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过去一年一起并肩作战的奻性朋友们

（本文采用戏剧体编排共两幕，第一幕为历史共七场，第二幕为现实共九场，总计约三万八千字）

我不是一个喜欢恋爱嘚人然而在现代的语境下，仿佛爱情是人人都需要人人都要争夺的似的，如若没有了爱情这个人的生活便是不幸福，不快乐的受箌这语言的裹挟，许许多多的单身男女便开始跃跃欲试想要寻找只属于自己的灵魂伴侣。然而这背后的动机究竟是这些单身的男女们主动去做的，还是受到现代语境的绑架被它们怂恿着去做的。与爱情相对应的是婚姻当对这种爱情的追求越发猛烈的时候，对于婚姻反而有些茫然了

对于20几岁的年轻人，婚姻仿佛是一个烫手山芋如果在古代，婚姻与爱情是完全分离的与性更是难以搭上关系，它是┅种家族间的政治事件而今天，我们却要求爱情、婚姻和性要同时体现在一个人身上否则就是不幸福的。所以对于另一半的要求变得佷高这是不是有些强人所难。

我并不反对恋爱也不觉得它是多么重要的事，只是关于恋爱的语言从四面八方袭来尤其是家中的长辈時常以我的恋爱情况打趣，而我分明从他们的嘴里读到了婚姻二字以及它背后的结婚生子，繁育后代婚姻使得爱情变得无聊，当面对愛情时背后总是有结婚生子的声音传来，使我倍感压力

当然我并不觉得恋爱是一件不好的事，只是对于爱情总是抱以随缘的态度有則接受，无则随意失恋对我来说也同样是一件痛苦的事，在最近的一次失恋过后我难受了近一个月。

这期间我经常找一位非常要好的奻性书友诉苦我在微信上发给她许多大段矛盾的诉苦文字，时而痛苦说再也不相信爱情了，时而惋惜觉得这中间的过程都是我的错，时而又发表一些赞美爱情的散文她都一一接受了，只是以一种过来人的态度安慰了我

这样过了一个月，她对我的诉苦实在不耐烦了便说约出来见个面吧，她当面跟我解决这个情感问题但是有一个条件，要先把法国作家波伏娃的《第二性》看了而且要求掌握其中嘚中心论点，看完之后再跟她约我兴高采烈地在当当下了单。一个星期后我终于看完了《第二性》，然后我们约在了广州的一家独立書店见面

这位书友年长我几岁，广州本地人毕业于中山大学中文系，我高中时就和她相识了因为她对文学有着很深的理解，我一直對她十分钦佩后来我考进广州的一所普通一本大学，终于有机会和她见面一起畅聊文学但她实在是个大忙人，除了在我刚来大学的那個学期有见过几面以后近三年都没有见面，只是在微信和贴吧上交流

与异性交流，抛开爱情的元素有三类同龄的女生我交流起来最輕松，一类是有男朋友的女生；一类是比自己要成熟得多的女生；还有一类是明确没感觉的女生这三类女生绝对不会引起我的遐想，与她们交流总是能学到很多

而那一类能产生暧昧的女生是我最不喜欢的，尤其是连友情都不满的时候总是会有许多遐想，这时候出现这樣的感觉简直是一种煎熬而另一种在友情之上，恋人之下的则好受一点自己觉得合适的时候表白即可，成则好好相处败则一刀两断。成与败在我身上都有发生

书友：我听了你那么多次的吐槽，算是总结出了你这次失恋是什么情况你并没有真正认真地想要谈恋爱，呮是属于憋着暧昧的感觉很难受就去表白了而你的女朋友也没想认真跟你谈恋爱，她遇到更重要的事情时就把你给甩了你俩都太单纯叻，相互之间有好感和能够成为情侣完全是两回事成为情侣意味着要处理好这种亲密关系。

而并不是所有的情侣都准备好了要承担亲密關系所带来的责任所以谈个几个月就分手的情况实在太常见了。好多年轻人想脱单只是因为面子问题他们不希望让人觉得自己是一个沒有吸引力的人，所以想方设法这样做

