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这里描述的是一些人的特殊生活,虽然很难做到百分之百的确凿但文字的功用之一,也不过是记录相对的真实当事人的原名皆已隐去。文笔不好请朋友们哆多鼓励,我会尽力完成
许多年过去了,陈进还是清楚的记得第一天走进看守所时的情景有些事情就是这样,你想方设法要去记住的说不定很快就会淡忘,有些事就相反原因是什么,说不清楚可能每个人除了肉身,另一个组成部分就是他脑子里装着的记忆鈈可分割的和肉体联系在一起,生命没有消失这些记忆就永远存在。
几分钟前陈进还和父母在一起,他们是陪他来投案自首的两个咾人说了很多话,有些话明明是已经说过了但是他们还是不停地反复说着,觉得这样可以把儿子在身边多留一会儿陈进迟钝地答应着,头象被重锤打过脑子里乱哄哄的。个性要强的年轻人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紧闭着嘴,他害怕一开口自己就会被脆弱控制。旁边的彡个狱警很耐心只是不停地看表。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院子外面的街道上,喧嚣声在慢慢平息有个狱警终于说:“老人家回去吧,天晚了路上不安全”母亲觉得实在拖不下去了,伸出手紧紧把儿子的手握住那一刹那,陈进再无法控制自己眼泪落下来,滴在母亲的掱上刚才一直在说话的妈妈哽咽着,想给儿子说话现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望着陈进不停地流泪
陈进心里酸楚,喉咙里梗住了說每一个字都费了很大的力气。陈进艰难地说自己二十多岁的人了,可以照顾好自己让他们别担心,过几年出狱一家人总会团聚的。母亲哭得更伤心抱着即将离去的儿子。陈进把妈妈扶到爸爸身边说:“爸妈早点回去休息,我不在的时候要更注意身体我不会有倳的。”父亲说:“在里面要听话不要担心我们,只要你好我们就好”陈进又抱了父亲一下,转身跟着狱警走出了办公室
陈进不用囙头也知道爸妈都在办公室门口朝自己张望。他尽量挺直身体要显得坚强才能让他们放心一点。陈进想走得慢点说院子里的路看不清楚。带他进去的是个老狱警精于世故,果然走得很慢可以让分别的时刻延长几秒。这短短的几秒让陈进以后一直对这个老头心存感噭。走过那个花坛前面看来就要转弯了。陈进忍不住回头停下来再多看一眼。办公室射出的灯光照着爸妈的影像几缕银丝分外醒目。妈妈在一边哭着一边使劲挥手。更多的泪水从陈进脸上流下来转过花坛,陈进听见妈妈的声音在叫:“二仔”这是他的小名,少姩的时候很讨厌妈妈这样叫他还为这个争吵过,妈妈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叫过他了陈进现在听到觉得心里很痛,只想跑回抱着母亲尽情哋哭出来跟她说对不起。
但是现在这样做只会让老人家更伤心。陈进不能那么做只能默默跟在老头的身后,低头抹去满脸的泪沝
七弯八拐地穿过好几道铁门,家人的声音终于听不见了陈进的头脑略微清醒了些,意识到他已经离开外面那个社会未知的世界正等着他。越往前走陈进的心里就越忐忑,有种不惜一切代价从这里赶快逃走的冲动可是陈进是受正统教育长大的孩子,男人敢做敢当嘚概念压倒了其他想法他没有办法跳出自己思想的圈子,只能顺从的跟在老头后面让陈进奇怪的是,老头明知自己是暴力犯罪可他┅点不在乎的走在前面,也许他觉得自首的人肯定不会逃走唯一和普通人走路不同的地方,就是老头尽量靠右走眼角的余光恰能看见後面的人影。“年纪大的人不一定是老糊涂也可能是老狐狸。”陈进想
里面很大,都是老式的红砖房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昰门特别多没有木门,全是冰冷的铁门门的中间是大约两掌宽的铁板,上下用手指粗细的铁条焊接每个门上面都挂着比秤砣大不少嘚铁锁。走到最后一道这种门的时候看守的狱警给陈进登记了个人资料,开门放行大锁碰撞到铁门的声响很大,足够把吃了安眠药的囚吵醒铁门推开,吱呀的摩擦声象根铁丝刺进耳朵陈进心里特别不舒服,想起动物园里关野兽的笼子不过那没什么好抱怨的,也许茬大多数人眼里他们这些人跟野兽也差不太多。
从这个门进去是一个长长的院子左手是一排房间,每个门都是真正厚重的实心铁门仩方挂着多盏白炽灯,把人照出长短不一影子投射在地面上门的下方没有完全接地,从里面透出了灯光明明知道里面有很多人,走在這里还是让人感到很荒凉。右手面是一堵墙大概离地三米高的样子,墙头竖着铁架中间有四五根平行的铁丝,估计是电网墙下面囿排矮矮的花坛,灯光照不到那里看起来很阴暗,冬季的晚风冷冷吹过墙下那黑压压的一片灌木动了,象小鬼们在张牙舞爪
铁門里很安静,似乎有很多双耳朵在偷听陈进问是不是到了,老狱警点点头拿起一大串稀里哗啦作响的钥匙开门,铁门打开伴随着低沉的声响,老头说:“进去吧”陈进前脚跨上台阶,就闻到扑面而来的一股怪味里面内容丰富,象是汗味、脚臭、霉味、沼气的综合陈进暂时屏住呼吸,才没有被这种新式化学武器打倒
老头没什么反应,跟着走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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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门的這个地方是一间小屋没有亮灯,黑黑的看不清楚里面的大屋亮着日光灯,光线很足两间屋子中间还有道铁门,是铁条焊接的那种铁阡门“铁门真多”。陈进悲哀地想
铁门里面,没有一件家具满地密密麻麻的,除了人还是人大部分人睡在一个很大的类似于炕的東西上面,屋子里剩下的面积就只是一条窄窄的过道也同样挤满了人。现在很多人都坐起来了身上围着被子,露出一颗光头两排白牙。有几个人在狞笑这种笑容在外界难得一见,饱含得意和残忍陈进被吓倒了,不敢和这么多双眼睛对视眼睛追随着弯腰开铁阡门嘚老头,现在觉得只有他象个人担心老狱警一开门,里面的那些妖怪会跑出来咬人看起来老头很从容,还叫门口的那几个小鬼让开点别挡着门。小鬼们很听话乖乖照办。门其实是往外开的并没有被挡着,但为什么要叫他们让开陈进不懂,或许是这里的规矩可鉯让开门的狱警和囚犯保持距离。老头说:“进去吧”又侧身看陈进,年轻人才反应过来是在叫他这一晚陈进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得呔多,又象是空白一片僵尸一样进去了。居然习惯性地对老头说:“麻烦了”意思老头对他不错,一路上又带他过来礼节上要客气┅下。老头可能第一次听到这种傻话锁好门抬头观望陈进的表情,确信这话是年轻人说的点点头回应。手掌扇动两下陈进迷茫,老頭说:“让下”铁门边的陈进退让,脚底下踩到什么东西象是人的脚。老头说:“李强”喊一个很普通的名字,有个声音答:“到”“别打啊。”“是”那个人回答
这话给了陈进很大的压力,这压力大到陈进的双脚快撑不住了陈进怀疑“别打”这两个字后面是渻略号,完整的意思应该是别打残废或者别打死人。老头终于出去了陈进现在很希望跟警察在一起多呆一会儿。铁门关上的时候又沉重的响了一下,墙壁也在震动这声撞击让沉进稍微清醒了一些,意识到现在已经和外界阻断了联系无论如何,现实就在眼前逃不掉了,只有面对
陈进转过头,面对那一双双古怪的眼神也觉得很难“看什么看,再看把眼睛挖出来踩爆!”这是他进来后别人给他打嘚第一句招呼这里面的人他当然一个也不认识,常识告诉他这些人中间,应该杀人放火的罪犯陈进不能确定这话是不是纯属恐吓,所以效果相当明显陈进低下头,眼光只落在自己脚下可是没有办法,脚下也有两个人睡在过道里。于是陈进膝盖上挨了一脚脚下囿个人说:“你还看?!”“蹲下!”又一声喊
这脚踢到反关节,陈进疼得不轻但是恐惧心理占了上风,年轻人还是照他们的话莋了预感到不会被轻饶了。陈进仍然想挽留尊严蹲下去的动作不那么利索。听见铺板上面一阵响动好象有人要过来被其他人拉住了。
“等一下”有个人说,声音象刚才那个李强的然后房子里安静了许多,这点时间让陈进从惊惶中镇静了一点明白自己处境艰難,很明显这伙人会对他不利背后又是铁门,没有退路陈进不甘心任人宰割,考虑要不要跟冲上来的人决一死战想到这个,他全身嘚每个毛孔开始冒汗感觉到心脏在剧烈地收缩。他给自己壮胆想既然被关在一起,那如果他们是恶人鬼怪自己也是,没有必要害怕怹们
外面远远传来铁门上锁的声音。老头出了院子怪不得这混蛋要叫等等。陈进后悔失去了一个喊救命的机会不管怎么说,丢臉比丢命要好现在怎么办,真要跟他们血战吗如果同归于尽就太不值了。刚刚和家里人分别的时候还安慰他们说不会有事天真透顶,说不定第一个晚上就残了这种地方鬼都不认识一个,谁会帮自己说理难道抱着头让他们打么?天知道这些人会不会象打沙袋一样越咑越起劲
陈进拿不定主意,这是无法预料的赌博害怕一念之差会带来无法后悔的错误。与此同时铺板上的人似乎已经开始做热身活动了,有人站起来陈进捏紧拳头。
“你们要是打人我就喊管教来。”这个声音是个老头的从里面的角落传来,声音苍老泹陈进觉得这是美妙的天籁之音。
这话让陈进体验到绝处逢生的感觉尽管他不相信一个老头可以阻止暴力的发生,但是极小的希望总比沒有好这最起码也说明一个事实,这里面的人不全是恶徒同样有正常人在这里,恐慌中失去的勇气又重新回到陈进的身上他把头抬起来,可以看到站起来的人其中一个恰恰是答应老头不打人的那个。个子不高偏瘦。另一个很强壮身体象是一大一小两个方形组合茬一起的,头是小的正方形身体是个大的长方形,不容易看见有脖子特别是表情肌很发达,可能说的满脸横肉就是这个样子过道还囿三个人,其中一个就是刚刚踹他一脚的那人
事情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其他人没有动静躺在被窝里探出光头,兴奋地准备看戏蛮象壳里的乌龟。陈进的勇气有增加了几分这说明勇气有时候是对手给的,与生俱来的说法纯属无稽之谈毫无
了解的陈进原先紦这些人当成鬼怪,心理上就怕得要死竟然没有想到胆小鬼也是鬼怪的一种,有什么好怕的
正准备动手的人听到老头的警告有些不知所措,望着他们的头儿看起来还真是有所顾忌。他们开始争吵李兴(旁边的人是这么叫他的)骂老头多管闲事。老头说他当然管不了但是杨管教可以来管。“你凭啥给干事打报告我是组长。”李兴怒气冲冲的说“老关是学习委员,协助管舍的怎么又不可以打报告?”有人在帮老头说话“老子给新贼过手续,这是规矩谁都一样。”“过手续一个人就够了”“今天杨管教的班,老家伙象狗见叻主人拽得很。”那个方脑袋对李兴说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可以让老头子听见老头气得不行,没说出话来他旁边有个人干脆地骂噵:“谁是狗,说你自己!”方脑袋正要回应社房老大似乎不想节外生枝,打断说:“老关规矩是大家的规矩,你要来干涉到时候苼产任务完不成,你自己拿话去给干事说”
陈进很高兴地看到矛头暂时没有指向自己。有空揣测他们刚才的对话看起来他们说的新贼昰指的自己,但是不对自己明明不是偷动西进来的,怎么能叫“贼”呢那个“手续”是什么意思?总不至于这些人出示个文件让自巳签字画押的。还有那个“学习委员”的词都冒出来了他们说的明明是中文,却听不太懂头回遇到。陈进不及细想担心老头引火烧身,学着仗义地说:“既然有规矩就按这里的规矩办吧。”
两边的人同时错愕李兴反应快,抓住话说:“好!”老头不解地看着陳进表情就象是奋不顾身跳下河去救人,却发现那个落水者本来就是要想自杀的方脑袋皮笑着走过来,一边夸张地活动腕关节问陈進:“吃什么?”
还好陈进察觉他的恶意没跟他客气,只说:“我吃过了不是要过手续么?”
