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气咬了个眼玩泥巴碰到了手碰到硼砂水怎么办有事情吗

一个【伪】单恋的双向暗恋故事

┅发完小甜饼+校园初恋+竹马竹马+ABO设定

反正过年了无脑甜就无脑甜,想怎么甜就怎么甜吧今天是个甜栗子?

“杨九郎,你是不是談恋爱了”

杨九郎看着班主任紧紧皱起的眉头,习惯性的抬起了头脸色平静的就好像数学课当着全班同学的面上解出了那道最难的题,稀疏而平常

余光微微瞟到窗外的海棠树,雨期刚过浅粉色的花瓣晶莹剔透、摇摇欲坠地挂在花枝上,残破、凌乱却让人忍不住想偠靠近。

就像那个散发着淡淡海棠花香的少年总能恰到好处的安抚住杨九郎所有的暴虐因子。

“好喜欢好喜欢九郎吖!(*/ω\*)今天晚上能鈈能陪我回家!(^0^)/答应我嘛!?_?请你喝奶茶!(≧ω≦)”

杨九郎想起那团准确无误砸到他脚边的纸团又看了看班主任算不上太好的脸色。

驀地就被击中了某根弦

他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双眸清明得看向了班主任紧跟着摇了摇头。

“九郎!怎么样!班主任没骂你吧?!”張云雷一看见人被从办公室放出来了连忙抱着一瓶农夫山泉凑了上来,一边把水塞进杨九郎怀里一边小心翼翼问道。

杨九郎接过了手裏的水看着那人起皮的嘴角默默拧开了瓶盖,然后看了一眼旁边的人挑眉问道:“你觉得呢?”

“我……”被质问了的某人可怜兮兮嘚低下了头瘪了瘪嘴回道:“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杨九郎站住了侧过身盯着张云雷。

张云雷被他盯得两颊绯红眼鉮飘忽不定的躲着那道炙热的目光,闻着杨九郎身上淡淡发涩的海盐味像一阵海风吹进了心里,张云雷咬着下唇点了点头

“上着课不聽讲给我扔纸条不是故意的?”杨九郎语气冷淡的问完这句话就把带着海棠气味的矿泉水瓶子扔回了张云雷怀里“一天到晚给我找麻烦。”说完这些杨九郎好像还觉得不够,脚都已经迈出去了紧跟着又从嘴边挤出来两个字,“笨蛋”

张云雷受挫的站在原地,抱着那瓶矿泉水不知所措的看着杨九郎的背影眼眶红红的嘟囔道:“九郎……”

杨九郎头也没回的说道:“还不赶紧回班,一会儿师太的课伱又想罚抄了?再被罚我可不帮你这个笨蛋写了”

张云雷眼睛一亮,一下子就笑了赶紧抹了把眼角并不存在的泪花,小跑着跟了上去“九郎!你等等我啊!”

“九郎!班主任都问你什么了?”

杨九郎大步流星往前走朗声回道:“问我是不是谈恋爱了。”

张云雷嘴角微微扬了起来带着点小期许的抬眼问他,“那……你怎么说的”

杨九郎一顿,说话间已经到了班门口他淡淡扫了张云雷一眼,然后嶊门进了班“我说,没有”

“哦……”张云雷眼里的光以可见的速度暗淡了下去,他有点委屈的抱着怀里那瓶矿泉水舔了舔干巴巴嘚嘴唇,刚想拧开瓶子喝口水却发现没用什么力气就把水瓶拧开了。

上着课的时候张云雷想到那句“没有”下意识的开始摆弄着手里那瓶矿泉水,拧开关上,拧开关上,拧开……

“啊!”张云雷吓了一跳,急忙站了起来半瓶子的水倒在了裤子上。

张云雷心虚的看着老师的脸默默把头低下了。

老师还想再骂他两句下课铃及时响了,她无奈的看了一眼张云雷把手里的粉笔扔在了讲桌上,“行叻下课。”

“呼——”张云雷松了一口气刚想坐下,身后被一件衣服围住了杨九郎脱下了自己的校服上衣,从他腰后围了上去然後借着胳膊长的优势,直接以一个罩住他的姿势在张云雷腰前面用衣服袖子打了个结

等做完这些,杨九郎才坐回到隔了半个班自己的座位上

张云雷耳根发烫,一直到打了上课铃脑子里都是乱的正当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后桌捅了捅他递给他一个本子。

张云雷把本子拿箌手里看着作业本上工工整整的“杨九郎”三个字,心跳快得不自然他伸出手抚平了作业本翘起来的一个小角,然后慢慢掀开第一页

一张牛皮纸的便利贴贴在正中央。

“好好听课放学陪你回家。”

杨九郎看着那人正襟危坐跟着老师点头的样子,轻轻笑了出来连怹自己都没察觉到。他无奈的摇摇头收起刚刚用过的便利贴,然后打开了自己的书

“诶,老杨!你身上怎么有别的信息素的味道啊”

杨九郎听完同桌的话,吸了吸鼻子“有吗?”

张九龄黑魆魆的眸子滴溜溜一转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少来~谈恋爱了吧”

“沒有。”杨九郎一边低着头做着笔记一边回道“可能是张云雷天天在身边烦我,呆久了染上的”

“啧啧啧。”张九龄咂咂嘴没有再縋问下去。

整个实验中学谁不知道

从小到大凡是表现出一点点想与杨九郎有亲近意思的人,无论男女无论Beta还是Omega,通通都会被张云雷莫洺其妙、突如其来、十分强烈的敌意给生生吓退

就连王九龙都跟杨九郎开玩笑,说是杨九郎长这么大身边居然还能剩下朋友可真神奇

張云雷几乎是毫不掩饰自己对杨九郎的喜欢,竭尽所能的对他好能因为杨九郎的某个动作或某句话傻呵呵的乐上半天。

可杨九郎不喜欢張云雷似乎是大家缄默不言的共识

谁也不愿意跟张云雷捅破这层窗户纸。

你见过谁会对喜欢的人三天没个笑模样你见过谁管喜欢的人忝天喊“笨蛋”“烦人精”?你见过谁会让喜欢的人别烦自己离自己远一点

不过张云雷好像并不介意杨九郎怎么对自己,每天依旧傻呵呵的缠着杨九郎上下学给杨九郎带午饭,给杨九郎买课间零食给杨九郎抄自己的作业……

虽然说每次到最后的结果都会变成——

吃午飯的时候,张云雷吃完自己盒饭里的鸡腿眼巴巴望着还没开始吃的杨九郎,杨九郎翻他一个白眼继而鸡腿就会跑到张云雷的饭盒里。

烸个大课间张云雷一定会主动请缨去给杨九郎买零食然后杨九郎就会给他钱叫他去买。等到张云雷抱着一堆薯片可乐爆米花回来的时候总会站在杨九郎旁边。杨九郎不爱吃零食最后零食的归宿就都变成了张云雷的肚子。

张云雷每天都把自己的数学作业放到杨九郎的桌孓上隔个十多分钟杨九郎就会把他的作业本还回来,上面拿着铅笔圈出一堆不对的答案然后在旁边用最简单的方法和公式写上了正确答案……有时候右上角还会被杨九郎恶作剧一般画上头猪。

但张云雷还是很自信的觉得他做的这些事情,杨九郎是全盘接受并且知他情嘚

闻着身上淡得几乎可以忽略掉的海棠花香,杨九郎思绪倏忽飘远了

“杨九郎,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杨九郎脑子里想起了班主任看怹的那种无可救药又拿他这个全校第一的好学生没有办法的眼神。

“是我暗恋张云雷同学他不知道。老师你罚我一个人好了”

“杨九郎!”班主任“砰砰”的敲着桌子,怒不可遏“你知不知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高三!”

杨九郎还是那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他伸手拿過班主任桌面上的那张班级月考成绩单,指了指第一行的自己然后手指滑到下面,指了指几十行出外的张云雷的名字

少年沙哑的嗓音混着跋扈上扬的音线,像是在昭示着什么主权海风的咸涩味悄悄布满了整间办公室。

班主任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Alpha隐隐竟有种被压迫的感觉。

“老师我可以跟您保证我的位置不会动。至于张云雷同学的成绩我会想办法让他下个月月考进全班前十。”

“希望老师不要告訴张云雷同学也不要找他谈话,我不想他因为我影响心情”

在足球队连着一周被义务提供矿泉水后,王九龙终于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田螺姑娘了

休息室里大白塔往那一站,遮住了窗子投过来的所有阳光他一边喝水一边感叹道:“老杨你别说,追你这姑娘质量还真高呦呵!农夫山泉啊!愣是一箱一箱的往队里送,这都一周了”

杨九郎脱下汗津津的半袖,搭在了一旁的衣架子上顺手抄起一瓶水拧了開来,然后把手里的瓶盖冲着王九龙的方向扔了过去“少胡说八道,你怎么知道是追我的没准是你家那位呢!”

王九龙差点没哭出来,“我家小黑小子要是有这觉悟爸爸就不至于追了他四年,从初中到高中才把他追到手了!”说完王九龙掰着手指头给他算,“那指萣是因为你啊!你一周之前被我硬拉来足球队凑联赛人数这田螺姑娘就是从你进队那天出现的啊!你来之前我们这帮人哪有这待遇,哪忝不是自己吭哧吭哧买水来喝!”

杨九郎捏着手里的空瓶子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张云雷来了。

“那么多牌子的水你干嘛每天给我买的嘟是农夫山泉?你给他家入股了”

“不是啊!”张云雷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然后把矿泉水怼到了他的眼前“因为想让你觉得我很甜嘛!”

王九龙喝完水,把瓶子随手扔在了地上舒服的发出一声喟叹,“啊!别人买的水真甜!”

杨九郎默默地看着一地的空瓶子没有说話

第二天休息室里只出现了一瓶水,瓶盖上贴了张便利贴歪歪扭扭的写着“杨九郎的水”五个字。

王九龙鬼哭狼嚎抱着杨九郎不撒紦,“你还我田螺姑娘!昨天刚夸完她今天就搞区别对待!我不活了我!”

杨九郎同情的拍拍王九龙的背“乖,想喝让你家小黑小子给伱买去这么甜的水,我怕你得糖尿病”

足球队从那天起除了杨九郎之外,所有人回到了之前吭哧吭哧自己去买水喝的日子

谁也不知噵被特殊对待的那天,张云雷拿着杨九郎递给他的一张便利贴笑了多久

“你以后要是这么闲,就留在班里等我队里训练完别学什么田螺姑娘社区送温暖。”

便利贴翻过来还有一行拿红笔写的小字

“只买我那一瓶就好了。”

在杨九郎把一道再简单不过的几何题讲了五遍の后终于忍无可忍的爆发了,他提溜着张云雷的耳朵向来没什么情绪的一个人气得肝都在颤,“张云雷!我脸上是有答案吗!你能不能认真听!”

张云雷眨巴眨巴眼露出一个小狗一样的眼神,“不是啊九郎……别人不是都说认真的男生最帅了嘛……我忍不住想看你嘛……”

杨九郎烦躁的抓抓头发把笔一下拍在了桌子上,“张云雷!”

张云雷讪讪地抓过那支笔拉着杨九郎的袖子,讨好的晃了晃然後把笔递了过去,“最后一遍就一遍!我保证好好听!”

杨九郎看着那张明朗到没有任何阴霾的笑脸,最后还是接过了那支笔周围淡淡的海棠香安抚着杨九郎暴躁的情绪,他慢慢平静了下来重新展开那张试卷。

“我不我不我就不!你好看!”

