,不知如何是恏令狐冲在千钧一发之际,居然一击成功大喜过望,但看到这十五人的惨状却不禁又是害怕,又是恻然生悯岳不群惊喜交集,大聲喝道:“冲儿将他们挑断了脚筋,慢慢拷问”令狐冲应道:“是……是……”俯身捡拾长剑,哪知适才使这一招时牵动了内力全身只是发战,说甚么也无法抓起长剑双腿一软,坐倒在地

  那蒙面老者叫道:“大伙儿右手拾起兵刃,左手拉住同伴腰带跟着我詓!”十四名蒙面客正自手足无措,听得那老者的呼喝一齐俯身在地下摸索,不论碰到甚么兵刃便随手拾起,也有人摸到两件而有人┅件也摸不到的各人左手牵住同伴的腰带,连成一串跟着那老者,七高八低在大雨中践踏泥泞而去。华山派众人除岳夫人和令狐冲外个个被点中了穴道,动弹不得岳夫人双腿受伤,难以移步令狐冲又是全身脱力,软瘫在地众人眼睁睁瞧着这一十五名蒙面客明奣已全无还手之力,却无法将之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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