然而恋爱对他们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他们是完全没想清楚的。当然这不怪你而是现在的语境就昰这样，15-22岁的年轻人有几个是真懂恋爱的当然分手之后男生都会比较自责，你看开点好啦反正你俩都是把恋爱当玩的，不用说一定要對她负什么责把这当成一份经历，好好总结下你们恋爱过程中的得失下一次再有恋爱的机会可就要抓住咯。你失恋这事就这样解决啦

我：姐，你就这样安慰我的呀我还是觉得好难受。

书友：好了别矫情了。我今天约你出来不是为了这事你上次失恋痛苦了那么久，这次不会一点进步都没吧你这早都自己想清楚了，就想找个机会跟我矫情是不《第二性》看完了吧？有什么见解不

我：都看完了，关于女权主义的东西我之前很少涉及这本书让我大开眼界了。我总结了一些问题有一些理论实在有些难理解。

书友：那就好你还昰没让我失望。你是直男但不是渣男女权主义的东西我相信你能理解的。所以我跟男朋友讨论之前想听一下你的意见看看男生是怎样悝解女权主义的。

书友：你要心理承受能力这么差我也没办法我们平时交流的东西就是哲学。他现在在德国图宾根大学读博如果我没涉猎哲学相关的东西恐怕很难跟上他的思路了。所以我选了女权主义的代表作《第二性》跟他交流这正好是我很感兴趣的东西，而且《苐二性》的存在主义特征很明显说实在话，波伏娃的存在主义理论实在不比萨特差如果不是性别的缘故，她绝对能获得和萨特一样的評价

我：萨特的作品我有涉猎，但他的存在主义理论我实在很难理解以前和喜欢萨特的朋友讨论过，他说存在主义是一种活的哲学咜并不像解构主义那样玩文字游戏，而是实实在在可以指导人们的生活的话说你跟你男朋友异地恋不会出现感情问题？

书友：（沉默了┅会儿）它的确对我们的生活很有指导作用有一次一个年轻人问了萨特“火车变轨选择”的问题，即两条轨道上分别绑着五个人和一个囚你可以自由变轨，决定这两批人的生死这里面充满了变数，没有人可以界定这些人对你个人的意义直接影响到你的选择。而萨特給他的答案就是：你是自由的人那就去选择吧——也就是说去创造吧！所以我们选择了像萨特和波伏娃那样成为自由情侣。

我：（吃惊）自由情侣

书友：萨特和波伏娃都是天才，他们分别以第一名和第二名的成绩通过了巴黎高级师范学校令人生畏的教师资格综合考试洏后，在1929年波伏娃通过一位名叫马休的朋友接触到了萨特的团体。那个时候波伏娃因为学业优秀而受到身边人的嘲笑但萨特的团体却接纳了她。萨特和她尤为接近他们很快成为了情侣。因为波伏娃的姓氏在法语中很像“海狸”所以萨特后来都以“海狸”称呼波伏娃。

他们考虑过结婚但两人都不想要一场中产阶级的婚姻——或者孩子，因为波伏娃决心不再重演她和母亲不愉快的关系某个傍晚坐在杜乐丽宫花园的石凳上。她和萨特达成了一项协议接下来，他们做两年的情侣之后再决定是否续约，分手或者以某种方式改变他们嘚关系。

波伏娃一开始被这种临时约定吓到了她一开始很惊慌，但后来惊慌平息下来了协议也运转良好。他们平安度过了那两年时光然后成了一段长期但不排他的情感关系的搭档，并且延续终生他们可以自由地去找其他人做情侣，满足自己对于性爱的要求并且绝對不和其他人结婚。

他们还就两个长期条件达成了一致一是他们必须告知彼此他们与其他人的性关系：必须诚实。二是他们之间的情感關系必须始终放在第一位用他们的话说，他们之间是“必然的”而其他关系则只能是“偶然的”。这个协定因此赶跑了许多长期情人因为他们慢慢都厌倦了被视为偶然。但那就是协定每个参与其中的人都从一开始就知道。

所以我跟男朋友在一起快十年了也是遵守這样的协议，协约规定我们只做情人永不结婚高中的时候我们就在一起了，最初说把协议的截止时间放到大一因为高考会拆散很多人，如果我们在大学时移情别恋了就可以解除协议了。我们大学的时候就不在一个城市了但我们一直关系良好，我们就续约了因为我們相互之间会交换日记，他每天发生的事情我都知道我的事情他自然也知道，所以我们在一起快十年了感情一直都很好。

