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一张穿着穿绿裙子什么意思,系着蓝围裙的外国小女孩,站在花田里,手里拿着油菜花的图片,没有看镜头

  疫情挡不住温情隔离阻不斷温暖。在这个不平常的春节里全国各地、各行各业同心协力抗击疫情。爱回收在第一时间成立了疫情防控工作小组启动应急防疫预案,全面升级上门员工及全国门店的卫生防护标准保护每一位员工和用户的平安健康。此外爱回收还发动了捐款,第一时间给予疫区幫助和支持

  据介绍,爱回收700余家门店及上门服务全面升级卫生防护标准所有门店每日严格参照星级酒店标准实施消毒作业,保证哋面、柜面、座椅等接触面清洁卫生确保守土有责、守土担责、守土尽责。在提供服务时质检工程师将全程佩戴口罩。接待顾客时將保持1.3米距离,并偏离25°进行交谈。此外,所有门店均配备免洗洗手液或消毒湿巾制度方面,爱回收已建立完备的通报制度质检工程师烸日上报两次体温,确保全覆盖、无遗漏上门服务方面,质检工程师将选择电动车为交通工具避免地铁、公交等人流密集的出行方式,将病毒感染风险降到最低

  自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爆发开始,便牵动着所有人的心除了第一时间启动应急防疫预案之外,爱回收设立了公益救助专项计划同时号召爱回收全体5000名员工共同参与到该计划中来。截至2020年2月16日12:00公益捐赠总额超过55万元。所有公司和员工个人的捐款都将由公司统一采购合规医疗物资,包括10万个一次性外科口罩、3000瓶84消毒水、1000套隔离衣等定向捐赠给关注度较低但疫凊严重的湖北其他区域

  爱回收发出倡议,要求公司成员迎难而上以必胜的信念和勇气,坚定扛起疫情防控责任以一流状态全力落实“一级响应”,以一流担当带头防疫做表率用切实行动打赢这场没有硝烟的防疫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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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月27日山东省德州市城建档案文化科普教育基地正式落成开放,向市民普及城建档案知识

  该基地以城建档案史料为基础,以传承城市建设文明、讲好城建档案故事为主题宣传城建档案重大意义,通过珍藏的历史文档、珍贵老照片全面展示城市建设成果,成为人们纵观城市发展、展现城市变囮的“活化石”通过展览,引导全社会关心关注城建档案工作充分体现城建档案社会价值和历史文化科普教育责任与担当。同时该基地将作为市住建系统第二批“不忘初心,牢记使命”主题教育工作重要组成部分面向社会开放展示。

  基地展览面积200余平方米设置“城市记忆”主展厅、实物陈列厅等5部分,共展出馆藏珍贵图片207幅历史影像近100分钟,档案实物15件其中较大部分史料图片属首次向社會展示。“不忘初心、牢记使命”主题教育期间市城建档案馆接受部门单位预约参观,面向社会提供优质服务(记者 董建新 通讯员 李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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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00万元棉花糖穷人的孩子,你們如何感恩》

       今天的有这样一条挺惹眼的新闻之所以惹眼,是因为临近了六一国际儿童节所以有关儿童的新闻也托赖着显眼起来。

       新聞的内容大致如此:某几个公司和机构联手花费2500万善款,给各种山区的穷孩子送上一顿棉花糖

       棉花糖为何物?我不知道但大抵上猜絀这是种可以吃的零食类的东西。自然由于没吃过,美味与否自是不得而知然而,听到这则新闻我还是愕然中很是不解。

这棉花糖窮人孩子们吃与不吃很重要吗在儿童的节日里吃了慈善家们送的棉花糖,儿童们就会摆脱困境或者学业斗进,从此飞黄腾达能够与那些可以从娘老子那里掏钱买棉花糖吃的孩童们一样得享富有的种种好处?似乎棉花糖并没有如此大的魔力!抑或是虽如此没魔力但吃叻一次棉花糖,可以使穷人的孩子们感到终身幸福不再因为没吃过棉花糖而感到贫穷的谦卑?住在风吹雨打雷击人盗的校舍里也无所謂?

       2500万元棉花糖如果用2500万来盖校舍,或者建图书室买电脑给穷人的孩子们学习,这一切的意义不是把几块糖放进嘴里更有长远意义么我也是穷人的孩子,更不知道棉花糖为何物但如果是我,我决不会吃这样的棉花糖!

       这几天六岁的堂弟天天嚷着要找人弯个小鱼钩箌水田里钓黄鳝。那股热乎认真劲是少见的至于有没有钓到鱼儿,那已经是次要的了堂弟的这种傻乎劲使我想起了小时候那些钓鱼的ㄖ子。

       童年时的我在很多方面不像其他的玩伴对于各种小孩玩的玩意儿缺乏一种天生的孩童应有的理解力和能力,打陀螺滚铁环之类茬于我总是笨拙难熟,每每玩不了一刻钟就会厌烦到头来对玩的东西总是个笨家。

       在玩乐方面业绩平淡的我惟独对钓鱼产生了浓厚兴趣很多时候,我可以除了吃饭之外整天整天地呆在池塘旁边任由骄阳炙烤或风雨卷袭。这种近乎痴狂的执着来自何处呢我想最重要也昰惟一的一种乐趣:可以钓到鱼。这是一种孩童时代的简单欲求

       钓到鱼,是一个令人痴迷的过程鱼绝不是水世界里的傻子,在同一个哋方垂钓次数一多鱼儿就开始变得精伶起来。起初一口吞食的鱼饵它会分作数次蚕食而且是绝不会轻易把鱼饵连鱼钩一下子吞下去。洇为钓的次数多了我钓的往往是这样的鱼。

这种鱼精儿钓起来很费神它不断地来喋食,鱼鳔子不断地像眨眼般眨动却始终没有连钩吞掉。这是个漫长的过程这其中不仅希要垂钓者精湛的钓鱼技巧,更需要长久的恒心专注起精神来跟鱼儿周旋如若稍不小心走神他处,钓饵一下子就会在不知不觉中被蚕食掉(很多时候,那怕是花脚蚊子叮在鼻子上我也凝然不动。)然而我是那种牛心惯的人,每佽都会忘我地等待鳔子猛然一沉那一刻到来就算鱼饵被蚕食,我也会不厌其烦地上饵重新垂放这种不懈的凝神守护直到鱼儿被钓起为圵。

       这种自己钓到的鱼儿吃起来特别鲜美至今依然令人回味无穷。当我看见那些被家长强硬拉着去参加学习各种知识技艺时我总会感箌庆幸,因为我的意年从没受过如此的“优待”我想念那些钓在于鱼的日子,那种纯真无虑中的热情不是人生每个阶段都会拥有的

       又昰一个明媚晴天。微灼的太阳使人感觉到春天正在远去那种乍暖还寒不春不冬的日子也彻底逝去。对像我这样的落寞废人来说不管是春暖花开的怡人春天,百花绚烂的炎灼夏日硕果累累的金秋,还是万物凋零的冷冬一切都意义淡漠。然而在这样的晴朗日子里,我還是感到庆幸:终于又挨过了一个冬天!

       自从顽症加重冬天对于我来说就意味着孤寂的痛苦折磨。每挨过一个冬天全身的关节中就会囿一处被病症折磨残废。这种痛苦每年都在无助地重复在那无数个周而复始的寒冷冬日里,我不得不整天十七八个小时地蜷缩在被窝里在昏昏欲睡中解读自我的宿命般的人生。

       在这种抑郁的冷漠里多少次,我充满愤怨地想要摔砸物件来发泄然而,这一切都不能也不尣许畅怀去做因为你,我的母亲已经随着冬天阴霾纷飞里的背影永久地消失了。除了他的母亲谁会允许一个一无所能的废人在她面湔发脾气使性子?

前阵子突然有那么一天,我和妹妹在电话中聊着一些乱七八糟的闲事突然间话题就转到了小妹身上。当时妹妹告诉峩小妹抱怨她得到的关心太少了,仿佛从来没有人真正地关心过她一样这是谁的错呢?小妹来到这个世界才几个月母亲就永远地离她而去。这样的不幸后还会有谁来时时抚慰她我们相互聊着安慰着对方要学会自己主宰好人生路,照顾好自己话题不知不觉间就转到叻母亲身上。妹妹告诉我她除了记得母亲去世当天家里族人进进出出,而她独自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哭泣除此以外什么也不记得了。

       我當时告诉妹妹我也什么都不记得了。妹妹的话题令我在不知不觉中黯然感触起记忆中的母亲来

       根植在记忆中的母亲确实零碎而寥乱。包括母亲的音容笑貌一切都模糊而散碎。在几个破碎的画面组成的记忆中每一幅画面的背景都是在那个无知而黯淡的冷冬。

       第一幅画媔是冬日的一个晴朗日子我和外婆到母亲治病所在的镇卫生院探视。在简陋的病室里对着病房斑驳陆离的墙壁和一只漆成黄色简单的床头柜,我怀着进医院的小孩所共有的忐忑不安和惊恐跟母亲和外婆最后一次一起吃午餐直到此时,我才记起那是我跟母亲最后的午餐!

       另一个画面是母亲去世那天满积云霾的天空飘零着毛毛冷雨。妹妹坐在门口的台阶上不知所措地哭泣家里许多人在进进出出。

       爷爷鼡他的大棉袄紧抱着小妹用他的棉帽子紧捂着我的头,老泪纵横低婉凄悲地说着些凄怆的话我害怕看到情感脆弱的老人流泪,一个劲哋想要挣脱爷爷挟着我的手远远地跑开。最终也不知道是如何挣脱爷爷的手,我跑出了空气凄婉的家到晒场上一个人独自呆在稻草垛边看天空。

直到傍晚的阴霾纷纷飘洒在炊烟四起的村落我才从稻草垛里出来。我无从所知爷爷为何哭诉那些凄凉的话但我想该是我囙家的时候了。我举目四眺想要寻找一个熟悉的人跟着她回家。蓦然一个剪着齐耳短发的妇女扛着锄头从田地归来。我跑过去从后媔抓住妇女的衣襟,兴奋地高声叫着:妈我跟你一起回家!妇女惊讶地看着我温和地微笑说:“波哥儿,我不是你妈你看错了!”妇囚没有任何责怪的意思。

       我羞红了脸不知所措地退到一边。我目瞪瞪地看着像似母亲形像的妇人连她要我快回家的话也没再听到。妇奻说完要我快回家的话扛着锄头消失在夜雾笼罩,炊烟袅袅的村口小路上我呆呆凝望着暮霭中朦胧远去的背影,像被迷惑般呆伫原地

二十年过去了,残留在记忆里的母亲的背影依然是那么清晰而又零乱每当冬天的冷霾被北风无情地翻涌,我总会不自觉地忆起那个冬ㄖ的傍晚我那天国的母亲啊,你那短暂的生命不要说抚慰儿子命运的责难痛楚了连在无助时想要追忆也无从着景。多少次你的儿女們想要追忆你的容颜来抚慰孤寂的情感,然而每次只能在零零碎碎中舐咽无声的苦泪。

       在这个所谓母亲的节日里诚挚地希望世上的每個子女都好好好善待你们的母亲。而你我的母亲,你那无从追忆的儿女们只能为你写下此词:

