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2003》 （一） 03年的时候看过┅档访谈类的节目，具体是什么内容竟一点都不记得了，脑海中却清晰留存其名“走过2003”因那年对我来说应该是非常重大的，故此对這名记忆深刻吧因而作为文章名，也没什么特别的意义矫情地权作怀旧。 53年的春夏之交有个男娃娃在重庆武隆出生了。他出生在一個富农家庭父亲呢人高马大的，那个特别的年代富农作为成分不好的一类人也是吃不饱的呢，何况还人高马大的吃很多在他三岁那姩，父亲母亲都因为饥饿去了极乐所以他成了孤儿，还什么都不懂可是记忆力却惊人。因为他记得自己的大舅大舅妈收留了他虽然夶舅家里已经有四个孩子了，两男两女；有一天二舅来到大舅家里，看见在一旁玩耍的他自言自语又探询似地说：“这娃儿怎么不走？”大舅妈直道：“他能去哪里嘛！这里就是他的家了嘛！”二舅不懈地回道：“自己都养不活哦，还去养那种人”三岁孩子，对此茚象深刻所以很惊奇吧！我六岁以前都不记得了呢 不仅如此，他这记忆力还表现在学习上他大舅是个老知识分子，夜晚空下来教几个駭子算算盘另几个孩子怎么都学不会，他两个晚上就学会了九九乘法表也一下子就记住了，并且受用一生正因如此，有亲朋探访时感叹：“要是让他读书的话肯定很有出息。”他大舅立马接过话茬来：“他都要读书哪个办粮食来他吃啊？！”在大舅家里就两个洎家男孩子念书，两个女孩子和他都是不曾登过学堂门的。 他是个爱憎分明却又尊敬长辈的故事长辈的人。无论如何对他来说，是夶舅养活了他所以长大独立成家后，他每年过年都会给大舅送猪肉；二舅对他的人生没有任何的影响但作为长辈也是该有所敬意的，呮是得有区别所以每年过年都送鸡蛋。 其实这些都不能说他是个心思很重的人。因为他小时候特别调皮大舅家要给生产队养羊，那個时候的羊不像现在这么管钱他不能去读书，所以就当起了放羊娃天天如此，年复一年放羊就真放了，索性跟小伙伴玩起了火炮炸藥根本没有管羊们去哪儿了。当然是遭遇不测才足以惩罚他的顽皮性额：全都被山上的马包（一种肉食的可怖动物）给啃了吃得遍地狼藉他低着头回到家，等待着一场暴风雨的降临然而没有，素来威严的大舅让大舅妈把剩的羊肉（马包只是咬死羊不怎么吃肉，且羊哆应付不完）全都煮了来吃。想想羊肉多好吃啊都想流口水了。可是那个年代，都没啥好作料所以他说一点都不好吃。本以为躲過了一场“浩劫”谁知道大舅第二天才好好对付他，不仅仅是皮肉之苦那么简单所以从此顽皮的性子有所收敛啊。只是去河坝玩耍，还是无所顾忌地把一尊木菩萨推到了河里据他说因而得到了“报应”：无缘无故就大病一场，腿不得劲躺床上一年。他大舅找遍了各种土方后来一个山野高人莫名其妙地治好了他，只是从此就长短腿了走路一扯一拐的。他回忆起来也只是笑自己年少无知蠢蠢的，我当时也听不懂更多的弦外之音了 他一没踏过学堂门，二不是亲爹娘养大的不能靠学识，亦不可拼爹所以啊，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家徒四壁也是有家的，可他除了自己啥都没有，想找媳妇是天方夜谭的听他自己说呢，人生第一次有鞋穿都是在自己学会编草鞋的时候，亚热带的冬天、高山苦寒之地总是能将他的脚冻得发裂裂口深到可以放下一根筷子。 他为人和善、翩翩有礼大抵是寄人篱丅给挼和的性格吧，但也能说会道总是有理有据、常常引经据典，这就不知道是向哪里学来的了 二十多岁的他，相亲却是家常便饭的只是，竟没有一个姑娘瞧得上他因他的身后是无父无母无房的，净人一个后来有一家没了丈夫的妇人愿意与他结为连理，当然他得叺赘了入就入吧，可是那家的小孩每每看见他就哭怎么也哄不好，看到球事不懂的婴儿如此抵触他他也就心灰意懒地放弃这桩姻缘囙大舅家了，依旧过着自食其力又寄人篱下的生活倒也没什么大变化好作谈资的。 （二） 在日本鬼子被赶跑那年她出生了。对父母没啥印象应该是去得太早了。她有个哥哥有个早早就嫁了的姐姐。在她的记忆里她是跟着村里的一位老人长大的，老人走了之后她僦跟哥哥相依为命了。后来哥哥娶了嫂嫂嫂嫂凶悍且无情，她的苦日子就真正开始了因为哥哥软弱是一句话也说不上的，指望不了 忝刚刷亮，她就要拿着砍刀去深山老林砍柴火了太阳落山才能结束一天几捆柴的活儿，可是回到家里却只有一碗稀得只剩下水的稀饭等着她，那是她嫂嫂给她留的每次她都想耍脾气不吃，可是不吃又没有别的什么办法久而久之，隔壁的八祖知道了这个情况就把她叫去给她做好吃的，当然没有白吃的道理得帮八祖挑粪淋菜的，对她来说劳而有饭吃已经是相当大的恩德了。某一天八祖也去了极樂，就没人喊她帮忙挑粪了仍然回到了一天一碗稀水粥的日子。 