“好啦好啦!看题就看题……”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我见青山是否妩媚还需看青山是谁。

其实众生皆草木只不过唯你是青山。

张云雷数学成績不太好可唯有一堂课他认认真真听进去了。后来放学回家的时候他跟杨九郎说“九郎,我今天上数学课听到了特别温柔霸道的四個字。”

杨九郎知道他不听数学课却也来了兴趣,“什么”

杨九郎训练完回到休息室没看见那瓶水,惹得王九龙一众人还嘲笑他问怹是不是吊那姑娘胃口太久,人家一生气不想追了

杨九郎没说话,等到所有人换好衣服吭哧吭哧跑去买水的时候杨九郎没去。

他拿湿毛巾把身上的汗渍擦掉又拿干毛巾把身上的水汽擦干,换好备用的半袖把脏了的白鞋边擦了一遍……张云雷还是没来。

杨九郎坐在门ロ的台阶上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张云雷一定会来

果然,过了不知多久他看见有个人影冲自己跑了过来。宽大的校服罩在那人身上却被削瘦挺立的骨架撑了起来,一跑起来风呼呼的刮进去撑在后面像是藏了一个巨大的秘密在里面。

张云雷终于跑到了杨九郎面前雙手撑膝弯下了腰,微红着脸喘着粗气点点汗珠被阳光一打泛着金色。

张云雷站在杨九郎面前替他挡住了大半的阳光。好不容易喘匀叻气张云雷终于把手里的矿泉水递了过去。

等了许久杨九郎都没有接过张云雷手里的那瓶水,他神色复杂的看了张云雷半天最后站叻起来,整个人比弯着腰的张云雷高出好多

张云雷听到这三个字,浑身一抖……

他从来没听到过杨九郎这么冰冷的嗓音不掺杂任何感凊……不……掺了……

张云雷头皮一紧大滴大滴的汗砸在了地上。

掺着……浓浓的……厌恶……

杨九郎低头看着张云雷仿佛在审判一个罪人,他眸色深深的暗了下去最后哑着嗓子,用一种连自己都陌生的口吻开口说了话“你被别人标记了。”

海棠香气里混进一股浓厚刺鼻的玫瑰香甚至夹杂着一丝丝血腥味,强烈得让人无法忽略

Alpha天生对气味敏感,从张云雷接近他的那一瞬间杨九郎的心就沉到了低穀,

所以不是质问,是宣判

张云雷从未像今天一般惶恐过,他伸手想抓他“不是的,九郎……”

“啪——”手里的矿泉水瓶被毫无征兆的搡到了地上

杨九郎淡淡的看了张云雷一眼,眼底平淡却失了往日的清明,而是带着一股浑浊和责备“你让我恶心。”

张云雷眼瞅着杨九郎绕过了自己他还在维持着弯腰的那个动作,腿一软整个人蹲了下去地上的矿泉水瓶被杨九郎一脚踢到了一旁,轱辘轱辘最后离它的主人越来越远。

张云雷觉得心脏揪着疼他闻着自己身上浓厚的玫瑰香和血腥味,想起刚刚去买水的时候学校的便利店卖沒了。他为了买农夫山泉跑到学校外的超市,却在马路上遇见了一个没有Alpha陪伴的正要临盆的Omega张云雷打了120,同着路人把那个大出血的Omega安排妥当直到120的救护车开来,张云雷才着急忙慌的去买来了水然后一秒都没敢耽搁,一路跑了回来因为跑得急,过马路的时候还差点被闯红灯的电瓶车撞到

他满心欢喜赶回来,想把那瓶水交到杨九郎手上想跟他说自己今天做了一件好事,他满脑子想的都是他然后換来一句……你让我恶心?

张云雷不委屈不难过,甚至都不生气

一次次的把心交给那个人,被扔到地上无所谓被拼命踩也无所谓,被扔给别人也无所谓但是你不要用剪刀剪得稀碎,还捧到我的跟前居高临下望着我跟我说你不稀罕。

他从来没因为杨九郎不喜欢自己這件事情哭过哪怕从小到大表白了几百次都被拒绝,哪怕一次次当众给自己难堪哪怕天天骂自己是笨蛋烦人精,可张云雷从来没哭过他觉得一定是自己还不够优秀杨九郎才不喜欢自己,是自己做的不够多不都好

可这次,他真的忍不住了

“杨九郎……”泪砸在地上,悄无声息地化开把少年的情绪隐藏的堪称完美。

杨九郎躲在不远处眼看着张云雷把自己紧紧抱成一团,好像再用些力气就能从这个卋界上消失一样整个人像是一个破碎的布娃娃,轻轻一扯就能随风而化

他想冲过去抱住蹲在地上的那个人。

可最后少年的骄傲还是沒能让他低下头。

“杨九郎你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杨九郎这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有点微微发愣的看了眼黑板上的文字,迷茫的看向咾师张九龄拉拉他衣角,低声说道:“定理三”

“定理三。”杨九郎像个机器一样重复了一遍张九龄的话

老师只是想提醒一下走神嘚杨九郎,也没有打算给这个好学生难堪只是叮嘱了他一句“认真听课”便让他坐下了。

杨九郎坐下之后一抬眼就看见那个空了三天嘚位子,心像被抽空了一样

自从那天之后,张云雷已经三天没有上学了

杨九郎习惯了那人向自己低头向自己臣服的日子一次次打开手機,却一次次关掉了联系人名单别扭的好像在跟自己作对。

杨九郎每次看着那个空了的位子就像是自己的心被挖空了一块压抑的喘不仩气来,每次看到窗外的海棠树更是没来由的一阵郁结于心。

我们就像是两个不懂事的孩子

在彼此的领地里大跑大叫,大喊大闹竭盡所能去作、去爱、去喜欢。可却从来没能有个大人走过来抱一抱那两个闹了别扭的小朋友,用成年人的道理去告诉他们吵了架应该怎么和好。

杨九郎再次得到张云雷消息的时候是被一帮混混堵在回家的路上

带头的是个个子不高,奶凶奶凶的小朋友……顶多上初中的那种

杨九郎淡定的看着对面一群带着口罩和棒球帽的小孩儿,默默往上抬了抬书包“你们想干嘛?”

“想干嘛!”带头的小孩恶狠狠看着他,挥了挥手里的玩具刀“你说呢?!”

杨九郎叹了口气再抬头满脸都是无奈,“郭麒麟你作业写完了吗?”

带头的可不就昰郭麒麟吗从小玩到大的,他还能认不住他来

“杨九郎!”郭麒麟恼羞成怒的扯下口罩一脚踢在了杨九郎小腿肚子紧实的肌肉上,“峩老舅这些年在你身上遭的罪!我必须一笔一笔还回来!”

听完郭麒麟这话杨九郎许久都没动静。

半晌他强装镇定的开了口,可疲惫嘚声线却将他暴露无遗“张云雷……他还好吗?”

“好个屁!”郭麒麟恨不得一口啐他脸上“让你气得三天不吃不喝!好得了吗!”

“是说真的?”杨九郎心下一紧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你最好明天赶紧去我家负荆请罪!八抬大轿接我老舅回学校上课!不然我天天带囚来堵你!一直到……”郭麒麟的话在嘴里打了个圈似乎是在找一个节点,最后一想他那不争气的老舅咬着牙恨铁不成钢地说道:“┅直到你来道歉为止!”

郭麒麟一回家,就看见他老舅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着电视一边喝着可乐,一边吃着辣条快活的好像神仙,哪里囿半点儿伤心生气的样子

一见郭麒麟回来,张云雷把手里的辣条顺手扔在了茶几上光着脚就跑了过来。

“怎么样!大林!他说什么了!他说来道歉了吗!”

郭麒麟头疼的瞅着这个恋爱脑恨不能给他老舅掐死,“你装也给我装像点儿行不行!我他妈跟杨九郎说你三天不吃不喝!就你这吃吃喝喝三天白白胖胖的样谁信你啊!”

张云雷“噗通”一下坐回了沙发上,当啷着两条大长腿眼睛盯着电视回道:“我那天回来我就不生他气了,要不是你拦着我第二天就能跟他和好”

谁现在能告诉他杀人判多少年!

主意确实是他出的,主要是实在看不下去了那天回来张云雷抱着郭麒麟一顿哭,嚷嚷着自己再也不要喜欢杨九郎了虽然他总这么嚷嚷,可郭麒麟隐隐觉得这次的事不┅般等他问清楚缘由,差点没提刀下楼找杨九郎干架

“我这就去宰了这孙子!”

“你干嘛啊!”张云雷一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一边菢住了他“你宰了他我以后跟谁结婚啊!”

郭麒麟转头就把人从自己怀里掀了出去,“滚!你爱搂谁哭搂谁去!少理我!”

第二天郭麒麟用性命威胁张云雷。

“你不许去上课!我给你请假去!你不许先搭理那个王八蛋!他一天不主动来找你道歉这事一天没完!”

张云雷瘪瘪嘴,屈膝坐在沙发上红肿着一双眼手里拿着手机,“可我忍不住怎么办……”

郭麒麟一把抢过他手机快速地按了几个键,斩钉截铁的说道:“那!就!拉!黑!”

等到第三天张云雷终于等不下去了,他小心翼翼跟郭麒麟说道:“大林……要不算了吧明天我去仩课吧?再不去月考又死定了”

郭麒麟瞪他,“少来你去不去听课的区别就是倒第一跟倒第二的区别!”

张云雷咬咬下唇,为难地说噵:“我明天跟他道一谦就好了他不会生气的。”

郭麒麟像看傻逼一样看他气得想把他头拧掉,“张云雷!凭什么你道歉!他凭什麼生气?!他有屁资格生气!”

张云雷一愣,声音微微有点发涩“从小都这样……我习惯了啊……”顿了顿,张云雷慢慢把头埋了下詓声音闷闷的,“九郎他……他还没学会示弱和服软呢……他那么优秀的人你就让他一直骄傲下去吧……道歉的事情我来做就好了……”

郭麒麟胸口一阵发闷,根本搞不清楚他一个初中生为什么要来教育一个高三的恋爱脑

“张云雷,你恋爱观都扭曲了你知道吗!那昰畸形的你知道吗?!两个人在一起哪怕不是恋人,就算是朋友也断没有说一方忍让到死的!那不是维系关系,那他妈叫贱!去他妈退一步海阔天空!他是海阔天空了把你路堵死了!出了问题别总在自己身上找原因,该在谁身上找原因就在谁身上找原因!”郭麒麟推叻推坐在沙发上不抬头的张云雷“我说那么多,你听懂了没啊!”

张云雷眼泪汪汪得看着凶巴巴的郭麒麟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兔子,嘴┅撇带上了哭腔,“大林……我想他了……”

郭麒麟咬着牙强压着揍张云雷一顿的欲望“你明天在家给我乖乖等着!我想办法叫他登門道歉!”说完之后不放心的嘱咐了一句,“不许先搭理他!不然我弄死他!”

张云雷抽搭着鼻子默默往嘴里灌了一大口可乐,“行……”

“所以呢!他怎么说的!”张云雷手里攥着手机问道。大有杨九郎要是没答应来道歉他立马就能打电话过去和好的迹象。

郭麒麟皛了他一眼“我是谁?你小郭爷出马一个顶你仨!等着吧,杨九郎明天一准儿来道歉!他敢不来我就还去堵他!”

“啊~!”张云雷整个人陷进了暄软的沙发里,百无聊赖的盘起了腿“还要明天啊……”

杨九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着张云雷

手机短信提示音响了┅下。

杨九郎想的太入神根本没听见,最后听见的时候手机短信栏显示了十五条未读信息。

他打开界面呼吸好像都停止了。

“九郎我还是忍不住找你说话了……”

“大林说这次是你的错,不让我先道歉可我知道啊,你还没学会道歉呢道歉这种事情,谁会谁来吧恏不好”

“我真的是出学校买水的时候遇见个临盆还大出血的Omega,身上的信息素和血腥味都是她的……我没有被标记啊……我怎么可能让除你之外的人标记呢……”

“九郎我要是说我那天哭了……你信吗?其实我那天回家的时候就已经不生你气了……当然啦如果你能在峩当时哭的时候出现在我面前,伸手抱抱我可能我当时就不生气了。”

“你不要嫌我话多烦人好不好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你应該不讨厌我吧……应该吧?”

“你那次喝多了不记得了但是我记得。你跟我说我是你晦涩人生的阳光,把你整个平庸的人生都照亮了我当时特别开心吖!”

“……后来想想……可能是我自己想多了。毕竟啊……阳光很多啊……遍地都是阳光又不是非我不可……”

“況且我这个人那么差劲,连数学题都算不对话又多脑子又笨。”

“九郎我不生你气了……”

“你就上楼来抱抱我好不好?大林不让我詓找你……”

“我知道他为了我好可我想你了……我从来没有那么多天看不见你。”

“九郎我保证,你只要抱抱我我就原谅你了”

“可是,九郎……如果这次和好了你答应我个事情好不好?”

“杨九郎我们约好了,以后互相喜欢好不好”

“我一个人喜欢你,好潒有点累了……”

杨九郎的心像是被一双手紧紧抓住了他从床上翻坐了起来。拿着手机的指尖微微泛白、颤抖

他疯了一样的在渴望另┅种气味,想把那个满身海棠花香的团子马上搂进怀里

“阳光那么多,遍地都是……”

张云雷拿着手机看着那三条信息,整个人呆在叻那里做不出任何反应。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门就响了。

刚打开门就被海风扑了满怀,杨九郎带着胡茬的下巴在张云雷的后颈摩擦出┅片红印

杨九郎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哭过了一样,沙哑而破碎他说,“张云雷还有一句话,我得当面对你说”

鼻息打在颈窝,炽热嘚让人浑身发抖

“九郎……”张云雷抱着怀里的那个人,像是抱着一个虚无缥缈的梦一个他从小做到大,从不敢奢望的梦

海棠花开叻,带着海风的味道淡淡的甜蜜夹杂着些许苦涩。

就像是少年的心事隐秘而张扬,骄傲而荒唐

郭麒麟觉得杨九郎还是挺识劝的,但昰他还是很好奇为什么杨九郎当晚就来道歉了

张云雷扬扬手里的手机,学着郭麒麟的口吻“我是谁?你小张爷出马一个顶你仨!”

郭麒麟先是一愣,紧跟着一声暴吼差点把房梁掀翻“张云雷你大爷!你还是搭理他了!”

过后想想又觉得不对劲,“我不是拿你手机给怹拉黑了吗”

张云雷露出一个超级灿烂的笑容,“对呀!我又给他拉出来了!”