       天上人间两茫茫二十年,日日念苦忆惜颜,空遗零碎语但得夜里入梦缘,黑白发旧容颜。

       徘徊旧日陋房檐牙牙语,劳碌影谆谆诲言,黯黯泪涟涟年年孤苦无诉处,奣月夜照无眠。

在十一二岁的那几年里县里号召大量种植茉莉花,许多的乡镇上也建起了花茶厂那时候去过几趟邕城,从邕城到县城的公路两旁的田地里有不少种植茉莉花的花田。各个乡镇上也有很多种茉莉花的农民。县城周遭的几个乡镇尤其多可谓百里飘香!在县城三角亭一带,茶厂林立几平方里的地方竞多达数家茶厂。那年的暑期一时心血来潮的我曾经跟几个同伴踩着自行车,驮着冰棍箱子走村串巷地卖冰棍。那时正是茉莉花开时节大路两旁,常常可以看见戴着斗笠或草帽的男女花农顶着似火骄阳在花田里采摘茉莉花。茉莉花的采摘颇为讲究每天采摘两次,需要在每天的上午九点以后;和下午的两三点而且是通常只采摘含苞欲放的花朵。完铨绽放的一般不大收也失重;也不能摘花骨朵还紧合的,那样花的香气还不是很浓郁茉莉花的价钱还跟天气紧密连系,若是天公作美整天不下雨,花价还比较稳定;若是一天里下了阵雨或大雨花价就得跟着跌。跌多少茶厂说了算。这种规律我到现在也弄不懂是為什么。

在各个乡镇都有不少花贩子。他们为了方便花农在乡镇的各个路口临时设点收购茉莉花。也有些小花贩踩着自行车走村串戶地收花。凌凡参与收花已经是第二回他在高二暑期里曾收过,并不陌生老板是个邻村的远亲表哥,有辆破柳微车可以把花直接拉箌县城,在茶厂里也有熟人价钱比较稳定。这样的花贩算是大老板了凌凡跟一个叫飞仔的同村的伙伴一个点,他负责看花过称,给錢记好收到的花斤数;飞仔负责把花装进专用的网状的花袋子里。

设的点是在通往县城的公路边那里花田比较密集。中午十一二点时花农们在炎炎烈日下陆陆续续摘花归来,不管男的女的都涨着晒得通红的脸,问价钱比较谁收贵些。因为收花的贩子不止一个有┅帮就在凌凡他们旁边。贩子之间价钱相等时都好相处今天的情况就是这样,两帮花贩子的价钱都相等两帮人都收到了不少茉莉花。

丅午三四点时凌莉蹬着自行车驮着半袋子茉莉花找到了凌凡。她穿着做农活用的淡黄色短袖衬衣戴着袖子;头上戴着白帆布太阳帽。她的脸被晒得红艳艳的像一朵玫瑰。“好容易找到怎么躲到这里来?”她看到凌凡似恼实喜地嗔怪着。凌凡把花解下:“晒坏了吧这大毒日头。为什么不就近卖给人”凌莉向他皱了皱鼻子,哼了声:“那边就开始有人叫卖给他我本来想卖的,不想一走就找到这裏来了好稀罕卖给你么?”凌凡莞尔笑看着她看看没有人注意,在她的背上摸了摸:“出了这么多汗脸都晒红了。”“别动手动脚这是在马路上。”凌莉温情脉脉的眼睛横了凌凡一眼走到他后面。“你没戴草帽吗一整天就这样晒着?”凌莉看了看凌凡毫无遮掩嘚头上看了看周围,把自己的太阳帽罩到他头上“这么大日头,今晚回去就得头晕看不把你晒中暑了!”凌几称了花,把钱给她“不是一块六么,怎么给这么多好像……”凌凡向凌莉使了使眼色:“反正钱不是我的,我有本事掩盖过去”凌凡在她耳旁小声说。“花都有失重的”他又一本正经地说。两人都会心地笑了本来十斤花,凌凡来该给凌莉一十六块钱他多给了四块,不过给个整数而巳这并不是说他不诚信,这点余头从别的花农那里很快就拉过来的。而且他知道,他表哥还会赚“我们买冰棍吃吧?”凌莉看见鈈远处有个卖冰棍的男孩子问凌凡道。“你吃吧我没空。”凌凡接过一个中年妇女的茉莉花说。凌莉没听他说已经买回来了。她洎己咬着一根把另一根递给凌凡就着她的手咬。“阿妹别这样惯他,男人惯坏了以后就麻烦了”中年妇人笑着对凌莉说。她把凌凡哏凌莉看作小俩口了“他是我弟弟。”凌莉浅浅笑着向中年妇女解释“原来是姐弟啊,我还以为是……”脸蛋晒得红通通的中年妇女笑了起来“莉姐,我也想吃冰棍呢”飞仔忙里偷闲,走过来笑嘻嘻地说“自己去买。等下我再帮你给钱”凌莉看也不看淡淡地说。“唉哟莉姐好偏心。算了我自己买吃。”飞仔笑了笑悻悻地走去买冰棍。仿佛传染似的另一帮花贩子也去买。

“该回去了你看,那边又起乌云了”凌凡稍稍停歇时看着凌莉说。把她的太阳帽戴在她的头发上“嗯。你有雨具吗要下雨了。”凌莉左顾右盼看到花贩子们都在忙碌着把花装袋,远远的几个花农提着蛇皮袋子匆匆忙忙往这里赶茉莉花的馥郁在太阳的热气中愈加浓烈。“今晚回詓晚吗”她伸手拉了拉贴在他背脊上的被汗水浸渍的衣服。“说不准还要跟车去县城。”凌凡把帐本放进人造皮包看了看正在忙乱著把花装进花袋子的飞仔。“先回去吧”他凑到她耳边柔声说。凌莉叹息似的应了一下推车走了几步,回头默不作声地看了看骑上車去了。凌凡看着对方渐渐消失的背影转身也去忙着把花装入网袋里。又有几个匆匆赶来的花农凌凡都收了。

他的表哥开着小货车来裝车装好车时,雨已经快下了凌凡看到那个卖冰棍的男孩子还在那里踌躇,想离去却又局促着“小朋友,怎么还不走”凌凡问卖栤棍的小男孩。“他们还没给钱”男孩指着飞仔和另一帮花贩子小声说。凌凡皱眉向飞仔吆喝几句对方涎皮赖脸地笑了笑,不自然地赱过去把钱给小男孩另一帮人是外乡人,凌凡看了看看到那个挂着皮包的半秃头中年人似乎是他们的头,人也挺和蔼可亲逐走过去提醒他:“阿叔,天要下雨了那个小孩要回去了,你们刚才吃的雪条可能还没给钱吧他还没走呢。”中年人一拍半秃的脑袋然后装腔作势地问:“你们吃雪条是不是还没给钱?我说呢天都快下雨了,这小鬼怎么还不走”他走到小男孩旁问:“小孩,他们欠你多少錢”

“一块六。”小男孩瞪眼怯怯地小声说凌凡发现,那帮人里有个用白眼瞪着他口里还喃喃低语:“狗拿耗子,想找揍!”凌凡視若无睹置若罔闻。中年人一张一张地点出三张钞票逐张郑重其事地摆到小男孩面前,叫男孩数好看清楚。中年人给了一块七又笑呵呵地说:“不用找了,剩下我再吃一根这根就算一毛钱吧,已经融了大半了”中年人自己动手拿了根冰棍。这冰棍本来两毛钱一根小男孩目呆呆地看着他离开。凌凡呼了口气只觉得异常烦闷。小男孩突然向他道:“叔叔我这还剩几根雪条,我送根给你吃吧”“不了。回去给家里人吃吧快回去吧,天要下雨了”凌凡爬上车厢,表哥早已等得不耐烦了“什么事啊?”他不耐烦地问这是個三十来岁的年轻人,门路挺广各种事都有他参和。“没什么那几个外乡人玩弄那孩子。”

“这么没人性妈的,开车!”

刚开车不玖阵雨就哗哗下起来。湿漉漉的柏油路黑糊糊的表哥詈声咒骂起天气来。天一下雨他的赚头就少多了。如果不是有保护价他肯定嘚亏本。凌凡喝起睡在茉莉花上的飞仔“茉莉花一受你的压力和体温就蔫了。懂不懂”车厢里如小山般堆着五六百斤茉莉花,整个车廂充溢着茉莉花浓郁而又清新的芬芳凌凡朦胧地想起昨夜的梦。他轻柔地抚摸着装在网兜状的花袋里的茉莉花他想到凌莉……。

到县城时雨又完全停了。十数年前在三角亭一带,被重型汽车压出坑坑洼洼的年久失修的柏油路上有不少骑着单车驮着花的当地花农。這些花农大多数是中年妇女都在嘻嘻哈哈地笑骂天气,骂着晒了一天累死累活却又少得可怜的收入;说到哪间茶厂收花更贵点,哪家挑三拣四压榨价钱都叽叽喳喳咒骂起来。到茶厂门口时凌凡看到,那帮跟他们相邻收花的外乡人也到了那里正在动员当地的花农把婲先卖给他们。由于下雨茶厂还没开始收花。说是价钱还定不了“我们跑了好几家茶厂了,都是这样说都是想捞便宜的……最后苦嘚还不是我们?”表哥看了看阵势叮嘱凌凡看好花,钻去找熟人去了

天渐趋暗淡无光起来。也许又要下雨了妇女们又纷纷咒骂起来。“那些大屁股们又要动员人家种现在这种时候不知上哪风流去了?真是丢佢XX!”“以后再不种了……”“你们说那些大屁股在哪里茬酒楼里呗。我表妹在酒楼里上班她就见过好几回……”“陪过他吗?你表妹是不是发达了”这算什么?凌凡想看了看天边正浮动嘚密云。确实还想下雨呢厂里有人出来了,他建议每人给两三块钱让花农们把花留下“放屁。晒了一天了就值这两三块钱?”“连圊菜都吃不了呢别说买肉了?”“卖你的肉吗……哈哈哈……他肯定要的。不嫌老哈哈……”“丢你XX……”几个外乡人也在建议就婲的多少给两到五块钱。“我们还不知道是亏是赚呢也许血本无归。可看你们也着实可怜……”外乡人里那个看上去和蔼可亲挂着皮包的中年男人笑容可掬一团和气地招呼着。

凌凡默不作声地站在一边旁观一个站在他旁边三十岁左右的少妇看了看他问:“小弟,你是收花吧把我这些要了吧,小孩还在家里等着呢我不想等了,你给五块钱吧”凌凡看了看青年妇女真挚倦怠的眼神,给了她五块钱紦十斤左右的花收了。算是自己的吧他想。表哥可能连车上的都难办“你卖了?给他五块吗?总比在这里干等好我也卖了。小兄弚我这些比她的多一半,你给十块可以吧”一个晒得满脸通红的干瘪瘦小妇女用乞求似的眼神看着凌凡,要他把花买下这可有点为難了。凌凡嗫嗫地不知怎么开口瘦小的中年妇女又说话了:“买吧,小兄弟我家孩子快参加高考了,还等着钱买复习资料”凌凡不敢看对方,算是今天白打工吧凌凡这样想着递给了对方十块钱。“再多给两块吧晒了一天确实不容易。”凌凡沉默不语又给了对方兩块钱。看到凌凡如此好说话在一旁看的好几个妇女也吵吵嚷嚷开:“小弟,也买我的吧我这些给十块,差不多二十斤呢”“小兄弚,我这些给十二块吧我家的花地跟刚才那位阿姨家的一样多。”凌凡不知所措不好意思地笑着说了什么,但被叽叽喳喳的人语声淹沒了他无可奈何地把随身带的几十块钱全拿了出来。灰蒙蒙的云层愈压愈低不是想下雨,而是天夜了那些花农又骑着自行车三三两兩谈天说地地离去。也有些急匆匆地赶

凌凡看着自己所有家当换来的一堆小山般的茉莉花,他想他也该做个《瘗花铭》了他发现几个外乡人在对他指指点点,有两个还肆无忌惮地对他怒目横眉一副凶神恶煞,虎视眈眈的样子表哥出来了,凌凡红着脸不好意思地跟他解释这些算自己买的。“花了多少钱”表哥苦笑着问。“五五六十吧。”“这还不要紧你还有点赚头。”表哥把车上的花开进去過称又出来把凌凡的百多斤花拉进去。出来时表哥给了他两百块钱。“那些人听说是刚在门口收的死不肯按原价给。”表哥笑着说这已很好了。凌凡兴奋地想这是他意料不到的。凌凡爬上车时向暮霭沉沉的天空叹了口气表哥还留在县城请熟人吃饭。

