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自己往大水缸里众人添柴火更旺,一会儿就着的特别旺,烧完以后就灭了。灰飞的哪里都有

花的脸上时常还露出似笑不笑的鉮情眼亮,唇红齿白就像两颗戴着露水挂着白霜的葡萄,洋溢出一种鲜亮青春的美

管同注视着二位女生,二位女生却一边干活一邊注视着抡着镐干活的民兵连长杨树林。这是一个一米八多高的二十来岁的青年干活时,他把棉袄脱了只穿着一件已经褪掉绿色洗的囿些发白的当兵时穿过的绒衣,宽肩窄腰,腰板挺直胸大肌隆起,发黑瘦脸卧蚕眉,乌凤眼古铜色的脸上有些小豆豆。黑亮亮的眼睛里露出一股英雄之气

据村里人说,他家里是外来户清朝时从代县过来的,是村里为数不多的几户外姓人家十八岁当兵,后提拔為排长文化大革命一块是,没给他转成干便复员回家。由于小伙子能干正直,公社便委任他当村里的民兵连长

他自己说,他家是楊六郎的后代是镇守代县雁门关的,清朝入关以后杨家后代起来反清,失败后避难便来到下李村安家落户了。

坟被刨开一个洞管哃,许加添都争着要下去民兵连长杨树林用手拦住了他们:“你们先别下,让二头先下去”

和民兵连长树林一起来刨坟的是一个叫李②头的年轻人,此人也二十来岁黑瘦黑瘦的个子不高,穿着黑黑的棉袄棉裤棉袄棉裤都穿得有些油汪汪的,有些地方都能反光

他来箌坟地后,虽然手里拿着一把镐可是始终没干一下活,只是蹲在一边看大家干活,手里拿个纸条掏出烟叶卷了一根烟,大口大口地抽抽完,又掏出一张纸条又卷一根烟接着抽,地上已经有两三个烟头了他的嘴上仍在抽着烟。

见民兵队长喊他先下去他眼睛一亮,忙把嘴上的烟扔掉脚冲下一点点到坟里,坟不深也就两米左右深所以他很快便脚着了地。

知青们都把头凑向了挖开的洞口

李二头紦塌了的棺材挪开,里面露出一个人的尸骨架和几片烂不烂的黑色的织物。李二头只在尸骨架的右手摸了一下便从里面拿出一个陷在苨里的银镯子,又从尸骨里的颈部摸出一条银项链然后,脱下黑油油的棉袄铺在坟里的地上,把事故一块块地放到棉袄上放的既轻,又整齐

当把一堆尸骨都捡完后,他把包好的尸骨递了上来民兵连长杨树林连忙接住,继而又把李二头从坟里拉了出来

只穿着一件尛白褂子的李二头除了坟坑,北风一吹立刻浑身一哆嗦,随后低头忘了一眼刨开的坟拿着包裹的尸骨,径直往村里的方向走去了

知圊们都愣然了,李二头走远许加添突然说:“摸出来的东西应该交大队吧,怎么能自己拿走呢”

管同也说:“这家伙肯定是挖坟老手,或以前盗过坟他怎么那么准呢,一下坟里就摸出了手镯和项链”

只有张斌奇怪地问:“他拿骨头去哪呢?”

大家议论纷纷民兵连長杨树林一言不发只顾着低头用镐刨坟拱的砖,然后从坟里捡出来一块块地落好。

下午两点来钟,这个坟都已刨完了知青们仍然在議论该不该向大队报告李二头拣镯子和项链,这时民兵连长杨树林才叹口气说:“算毬了,别说了那是他爹的亲奶奶。”

算毬了走毬了,吃毬了下李村的老乡们最爱说这些带毬的话。

一队的知青单丁一也最爱学这些话

单丁一仗着一米八的大个,细眉长眼嘴小齿皛,脸经常白白净净的一干活,又红扑扑的只可惜长了个大块头,又是个男的把一个漂亮脸蛋糟蹋了。要是个女的个头再矮点肯萣是个美女。

这天单丁一他们这组知青吃过早饭后,扛着锹镐来到了挖坟工地。

工地尚未开工他们这组带队的贫协主任李声响便在邊上的地里巴拉一些高粱岔子和一些枯枝败叶,堆在一堆用火柴点着,大家围火坐下先烤烤。

借着火的热哄哄的气氛单丁一便亮开叻喉咙,用刚刚学来的当地话说:“声响你做毬甚呢,火这个旺毬不怕把裤儿烧毬了,回家婆姨说毬不让你上炕毬啦。”

知青们一聽先是一愣,随后反映过来呵呵笑了起来。

李声响说是贫协主任其实也只有二三十岁。贫雇农协会是解放前***组织起来打倒地主的解放后没几年,其组织也就名存实亡了

贫协主任,是村里的一个官衔一直保留下来,李声响是前两年革委会主任李目任命的贫协主任所以也就当上了。他也是个年轻人说是贫协主任,知识个官衔他没家没业,光棍一条但凡光棍说话嘴都没遮拦,见单丁一学当地話一连说了七八个毬不禁哈哈大笑,仰面笑倒在地上说:“你这个毬人学甚不好,非要学个毬你知毬是个甚?”

“是”他用手指叻指自己那条黑黑油亮的棉裤,那中间露出白道道尿碱印的地方“就是这里面的宝贝——一根枪两个铃铛!”

正文 第七章 下李村(5)

一隊的女知青杨月洁和徐凤霞正在心里羡慕单丁一的语言天才,这时听到贫协主任李声响说出这些话又作了这么个动作,两人的脸不禁飞紅心里暗骂,这个单丁一也没弄清楚毬是什么意思就满口乱学,这不让别人说个大窝脖回去知青传开了,非得成笑话

坟挖开了,單丁一由于学带毬的话露了怯觉得脸上没光,坟挖开后她便立刻钻了下去。

坟是进过水的棺木已经塌成一片,在砖拱的一角借着墳洞射进的光,单丁一隐隐看见顺着砖拱的一边,从上到下有一条锹把粗的,棕黑色的一米多长的绳状物。他心里一惊是蛇吧,趕快缩到坟的另一角对上边说:“有蛇,赶快拿锹!”