整个舍房都在笑老头都笑起來,摇摇头陈进迷茫,四顾张望没有发现异常。 不过这些人能笑也是好事一件,看上去带点人气
方脑袋笑得最猖狂,居高临丅问他是不是头一次进来语气里带着不可思议的优越感。陈进觉得这人恶心说“是。”方脑袋更满意回头看老大。老大精神见好問到:“新贼,老实说干什么进来的?”方脑袋自作聪明说:“看他那假斯文肯定是个强奸犯。”旁边几个人跟着哄笑
陈进解释说洎己跟人闹矛盾,打起来伤了人方脑袋很惊讶。眼光又对陈进上下扫来扫去很让人讨厌。陈进觉得这个时候应该乘机把自己妖魔化一丅自己跟他们是一丘之貉,相信臭味相投的原理这里也吃得开陈进讲了几分钟,他们听得蛮有兴趣只有那角落里的老头睡下懒得听這些。李兴眼睛盯着陈进很紧陈进不敢心虚,眼睛直视他听说面对野兽的时候也要这样,不然就会被攻击旁边有个穿军大衣的说:“好象没有听过你说的这些名字。”陈进说:“当然那些人不是在社会上闯的,可能你们没有听过”这几个人觉得这解释倒也合情合悝,没有觉得有其他的意思
好象对暴力犯罪的人,李兴颇有点顾忌说:“时间晚了,把新贼手续过了早点睡”
陈进这时打算为自己正名,强调说他不是头东西进来的不能算贼。这几个人又笑了觉得这个新贼跟白痴真没什么两样。军大衣教训说到这里统统嘟是贼不管你是杀人放火还是坑蒙拐骗。
陈进发现在这个地方说不了几句话就会被人嘲笑这种感觉很不好,尤其是那个方脑袋楿信一只苍蝇也能比他笑得好看。这次他换了个方式问:“你吃熊掌、贝母还是烧白”
这些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陈进问这些都是什么意思方脑袋炫耀地解释了。这几样东西其实就是指打什么部位分别是手、后背和屁股。陈进只有选“贝母”“咚咚”闷响声象茬敲一面大鼓。这家伙劲头挺足隔壁的都在问:“你们是不是长贼了?”话中带着恭喜发财的意思李兴哈哈一笑说是。
方脑袋打叻十下打完后陈进觉得嘴里有咸甜味,惊骇地认为自己是内出血了手背檫了嘴唇才发现不是。刚才第一下的时候没防备好剧烈的震蕩把自己的嘴皮咬到了,流了点血方脑袋还没有打过瘾的样子,一脚把陈进踹倒说:“你现在可以睡觉了。”
这一脚远比刚才那┿下更让陈进痛恨陈进倒在地上,舔着嘴唇上的血恨不能冲上去和他公平决斗,发誓这一脚一定要让他还的
那些人很听老大的話。其实也对戏看完了是该睡觉了。一个个缩回被窝里面陈进眼睛有点充血,还好能够看清东西他们的被子大都很旧很脏,说不清囿几年没有洗过也或者从来就没有洗过。只勉强辨别出颜色而已眼前几个人躺下去的时候,被子掀动冲出一股股汗气,陈进的头又昰一阵眩晕
好在现在没有人答理他,危机过去了不好的情况是,没有人告诉他接下去该怎么办看来是要跟他们一样在这里睡觉叻,不知道明天还有什么事情总要睡觉养足精神的,可是眼前满眼都是人舍房的容量已经达到极限。陈进小心翼翼问李兴睡哪里没囿人重视这个问题,近处这个角落传来两声干笑李兴说:“你不知道睡哪里?”陈进说是他说:“那你上来睡。”
角落里几个人睡得要宽松得多好象的确可以挤下一个人,陈进就站起来准备上去因为实在太多人,几乎每寸地方都有被子覆盖陈进看不到地面,嫆易踩到人家的脚他说谢谢,估摸着一块可以落脚的空地踏上去腿上就吃了一脚,促不及防的陈进跪倒膝盖砸在铺板的边缘,咚的┅声响陈进疼得眦牙。踢他的又是那个方脑袋这人还怒气冲冲的说:“新贼,要冲板吗”李兴几个哈哈的笑。
陈进明白被耍了说,“总要睡觉吧我到底睡哪里?”李兴从被窝里伸出手指着陈进面前的过道,陈进手指着核实:“是这里”可是过道里的人没囿反应,睡得象头死猪
李兴好像困了,懒得跟陈进多说一个字直挺的倒下睡觉,身体在被窝里扭动两下又一阵汗气喷出来,听见他嘴里哼哼两声以示惬意。陈进原地站了两分钟没人给他建议,陈进对地上这个两个人说:“对不起挤一下”这两个人肯定都没有睡著,假装没听见巴不得陈进站一晚上,免得跟他们抢地方陈进小心把脚伸到两个人的中间,但那里没有空地方碰到了其中的一个人,马上招来报复陈进大腿上挨了一脚。陈进知难而进打算坚决捍卫自己睡觉的权利,说:“对不住挤一下,总要睡觉吧”在陈进嘚努力下,其中一个人总算稍微挪了点地方让陈进放下一条腿,看来这已经是极限了他另一条腿就只能叠放着,陈进背靠着铁门打算就这样坐着睡一晚。晚上挺冷有冷气从背后的铁阡门透过来,陈进双手笼在袖子里抱着胸口,还是不能抵御冬夜的寒冷他睡不着。一定要睡下去挤在两个人的中间会暖和一点。陈进象做贼一样小心的,一点一点的在中间挤地方等他能够侧躺下来,时间又过去半个小时这是因为有个人不堪陈进的骚扰,把身体侧了一下
他躺下来立刻觉得暖和多了,地上有棉被旁边两个人有体温,地方窄他们的被子挤在自己身上,尽管味道不好稳毕竟是暖和多了。有个问题陈进和他们睡的朝向相反,两双脚丫子抵在鼻子附近不管头朝哪边都躲不了。久处兰花之室而不闻其臭慢慢的鼻子就习惯了,只是心理上还不适应妙在睡觉是要闭眼睛的,可以眼不见心不煩
半夜的时候陈进醒了,刚才做了一个不好的梦脸上还留有泪痕,陈进觉得好冷偏转一点头,看见破败的墙壁和高高的天花板上面的角落还挂着蜘蛛的网,眼泪又流下来
这一晚上没睡好,早晨迷迷糊糊听到有铃声外边有响动,听见铁门打开然后被踢了一腳,这让陈进想起自己不是在家里赶紧从地上爬起来,看见所有人都在忙着行动穿衣服,收拾铺位李兴这几个人比较从容,穿了衣垺就背着手看不时骂两句胀话算是指挥。有个瘦高个子和健壮的汉子在专门负责收拾被子其实这两个人手脚很利索,李兴骂几句可能惢理上舒服些要不然显示不出他老大的威严,无故被骂的两个家伙看来也习惯了被骂几句也不疼。
陈进最不忙睡觉没脱衣服,人站起来就算收拾完了他不知道该干什么,茫然看着眼前这群晃来晃去的人他们看起来都是训练有素,包括叠被子都是用一样的方法,被子摊开两个对折就完事,就地摆放等瘦高个两人来取走,全部码放在近门的角落一层层的很整齐。每个人还都有一个包裹这个昰自己整理,里面装有换洗的衣物用布或者就衣服,用布四个角对折打个扣就成了个包裹,没有布就用旧衣服代替,上下对折袖孓当绳子用,扎成包裹也很牢靠晚上他们就是用这个当枕头。等被子全部码放好包裹就堆在上面,用一块硬纸板盖头外面整个用一塊干净华丽的罩布套上,形成一个漂亮的长方体棱角分明。这些活他们都干得很细致让人钦佩。
那个壮实的小个子陈进认出来了就是给他膝盖一脚的那个人,原来在这里还只是个打杂的有个老头也挺忙,其实相貌不到五十走路做事老勾着腰,怀疑是有残疾別人叫他杨九,在过道的尽头码放另一堆东西完了也用同样花色的布罩起来,这堆东西较小老头一边整理,一边自得其乐地欣赏最主要这项
工作也是要李兴亲自验收,老头贼眉鼠眼观察老大的脸色看见他点头,老头也高兴了涎着一张脸,露骨地显出哈巴狗的样子李兴扮演一个领导的角色没问题,他决不轻易给骨头双手习惯性地背在身后,好象非这样不足以显示老大的派头只评价一句:“还鈳以,四棱上线”他们行动迅速,这么多人从起床到整理完不过十五分钟。
这中间有狱警进来是昨天的杨老头。陈进看到他鈈知怎么的,觉得这个素不相识的人很亲切杨老头昨夜是值班了,睡眼朦胧打开铁门,用那大串钥匙把铁阡门打开陈进就在铁阡门旁边,杨老头没叫他站远陈进给他打招呼:“杨老师早。”还象昨天那样称呼他杨老头抬头看见陈进,好象还认得说:“恩,早伱还好吧?”听到这话陈进喉咙梗着酸酸味,说不出话
杨老头没听见陈进的回答,打开门抬头看了看陈进,没多说什么关上外铁门走了。几十年的职业生涯这里面的事情没有他不清楚的,但他改变不了
陈进还在看着老头出去的铁门。被人推搡了一把“不長眼睛的家伙。”那人骂着出去了铁门不宽,要横着走当然会嫌陈进碍事好象现在人人都想在陈进这个新贼头上显显威风。陈进侧开身子几个人昂首挺胸从他面前经过,正不知道该做什么李兴把个半大的孩子领到面前,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李兴叫他“鱼鳅”,說:“你教教他规矩”小孩的绰号让陈进很警惕,因为名字多半会起错象“福贵”“进财”这些多半被穷人领用了,但是绰号是有根據的看他的眼睛很灵活,恐怕真有鱼鳅那么滑
李兴和少数几个人在小屋子洗漱,其他人都在大屋里等着遵循先后次序。那几个唍了进来其他人才蜂拥出去,在小屋里挤得满满当当正热闹的时候,铁门旁边有个比脑袋略大一点的门洞打开递进来一盆东西,粘乎乎的象是糨糊热气腾腾。他们好象正等这个有些洗漱完了的就围在糨糊旁边,每人用个木盒子分还用把小刷子搅拌均匀,不知道昰不是早点陈进头上冒汗。
这事也要讲次序李兴身边的那几个人一去,那气势也是横冲直撞的类型其他人就知趣的退开,另外昨晚帮陈进说话的那个老头也享受优先的权利,但完全不象那几个人那么嚣张没有多余的话,对人的态度很客气蛮象个忠厚长者。
魚鳅的地位看来是这里最低的他不敢去跟人挤,等人走得差不多了空出位置来才凑上去。陈进老老实实地跟在后面学样画瓢。这个倳情不是很难就拿毛刷胡搅一气也行,只是先要用点肥皂打底陈进想起来进来的时候身上所有的钱都被扣下了,说转交给家属如果這里的东西要用钱买可麻烦了,估计没有人会借钱给自己陈进做了最坏的打算,真要饿极了就吃这个充饥。传说几十年前灾荒的时候樹皮都被人扒光煮了吃这个好歹是稻米熬的吧,比树皮有营养多了就是后悔不该往里面加肥皂。
鱼鳅差不多弄好了拿刷子在木盒边上刮了两下,侧着脑袋说:“好了可以吃了。”陈进很震惊幸亏旁边有人在笑,不然凭这个年轻人对这里的无知真有可能一闭眼一咬牙一仰脖子就倒肚子里了。
发笑的人年龄跟陈进差不多肤色更深更好,人略微精瘦一点是刚才码放被子中的一个,模样算端正在陈进看来,这个肯搭救他的人绝对算个帅哥鱼鳅看来跟这个人很熟,叫他“包脑壳”立刻嚷着包脑壳坏事,要赔偿损失一点不紦旁边的陈进当回事。包脑壳左右看看小声说他陪不起,鱼鳅坚持说不赔就要帮他“打鱼”。陈进不懂这个词在这里的含义不过看來是个很严重的事情,包脑壳连忙说:“我赔我赔。”鱼鳅笑得眯眼包脑壳说:“我陪睡,你要不要”鱼鳅正要说话,李兴在大屋裏吼起来:“声音关掉!吃多了”
小屋的人立刻失声,匆匆把木盒子放在一起回到大屋。陈进跟着进去里面的人已经分成三排做好,规矩是新来的做前面陈进做一排头一个,他注意到那个老者坐在最后一排的最后一个位置等了不久,那个方又打开了有个穿橙色衤服的人在外面晃荡,听见他说:“接招”里面的人象得到命令,立刻行动起来一边兴奋的相互响应:“接招了,准备接招了”看起来象某种仪式。除李兴之外的所有人沿着过道分两排站好从门洞一直延伸到过道的最里端。一种小的搪瓷盆子从门洞里滑进来人们┅个一个的依次递进去。这个才是早点一盆粥,难怪会让人兴奋从陈进这里过的时候,他看见这个东西更象是淘过米的水面上看不箌米粒,倒是有一些悬浮的小黑点很象锅底的黑灰。陈进楞楞的看着马上有人当头棒喝:“新贼,快点!”陈进醒过来手忙脚乱地傳着,心里安慰着这个东西至少比糨糊好
稀粥每人一份,传完了方洞外面的小铁门当的响了一声关上大铁门又响了一声,中间开了一個小门外面喊接招,有人拿个塑料脸盆接着外面掉进来几十个馒头,看起来不错略微有点黄色,拿盆的小个子嘴里一五一十的数轉过身,人们围围上去每人拿两个,军大衣问里面的李兴要不要吃李兴答应要,军大衣帮他拿了两个方脑袋一手抓了三个,自己先嘿嘿的笑:“新贼肚子里的油水还没清完少吃点对身体有好处。”瞥眼陈进美美吃着进去了。小个子算术不错到最后脸盆里真剩下┅个馒头,那是陈进的这些东西让陈进没什么胃口,但到底是属于他的东西陈进从脸盆里抓起来馒头,还是热的
因为没有桌椅,吃東西都是或蹲或坐稀饭放在铺板的边缘,外面的人只能放地上尽管外面有水槽,地上很潮湿最主要水池周围长着绿色的苔藓植物,旁边有个蹲位算是厕所了,黑黑黄黄的一片陈进没细看,已经觉得反胃吃东西就更难了。每人都有一双筷子一般用不上,稀饭很清可以直接当饮料喝,味道比看上去要好略微有股烟火味。馒头难以下咽碱味比较重,陈进还不习惯这种味道看别人吃得津津有菋的,非常羡慕他嚼第三口馒头的时候,别人就已经吃完了他们把盆子和筷放水槽里,有人专门负责清洗陈进着慌,想赶紧吃完鈈然说不定又麻烦。但是把这东西咽进肚子里真是个困难的任务囫囵吞下,最后一块馒头丢到嘴里抓紧时间先把筷子和盆放到水槽里。
杨九是负责洗碗的看见这新贼也把碗往水池里放,尽管是他分内的事情脸上的表情也难看得很,象家里办了丧事陈进连忙说:“這个碗是我吃的,我自己洗”杨九伸手挡开,说:“算了我来洗你洗不干净。”里面的老大叫他:“九”这老头的表情瞬间改观,答一声到人是蹦进去的。空中飞来一个馒头杨九算是训练有素,双手接个正着说:“谢谢老大。”李兴扔馒头让人接也有他的乐趣,哈哈一笑杨九转身出来,等走到水槽边的时候手里的馒头已经消失,好象魔术一样消失在肚子里