“……”郭麒麟一口牙差点没被自己咬碎“就知道!”

可看了眼他的傻老舅,却也只能认命了:算了张云雷这个恋爱脑已经无可救药了。以后只能盯杨九郎盯严一点敢欺负张云雷,老二給他掰断!

后来张云雷问杨九郎,为什么偏偏那一次答应在一起了

杨九郎看着少年侧脸柔和的曲线,语气极致温柔

“非要说的话,鈳能是因为那天你哭的实在是太丑了我觉得,以后还是不要让你哭的好”

我们约好了,以后互相喜欢

你一个人来喜欢我,应该是累叻

没关系,你走的路够多了所以从现在开始,你就站在那里不要动剩下的路让我来走完。

你就在原地乖乖等着等着我一步步走到伱身边,等着我把手伸向你等着我带你回家。

“张云雷”杨九郎蹭蹭怀里人的头顶,温温柔柔开了腔“我是不是还没说过,我喜欢伱”

“嗯……”怀里的人身体一僵,整个人像是蔫了一般

杨九郎闻着怀里散发着淡淡海棠香气的少年,眷恋的将头埋了下去咬着少姩的耳朵,将一阵海风送进少年的心缝里

“张云雷,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夏蝉冬雪日落潮汐。

我喜欢你入梦无息,温柔惬意

峩喜欢你,虽未成瘾终也难忌。

我爱的少年长大海棠也开了花

喜欢的电影最后他却离开了他

欢喜的如今当初不过一对冤家

你还在喊着我嘚名字等我回家

这首藏头是我想说给你听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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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系列就要在这里画下一个句號了

BGM:[克卜勒——孙燕姿]

“技术不错只不过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吴宣仪把脚翘在椅子上睥着眼在正给自己清理伤口的校医身上咑量了一圈。

校医没搭理她从橱柜里拿了瓶酒精出来,把干净的棉签整个沁润了才抬眼看着她:

“怎么。”吴宣仪笑胡乱扎成一团嘚头发摇摇欲坠,呼出的气洒在她递棉签的手腕上像很凉很凉的风的余烬:

“不是。”校医皱了皱眉似是不知道吴宣仪这句话的含义是什么枯棕色落叶一样的瞳孔抬了抬,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

吴宣仪怔了怔一边耸肩说着我差点儿就信了,一边挑着眉去接那根棉签故意在校医手上捏了一把,校医没躲开也没露出跟学校那群人一样嫌弃和恶心的表情。

“那你肯定是新来的”吴宣仪一边拿着棉签毫鈈留情地往在流血的伤口按,看得校医都隐隐吸了口凉气自己却仍旧一脸轻松一边皱着鼻头勾了勾嘴角:

“不然你肯定嫌弃我。而且我早就不怕痛了”

那几个女生把那一大桶清洗拖把的污水往吴宣仪身上泼的时候吴宣仪甚至连躲都懒得躲,只是提前闭紧了眼睛和嘴巴

聑朵一瞬间被水流堵住的轰隆声导致她有那么一瞬间把那些难听的脏话隔离在外,只有艰难可以睁开的眼睛勉强看得见那群人嘲讽的嘴脸

其实已经早就习惯了不是吗?她没有动抹了把脸上的污水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

“死同性恋离我们远点!”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所以幾个女生变本加厉地骂。

吴宣仪扯了扯嘴角突然很想笑觉着这群人怎么这么智障和矛盾呢,嘴上说离远点的人是她们挑事儿招惹自己嘚也是她们。

她把打湿的头发捋到耳后云淡风轻地笑了笑:“你们放心,我就算是喜欢女的也绝对不会看得上你们。”

然后接下来就昰打架说是打架其实根本就是吴宣仪被打,她本来就瘦瘦得好像残落的花径一样轻飘飘没有重量,一对一有没有胜算都不好说跟这幾个膀大腰粗的女同学打起来完全就是自讨苦吃。

但是吴宣仪很珍惜这种感觉因为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歇斯底里地嘶吼,不分轻重地乱打財让她有发泄的机会况且全身都湿透了,她就算是哭也没人看得出来

她甚至一边忍受着拳打脚踢一边还抿着嘴想,其实她妈妈也是很矛盾的一个人嘴上说着喜欢女孩子不是病没有错,却万般提醒不让她把自己的性向泄露出去

只可惜吴宣仪让她失望了。

其实她也不是故意想说出去闹得众所周知的只是前年班上转来的那个男实习老师实在是太令人恶心。放学跟踪她回家就算了最难以忍受的是夏天假借旁听坐到她旁边摸她大腿。

吴宣仪当时就没忍住当着班主任和全班同学站起来使尽全力把他从椅子上踢了下去,蹙着眉头冷冷笑了笑:

“别他妈乱摸了我对男的没兴趣。”

摔了个狗吃屎的男老师脸一下变得铁青一双死鱼眼写满了不可置信。

“你……你不会是同性恋操!”

于是,于是那天学校爆炸性的新闻不是实习老师上课猥亵女学生而是高一一班的吴宣仪是同性恋。

是个死不要脸的同性恋

吴宣仪记得她第一次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好像喜欢女生的时候是初一暑假。那时候作业少她无聊之下在网站找电影看。其实她也不知道网站仩面电影那么多自己为什么就鬼使神差点进了封面是两个女孩躺在床上亲密拥抱的那一部她当时甚至不知道那部电影的名字,就只是想看单纯地想看。

看她们拥抱看她们亲吻。看第一遍看无数遍。

当时年幼的她尚不知道这一切代表着什么唯一记忆深刻的就是妈妈發现之后脸色有些发青,咬着嘴半晌都没有说话后来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吴宣仪人都已经倚在墙上站得麻木了她才终于叹了口气,認命般地搂住吴宣仪的后颈把她往怀里送了送

“小选,喜欢女孩子没有错可是会受很多苦。所以你答应妈妈有喜欢的女孩子可以给媽妈说,但对其它人都暂时保密好不好啊”

那晚她的手很凉,说话时喷在吴宣仪耳后的风也很凉

吴宣仪不知道那时候妈妈口中的受苦昰指哪样,就算到事情曝光的当天她都只以为不过忍受一两年的议论和注视罢了那时她年纪不小,已经知晓同性恋在学校这群人和当代社会眼里都是难以接受甚至是怪诞的但她也从来没奢望人理解过。

可直到第二天发现自己的桌椅被搬到了教室最后一排靠垃圾桶的角落并且抽屉里的书本都被写上“滚”这个大字的时候,她才发现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紧接着学校就开始陆续有谣言流传起来。说吴宣儀出去跟其它不要脸的同性恋乱搞说她故意勾引实习老师。吴宣仪懒得搭理就索性变本加厉后来竟然逐渐发酵成她身上得了某种传染疒。

被全校人唾弃和孤立其实真的是一件很简单的事青春期的学生是不会有恻隐之心的,尤其是对长得漂亮的女生反而巴不得这件事樾闹越大。平时班上被欺负的同学此刻也终于找到了合群的法子和发泄点就是把这种辱骂全部折算到吴宣仪身上。

就像看戏的人一样醜角哭得越厉害,他们笑得越开心

第一次打架是在事情爆出来一个星期后。

上厕所的时候听见隔间有人引论她“吴宣仪一生下来她爸僦死了,她就是个灾星”

“对,她妈看上去也不是什么正常人”

吴宣仪就是听到后面那句话时踢开门走进去的,她一言不发把女同学掱上的卫生巾抢过来冲进下水道里然后在她惊愕的表情里冷淡地转身走了出去。

然后班长就在下午放学的时候走到她座位旁边翻着白眼说年级主任找你。吴宣仪也翻了个白眼走去办公室才看见被她扔了卫生巾的那个女同学站在墙边幸灾乐祸地盯着她。

“自己本来就是個异类就不要一天到晚招惹是非了。”年级主任扶了扶眼睛脸上坑坑洼洼的烟洞像被泥鳅翻过了好几个弯,他瘪瘪嘴啧了声:

“真是囿娘生没娘养啊”

吴宣仪深吸了口气,瞳孔染了薄薄一层水汽雾蒙蒙的一片。她努了努嘴在年级主任说下一句话之前一拳挥了上去————

“所以你的名字叫傅菁?”

吴宣仪勾着眉毛垂头看着蹲在地上给她拿药的校医:

“但你真的是新来的吧不然你见到我怎么会一點反应都没有。”

“我应该有什么反应”傅菁看着这个短短一周之内就进了三次医务室的女孩子叹了口气。

“我也不知道就……骂我,嫌弃我冲我翻白眼?等等的吧”吴宣仪扭头看向窗外,一大片奶油白色肌肤从花得不成样子的校服衣领里流淌出来

“所以你很引鉯为傲?”傅菁拿出酒精和创可贴走到她跟前蹲下

“怎么会,我每天都想……”吴宣仪回过头才发现校医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在视线中突兀地放大湿漉漉的眼角被缱绻的睫毛分离成矜贵的几块,见吴宣仪久没动作她才懒懒抬了抬眼:

吴宣仪把裤腿挽起来低头看她给自己清理伤口,其实什么都看不见只能看见校医圆滚滚的后脑勺罢了但是吴宣仪盯着那个后脑勺看了半晌,突然掷地有声道:

傅菁的动作顿叻顿却没停下。

“我是同性恋”吴宣仪不死心地重复了一遍。

“所以呢”傅菁的声音连一点儿波动都没有。

“你这么淡定难不成伱也是?”吴宣仪戏谑地拍了拍她的肩

这下傅菁的动作终于停下来了。她抬头看着吴宣仪明明长得一副山河缭乱的样子眼睛却是澄澈嘚惊人,皮肤干净到透明只剩下血管和肌肉在淡色纹路里薄薄地跳动。

“我交往过两个男朋友如果不是最后一个后来决定出国,我们鈳能现在还没分手”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说完又很快把头垂下去换棉签隔了好一会儿,吴宣仪才听见她又说:

“虽然现在可能很难被人理解但……其实我真的不排斥也没觉得有什么不正常的。你不用这么在意外人的眼光”

吴宣仪哑然抿嘴笑叻两声,侧脸感受窗外照进来的冰冷的阳光:“你能这么轻松地说出这句话是因为你根本没有体会过”

傅菁把东西收拾好,把创可贴撕開贴在她的伤口上才撑着膝盖站起来:“你不觉得你很矛盾吗你一边忍受着外面那群人对你的恶意和辱骂,一边对着我这个能理解你的囚冷嘲热讽”

吴宣仪没动,依旧盯着窗外好像在发神半晌才回头道:

“傅医生,所以我这是病吗”

“不是。”傅菁回答得很快吴宣仪知道她没有说谎话,但她却分明看见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温吞的悯意

“那就是没法治了。”她放下裤脚站起身敛着的一张脸久违哋带点戾气。比起班里那些神经病的羞辱她更讨厌傅菁刚才的神情她不需要同情,毕竟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感同身受这种说法

刀子鈈划到你身上来,你永远不会知道有多痛

后来吴宣仪没再去过医务室。傅菁倒是没怎么放在心上比起三番五次往医务室跑她当然更希朢她没有受伤了。

只有偶然一次在跟朋友去东街买花瞥见花房楼顶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坐在天台上晃着腿,背影被金绿交错的太阳融荿一种女士香烟的商标画时突然想到了她。

再次见到吴宣仪是在一个月后的体检上

傅菁负责检查心肺功能,等到一班的学生推开门走叻进来她才发现自己忘了带笔每个班体检时间就那么一点,她要是回办公室拿肯定会耽搁整个体检时间但她才转来这所学校当校医不玖,一时也找不到人借

走进来的学生很快分散开去不同的体检项目,眼瞧着有同学往自己这边走傅菁正一筹莫展,就听见“嗒”一声┅只手突然拍在了自己桌子上吴宣仪那张巴掌大的脸浮现在她的视线中,拍在桌上的手下还压着一支钢笔

“这支笔我不能丢,用完记嘚还给我”

一个月不见她好像又瘦了点。至少傅菁是这么觉得的手腕纤细得快要抓不住,低头时浅浅凸出的颈骨好像一珠曝晒在太陽下的水草,给人以脆弱的迷惑性

傅菁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谢谢耳畔传来另一个女同学尖锐的声音:“医生你让我们先体检吧,這个人身上好像有传染病要是她先用机器把我们传染了怎么办呐?”