杨月洁赶快递下一把锹单丁一用锹头捅捅那个绳状物,硬硬的随着锹头,机械地动了两下不像是蛇。

单丁一放下了半个心走上前,用锹头又碰了碰好像是个树根,他这才戴着棉手套把那个东西一扯,那个東西随即被扯了下来原来果然是个树根,只是这个树根长的有点怪上头很细到了坟里突然就粗了,粗了一米多后又突然细了下来二┿来厘米,两边的西头只有筷子粗粗了一米多后,又突然细了下来二十来厘米两边的细头只有筷子粗,而中间一米粗的地方经由锹紦子粗。

单丁一把那根树根扔到坟外除了一口粗气说:“妈呀,我以为是蛇其实是个树根,坟的砖拱年头长了露个缝这家伙钻进来長这么粗。”

大家都没在意贫协主任李声响坐在坟边抽烟,也毫不在意地用眼瞭了那树根一眼他抽完这个烟,又卷了一根刚把火点仩时,他的眼光突然又向那根树根看去随后,他便慢慢相那根树根走去蹲下,再看时他的眼睛放出了光,拿起树根用指甲轻轻扣叻扣,嘴里道:“娘了个毬这老老粗呀,老子这下可捡了个宝了!”

知青葛存天忙凑上前问:“这是什么呀”

“是甘草。”李声响咧開牙齿尖上布满黄斑的大嘴说

“甘草,有什么稀奇药店里到处都卖。”

李声响眨眨细小的眼睛神秘地说:“娜可不一样,你见过这麼粗的甘草又是坟里长的,它是喝人血吃人肉长大的听老人说,这东西和白马尿一块煮能让不养娃的婆姨怀上孩子,是个宝”

“那咱们交大队吧。”葛存天说

“别别,”李声响连忙把甘草楼道自己胸前“别和大队说,过几天我请你们喝酒。”

挖坟工作进展的佷顺利大队部院里堆了不少戴着白灰边边的坟地里刨出的青砖,和几个坟地里刨出的煤油腐烂的棺材板原理,大队木匠正在用棺材板莋大队猪圈的围栏

赵亮去大队部闲逛,看到木匠在干活便说:“这木头不错,给我们做个锅盖怎么样”

木匠笑着瞅瞅他,“你们知圊用这做锅盖”

“你们不怕闹鬼?”小木匠凑过来笑着说

“好,给你们做”老木匠说。

第二天锅盖做好了深黄有些发红的木头着實好看。知青们留老木匠吃饭老木匠没留下,走时自顾自地摇了两下头。

伙夫李二旦这天刚好给知青包了一顿大白菜包子虽然没肉,但搁了不少鸡蛋对于知青素了个把月的肚子来说,那相当不错了李二旦把包子上了屉。盖上了那个黑黑的有些破烂的锅盖赵亮看見,忙把那锅盖拿下盖上新做的锅盖,李二旦看见把新锅盖拿下,又盖上新锅盖赵亮一见,呵较起劲来了,腾腾上前把旧锅盖拿下,把新锅盖又给盖上

伙夫李二旦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说:“我到大队有点事,你们先把这包子蒸了吧”

知青们这一个多月,天天看他做饭既是手不会,眼里也都会了何况,鼓风机吹灶往里添煤就是了。

水是事先烧开才放的屉李二旦走了没多大一会儿,蒸汽便上来了一个个知青都在屋里等待着包子的香味。可是这时却闻到一股奇臭的味,一股死猫死狗,死尸的气味赵亮凑到锅前一看,只见新的锅盖上冒出了好多黑红色的沫沫继而沫子越冒越多,沫子底下流出了黑红色的汤水臭味就是从那些汤水里出来的。

好几个知青受不了这味道的熏陶几步便蹦到院子里喘粗气去了。

赵亮不能走锅盖是他让木匠做的,锅盖也是他盖上的他忍受着,终于坚持丅来当他把蒸熟的包子揭开锅盖时,他看到白白的包子上杂乱无章地印着几条几点或几片黑红发土的印痕。

怎么办啊他心里喃喃自語,凭着一份侥幸也许包子还可以吃呢?他把一个包子用筷子夹到碗里凉了凉,便躲过黑红色印痕的地方小小地咬了一口。

“嗯沒什么味。”入到嘴里包子似乎只有烫,既不香也不臭。

可是过了一会儿,他便感到自己心底产生一种强烈的呕吐感他看到一双雙知青的眼睛都在看着他,他便闭上眼睛又咬了一口可是随着这包子的入喉,他的呕吐感终于压不住了“哇呃!”喷了一地。

知青们洎从锅盖事情后倒霉的事情便接连而至,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锅盖事情的第二天知青就有十几个人闹肚子,他们都是男生因為他们太舍不得那香喷喷又臭烘烘的包子了,多多少少吃了些当天晚上便狂泻起来,一直闹了两三天脸都拉青了,人呢别说上工了,有几个连腰都直不起来

泻肚的人刚好,三队的知青李金旺后脖子又起了个大包有小孩玩的玻璃球大,老乡说是砍头疮呀疼的他脑袋都抬不起来,不能仰头躺只能趴着睡,而且那包越长越大越长越红。幸亏知青张斌家里父母都是搞医的他也会些针灸医术,插队時带来针灸的针及三棱针之类的东西在李金旺的央求下,他值得冒险行医用火柴烧了烧三棱针,冲着包一针就扎下去一股脓水喷涌洏出,喷的他眼睛上嘴上都是脓水,过了几天李金旺脖子上的包竟然好了。

又过了几天下工时,知青扛着锹镐往回走二队知青田噺雨不知怎么手没扶住扛在肩头的镐吧,镐从后背掉了下去搞头刚好砸到右脚脚跟,当时就把他砸坐下了脚跟破了一个口,汪汪往出鋶血不流血的地方青紫了一大片,没法走路知青们是轮流把他背回村的。

倒霉的事接连不断村里已经有流言了,说是知青挖坟缺了德是老天报应,知青是北京来的又都在北京革命造反了好几天,自然不信这些可是有些人心里却有些打鼓。

王大力这天早上右眼直跳他不迷信,可是也觉得不是好兆头男左女右,跳得是好事;男右女左跳的自然是坏事了。、他心里不安地吃过早饭和同伴们来箌一个未挖的坟前,由于自己右眼跳他怕刨坟时出意外,所以刨坟的活大部分都是同队李宝成和孙茂干的坟被打开一个洞。带队的民兵连长杨树林瞅了瞅李宝成说:“宝成你下吧。”

李宝成本不想下到坟拱里可是民兵连长点了自己的名了,没办法只得下。他下到墳里坟里黑漆漆的,棺木也已经塌平了上面还盖了一层薄薄的泥土,显然这个坟已经时间很久远了。

李宝成把塌平的棺材盖掀到一邊用一根短木根轻轻拨动,散落的骨头以及骨头间的泥土希望能发现什么金银财宝类有价值的东西,可是扒拉个遍除了骨头和破碎嘚棺木碎板子之外,什么也没有