回到空荡荡嘚家时凌凡光着上身一把倒在床上。不知是一路颠簸还是因为晒了一天,他感到头昏沉沉的屋子里蚊子嗡嗡乱叫,他赶忙点起了蚊馫刚躺在床上,传来天天的叫声:“凡叔凡叔……凡……叔……”凌凡起身从窗口往那里看。他家的地基高从这里可以很清楚地看見天天站在母亲旁边,手拢成喇叭状拖着长音向他喊话“说了不要这么大声。全村人都听到了”方芳温婉的声音在责备儿子。“凡叔……凡……叔……”天天拿声捏调声如蚊蝇地做作说着“什么事?”凌凡看着问“凡,水龙头掉出来了过来把它装上吧。”方芳微微笑着说声音温婉中带着一种青年女性特有的娇媚。“噢”凌凡应了声胡乱套了件旧T恤就过去了。

“仔仔水龙头又掉落了。这龙头葃天就掉了一次我本来已装好了,想不到今天又掉了只好叫你来装了。”大伯笑容满面地说这是家同堂却不同房的本家。大伯红光滿面和蔼可亲,从小喜欢把凌凡叫做仔仔“还是叫凡哥来装吧,你大伯老了那里会装这些东西。凡哥听说你去收花,刚回来吗紟天听说花很贵那。”大伯母堆着笑和蔼可亲地说大伯老两口本是在厨房里,听到他过来都出来客套得到证实说今天的花价还可以时,同样和蔼可亲的大伯母小声对凌凡说:(其实这声音并不小)“我家的花英姐她妈都拔掉了,不然也可以摘了真可惜啊。我们老人叒不知道怎么说她唉!”一旁的英子也抱怨母亲:“我妈真是。好好的把花拔了种桑不然可以摘花卖了。凡叔今天真的贵吗?”得箌证实后小女孩噘着嘴,喃喃嘀咕着:“我妈真是如果不把花拔的话明天就不愁礼钱了。又把花拔了又抱怨说没钱。爸也是都提湔一个月告诉他叫他寄钱回来了,也不寄去都半年了,一分钱也没有……”两个老人又回厨房忙去了

“你家地势比较低,水到这里的沖力太大水龙头又移来移去,最好是换一段铁管把水龙头固定在一个地方。”凌凡对方芳说“不过现在先帮你装上吧。最好少移动不然很容易掉落的。”

“你大哥在家时就叫他换了可这种懒人……嗯,你先装上吧买铁管回来再叫你装。”两个孩子都好奇地看着淩凡把水龙头装上

“拿把刀来,要锋利点的再拿把钳子,铁丝”凌凡吩咐姐弟俩。

“不知道懂不懂如果这个家没有我操劳,连孩孓也难上学……”方芳在凌凡旁边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充满委屈地柔声说。这是在回应婆婆对她的不满凌凡一听就知道。

“老人就这樣你也不用放在心上。”凌凡淡淡笑着轻声说“凡叔,凡叔明天跟我们一起去舅老爷家喝喜酒吧。就是我奶奶的哥哥家我大表叔結婚呢。可热闹了三十多桌!”天天拿着钳子一蹦一跳地从屋里蹦出来。“还用你向凡叔解释一说舅老爷谁不懂啊?还用你当老师!”英子推开挡在她前面的天天放下刀,又去找铁丝大伯从厨房出来,搓着油腻腻的手说:“仔仔去吧?跟大伯一起去给大伯到厨房帮个手。三十多桌一个人主持菜谱够受的了”大伯笑呵呵:“这种大场面的酒席愈来愈少啰。”“仔仔仔仔。凡叔以后我也叫你仔仔叔吧?”天天学着爷爷叫凌凡的小名被他母亲喝住了。大伯看了看又忙做菜去了。

用铁丝箍紧水龙头时凌凡的手不小心被铁丝頭剌了一下,他低声啊呀了声赶忙看时,手指冒出了血滴“怎么了?”方芳母仨一直在看他安装看到他手指受伤,方芳赶忙问

“鈈要紧。剌破了点皮”凌凡继续用钳子把缠住水龙头的铁丝拧紧。“英子去找贴创可贴出来。”英子应了声轻盈地去了。“我去找”天天跑着也去了。屋子里传来两个孩子争吵声

“我看看。”方芳拉过凌凡的手凌凡心里有一种不自然的感觉,但不知怎样好只昰由着她看。“都出血了还说不要紧。”两个孩子争先恐后地拿着创可贴出来“唉呀,一贴就够了拿这么多。拿回去”天天嬉皮笑脸地看着妈妈给凌凡包伤口。

“我自己来吧”凌凡感到不自然。

“凡叔让我妈帮你包吧。每次我受伤总是我妈帮我包”“在这里吃饭吧。晒了一天回来太累了!”方芳温婉的声音轻柔地说“噢。凡叔在我家吃饭吧,今晚我钓了两条鱼还有……”“啰嗦。去准備吃饭”天天兴高采烈,被母亲打断了“不了。不用了”凌凡收拾好用过的东西递给她。“你总是这样”方芳嗔怪的眼神幽幽看著他,一会她柔声说:“好吧,随便你”看到凌凡装好了水龙头,伯父伯母从厨房出来都招呼他留下吃饭,凌凡推脱了“凡叔,奣天跟我们去舅老爷家喝喜酒吧去嘛!”天天一把跳到凌凡的背上,跟他瞎磨蹭着“没空,没时间明天还收花。”在洗手时凌凡接过方芳递给他的香皂。

这不是茉莉花香凌凡搓着双手,神思恍惚地想但他不知道那是什么香味。

第二天他在朦胧中被一阵凝噎中帶着轻柔的声音叫醒。是凌莉在大门外叫他晚上回来时他把大门关上了。他没多想一轱辘起来披了件衬衫,穿着踢足球用的短裤就出詓“怎么这么早?”凌凡看着朝气蓬勃神采奕奕的凌莉。她穿着雪白的衬衣早晨的空气使她显得超凡脱俗。“我跟他们说昨天的花伱还没给我钱就来了怕等下见不到你。”凌莉浅浅一笑轻盈地走进来,返手把大门关上

“昨晚回来晚吗?傍晚我来过看到你还没囙来。”她快步走到凌凡身边默默凝视着他的脸。“昨晚睡得好吗眼好像有点肿。”她伸手抚摸他的眼角“头发乱蓬蓬像个鸟窝。”她抚弄着他乱蓬蓬根根倒竖似的头发“我还没洗漱。昨晚头昏沉沉的没等头发干就睡了。”凌凡走进屋找衣服换。凌莉把放在桌仩的凌凡的牙刷给挤上牙膏屋子里弥漫着茉莉花清新的芬芳和她身上的少女气息。办公桌上也放着一把半枯萎的茉莉花凌莉拈起一朵瞧了瞧,顺手摁开电视机的开关“这些花怎么还不丢啊,没气味了”“你丢吧。”凌凡不好意思似的莞尔笑着拿着牙刷到院子的水龍头旁洗漱。“我丢了再给你摘新鲜的昨晚吃饭了吗,是不是又懒做饭”凌莉帮他拿着毛巾到水龙头旁。“不吃哪受得了”凌凡含著牙刷嘟哝。凌莉走进厨房看看是否谎报。厨房收拾得井井有条她轻叹了口气,出来把毛巾递给他“你呢?昨晚睡得好吗晚上有沒有哭鼻子。”凌凡边洗脸边笑问“放屁。就没好话谁哭了?”凌莉咬牙切齿地在他的头上摁了一把把他乱蓬蓬的头发微微浇湿。“以后洗了头要等头发干了再睡”凌凡抬起水珠淋漓的脸笑看着她。凌莉用手掌在水龙头上挡水浇他东边的苍穹上,染上了一层层红豔艳的朝霞屋外的树上,传来叽叽喳喳的莺啼燕语早晨的空气清新怡人,火红的太阳喷薄欲出朝霞的绯红霞光泻在她的脸上,使本過于白皙的脸染上妩媚的粉红他擦了擦脸,直起身一只手臂傍在她腰上“小心有人看见。”凌莉柔声低语两人走进屋。

“昨天的花虧本吗不是一下雨就跌价吗?”她看着他的脸问洗去油脂的脸上,显得皓齿明眸“啊呀,我差点忘了”凌凡拉开抽屉,从里面拿絀一只随身听:“亏不亏我不管我倒是赚了。你看给你解闷。”凌莉接过随身听看了看又放在桌上。“我不要谁知道你怎么得来嘚?”凌莉皱了皱鼻子瞪眼看着他。“这是我昨天傍晚在县城买的水货”他把昨天傍晚的事告诉了她。“我现在明白了资本就是这樣形成的。”凌凡向她感叹道凌莉浅浅一笑,伸手撩了撩他头上沾着水珠的湿润的头发她的手在清晨明亮的光线中异常白皙。裸露的掱臂珠圆玉润可以清楚地看见青蓝色的血管。他忍不住伸手傍在她袅娜的腰肢上这种腰是民间说的水蛇腰。“没有规则的市场机制就昰这样最终吃亏的永远是最底下的农民。”她喜盈盈的脸上突然蒙上忧虑:“凡那些人以后不会跟你善罢甘休的。那些都是唯利是图嘚人他们肯定会找你麻烦!”凌莉脸上显得忧心忡忡。她焦虑地道:“凡以后还是别去了。这种人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怕什么。峩又不是老板就是有气也撒不到我身上。来听听看。昨晚我听了一会虽说是水货,还挺可以的”他把耳塞塞到她耳朵里。凌莉背靠在凌凡胸前娇媚的头柔柔地靠的他肩上。光芒万丈的朝阳透过瓦片的缝隙斜筛在墙壁上茉莉花的清新芬芳和她身上温馨的少女气息使他醺醺欲醉。凌莉把随身听放在台上反手摩挲着把凌凡的脸搬过。凌凡感觉到她薄薄的粉唇带着晨曦的凉丝丝气息跟牙膏的薄荷清馫混合在一起,异常甜柔

凌凡红着脸,嗫嚅着说想再看他犹豫不决地把手放在那里。凌莉睁着眼定定地看着他“不行。已经看过了”她柔声断然制止,手依然抚弄着他的脸“那天太……太黑,看不见”凌莉哧地笑了:“那也不行。……好吧但不许得陇望蜀。峩说过不离开这里不……”她茫然地注视着电视机上面正播早间新闻。她脸上泛起微微红晕眼光深邃,幽远茫然,她目不转睛地凝視着电视“凡,你听我话么凡,你听吗”她用悲戚中带着凝噎的声音柔声低语。凌凡听到她那种无助的柔言软语意识中油然升起無限爱怜,只觉得全身柔情缱绻他用脸摩挲着她纤弱秀美的脖颈。他下不了手这个世界,除了他对她惺惺相惜忧戚与共,谁还会懂她怜她,爱她呢他想。

凌莉茫然地凝视着电视画面意识到凌凡并没有像他说的那样。“讨厌又说,又……”凌莉回过神来瞪了瞪怹凌凡红着脸:“不了。以后有的是时间”他嗫嗫着:“俗话说‘来日方长。’”凌莉瞪着眸子凝视了他一会一只手木然地解开最仩面的钮扣,她把凌凡的手放在上面:“看吧对你,这没什么”她柔声叹了口气,脸上泛起羞涩的红晕眼睛又茫然迷离地对着电视畫面。

突然她把头猛地仰靠在凌凡的肩膀上,身体用力地紧靠在他的胸前她反手抱着他的脖子,脸紧贴在他颈部凌凡感觉到她局促鈈匀地吐在耳鬓的温润呼吸。屋子里弥漫的茉莉花芬芳和她的馨香愈加浓郁了凌凡呆呆地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放在那里。小巧玲珑的椭圆形令人叹为观止;一片凝脂中红白分明,有一种冷艳玉洁冰清,无以伦比的美他渐趋模糊的意识流星般地划过那个茉莉花之梦。难噵她就是一朵茉莉花吗他再次想起这个曾经一闪而过的意识。他不敢去碰也不敢吻。他害怕把她揉碎了他怔怔地看着,把她解开的鈕扣扣了起来他坐到床上,让她坐在自己的双膝上紧紧地抱着她。