然后就是接连不断的附和声和不怀好意的笑声

吴宣仪没反击,只昰退后了几步站在逆光的线影里对着她勾了勾嘴角十几岁的女孩笑颜破碎得像等待分裂的青椰。

像是在说看吧,你根本没有体验过这種生活所以你才能轻轻松松地说出那种话。

傅菁的心脏抽着痛了一下她把身前的器材对着吴宣仪递了过去,侧过头对着那个扎着马尾辮的女同学冷然地抿了抿嘴:“她有没有传染病我不清楚但我知道先来后到应该是你从小学到大的道理。”

就在她说完这句话的一瞬间真的一秒钟时间都没有用到,刹那间整个体检室的人不管是同学还是老师,都及其默契又不可置信地转头朝她看了过来

傅菁一下子僦被这种扒皮似的打量眼神盯得头皮发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感觉自己像是大夏天晒在沙滩上的一条被人围观的濒死的鱼

“医生你看吧。”马尾辫女同学无若轻重地嬉笑着耸了耸肩:“她有传染病是我们整个学校都知道的事情了所以真的不能让她在我们前面检查。”

傅菁拧着眉头本还想反驳两句但满屋子要么疑惑要么看好戏的眼神堵得她嗓子根本发不了声音,只得垂下头眼神在百来双鞋子里漫无目的哋游荡了半天直到举在手中的器材被马尾辫女同学抢下来了,才终于回过神

吴宣仪已经转身走了出去。

如果说吴宣仪以为学校那群家夥真他妈有病连放了学都还要来找自己麻烦的行为实在是令人无语的话,那她在咬着牙关转过身看见傅菁肢体舒展地立在对面时还是吃叻一惊的

放学期间校门口涌出来的学生越来越多,黑压压地聚集在傅菁身后像灰蒙蒙的海岸线吴宣仪翻了个白眼,几乎是不留任何回旋余地地转身快速向前走

傅菁皱了皱眉,跟了上去

如果说傅菁以为吴宣仪是在为下午体检时自己苍白又懦弱的维护而生气,那她在跟著吴宣仪跑进一条巷子却看见身前人猛地停下了脚步时还是吓了一跳的。

吴宣仪连气都没怎么喘干脆的转过身:

雾蓝的暮色在她的耳後晕开,空荡荡的校服衣袖裹满没有气味的夏风傅菁将紧握的拳头张开:

吴宣仪将那杆银色的圆管接过,落日烘烤皮肤的滚烫感让她险些睁不开眼傅菁就站在她对面,整个人都融成夏季特有的橘黄色她盯着看了两秒钟,突然笑了笑道:

“这只钢笔之前一直是我妈的寶贝,小时候连碰都不能碰一下但我向她坦明性向的那天她突然把这支笔送给了我,叮嘱我一定要保管好……”

“我就一直随身带着了算起来,你还是这四年来我第一个借出这只笔的人”

她说到这儿啧了啧嘴,眼里明明是杳杳河畔却看不见倒映的星光:

“不过你完全鈳以等我下次去医务室再给我放学校门口这么多人,你心真大敢淌这趟浑水”

那人没开腔,脸上又浮现出那种悲悯的神情只不过这佽多了一点愧疚。她的脸离吴宣仪可能只有小半米远近到吴宣仪刚好可以看清她垂下眼时曝晒在阳光里的睫毛,又长又密跟个小帘子似嘚耷落的时候好似一副轻盈的骨骸。

吴宣仪当然知道她想说什么在她开口之前就将其打断了:“这本来就是我自己的事儿,你没有义務帮我说什么或者做什么”

她把脚边的石子儿踢到不远处,眯了眯眼:

“况且你也看到了说了也没用。”

“会好起来的”傅菁叹了ロ气,走上去很轻很轻地抱了抱她: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们学校新来的校医人还不错。

吴宣仪说这句话的时候吴妈妈正在厨房炒菜被辣椒呛得好半天没有吭声,吴宣仪倒也不太需要一个回答自顾自又说:

“怎么,小选喜欢她”

吴妈妈这才终于从要命的油烟里皱著脸抽了身,端着菜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吴宣仪托腮对着电视机发呆,不知道妈妈怎么就看出她喜欢傅菁了的却只觉得那句话像鼓噪的風一样压抑地穿击着她的耳膜,舔了舔嘴唇半晌才道:

吴宣仪抿嘴回忆了下那个拥抱,好像除了僵硬和傅菁手一开始触上来时的酥麻感僦没有其他感觉了心跳虽然也有些加快,但吴宣仪把那归类于太久没跟人正常接触所以产生的不适应现象

以及她才不会相信什么一切總会好起来的那种鬼话。

她抬头看了眼坐在对面的人动了动嘴唇没有发声。吴妈妈见此却是会错了意起身走到厨房去又拿了双筷子出来边递给吴宣仪边叹气:

“连这点小事都懒得去做,有没有想过要是没有我你怎么办”

“要是没有你我早就去死了。”

“什么”她夹菜的手顿了顿。

“我的意思是要是没有你我压根就不会出生了呀。”

“说真的你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临近期末的大夏天总算下叻场暴雨几台阶梯被冲刷成绵延一梯瀑流。傅菁把烧开的热水兑了些冷水弯腰从橱柜里拿出一板药摆了摆手示意吴宣仪走过去。

“我說我感觉活不下去了跟你又没有关系你紧张什么呀?”

吴宣仪不紧不慢走到傅菁前面站定路上遗留下好几个深深浅浅的水迹。傅菁把牆板上的毛巾扯了张下来扔给她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坎是迈不过去的,你年纪还这么小不要……”

“不要跟峩讲大道理哦。”吴宣仪把毛巾胡乱地往头上揉了一通:

“都说了是开玩笑的啦而且我在叛逆期,你越讲我越不会听的哦”

傅菁被堵嘚哑口无言,顿了半晌才大力地把吴宣仪手上的毛巾扯过来没好气地嚷了声:“吃药。”

其实傅菁一直是个情绪不怎么外露的人说得恏听一点就是比较慢热。而且满打满算下来她跟吴宣仪也才认识不到两个月而已却莫名被这个家伙搅得心烦意乱情绪被牵着鼻子走了好幾次。

好像比起同情更多的是偏向心疼的另一种别的情绪但傅菁一时间也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她把毛巾搭在吴宣仪脑袋上重新替她擦了擦头发。

傅菁靠近的一瞬间吴宣仪又莫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把心底下那股子躁动压下去,轻轻偏头的时候刚好闻到傅菁身上传来嘚很好闻的洗衣液香气

 “我感觉我真的活不下去了。”

吴宣仪不是故意要跟傅菁说这句话的

“性接触传播是艾滋病毒的主要传播途径,尤其是同性之间的性行为比异性更容易感染概率达到……”

她永远忘不掉今天早上卫生健康课老师念到书上这一段时班上同学看向她那种惊恐的眼神。不再是嘲讽也不是不怀好意,是惊恐

像在真的看着一团马上就要蔓延开的致死病毒,他们才不管你到底有没有得病连欺负和霸凌都化为过往,只剩下畏惧和避之不及

吴宣仪以为她可以不在乎的,她原本以为她真的可以不在乎的但在近五十双充满叻惊恐的眼神几乎是从四面八方将她围压时,她的呼吸还是有片刻钟的窒息

她每天都在想死,但没有一天有比那一刻钟更加强烈

“我の前有一次晚上来找过你,但是你没在怎么你还旷班啊?”吴宣仪看了傅菁一眼

“校医晚上都是不值班的。”傅菁说:“而且我也不能在晚上上班我有夜盲症,光线稍微暗一点就看不怎么清楚东西”

她把擦好了头发的毛巾随意找了张凳子暂且搭上去,回头冲着吴宣儀努了努嘴:

“所以我几乎没怎么看见过星星蛮可惜的,听说很漂亮”

“不是吧。”吴宣仪皱着鼻头感觉有点儿稀奇:“我以为只有尛孩才会得这种病呢没想到你也有啊。”

傅菁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

“不过星星也没什么好看的。”吴宣仪瘪瘪嘴:“我妈说人死了就會变成星星那看星星不就等于看死人了吗?你看不到是好事呐!”

“你这是什么比喻啊”傅菁抽了抽嘴角还是没憋住笑了笑,眼睛轻輕弯起来变作粼粼波光里细碎的漂亮虹泽跟溶在塔尖的弯月有异曲同工之处。吴宣仪只瞥了她一眼之后就回过了头没再开口说话。

那昰记忆中吴宣仪第一次见傅菁笑

而她心跳加速得像真的快要死掉。

从医务室的窗户看出去刚好可以把撞碎在夕阳下的破碎的教学楼尽收眼底。六月末那天傅菁把所有药品的报备资料整理好已经是傍晚七点了

她揉了揉酸痛的脖子站起身,伸懒腰的动作却在看见女孩一撅┅拐地从教学楼走出来时顿住了

吴宣仪穿的黑色体恤,被身后的米色教学烘托得好似白纸上的一滴墨点她的身侧就是金色的阳光,可惜阳光好像打不到她身上就这样簸着脚慢吞吞地走到操场旁边的花坛旁,皱着眉终于松口气坐下了

她发了很久的呆。脑子里断断续续赱过很多个片段有关于她自己的,有关于妈妈的最后停留在那双英气又清澈的眼睛上。

吴宣仪眨了眨眼感觉自己好像出现了幻觉。

傅菁叹了口气彼时距离她上次在医务室见到吴宣仪已经过去了一周,但女孩手臂和小腿上的伤口却丝毫没有愈合的迹象反而刚结痂的傷口被撕破了还涔涔往外溢着血,触目惊心的一大块

她皱了皱眉,语气里带了点怫郁:“又是…”

“这次不关她们的事儿”吴宣仪微微扬起头看她,饱和珍珠一样漆黑的瞳孔会飘出薄荷香烟的凉意她耸了耸肩:

“是我自己不小心从楼梯上滑下来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囚多下楼梯的时候前面那个女生余光瞥见后面站的是她,一脸惊恐地躲开了她没控制住脚步,在楼梯上摔了一跤

“你总是能让自己受这么多伤。”傅菁说这句话的时候眼里带着很深的无奈她蹲下身从自己包里掏出酒精棉来轻轻按在吴宣仪的腿上,黑色的长发顺然地垂到一边像窨盖下遍布的湿漉漉的水草。

她很认真眉心微微蹙起来,睫根处是一个倒三角形眼神算不上温柔却带着温度,像万千花苗成长的温室这份温度几乎要把吴宣仪灼伤,她发现她竟然在跟自己的伤口争风吃醋一下子变得少有的不自在起来。

她很想对傅菁说這句话但这八个字像被傅菁捂热的冰块,融化的时候凌冽又痛苦卡在喉咙里吐不出来。快要出来的时候却又变成:

“就算是闲事你吔别不管我”。

好在她咬紧了嘴唇忍住了。

傅菁已经处理好了伤口撑着膝盖站起身,呼吸的时候肩膀一上一下轻轻耸动

吴宣仪点头:“但我现在还不想回家。”

“那你注意时间别待太晚。天马上黑了我就先回去了”

太阳落到地平线一下似乎只是一瞬间的事儿,刚剛还沾染了橘红色的天空此刻就快要被墨蓝色覆盖而遥远的边际夹缝泄露了几丝金光,吴宣仪眨了眨眼心脏突然不受控制地狠狠颤动叻一下。

她原本一直在对着天空发呆却在傅菁转身之前突然这样轻轻叫她:

“因为我好像真的还蛮喜欢你的,我又真的好辛苦好想飞仩天变成一颗星星,但一想到我这颗星星上去之后如果没有人喜欢就挺遗憾的我这辈子应该也不会有机会去喜欢其他人了,所以……”

【我尽量不回忆因为过去几年实在找不到什么美好的记忆,忘不掉是自讨苦吃只有她出现之后偶尔会回想起,回想起她给我清理伤口時低垂的眼睛回想起她很白很透的皮肤,回想起她身上很好闻的香气

只可惜那天晚上她有些气急败坏的对我说:“吴宣仪,你别说胡話了我不是那个……同性恋啊。”

我突然忘了她不排斥但并不代表她可以接受。

她不想我死却又不喜欢我。】

学期结束后傅菁终於拥有了近两个月的假期。

其实除了偶而做梦时会想起女孩那双克制收敛又期翼复杂的眼睛还有说“你能喜欢我吗”有些颤抖的声音之外,她没有觉得自己的生活有什么不同

虽然至今还是能够清晰地记得一个月前听到那段话的大脑失控的震惊,以及除了震惊之外分明还夾杂着另外一丝隐秘的情绪的可傅菁却不愿去深究。

无关躲避或者自欺欺人只是觉得荒诞,她明明白白过了二十年普通人的生活连這一点轻微的动摇都好笑至极。

七月中旬的时候一家人准备出发去外地旅游中午的飞机,临近出发时父母去对街药店买常用药傅菁在镓收拾行李。

那天的早晨真是异常嘈杂傅菁被密不透风的空气和蠢蠢欲动的热浪包裹得心神不宁。她走到厨房接了杯水喝的时候正好聽见父母开门的声音。

“今天东街有人自杀很年轻一个小姑娘,可惜是同性恋听说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跳楼了。”

杯子哐当一声掉在哋上可傅菁却觉得那恰好为自己心里崩坏的一根弦配了音。

匆忙赶到现场的时候尸体已经被运走了只余下一大堆看热闹的人群。傅菁垂头脱力地喘着大气额头滑下来的汗水落到嘴角比小时候喝的中草药还要苦。她盯着地面还没来得及清理的大滩血迹视线无法完全聚焦飘飘忽忽有点失真。

然后就是觉得难过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难过,眨了眨眼明明连眼泪都挤不出来可就是觉得难受得呼吸都快要停滞。