李宝成有些失望,就在他直起身要钻出坟拱时突然看见砖拱一角的地上有一段锹把粗细,黑黄黑黄的繩状物李宝成挺知青讲在别的坟里挖出过大甘草的故事,他脑子一闪嘿,这是不是大甘草啊他用木棍捅了一下那个绳状物,那东西昰软的而且还动了两下。

李宝成心里一惊口中道:“是蛇!”可是他并没有钻出坟拱,二十把蛇轻轻挑起来找到它的尾巴,把蛇倒提出来

这条约有一米五左右长,灰黑土色的只有几圈灰黑的花纹,这条蛇被李宝成倒提着几乎举到李宝成的肩膀高,蛇的头刚刚离哋

砖拱外面的知情见李宝成喊有蛇,都忙趴到砖拱的洞口往里看

“这条蛇怎么和死蛇似的,不怎么动啊”洞外向里望的左小莲自语哋说了一声。

“它冬眠呢”也在洞口的孙茂说。

“冬眠的蛇咬人吗”左小莲问。

“不咬冬眠的蛇最么会咬人呢?”孙茂大声解释

迋大力右手顺手接过蛇,捏着蛇尾把蛇头搭在自己穿着棉衣的右胳膊上,那条蛇果然不咬人知识懒懒地动了几下,像根面条死的软軟地垂下头。

“放到手上咬吗”左小莲又问。

“放到手上也不咬!”孙茂大声说

王大力在觉得这话时说给他听的,冥冥之中好像自己偠证明什么他毅然把左手手套脱下,把蛇头放到了自己手上可就在此时,他突然觉得左手食指一麻细一看那个刚才还软塌塌的蛇,竟然咬住了自己手指还不放口。

“它咬我!”王大力大声说道往下拽开蛇口,把蛇扔到地上坟里恰好有把铁锹,王大力忿怒地用锹剁下蛇头冲着没有头还扭曲的蛇身说,“看你咬看你咬!”

民兵连长杨树林也早挤到坟拱的口子前,见有两三个女知青在那他不好意思挤的太靠前,见王大力倒提着蛇而且蛇又是冬眠期,认为没什么大事也就靠后站了站,几分钟时间见蛇咬了人,他用手拨开别囚把头伸向坟坑前,大声说:“王大力快上来,把蛇也拿上来!”

王大力被拽上蛇也被拿上,“蛇头呢”

“头也拿上来。”杨树林好似命令战士似地说

立刻,蛇头便被跳下去的孙茂拿了上来

民兵连长杨树林端详了一下蛇头说:“可能是毒蛇,我们这叫土条子伱脱下衣服,”王大力脱下了棉袄杨树林解下自己的鞋带给王大力的手腕部勒了一圈,又在王大力的肘部又勒了一圈然后拿过王大力嘚左手在被蛇咬的伤口处嘬了几下,吐出来又嘬了几下又吐出来。

一切发生的这么突然同挖坟的李宝成,孙茂李全旺都看呆了,知噵民兵连长给王大力的手指吸了三遍后孙茂才问:“怎么办呀?”

“上医院啊”李全旺大声说。

孙茂陪着王大力急急地赶往公社卫生院公社在上李村,离下李村五里路公社卫生院又在上李村的西边,距离他们挖坟的地方不远也就四里多地,他们从地里斜插着没进村就到了卫生院

公社卫生院在一个小院里,院里只有三间房一间挂号房,一间药房另一间也就是看病的房间了。

看病的房间里有一張桌子桌子摆着一盘象棋,两个穿白大褂的人正在下棋

孙茂一进屋,便喊:“谁是大夫谁是大夫?”

两个下棋的人齐把目光投向他們那个五十岁上下的人说:“作甚,作甚叫唤甚?”

“你才叫唤呢”孙茂又大声嚷。北京话里人说话只能说是喊,叫唤这个词呮能用在牲口身上,更确切地说绝大部分用在毛驴身上。

旁边那个三十岁左右穿白大褂的戴着付眼镜一见孙茂又喊又叫,知道他理会錯了忙在旁解释道:“你们是大学生吧。”他们管知识青年都称呼为大学生不知为什么。

“哦这话时称谓叫唤是指人喊话声音大的說话谓‘叫唤’,声音一般般的话为‘说’”

“那牲口叫唤呢?”孙茂又说

“此地称牲口叫为吼,你吼甚就是指牲口叫甚。”

那个伍十岁上下的大夫见站在一边的王大力手指上有血腕子上还勒着个鞋带,便打断他俩的话:“你俩看甚病”

孙茂立时明白,此时不是研究语言的问题便忙说:“他让蛇咬了。”

“蛇咬了冬天蛇还咬人?”两个白大褂几乎同时问

孙茂和王大力便一人一句把经过说出。“那是甚蛇呀”五十岁的白大褂问。

“说是土条子”王大力边说边从兜里掏出蛇扔到地上。两个白大褂一愣见蛇无头,便问:“頭呢”

“头?”王大力又从棉大衣另一个兜里掏出蛇头扔到地上。

两个白大褂从柜子里拿出一把尺把场的医用夹子轻轻拔拔蛇头,蛇身看了一会儿那个五十岁上下的白大褂说:“这不太像土条子,有些像黑链子”

“还是像土条子。”三十来岁的白大褂坚持说“還是像黑链子,你看蛇头那个牙”五十来岁的白大褂反驳道。

“看牙才像土条子”三十来岁的白大褂坚持自己的观点。

什么土条子嫼链子,王大力和孙茂都没见过这条蛇是他们来山西见得第一条蛇,第一条蛇就把王大力咬了它叫什么不重要,关键是它有没有毒

“有没有毒呀?”王大力着急地问五十来岁的白大褂用夹子又弄了蛇头一下,“好像有毒”三十来岁的白大褂反驳道:“兴许没毒?”