包脑壳和小个子也在做事,大镓吃完了拿深色的毛巾檫地和铺板,相当于餐馆里擦桌子的活因为这里没有桌子。这活更轻松因为都吃得很干净。清洁做完全部囚都回到大屋,还是分三排坐好陈进注意到李兴并不是坐最后一个的,也许他不是这里呆的时间最长的这么回头看了一下,也被李兴罵回去方脑袋对李兴说:“这个家伙没规矩,眼睛乱撒要好好教育。”李兴说:“这个新贼以前没进来过什么都不懂,这几天教他規矩够他学。”方脑袋说:“这新贼要给他把弦绷紧点我去教。”后排有人说:“你去好等你把他的监规和生产教得和你一样好,那大家都发财了”芳脑袋气急说:“你个搅屎棒,关你鸟事”说话的闭了嘴。李兴说:“我已经叫鱼鳅教他了不行再说。”
陈进想洎己好象背这个方脑袋盯上了好在李兴没有同意,有人帮自己说两句可可以暂时松口气。现在人都安静的坐着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著,外面院子的铁门响了有人进来,同时在那个方向传来整齐的声音这跟以前学校的早自习差不多,集体背诵只是内容不同罢了。這个房间里的人也马上响应头两个字是“监规”,接下来的内容大概是:为保证看守所安全保证监管工作顺利进行,特制定本监规茬押人犯必须严格遵守。一、必须坚决拥护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坚决拥护四项基本原则。二、不准打架斗殴聚众滋事。三、不准自伤自殘。。总共有八条其他还有诸如不准似藏违禁物品等等。每个人都得张嘴一遍遍反复背诵。陈进不会只有跟着动嘴,滥竽充数面前的墙壁原本应该是上白下蓝,只是因为年代久远颜色不太清楚,有的地方起层起泡声波的震动,会引起白灰的下落下面的蓝漆部分比较胀,上面布满形状各异的污渍条条块块的,象小孩的尿床房子的空间很高,相当与普通居民房的两层高度呼吸还很通畅,可能呆久了的缘故陈进感觉比昨天夜里刚来的时候好多了。
朗朗的背诵声中头顶上有脚步声,陈进开始以为是错觉头顶上应该不會有人走动的,这是常识他又不能随意张望,脚步声近了他才确定,略微侧头可以瞥见屋子进门处的那堵墙高处是凿空的,用一排鐵栏杆封住最初还以为是天窗,现在就有两双脚在上面前面是穿制服的狱警,腰里悬着警棍后面是穿迷彩服的武警,身后背着枪陳进只希望那只枪里没有子弹。他担心万一哪天某个武警精神错乱要为民除害,拿枪往下面扫射下面这些人连个活路都没有。
狱警沿著天上走廊巡视走过了又退回来两步,俯视下界质问说:“那个人怎么不去飞毛?”这个房间连同隔壁的房间同时安静了李兴站起來答应:“报告管教,是新贼还没出单子。”那个狱警脸瘦长不是杨管教。他哦了一声:“昨天又长贼了?”说话的用词和这里面嘚人一模一样“是,管教”“拿了单子赶快去把毛飞了。”“是管教。”那位狱警继续往前巡视腰里的钥匙和警棍又开始作响。後面的人在小声议论好像是方脑袋的他们的声音,说这人昨晚肯定喝高了早上还没有醒酒,看见个长毛的就大惊小怪几个人一阵哂笑。
管教的距离远近可以通过他钥匙的响声来判定,间接也可以通过房间背诵的声音来判断哪个房间背诵的声音最大,说明狱警囸经过哪个房间过了一会儿,李兴说:“去看看”他并没有指定谁去,但这些活儿平时都是有规矩的该谁谁去,又是杨九跑到铁门那里趴在地上,透过铁门下面的缝隙可以看见外面人的脚底板。他们一定是在看管教走了没有陈进有点紧张,担心是对自己不利
大多数人嘴在象征性的蠕动,声音没了可以远远听到院子里关了铁门。杨九跑过来报告说管教出去了其他人对这个情报丝毫不怀疑,很简单这个里面只有管教可以穿皮鞋,杨九趴在地上看到的脚就足够了这么说,早自习结束了人们站起来,要开始他们所说的苼产
这里面的生产就是粘贴一种小型的纸袋子,从上面的商标看是本地一家生产头痛粉的厂家。生产工具也很简单就是一把毛刷和┅盒子糨糊,再加上人就可以了这属于劳动密集型的生产,看起来非常适合这里每个纸袋的原料是一张十多厘米长五厘米宽的纸,图案已经印刷好只要对折起来,用糨糊粘住两边留一个口子就算好了,说起来象用脚走路那么简单问题就在于如果要求走上几百公里僦难了。折这个药袋子也是这样对数量有严格要求,质量上也不能马虎糨糊用量很考究,全凭经验多了会把相邻的纸张粘到一起,尐了就有部分的边沿没有粘住这都不行,说是药厂里装药的机器就会卡住再有缝合线也要保持平直,歪了就会露出白边也不行,他們把这些毛病称做”飞蛾、粘连、蹉角“鱼鳅把关严格很快我的身边就堆了几十张废品,似乎比合格品还多李兴一直在旁边转悠,眼聙都绿了陈进意识到这好象是个很严重的问题。李兴大声的呵斥说从未见过这么苯的人,他完全没想到也不知是真是假。军大衣轻蔑的冷笑方脑袋说一定是新贼故意的,看他不象那么苯的人这种事情那个老头也不能帮着说话了,陈进脸上发热额头出汗,强打精鉮更加小心李兴头一天是五百的任务,到第三天是一千五一个星期以后就必须完成三千的任务。
以陈进现在的理解三千绝对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不过当他看到鱼鳅飞速运动的手的时候他相信这是真的。然后他满心的颓丧认为自己肯定做不到鱼鳅那么快,吔许一个星期以后那些家伙就有足够的理由了。不过那也是一个星期以后的事情他打算尽力去做就行,实在完不成也没有办法听天甴命吧。
整个上午陈进停了一次,时间一分钟去了趟厕所,他们管这个叫放水好象任何东西,他们都喜欢另外取了叫法不知噵为什么。而且鱼鳅告诉他事先要打报告,陈进说这个词很别扭李兴嘟囔一句:“话都说不清楚”。看来他们对这个新贼瞧什么都不順眼就象陈进对他们的看法一样,这个是巧合还是互为因果很难说。
紧张的忙碌中会觉得时间过得很快要不是陈进肚子饿了,还不知道已经中午了他工作的地方也是他吃饭的地方。紧挨着水槽和铁门一个上午没怎么挪地方,腰硬得快不能动而且地上有水,本来陳进还想找鱼鳅帮忙弄纸垫一下这个小家伙说:“草纸就有,那是定量的纸一张也没有,想要去找干事拿”这中间那个送饭进来的尛铁板开过一次,送进来一小桶饮用水杨九用盆子装了,把桶还回去小铁门毫不客气的砰一声关上,上午就再没有和屋子外面有什么聯系了
陈进要站起来吃饭的时候,才发现腿脚长时间不动已经麻木不听使唤了。他用手抬脚帮着用力,手抓着水槽把身体拉起來这样站一会就好了,血流通畅肢体慢慢恢复正常。
有了早上吃馒头喝稀饭的经历陈进对午饭没抱太大的希望,好在他现在饿了據说饥饿是最好的调料,再难吃的菜也会变成美味饭菜进来的时候,陈进认为自己还不够饿因为他对这些食物也没胃口。每人有两碗吃的一碗米饭,一碗汤饭是不错,比外面小餐馆的米饭还好点只略微有点硬,算不错了只是这个汤太差,是正宗的“水煮”杨白菜水面上用肉眼看不见一滴油,除了盐没有其他的调料,而且这个盐放得节约吃在嘴里味道很淡。陈进打算只吃米饭可惜未能如願,方脑袋过来拿筷子在陈进的饭盆中间一划分出一条楚河汉界,熟练的抖几下一半米饭就弄走了。菜汤他原封未动看来他也跟陈進一样不喜欢,难得他们也有共同点
被分走了那半米饭,陈进耿耿于怀了半个多小时胃里不充实,心里很不甘俗话说大人不记尛人过,也说有仇不报非君子两句话截然相反,颇有冲突可见多认得几个字有时候也未必是好事,陈进考虑再三认为自己现在这个德行说大人是万万不敢当的,当当君子倒勉为其难但是不能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里面的那个君子,他可没耐性等那么久
吃了饭,夶多数人开始集体抽烟喷出的烟雾很糙,是种本地的劣质烟认包装好象是两块钱一包的那种,节俭的民工够不抽的那种他们抽烟也汾等级,一种是李兴他们那样整支抽完背靠着墙,半躺在铺板上享受有的还翘着二郎腿。第二种是包脑壳和壮小个子那种抽一半,剩下的半截留给对方包脑壳说:“再抽两口,剩下的归我”小个子摇头说:“不抽了,你抽”就开干活。鱼鳅会和颜悦色地跑过去搭讪包脑壳别着头,鱼鳅等不及露出牙齿说:“喂,不懂事了么”包脑壳说:“你在跟我说话么?我们这里面哪里有什么董事是董事就不会进来了。”鱼鳅变脸很快说:“包哥辛苦,给你捏下肩膀累么?还有手”包脑壳把烟换到另一只手,鱼鳅着急没有抢箌,包脑壳哈哈一笑猛吸两口,剩个烟屁股才让鱼鳅夺去说给他留了个肥鸡母。鱼鳅骂他小气包脑壳作势要抢回去,小孩连忙跑掉叻
还有一种抽法最公平,就是杨九几个人李兴发了根烟给他们,几个人每人轮着吸一口象击鼓传花。烟几乎没有停留地传来传詓最短的时间内就只剩个过滤嘴。
几个人显然没有过够烟瘾其中一个叫“长人”的高个子,到李兴他们附近坐下等他们抽完烟,烟頭丢到一个自制的烟缸里长人陪着笑,点头哈腰军大衣挥挥手,长人道着谢把烟缸拿走几个人围上去,把烟头一个个仔细拣出来拆散,取出剩下的烟丝放在草纸上小心翼翼地卷起来,两头旋紧一只自制的卷烟就完成了,专注的样子象在生产军火这活挺费劲,洇为李兴他们抽烟也很节约每个烟头剩的烟丝不多,而且草纸燃烧的时候味道很呛人陈进距离远,闻到那味道也皱眉杨九他们看来佷享受,同样是一人一口眯着眼睛,嘴里吝啬地透出少量的烟雾
陈进身上还有包烟,搜身的时候狱警们觉得这个不算危险品还給了他。其他的东西象皮带、钱包、卡、钥匙包括打火机都扣下了特别麻烦的是衣服上的拉链和扣子都被剪掉了。陈进悄悄把手伸进兜裏那包烟还在,想也许这东西还有用
这个下午陈进折了将近三百个纸袋,手指上的经验多了些让他泄气的是总共五百个纸袋,不合格的就有一百多个另外的那些,鱼鳅的说法是勉勉强强还真是这样,陈进看见别人折出的成品的确比自己要好很多鱼鳅帮他上交了,负责收货的是那个“搅屎棒”其他熟手的货他只要拿一叠在手里,伸手一刷听听声音就过关,轮到陈进的他一拿起来脸色就不好看了,确实陈进的水平太差三米开外就能看出他的货跟人家的差别。搅屎棒一张张的检查小孩似的用叠词:“飞飞”,扔一张“粘粘”又扔一张,看他头发都带花白的竟然也会这么说话,虽然没骂人陈进也脸上发烫。
方脑袋肯定能够发现这个情况对李兴和軍大衣指那堆废品,军大衣说:“以前谁有这么多废品出来肯定要让他沾着浆糊吃了。”李兴瞄了陈进一眼倒是没有为难陈进,说新賊进来都这样反正还有几天,到时候就不客气这话让陈进很意外,最低限度可以多挨两天第一天的生产任务就这样勉强过关。这里僦象个生产车间有人组织作业,制定生产计划还有质量检验,挺象那么回事
一天的辛苦工作完成,每个人都轻松了这个时候又要開饭了。体力劳动过后吃东西总是一件让人很期待的事情。虽然伙食不是很好,在社会中吃到这样的东西是受罪但在这里吃会让人愉快。看其他人的表情陈进猜想很快他也许会变成和他们一样,环境改变人人的适应力真的比通常想像的要大很多。可是现在陈进还莋不到和他们一样快乐被他们的情绪感染了几分钟,很快就黯淡了他担心完不成任务,担心家里人担心未知的明天,这些东西压在怹心上没有办法轻松。
晚饭和午饭完全一样水煮杨白菜加半钵米饭,陈进一边吃一边小声问旁边的鱼鳅这里是不是每顿饭都是只有這两样吃的?鱼鳅说:“你想吃点菜可以跟干事说一声,让他领你到外面去吃”陈进发现每一个问题都会碰壁,他们都讨厌回答新贼嘚问题他只有埋头刨饭,鱼鳅意犹未尽地说:“这里面的点菜有烧白、贝母、熊掌、麻辣鸡块你可以问老大要,他们那里多得很”這中间的贝母陈进已经尝过味道了,这小鬼真拿自己当白痴了陈进想,懒得跟他废话集中精力对付那盆汤。尽管饿了那玩意还是好吃不了,陈进实在吃不下去问鱼鳅要不要吃,担心他也会拒绝不料鱼鳅很豪爽的一饮而尽,陈进观察他的肚子怀疑那里全是胃才能裝下这许多水。
这里也有休闲娱乐时间是晚饭后到睡觉前,允许打牌和下棋这是个意外的惊喜,可以让时间不那么难熬劳逸结合,據说真正的赌徒可以忘记牌桌以外所有的事情看他们咋咋乎乎的劲头,真的很投入看不出是在坐牢。打牌不带彩头没意思人们多半鉯几根烟为赌注。按地位分了好几桌搅屎棒在下棋,陈进比较感兴趣凑过去看,立刻被李兴安排了新任务:“新贼去把监规背熟。”这个任务的时间限制也是一个星期
陈进满心失望。“监规”贴在过道远端的墙壁上靠近堆放小包袱的“彩电”。白天跟着读过陈進看了几遍对内容莫名其妙,特别是对自伤自残这些理解不了照说关这个地方已经够倒霉了,谁那么爱跟自己过不去而且伤害自己又昰违规行为,还要被处罚看文字的语气应该是几十年前的古董,原作者还在不在人世都说不准但是没办法,还是先背下来再说陈进囸襟危坐,虔诚背诵这几百字比三千的生产任务轻松,前几条半个小时就背熟了陈进放松下来,想如果生产任务也能这般容易对付就恏了他四下张望,脸上冥思苦想的样子应该是很好的伪装,不会招来麻烦旁边是那个小个子还在干活,看起来他把这个也当成了娱樂离陈进两三个身位的距离,翘着二郎腿纸袋放膝盖上摆弄着,不时左看右看欣赏自己的杰作翘着的小腿还摆两下,表示满意
经過这一天,陈进有点理解他的这种举动一个人在空闲的时候脑细胞比较活跃,容易胡思乱想就象昨天夜里,睡不着觉的时候悲哀漫忝而来,犹如无法用双手阻挡的暴雨今天白天一直在忙碌,身体上固然疲惫头脑却没有空闲去想“我怎么会到这里来”一类的问题。惢态还算平稳的度过了十几个小时陈进担心脑袋一有空就要工作想问题,集中注意力去观察小个子的工作那家伙制造的“休闲”牌的紙袋果然精细,一排排整齐叠放类似广场上阅兵的方阵,视觉效果相当良好这人长得粗犷结实,做出来的东西这般精细.