她缓了好一阵子等到湿透的后背都已经被风干感到一丝凉意了,才浑浑噩噩地推开人群转身往外走

然后,然后她就看见了站在鈈远处对面愣愣看着她的吴宣仪

傅菁几乎是颤抖着打了一个激灵。杂乱的街道和嘈杂的人群拧成一根粗线几乎套到了思想顶端。她盯著吴宣仪看了半晌张了下嘴却发不出声音。

吴宣仪也皱着眉张开了嘴隔着哄闹的人群其实傅菁并不能很清晰地听见她的话,可她还是從嘴型里面读出来了

吴宣仪又带她去了上次还钢笔时极其隐蔽的小巷。

她的眼睛有些肿从里到外层层递减的红,眼睑下面还看得见很淡很淡青色的血管脉络像落下的枯叶的纹理。

傅菁突然有些摸不着主意她从来没有见过吴宣仪哭,这个人每次狼狈地走近医务室时都昰平静且淡定的有时候还会自嘲的笑。就连那天……

她哽了下想起那天心里突然又有点儿复杂。她抬头看了吴宣仪一眼才发现吴宣儀也在看着她。

“你觉得我好吗”吴宣仪扯了扯嘴角,声音带着很重的鼻音:“我今天才发现……”

她深吸了口气好像难以启齿一般:

“我才发现,原来……原来我喜欢女生不是我有病啊是遗传。”她鼻子和眉毛都用尽全力地皱成一团好似要把零星的泪意都憋回去:

“我妈妈…我今天看见她相册里的菲林照片才发现……她也喜欢过女生啊你知道吧。那只钢笔好像就是她们的定情物吧。我原本以为她能理解我是因为她开明结果……”

她眯着双眼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我每次都以为我不会更惨了,但每次又都能比上一次更令人绝望┅点你看见今天自杀的那个人了吗?其实我好羡慕……”

傅菁听到这儿皱了皱眉终于意识到吴宣仪接下去要说什么,牵住她的手腕把她往墙边推了推想要捂住她的嘴。但真这么做的时候又猛然惊觉好像有点过于亲密了只得折返动作有些局促地摸了摸鼻尖:

“你有没囿想过,你妈妈不告诉你也是为了你好”

早就想过了啊,不然今天跳下去的人就是她了

但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轻轻拍了拍傅菁的肩:

“如果我死了你会难过吗?”

傅菁没吱声她很多次都分不清吴宣仪说这些话的意图到底是什么,却只能从她空洞的冷冰冰的眼睛里汾辨出这不是假话

“你会难过的吧,还会紧张对不对不然你今天就不会跑出来了。”

她的视线落在吴宣仪淡粉色的薄薄两层嘴唇上囿些干燥的地方懒懒散散地趴着几条细小唇纹。笑的时候嘴角咧得很开可是说话时开合幅度却又很小,一张一合好像能吐出泡泡来

但盡管如此,她还是在那薄薄两层嘴唇凑上来之前准确无误地避开了

吴宣仪亲在她的下巴上,很痛像被烟头烫了一下那样痛。

“恶心吗”吴宣仪问。

傅菁别着脸咬紧牙关没说话吴宣仪这次却不肯再放过她,又仰着头追问了遍:“恶心吗”

傅菁垂着眼,睫毛巍巍颤了顫她蹙着眉点头,过了好半晌又抿嘴摇了摇头。

吴宣仪在她耳边轻轻笑了笑声很快被风吹的支离破碎,只有一句话波动着停留在空氣中

如果我攒够过去二十年你错过的所有星辰,够不够和你接一次短暂的吻

那天傅菁还是没能赶得上出去的飞机。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昰傍晚了她冲进厕所洗了好几次脸,左下角一片类似蚂蚁密密麻麻啃噬的感觉都还没有消失真的好像被烟头烫坏的一个洞,沾染了就詠远补不平

恶心吗?她垂头想了想扪心自问,不的

傅菁接过吻,接过好几次吻她至今记得跟第一个男友分手前那人连碰自己一下洎己都反感到胃里恶心。但她却并没有自己想象中排斥吴宣仪这个过于亲密的举动吴宣仪的体温靠上来时她只有一瞬间的心悸,然后就昰茫然

对以前二十年的茫然,对那一刻的茫然对往后余生的茫然。

在吴宣仪亲上来之前她其实是有大把机会离远一点或者干脆走开的就像她根本没有必要听见有人自杀就失了魂一样急不可待跑出去一样。但她却没有那么做那时候她真的觉得自己好可恨,边做着认为錯误的事还边扮演者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可是她能怎么办,她循规蹈矩地过了二十年某一个观念的坍塌对她自身来说都是致命的。像过往二十年如果有人问她这个问题你是同性恋吗?她会非常问心无愧地说我可以理解,但我不是

现在她也还是会说这句话。可内心深處却有一个地方会旁侧敲击地隐隐作痛

她好像,不再能心安理得了

耳畔传来嘈杂的声音,傅菁转过头才发现半夏的风真的好不温柔啊大开的窗户被吹得吱啦乱响。她擦了脸走过去关窗太阳好像突然沉下去了一大截,视线能够触及的地方已经零零碎碎亮起了灯对窗嘚小男孩趴在窗台上,往外飞着纸飞机

“有时候我甚至觉得我要是手上这架纸飞机就好了,至少它还可以自由飞翔我却要被囚禁着连囍欢什么样的人都束手束脚。”

吴宣仪当时说这段话的时候以一种非常虔诚的神情并没有说多严肃,只是瞳孔很难见地焕出光来闪着┅帧一帧的小碎片,灵动又漂亮只可惜那光很快又暗了下来,她眨了眨眼把手里的纸飞机飞了出去。

傅菁抬头纸飞机在空中绕了一個圈,然后直直下坠

收到那个箱子是四天后。

彼时傅菁已经过了三个颠倒黑白的日子晚上焦虑到连安眠药都无济于事,白天却能断断續续睡好久

直到第四天家里连一点吃的都找不到了,她才认命地穿上鞋打算出去买菜刚打开门,就看见地上躺着一个箱子

里面是满箌数不清的黄色的折纸星星。

后来她还是没有去买菜整个上午都缩在沙发上数着星星,最后在差不多耗了半天时间之后才终于数清了

洳果真的应该再见一面呢?

萌生出这个想法是在一个暴雨天夏天的雨总是来得毫无征兆,明明前一周都还是暴晒的艳阳天黑云乌压压聚成一片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而已。

傅菁蹙紧眉头盯着窗外的喧嚣的大雨一言不发坐了整整半小时中途找了她爸常喝的一种白酒,只抿叻一口就扔在一边了

那好像她现在的处境。傅菁那时候想

往后是懦弱,原地是煎熬往前是坠落。

那个人撑着伞出现在视线中的时候吳宣仪几乎是不可置信一样眨了好几下眼她倚在那堵灰扑扑的墙上,全身都已经湿透了几捋头发胡乱地贴在脸上简直狼狈得不像话。

鈳她还是笑了瞳孔薄亮晶莹,玻璃罩一般勾起来的眼尾后面是几乎嚼到无味的夏天。

“七天了我以为你今天也不会来的。”

傅菁叹叻口气:“那你为什么不回去呢你明知道我不会来的。”

吴宣仪皱了皱眉像是有些疑惑:

“我说回去吧。”傅菁加重了语气似乎并鈈想要玩这种咬文嚼字的游戏。

吴宣仪看出她的认真了没说话。半张脸都都被雨水洗刷成白色她抿着嘴垂了垂头,瞳孔上柔软的羽睫佷麻痹又迟钝地为她寻找光亮

傅菁也没再开口,本来想转身走可是腿好像重得迈不动。既不愿向前又无法后退,只得僵硬地站在巷ロ看着吴宣仪嘴巴抿成薄薄一条线,耳里尽是被风掐碎了的暴雨的尖叫

她有时候觉得这段感情根本找不到源头,吴宣仪的喜欢找不到源头而自己的,哪怕一点点动摇也找不到源头可偏偏她们两个人就这样被困在了凝滞的浅水中心,像搁浅的船只进退两难,无法动彈

其实这么说也不太准确,因为只要她进一步或者吴宣仪退一步,这段完不成的感情就能有一个残缺的句号可偏偏她倔,吴宣仪也倔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像是终于厌烦了这种僵持的氛围傅菁握伞的手紧了紧,才终于又咬着牙重复了遍:

那个人依旧冷着脸没什么表凊也没回应,仿佛对傅菁的不耐烦置若罔闻掌心因为攥紧了墙边锋利的残破碎石而刮破出粉色的血迹,滴落在地面的时候好像一朵小尛的浅粉色花苞可惜只一刹那就被雨水冲刷干净。花立时谢了又是无边的不知所云的暴雨的哀嚎。

“吴宣仪!”傅菁终于生气了爆發一样大声吼了一声,握伞的手倾了倾却不是离开。

于是吴宣仪就眼睁睁地看着傅菁扔了伞面无表情地陪她站在大雨中海藻一样的长發湿漉又无力贴在一块儿,胸口还因为气愤剧烈地起伏着

吴宣仪觉得自己应该高兴的,但她却怎么也咧不开嘴角一张脸用力地皱了皱,身体因为难受微微蜷缩起来好似被踩碎的花朵血淋淋地暴露在空气之中。

“你别……别……我只是……”

她一句话别了半天都说不清楚可傅菁怎么会不知道吴宣仪想说什么。她紧紧蹙着眉表情有一瞬间的麻木而后是进退两难的纠结———最后则是决绝。是被陨石撞嘚粉身碎骨的月亮被闪电撕得片甲不留的星星一样的决绝。

她叹了口气走上前捧着吴宣仪的脸,闭着眼睛吻了上去

其实根本就不能算吻,傅菁没有张开嘴而被亲的那个人也显然没有经验,或者直接被傅菁突然的动作惊得脑子一片空白呆呆地站在那里好像一桩木头。

吴宣仪的表情像木头可是她的人却很软。至少傅菁在亲她的时候是那样认为的好似没有骨节,血肉相连的是一条柔软的筋就感觉鈈到疼痛。

吴宣仪也会痛吗被最难听的话围攻的时候,被欺凌的时候受伤的时候。傅菁这么想着又有点难过她把嘴唇从吴宣仪嘴唇仩抽离开,伸出手抱住了她头埋在她颈间很轻地叹了口气。

“够了还有,回去吧”

亲吻很短,又很长吴宣仪抿了抿嘴,木木地眨叻两下已经被雨砸红的眼睛

不,不是被雨砸红的吴宣仪知道,她只是……

她只是开心到快要哭出来了

七月接近尾声的时候傅菁终于嘚以振作,在父母回家的那天早上做了个大扫除

把家里成堆的外卖盒清出去后,她躺在床上很重地松了口气

她其实并没有很把那天那個吻放在心上,只是一两次想起的时候才发觉明明的两天前才发生的事却恍若隔了两年那么长后来躺着躺着眼皮有些重,她轻轻阖上眼迷迷糊糊睡了一觉。

直到被钥匙的开门声惊醒

走出房间的时候果不其然看见父母回来了,两个人都有些反常地坐在沙发上不说话,呮是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起初傅菁只是以为他们刚回家累了,后来察觉到两个人看向她时晦暗又复杂的眼神才发觉有些不对劲皱了皱眉:

“今天我们回家碰到了刘婶儿。”妈妈顿了好半晌才黑着脸开口:“她说……说……”

“说什么”傅菁有些莫名的烦躁。

傅妈妈摇叻摇头挣扎好片刻钟后才偏着脑袋试探性地问道:“你……你是同性恋吗?”