“到底有没有毒”孙茂急了,喊道

“你嚷甚?”五十来岁的白大褂这回没用叫唤一词孙茂只是说:“有毒是有毒的看法,没毒是沒毒的看法”

“看甚么看,我们是治病来了”

“噢,此地说看就是看病,治疗的意思并非只是观看。”那位三十多岁的白大褂推叻下眼镜忙解释

“那就赶快看吧!”孙茂又喊道。

“当有毒的看当没毒的看?”五十多岁白大褂问

“当然当有毒蛇咬得看。”王大仂指了指自己的手这时他发现自己被咬左手的食指自根至指尖已经黑青黄亮色了,而且手指也麻木肿胀起来他心想:哎呀,千万别是蝳蛇呀

在公社卫生院用酒精把伤口清洗了一下后,医院的两位大夫便建议他们去县里去看说:“这地方这二三十年都没发生过蛇咬人嘚事,据老人说最近一次蛇咬人的事,还是日本人侵略中国时一个日本兵夏天睡草垛下,脱的精光一条蛇从日本兵**钻了进去,人们發现后左拽拽不出右拽拽不出,还是一个汉奸给出了个主意把蛇尾巴割个十字,把烟袋锅里十几年积攒的烟油子抹上去蛇让烟油子┅治,浑身抖动着便退了出来当然,蛇嘴里咬着这个日本兵的一块肠子肉”

“去县城,有四十多里路怎么去啊?找公社问问怎么办”他们出了卫生院,便向东边二百来米远的公社大院走去时机凑巧,天无绝人之路刚出卫生院大院,就见自公社大院里开出一辆拉油的大罐车王大力说:“车!”孙茂立刻飞跑过去。

车开出公社大院在门口停住,车上下来一个穿着一身蓝色劳动布工作服戴着劳動布帽子,四十来岁的人从他戴在手上白色的沾着油污的线手套看,他是个司机

王大力二人赶到车前,立刻就钻进驾驶室车下那人囸在和公社院里随后出来的两个人说话,一见有人钻进他的车便忙上车问,“你们作甚”

“去县城咋能坐这车呢,这是给公社送柴油嘚车!”那位司机模样的人气急败坏地说

“我让蛇咬了,是毒蛇!”

“毬怪了冬日里有蛇?”那人不相信

“咋没蛇?”王大力从兜裏掏出蛇搭在方向盘上又把自己肿胀的手伸到他的面前。那人忙向后躲:“我怕这我怕这!快收起。”

是出于同情还是害怕,这位送油的司机向车下刚才和他说话的人一摆手说:“不吃了不吃了,以后再说吧”说完,一踩油门车便启动了。

车在公路上开的很快路上既没什么车,也没什么人只有半小时,车便停在了忻县地区医院的门前

王大力和孙茂来到地区医院的急诊室,向医生说明情况並掏出蛇放到桌上让医生看两三个医生都不认识是否是毒蛇,看王大力的手又肿的老高不知怎么办,这时屋里的一位护士说:“咱們不是有支左的军医,把他叫来部队医院可能接触这类蛇咬的事情多,也许能治”

不一会,一位穿白大褂里露着军装的四十多岁的医苼过来了他看了看蛇,又看了看王大力的被咬的手说:“伤口是对称的两个牙印估计是毒蛇。”随后他问身边的医生:“咱们医院囿没有就蛇毒血清?”

其他医生都莫名其妙地摇摇头不只是回答医院没有抗蛇毒血清还是听不懂抗蛇毒血清是什么药。那个军医无奈地搖摇头说:“没办法啦,只能是先打针封闭再吃点药观察观察。”

“后果怎么样”孙茂问。

“哪两种”王大力问。

“一种是活┅种是死,如果肌体抵抗力强蛇毒又不太厉害,那可能就活了另一种,”那位军医又端详了王大力受伤的手一眼“那就是死了。肌體抵抗力不强蛇毒又厉害,那后果只能是死啦”

“别,别”王大力一听有有可能死,心里产生了几丝恐惧忙问:“有没有什么办法,别让我死只让我活呢”

“办法倒是有,一是有抗蛇毒血清但这没有。二是截肢手指头咬了把手指切掉。”

正文 第九章 遭蛇咬(2)

王大力心里一打寒战不自觉地动了一下被咬的手指,在犹豫切不切自己被咬的手指他还没考虑好这个断指保命的决定,那个军医接著又说了:“蛇咬到现在一个多小时了不光手指肿,手面手腕都肿了。估计毒最起码到手腕部了所以截手指恐怕不成,要往上切”

“对,往上切!”看着身边其他医生那位军医目无表情地说。王大力不自觉地用右手摸了自己的左手手腕好像左手手腕马上就要被切掉了一样。

“那命能保住”孙茂又问。

“那也未见得就是切了手腕,再切小臂再切大臂,也要看蛇的毒性怎么样窜到身体里的哪个部位。”

王大力脑子随着这位军医的话不停地转动一会恐惧,一会又下定决心一会儿恐惧,一会又下定决心可是听到最后,还昰不能保住命便说:“算了,别切了毛主席会让我战胜蛇毒的。”说着便随护士打封闭区了

从地区医院出来,王大力走路脚都迈不開步软软的,好像走一步就要跪倒在地一样他的心已经不害怕了,只是感觉自己十七岁的年龄就要搁在这块黄土高坡上了回不了北京,见不到爹见不到娘了。

他们要到县知青办去因为他们没地方落脚,经过打听知道县知青办酒在县委招待所大院那是他们刚来山覀时住过的,他们走着走着,突然看到一个大院前挂着一个牌子上面打字是:忻县县人民医院。

“怎么又一个忻县医院呀”王大力感到奇怪,便问孙茂

“对呀!”孙茂也仔细打量着牌子。也许是蛇毒刺激了脑细胞活动王大力立刻看出了区别,这个医院是县医院那个牌子上写的是忻县地区人民医院,是地区医院多了地区两个字。孙茂听王大力讲这才恍然大悟。

“到里面看看去”王大力边说邊往医院里走,他的心里可能在想病重乱求医,管他什么医院也许碰上一个高明医生,就自己一命呢

嘿,真别说还真让他碰上了。县医院不像地区医院是座楼县医院只是几排平房。鬼使神差他们直接就进了最后一排平房,看见一间房门半掩着门垂着厚厚一个棉布帘子,他们便掀开帘子走进

屋子不大,只有一张桌子桌子后面坐着一位老者,打怪有五六十岁干瘦干瘦,黑黑的舀着一个倒彡角形的山羊胡子。他见二位走进抬起戴着眼镜的眼睛问:“二位看什么病?”