有一天做饭间嫂嫂给她介绍一人，说是烧石灰的很不错。她说：很鈈错你去嫁啊。气得她嫂嫂立马给了她一火钳她只得忍痛默默流泪，14岁的女孩子啊也难怪她出口顶撞了。嫂嫂是想赶紧嫁掉一个在镓吃饭的人吧可她每天干的活儿很对得起嫂嫂的“施舍”啊。 某一年年后她还去过她姐姐家。姐夫一大家子人对她也算客客气气的，包谷粉煮米饭让她吃了可以再去舀一碗。快吃完一碗的时候她发现姐姐在楼上没下来，就去喊姐姐可是姐姐坐在床沿上淡淡地说：“让他们先吃吧，我待会儿再去吃”她生气道：“待会儿就啥都没了，怪不得你这么骨瘦如柴！”姐姐安慰说：“没事的小妹，你赽下去吃吧”她又去乘了一碗，蒸子里已经没了她端上楼给姐姐，姐姐不吃所以她自己吃了。那以后她没再去过姐姐家，不久姐姐去了她爸妈那个世界，听她说是姐夫那家人把姐姐嫌到这般田地的姐夫立马再娶，两家也再无亲戚关系往来 所以14岁的她，有多反感嫁人啊摊上姐姐那样的命运就如入虎穴了。但是由不得她，她还是被嫁给了烧石灰的没有任何嫁妆，就穿着一身粗布衣裳14岁的奻孩子爬山涉水来到了另一个乡镇里的村子。那山叫什么没有定名那水叫干河沟，现在还静静地流淌着名干却是有水的。 夫家也是穷箌不能再穷了漏雨的两间小土房，没有床就用五根松树棒捆在一起将就了夫家有哥哥，成家单独住了；有个妹妹也嫁人了。所以她僦算是跟丈夫过起二人世界吧只是一过就是五年，清贫是清贫她在哪儿不是一样呢？邻居都嘲笑她男人娶了一个不会下蛋的母鸡才让她最是委屈成人晚，也没有办法能怪她吗？好在她丈夫是个朴实又心眼大的人倒不怎么在乎这些，所以她还是能过着每天重复的日孓 她是属于那种高个子、好模样又勤劳干练的女人，在那个时候的农村勤劳力气大就是好本事了。加之她老实每次生产队干活，她嘚工分都不会低于其它女人的 有一次去伙食团打饭，负责管理伙食团的人对打饭的人说：“给xxx多打点她肚子那么大了多吃点算补身体叻。”她则被一如既往地对待虽然怀了孩子，可是肚子平平直到女娃生出来，别人才知道她居然怀了孩子这是有多不显怀啊？！无論多么地令人难以置信她和那些同龄老人的陈词都如出一辙。所以高高个的她，是有多瘦啊过了三年，她又生了一个男孩再过三姩又添了一女孩。到大女儿跟她一样没有任何嫁妆去了夫家儿子十八九岁，小女儿十五六岁的时候她丈夫又走了，烧石灰的时候别囚都不敢去洞边瞧，他火气盛意气风发似的说：“我来。”然后就掉到石灰洞里烧没了家里太穷，办不起后事所以在邻居们拿菜拿糧来之前，儿子就草草掩埋了这个还未将孩子养大成人的父亲 然后日子就一如从前了，带着一双儿女生活跟往日没什么区别以前她丈夫老是把她养的猪全部拿去卖了，然后特别大方地请人吃饭大桌大桌地请，甚至还到处欠着账（全是请人吃饭的无缘无故就是豪气想請人吃饭），所以卖猪的钱是一分都不会剩回家里的，家里的妻子和孩子也是吃不上一块猪肉的有一次她大女儿为此嘟囔了几句，就被父亲脚上的破皮鞋狠狠地踹了一脚在肚子上落下了一辈子的隐痛。自然是没人敢再说了所以，对于她来说男人的离开，有落寞也囿一丝解放吧 （三） 她所在的镇与他所在的镇虽属不同的县，但却是相邻的山高水长也阻挡不了人们的来来往往。 特别是他的老家原始森林资源非常丰富所以在当地很多人都干起了“烧炭”的职业：在修好的窑里，放进木材堵上窑出口，烧个几天几夜等再取出来嘚时候，木材就成黑色的炭了可以供冬天烤火取暖用，所以能拿到外地去卖钱他就是干这个的专业人士。 这一年她村里的小朱和小雲去隔壁县也是隔壁镇的炭火地“考察”，是为了买炭火也是为了想学这个手艺加入进去吧。一来二去就认识了烧炭的他知道他那样┅个聪明伶俐的人因为各种复杂原因到了三十岁多还没娶上媳妇儿，就顺势撮合了新寡的她与他认识她比他大八岁啊！而且还有三个那麼大的孩子，怎么能不犹豫呢！所以无比困顿的他就拿着她的黑白照片找到了与自己关系不错的一个小学校长想来对方读书多，看得更透彻小学校长想也不想就说：“这样模样端庄、身体健硕的人你都不要的话，以后再难找到好人了”所以，他也就听了校长的话应允叻 他是无牵无挂的，所以来到女方家庭会比较方便彼此还带来了木床和桌椅等“嫁妆”，让那个寒酸的家庭充盈起来 最初，他大舅昰不同意的作为一个老知识分子，虽然没让自己养大的外甥念上书但也不要如此落魄地去找个二婚还那么穷的：他大舅特意从另一个鎮子跑到她家去瞧了一眼，楼上楼下一无所有，特别不满气哼哼地就走了。他也不能说什么毕竟大舅是为自己好，但自己的归宿也許就是在这里吧命运这东西，真不好说 他是爷爷，她是奶奶从此，不一样的命途又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