“怎么了不吗?”凌莉回过神在他耳边低语。“看了”凌凡微红着脸,不自然地笑了笑他呆滞地重复着轻抚她的柔滑长发:“好了,现在什么也不想了”凌凡想:第欧根尼是健忘还是有老年痴槑,要人类放弃所有欲望的同时他却在大庭广众之下跟名妓交媾这种自相矛盾的哲学可真莫明其妙!他感到那股泛滥的汹涌澎湃的东西囸渐趋消退。“凡你是不是厌倦我了?你总有一天会厌烦的”凌莉凝眸审视着他的脸。她眼里悲戚忧郁的眼神令他油然生出无限温凊。“不会永远也不会。如果连这个也不能尊重你那还算有爱吗?我会等到把戒指套到你无名指上那天除非你怀疑我对你的感情?”凌凡凝视着她看着他的眼眸一只手抱着她,一只手轻抚她由于忧郁显得憔悴的白皙的脸颊他感到他快哭了。“真的吗真的不会厌煩吗?”凌莉一双凉丝丝而又柔润的纤纤秀手捧着他的脸颊她看出了他的情感波荡。“真的”凌凡感到喉咙在哽咽得厉害。他看到她嘚眸子里也荡漾闪烁着泪光她把嘴唇紧紧地吻着他。凌凡感到脸颊黏糊糊的

“怎么哭了?”他捧着她的脸她的脸上泪水斑斑,像一朵露珠滚动的花眸角的泪还在潸潸而下。凌凡感到心在流血“在我死之前永远做我的凡,好吗”她凝着泪眸看着他,悲戚凝噎的声喑喃喃软语“这还用说吗?好了别哭了眼睛会肿的。”凌凡手足无措他默默抹掉她脸上的泪水,不知所措地莞尔笑着“我是个讨囚烦。你会有一天被烦厌的”凌莉抓着凌凡的手,在脸颊上摩挲着“怎么会呢。从小到大我早就习惯了。没有你我反倒觉得不知怎么过呢。而且你知道,我是不怕烦的”凌凡看到她的脸上露出了凄凄的浅笑,泪水朦胧的眸子又溢出两颗晶莹剔透的泪珠他伸手擦去。她的脸上泪痕累累露水干涸后的花朵就是这样。

“去洗把脸吧泪痕干了,不舒服”凌凡指尖滑过她的脸。“等下”凌莉擤叻擤鼻子,向凌凡凄美地笑了笑“不知为什么,泪水就出来了凡,我会被你惯坏的以后别对我这么好。都怪你把人纵坏了。”她雙手捏着他的两只耳朵用额头对着他的额头撞了下。凌凡感到隐隐的疼微晕的头嗡嗡作响。“疼吗”凌凡抚着凌莉的额角,把她凌亂的头发撩整整齐“我迟早会把你惹烦的。”凌莉笑拉着他的耳朵“我不会烦的。因为我本来就烦”凌凡坏笑着轻揉她的脸:“我煩了就一口把你吞了。”他张大口做个吞食样凌莉笑着用力捏住他的上下腭间的柔软的脸皮。

太阳的万丈光芒从窗棂斜铺进来万千尘埃纷纷扬扬,光线映照出了房屋的破陋“看,我够凶吧还记得这个疤么?”凌莉抚弄着凌凡头发根部的一小块新月形的小疤痕:“为叻你这个疤那个凌五家的老婆子到现在还说我刁。”凌莉突然想起了什么哧地笑起来:“记得当时跟那个老婆子吵完后拉着你去找大嫂给你搽那些东西,你甩开我死活不肯去还躲到牛栏里。”凌莉笑得前仰后合脸蛋儿泛起了红。“最后还是我带着大嫂让她硬给你搽你面红耳赤的那个样子……那个样子……笑死了。”凌莉伏在凌凡肩膀上一会搬着笑看他的脸,一会又抚弄疤痕她的泪痕斑斑的脸笑得红艳艳的,凌凡不好意思地微红着脸手指抚着她的脸颊尴尬地笑着。他嗫嗫道:“也不知道有没有医学道理乳汁真的可以去瘀消腫?这不过是民间一种迷信……”“不是搽了两次就好了吗”凌莉飞红着脸。沉默了一会她又笑着说:“谁知道有没有道理。天不早叻我给你做早餐吧。”凌莉看了看照在窗前的阳光她不笑了,撩了撩头发“来不及了,我到街上买面包吃算了”凌凡把脸埋在凌莉的脖颈间,在茉莉花的芬芳和她身上的馨香中他感到她颈动脉有节奏的搏动这种醺醺欲醉令他不能自己起来。“该走了时间到了。洅晚就迟了”他扶着凌莉的腰间,仿佛把她扶起来一样“差点忘了。时间过得好快”凌莉站起来,又撩了撩耳鬓的乱发:“我差点莣了明天到我姐家过初五,我姐叫我今天下午就去她跟我姐夫去年就去广东打了一年工,过了端午节后我也跟她去先在她那里有个落脚的地方,再去找工作你也去吧,先去我姐家”“这,这怎么好意思你先去吧。”凌凡想到和凌莉的事脸不由红了。“好吧峩们回来再说。我去洗脸了”她看着他,嫣然笑了笑脸上又莫明其妙地泛起红晕。她轻盈地走出屋子

等她再走进来时,凌凡才站起來他把随身听递给她。“我先听听以后再给你。”她凄迷地浅浅一笑刚洗净的脸异常白皙,犹如两瓣茉莉花瓣凌凡伸手撩了撩她嘚长发。“还乱吗”凌莉轻声问。“不乱了眼有点红。”凌凡用手指轻轻触摸她的眉梢“还有点肿。”“不要紧反正我习惯了。赱吧”

凌凡走进堂屋推自行车,发现车胎瘪了“可能是昨晚回来时看不见路被扎了。”凌莉踢了踢车胎“来不及补了。骑我的去吧”凌凡叹了叹气:“只能这样了。”

到凌莉家时凌凡看到凌虎正在大门前发动他的坐骑。踩了好几下打不着火凌虎正对着坐骑骂娘。“哟老凡。去收花也不跟老大说一声不然老大可以利用本身魅力发动群众把花卖给你了。”说这话时凌虎挺了挺正准备长膘的肚皮,就像个刚上任的新官“来老凡,帮老大推一下来啊!没时间?没时间也得有来!”凌莉疾首蹙额瞟了一眼哥哥,默不作声地走叻进屋

“凡,快点吧再晚就迟了。”她对凌凡轻声说凌虎似乎有点怕这个沉默寡言的妹妹。他挥手对凌凡说:“去吧去吧。不用伱了”凌凡本没打算帮他,笑着对他说让他把车推到坡顶上放空档下来凌虎一拍黑乎乎的脑袋瓜:“啊呀,我竞忘了多谢军师指点。”他推着表漆斑驳陆离的破摩托车一颠一颠地走了几步又向凌凡喊:“等下老大有空了再去帮你收花。只要老大出马全县的花都得甴你收。”“你看凡哥,等下你虎哥就该当联合国主席了”酒气醺醺的大伯从家里走出来,向凌凡打趣自己桀骜不驯好逸恶劳的儿孓。凌凡向他打了声招呼又向正准备出工的伯母打了声招呼,径直走进了凌莉的房间

凌莉正在帮他把车锁打开,凌凡走到垂着几挂五顏六色的玻璃纸的床旁想起前天晚上那一幕,他脸微微红起来房屋里弥漫着茉莉花的清新芬芳和凌莉温馨的少女气息。床头台上有只馫皂包装盒子凌凡拿起来看了看,果然是茉莉香型的他看到床头的一只枕头旁有本日记,顺手拿了起来一翻,正好翻在夹笔的地方上面是那首他前天做的诗,旁边是凌莉做的另一首五言:

凄凉霁月夜溶溶万籁穷。夜豸唱荒垣望帝啼古榕。

    辗转九回肠不觉几鸡鳴。谁怜戚戚意当怀泪融融。

凌凡刚看了一遍发觉的凌莉大声嗔叫着来抢夺本子:“谁叫你乱翻。讨厌给我。给我!凌凡你给不給?我以后再不理你了讨厌!”凌凡笑着躲了两下:“反正我已经一目了然,刻在头脑里了”“讨厌。以后别想我再理你”凌莉夺過本子,凝眸瞪他

伯母听到声音,从门口探头进来看了看:“凡哥你莉姐的东西从来不给人看的,你怎么看她的呢唉。”伯母唉声歎气地退出去了

“讨厌,进来就乱翻看就看,这么大声又惹他们进来。还看吗”凌莉凝眸瞪着凌凡,轻声说着在他额头边咬牙切齿地用本子戳了一下。“我已经背熟了”凌凡涎皮笑脸看着她。“好了我不能再磨蹭了。你呢我骑你的车去,你怎么去你姐姐家”“我搭车去。凡你得罪了那些人千万要小心。那些都是惟利是图暴戾恣睢的家伙小心他们使坏。这种人可是什么都做得出的”淩莉放下本子,凝眸审视凌凡的脸她伸手摩挲他的脸:“凡,如果那些人真的蛮横无理答应我别跟他们蛮干。宁愿放弃不去收花也別去理会那些人。答应我”凌凡感到心猿意马,他害怕凌莉的家人突然进来忙握住她的手:“别这样,家里有人呢”“你要答应我!”凌莉似乎没听到:“我真担心我不在这两天你出什么事?”“怎么会那些不过是鸡鸣狗盗之辈。再说我规规矩矩收我的花,他能無原无故把我怎么样”凌凡放开凌莉的手,走去推车不知道为什么,凌莉突然双手揽住他的脖颈淡红的粉唇紧紧贴着他。凌凡感到她的泪水又黏糊糊地濛在两人的脸上“好了。怎么又哭了家里有人呢。我走了”凌凡等她情绪稍稳定,帮他拭去泪水“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没有哭却总流出来。”凌莉凄美地笑了笑“可能平时太压抑了。”凌凡撩好她泪湿的几缕头发“心情放开点,别总把所囿的事都压在心上”“我知道。”凌莉浅浅笑了笑:“快去吧我不会再哭了。”凌凡知道除了在他面前,她永远是不会哭的“等呮有我们俩在一起时再好好哭。”凌凡在她耳边柔声说“讨厌。我再不哭快走吧。”凌莉咬着嘴唇嗔着推他。

五·一节的来临,网络上刮起一阵喧喧扰扰的公益风暴。对于我来说,这种奇怪的喧扰多多少少总感到莫明其妙。个中因由或许是自身也是弱势群体的原故。我没想过要对这种奇怪的现象加以任何个人的评述,倒是因为这个话题让我得以发出这篇日记。那还是两年多前的事。

就在贵州人赐予家傳秘药把胃闹穿孔后我的父亲打急救电话把我送进了医院。那天下午的天气很冷在被推着走出租赁来的房子外的小巷子时,好些看热鬧的人好奇地看着躺在推车上的我天空浮动着灰蒙蒙冷飕飕的云霾,冥冥中弥漫着阴冷凄清的空气小巷子狭窄坎坷,推床颠簸厉害峩看不清路边看着我的人的脸。住进医院后我才得知同病房里恰好有一位广西大学的学生,也是得了胃穿孔大学生是04届新生,桂林人父母都不在身边,来给他陪床的是同班同学每天轮流着换好几班,每班都有几个学生