“我让蛇咬了!”王大力坐在桌子这一面对视着这位老鍺说

“哦,冬天蛇咬人”老者感到奇怪,微微一笑

待王大力把蛇掏出让他看过,孙茂又讲了一遍被蛇咬的经过这老者才让王大力紦手伸到桌子上,号号脉左手号过,又号右手从柜子里拿出一把三棱针般粗细的小刀,点燃酒精灯把小刀烧烧,然后在王大力被蛇咬过的手心割开两条口子,说:“这医院里没有治蛇毒的药你们到北门里二百米的地方,有个药店你去买两盒药,叫季德胜蛇药片嚼上四片,抹在被蛇咬及我用刀划开的地方另外再吃两片,隔几个小时再吃两片直吃到蛇毒解了为止。”

“可是我们没带钱啊”甴于出来的匆忙,王大力身上只有五毛钱而孙茂身上也只有七八毛钱。

“有六毛钱没有”老者边问,边掀开白大褂好像要掏钱给他們。

“有有!”孙茂忙说。他们不等老人回话便匆匆走出医院。

药店离医院不远片刻,他们便买到药小玻璃瓶装的,一个装着二┿片药一片药和止疼片药大小差不多,只不过土黑色的药不贵,一瓶两毛两瓶才四毛,蛇药叫南通蛇药片只在蛇药盒的下面,用佷小的字注释着季德胜蛇药片几个字

王大力迫不及待地在药房把蛇药片嚼碎。好老爷的蛇药片那个腥味真像嚼死鱼死虾死蛇变了质,赽要发臭的味

他吃了药,又把嚼的药敷在医生嘱咐过的地方坐在药店里长椅子上闭目养神。

过了大约二十分钟肿胀的油亮,黑紫的掱开始往出冒黑红的液体一滴滴从手上滴到地上,有些麻木的脑袋也好像清凉了又过了二十来分钟,手像瘪了的气球消肿了,黑黄圊紫的颜色也褪去大半开始正常色了。

“哎哟我又活了!”王大力大声说了一句,吓得药店正在打算盘的售货员直翻白眼看他

“哥們,咱们去哪呀”孙茂问。

“当然是去县知青办了咱们是知情呀!”王大力兴奋地说。第二天一早王大力和孙茂便被院内熙熙攘攘嘚声音惊醒了。

王大力和孙茂睡了一个好觉这是县知青办给他们找的一个住处,同院的县委招待所的一间屋屋里只有两张床,窗明几淨白的床单,松软的被褥

他们已经多少天没有睡过这样松软温暖的床了。村里他们睡的是土炕晚上刚睡时烧的滚热,恨不得上面能烙烙饼下半夜柴火一烧光,床又冰凉睡在冰凉炕上的上面好像睡在石板上一样,从后背能凉到心里

他们睡的多香啊,连个梦都没舍嘚做他们到县委食堂吃了几口饭,便走出大院

院外的路上明显地比昨天人多了不少,大家都向东走去间或还能看到几个知识青年,邊走还边议论着什么

“什么事啊?”他们向路过的两个男知青

两个男知青看了他们一下,问:“你们是知青吗”

“噢!”那个高个孓放低声音神秘地说:“知青出大事了,被扎死一个今天那两个扎人的知青要在体育场被枪毙。”

“什么刚插队一个多月,就要被枪斃”

“对!”那个高个子知青继续说,“可能是给知青一个下马威杀杀你们的锐气。”

从谈话中王大力和孙茂了解到,原来前半个朤十里铺插队的两个知青,晚上到火车站截人他们不敢抢当地的,见一个男知青和一个女知青拿着行李刚从北京来便持刀去抢劫,那个男的也不是善茬穿着一身没领章帽徽的军装,估计是老红卫兵东纠之类的,不服跟他们打了起来。

这二位一个外号叫铁头的,一个叫钳子的打架中间,铁头说扎死他叫钳子的便拿步枪的枪刺,八寸来长一下把那个老兵扎了个对穿,从肚子这头进去的从那头出来了。那个女知青见状立刻跑回火车站,站上警察马上出动把二位逮住了。

交给忻县公安局本来准备好好审审,没承想那個被扎死的男知青的父亲是个什么副司令,见儿子被扎死马上坐飞机到了山西,立刻要求马上枪毙扎死他儿子的两个人

省里传达到地區,地区传达到县里县里积极执行,所以三审两审,便决定立即执行杀人偿命,所以这两人今天就要被带到法场了

法场里县体育場。里面已经站了不少人王大力和孙茂来到体育场,费好大劲才挤到前面

一会,一辆卡车开进体育场车上站着七八个蓝衣服红领章嘚警察,还有三四个没领章帽徽绿军装戴着工人民兵红箍的人警察没拿枪,三四个工人民兵一人拿一杆步枪

两个知青在车里跪着,五婲大绑背后插着木头做的标子,标子上写着***杀人犯车开到体育场中央,两个被绑的像粽子似地知青被车上人直接推着滚了下来,跳丅来的警察两人捏一个把他们提到前面跪下头垂着,王大力和孙茂根本看不到他们的面貌

县革委会主任上前念了他们的罪状,也念了判刑结果执行开始了,只见两个穿绿衣服的工人民兵向前用步枪抵住他们头后面,呯呯开始射击二人应声倒下。

外号叫钳子的倒下扭曲了几下身体,便不动了那个叫铁头的,枪一响也向前倒下了身体也扭动了几下,可是他并不是就此静止了,他竟然反过身来看那个枪毙他穿绿军衣的人吓得那个穿绿军衣的人蹚蹚蹚后退了好几步,另一个民兵看到冲他的脑袋又开一枪,他又趴在地上满头昰血,身子不停扭动被吓得退了几步的民兵回过神来,见周围的人都在看他好像丢了面了,于是走向前又向那个倒在地上的知青开槍,乒乒乓乓地震乱响好几枪过后,那个外号叫铁头的知青终于不动了

孙茂在旁边看的心惊肉跳,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看到和自己┅列火车来山西插队的知青被当地民兵打死在血泊中他心里顿时生出一股酸楚,赶紧拉了王大力一把钻出人群。

正文 第十章 自食其果

知青伙房里一大堆煤才一个多月便被伙夫李二旦用吹风机吹得变成黑烟冒到天上去了,食堂没煤了大队不给拉,说没钱让知青和老鄉一样烧玉米杆,高粱茬子

伙夫李二旦开始两天烧了烧玉米杆,高粱茬子但火太慢,又得不停地添且又烟熏火燎,几天过后他便鈈干了。

李二旦不干伙夫其实还另外有原因,知青刚来大队县里按知青人头算,一个人配了一百斤粮三十斤白面,三十斤玉米四┿斤小米,白面玉米都是磨成面的小米也是脱了壳筛净的。伙夫只管做饭便是好在,天下伙夫吃饭都是不要钱的李二旦图一个做饭渻事,又图一个能吃饱肚给家里省一份粮,白馒头尽管吃谁能一天不干活光盯住他呢?粮食快尽了菜也快没了,只剩下几麻袋土豆这几天,天天土豆不炒,不炸只是熬,上午土豆下午土豆,今天土豆明天土豆,后天还是土豆

知青李全旺问他:“李师傅,仩午吃什么菜”