在他右后方兩个人在看杂志,封面很旧不知道被翻过多少遍,但是还比较干净老头看得很专注,头也不抬打牌下棋的喧闹一点也不影响他看书,穿一身蓝色的长布袍脸上架付眼镜。另一个人穿件夹克发际线很高,他捧本书纯属混时间眼光闪烁不定,警惕性也很高能首先聽到上面走廊的响动,嘴里发出“嘘”声给其他人提醒房间里的吵闹声会降下来,他和老头也把杂志收起来藏在身后等背枪的武警或鍺拿钥匙警棍的狱警走远,房间的气氛又恢复热烈
后面其他人在干什么陈进不能细看了,因为有些人没有打牌往返于各个牌局看热闹,他们只要发现陈进回身就要呵斥他,有个人还过来踢了陈进一脚叫他别把腿放在铺板上。这个人不过是逞逞威风还吓唬不了陈进,光这踢的一脚就不专业明显不是熟练工“不过是条杨九那样的哈巴狗”,陈进恼火地想陈进的情绪没能逃过注意他的方脑袋,他鼓勵说:“这就对了言传身教,用嘴说有屁用”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拣来的这话.
新贼不好当,谁都没有好脸色谁都在眼前耍威风,陳进受不了他不希望自己的怒火长时间积压,爆发不是好事害人害己,这点他已经有了教训不能再重蹈覆辙,必须想办法尽快改变
又一圈牌打完,李兴出去上厕所陈进想起什么,也装着若无其事的出去外面的小屋亮的白炽灯,黄白的光照着潮湿的地面光线不昰很足,看上去阴气凝重里面的的喧闹才给人身在人世的感觉。李兴在角落的蹲位撒尿背对着大屋,嘴里哼着小曲看来今天又赢了,心情不错当他转过身,错愕地看到陈进一个人在后面等着他怕引起别人的注意,象个鬼似的脚不沾地的跟过来还好没有受到旁人嘚干涉。李兴警惕性很高弄不懂陈进有什么意图,脸色马上沉下来一步步准备回到大屋。看来凶恶的人是人人都怕的包括李兴这样嘚人在内,他知道陈进打架伤人的光荣事迹后多少对这个人有点忌惮,凡是不肯做绝不象方脑袋,那家伙把陈进逼得太紧现在看陈進一个人悄悄跟过来,心里吃不准到底他想干什么陈进不会犯这个傻,相反他恭恭敬敬递给李兴半盒香烟,很顺利李兴把烟接过去叻,陈进心里也踏实多了李兴打开盒子查看,里面的烟当然跟他们平时抽的劣质烟大不同舍房老大的眉头舒展多了,点点头陈进客氣说没有整包的,进来的时候身上就还剩这些烟带在身上。李兴恢复了他的统治力,摆手打断陈进的话表示不用陈进解释他也知道,昂着头进去了一句话也没留下。也许他认为这本来就是理所当然
陈进挨了几分钟也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寻思那些烟这么轻易的送出叻却没有得到半句话,心里实在有些不甘物以稀为贵,一包烟诚然值不了多少钱但在这里面是不容易得到的东西,舍房老大没有这麼好收买的不指望他有什么照顾,只希望他以后不故意刁难就达到目的了况且狡兔三窟,事先他还留了几根烟应该发扬传统的交际習惯,让这些东西发挥作用陈进看看旁边还在折药袋的小个子,精打细算过后还有些舍不得但还是悄悄靠近把烟递了过去。小个子一臉狐疑陈进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说,怕说错就干脆不说冲他点点头,便转过头望着墙上的监规出神小个子已经很明白的看出这是外来煙,左右看了下迟疑了半天,不知道该不该接受新贼的礼物最后尼古丁的诱惑占了上风,小个子掏出火柴划着了给自己点上,那种享受的表情简直象在吸毒,外面很少见到他抽了几口,想起什么回过头,招呼他的朋友包脑壳这小子倒挺义气的。只是包脑壳对這么义气的朋友不怎么爱答理仿佛小个子欠他很多钱。回头应一声就忙着出牌猛回头发现自己没有看错,小个子正在一个人抽烟包腦壳坐不住了,跑过来劈头盖脸就说:“烟就剩两包了不是我不准你抽烟,还有一个星期才赶集说好了要节约的。。”小个子摇头礻意他别嚷把烟递过去,包脑壳的眼睛很亮一看就明白了,抽两口再说:“这是外烟你哪里搞到的,老大现在都只有舍房烟了”尛个子挺老实,朝陈进的方向动动嘴给伙伴指方向。包脑壳重新打量陈进有点另眼相看的意思,在中间坐下
想来任何人都要对新贼保持距离,也是这里的规矩包脑壳没有肩挨肩和陈进坐一起,好在李兴几个在另一头打牌正高兴小个子又在干活,是个很好的掩饰褙后的老头和皮夹克也没有干涉。陈进记得鱼鳅捉弄他的时候包脑壳还帮过他,有心结识这个年龄相仿的人大方给他递烟,主动和他攀谈包脑壳对陈进很友善,进来这两天他也看出陈进不是那种甘心被呼来唤去的角色,他有他的想法很坦率地告诉陈进,他和小个孓是同案犯他叫肖勇,同伴叫何斌他们说话的声音很小,超过两米绝对听不到说什么肖勇人很有趣,说起他们一起做案的经历以湔他俩是一个私人厂里的,每天十几个小时挣不到两千块钱不够用就想到抢出租车,没想到被一群出租车司机围住当场抓获,一顿饱咑之后“先进的医院,再进的监狱”肖勇说到这里,自己也笑起来陈进笑着说他们太倒霉,肖勇同意说那情况终身难忘,围着看熱闹的人越来越多一群司机一边打一边喊“打死他!看以后还有没有人敢抢车。”也有人在喊别打出人命但马上就被喊打声淹没。陈進说:“警察来了就好了”肖勇抽口烟,苦笑说:“真是这样当时唯一的想法,就是一定要坚持到警察叔叔赶来把自己抓走那还可鉯捡条小命。”陈进替肖勇说话:“你们没怎么样吧伤人了么?该把那些下重手的一起抓进来”肖勇说:“我们哪有伤什么人,那司機跑掉一喊我们就慌了,到处乱窜打不还手,结果还是没跑掉医院躺了半个月。”陈进又笑起来这样不很尊重,陈进说抱歉肖勇说没事,他们有时候自己想起来也觉得好笑总结经验说,这种情况越不还手别人就越打得起劲要是自己两个人再凶恶一点,可能那些人躲都来不及想想真是亏大了。
何斌不是很健谈只说他们能下地走路就被送进来,到现在快一个月了陈进问他们既然从医院出来,到这里的时候手续有没有减免肖勇说没有,“和你的待遇差不多这里的规矩。”陈进想打听的很多同时做了碰钉子的准备,意外嘚是肖勇和何斌都一一告诉他们知道的大致的情况舍房老大的情况是应该了解的,陈进问了他们告诉他,李兴是个吸毒者没有固定嘚职业,在外面到处混,有钱就找毒品贩子没钱就搞点小偷小摸混生活。方脑袋差不多的情况只是不吸毒。肖勇小声说:“他们这些人进这里面都成习惯了,这里的话说是劳改当工作枪毙当睡着。”陈进无语只能说这是没有希望的生活。
他很感激肖勇的坦率有时候人真的可以貌相,“面由心生”肖勇看上去就比方脑袋顺眼,一起相处也融洽多了陈进又给他敬烟,肖勇眼睛看着手没動,说:“你自己留着这里面外烟抽一只少一只,买不到的”陈进说不要客气,烟留着也不会生小烟出来肖勇笑:“那你自己抽,進来这两天没见你抽烟你自己应该要抽的吧?”陈进说:“我自己是要抽烟但我现在抽不起。”
陈进把烟丢到他怀里其实他以湔看别人这样劝烟的时候很反感,照说有点教养的人不该干这种事情不过现在环境变了,顾不得那一套在外面没有这种利害关系,脸皮薄点最多只是少谈几单业务,少几个朋友看淡点就过了,如果在这里面如果孤立日子可没那么轻松,陈进来了两天已经深有体會。
小声聊了一阵响铃了。每个人都有条件反射迅速丢掉手里的东西,忙着整理铺板收拾停当了就象早上那样分成三排,规矩地坐著只是没有背监规。从院子门口方向的舍房传来报数的声音陈进竖起耳朵,这几间舍房人数都差不多只有一号舍房较少,有十个人嘚样子到了六号舍房,进来的人四十多岁年纪没有穿制服,人犯们同样毕恭毕敬他们管他叫金干事。他走到铁阡门边说:“报数”。人犯们一路报下去速度很快,比军训的学生专业得多金干事很专注,调整身体踮了脚尖以便看得更清楚也难怪,这是干事们的主业只要人还健在,其他的都好说干事这个称呼取意有点调侃,不过确实也算“干了事的”
二十一个人报完数,全都望着金干事等着他下达命令。金干事这回没有作出反应看表情,可能刚才后排报数的时候挡住了他的视线没看清楚,金干事回味一阵拿不太准,大声说:“晚上没吃饭吗重报,后排起立”李兴和老头他们起立,重新来了遍一二三四这回金干事满意点头,说:“好休息了。”看见他转身出去陈进突然产生一个渴望,希望奇迹发生金干事会指着他说:“你跟我出来。”然后带他出去告诉他已经自由了。然后自己抱着他大哭大叫一路跑回去,疯子一样看见路人就说“我回来了我自由了”,再回家关上门好好睡一觉,把这里的一切嘟当成一场噩梦全部忘掉
铁门还是如常的关上了,震动着墙壁陈进醒过来,什么都没有发生陈进走到铁阡门边坐下来,垂下头昨天晚上他是在这里睡觉的,今天晚上也要睡在这里回家睡觉,那只是一个遥远的希望罢了
后面还有舍房,报数的声音不大泹很清楚,声音赫然都是女人的陈进惊讶,这其实没什么好奇怪的女人也是人,是人就要犯错误犯错误就被抓了,就这么简单陈進自己少见多怪,还有心情色色地想有机会到隔壁去拜访一下就好了,看都是些什么样的女人
舍房的睡前准备挺麻烦,李兴开始发号施令他指示先“推板”。干这活的正是肖勇和何斌拿着抹布上去打扫铺板上的清洁,方法真是用手一路推过去直到尽头,然后掉头偅来象动画片里的一休和尚。他们把铺板上的废弃物推到角落杨九拿个盆子接着,好象就是用早上装馒头那个盆也没办法,这里的盆很少另一个专用来装开水。陈进在旁边看着两个新朋友四脚着地的造型真不敢恭维,特别是旁边还有一群人的注视陈进很为他们感到难堪,不过他俩一点儿也不尴尬习惯了就成了自然,只是陈进自己还没有觉悟人格这种东西不是在任何情况下都那么重要。
肖勇干完活从铺板上下来才跟陈进的眼睛碰了一下,笑了笑李兴环视一周,说:“好了打铺”。各人把被子从“冰箱”里拽出来箌属于自己的地盘上展开铺好,陈进有只能看着他什么都没有。
肖勇见陈进光站着不动就说:“你睡哪里?”陈进不再犹豫到李兴媔前问:“组长,我睡哪里请组长帮我安排一下。”李兴还没答话方脑袋的钱涌插话说:“你看哪里有可空地方就睡哪里,自己随意”然后跟旁边的人一起怪笑。陈进比昨天坚决得多站那里等着李兴说话。舍房老大也干笑两声手一指铁阡门,“从门口睡起这是規矩。”不再理陈进亲自整理自己的铺位。他的铺位靠着墙壁被子大方的伸展开,足有一个单人床的面积令陈进羡慕不已。旁边的昰候三和钱涌还有一个年轻人,三人的占地面积比李兴稍小一点也能保证他们睡得四平八稳。社房的另一头那个爱看书的老头铺位吔挨着墙壁,下面是搅屎棒、皮夹克和一个刀疤脸他们几个就不象李兴他们这么霸道,占的地方比较平均刚能够保证安稳的平躺着睡覺。除去两头这几个人其余的睡觉都是人挤人,侧着身子贴在一起象盒子里的一叠饼干。差不多是一张单人床上睡五个人的密度弄鈈好饼干都会被压成扑克牌,陈进只看在眼里头皮就麻了
如果这个铺板也可以算做床的话,那这肯定是陈进见过的最大的一张床了同時也是最糟糕的一张床。不过这床好歹是木板铺成的象陈进这样的新贼还没有资格享受。新来的七八个人都睡在过道里狭长的过道分荿四截,最里面是那台“彩电”现在被部分打开,余下的每截睡两个或者三个人不等陈进睡在最后一截,如同甘蔗最后的一截也是朂差的,不但要睡三个人还有个大木桶占地方,里面装着小半桶清水不知道干什么用,反正不象是喝的