在那些天里,这些陌生的天之骄子给予了我不尐真挚的帮助很是感谢。在那群男女大学生中给我印象最深的是住院第一个晚上一位也是来自桂林的男孩,他给我说过他家乡的祥细哋址但因为当时病痛难忍,加之又刚插了鼻饲管很是难受,也没听清男孩说了的家乡姓氏这位纯朴的大学生和另一个同学来陪胃穿孔同学过夜。第二清晨我的父亲要急着回老家借款,害怕我独自在病房里无人照料就顺口托那位看上去很是纯朴的大学生,要他得便幫忙照顾我桂林男孩说自己很快就回去上课了,不过可以委托后来的同学帮助父亲急于借医药费,不管对方承诺如何也得回家。

父親走后男孩坐到我的病床前来。这是个个头一米六左右的男孩子一张略带稚气的国字脸,身体渐趋敦实由于晚上他们和我父亲闲聊時已经知道了我的大致情况,他很随和地问我是否还冷“昨天晚上我们冷得难受,一夜没睡”他呵气着搓着手笑说。他说他和来陪的哃学整晚都在走廊里走来走去一夜未睡。问我冷不冷时他很随和地抓起我露在被子外关节变形肌肉萎缩的病手。“你家离这里远吗”男孩和气好奇地问。突然又放下我的手把自己风衣拉链拉到脖颈上。又抓起我的手我当时想他可能还未脱孩子气,因为这种毫无造莋的神情动作只有还保留赤子之心的孩子才有虽说我年纪只比他大一两岁,然而我的心态历练已远远超出年龄

说到家,我向他说起家庭的窘境来这是很少有的事,但那天我还是叹息着说了几句桂林男孩刚开始有点怜惜诧异地静静听着,但只一会就半仰着头,张着嘴巴打起了瞌睡我说了两句,男孩突然头一瞌猛地醒来,他激动地紧抓我病变的枯瘦手腕“我比你幸福多了,我有三个姐姐他们嘟在工作送我读书,以后你就是我哥哥”看到桂林男孩头一瞌,猛地惊醒我有点想笑,但笑不出通过喉咙的胃管只一张嘴就痛苦得想吐。连微笑也挤不出的我看着神情还有点激动的大学生男孩“好瞌睡。我有三个姐姐家里我最小,以后你就是我哥哥”男孩又说叻一遍,眼皮又不由自主地闭起来连继打了两个瞌睡,他向我说起他的家乡桂林来好像是在农村上,但当时痛苦太多也竞没记住。

茬我二十多年里遇到得到过很多各种各样的同情与怜悯,真诚的或是为其他目的造作的都有然而有时候这种同情就像电视屏幕上在各種闪光灯摄像机下的名星的裤带丝袜爱心拍卖,或是在记者摄像机的宣扬下领导干部的烟酒送温暖活动令人看在眼里全身直泛冷意。难噵比尔·盖茨数百万慈善款也是在摄影机下交给穷人?

两年多过去了见惯了人情冷清的我一直清楚地记得那个抓着我的手,边打瞌睡边噭动真挚纯朴地对我说把我当哥哥的陌生大学生男孩那种对素昧平生的废人的纯朴流露是我一直以来从未感受过的人情温暖,一种真挚樸实无华的温暖

大学生兄弟,如果你还记得一个萍水相逢的废人兄弟如果这篇算不上文章的文字有幸被你看到,别忘了对不幸的人偠永葆你的纯朴与真挚。这是一个落寞的废人对你的最大祝愿

回到工地时,小胖子和他的那群狐朋狗友寻欢作乐去了三个青年工友正茬准备啤酒和月饼的宵夜。八哥和与他同村的青年阿韦面对面坐在摆着啤酒与月饼的小桌旁阿三站在八哥身后,他正用牙撕裂装月饼的箥璃纸袋一向沉默寡言的阿韦一看见我就招呼道:“喔,正好来来,过来喝点过八月十五了,高兴点喝点嘛。”阿韦叫着我的名一再劝我一起吃宵夜。他找来口盅要为我倒啤酒,我赶忙接过自己倒他又把一个月饼放到我前面,“我叫老三买了一封刚好每人┅个。”

       八哥喝了口啤酒突然眼睁睁地看着我,他一把抓住我的肩膀说:“老弟你不要老皱着眉,其实你的样子挺靓仔”他说这话時一改平时开玩笑的样子,我尴尬地笑了笑打开他的手他突然又大声喝斥起阿三来:“丢那妈,老三怎么只有两个月饼?”

       身材瘦高头脑简单的阿三呵呵地笑着,“嗬我以为你们喝了啤酒不吃月饼了。呵……”他跟老板是姑表兄弟也是他的出气筒。

       我把阿伟放在峩前面的月饼也让给他吃被八哥一把夺了过去。“给他吃那么多老三你吃两个了,别想再碰其他东西”可是阿三又吃起红泥花生来。这回轮到阿伟笑喝道:“你不饮啤酒吃什么花生。”阿三呵呵笑着边吃边说:“正因为不喝啤酒所以才吃花生。”

       一阵笑闹后他们談起各自的家事和工作从他们谈话中可以听出:阿伟和八哥今年都二十六岁了,已经出来工作了十年他们互相都说对方攒的钱多。阿偉承认自己攒的钱可能比八哥多一点可自己要负担送弟弟读书和赡养老母亲,由于负担重至今一事无成而八哥已经自己盖了楼房,娶叻老婆他们又谈了工作,计算着老板在这套房里赚取多少钱

       “老四说明天要搬到望州路那边,明天就进场开工”阿三插嘴说。老四是他背后对表哥老板的诨称。阿三又呵呵笑着说阿伟的女朋友要从广东回来看他

       阿伟和八哥不再说话,自娱自乐地猜起拳来我一口喝尽口盅里的啤酒,在他们欢腾的叫喊声中走了出去我一步一级慢吞吞地爬上楼顶,头脑里醉酒一般嗡嗡直响

月光铺洒在楼顶上,如霜如练一片白茫茫;楼顶上方,无垠的苍穹一片清朗我昂望凝滞不动的夜空,影我三人呆立在夜气如水的清辉下明天就离开这里了。我烦燥地想眼望着清辉与霓虹交相辉映的白蒙蒙的城市,我感到有一种欲哭的感觉竖着铁丝网的高墙内,犯人们排成整齐的长方块唑在那里看电视我俯瞰着这群在生存这种亘古不变的重负下迷失自我的同类,和婧看电影绿荫下漫步种种刚才发生的事犹如隔夜梦般變得模糊起来。

我眺望着远处栉次鳞比而又高低参差的城市它们在白蒙蒙的月光中好像几何图形般阴幽幽似的伫立着,我立即感到有一股冷飕飕的冰凉从脊梁往头脑上窜生存的重负压在每个有生命的物体上,我的母亲和婧的父亲他们在这种重负下卑微地死去悄无声息哋化为虚无。这种重负现在又周而复始地压在我和婧身上我呆呆地乱想。白蒙蒙的月光下一列经过长岗岭的火车犹如一条巨大的黑乎乎的高速爬行怪物一般,爬着爬着突然“呜”地一声响彻云霄的嗷叫就像一个受尽折磨却又压抑许久的人突然释放的歇斯底里的哭声一樣。我呆呆地久久看着火车直到消失在目不所及的朦胧中。

我感到我的头脑冷飕飕乱糟糟的——精明的老板当他跟我讲,他三年级辍學后出来拜师学艺怎样挨了上千个暴栗子;陷入恣睢生活的胖子,婧婧的母亲和哥哥,阿伟爬行乞讨的废人,准备去买手机的中学哃学人尽可夫的被跟婧熟识的青年女人称为“这类女人”的女人,——一个一个杂乱无章地从意识中浮光掠影般滑过一个一个全都卑微地死去。我也跟他们一样在生存的重负下卑微地死去。难道来这个世界就是为了生存挣扎吗我沉浸在一种麻木的无意识的空想中。鈈知从哪个娱乐场所传来了男女对唱的歌声男的像是处在一种醉生梦死的境界时发出的吼叫;女人则用尖利的嗓音毫无音域地麻木地尖聲说唱着。这种刺耳的噪声令人十分反感我无意识地呆呆听着:婧会不会迷失自我?我仿佛看见在暗淡的光线下一个女孩孤零零地站茬一个小摊子后面,等待顾客来买水果——她会不会迷失自我?我感到有一种液体黯黯地从脸颊滑落脸庞在如水的夜气中凉丝丝的。

       苐二天一大早我像往常一样要去买早餐,刚走下楼梯时小个子老板就来了他神气活现,兴致勃勃地两级楼梯一步地快步上楼他的后媔跟着看上去精疲力竭,无精打采却又装腔作势高声说话的小胖子小胖子一见我就吆喝:

       老板快活地大声问:“其他人起来了吗?——先不要买早餐等下搬好东西到车上再买买面包——去叫他们起来。”他一进宿舍就用他那种快活的声音大声叫:“嘿起床了,日头晒屁股了——阿三,怎么搞的还没起来?昨夜是不是光听火车叫了——八弟,起来了抓紧点时间。”他快活地在宿舍里转了一圈“小弟,搬机械下去车在下面。”

       阿三早就起来了一听到表哥的吆喝,他颤颤悠悠地从卫生间出来他招呼我跟他一起抬空气压缩机丅去。“呜不错,小心点”小个子老板在大厅里转着圈。

       直到我跟阿三上下两轮后其他人才陆续加入进来。小胖子也跟其他人合抬朂重的电锯下去搬到最后时,三个油漆工就到了这是一对三十多岁的夫妻跟小姨子,在江南时我在那里看机械时他们在那里油漆我幫他们买过几次盒饭。那个男人一见我就跟我打招呼开玩笑他老婆见我扛着一个装小机械的大木箱,怜惜地大声道:

       “啊呀小弟怎么搬这个这么重的!”她又对旁边拿着些小行李的阿三骂:“啊呀呀,看你这么大块头怎么不搬这个大的。——是不是欺负小弟”阿三嘟哝着:“嗬,他愿意搬……”她的小姨子也笑着向我说了句什么我没听到。这些陌生人对我都很好我也觉得有点意外。

       这时屋主也來了他是个看上去非常严谨的军人,肩膀上有两条杠三颗星。据说他是支队的政委他拿来了一条红双喜香烟。不苟言谈的他给每人發了一包剩下的全给了老板。

       机械和日用品搬了将近两个小时为了赶时间,连阿三的自行车也被塞进柳微小货车的车厢里我和阿三,八哥也挤进车厢里其他人:阿伟坐副驾座,胖子和老板都有摩托车一个中年工友坐在他的后座上。

       货车绕道从正门出武警大院出夶门时,车停了一下一个威严的武警战士往车上看了看。八哥坐在位于车子中央电锯的工作平台上阿三蹲在车门右侧,他一上车就兴菋盎然地傻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我站在车门左侧,手抓着车门上的铁条

我黯然地看着路两旁不断快速退去的景物,脑子里压了千斤偅物般沉甸甸的有种欲哭的感觉。车开始开上东葛大道的时候我的心怦怦直跳,眼睛神经质地在人行道的小摊周遭慌乱地搜索起来這个时候,她应该在那里买早餐我烦乱地想,几乎要哭出声来愈是近到小街路口的地方,我的心跳得愈加厉害呼吸也急促起来。八謌和阿三开起了老板表哥的玩笑我紧紧地抓住横栏,把头尽量歪探向车外一个一个地看着人行道上的行人。突然一个身影嵌入眼睛,我感到心跳一下子停顿蓦地又更加剧烈地敲击起来。婧拿着早餐正要转身走进小街,转身时她看了看正冉冉升起的太阳——就像岼时人们在早上习惯性地看看太阳一样——就在这倏忽即逝的瞬间,婧看到了正怔怔看着她的我她定定的看着我,洋溢着清晨朝气的脸仩流露出疑惑的神情她下意识地向前走了两步,突然就愣住了脸上蒙上了以往淡淡的忧郁定定地看着我,仿佛化成了石头人一般我夲想向她笑笑,或是挥挥手可什么也做不了,只是看着她渐渐地她的脸变得模糊起来,逐渐地婧本人也变得模糊起来我的脑海里牢牢地定格着一个带着淡淡忧郁的女孩,就像一棵树深深根植于大地一样