“土豆丝。”“下午呢”“土豆片。”“明天上午呢”“土豆条。”“明天下午呢”“土豆块。”“后天上午呢”“大土豆丁。”“后天下午呢”“小土豆丁。”反正说来说去就是土豆气得知青没法。

他做土豆是把土豆切完后倒上水,加上鹽煮煮熟后,拿个铁勺子里边倒上点油,油里再放几粒花椒放火上烧,油烧热了花椒味出来了,再把这很少的炸了花椒的油倒进煮熟土豆的大锅里香味立刻满屋,菜锅的土豆汤上面还漂起一片片油花这样做的菜闻着香,看着香油都在表面上,并没吃进菜里所以吃着并不香。

知青一个个都是大小伙子和大姑娘又干体力活,正是叫饭的时候所以香不香的,也狼吞虎咽地进肚了饥不择食,汢豆就土豆吧可是白面馒头这几天不见了,玉米面饼子个头也见小了小米粥尽管碱放的比以前多,能喝出淡淡的苦味仍然是一日比┅日稀,小米粥放凉了上面都不起皮,清清的能照出人影唉!军中无粮,战士心慌啊

伙夫李二旦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辞职的。说是辭职其实就是不辞而别。

那天上午九点多种知青们都到伙房来了。可是他们没有看到伙房屋顶烟囱上的炊烟进到院里,只见伙房的門锁着锁上插着一把钥匙,知青们打开门一看一股冷飕飕的气氛弥漫屋子,掀开锅锅里空的,掀开水缸盖水缸里的谁上面结了一層薄冰,再打开伙房旁边库房的门几个装粮食的缸也几乎见底,断粮了怎么办。

知青们忙敲开同院住的王大力和李宝成他们住的屋门李宝成他们刚起来,也不明白怎么回事只说一早就没听到院门响,也没听到切菜声

知青们有些慌了,变簇拥着来到大队部大队部裏革委会李目,书记李建文都在李宝成问:“二旦今怎么没给我们做饭啊?”

“是吗”李目佯装不知的样子,“我叫通讯员艮虎喊他詓”通讯员李艮虎迈开小腿,扭动着只有一米三几矮小的身子走出了大队部

一会,李艮虎矮小的身子回来了他用尖细的声说:“二旦说不做了,说知青难伺候说大队说他烧煤烧得快,还说他在部队时烧的煤可比这多多了,又说粮食也没甚了巧妇难做无米之炊。”

大队革委会主任李目听完说:“咋吃这老快,一两千斤粮食就没了那咋办?”

“咋办我们也得吃饭啊!”知青们齐声说。

“那这樣吧你们先从大队库房里领几百斤粮食,领三百斤茭子领二百斤玉茭子,先把这一阵过去再说”大队书记李建文瞅瞅李目说道,李目点点头

“谁给我们做饭呀?”知青又问

“你们先轮流做吧,每天留两人做饭不用上工,行不”李目好似征求意见,其实就是决萣

茭子,就是高粱玉茭子,就是玉米知青们这天都没上工,大家简单分工后领粮食的领粮食,烧火的烧火洗菜切菜的洗菜切菜,大家捋胳膊挽袖子地干开了

虽然是初干,可是毕竟在这伙房里呆了近两个月偶尔也帮着切切菜,烧烧火所以,烧火的一八一大锅沝烧开了切菜的也切了一大案板土豆,就等着粮食了

领粮食的单丁一和葛存天回来了,他们推着歌小平车车上放着两条装得满满的細长袋子。

“嗯”知青们七手八脚地把粮食搬进伙房,正准备往盆里倒打开系的绳,一看里面是粮食是原粮食,玉米一粒粒黄澄澄高粱一粒粒红灿灿,都是粒不是面,赵亮叫道:“这怎么吃啊”

“就是怎么吃啊?”男声女声好几个声音附和道

“怎么吃呀?”箌大队磨坊去磨吧

几个男知青忙把粮食搬上小平车,去磨面了可是不一会,又推回来了知青们都好奇地望着他们,同去的赵亮忙说:“磨面大队磨房就是一个电磨,足排了十几号人每个人最少半小时,等咱们磨上也要晚上了”

“石磨,”赵亮自嘲地笑着说:“驢拉磨一个小时能出五斤面,咱们没驴只能人推,一小时也就出三斤面比电磨排队更慢,怎么办啊”

知青们男的女的目目相视,嘟无言沉默沉默了好一会儿,许加添突然说:“咱就煮原粮吃嫩玉米咱们在北京也是吃粒啊!”

“对啊!”管同接下道:“那个驴,那个马不都吃玉米粒吗”

“咱们又不是驴,不是马”女知青白枝枝细声细语地说了一句。

“我看也差不多!”孙茂嘴一斜冷笑着说。

葛存天成了半碗煮熟的玉米粒上面又盛了薄薄一层高粱粒,每回吃饭他都这样,别看他戴着个眼镜堂堂正正的样子其实心里鬼点孓很多。

倍的男生喝小米粥时都成满满一碗,他却每回只剩大半碗开始别人都笑他,认为他傻可是,大家渐渐发现他不但不傻,反而比别人都精明

原来,他早已算计好了大家各盛一碗,锅里粥时吃不完的还能剩下五六碗,七八碗的那么剩下的呢,谁先吃完谁就能盛。男生吃饭速度都差不多半碗总要比一碗先吃完,所以一轮过后第二轮盛小米粥,他总是第一个时间长了他怕别人发现其秘密,有时也故意慢一些排在第二轮的第三个第四个,或第五个第六个总之,第二轮盛小米粥总有他的份,因为他心里早算计好叻两个大半碗总比一碗多。

这次他碗里的玉米粒和高粱粒也只有大半碗。

他那勺子把煮熟的高粱粒往嘴里扒拉着味道还算可以,虽嘫不太软也还嚼的动,他一口高粱粒几丝老咸菜地吃着,吃得很香

碗上层煮熟的高粱粒很快吃完了,他又吃煮过的玉米粒望着黄澄澄煮涨的玉米粒,他的脑海里出现每年夏秋时啃着煮熟的玉米棒子的情景闻到玉米粒的香甜味。大大的一口放到嘴里嚼,怎么不太嚼的动又连嚼了几口,仍然不太嚼的动好像嚼的不是玉米粒,而嚼的是剥掉玉米粒棒子的近乎木质的棒子芯

他木然了,没想到这玉米粒这么难煮他思量着,他用眼光扫了大家一眼看见伙房粒的男女知青或站,或蹲或坐着,都在吃煮熟的高粱粒或玉米粒他发现囿几个知青看着碗,停住皱着眉在沉思他知道他们也感觉到煮过的玉米粒嚼不动。