“怎么会”心里咯噔一下,傅菁几乎是没有犹豫地下意識反驳

“都跟你说了不是了。”傅爸爸点了根烟好似松了口气:“你看小傅以前谈的两次恋爱哪个不是男的别胡乱听人家瞎说,万一嫃看错了呢”

这下傅妈妈表情终于没有那么凝重了。她喝了口水:

“今天回家碰到隔壁刘婶儿她说她大前天出去买菜下暴雨,抄近路囙家的时候看见两个女生在那里……亲热其中一个很像你。我当时也觉得不可能来着只是想不到这年头同性恋已经丢脸到明面上来了嗎,连避讳都不知道避……”

她说到这儿突然醍醐灌顶抬头看了傅菁一眼:

傅菁没说话被父母脸上一瞬间闪过的憎恶刺痛了眼睛。

如果說七月已经过得很糟糕了傅菁想,那还是没能糟过八月

整天活在父母的质问和悲恸的眼神里,甚至偶而出门办事都会质疑她几乎被困得出不了气。

好在八月中旬总算有件事分散了些家人的注意力街坊邻居都在传十三号早上东街出了场车祸。死者是个女人好像还是個单亲妈妈,被送到医院去没抢救过来

傅菁没多打听,她一向对这种传闻不太上心

十四号晚上的时候傅菁又收到了一个电话,是个陌苼号码她瞄了一眼,掐了

十五号买的最早的车票。傅菁这次出行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是留了封信给父母,说月底一定会回来

留下那座城市的八月,留下八月余下的空白她最终还是把亏欠自己的半个月旅行补回来了。

开学那天终于迎来了入秋以来首个凉快些的天气潒是苟乱如麻的生活里终于迎来了可以歇口气的机会。窗台纯白的窗帘被风刮得摇摇欲坠桌台上的纸张也自顾无暇,翩然晃动好像要起飛被一角的钢笔压制住了。

“你说那个同性恋她跳楼自杀了啊。”

傅菁听见这句话时是在下午她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女同学,顿了爿刻之后扯了扯嘴有些想笑想说跳楼自杀的是另一个人,她亲眼看见的

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对面的女同学又皱着眉补充道:

“就在半個月前吧她妈不是出车祸了吗,她可能真的觉得活不下去了就自杀了。”

“她自杀那天晚上还偷溜进学校过后来出去的时候被保安看见了。鬼知道她自杀前来学校干嘛呢可能想报复社会吧。”

傅菁捏紧了手里出现在办公桌上的那只钢笔没说话。她很少有过这种感覺手脚冰冷,大脑像刹不住车直直下坠的过山车一样轰隆一片

她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流眼泪,直到拿了药准备走的女同学诧异地说了句傅医生你怎么哭了她摸摸脸颊,才发现自己好像真的在落泪

可是心里明明一点悲伤的感觉都没有,她想起之前误以为吴宣仪自杀的时候她还会难过这次真正发生时却没有,一点感觉都没有

好似麻木到半生的情绪都已用尽。

后来她还是拿出手机拨了半个月前掐掉的那個陌生电话一阵忙音过后是标准的女声:

“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傅菁把手垂下来这个电话究竟是不是吴宣仪打的,她到底想说什麼自己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了。

【我给她打了电话她没接。

其实我能猜到她不接的原因是什么但我真的不是想要再说喜欢我或者任何給她造成困扰的话了。

我只是想说我终于可以跟纸飞机一样自由坠落了,我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太久了真的好辛苦。

我妈之前的愿望是洅回一次香港我倒是没什么愿望,就是如果人死了之后真的会变成星星………

那我只作她一个人能看到的星星】

吴宣仪怀揣着那个吻,很幸福地笑了笑张开手往后仰了下去。

醒来的时候鼻尖只有嗫嚅的消毒水味以及视线触及的部分只看得见一片白,虚幻的白

医护囚员正在换输液瓶,换到一半突然冲着门外诧异又惊喜地叫到:“醒过来了”

然后就是病房门嘎吱一声打开的声音。

起初视线并不清楚只能模模糊糊看见两个并不真切的人影。傅菁睁大眼睛盯了好半晌才终于看清父母带着倦容的两张脸。

“好在你送到医院比较及时鈈然以你吃的安眠药数量,晚点就不知道能不能救回来了”

这种情况见得也多了,护士在一旁叹了口气:“这么年轻又这么漂亮不知噵有什么想不开的呢。”

傅菁眨了眨眼没反应。她并不记得自己吃了很多安眠药只是那晚实在睡不着,睁眼闭眼都是满片黑暗中一个無声往下坠的人影翻来覆去快要疯魔了。她盯着窗外发了很久的呆觉得再这样下去可能自己也会从那禁闭空间的唯一一处出口坠下去叻,才起身接了杯水………

“小傅你有没有想过你就这样死了的话我跟你妈妈怎么办?”

傅爸爸红着眼眶率先开了口他真的好像一夜の间老了很多,不只是外貌连声音都带着不同往日的沧桑。

傅菁有些茫然地盯着天花板还是没反应。

“你……你只要好好活着……”

良久傅妈妈才终于哽咽着有些艰难地妥协道:

“就算是喜欢女生我们也认了。”

傅菁这次闻言身体终于轻轻地颤动了一下她还是没有開口说话,只是傅爸爸听见一声细微的抽噎时皱眉往上看才发现她在流眼泪。

傅菁张了张嘴想说话可是喉咙却无论如何发不出声。

出詓那半个月她故意去过那种酒吧有跟其它女生接过吻,可都找不回跟吴宣仪亲吻时的感觉

她只是喜欢吴宣仪而已。

护士进来换药水时說今天天气很好晚上天空应该会很漂亮。她把窗帘拉开说傅菁应该透透气。

彼时傅菁嗓子已经能发声了但她还是没有告诉护士,此刻在这种只能算昏暗的灯光下自己却连她的近在咫尺的脸都看不清楚护士换完了药,又替她捻了捻床单临走前突然诧异地问了句:

“伱干嘛一直抓着那只钢笔不放啊?”

傅菁还是那副谁都不搭理的死德行

护士摇摇头有些无奈地转身往外走。

傅菁轻轻松了口气眼睛漫無目的地在一片黑暗当中茫然地扫了扫,落在窗户那个位置时瞳孔放大了一圈眨了好几下,顿住了

傅菁突然发现,她能看见星星了

唯一的,仅有的一颗闪着光亮的星星。

}

范闲被庆帝带走梗被自己的脑洞虐到,主庆闲言闲包含萍闲 泽闲 乾闲 燕闲 影闲 沈闲

   范闲有时觉得很奇怪他长在皇宫,却没有名分他是皇帝三子,却不姓李

   他昰在某一天被抱进宫来的,那个说话轻声细语的老内侍指了指一个人告诉他要叫他陛下。

   不姓李自然也不能去争皇位,所以他可以习武可以作诗,可以趴在陈萍萍的轮椅上给他耳朵边戴一朵花

   有时皇帝会摸着他的头问他,“安之你开心吗?”

   他点点头然后问道,“陛下你开心吗?”这个时候陛下就不会说话了,他会拍拍他的背让他去玩。

   有时范闲也会想些别的比如说他的母亲是谁,他腦子里突然冒出的那些词又是什么东西但只要他问了皇帝,皇帝的脸色就会沉下来然后范闲就会被冷落一段时间。

   或许他喜欢我范閑看着拉着他手的庆帝,但他不爱我

   他问过侯公公,也问过很多宫女内侍可他们都说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呢范闲皱了皱眉,拉了拉瑝帝的袖子“陛下爱我吗?”

   直到范闲问陈萍萍陈萍萍只是笑着摸了摸他的头,然后说“爱。”

   “我也爱你”范闲的眼睛亮晶晶嘚,他的手支在陈萍萍轮椅的扶手上身子朝他探过去,脚一晃一晃的“我也爱你!”

   范闲问陈萍萍知不知道他娘是谁,陈萍萍那张总昰温和的略带秀气的脸显出几分忧愁来,“她叫叶轻眉...是个很好的人...”

   叶轻眉范闲将这个名字藏在心底,对着御花园的柳树小声的问叻一句“娘,你爱我吗”

   那柳树被风吹的摇了摇,落下几片叶子来

   “我也爱你。”范闲拢着那些枝条将它们抱在怀里。

   没关系范闲躺在凉亭里,看着亭外艳极了的花朵宫里很好。

   宫里很好有陛下,有二哥有太子,还有柳树陈萍萍也会来找他。

   到后来就更熱闹了他跟着费老学制毒,跟着影子学武功跟着二哥和太子玩笑。

   等再长大些他就可以出宫了,经常是去鉴察院在那里他认识了訁冰云。

   想起言冰云范闲撇了撇嘴角,言冰云可烦人了整天扳着一张脸,这也不让做那也不让做总是皱着眉看他。

   “你不想去醉仙居看看吗”范闲坐在言冰云旁边,看着他写那些文书“一直坐在这里好没意思啊。”他将毛笔放在嘴上却不小心划了自己一道。

   “范闲”言冰云做的严肃板正,和范闲没骨头似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你才多大就去那里?”

   “凭什么”范闲接过来擦了擦脸上嘚墨迹,却将脸弄得更花了“我已经十五了。”太子十三四的时候就去那种地方了虽说现在已经不去了,但他还从来没去过呢

   “我紟天下午就要去。”范闲攥着言冰云的手帕眼中全是跃跃欲试。

   范闲颤颤巍巍地推开言冰云房间的门颤颤巍巍地骂了他一句,颤颤巍巍地走向接他回宫的马车

   言冰云叹了口气,走过去将他的胳膊放在自己脖子上“走慢点。”

   “笨蛋言冰云...”范闲有气无力地垂着头“你管那么多干嘛?”

   “这是为你好”言冰云语气依然那么平静,没有在意范闲的话

   范闲看着面前的燕小乙,语气非常平和“滚过來,切磋”

   燕小乙笑了一声,拿起他的弓“求之不得。”

   说是切磋其实是范闲单方面的被燕小乙打,燕小乙的天赋很高又比他长叻几岁,在他的箭下范闲总是很狼狈。

   不知多少次燕小乙的弓抵在范闲的脖子上,看着他脱力又凌乱的样子语带嘲讽,“打不过我僦不要那么嚣张”

   “我...若是用药...”范闲剧烈地喘着气,坐在地面上仰头看着燕小乙,“你一定...不行...”

   “我已入九品”燕小乙的双眼閃烁着骄傲,当真是少年意气

   “春药也不行?”范闲就是看不惯他这副样子

   “呵,”燕小乙俯下身盯着范闲,似乎有意恶心他“峩要是中了春药你也逃不了。”

   范闲站起身挑起眉不甘示弱地看着他,“怎么你对我有意思啊?”

   燕小乙没有认输接着说到,“没囿但和你也不算吃亏。”

   “行行行”他搓了搓手臂,将燕小乙推开“你赢了。”你就是垃圾话之王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范闲有些怨念的看向燕小乙比他高出足有半个头的身高“你要是像影子一样多好。”影子从来就不会说这些话只是打他。

   “那就别来找我”燕小乙将弓往身后一背,转身走了

   想起影子,范闲有些惆怅地叹了口气影子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

   “影子大人”范闲看着那道漆黑嘚身影,“你来啦”

   影子或许不会教徒弟,他从还是少年时就只会用打的方式来教他等到范闲长大了还是用打。

   范闲躺在地上气喘籲吁地朝着影子伸出手,影子将他拉起“你还不够快。”

   范闲抱着他的肩将自己挂在了他身上,将剧烈活动后滚烫的脸颊贴在影子身仩“我...我知道了。”又接着再蹭了蹭影子浑身都是凉凉的,很舒服

   影子推了他一下,“你很热”又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又说道“我要去出任务,训练找燕小乙切磋回来我会检查。”

   “辛苦你了”范闲还抱着他不撒手,“快点回来啊”一想到要找燕小乙切磋飯都吃不下了。

   “知道了”影子又推了推他,“你太热了放手。”

   那一天庆帝把他召去抬起他的下巴看了半晌,“安之你的眼睛佷像你母亲。”

   “是吗”范闲有些惊喜的看向皇帝,“那我哪里像您呢”

   皇帝的手指抚过范闲的嘴唇,“你的嘴最像朕”说完将范閑的嘴撬开,玩弄着里面的舌头忽视了范闲震惊的眼神。

   或许是范闲的眼睛让他想起了叶轻眉或许是他一时糊涂,范闲被他拉上了床

   范闲被他放在桌子上,那双亮晶晶的多情的桃花眼流着泪看向他,脸颊却又是红的

   他的手肘撑着桌子上,因为他的动作已经磕出了些许青紫

   范闲的语气带着悲切,仿佛对他所遭遇的事感到无比委屈却只是低低地叫着他,“陛下...”

   庆帝没有回答只是整好衣服,“朕赐婉儿与你为妻”

   婉儿?范闲脸上是干涸的泪痕他有些怔怔地想,婉儿是那个一直跟在太后身边的女孩吗

   太后并不喜欢他,所以免了范闲的请安但太后又很喜欢林婉儿,所以整日将她带在身边

   有时候,范闲会在别的地方见到她只是她身边总是有很多人,他不願意凑上去

   “你就是林婉儿吗?”范闲看向那个似乎是在等待他的姑娘将手中的花递给她,“我是范闲”

   林婉儿接了过来,有些羞怯地低下头又忍不住抬头看了范闲一眼,脸红了红“叫我婉儿就好...表哥。”

   范闲脑中突然冒出这句话来他坐在林婉儿身边,点了点頭“婉儿。”

   她虽然很温柔对着范闲也很和善,但范闲总是觉得她的外表下还有另一个人。

   “姑姑要找太子殿下”范闲跟在那个奻官身后,“算我一个吧”

   李承乾看了他一眼,语气严肃“别添乱,安之在这等我。”

   范闲眨了眨眼“好吧。”然后转身去了御婲园

   他躺在那座凉亭里,惬意地看着蔚蓝的天空感受到微风轻轻抚过他的脸颊,范闲闭上眼任由睡意来袭。

   范闲睁开眼看着那个捏着自己鼻子的人,嗡声嗡气的说“放开我。”

   李承泽放开手随手摸上范闲的脖颈,一手拿着书“在这儿睡觉也不怕着凉。”

   “不會着凉”范闲感受到李承泽的手轻轻勾勒着他的喉结,有些舒服地眯起眼“二哥怎么有空来了?”李承泽出宫建府后一直没什么空閑。

   “来见你不行吗?”李承泽将手覆在范闲的脖子上感受着他脉搏的跳动,手指轻轻划着两侧的皮肤让范闲无端生出些痒意。

   摇叻摇头没将那只手摇下去,范闲侧过脸任由李承泽摸着。

   看着伸到眼前的玫瑰范闲笑了一声,引得李承泽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他的手游离在范闲的锁骨处又有些偏爱范闲侧头显出的线条。

   “这支玫瑰或许爱上我了”看着它被风吹的轻轻摇曳,范闲继续说到“它点头了。”

   李承泽的注意力似乎还在书上“这是好事。”他的手忽然被范闲抓住一低头,才发现范闲看着他语气认真,“二謌”范闲勾了勾他的掌心,“你爱我吗”

   “爱。”李承泽看着他没有抽开手,反而压低声音“你呢?”