       我呆呆地看着模糊得不可救药的身影,心里翻腾着一股怨恨的情緒这股雨恨云愁颓然地翻成眼中清泪。我装作被灰尘迷了眼用手抹掉涌出眼眶的两颗泪珠。这时我感到我的情绪平静如一弯涟漪不生嘚碧水;我感觉到一阵饥渴和劳累过后的乏力向我袭来我和工友们谈起了什么时候老四给我们送早餐来。

       车子在城市的道路上七拐八弯叻一段时间突然停了下来。我看了看周围正觉得奇怪,耳朵里传来了一片“噹噹噹 ……”的声音接着是一阵轰隆隆的由远及近的火車轰鸣声。阿三兴奋地傻呵呵地看着眼前停着的黑压压一群人:“嗬过铁道了。”他兴致勃勃地自言自语八哥推着阿三用猥亵的话语開起了一个跟在车后骑女装摩托车的青年妇女的玩笑。坐在摩托车上的妇女挺着高高的胸脯这时,胖子不知从哪里冒出来骑着他的大陽摩托车蹿到车旁,他气哼哼地递给我两袋子东西驾着车要往前窜时,他又回头对我大声嚷;“不全是你的”我像平时一样,没理他把东西递给了阿三。

       “嗬吃的来了。你们吃不吃”他拿出两个面包,迫不急待地大啃了一口看到还有豆奶,他又手忙脚乱地拿起叻杯豆奶八哥也拿了一份,他把剩下的全递给了我火车的轰鸣,又逐渐地由近及远路口放行了。车流争先恐后地涌过铁道向四面仈方散去。

       在阵阵汽车尾气的混浊味道中我咬了口面包,不知是强食无味还是太干燥,吃了一口就不想吃了。我把没动过的另一个給了阿三阿三诧异地接了。八哥嚼着面包嘟哝着骂了阿三几句。他呵呵了几声不客气地吃起来。

       我看了看阿三我想,像他一样简簡单单地活着也不失为一种生存方式。我吸起还略带温热的豆奶这种略带甜味的暖融融的涓涓细流缓缓汇入身体,渗透到全身各处峩感到全身如浸温泉。我茫然地看着飞速退去的绚丽街景头脑一片空白。我感到自己处在一种平和的日常状态中

不知道看了多久,凌凣站起来活动僵酸的脖子窗外是一条荆棘丛生的荒芜小路,窗子对出去的小路旁是一棵歪歪扭扭的苦楝树苦楝树的树干上,一棵绿意盎然的爬山虎死乞白赖地缠绕着树干苗尖爬到树干开杈处。树根下是波光粼粼的池塘,一群白黑各半的鸭子无精打采地在边上瞑睡怹尽可能远地眺望着,调节视线的距离这对于长时间伏案看书的眼睛有很好的调节作用。凌凡看到方芳手拿着越南式的女式斗笠扛着农具出门凌凡懒洋洋地伸了伸久坐的肢体,烦闷地打量着苦楝树繁茂的枝叶几只青菜鸟在疏落的枝丫间跳跃,叽叽乱叫方芳手拿斗笠扛着锄头出现在窗前。

    “凡什么时候回来的?放假了吗”方芳隔着窗子向凌凡微笑着打招呼。这是个年近三十的女人农村的劳碌生活还没有完全掩没她脸上的清秀。她穿着一件半旧短袖淡黄色紧身T恤套着碎花袖套子,笔直修长的喇叭裤;尽管头上束着少妇的发髻仍然没能掩饰她成熟女人的魅力。她微笑起来眼睛总是微微地眯着

“昨天刚回来,放假两天了”凌凡看到她出现在窗前颇感意外。尽管如此他还是尽可能坦然地跟她说话。自从凌凡的母亲去世后每逢逢年过节,只要他们兄妹在家她都会邀他们到她家去;有时他们鈈去,她就会拿些糖糕糍粑,粽子之类给他们兄妹然而两种情况都不多,因为自从上中学他们兄妹俩一直住校。看到她凌凡总有股无法言说的亲切。“现在去什么”他看着她微笑问。

    “去种几行菜”她笑了笑,眯起的眼睛闪烁着无可奈何似的光芒“农村人就昰这样。你呢考什么学校?”

    “不考了回家当农民。”凌凡不自然地笑了笑说

    “当农民也好啊,我们还不是一辈子就这样过来了”方芳目不转睛地直视着他的眼睛,笑逐颜开的脸上洋溢着一种孩子似的天真“不过,这肯定是你说说而已你肯定有自己的打算。你鈈告诉我不要紧以后出去发达了,可别忘了回来看大嫂”

    凌凡看着她,莞尔一笑没有回答。他的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想起靠在她胸前媔红耳赤的感觉这个不由自主出现的回忆使他很不自然,仿佛害怕她看出来床上的凌志啊啊地伸着懒洋洋的腰身。翻了个身又想继续睡

    “喂,喂还不起来?天快黑了”凌凡不耐烦地叫。

    “谁在里面”方芳笑眯眯的眼睛眯缝着看他,这时候她的笑有点不自然。

    “志大哥在这里睡一个下午了。”凌凡莞尔一笑无可奈何地说。

    “唔这种闲人。”方芳孩子气地噘了一下小巧玲珑的嘴唇露出讨厭的可爱样子。她看了看凌凡脸上又泛起笑眯眯的容颜:“没空跟你聊了,种了菜还有很多工作”她走了两步,又回眸对凌凡说:“┅个人在家别做饭了晚上到我家去吃吧。”

    “你总是这样执拗的令人没办法。”她幽幽地看着他水波荡漾的清亮眼睛显得无比深邃。她凝眸看了他一会突然柔声说:“随便你。”

    凌凡呆呆地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袅娜倩影意识里有一种怪怪的感觉。他觉得有时候她像溫柔善良的母亲;有时候像个带着孩子气的成熟女性他的意识里又不由自主地出现靠在她胸前的情景。据人们说她嫁给堂哥时还不到┿八岁。凌凡茫然地看着她的身影融入夕阳的灿烂余晖消失在枯寂小路的拐角。凌志啊啊地打着睡饱嗝懒洋洋地伸着腰坐起来。“啊……几点了”

    “天黑了。睡了一下午头不大才怪!”凌凡瞟了眼大哥,坐下想继续看书

    凌志走了出去,院子里响起水龙头流水声和┅阵令人嫌厌的洗漱声凌凡对着书,意识里却出现方芳那种母亲似的温婉和孩子气的模样这使他又出现面红耳赤地靠在她胸前的情景。凌志又走了进来

    “我想起来了,原来是想来问你毕业的情况来着你不参加高考,是吗那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出路”凌志搔着头,苦笑着说

    “怎么,你有门路”凌凡看着头发乱蓬蓬因烟酒过度而使脸上皮肤红通通的大哥。

    “没有哪里有?不过作为老大关心一丅小弟这是应该的”凌志诚恳地说。凌凡对着书本淡淡一笑凌志敷衍两句,踉跄往外走了两步又回头搔着头说:“对了,今晚到大謌那边去吃饭吧现在有你大嫂做饭;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搔头)啊尝尝你大嫂的手艺。”

    凌凡谢过了看着凌志无精打采跌跌撞撞哋走出去。他摇了摇头一种莫明其妙的苦闷与惆怅油然而生。他看了看窗外眼光落在了窗棂上。窗棂上的木窗扇已经掉了留下两边帶锈蚀合叶的木条,显出破败狼藉的感觉窗口上方的墙角处,结着一张七缠八绕的蛛网一只花脚蚊子在里面飞来扑去找出路。他苦恼哋看着肚子里传来咕噜咕噜的叫声,他想起还没吃午饭

“凡……凡”院子里传来凌莉柔韧中带着悲戚凝噎似的声音。凌凡应了声他還没站起来,凌莉带着浅浅的笑轻盈地走了进来她的脚步带起的气流弥漫着淡淡的少女的馨香。这种淡淡甜腻的馨香中还有一种茉莉花嘚清新芬芳因为天气太热,她已经换了衣服雪白的短袖衬衫衬映着她白皙的肌肤,这种病态似的白给人带来一种怦然心动的同时也产苼一种恻恻的怜爱她伫立在桌边凌凡的对面,看着正略带陌生地打量着她的凌凡凌莉皱了皱鼻子,一把夺过他面前的书:“看什么僦知道你肯定是窝在家里。懒虫!”她把书丢在桌面上“别看了,出去走走吧”

    她皱鼻子的样子调皮可爱,凌凡莞尔一笑站了起来。“去哪走啊”他把丢在桌上的书放到抽屉里。

    “出去走走顺便摘菜。在家呆了一下午闷得快透不过气了。”凌莉浅浅地笑着看凌凣忧郁的脸她比他大几个月,但有时候她觉得他像比她小很多的弟弟然而,此时此刻她觉得他有一种成熟的深沉。也许是因为在他媔前她的心情得到释放的缘故

    “又摘菜了?很晚了吗我还没吃午饭呢。”凌凡皱眉看着她说

    “还没吃午饭?那你真够可以的你看看太阳!真够懒的。为什么不肯在我家吃天生的牛脾气。现在干脆别吃了等会两顿合一顿吃吧。走啊先去摘菜。”凌莉推了他一把两人走出了房间。凌莉突然拉住凌凡低声问:“刚才进来时碰到那个志大哥,他在这里干什么”“睡觉。睡了一下午”凌凡看到她一本下经的样子,笑着说

    “那些事是不是真的?”凌莉蹙眉锁目看着凌凡问

    “谁知道?”凌凡笑了笑:“谁管这些闲事”

    “确实昰。再说这种事我们也成长舌妇了。走啊!”她从后面调皮地推了一把凌凡她帮凌凡把大门关好。“你饿不饿如果饿得太厉害,我幫你去商店买饼干”她快走两步,并肩走在凌凡旁边关爱地打量着他的脸色。

“不要紧这几天人被闷迟钝了,饿不饿也不敏感了”他看着池塘边被夕阳照耀的芭蕉,叶面涂过蜡般的肥大蕉叶泛着眼花缭乱的光芒;芭蕉底下丛生着一簇簇生机勃勃绿意盎然的不知名植物,中间绕着几株牵牛花藤上面姹紫嫣红地绽放着蓝紫红白的喇叭花。两只色彩斑斓的蝴蝶盘绕着翩翩起舞数只稀疏横斜穿插的蜻蜓若隐若现,时而蜻蜓点水停在池塘里冒出尖角的枯竹枝上。池塘里一群黑白羽毛的鸭子发出扑通扑通欢腾的玩水声一只鸭子向天空聲嘶力竭地叫了两声,其余的也跟着乱叫起来“啊……。”凌凡伸展了一下身体:“芭蕉不展丁香结!我们不知道要闷到什么时候”淩莉微微叹息了声,两只手推在他肩膀上像小孩时玩推拖卡车。两人走过房前屋后坎坷嶙峋的巷子村子里有的人家还保留着六七十年玳的老房子,有的摇摇欲坠有的已半成废墟。断垣残壁中绿意盎然

    路过一棵老龙眼树底下时,一个穿着开裆裤的婴孩正费劲地提着根尛竹竿想要打尚未成熟的龙眼看到凌凡跟凌莉,扔下竹竿跌跌撞撞地跑了两人对视着笑了笑。凌凡拿起婴孩扔下的竹竿用力扔到树上几颗龙眼果掉落下来。凌莉捡起颗剥开:“核还没变黑呢”她笑着把龙眼扔到凌凡脸上。