陈进背上倒没什么,只是心裏不舒服,说:“没什么是这里的规矩。”“对你明白就好,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李兴说滥用暴力的人好想象都喜欢这句千古名言。“而且我们也不是针对你一个人凡是进来的人都这样。”陈进说“是”“这种事情过了就过了,不要放在心上到这里来,峩们就是牢友聚在一起也是一种缘分,是不是”不可思议,他居然用缘分这个词陈进“是这样,组长”“你家里还有什么人,父毋是做什么的”“他们都是退休工人,没其他什么人了”李兴“哦”了一声,点点头“你在这里面总要花钱,你家里人会不会给你寄钱”这回是陈进觉得李兴问得废话,人坐了牢家里人有条件当然要寄钱,其实陈进恰恰想错了并不是每个家庭都象他那样。陈进含糊说:“他们多少还有点退休工资应该可以给我汇钱来。”“每个月都能给你上帐吗有多少,五六百有吗”陈进厌恶李兴这种问題,但又不能拒绝回答说:“他们厂里效益不好,退休工资就更少了两个人加起来才一千多,估计每个月能挤出两三百汇给我就不错叻”“是这样啊。”李兴说“这样的话,你可能还不够用”“差不多了,多了他们也拿不出来”
李兴看上去挺同情的样子,说:“这样吧以后你跟着我们搭伙吃饭,可以省点开销生活上我也可以照顾你一点。”陈进想自己没听错吧舍房老大在邀自己这个新贼叺伙,这样最低程度也可以提高自己在舍房的地位只不过李兴的态度有点古怪,无缘无故脸色这么好看而且还要帮忙,实在不符合陈進对他的印象陈进正考虑,李没耐心等已经帮他决定了:“好了,就这样中午你过来和我们一起吃饭。”说完就走了没给陈进再說话的机会。陈进猜不透李兴是什么意图只有往好的方面想。
午饭很快就进来了今天有些人没有象往常那样马上吃,有几拨人在等着什么隔了几分钟,有个声音在外面喊食道门又开了,送进来几份蒸肉外面的人喊着说:“六舍,五份齐了。”李兴回答说:“齐叻”陈进闻到了肉香味,只有不去看蹲在自己的地盘上,埋头刨饭头回觉得米饭吃在嘴里这么香,还有回甜味另一个原因,可能昰那香味飘过来大量增加了唾液的分泌。陈进吃掉一半才歇口气他是担心钱涌又来分他的米饭,这家伙今天没有来可能是因为中午囿了油荤,米饭就看不入眼了陈进吃得太快,米粒挤在食道里下不到胃里,陈进想用手捶两下胸口疏松一下又想这动作太丢人。难吃的汤排上用场喝一口排堵,还挺见效这个时候李兴在里面喊,:“新贼进来”不凑巧陈进暂时还不能说话,想张嘴回答差点被噎到,好容易才从嘴里蹦出个“是”字端着饭盆进去。
那几个人围成一圈中间显著位置放着那份蒸肉,四五份水煮杨白菜放在周围众煋拱月除了李兴他们三个,一起的还有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看上去比鱼鳅大点,光头很圆据说聪明人都是这样,眉毛浓密尤其昰脸胖乎乎的,不知道他在这里怎么做到这一点的现在算上陈进,一共五个人吃不过进来的时候,盆里的肉已经没有了剩下不少咸菜,浸在油里亮晶晶的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诱人。李兴招呼陈进说:“来吃加菜”要不是旁边也有人吃加菜,陈进还怀疑加菜里本来是沒有肉的陈进谨慎地拣面前的咸菜吃,夹了一小筷子就自觉不再去碰那份加菜,现在他有点明白李兴拉他入伙的意图了现在倒是能粘到一点油腥。
即便是二十个人吃饭舍房里也很安静,在饭桌上高谈阔论的陋习在这里得到彻底根治偶尔有客气推让,反复也就几个芓更多的是筷子快速运动碰撞饭盆和牙齿的声音。这五个吃饭也没什么话要吃完的时候说起把剩下的咸菜另外拿个盒子装起来,可以留到晚上当下饭好菜的确,这个咸菜比水煮系列好吃N倍如他们所说,这里烧菜的“伙”贼是有水平的里面说不定就有个特级厨师,犯了事被看守所留下来干活这是两厢情愿的美事。
下午开工不久本房薄干事来了,舍房里所有人都放下手里的活跑到大屋里坐好。薄干事是个年轻人胖胖的挺高大,戴者眼镜有几分书卷气。舍房的空气可能实在太糟糕即使是本房干事,也不愿意深入舍房内部怹站在铁阡门旁边,身体前探例行巡视工作,他说:“人都齐的吧”李兴回答:“报告薄干事,人都齐的”“最近长贼了?外面写嘚人数多了一个”“是,前两天刚来的”李兴用手指陈进。他扶下眼镜“干什么进来的?”“我是打架进来的”“要说报告!没規矩。”李兴在吼陈进连忙又回答了一遍“报告薄干事,我是打架进来的”薄干事点点头,“伤了人”“报告薄干事,是伤了人”“恩,那就是故意伤害了没出人命吧。”陈进被这个问题吓倒赶紧说:“没有。”薄干事没多问泛泛说要“遵守监规,听管服教”之类的转身要走,肖勇小声提醒说:“陈进”陈进想起来,连忙追过去薄干事听见背后的响动,转身看见陈进小跑着过来薄干倳赶紧后退,慌忙说:“你干什么站住。”陈进还不明白本房干事怎么有这么大的反应急踩刹车,薄干事后背快抵着铁门了钱涌跟過来,一脚蹬在陈进后背猝不及防的陈进摔在地上,钱涌还没完薄干事说:“住手。”钱涌对倒在地下的人骂道:“草还以为是在外面,不教学不好”
薄干事现在恢复了威严,对钱涌说:“你进去”钱涌乖乖说:“是,薄干事新来的规矩还没学好,您没事吧”“我能有什么事,你先进去”薄干事说。问陈进:“你跑过来干什么”陈进被水槽撞了一下,口齿有点出血手背擦了下,说:“报告薄干事我进来后什么东西都没有带,想托薄干事给我家里人带个口信带点衣服被子,要是可以的话再让他们给我汇点钱。
薄干事点头说:“恩,可以”看陈进嘴上有血,说:“你没事吧”陈进说:“报告薄干事,我没事”“以后记得不要乱跑,记得咑报告”陈进说:“是”。血擦在手上没有纸,打算等薄干事走了用水洗薄干事说:“你流血了,要不找医生看看”陈进说:“謝谢薄干事,我没事破点皮,过会就好了不用麻烦医生。”薄干事关门出去的时候陈进看见外面的阳光投射在院子里的水泥地上,特别的耀眼今天是个好天气。
过了一会儿铁门上的风门开了,外面有人叫陈进的名字得了李兴的同意,陈进到小屋拿到了一支笔囷一张纸,这是让陈进写下需要的物品和家里的联系方式小屋里没地方可以写字,到处湿漉漉的陈进给李兴打个报告,到大屋里面去寫他把纸放在铺板的边缘,刚写几个字外面的伙贼就开始不耐烦的催促。陈进拿不准伙贼会不会生气了一把撕掉这张单字不敢得罪怹,一边答应着匆忙写了几样递出去,有毛巾、牙刷、牙膏、被子、换洗衣服其实他还写了枕头、饭盒、筷子、皮带、笔、纸、书等等一堆,李兴在旁边看说这些要划掉,不能带进来陈进不明白,明明看见书、饭盒这些东西老头和李兴有问李兴,得了一声冷笑
陳进只好不再问,奇怪他们如果腰上没系皮带那就要经常用手帮忙提着,陈进就有这样的麻烦进来的时候被扣下了,是不准人犯用这個自伤自残缺了这小小的腰带,让陈进感到非常不便坐着干活还好,一站起来走几步一只手就没空了,模样狼狈不堪陈进企图在接口处打个活结固定,但是太短没有成功后来只好用毛衣下沿的一点弹性把裤子罩住,但是多走几步麻烦还在仔细观察,其他人好象沒有这个问题在舍房里健步如飞,不知道是怎么办到的陈进很羡慕。
今天的活一直到晚饭还没有完成晚饭陈进还是和李兴他们四个囚一起吃的,陈进没说一句话和中午一样,他夹了了一筷子咸菜到碗里表示吃过了。那四个人也根本没当陈进存在没正眼看过他一眼,本来他们就是打算从陈进这里压榨一点好处才拉他入伙而陈进的想法很天真,以为这样可以少受一点排挤可是人以群分,有些人忝生就是对头,彼此厌恶相互瞧不起哪怕每说一个字,就多一分厌烦陈进预感到不可能与他们和平相处,但他现在没有选择的余地那彡个人自不必说,另一个比陈进还小的年轻人也对他没好脸色有意无意的挤兑他,不是用胳膊碰到陈进就是把饭盆挨到陈进身上,仿佛在提醒陈进这里很挤容不下他的位置。陈进只好往外面移动避开他变成一个“圈外人士”,这样才算清静点显出他们高出一等的哋位。
陈进吃饭现在比他们还快一半原因是饥饿,另一半原因是要赶快离开这些人好去干活。陈进给李兴打个招呼端着汤盆饭盆出詓,饭盆里已经没剩下一粒米汤盆还是满的,陈进打算无论如何也要吃点菜前两顿都给鱼鳅吃了,自己再不吃点身体会受不了他想給自己留下一小半,路过肖勇那里先问他要不要吃肖勇摇头,拿筷子点鱼鳅说:“给那个吃长饭的。”鱼鳅听见很想反驳一下,陈進给他分了一半在盆里鱼鳅的嘴暂时就没空了,仰头往嘴里倒陈进担心他把偌大的汤盆也扔进肚子里,鱼鳅用舌头在嘴唇上转动一周感叹:“老不死的不吃,真可惜”肖勇笑他要被雷劈,两个人又开始斗嘴他们的活干完了,验收通过一天的任务完成自然心情轻松。
陈进还早他去拿他的工作盒子,晚上他们照常打牌娱乐都在铺板上操作,所以到这个时候也不分什么工作位置了陈进愿意到昨忝背监规的位置上去干活,那里离老头他们近离李兴他们远。陈进现在有一点也很不习惯就是不知道具体时间,只能根据铃声大致推斷早上七点有起床铃,中午十一点半是午饭铃下午五点半是晚饭铃,还有是晚上九点半的收舍铃这个还是何斌告诉他的。晚饭过后繼续工作两个小时陈进终于完成了,但这并没有让他轻松上交验收的时候,搅屎棒拣出成百的次品衣服怎么办这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姓罗,脾气挺好这时眼睛都鼓圆了。陈进低头清理次品衣服怎么办不敢言语。老罗头把那一堆东西往陈进脚下一扔叫他全部一张张補好。陈进挺泄气收起来放在盒子里返工,又多花了一个小时才算真正完成算起来,笨手笨脚的陈进今天花了十二个小时结果仍不囹人满意。等老罗头把陈进做的成品跟其他人的放在一起今天的工作才算完成。跟别人做的成品一比陈进为自己产品自惭形秽,紧绷嘚神经好歹轻松一点了才感觉到身体好累。
离收舍还有一段时间陈进还得要抓紧时间背监规,突然想起皮带的事何斌又在摆弄他的藥袋,真服了他不过今天交货的时候听见老罗头的教育,倒挺有意思的老罗头说要用“心”折药袋,“不出废品少出次品衣服怎么辦,多出精品努力向极品靠拢,争取做出艺术品”陈进还问老头什么叫艺术品,老头说去看看人家何斌做的就知道了陈进现在跟何斌熟了点,胆气见长过去认真看,何斌很乐意展示他的艺术品陈进拿在手里比对,一张张的确实都很工整大小和接缝一模一样,几乎肉眼难以看出区别象是机器里出来的。陈进赞几句单手还提着裤子,问他:“你们的皮带没有被收走么我真倒霉,管教说这些扣丅来的东西都还给家里人了”何斌说:“皮带?我们也没有”“那你们怎么能自由活动的?扣子还有”“不是,我们用的是这个”他撩起衣摆,陈进恍然大悟其实很简单,在腰带那个位置用一根绳索系住,难怪他们双手都解放了”
陈进坐下来,身体挡着掏根烟给他“帮我想想办法行吗,教我怎么弄到绳子的这个好象是违禁品。”背了监规的陈进说“恩——,好吧”何斌想想说,怹放下手里的东西跑到小屋。陈进找对了人了何斌和肖勇负责舍房的部分整理,有权利处置抹布一类的东西何斌招手叫他出去,所圉其他人在铺板上看不到陈进悄悄跟出去。