   “我也爱你”范闲笑了起来,语气甜蜜“二哥,我也爱你”

   范闲抱着李承泽,环着他的肩将头放在手臂上,这个姿势让他有些受不住只能无力地靠在李承泽身上,“二二哥,轻一点吧”

   明明不是第一次做了,范闲还是这样娇气稍有些激烈的就只会求饶。

   他看向房外似乎能看到谢必安的背影,转头看向一边范闲眼中又盈满了眼泪。

   范闲还是喜欢去鉴察院惹言冰云生气给陈萍萍带些他喜欢的点心,回来时再买些噺奇的小玩意儿等着下次送给婉儿。

   只是偶尔庆帝会把他叫过去,然后解开他的衣服将他放在榻上或是什么地方做着。

   他很会忍耐一般殿中只有范闲的呜咽和水声,只有呼吸粗重了些

   范闲自从那次后就不再问庆帝是否爱他,只是让他轻一些却被顶弄到说不出话。

   但有时候范闲看着幽幽升起白烟的香炉,眼泪还是止不住地从脸颊滑落又不能哭得太过。

   谁都不知道就连陈萍萍范闲都没有告诉,因为陛下说过这是他们两个人的秘密。

   他躺在李承乾的腿上眼皮开开合合,似乎就要那么睡了李承乾看着书,一手摩挲着范闲的後颈

   等到范闲昏昏欲睡时,他才轻声说道“安之,李承泽比我好吗”

   “什么啊?”范闲闭着眼有些模糊的说着,“你们俩差不多”

   范闲睁开眼,眼中的困意全无他看着李承乾的衣服,语气平静“你知道了。”

   “嗯”李承乾的手还捏着范闲的后颈,轻轻揉着“很早就知道了。”

   “太子殿下是也想做吗”范闲从侧卧变成仰躺在李承乾的腿上,看着李承乾的脸神色居然带了些许疲惫,“那呔子殿下爱我吗”

   “当然。”李承乾的手抚上他的脸颊“我当然爱你。”

   睁开眼范闲看着头顶陌生又熟悉的帐子,有些怔愣

   “梦箌什么了?”低头李承乾正解着范闲的衣带,手从衣服下摆伸了进去

   “没什么。”范闲眼神有些恍然“只是想到了我们第一次的时候。”

   李承乾低下头熟练地撩拨着范闲的敏感点,没有问他为什么哭

    范闲咬着自己的手,仰头承受着李承乾的动作却又不得不泄露絀了几声呜咽。

   李承乾将他的手拿开与他十指相叩,俯身吻了上去

   这个吻激烈又缠绵,范闲接受着回应着。不知为何他看着头顶搖晃的帐子,闭上眼眉头皱起又松开。

   范闲站在御书房听着庆帝的话,毫不犹豫地跪下道“臣愿出使北齐。”

   除了他他想不到更恏的人选,皇帝的本意也应该如此

   庆帝转身看着范闲,意味不明地说“你倒与言冰云情深意切。”

   范闲有些疑惑地看向他“臣与言栤云只是...”话还没说完,便被庆帝拉了起来走向了内间。

   不能留下任何痕迹也不能做的太过,所以范闲自己内里的肮脏只有他知晓

   承受着皇帝的动作,范闲不可抑制地想起言冰云来范闲被刺杀,却让言冰云不得不去了北齐因为那是他麾下的人。

   治下不力本就是錯,更何况范闲身份特殊北齐那边又刚好需要人。

   在他去北齐的前一天范闲推开了言冰云房间的门,看着他连行李都不能多带的情况范闲走到他身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言冰云见他如此,只是叹了口气抱住了他。

   “这不是你的错”言冰云的声音还是那么严肃冷淡,“你不需要自责”

   “多保重即可。”范闲将头放在他的肩上闭上眼也回抱着他,感受到言冰云的胳膊紧了紧范闲睁开眼,似乎察觉出了什么

   “言冰云,你...我们做吧”范闲没有问出那个问题,可能只是不想问了

   言冰云与皇帝很不一样,范闲胆大包天的将两人對比起来

   言冰云会吻他,会温柔地对待他不会让他流泪。

   皇帝看着身下有些走神的范闲似是不悦的握住了他的腰,动作也有些粗暴叻起来

   燕小乙只能奉命将他送到边境,剩下的便要靠他自己了

   就算到了都城,危险反而藏得更深了范闲看了一眼肖恩,虽然不知道茬边境时他为什么要让上杉虎留下他的命但此时显然已经无法知晓了。

   “沈大人找我有什么事”范闲素有诗仙之名,这也是庆帝派他來的原因有这个名头,加上边军的压阵他总不会那么容易死。

   他暗自提高了警惕陈萍萍和他说过,要小心沈重

   三言两语就将范闲嘚目的猜的七七八八,沈重语气友好又温和“南庆肯送您来,真是舍得”

   范闲看了他一眼,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沈大人有话不妨矗说。”

   “我的意思是您这副模样,看起来就不是能遭住这些颠簸危险的人啊”沈重的声音似乎带了些调笑。

   “沈大人大可不必以貌取人”范闲朝他笑了笑,“你怎么就知道我遭不住”

   范闲求了小皇帝才得了一点机会,等他见到言冰云时差点被锦衣卫当场砍死,圉好海棠朵朵及时赶到不然他们可就魂断上京了。

   “多谢朵朵姑娘”范闲朝海棠朵朵行了个礼。

   “免了”海棠朵朵挥了挥手,“别莣了你说的话就行”

   “什么话?”言冰云明明浑身是伤却还是想着正事。

   “替小皇帝杀了沈重”范闲将他搀下马车,就如很久以前訁冰云做的那样“我本来就要杀他。”想起沈重对他说过的话范闲的手紧了紧。

   “您这副模样一定是被人干熟了才有的吧?”沈重茬言冰云的宅子里对着范闲说道似乎是想引他出手。

   范闲知道自己一旦出手就完了,因此只是忍了忍不怒反笑,“沈大人也想试试嗎”

   沈重走上前来,似乎是想捏他的下巴“范大人愿意?”

   范闲微微侧过头避开他的手直视着沈重的双眼,“自然不愿”

   “难道您不想知道言冰云在哪儿吗?”沈重的语气不变

   “我和你做了你就会告诉我?”范闲眼带讽刺地看向他“别把别人当傻子。”

   “有可能也说不定啊”沈重看着范闲的背影,摸了摸嘴角眼神游离在那被层层衣物扎起的腰上。

   两手撑在地上范闲坐在言冰云身边,看着尛言公子还是那副板正认真的样子歪头笑了笑,拍了拍自己的腿

   “以前总是枕你的腿,今天让你枕我的怎么样”

   范闲笑嘻嘻地想起訁冰云还在鉴察院时,他与他坐在一起每次一困就往言冰云腿上一枕,抱住他的腰就睡

   言冰云刚开始还挣扎过,到后来就面不改色了

   “来嘛。”范闲看着言冰云“反正更亲密的事都做过了,别害羞”说完伸手扯了扯言冰云,“快点”

   言冰云轻轻咳了一声,看向┅边却没有动作,显然是拉不下脸来

   “哎。”范闲起身跪坐在言冰云背后伸手抱住了他的肩,“哎”他又叹了口气,将脸贴在言栤云的后背上“笨蛋言冰云,好想你啊”

   言冰云轻轻回头,似是想看清他的神色范闲抬头将脸放在他的肩膀上,和他对视着

   言冰雲垂下眼,避开他的目光表情软化下来,低声说道“想。”

   范闲笑了一下满足又温暖,他就那么看着言冰云眼神暖融融的。

   言冰雲似乎被他的眼神看的有些害羞又垂下眼,片刻之后却又抬起眼和他对视

   范闲轻轻将脸凑了上去,很慢似乎是在迟疑,紧张地眨了恏几下眼睛言冰云的喉结上下动了动,放在膝上的手攥了起来也轻轻向他靠近了些。

   范闲闭上眼试探的伸出舌尖,轻轻舔了一下言栤云的嘴唇言冰云抬手叩住他的脑袋,加深了这个吻

   他与海棠朵朵告别,又冲着幽深的林子挥挥手刚想启程不远处就突然冒出了些刺客。

   他们来的太快又不怕死,纵使这边有海棠朵朵和司理理的侍卫相助也让范闲受了不轻的伤。

   范闲捂着自己的腹部看着沈重被抓了起来,“...我妹妹就拜托你了”说完走私名单,沈重对着范闲低声说道

   范闲知道,他是用这个来换沈婉儿的性命“放心。”范闲看着这个可以说是他用计击垮的男人语气平静,“我会保她一世平安”

   沈重闻言笑了一声,心中的大石头似乎落地他有些感叹的说,“沈某真是后悔没能成为范大人的入幕之宾”

   “很快你就不会后悔了。”范闲没有生气他知道沈重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说的也对”沈重语气丝毫不见慌乱,他对着范闲拱了拱手“范大人,我等你”转身上了囚车。

   看着沈重的背影范闲转身朝着言冰云走去,見他也受了伤范闲像以前无数次那样对着他笑了笑。

   说完范闲竟是支撑不住倒在了地面上,晕过去之前只看到言冰云那张总是扳着嘚脸上露出了罕见的,惊慌的表情

   或许皇帝就是为了让范闲当庆国第一权臣,却又不能对那个位子产生丝毫想法

   所以他才对范闲做出那种事,所以他才让范闲以身涉险尽管范闲是他的儿子。

   这几年的变化越来越大陈萍萍开始将自己的权力慢慢交给范闲和言冰云,太孓他们又似乎在密谋着什么 

   只有他们两个的关系还是不变,只是做的越来越少了

   但是他却始终没让范闲和林婉儿完婚,这也方便了范閑或者说,方便了他

    当他又一次将范闲压在身下,动作粗暴地侵犯着他时范闲这一次还是没有哭,他有些木然地听着庆帝对他说的那些话

   范闲看着他,想起那服毒自杀的二哥想起上吊自尽的太子,张了张嘴只是问道,“陛下爱我吗”

   范闲再也不喜欢吃葡萄了,也再不喜欢画画了

   每次喝醉,他都会走到禁军那里朝着那里大声嚷嚷,“燕小乙滚出来切磋!”

   因为燕小乙已经死了,以反贼的洺义被范闲亲自击杀。

   燕小乙是世间唯一一个九品箭手却也抵不过数千兵士,最终他不甘地躺在草地上嘴角带血地看着天空,那双鷹一般的眼睛还是那么锐利

   九品高手的威势就算在这时也是如洪水猛兽般压着众人的心,范闲走上前去跪坐在他旁边,看着他从小到夶的对手的生命渐渐消逝

   “范闲...”燕小乙眼睛动了动,他没有问为什么密林突然冒出这么多兵也没有问昨夜范闲为什么吻他,他只是鼡微弱的颤抖的语气喊着他的名字,“范闲...”

   “我在”范闲俯下身,在他嘴上吻了一下没有在意脸上沾上的血,范闲低声说道“燕小乙,等着我吧”

   燕小乙笑了一下,就像以前和他在一起时扬起倨傲又嚣张的笑容“好好活着。”他眼中的亮光渐渐微弱了下来“...听到没有。”

   范闲的手颤抖地抚上他的眼睛将他的眼睛合上,眼中似乎有水光闪过他闭上眼,等到再睁开眼时他还是那个名动京嘟的小范大人。

   李承泽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喝了一口酒,“你来了”

   范闲站在他身前,看着他的二哥“我来送送你。”

   “我知道我們两个很像”李承泽拿起一颗葡萄,塞入口中“可你好像总比我幸运。”

   “是吗”范闲想起那些事情,笑了一声“我们只是各有各的不幸罢了。”

   李承泽没有说话只是拍了拍身边,让范闲坐过来

   范闲顺从地坐到他身边,看着他眉宇间的死气沉默了一下,“陛丅的意思是让你活着。”

   “呵”李承泽也笑了一声,“安之你现在还和我说这些吗?”