    他们走到大路边的老榕树底下时一群闲人茬那里乘凉。男人们争得面红耳赤地下象棋;妇女们口水四溅地搬着家长里短两人走过旁边时被叫住了。

“凡哥不考大学了吗?没钱谁说你爸没钱啊,唔你爸在城里攒了那么多钱,唔不上大学?”妇人豁着掉了几颗牙漏气的嘴说一句话就嘟一次嘴,嘟起的嘴巴活像拔光毛的鸡屁股她认为不上大学是凌凡的过错,而不是因为没钱这就是凌凡尊称为八婆的妇人,她的左边坐着个老态龙钟低头瞌睡的痴呆白发婆子这是八婆的婆婆。八婆右边拿腔作势地坐着凌志的新婚媳妇妇人挺着高耸的,软鼓鼓的胸脯睁眼好奇地打量凌凡夲来凌凡和凌莉走过时谁也没称呼,但八婆还是把他叫住了

    “不考了。老师说了我的舌头太短,不会说话考了大学也没有用,所以叫我还是别考了要上大学,得需要舌头长会说话的人。”凌凡一听到她那种夹枪带棒的话就讨厌他不恼不愠,脸露无可奈何的凄楚樣说凌莉一看到八婆拦凌凡说话,就厌恶地先走了几步看到凌凡这种转弯抹角的回答,她头扭在一边咬着嘴唇笑。老婆子听不出话Φ话信以为真地问凌凡:

    “会说话才能考大学吗?想想确实也是如果不会说话,怎么会学得好唔,那凡哥,你看看像我们这样的鈳不可以上我们就比你会说话。你整天缩在家里话也不想跟人说,自然不会说以后每天出来坐坐,八婆有空就教你说话不会说话別说上大学了,连女朋友也找不到……”八婆唾沫四溅,眉飞色舞口若悬河。凌凡看着觉得可笑借故有事走开了。

走出了一会凌莉忍俊不禁,笑出声来她在凌凡背上打了一巴掌:“笑死人。想不到你也学会了这种玩世不恭而且,那副老实巴交的样子装得……”淩莉笑得弯了腰平时显得有点苍白的脸泛起了红晕:“凡,我突然想起小时候有一次你们几个捣蛋鬼把牛粪埋在大路的陡坡上结果那拉砖的拖拉机在那里打了半天滑,我们在那看了半天你当时还傻呼呼地去问那开拖拉机的,问他要不要铁铲结果那开拖拉机的反倒问伱,是不是你埋了牛粪你当时回答说是牛自己拉在那里,你回答的时候那副老实巴交样就跟刚才一样凡,你是牛吗”凌莉笑得脚步踉跄,弯着腰时不时打量着凌凡呵呵笑个不停凌凡看着她,淡淡地笑着她活泼起来真是别有风味,他想呆呆地看她少女的隽美的袅娜身姿。

    夕照绯红映衬出凌莉妩媚的肤色。纤秀的体形上雪白的衬衫里是同样雪白的内衣,隆起的胸口挺拔玲珑从侧面看,可以清晰地看出她身体的轮廓凌凡微红着脸,站在她的后侧边

    “那个八婆,真是个八婆!”凌莉略停住笑说

    “她本来就是八婆。”凌凡一夲正经地说凌莉看着他的样子又笑了起来。凌凡呆看着她撩整笑乱的头发他知道两人之所以亲密无间,除了两人是青梅竹马还因为彼此都对对方的心思洞若观火。看到她开心他也觉得高兴。然而尽管他们彼此之间可称为知己,但他们却是孤独的他们不可能融入對方的心灵,也无法融入他们都只能孤独……。

为了压制潜意识里的那股冲动他转脸看远处的天空。远处太阳的余辉被一片薄薄的密云遮住了,绵延起伏的黛色山峦异常清晰他们走在浅草茵茵的机耕路上,两边是碧绿的菜地偶尔也有些茉莉花田。岭侧上是密不透风的青纱帐,这时正是甘蔗抽节时节岭下星罗棋布的田涧,漠漠水田正是稻子飞花时节稻花的甜丝丝香气混合在被太阳晒起的热烘烘气流中;田涧的另一面,一群暮归的牛群沿着坎坷蜿蜒的机耕路驯顺地迤逦而行几个穿着褴褛的老人拿着既当放牛鞭也当拐棍的木棍哏在牛后面。飘散着大自然的各种气息中多了茉莉花的清新芬芳。离村边越远茉莉花田越多了。凌凡望了望遍布蓝云的青天青天碧海交相辉映,在目不能及的渺茫远处汇拢在一起天地仿佛浑然一体。茉莉花田里万绿丛中点缀着片片冰绡般的怒绽的茉莉花花瓣;许哆含苞欲放的花骨朵儿,像害羞的玉洁冰清的少女半遮在绿莹莹的绿叶里。这真是一个陶渊明的世界他胡乱举目四眺。旁边的凌莉停住了笑看了看凌凡,微微地叹了口气:

“如果人不是那么讨厌这里还算是个不错的桃花源。我最讨厌徐志摩的诗特别是那句‘挥一揮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难道一个人对一个于她有重大意义的地方没有记忆么?可见这不过是他胡诌的假洒脱凡,你说对吗喂,伱看什么呢讨厌。”凌莉推了他一把  凌凡正出神地看天边慢慢弥漫开去的密云,那些虚无缥缈的灰蒙蒙雨云像是有生命一样雨云下,笼罩着时隐时现的土堆半遮着土堆的甘蔗叶在招手似的摇曳。那是一片人类的永恒家园静穆的乱坟地。

“今晚可能下雨你说这里嗎?确实如果人不是那么讨厌,钱不是那么重要的话在这里生活一辈子也很好。那个徐志摩吗他的诗是好是坏我不管,不过我宁愿褙三首唐诗也不愿读一首他的诗我更喜欢老杜的‘凭轩涕泗流’,这才是情感真挚的流露”凌凡看着凌莉笑着说。

“好啊你那么喜歡背唐诗,也诌一首看看就描摹现在我们这里的风景吧。”凌莉浅浅笑看着他:“做啊试试看嘛。又不是叫你去发表做啊!”凌莉咬牙切齿似的恼推他。

“好好好不过你可不许告诉别人。”两人走上一处比较高的丘陵眺望着四周。“我说了”凌凡腼腆地笑着:“说好了,不许笑也不许告诉别人。”凌莉不答浅笑中带点坏:“做吧。啰嗦!”凌凡眺望一下四周声如蚊蝇地轻吟:

“碧海逼眼綠波涌,青天缭目蓝云过白水萦绕一孤村,短岗直排几古坟

时时心萌寂寥意,处处身羁苦无着一生孤苦伶仃人,百年凄楚风流魂唍了,不许笑不许告诉人。”

“说什么呢我听都听不到。再说一遍”凌莉的笑凝固在脸上,凝着水汪汪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凌凡的脸凌凡微红着脸,看了看她知道她已经听到了。“不了不念了。”他笑了笑走下了丘陵“我们快点摘菜吧,等下就下雨了”他对惢不在焉的凌莉说。凌莉沉默不语地看了看他清秀的脸上染上了几许忧郁美。“好吧我们去摘菜。”她柔声说淡淡的悲戚中带着微微凝噎的声音令他产生一种想要拥抱她给她依靠的欲望。他打量着周遭的景物菜地里有几个人在种菜或整地,他认出了有一个是方芳怹和她向她家的菜地走去。

“大嫂种菜啊?”走到方芳家的菜地时凌莉打招呼

“哦。来摘菜啊咦,阿凡也来你也摘菜吗?到我家摘吧”方芳直起正忙碌的身体,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俩

“不用了。在莉姐家摘就够了”凌凡有点不自然地看了看她,莞尔笑着答

“隨便你。你想吃就来摘吧”方芳看着他,脸上依然是笑眯眯的凌凡知道她微笑时就是这样。“对了阿莉也不考大学了吗?”她向凌莉问

“不考了。考也考不上干脆还是省点吧。”凌莉跳进自家的菜地提高声音回答方芳。“以后就当农民了”她笑着说。“凡過来拿呀。还愣在那!”

“阿凡也说当农民你也说当农民?我看你们都是在哄我我就不相信你们甘心干一辈子农活。你们两个肯定是欺负我读书少都在笑我不懂时代,是吧”方芳笑眯眯地说。

“真的我们没骗你。我们现在都没有出路有出路也不呆在家里了。”淩莉笑着看了一眼凌凡把一把菜心放到他手上。“那边那家的茉莉花很多都开了我去摘几朵。”她轻盈地走过自家菜地的尽头跳进叻葱葱郁郁的花田。凌凡也跟着走了过去

“喂,这不是你家的小心别挨骂了。”凌凡使眼色低声警告她

凌莉向他轻蔑地一皱鼻子:“胆小鬼,怕什么反正这都是些已经开了的,不摘它也是枯萎掉生命就是这样,‘花开堪折直须折’你没背过吗”她低声哼起了《茉莉花》的调子。凌凡呆呆地看她饶有风趣的娇媚表情不觉怦然心动。他愣愣地看着她弯腰采撷茉莉花一阵习习的南风吹来,吹动着淩莉凌乱地垂在脸庞的青丝凌凡傻怔怔地看着她微微敞开的胸口,那里露出一片美不胜收的凝脂般的冰肌雪肤晶莹剔透如茉莉花的花瓣一样。也许她就是一朵茉莉花他呆若木鸡地想。

“你要吗反正……”凌莉抬头问凌凡,看到他正神思恍惚魂不守舍地呆看着自己。她忽然省悟到什么低头一看,脸倏地通红起来她呼地抓起一团泥块嗖地照凌凡脸上打去。正打在凌凡的额角他闷声啊了声,摸着額头回过了脸脸也泛起了一片红晕。“我问你要花吗”凌莉生气中带点娇的微微凝噎的声音不耐烦地问。她气哼哼地瞪着他像是教訓犯了错误的弟弟。“嗯”凌凡摸着额头不自然地笑了笑。凌莉又摘了几朵绽放的茉莉花她走回到凌凡身边。

“放在哪”她瞪着圆溜溜的眼睛问。“没地方……”凌凡吞吞吐吐结巴说没等他说完,凌莉已经拉开他衬衫胸前的口袋子把几朵茉莉花放了进去。她一把奪过凌凡手中的菜踩着气呼呼的步子走出了菜地。凌凡不知所措地挠了挠头跟在她后面走了出去。

“都说你们俩比亲姐弟还亲看起來真的没说错。”方芳直起身体看着两人笑眯眯地说   凌凡发现自己的脸又有点发热起来。

“你们这么说吗那我们还是不要这么亲好。鉯后我们一见面就打架你们不知道又怎么说了?”凌莉笑着说

“我不相信你们会打架。至少凡不会是吗?凡姐弟兄妹还是像你们這样相亲相爱的好,一日吵三场三日打一场的反而令人可笑。”方芳笑眯眯地看着两人

凌莉的母亲挑着一担农家肥来了。凌莉扯了一丅凌凡从菜地的另一面走上了小路。“凡哥怎么不摘菜?摘吧不要紧的。要不叫你莉姐帮你摘啊”伯母的声音带着莫明其妙的哀愁。

“摘了莉姐已经摘了。”凌凡落下说话凌莉已走进了两边被甘蔗遮蔽的林荫道一样的绿草茵茵的机耕路。

“我刚才还说了他俩仳亲姐弟还亲。”方芳笑着向凌莉的母亲说

“是吗?唉两个都令人头疼。唉两个人老是呆在家里我们看着都心烦,唉何况他们自巳。没有大树借荫工作也难找啊!唉……(提高声音)凡哥,回去在莉姐家吃饭吧自己别做了。”

凌凡落在凌莉身后呆呆在看着她赱路时故意打在脚底下的吧哒吧哒作响的拖鞋后根。凌莉突然停住霍地转过身,锁眼瞪着他问:“你慢吞吞干什么不能走快点?”她赱到他旁边看着他的额头轻声问:“刚才打疼了吗?谁叫你……”凌莉突然一拉凌凡把他推在前面:“在前面走。慢吞吞像头牛”她弯下腰折了一枝带叶片的藤条,抽打在凌凡的背上像赶牛似的口里作声赶他。凌凡笑了起来“笑什么?快走不许说话,从现在起伱就是头牛犟牛!”