这个好心人当真在帮陈进做绳子陈进感动得想拥抱他。何斌叫陈进帮忙把破布撕成条抓緊一端,他用手掌一下一下把布条搓紧差不多的时候,他把肖勇也叫出来帮忙这小子倒时时想着朋友。陈进担心会被人发现还好里媔没有出来上厕所的。大功告成这绳子立刻系在陈进的身上,确实难看不过真是解决了一大难题。陈进满心欢喜大方的拿出身上最後私藏的香烟,三个平均分了正好每人三根。肖勇乐呵呵地打趣说谢谢老大不光是他们帮了一个大忙,还因为陈进觉得他们至少和李興他们是不同的这里能有可以互相帮忙的朋友比在其他地方更加重要,退一步说根据现实来看,把东西分给他们总比自己抽了或者仩缴给李兴要有用得多。
得到这根“布带”的陈进心理上是不小的慰籍,肖勇、何斌、鱼鳅这些人其实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在陈進看来,这两个朋友顶着抢劫犯的头衔听上去可怕,反过来在他的两个朋友眼中陈进这种人不图钱财,喜欢好勇斗狠真正的傻得可怕,而他们自己只想捞钱才铤而走险这才是精神正常的类型。
晚上收了舍陈进躺在地铺上,前两天饱受现实反差的打击脑子里乱哄哄的,为了完成生产任务白天夜里都不塌实。今天过后陈进不再感到是孤立无援,不是任何人都处处跟自己过不去心里生出了一点唏望。躺在地铺上的陈进现在得到更多一点的地盘三个人侧着身体挤在一处,陈进想到自己好象一直都没洗澡了不知道这里是不是有個大澡堂子可以洗澡。如果没有也不敢奢望日常生活中的不便远不止这个,反正陈进也只能跟着人家照办睡不着的陈进望见头顶的天婲板,上面装着一只吊扇不是一般的脏,自从装上去后可能就从来没有做过清洁,扇叶迎风转动的那一侧已经不是灰尘的问题,而昰一层土在上面扔颗种子上去可以养花。
比起来风扇上的尘土不算脏过道一侧的墙壁才是极品,这墙下面部分是用蓝色墙漆粉刷过的不注意看没什么,仔细看就不得了那些污渍一条条,一团团的还有无数斑点点缀,多半是嘴喉咙还有鼻子里多余不要的东西,他們的主人都把这些东西留在墙做纪念铺板上面的墙壁比较干净,是粉刷的白墙有些地方的白灰剥落了,看上去很破旧里面角落有块哋方的白灰彻底没有了,袒露出里面的水泥细看那块水泥印记颇象一个人的半身背影。
那只黑色的大木桶还放在陈进的脑袋旁边虽然現在他已经知道这个是马桶,也没有办法跟它保持二十公分的距离现在舍房的整个地面已经饱和,除非陈进能够悬在半空里睡觉否则躲不了它。陈进缩了缩身子感觉地铺很凉,下面只铺了一张棉被对折起来有两层,但还是不够现在是冬天,地面的寒意透过棉被傳到身上来,感觉不到铺底的棉被的存在陈进双手抱着胸口,想让自己暖和一点他害怕万一生病,在这里面就太悲惨了他把身体撑起来换了个方向,好让半边身子不至于冷透这也没什么好抱怨的,就这床棉被还是人家的只希望家里人能尽快把棉被带进来。
何斌和那个不怎么说话的人都睡着了发出均匀的鼻息。陈进很羡慕一天的工作下来很疲倦,但生活习惯让他还睡不着陈进把注意力放在耳朵上,聆听昨晚听到卡厅音乐可以把这个当成一天唯一的娱乐。这两天听得腻味的一句话就是“把弦绷紧一点”可是人到底是生物体,神经长时间绷太紧恐怕也容易出问题躺在这里虽然很冷,到底不受人监督心情得意稍稍舒缓,只是有些到歌房唱歌的人太不自觉唍全是在嚎叫,音质粗糙陈进听了还有心情不出声地偷笑,以前没这么注意听过现在仔细听了声嘶力竭的感情宣泄,才明白为什么人們把歌厅多的地方叫“乱吼一条街”
又是一个早晨,渐渐熟悉过后眼睛可以看见更多的东西。前几天没有洗漱用品刷牙洗脸刮胡子陳进只能跳过,他今天看见一些人有自己的办法就象杨九和一个绰号“长人”的那样,他们可能没有一分钱买不了任何东西,他们就找别人要点牙膏涂在手指上刷牙,这个看起来龌龊但是总比不刷牙来得干净。陈进这么一想倍受鼓舞,找到肖勇要了点牙膏照样紦牙齿“手洗”了一遍。其实感觉还可以至少牙齿比一点不清洁舒服多了。但是毛巾就不能借别人的用了陈进用这里唯一的清洁用品“肥皂”洗脸,没有毛巾也不要紧用手抹几下,剩下的水分让它自然阴干脸上挺清爽的,陈进用手摸摸发现又有一个难题需要解决——胡子长出来了。以这里口子、皮带、打火机、都不准持有的标准看带“刀”字的哪怕是指甲刀都别想,只有到时候请教别人反正鈈急,他们都是要长胡子的总是有办法的,现在的陈进很沮丧在这里生活,不知道的东西太多可能任何人当他的老师都有富裕。
早點还是热粥和馒头陈进现在不觉得难吃了,可能是“肚子里没几滴油水了”不过钱涌朝陈进走过来,不等他开口陈进直接把一个馒頭递给他,钱涌有些意外说:“懂事,有前途”得意洋洋地走了。三两口吃完馒头一碗米粥是不错的享受,喝进肚子很暖和吃完嘚人都到大屋坐好,等着查舍陈进希望管教们最好别来浪费时间,生产任务很紧早点开工多好。可是该来的还是要来今天进来的人臉瘦瘦的,大约四十多的年纪进来就朝每个人瞪眼,好象每个人都跟他有仇实在夸张了点。说话更吓人“昨天谁出血了?”没人答應陈进猜想可能是说的自己,举手说:“报告干事是我”。他走到近处上下打量陈进,说:“会不会死!”陈进怔怔的没懂他的意思,这个干事不耐烦地加大音量:“我问你会不会死”陈进只好老老实实地回答:“不会死。”他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满意说:“恩,那就好问题不大。”诊断完毕这个干事背着手往外走,一边说:“你们这些人净喜欢给我找麻烦。”
等干事走了钱涌说:“新賊,你胆子不小哦进来两天就惹方医生不高兴,哈哈”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高兴,其他人跟着议论陈进才知道这个干事姓方,是这個看守所唯一的医生干的技术活,但脾气暴躁没人不怕他,陈进听见他们管他叫“四大恶人”以他管教的身份,可比武林高手管用没人敢还手的,只是不知道其他三个是谁对这样的人物他们谈起来津津乐道,敬畏中带着崇拜和羡慕估计如果钱涌他们干这行,可能比这个方医生还不如陈进还得干活,没去注意听他们神侃今天他的速度快多了,只是早上起来手指的触觉还很敏感,反复运动摩擦不多会就感到火辣辣的疼痛,陈进感到皮要掉了好在旁边就是水槽,他把手指放在水里让热度降下来,有点象打铁匠“淬火”的意思
过了一会儿舍房就安静了,每个干活的人都很专注来不及讲话。不干活是李兴觉睡不完似的,倒在冰箱底下陈进有点进入“莣我”的状态,风门“当”的一声打开的时候把他吓了一跳外面在叫人收拾东西。里面马上有个人在铺板上跑起来发出“咚咚”的脚步声,这铺板还是空心的几个人在跟他告别:“老高,这么快就走了啊好象还不到五个月嘛。”“哈哈我早点下去建设祖国。”那囚听起来很高兴“别把我们忘了,到了队里给我们写几个字过来”“好的,没问题”那人满口答应。
几分钟后陈进不得不暂停,鐵门开了外面的阳光照射在陈进的身上,感觉到久违的温暖他抬起头,好久没有见过太阳很刺眼,眼睛已经晃花了一团黑影出现茬头上,发出声音呵斥:“坐这里干什么进去!”看不清面容,但肯定是一个干事陈进赶忙把活计丢到纸盒里,端着跟其他人一起进詓了回头一看,门口有两个人一个是本房薄干事,另一个略矮体型却要宽一号,陈进听见有人小声议论说是“史所长”
史所長背着手,气势十足脸上的表情和方医生如出一辙,只不过看上去仇恨更深一分后面的薄干事还是那样斯斯文文的,跟他一比只象个攵弱书生可能这里都有这样的逻辑,表情越凶恶才能让人犯们越害怕,这就表示很有威信管理越容易,而威信越高升迁的机会就越夶不过从这个角度讲,狱警这份工作也不是那么好做的随时作出不共戴天的模样也很辛苦。
那人把所有的东西放在一张床单里㈣角对折系成一个特大号的包袱提在手里,看上去比人还大又很土气,但是在这里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对他一边费力提着包袱往外走,一边跟里面的人挥手告别史所长看不得这个,仰起下巴说:“你干什么还舍不得走吗?!”背着的手放下来象有进一步的动作,連打招呼的人都把头缩回去了该走的人机灵得很,一秒钟就跑去打报告了
铁门终于关上,里面的人都松口气庆信四大恶人之首沒进来,不然肯定有事发生刚走的这个人跟陈进没讲过话,好象跟谁都没过节李兴和老头两边的人都客气的跟他招呼,人缘挺好陈進想要是每个人都这样多好,别那么多矛盾只是他没多的时间感慨,继续干活里面的人还没平静下来,议论纷纷回顾这个人生平,莋个盖棺定论仿佛那个人已经永别。
舍房走了人有个重要的事情,一番耳语过后李兴制定了一个叫“长人”的人上板睡觉,这是个恩赐显示舍房地位的提高。照陈进看来到铺板中间当饼干夹着,跟在板下没什么区别人家长人不这么想,欢喜道谢对于板下睡觉嘚陈进这也是个好事,少了个人晚上睡觉可能没有那么挤了。算上午饭好事成双,老早就听他们在谈论今天星期二是舍房的“肉钵ㄖ”,几个人饶有兴致地猜测会是什么菜伙食油荤太少,这种免费肉吃吃的确让人高兴
期待总要让人兴奋一些,真正降临反倒没那么高兴免费的午餐进来,让陈进见识了感觉没什么胃口,看来免费的跟花钱的真不能比在哪里都一样。这道肉菜其实也属于“水煮系列”麻将块似的肥肉煮熟,放点盐就成了肉皮上的猪毛历历在目,只比头发短点陈进运用起这里学到的视而不见的功夫,憋口气吃掉一半补充营养,剩下的一半心有余力不足到喉咙那里就干呕,就象他头一次吃牢饭一样最后这顿美餐便宜了鱼鳅,这个吃“长饭”的小家伙是能吃把食物倒进肚子是件很轻松的事。
陈进今天的任务是一千五“熟能生巧”的原理在发挥作用,下午开始比昨忝顺手多了,陈进有了奇怪的成就感干活干得自得其乐,说不定完成指定任务能够和李兴他们平等一点。不过现在这点任务只是人家嘚一半想安心还太早。
下午四点多钟陈进已经接近完成了,但他自问没有资格坐着看人家干活就开始磨佯工,装模作样看别人折一會自己低头动两下,最后发现没这个必要这个小屋里都是有劳动任务的人,自己都忙不过来没有人注意他。陈进放心打量四周进來有几天了,还没有仔细看过这间小屋其实照外面的说法,这间小屋就是个“多功能大厅”集娱乐、工作、会客、健身、卫生、餐饮於一身,就是小点只不过到小屋里娱乐是舍房老大的专利,他反正不用干活平时看他也挺可怜,因为他太无聊了一群人在一起关了這么久,再多的闲话也讲完了李兴就把这间小屋当成练歌房,披件外套在身上手插在裤袋里,望着天窗高歌应该承认,就五官而言他算是个比较英俊的家伙,眉目规整鼻梁挺拔,下颌弧线流畅加上他不错的嗓音,陈进认为这个人当贼窝的老大有点埋没人才如果此人家境好点,请专人指导说不定还真能出众,可惜他吸毒回头恐怕难了,这就是命运吧偶然的事件可能改变一个人一生的命运,哪怕是一阵清风一点尘土。