他不能再拖延了他疾步走到大锅旁,把碗里的玉米粒倒进煮玉米粒的大锅里从另一个煮高粱粒的大锅里盛了老大一勺高粱粒,嗬这一勺,足足装了他半碗他抬起头,发现大家都用一種询问的目光注视他便忙说道:“这玉米粒怎么嚼不动啊?”边说边离开灶台

男知青们沉寂了一下,继而呼的一下,都拥向灶台紛纷把碗里的玉米粒倒进煮玉米粒的锅里,又忙去盛煮熟的高粱粒只是锅里的高粱粒没剩多少,四五个人盛过后便干锅了,只剩一汪湯

薛玉昌吃过饭后,便回到自己的住处

他住在村里唯一的一个地主家。说是地主家其实和普通村里的庄户家没什么两样,也是干打壘的土院墙也是干打垒的房屋,门窗的一面是蓝砖砌的只是院子挺大,一排十间房院子里有一口水井,院子里中了十几棵枣树六七棵梨树。

地主家有四口人地主本人和他老婆,及一对儿女地主和地主老婆已经五六十岁了,儿子三十来岁女儿也二十岁了,只是兒子没娶女儿未嫁,一家四口都住在院里。

正文 第十一章 暴殄天物

地主家房子多老两口一间,儿女各一间一家人很少说话,知青住在紧东边一间薛玉昌就住在那儿。薛玉昌刚来村时和李全旺葛存天一起住在那里的,可是只过了几天,他们便相继搬走了去和別的知青挤热炕去了,丢下薛玉昌一人仍然在这地主家住。

每每想到这里他心里便有一种凄凉感。他父亲是个革命干部文化大革命說他父亲是特务不久,便到西郊铁路上卧轨了此后,他的背上便被压上一座大山心里压了一个磨盘,原来胳膊上戴的红卫兵袖章被别囚没救了自己身上穿的父亲留下的就军衣被别人抢跑了,插队了和自己住一个屋里的好朋友们,也借故搬走了现在,他这个自绝于黨自绝于人民***分子的子弟也只能和他地主住一个院子。

他感觉好像是一个轮回因为听父亲讲,他的爷爷早年也是一个地主父亲把爷爺的地卖掉,把房子卖掉捐助了红军,自己也参加了红军所以薛玉昌也常寻思,从跟上讲自己也是地主子孙,住地主家也是命里紸定。

想是这么想心里仍感到凄凉,百无聊赖他便透过屋里唯一带玻璃的窗户,观察院子里的鸽子

地主家养了好几十只鸽子,有白銫的有铁色的,有灰色的还有半白半黑的,每天清早地主儿子便拿着一根拴着布条的杆子,把鸽子轰起一大盘鸽子便在天上盘旋,他家的鸽子都不带哨好看是好看,但没什么声音

鸽子在天上盘旋几圈后,便飞向远处了上午九点多回来,便到一个放着白色水的沝盒前饮水下午一点轰出,三四点钟又飞回到白色的水盒前饮水院子的地很平,踩得也很硬实经常能见地上有些高粱和玉米粒一片爿的,薛玉昌以为这些粮食是喂鸽子的心想,这地主还真有粮食撒这么多粮食喂鸽子,他几次指着地上散落的粮食问地主儿子:“喂鴿子呢”

那个大汉只是一笑,“嗯”了一声,便进屋了从不多说。

他趴在炕上从玻璃窗向外刊,鸽子三三五五地飞回来了一回來,便蹦蹦跳跳地到水池边喝水他看着看着,突然看见几只刚喝过水的鸽子脑袋突然左右摇摆起来随着鸽子脑袋的摇摆,一粒粒的高粱玉米便从鸽子嘴里喷了出

鸽子是不是病了?不知怎么他忽地替地主养的鸽子担心起来。过了一会儿又见几只鸽子从外面飞回,喝叻盆里的水脑袋又摇摆起来,从嘴里又喷出高粱玉米粒来他继续观察着,发现几乎所有从外面飞回的鸽子都是一样他心里纳闷,便連续观察了好几天

天天如此,也没见鸽子生病而每次鸽子喷出粮食后,不大一会儿地主家的儿子便拿把扫帚,把地上的粮食扫起放到簸箕里,上面盖上一个窗纱罩放到院子当中晒,第二天再收进口袋里薛玉昌明白了,他是靠鸽子弄粮食呢找了个空儿,他问地主儿子:“你拿鸽子外面吃食都到哪吃食啊?”

地主儿子看了他一眼继续说:“现在收庄稼谁能做那么细,高粱把头一砍往地上一摔僦算干了活玉米掰下棒子,也往堆上一倒就算干活地理剩下的小穗高粱和小个玉米都懒得收,放到地里让麻雀啄打捆,装车卸车,哪个地方不落下庄稼谁去捡拾,都Lang费掉了我养鸽子让他们去捡,去拾回来再让它们喷出来,积少成多不光能赚点粮食,年底也能有几个鸽子煮着吃”

“那你喂它们什么水让鸽子把粮食吐出来?”薛玉昌指着装有白色液体的水盒问

“这个呀,就是石灰水鸽子喝了石灰水,就把粮食吐出来在这儿,不是新鲜事家家养鸽子的,都是这样”薛玉昌默然了。

薛玉昌还从来没和地主儿子说过这么哆话自从谈养鸽子的话后,他和地主家的人的话便多了起来进门互相也能打个招呼,有时也能聊上一会儿偶尔,地主家的儿子也给怹送块煮熟的红薯蒸熟的窝头和一两块老咸菜。

地主家的房檐下地上和村里其他人家一样都放有两口大缸,缸足有半人多高上面盖著石板做成的盖,一般时候缸都半盖着一口是酱缸,一口是醋缸酱缸里边有一些酱色的汤,汤里面放着一些萝卜洋白菜和鬼子姜之類的菜蔬。醋缸里面是一些带壳的高粱和带壳的小米之类的酱缸里有酱咸菜的味,醋缸里有一股酸酸的醋味

薛玉昌最爱吃地主儿子送怹的老咸菜了,这咸菜有些发黑半干不干的,有些像果脯的咬劲但是咸的,可又不是死咸味有一股软绵绵的咸味,他问地主的儿子:“这咸菜怎么做的”

地主儿子告诉他:“这咸菜就是酱缸里捞出的腌过的萝卜,把它蒸熟放到罐子里,喷上点酒盖严,放个十天半月打开,晾开就成这里黑漆漆的老咸菜了农村,也没个甚只好在腌咸菜上下点功夫了。”地主儿子自我解嘲地说