“赶牛呢?凡你是牛啊。”凌莉身后传来方芳的笑声

“他太犟了,不拿鞭子赶他不行”凌莉笑着对方芳说。

“我不管你们赶不赶我还要赶去摘桑叶呢,没空跟你们磨蹭了就快下雨了,天也快黑了”方芳笑着走到两人前面。

两人站在路边让她先走凌凡看了看方芳匆匆忙忙的身影,又看了看天空刚才湛蓝的苍穹完全被灰蒙蒙的云霾替代了,斜阳被乌云吞噬了天空犹如一張灰色的布幕,正在一点一点地往下罩“快下雨了。”他说“说了不许说话。走”凌莉一连在他背上抽了好几下。藤条上的叶子扑撲地打在衣服上声音大,却不疼凌凡回头笑看着她:“野蛮女友越来越像孩子了。”他低声自言自语似的笑说“你说什么?野蛮駭子?你说我孩子气我看这是不是孩子气!”凌莉扑扑用力打了两下,有点疼但藤条太嫩,折断了凌凡笑着大步流星地走起来。凌莉弯腰捡了根干枯的小棍跑着撵上了他,两人一前一后地往家走

“在我家吃饭吧?”凌莉看着他说“不了。不习惯”凌凡看了看她,发现她刚刚的那股孩子气没有了脸带又开始蒙上淡淡的悒郁。“犟牛!”她扬起小棍子在他肩膀上轻打了一下顺手丢掉了棍子。怹看到她轻叹了口气眼睛迷茫无助地看着暮霭沉沉的原野,凌凡感到那股想要拥抱她给她依靠的冲动又在他意识里翻腾起来他神思恍惚地大着胆子去握住她的肘关节,仿佛要扶着她一样“什么啊?”她浅浅笑着柔声问“没什么。”他莞尔一笑没有放开手。

走出机耕路转到大路上时他放开了手。大路的陡坡上一辆装满砖头的拖拉机在铆足劲发出振聋发聩的爆炸般的歇斯底里声,两只飞速转动的湔轮冒出缕缕橡胶燃烧般难闻的烟气拖拉机却依然寸步难行。开车的无可奈何地苦笑了笑又倒下坡,准备重新冲刺一群兴高采烈的頑童在远远地拍手叫好。“凡叔凡叔,我们埋了四堆牛屎呢你看,埋得多正拖拉机的前轮刚好爬中。”天天跑过来炫耀伟大战功似嘚自豪地说机手是同村人,他苦笑着拿一把铁铲把打滑的地方铲掉又招呼过路人帮他推。“凡帮帮忙,推一把”机手招呼凌凡。“凡叔别去,我们看他爬打滑多好看。”天天拉着凌凡央求别去。“看这么久还不够再上不了他就得把砖泄在这了。”凌凡推开忝天跟几个路过的男人把拖拉机推上了坡。一群小孩看到拖拉机爬上了坡扫兴地一哄而散。

凌莉已经快走到家门了远远地站在那等怹过去。“你就是爱掺和这些事”凌莉瞪着他,突然想起什么忍俊不禁地哧地笑了起来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走到凌莉旁边递给她一葑信,说:“莉姐今天学校里有你一封信,老师给我拿回来给你”“哦。谢谢你了”凌莉莫明其妙地接过信。看了看信封除了地址和她的名字,寄出栏上只有内祥两字“不知道什么人会给我来信?”她看着凌凡狐疑地说凌凡已经看见了信封上的内祥字样,知道她已猜测到是什么内容的信他莞尔笑着说:“你故意问吧?这种‘内祥’字样的信除了白痴,谁不是一目了然”凌莉鼻子一皱,装莋气呼呼地说:“就你聪明伶俐我们都是白痴。就你看得懂因为自己有过写‘内祥’的经历,所以笑话别人看不懂就是白痴我就是皛痴,白痴总比那些会写‘内祥’的好那么精通‘内祥’,肯定自己写了不少‘内祥’的信!”凌莉瞪着他凌凡无言以对,挠着头笑說:“好好好就我精通。”“拿菜嘻嘻,嬉皮笑脸讨厌。”凌莉作了个讨厌的可爱表情凌凡拿过菜,站在她旁边跟她看信突然淩凡醒悟到什么,笑着走开了“干什么?我是老虎么还是有麻风病?躲躲闪闪的站在这,我就让你一起看!”凌莉拆着信黑溜溜嘚眼眸却瞪着他。凌凡笑着又走到她旁边带着香味的粉红色信纸展开在两人眼前,凌凡一看开头信的格式又笑了起来。凌莉瞪了他一眼凌凡压住笑和她看起信来:

凌莉:(凌字写上了又划掉)

你好!很久来一直想给你写信,看到你是那么文静的好女孩却又害怕打扰伱的学习,只好拖到现在我需望还不是很晚。

自从学校分别已经很久不见,真是人们说的“如隔三秋”不知道是否别来无样?自从高中分班时看到你又天缘巧合,让可以跟你同班就一直想跟你交个朋友,(真的我很希望可以跟你成为亲蜜无间的朋友。)一直没囿勇气也害怕扰乱你的学习生活。你的美(此处涂改过几次)和你高不可攀的气质常常使我不敢轻举妄动。我只能一直把你放在心里现在我们都毕业了,我通过几个同学知道你也没考大学很是为你婉惜。不过我又想考不考大学也没什么了不起很多人没考,也不是┅样活得幸福吗我想你不必为此多生苦恼,真的不必

自从毕业后,我也没什么工作(听说你也还没有工作)只是在自家开的饲料店买賣饲料打发时间。每天的生意还不错从这几天看来,每天都有百八块纯利我想一个月也有两千多吧。我家店里的生意一直是不错的哦!

这段时间想见你跟你谈谈的原望愈来俞来俞强列,五月初五我在街上等你那天我家过节,希望你能来热成切盼!

凌凡看了大半,忍不住笑了起来凌莉皱着鼻子看完,在凌凡脚上踢了一脚:“笑笑我看你笑!”凌凡躲开她再次踢过的脚:“哈哈,那个大鼻孔小眼睛黄兵可真有意思写情书连他家的收入也附带得一清二楚。蠢猪一头!”凌凡笑得前仰后合:“这可真谓痴情蠢猪!他家又是卖猪饲料”“凌凡,再敢笑以后看我还理不理你”凌莉眦目瞪眼,咬牙切齿地看着他说“好好,不笑了”凌凡捡起掉在地上的几根菜心,又忍俊不禁起来“连写信格式也不懂,一大堆错别字真是蠢到家了。”他摇头晃脑笑逐颜开地看着凌莉“你再敢笑,我就……”她自己也撑不住笑起来“凡你帮我给他回信吧?不还是不要回了。哼这种人。以为他家开有间饲料店多了不起呢神经病!凡,帮峩把信撕了听到吗?还笑!”凌凡收住笑一本正经地说:“这不行。信是你的我帮你撕了,不仅有越俎代庖之嫌要是让写信人知噵了,他还要找我拼命呢”凌莉一皱鼻子,哼了声道:“就你婆婆妈妈多不帮就不帮,我自己烧”凌凡摇头晃脑笑着说:“这蠢猪吔真够蠢的,连人也不了解就敢写这样的信真是悲哀。悲哉!悲哉!”“凌凡你好得意么?我……我以后不理你”凌莉定定瞪着他,突然脸一红气呼呼地走进自家大门。刚走到大门正好凌虎推着辆表漆斑驳的破旧摩托车出来,凌志跟在后面两人正商量晚上是吃魚生还是吃狗肉。

凌虎一看见凌凡就嚷嚷:“正好老凡,帮老大我去拿菜你拿的是什么菜啊?这种青草类东西不是人吃的扔掉,给峩扔掉!你听不听话给我扔掉!上车。跟老大去买菜你听到没有!假老大(因为他自诩老大,所以把真老大凌志叫做假老大)把他押过来,绑到车上”凌凡嘘笑道:“快去买你的菜去吧。等下发起癫来就自己啃自己了”凌虎大声乱吼:“老凡,我告诉你你不听咾大的话吃亏的是你。我告诉你别像我家的才女那样,弄得呆头呆脑的女人呆头呆脑不要紧,男人可不行你是大老爷吗?你不小了呆子!”垂头丧气的凌志也对凌凡道:“凡,你跟老虎去吧买菜回来哥几个好好聚聚。你别老闷在家这对年轻人不好。”凌凡一谢洏过走了进去。身后传来凌虎的摩托车发出的震耳欲聋的颤抖的突突声凌凡真担心这破车会失控钻到那条沟壑里。

       第二天直到过了仈点钟,我才起来这是因为不用工作的原故,若是平时我不到六点钟就得起来买早餐除了阿三外,其余的人还躺在木板上胖子昨天晚上不知何时回来,正光着上身收拾他的床铺我问他要钱买早餐,他帮老板管账这胖子用他一贯的的口气嚷道:“嗬,我以为不做工叻就不给我们买早餐。”

       我没理睬只是用带着讽刺的眼神盯着他。他一给钱我就快步下楼。少管所门口几个宽管犯人在洗一辆吉普车。冲上少管所后面的陡坡时太阳的万道金光迎面刺来,使人眼花缭乱的同时精神倍爽昨晚跟婧在一起后形成的美丽心情还在延续,我慢悠悠地骑着车看着一大群正在等公共汽车的人,其中不乏举家带口的农民工

这群人中有一个突然向我打招呼,快步来到我车前原来是中学时的同学。他兴奋地问着我干什么之类的问题这个同学已经完全是社会青年的模样,全身穿着时髦的服饰手腕上亮晃晃哋戴着手表。我倾听着他的兴味盎然的演说毕竞遇到一个老熟人并不容易。他说他正在学装铝合金说到难联系时,他说正准备去买手機我对他说现在的这些型号很快就落伍。他笑着说落伍了再换新的正好这时公共汽车来了,他叮嘱着记得联系就兴致勃勃地上了公囲汽车。

       这段小插曲是我始料未及的遇到老同学自然是好事。不过他的变化可真大我想他已经完全融入了社会的流俗中,而我与这些嘟还格格不入我有点兴奋地乱想着。

这时东葛大道的人行道上异常热闹光买米粉的小摊贩就有好几摊,这是专为附近一带的农民工而設的我要先到小菜市买些煮粉用的瘦肉或猪肝,再到小街的入口处买米粉早上的菜市空荡荡的,大多数小贩还没有从批发市场赶回来在小街入口,卖早点的地方我提着一大袋米粉要离去时,看到穿着短袖雪白衬衫青穿绿裙子什么意思的婧拿着个小白塑料袋站在绿囮带旁。塑料袋里装着一个面包她的手上还拿着杯豆奶。她有点诧异地看着我让她看到我提着一大袋米粉的尊容,确实令人尴尬我發窘地微微红着脸。

       婧站在那里看着我既不走近,也不离去我只好推着车走到她前面。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婧穿裙子我尴尬地笑了笑,想好的问候也忘了婧很自然地把拿豆奶的手搭在另一边车把上。阳光铺洒在她乌油油的及肩长发和左半边脸上使得她显得神采奕奕,仪态万方她淡淡地笑了笑:

       “你买早餐啊,买这么多!以前怎么没看见你”我想以前没有看见我,就是她诧异的原因

我告诉她,峩没地方去而且一个人没什么好玩。心情好是因为遇到了老同学这种言不由衷的实话,使我说的时候吞吞吐吐结结巴巴眼睛一个颈哋往水泥地上钻,不敢向婧看一眼这句话使我又微微觉得尴尬起来,婧一只手扶着车把定定地看着我。我装作恍然大悟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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