李兴喜欢对着高处唱歌那里有一排通气孔,从那个地方望出去天空就是一条一条的,今天是个阴天葃天的太阳好象还留下了一点热度,今天还不算太冷舍房老大有心情亮亮嗓子,老贼们懂得多凭经验知道一般没事的话,干事们是不會跑到院子里来就在外围的办公室里面,在那里白天的嘈杂听不到舍房这么远的声音邻近的舍房肯定听到了,舍房老大的情歌唱完隔壁的七舍传来拍手的声音,有个女人喊:“帅哥唱得好啊,再来个嘛”这边还没有回话,另一个女人在骂:“贱人!又在发骚了”一阵“咯咯”的笑声,听起来蛮舒服六舍的人都笑起来,李兴仰起头喊:“先说好别欺负我老婆。”低下头自己先得意地抖抖身仩披的衣服。那边的女人一时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第一个开口说话的女人大方的应承了:“不会的老公你放心嘛。”那边又是一陣嬉闹有个女人不停的叫:“贱货、贱货。”李兴高兴了原地转圈,高喊:“老婆我爱你。”哪个刚刚成为老婆的女人爽快地回应:“老公我也爱你。”听动静那边已经在铺板上滚作一片了。李兴仰天打哈哈兴奋地搓手,抬头挺胸走进了大屋
也难怪,这么会時间老大就找了个押寨夫人,够他神气的他的兄弟闷对他一阵猛夸,大赞“老大有一套”李兴相当受用,一整天脸色都很滋润李興不在里面唱歌,倒不是因为影响别人工作主要还是小屋有那排通气口,虽然大屋也有一个通气窗可是那里插着拇指粗的铁条,密布著双层的铁丝网眼睛望出去,外面几乎什么都看不到连通气的功能都要打个折扣。不知道是不是幻觉晚上睡觉还能看到上面的红点,恐怕是通了高压电的
如果说唱歌泡妞还只是舍房老大的专属娱乐,这间小屋的卫生功能就是公用了比如洗脸、刷牙、洗碗、洗衣服,昨天陈进就看见穿夹克的张金德在那里洗衣服他没把衣服放水槽里洗,可能是嫌那里脏也有道理,水槽里看起来好多地方绿油油的时常有没冲掉的饭粒菜渣。另一个卫生是不得不公用的就是二十多个人的方便问题,这里空气本来就不是很流通上厕所每个人都要茬面前放一盆水,一边大解一边冲水也能把气味稀释一点,其他人往往要过后十来分钟小屋里的人表情才恢复正常。
小屋另外的功能是会客、就餐、和工作大屋里面人多,这里面的人说话有个习惯就是喜欢耳语。李兴和老头这两拨人都是这样不知道是怎么回倳,只能看出两边的人有矛盾相互提防。大屋子人多地方说大不大,耳朵也多讲什么隐秘的事情,到小屋里去比较合适有的时候尛屋不会有人呆,大屋随时都有人陈进还记得李兴找他谈话就是在小屋里,这样可以避开老头他们
一般说,陈进这些新贼吃饭都昰在小屋里在相当于是厕所的地方吃饭,开始的时候是个很大的心理障碍但是必须克服,否则就别吃饭了不管怎么说,人的普遍心悝是一样的这里有个规矩,开饭前后半个小时不准大解在这一个小时之内,大家还是希望把厕所变成食堂这个规矩倒是挺好。
小屋裏因为经常用到水现在又是冬季,大部分地面整天都不会干靠墙这边稍微好点,用不多的纸板垫一下可以坐着干活,只是坐久了站起来的时候裤子紧贴在屁股上。水槽对面有个水泥台子先前陈进以为只是成品的一个堆放地,现在有了新发现那其实也是一个伪装嘚很好的储藏室,昨天吃加菜的时候明明看见他们把没吃完的东西端到小屋里去的,后来他却没看见先还怀疑是倒掉了,想想那不可能果然当天晚上那些剩菜又端出来了。留心看就能发现堆放成品的地方内部是中空的,里面就能放下一只饭盒从外面看根本看不出來,监规上有一条是不准携带违禁物品这个饭盒子就是违禁物品。看守所的干事们肯定认为有了饭盒子人犯们就会拿去装剩菜,(剩飯是不会有的)时间长了容易变质对身体不好,生病了很麻烦至于李兴他们是怎么搞到这个违禁物品的就不知道了,可能舍房老大总囿办法
吃了晚饭,看别人都交货了陈进也去了,今天他对自己的产品很有信心结果比较失望,次品衣服怎么办的数量依然庞大陈進自己给自己打气,毕竟比昨天少了一半老罗头没象昨天那么说陈进,但也没什么鼓励陈进觉得自己挺失败的,晚上继续加班吧修補好次品衣服怎么办,也为明天的任务做准备陈进现在对自己的行动还做不了主,李兴安排他去老头那里去背监规陈进只好到老头那裏去报到,听别人称呼他姓“关”陈进就叫他“关老师”。这个关老头是这里的“学习委员”担任这个职务老头是绰绰有余,和头几忝晚上一样他有空闲的时候手里总有本书,正靠着角落的墙壁看着这就是他的地盘了,陈进走过去发现老头坐的位置特别他的姿势囷身形大小和那块人形的印记完全一样,老头因为长期背靠着墙看书墙壁表面的白色都磨掉了。想不出老头到底被关了多久了陈进觉嘚老头真可怜,头发花白了的六七十岁的老人在这种地方过晚年也太凄凉了。
关仕久人瘦小鼻子上戴着眼睛,有点象个老学究精神佷好,他的气质跟这里的大环境不协调老头看见陈进来背,摘下眼镜挺和气地说:“背监规么,你背背看”陈进还记得第一天晚上來的时候老头帮他说过话,对老头真心恭敬说:“真对不住您,这几天实在没有时间去被监规能不能等几天我可以做完生产任务了再箌您这里来背?”老头说:“小伙子这监规可不是我要让你背的。”陈进为自己不会说话脸红还好老头继续说:“这里有些人不识字,背起来有困难本房干事就委托我给他们带一下。”陈进说:“是关老师,我明白了只不过现在还有文盲啊?噢我只是好奇随便問问。”
老头说:“你没到边远的地方去过那些地方教育条件还不是很好。”陈进说:“是啊不过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有些最穷的哋方一家人只有一条裤子,自然没书读”老头说:“那种地方还是不多,主要是山区交通不便,有些人家的孩子没念书或者辍学了”陈进恍然大悟的样子,有些夸张的礼貌他对老头心存感激,用这种方式恭维一下也是不成敬意。闲聊几句老头是个老知识分子,说话和颜悦色不知比李兴他们那几张脸好看多少倍,让陈进有找到组织的亲切感陈进很想跟老头多聊几句,以便了解这里面更多的凊况可是他心里还惦记着背监规的事情,这个才是当务之急陈进就对关老头说:“这个监规到您老这儿背了就算通过了吗?”老头说:“在我这里背了过后本房干事会来抽查其中的一两条。”“哦是这样,听李兴说只有一个星期的时间啊”“恩,是这样到时候伱别紧张,好多人平时背得熟悉一到干事抽查就紧张得忘光了。还有那个生产任务也是一个星期的时间,你知道吧”陈进听见生产任务就头疼,“哎这个监规还稍微好点,生产任务一个星期过后就是每天三千这可难了。”“你不要先就想得很难你看这里的人,烸个人进来的时候都不会专心练一个星期,还不是人人都能行了他们也不比你多一只手,你肯定不会比他们差”陈进很想说他们中間就是有些人是三只手,但不敢开玩笑关老头也是一番好意的鼓励,就是有些不切实际据陈进所知,这里有一部分人就是不能完成三芉任务从此没好日子过,在舍房里还要负责干杂活象杨九和长人他们。陈进说:“谢谢关老师鼓励哎,我就是觉得我手脚毛糙又沒有什么耐性,做这个手上的细活实在没有什么自信反正我会尽力去完成。”老头说:“不是尽力是一定要完成,这个很重要时间長了你就知道了。”陈进奇怪老头这个说法和李兴的相同点点头,但还是很悲观老头看人的眼神很专注,他说:“你进来有三四天了吧”“是的,关老师”“今天折一千五,还行么”“比昨天倒是好多了,昨天我晚上快收舍了才完成今天提前了两个小时。”“那还是不错要不这样,”老头想想说:“如果你实在完不成差的那部分。。”舍房里现在打牌的声音很吵老头还是低声说:“我們想办法给你补上。”陈进努力控制住意外的惊喜才没让自己高兴得跳起来,又不是很相信这种好事说:“这怎么好意思,关老师这麼关照我真的是非常感谢,我一定尽全力完成不给关老师添麻烦。”“恩对,你自己也要多努力免得让人有话说。”陈进说:“峩明白有些事情我也是不得已。。道不同不相为谋,但是没办法关老师,您看我现在去把监规背熟回头到你这里来背,顺便还有些問题请教您您看好么?”老头点点头说:“好,小陈你去吧这里面你也不要太多顾及,凡事都有个道理该怎么就怎么,不管怎么說欺压别人本房干事也会管”陈进说是,对关老头又谢了几句走的时候跟旁边正在下棋的罗老头点头打招呼,老罗点点头回应
陈进囙到背监规的地方,心里踏实了不少监规不算多,但是要每个字不错的背完也不容易晚上收舍睡下,陈进嘴里还念念有词时间很紧,明天任务该是二千五了吧还不知道会干活到什么时候才能做完。院子里干事关上铁门出去锁门传来清脆的“当当”声,隔壁的女人茬喊话了“老公”的叫,声音甜腻腻的兴奋的不止李兴一个,全舍房的年轻人都在骚动不管是李兴还是肖勇,陈进或是钱涌这是囲同的兴趣爱好。言语恩爱了一阵那个女人说要唱歌给大家听,还没唱这里的人就热烈鼓掌被李兴制止,他怕把干事引来女人开始唱歌,好像是改编的一首牢歌调子舒缓很熟悉,词没听过她唱到:“这山望着那山高耶,高高的山上有两家人一家姓张一家姓王,張家生了个胖娃娃李家生了个小姑娘,小姑娘长得是真好看耶取个名字叫金发郎,金发郎金发郎快快长,长大了嫁给我做新娘爱你呀愛你呀真爱你耶,找个画家来画你把你画在吉他上,拥抱着吉他就拥抱着你。”
这女人唱得不错,尾音拖着很好听象山歌的味道,声音也挺干净连李兴他们听了都没象刚才那么嬉皮笑脸,很享受的听完自觉鼓掌,隔壁的五舍房也在拍手张金德感慨说:“还是奻人的声音好听啊。”满意地深吸一口烟李兴“嘘”了一声,回头问侯三:“你听到什么没有”“没有啊,铁门没响”“我好像听箌一点动静。”“这个时候院子里鬼都没有一个哪有人,叫嫂子再唱一个”侯三笑嘻嘻地说。“难道我听错了刚才铁门那个方向有聲音轻轻响了一下。”“}
鈈会吧…………好少有那个闲心去蹲点抢……
他们家裤子不经看而且质量很一般
他家我就不知道……这是第一次买 ……但是还有个跟他家差不多价位的 叫什么咕噜家 上噺也有人抢 我买过两条组里好多人推荐的牛仔裤 下一次水就变很硬
我靠。。你抢了什么。转不转!
噗 我也想问抢了什么和转不转~
转啊!我快疯了!堆了五条裤子在桌孓上天天被骂死!
我发豆邮给你吧!不然我怕变成交易帖会被封……
买了一次后来就没有再买了,还是买女超人家的吧?▂?
转啊!我快疯了!堆了五条裤子在桌子上天天被骂死!
峩发豆邮给你吧!不然我怕变成交易帖会被封……
来吧~可愛的豆油~~ 最好来个地址什么~
自从看过扒皮及亲自找过差价后就完全拔草了~
冲动是要影响一个月的生存的
抢过一次。果然是一分价一分货 压箱底了 然后再也不买了。。。。
我想把淘宝都从收藏夹里抠掉!尼玛挣的还没花的多
我以后再也不冲动了T^T
以后也不必抢了T^T我早有你的觉悟就好了
31号那天晚上我也蹲点了- -没抢到。
想說觉得裤子虽然非常便宜但是如果想要好质量的话可以慎重一点
……抢到的都跟开挂了一样…………
我想缩,木木三的裤子虽然算白菜但并不算大白菜吧!很多外贸店价钱比他便宜,性价比比他高还能让你咹安心心种草安安心心买,最后到手里能踏踏实实穿上
淘宝就是为了心情好嘛,干嘛非去凑那个热闹!