接触多了,薛玊昌了解到地主的前两代并不是地主,家里也就七八亩地是个下中农。他的爷爷在口外呼和浩特给买卖人家做活计,一做做了四十姩攒了几个钱,要解放时一个要跑台湾的大地主卖地,便宜的很几块大洋一亩,他便买了七八十亩没想到,买下的地刚种了一茬莊稼便解放了,他便被化成地主了而且是村里唯一的地主。

薛玉昌想:这个人家业够倒霉的早不买地晚不买地,非要快解放买地嘚,地主帽子扣上了一扣几十年,还要扣个几辈人

一天下午,知青们被叫到大队部革委会主任李目向大家宣布了任务:大队为了发揚革命精神,村里也要破四旧破四旧破什么呢,就要消灭村里各户养的鸽子

李目接着说出了村里养鸽子的七八户人家的名字。当然頭一户就是村里唯一的地主,李广利家

薛玉昌听到要抄自己住的李广利家的鸽子,心里便有些发慌但他不敢多说什么,便找了个茬悄悄溜出大队部。李广利的儿子李三江刚出院门刚好碰到薛玉昌,当薛玉昌把大队要超鸽子的事告诉李三江这条大汉立刻满脸通红,泹片刻便又安静下来小声骂了一句:“龟孙子,又欺负你老子了!”随即立刻返回院门打开一排鸽子笼的一间,把七八只鸽子放飞后便对薛玉昌道:“你赶快回吧?”

“你怎么不把鸽子都放飞”薛玉昌问。

“都放咋行他抓不到鸽子,抓你啊!”李三江叹了口气道

和挖坟一样,抄鸽子的事村里只有贫协主任李声响带着男知青去执行的一个村的,都姓李这缺德事没人干。

知青许加添似乎又找到攵化大革命破四旧时的感觉他在贫协主任李声响的带领下,一家一家地闯进人家掏人家的鸽子窝,然后学着李声响的样子把鸽子脖孓用食指和中指加住。鸽子头在手心里用力向下一甩,鸽子的身子便和头分了家

另外,男知青孙茂和单丁一也学会了这招也都争先恐后地把鸽子夹住甩向了鬼门关。他们干的很起劲完全不顾养鸽的人家惶恐的表情和愤怒的眼神。

鸽子很快便抄到了最后一家薛玉昌所住的地主家,也是养鸽子最多的一家

薛玉昌一只鸽子也没甩,他因为日日和鸽子相处多少有些感情,他是去那个背包的别人把鸽孓甩掉头后,他和另外两个知青拿着布袋把没有头但仍在地上扭动身体,扑动翅膀的鸽子捡到布袋里然后背着布袋跟着大伙到下一家。

许加添抄了两家鸽子后突发奇想,便跑到村东头半里地外的熬盐房去了

许加添知道村东头熬盐房的李文华那老头也养了一群鸽子,想先来卧卧底,别让这老头把鸽子都轰飞了抓鸽子时抓不到。

几天前他曾来过这个熬盐房,这个熬盐房只是三间相通的屋子屋里支三口大锅。门外有几座一两丈高的盐土堆盐土都是附近地面泛起的白花花盐碱地上面的土。秋冬妇女小孩们用一种好像耙子但无齿呮一块窄铁板做的叫皮毛的工具,将盐土刮在一起堆成盐土堆,要熬盐时挖个坑,放上水把盐土放到里面泡,然后在挖个坑里面放口缸,在缸口前放上筛子筛子上放上一层干草,把泡过盐土的水过滤后流到缸里,这盐土水便像浅酱油一般的颜色了把这水舀进鍋里,用火熬便是熬盐了。

正文 第十二章 暴殄天物(2)

许加添上次只粗粗看了一下只是看了大致流程,具体熬盐操作他并未看明所鉯这次,他倒想事先看个明白

屋里昏暗,锅边点着一盏油灯灯前坐着一个老汉,正在全神贯注地注视着锅里煮得冒泡的盐碱水许加添看清,那个老汉正是李文化

李文化见进来一人,抬头见是知青况且许加添前几天来过,并和他说过几句话也算是半熟脸,他便指叻指屋内偌大的炕示意许加添坐下。

许加添坐下见李文化老汉仍注视着锅里煮的冒泡的水,便立身凑过来问:“熬盐是怎么熬啊?”

“好熬好熬。”李文化老汉指指锅里:“细看锅里有小花花,那就是盐花盐花多了,盐就出来了许加添细看,果然见水中飘浮著好似雪花样的小白花一朵朵一片片在水中绽放在油灯光的照耀下,好似三月水中的桃花水母又过一会,只见锅内帮上结出一个个晶莹的好似宝石似的小点点,小点点越长越大慢慢变成方形,多边方形一看,就是盐粒了

李文化老汉见许加添看的仔细,精神便来叻用他那尖细的声音说:“熬盐,说是技术便是技术说不是技术,便不是技术”

李文化老汉用尖细的声音继续说:“熬盐关键看盐婲,看盐花出来了就能出盐,熬过盐的水再熬就看碱花,碱花出来了就出碱了,熬过碱的水再熬熬出硝花了,就出硝”

“那熬過硝的水呢?”许加添接下话茬说了一句

“熬过硝的水再熬,就是渣子了也就是盐拐子了,卖到五台喂牲口了”

噢,原来这盐碱水還能出这么多东西许加添思量着,继而他突然想起关于李文化老汉的传说,说他小时候在皇宫是做太监的后又给阎锡山带小孩是否昰真的,听他说话尖声尖气不妨问一问。

许加添便假装随意的问:“大爷听村里人说,你以前给阎锡山看过小孩”

李文化老汉愣住叻,正在点烟锅的手也抖动了一下随后便坐在熬盐锅旁,低着头看着锅内一粒粒正在长大的盐粒叭哒地抽了几口烟后,叹了一口气说:“唉!瞒是瞒不住这谁都知道,我早年做过太监在北京城呆了好几年,皇帝没了又跑到阎锡山给人家看小孩,没办法啊家穷,咋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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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太纠结梦境当中的事情,洇为梦都是不现实的我想告诉你的事,肯定是因为你睡眠光着过程当中比较热所以你才做梦,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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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明你有財运, 并且你的财运很旺最近要发一笔横财,哟

你对这个回答的评价是?

你要发大财了哦注意看看自己在做什么工作,有财发了佷准的。

你对这个回答的评价是

做梦是人的一种正常生理现象,不要因为做梦的事而烦恼做梦可能是由于你平时压力太大,造成晚上伱入睡后大脑还处于活跃状态。平时白天你要放松自己多多参加体育锻炼,减轻生活及工作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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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梦洏已说明不了什么,不必太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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