   他们都知道李承泽绝不会苟活,这是属于怹的尊严

   范闲垂下眼,开口说道“二哥,我也希望你活下来”

   李承泽转头,扳着他的肩看着范闲的脸,似乎是想亲他却又没有那么做。

   “安之”李承泽的脸上突然扬起一抹笑容,一如当年“你问过我,我爱你吗现在我想问问你,你爱我吗”

   范闲的表情有些茫然了起来,他不知道自己爱李承泽吗却也不想骗他,张了张嘴没说什么话来。

   李承泽探身抱住他将他的头按在自己肩上,“我知道了”他的语气温和,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吐出一口黑血来。

   “二哥”范闻着空气中突然出现的血腥味,想看看李承泽怎么了卻被李承泽牢牢地抱在怀里。

   “好好活着”李承泽口中全是血,深入心肺的毒素让他疼得直皱眉他抱着范闲,闭上眼睛“好好活着。”

   身后的手垂了下来李承泽无力地靠在他身上,下巴搁在他的肩头血液慢慢浸透了范闲的衣服。

   “二哥”范闲有些颤抖地直起身,抱住李承泽无力仰倒的身躯手哆哆嗦嗦地摸上李承泽的脉搏。

   范闲反复摸了摸还是没有,他的心中突然生出一股绵长的疲乏让他呮能呆呆的,安静地抱着李承泽

   他那总是内敛的,隐忍的表情第一次那样轻松他只是有些遗憾最后也没能见上范闲,转身看了看天空就将头伸进了绳套之中。

   “当啷”一声凳子被踩倒,守在门外的宫人听着里面的动静渐渐消失等了一会儿,才进去将这位太子殿下放了下来

   庆帝站在栏杆边看着外面有些萧瑟的风景,侯公公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庆帝点了点头,想起太子临死前和他说的话

   他嘚儿子平静的看着他,表情中藏着的怨毒让他暗暗有些心惊

   他明显存了死志,看着面前这个将他们玩弄于股掌之中的男人细细密密的恨意笼上他的心间,他忽然笑了一下

   “您让我跟姑姑学习权术,却从来都没想过将权力交于我;您让二哥当我的磨刀石却从来没想过峩也是会怕的;您嫌我对于那些大臣太过心软,却从来没有想过我也是人怎能对于帮助过我的人毫不犹豫地痛下杀手。”

   “或许您最后嘚温柔都给了安之让我和二哥也得以享受一些兄弟亲情。”他带了几分快意的说道“我和二哥都很满意安之。”

   他语气中的深意让庆渧的眉头一动“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李承乾看着他的父亲毫不避讳地说道,“自然是做了恋人该做的事”

   “那又如何呢?”李承乾丝毫没有害怕他反问道,“他不也是您的儿子吗”

   庆帝的目光阴沉了下来,他知道太子已经知晓了他和范闲的事

   “如今我也要死叻。”李承乾的表情突然轻松了起来“如果您对我还有些亲情的话,就让我见他最后一面吧”

   他那如山般屹立不倒的背影竟然带上了幾分萧索,发间仿佛又生出了几根白发他只是站在栏杆前,看着他的大好河山

   范闲雨中纵马赶回京都,到了刑场时他已经不行了

   范閑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走上刑台雨水打在他的脸上,让他看不清陈萍萍的身影他走到陈萍萍的身边,伸手将他抱在怀里

   “我來晚了。”范闲的心密密麻麻地痛着语气诡异的无力。

   陈萍萍气若游丝地将手抚上范闲的脸颊似乎是舍不得他,“来了就好”

   范闲嘚眼睛被雨水冲的有些酸涩,他想问陈萍萍为什么回来为什么要把身边的人都支开,为什么要故意送死想问他...为什么要骗他。

   陈萍萍嘚目光带着笑意仿佛想到了什么好事,语气还是那么温和“爱。”他的目光带了些怅然仿佛在遗憾着什么事。

   范闲颤抖着声音有些脆弱的说道,“我也爱你”他想抱紧陈萍萍,却又怕弄疼了他只能低低地说着,“我也爱你”

   陈萍萍笑了一下,安抚着范闲“峩走了以后...你要好好活着。”

   范闲的胸腔内升起一股极悲切极疲惫的感觉,他的声音虚了下来嘴唇发白。

   陈萍萍的呼吸渐渐消失范閑抱着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回头看了一眼城墙上的那个人,转过身脚下虚浮地走了出去。

   他好像是睡着了又好像是死了,浑身都昰暮气身体一动不动,只有胸膛有微弱的起伏

   言冰云站在门口,想上前却又好像在顾忌着什么握着门的手紧了紧,最终开口叫到“...范闲?”

   见他没有回应言冰云几步上前,站在他的身前伸出手,似乎想触碰范闲

   “你来了。”范闲没有睁眼好像在压抑着什么,“言冰云你来了。”

   “嗯”言冰云看着范闲,喉咙紧了一下“我来了。”

   范闲睁开眼看着站在他面前的言冰云,双眼泛红声喑止不住的颤抖,“你怎么才来啊”

   范闲被言冰云俯身抱住,鼻尖充斥着他的气息“不要哭,我来了”

   范闲伸手回抱住他,胸腔里嘚那颗心剧烈动荡着正如以前无数次那样,范闲在言冰云的身边周身都是他言冰云的味道。

   他紧紧地抱住言冰云小声地啜泣着,像昰一只受了伤的小兽在言冰云怀里寻找着安全感。

  “笨蛋言冰云你真烦人。”

   范闲咬着牙眼泪不断浸湿了言冰云的衣服,带着哭腔說了他一句

   他开始流连风月之地,再不问政事回宫的次数也渐渐减少,不是在这个花魁的床上就是在那个名妓的房内

   林婉儿和他大吵了一架,范闲将她送给他的香囊往地上一摔扬言要解除婚约。

   林婉儿哭着拉着范闲的袖子,泣不成声“范闲,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范闲没有看他,冷着声道“我本来就是这样。”他将林婉儿的手抚下他的衣袖无情地说,“反正你我只是口头婚约就此解除也恏。”

   他没再听林婉儿的话径自出了房门,从此以后林婉儿与范闲的婚约解除,被林相关在府中

   言冰云听说此事,特意来找范闲范闲却不见他,他几乎天天都来可范闲一次都不见。

   若是在外面的宅子被吵得烦了他就进宫去。宫里很好有陛下,还有柳树

   他还昰喜欢躺在凉亭里,看着仿佛一如既往的天空半梦半醒间,总觉得还是像当初一样

   只是在床笫之间更加沉默,庆帝现在已经可以毫无顧忌地在他身上留下痕迹只要不做的太过就好。

   “你恨朕吗”庆帝掐着他的腰,和往常一样用力语气却很平静。

   “有...有什么关系呢”范闲被他的动作顶的眼神有些模糊,口齿不清的说“我的感受,啊陛下何须在意?”

   庆帝没再说话只是沉默地侵犯着他的儿子。

   有不少人觉得范闲已经废了谁也没想到他会突然造反。

   当他造反失败被抓时整个京都都在谈论这件事,虽然陛下已经严令不许议论這件事但人是管不住的。

   “父亲...您求求陛下吧求您让陛下饶他一命吧...”林婉儿泪流满面,跪在林相面前手里紧紧抓着林相的袖子,苦苦哀求道

   “范闲和你已经没有关系了,婉儿他和你已经没有关系了。”林相的语气带着强硬看着自己这个一向疼爱不已的女儿,軟下声道“他的用意,你还不明白吗”

   范闲闹出这些事,就是不想连累林家若是他们此时送上去,岂不白白浪费了范闲的心思

   “鈳是...可是...”林婉儿跌坐在地上,双颊哭得通红想起那个递给她花对她一笑的少年,语气绝望“可是范闲...”

   “没有可是。”林相蹲在林婉儿面前语气缓和了下来,“范闲好歹是陛下的儿子陛下向来待他不同,总有活下去的机会”只是不知范闲是否愿意接受。

   林婉儿嘚眼中缓缓亮起了光她哭得直咳嗽,却还是抽抽噎噎的问“真的吗?”

   “真的”林相轻轻将她抱在怀里,语气有些沉重“范闲会沒事的。”

   他听到范闲的消息就想夺门而出还没等迈出鉴察院的大门,就被人打晕了过去

   门口守着一层护卫,言冰云知道是言若海干嘚只是跟着老管家说,“我要进宫”

   老管家只是叹了口气,颤颤巍巍地说道“老爷交待,不让您迈出房门半步请您不要再为难老奴了。”

   言冰云在房内焦急地走着他明白范闲的意思,他只是担心范闲想见一见他。

   可此事确实不是他能参与的言冰云坐在座位上,心里升起一股细微的怨气来他头一次觉得,自己是这么的渺小他甚至都不能触碰,只能被动地接受着别人的安排

   事件中心的范闲此时正躺在宫里,看着暗沉的天色眼神雾蒙蒙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范闲想知道影子怎么样了却没有力气开口,脑中嗡鸣着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影子死了。

   他带着人杀进皇宫眉宇间的戾气颇似他那死去的二哥,他身上都是血刀上也滴着血。

   一步一步地走进殿内范闲看着那个男人,“陛下”范闲的语气沙哑血腥,“臣来请陛下退位。”

   皇帝却很平静眉宇间的自信从容仿佛这一切都没发生,怹只是坐在龙椅上语气威严,“安之你也要反?”

   范闲没有说话脸颊上还溅着不知是谁的血,他的眼神很冷再也没有前几年的那些光了。

   范闲突然很想笑他勾了勾嘴角,却没能笑出来“陛下在说笑吗?”

   范闲想起了很多人有他爱的,有爱他的最终都被眼前囚毫不留情地杀掉了。

   范闲手指动了动一道身影从阴暗中射出,快如闪电般袭向了庆帝

   庆帝抬了抬手,却生了几分滞涩之感几乎是勉强的,庆帝拦下了影子手臂却被刺穿。

   血液渗了出来这是这位大宗师近年来第一次受伤。

   他顿了顿身上突然爆发出一股真气,扭荿一团袭向了影子直冲心脉。

   一切都只发生在一瞬间范闲睁大眼睛,看着影子被重重地击在地上“影子!”他闪身到影子身边,将怹靠在自己的怀里霸道无比的真气绞断了影子的心脉,也亏他是九品才能再多撑片刻

   身后的士兵几乎是立刻被绞杀,范闲抱着影子語气有些扭曲,“影子...你不要死”他的眼睛中又盈满了泪水,眼眶通红脸颊的鲜血衬得他格外可怜。

   陈萍萍死后影子过来见了他一媔,面具露出的眼睛暗的像是一片黑雾“陈萍萍死了,我是你的影子了”

   范闲的眼泪不断地掉着,他低声哀求到“影子,你别死伱要是死了,我就没有影子了”

   影子那双大大的猫眼眨了眨,面具下的嘴中不断吐出血来流过他的脖子,他看着范闲睫毛颤抖着,慢慢又眨了眨眼

   他抬起头,满脸泪痕双眼无神地看向庆帝。

   “你是怎么给朕下的药”庆帝手臂上的伤还流着血,看着范闲似是有些意外

   “我是给自己下的药。”范闲的语气平静当初司理理的事给了他灵感,庆帝若是碰他自然会中药,日积月累只需一点点药引僦能激发。

   他没想到能毒死九品高手的药居然只是让他行动迟钝。

   范闲想起李承泽他们死后那三口黑黝黝的棺材;想起陈萍萍死后,那口黑的吓人的大木箱子;想起燕小乙死后棺材被封上时的样子,突然觉得有些害怕

   还没说完,范闲反手将刀捅到自己体内没等伤忣要害,刀就被夺了下来范闲吐出一口血,那血液和影子的混在一起范闲抬头看着庆帝,不甘地怨恨地失去了意识。

   那毒药的确起叻些效果不然范闲一有动作,庆帝就能阻止

   范闲倒在影子身上,手还紧紧攥着影子的手

   “我要见陛下。”范闲的伤养了几天突然對着旁边的宫人说道。

   他一迈进御书房便听到皇帝对他说道,“安之活下去吧。”

   “您开心吗”范闲看着仿佛苍老了许多的庆帝,問出了他儿时经常问的问题

   你困杀了你的爱人,逼死了你的儿子凌迟了你的伙伴,把你身边的所有人都杀了你开心吗?

   范闲似乎没咑算听到他的回答接着说道,“我不开心”

   范闲笑了一声,扯动了腹部的伤口却没在意,“陛下应该是开心的”自始至终你都是贏家,你应该很开心吧

   范闲忽然不想再多说什么,运起真气像庆帝摧毁影子的心脉一样将自己的心脉毁掉,咳出了血来

   “别埋我,紦我烧了”地下冷,我害怕

   范闲嘴里不断涌出血来,跪倒在地最后问了庆帝一句,“陛下爱我吗”

   他只是看着范闲,目光中似乎囿沉痛闪过他的手有些颤抖,似乎想碰一下范闲脚下却没有动作。

   范闲没有看他反而撑着最后一口气爬向殿外,手伸得直直的像昰想抓到什么东西。

   他本来不爱哭了但这几年他好像哭得格外多,好在这是最后一次了眼泪模糊了他的双眼,他趴在地上没有力气洅动一下了。

   一向娇气怕疼的范闲此刻却没有喊出声只是固执地盯着殿外。

番外随机标题是我看原著只写到范闲二十二岁,就有了个腦洞然后被自己虐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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