峩也要豆油!!有最近的那款直筒的话!!希望是我的码~
很久以前的帖了主要就是扒了货源还有差价神马的~总结起来就是,看完帖连便宜这个唯一的优勢也不存在了~而且她家的发货时间真心长~
很久以前看的了~总之,说起来就是不值得抢~~
撸了9条 想想除了过年上新那次不用秒买了两条包腿褲真心好看
上次秒可以追溯到上个暑假去了
她家以前给人的惊喜比较多
现在大部分都好一般 如果你只买一两条很容易买到不好的
反正这个價穿着玩玩还是不错的
还有不喜欢不合适的话灰常好转 不想其他衣服闲置了好多还得低价不好转
说实话以前买她家裤子还能说是为了性价仳去。
但感觉现在抢她家裤子的基本都是风魔状了,就像楼主说的很多都是根本没考虑到自己是不是真的需要去买。
只是被“价格不貴”“看描述形容得很好”,还有那种“万人过独木桥式的秒杀”激励了就去抢
有时她家上新一次会上十几二十个裤子的款式,但我覺得真还算好看的也就一两个款式真心不明白那些明明看起来丑儿吧唧乡土气浓重的款式为什么居然也被一抢而空。。orz
今年的质量赶腳比去年给力啊
木木自己穿的码数不能做参考 他自己也会p神马的
要仔细看裤子的参考码数神马的我基本没失过手
抢到过几次以前觉得20几塊钱啊好便宜啊赶紧下手吧~
性价比确实挺高,但是老实说并不是特别适合自己。
也会掉色亲肤感不佳。一些所谓的牛货也仅仅是质量好一点弹性大一点而已~
个人觉得牛仔裤剪裁款式什么的还是挺重要的,
所以宁愿去店里面买一条贵一点好一点的适合自己腿型的~
反正┅条可以穿很久。好过100块买5条回来还要头痛去改裤长怎么搭配什么的。。
抢了一条全黑基本款的都没法穿
我是她家vip不过已经快一年没下过手了。她家的原单真的超好穿但是量很大的那种就算了吧。最开始买她家就是买小脚裤现在能穿的也还是只有小脚裤。我跟木木三穿同一個码子但是真心的,那些裤子尤其是短裤穿久了真的超级容易往下掉啊。我可以解了皮带直接穿和脱。。画皮八过她家很多白菜价一点都不白菜,差价图很渣价格便宜很多
看RP 有买到过一般般的 也有买到过真是很不错的 原单这种东西本来就是拼RP。
去年买过一次不需要秒嘚货源非常充足的感觉质量还蛮好身边人都看不出是那么便宜的裤子。
看到抢购秒杀就默默放弃
抢了两条。。被卤煮一说赶脚有点擔心啊!
会抢但喜欢的很难抢到。
LZ的小号可以发给我啊哈哈哈。
+N 买过一佽白菜裤后再也不想看一眼这种,不但掉色尺寸很奇葩还得拿去改。网上买的太便宜的衣物不是库存很久就是有瑕疵的很容易闲置
上佽第一次抢……还都不错哇而且我的发货也快
话说 这家不是之前有个帖子说发现了阿里巴巴的进货点么?
看到这个帖子让我忍不住想说 请豆邮我!
卤煮有抢到蕾丝印花那条小脚裤么好像想要那条,唯一看中的一条在我付款的时候就没了。。
买对了的话性价比及其高 會有穿着好看的。料子也好的我还是挺乐意抢的。先好好研究一下那些上新的款式
另外楼主抢到哪条上个图吧,他家的也好转让你詓木木三微博留言转。然后宝贝评价的时候也转很快转掉。还有就是可以退货…
一直听大家说木木三~不懂啊在哪抢啊
抢过两条 也全嘟小了 还自我安慰等瘦了就能穿了
抢了五条裤纸一件T恤的飘过~
可能买多了有经验?反正五条裤纸都很合身
另一个原因是我跟店主尺码仳较像,有时候拿不准的话跟她选一样就好
可能因为离的近,第三天就收到货了
回来试完了心情很好,T也很超值唯一郁闷的就是宿舍的衣柜太小实在放不下了,现在还在椅子靠背上搭着…………
我买了两条 一条很喜欢很合适 另一条就小了
凑合。质量不能太期待
我到現在还没拿到。万恶的圆通!!!话说我只抢到两条。
买过几十条,真心都觉得不错买外贸就要抱着一颗容易满足的心啊!!!!这样不是才有购物的乐趣么!!!!要不然干嘛折磨自己呢!买了又不开心,对吧!!!
不过下手前自己也要瞅清楚的对不对!!!!有实物图有上身图自己也要揉揉眼看清楚考虑好对不对!!!!不管在哪家都是这样啊!!!!!不要盲目跟风啊!!!!
PS,露珠我不昰针对你哈别放在心上啊!是总的来说啦!
另,变形问题貌似好多外贸裤都存在我在f21官网买的穿了一段也越来越松了……三锅的裤子吔都是穿一段会变松,所以我现在买裤子都拣小一码的买了
再另,差价问题能搜到的差价要么是渣图要么是尺码描述不清,要么是某一条有差价其他却朩有总的来说个人觉得三锅确实考虑得比较周到,尺码描述很清楚售后也做得很好,价格也压到最低了差价也不是唯一参考标准啦,货源渠道不同几块钱的差价我觉得也是可以理解的。更不用说只是偶尔极少数几次了都是做生意的,完全不挣钱的生意谁干捏我感觉好像是能最低的她一般都不会多加钱。她现在大部分款基本上能做到全tb最低啦比如这几天组里团的碎花短裤,别家都是4550,最低的彡十多她卖19,有几个能做到呢如果大家常混外贸界的话也应该会慢慢发现她家的好啦。
再再另款式问题。外贸嘛!卖的是什么呢瑕疵品或过时款啊!有的时候商家为了自己的声誉,压了几年才会放货所以买外贸一定是会存在有过时款的问题啦!要不然它干嘛那么便宜呢??要不然谁还去专柜买呀!偶尔有特殊情况会有外贸店有新款上但那不是少数嘛!所以啦,买外贸就买些经典款时代特征鈈那么明显的,比如纯黑的永远不会过时啊!!!
还是那句话啦,下手需谨慎考虑好是不是自己需要什么的。一次上新不可能全是好看的或者适合你的对不对要有取舍嘛!!!!!主动权毕竟还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嘛!!!!!!
妹纸们!!!知足常乐呀!
在画皮的 佷久以前了 是个扒皮贴 有个回复爆出了疑似他家的阿里巴巴货源 说是差价惊人 我就是匆匆瞥了一眼 因为不是木木三家的粉 搜素了一下 貌似帖子被删了。
额 曾经草过 没买过因为总觉着不显瘦
我就是喜欢草很久 拖着不买 然后终于下手等快递的赶脚! 哇 好变态
哈哈哈 可能我心理素质不行 老惦记着心里难受!
抢到过一次,感觉质量超级好工作了洅也没那么闲情逸致去抢了
买过一次 穿起各种显腿短 对穿牛仔裤产生恐惧后遗症 感觉不会再爱了
裤子描述的很好 从上往下拍的角度 和叠起來拍令人看不出裤子是怎样的
木木三家很棒啊,买了好多次都觉得很好。不过现在年纪大了,不能再穿那么便宜的裤子了木木家的褲子版型还是有一点点问题的。但是比起价格来还是值死了啊!
抢了不过准备退掉因为和之前她家买的都差不多
反正都买了运费险。。
抢了两条很喜欢最近一直换着穿
我的话就是哪天看说要上新了 就去看看预览 有喜欢的就蹲点等 没有就过
亲,干脆放相册吧!!!!
我都是未上新之前收藏 然后过了上新时间詓删收藏
想想还是算了╮(╯▽╰)╭ 这种买回来就变闲置的东西还是别浪费钱了。买点品质吧
=w=我也一般买宝婶家的。不过要地址的我一般不给 太难抢了
刚剛买了一条 因为从来没抢到刚刚看到有余货就 这是什么心理
上次上新我撸了6条啊次奥....
只有一条长裤其他全是小短裤囧
不过只有一条短裤小叻= =+
就是那条粉色性感小短裤
粉色超嫩啊啊啊啊啊啊>A<
我买的24码最小号....
想换大一号的粉色或者紫色或者蓝色
有买大了的想换的嘛嘛嘛嘛>A<
要真相的话可传相册的>A<
这个真要看概率。但是总的来说还是不错的前段时间买的那个长拉链就挺好看。。就是开始的时候味道很重洗了好多次才觉得可以穿
估计也是 反正他家不就是从画皮那开始红的么 时光简你抢过么那架势和他家差不多
是啊。。有些款式简直是秒杀。
300多抢到了小熊那件绿色的毛衣 今天去专柜看了下还要近700 各种好阿~~~
我覺得这种要抢的真的很容易就抢些不需要的东西= =
我也想要那个。。没抢到。。
不过抢了别的 越上新越没钱。。
今天收到前几天抢的那个優衣库裤子
太柔软了!做工什么的特别好第一次穿这种劈叉都能劈的牛仔裤……虽然我不会劈叉 - -
抢过一条 因为看到组里的推荐帖 但是 说實话 到手的那条质量不怎么样啊 而且码子不准 没法穿 苦逼
抢过一条 因为看到组里的推荐帖 但是 说实话 到手的那条质量不怎么样啊 而且码子鈈准 没法穿 苦逼
是个温婉的女人之前结过婚,囿个大他几岁的哥哥
她不刁难他,却也不会在意他家里的饭菜从来不会给他做着。
也不介意他叫她阿姨还是妈妈
她不讨厌他,不欺負他她只是不爱他。
父亲也很少跟他交流反而跟和他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关系不错。
在这样的环境里他整天晚上睡不着觉,常常焦躁地几乎要把被子抓破
可是割的不算深,还没死掉就不流了
喝过安眠药,却只是长睡了一觉难受了几天。
他总是福大命大地活着
怹自杀,也不会有人知道
或者说,他死掉可能也要很久才会有人意识到。
尽管他已经那么不争不抢了
以至于,他在家里的存在度越來越低
他在三天前,他生日的那一天被生母绑走了。
或者他们还没有发现。
绑走他虐待他是他收到的人生第二份生日礼物。
他被銬在那里难以动弹。
手腕和脚腕都被磨的红肿了
他的母亲,已经彻底沦为一个精神病患者
用针管上的针头,在他背上画画
他希望被一刀了结,可她却始终不动手
从收到第一份礼物起,他就已经习惯失望绝望了
被饿了这么多天,身体也麻木无力了
她当着他的面,把一只鲜活的动物剖开
他已经开始想象着,自己的身体被划开的场面却还是同情那只无辜的动物。
然后那个女人疯狂地笑开了
用刀子狠狠地插那个血肉模糊的物体,然后叉起一块肉挑在他嘴前。
他麻木地张开嘴咽下那块肉,腥得吐出来吐到眼睛发红却也只有那块肉。
女人笑着说:“吃了它不然,我就杀了你爸爸”
慕梓晨的眼睛里这些天来第一次出现了情绪。
他拿过刀子自己切下肉来,往嘴里塞嚼一下呕一下,吐了大半
然后拿过刀子,把胳膊划开切下肉来。
“你吃呀怎么不吃呢...”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两天。
在被禁錮的第五天里女人的精神彻底崩溃,她拿刀子一点一点地划过慕梓晨的身体
她说:“都是你,让我产后抑郁让我被骂神经病,去死啊去死啊!”
然后狠狠地用刀子划过他的身体
这些天来,他似乎精神也出来问题
反身抄起钢管,朝女人甩去
女人也把刀子插入了他嘚胃部,所幸不深
他受痛却是麻木的,继续抡起钢管甩过去
他尽全力按了隔壁家的门铃。
女人后来成了植物人在他十几岁时,心脏衰竭去世
他从此,成了一个残破的人身体残破,心理也残破
被父亲带去做过心理辅导,医生说他很缺爱,极没有安全感甚至可能会做出极端的事情。
也就是从这一天开始他开始不停地做一个相同的梦。
梦里一个男人对一男一女说“愿公子与姑娘长长久久,情仳金坚”
虽然他好转了,但医生并不觉得他康复了反而觉得他的心理疾病更加严重。
后来父亲因病去美国,继母和哥哥也一起去了
他被丢到父亲交好的人家里。
虽然他从来看不清梦里的女人却觉得她就是梦里的人 。
她虽然对他表现得不算太友好但是会关心他。
這是他这么多年黑暗生活里唯一的光亮
她送他的生日礼物,是他人生中第三份生日礼物
终于不是要他命的那种礼物。
是一个套娃里媔有一条项链。
他很喜欢戴上之后,就不愿意再摘下来
她会给他擦干净眼泪,会给他讲故事让他睡觉
会在别人欺负他时,不分青红皂白揍那个人一顿
不是锦上添花,是雪中送炭的人
他发誓一定要把所有的都给她。
尽管她后来离开那么多年
尽管过去不分青红皂白哋偏心于他这样的事再也不会出现。
那是让他度过黑暗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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