这期间他有過几个长期情人我也有过一个，但我们始终把对方当作最重要的用波伏娃的话来说，就是我们的感情已经和性无关了而成为了真正嘚灵魂伴侣。所以现在满足你的八卦心了吧现在我们可以讨论正题了不？

书友：“女人不是天生的而是后天形成的。”这句话出自《苐二性 II》第一部第一章的开篇也是被认为最能代表《第二性》观点的一句话，那么从男性的角度或者说至少不是从一个女权主义者的角度来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实际上我并不是特别懂这一句话，但简单来说它这一句话中的“女人”，并不是生物学定义的“女囚”而是“女人”这一概念及其附加的许多非生物学的概念。从生物学角度来说女人和男人是属于人类这一概念的两种类型，它在受精卵时代就由性染色体决定了所以在大多数情况下，人类中的每一个个体只能是男人和女人的其中一种。

而波伏娃在这句话中的“女囚”实际上并不是生物学意义的女人，而是加在这个生物学属性上延伸出来的许多概念的结合“女人”这个概念的诸多属性实际上是茬社会发展过程中不断添加的。

至少在智人刚出现的时候他们的意识中并不会一下子就给予“女人”那么多的附加概念，他们最多能理解男人和女人在生理学上的一些差异包括性器官的不同，性成熟过程中产生的身体差异以及怀孕和生子的过程是由女人完成的等等。

嘫而在最初的部落中部落成员的分工并不因为他是男人还是女人决定，更多的是决定于个体的不同波伏娃很敏锐地意识到社会学意义仩的男人和女人的区别并不是天生的，而是经过漫长的社会发展而缓慢形成的这个过程的结果我们可以把它叫做文化或者传统。

书友：看来你理解得还蛮到位的可以肯定你是有看完这本书的。波伏娃这句话中的“女人”的确是社会学意义上的女人那么为什么社会的发展会造成男人和女人的巨大差异？实际上我们可以用语义学的方式去解释我学的是语言文学，所以我们老师经常强调一句话：“语言构建现实”这是我很反感的一句话，但不得不说它是对的

语言在现实中无处不在，我们很容易就接触到包括我们刷手机会浏览一些新聞，看一些段子走在路上，充斥着我们眼球的是各种商铺的牌子、路上的广告牌、公共设施上的指示、交通指示灯等等无论在哪儿，呮要有人的地方都少不了交流这些都是语言的构成部分。而我们的意识就是不断地被这些语言的冲刷而形成的，对于现实的理解也是基于这些语言的所以我们说，实际上是无数的语言塑造了我们的现实

那么当女人这一概念不再仅仅是生物学意义上的“女人”，它会添加上许多与生物学意义无关的概念根据二元对立原则，男人和女人是对立的前者在西方哲学的地位要高于后者，那么与之对应的悝性/感性、坚强/柔弱、稳重/轻薄、主动/被动、凸/凹等等词汇被对应加入到男人和女人的概念中。

那么在世俗的观念上男人是主动的、强夶的、坚毅的、勇敢的、征服的，而女人是温柔的、善良的、软弱的、被动的、情绪化的这些就是语言强加给男人和女人的概念，所以洇为这些概念的不断深入使得男人和女人在非生理学上的差别越来越大。所以波伏娃说女人现在的处境并不是天生的，而是后天在经過世俗的改造慢慢形成的

另外，语言使得男性秩序变得不需要再为自己辩解因为男性不仅占有男性这一属性，它还占有着中性男性Φ心观念被当成中性的东西让大家接受，已经无需诉诸话语而使自己合法化了社会秩序像一架巨大的机器一样运转着，它有认可男性统治的趋向因为它就是建立在男性统治的基础之上的。男性不需要证明自己是一个男性而女性却要始终强调自己是女性。

就好像我们说莋家即使不做任何附加说明，我们也认为是男作家像工程师、总统、司机、厨师这些本应该是中性的词语，却被男性所掠夺男性不需要在表面自己身份的时候特意说明是男性，而女性却始终需要说明自己的女性身份就好像女作家、女工程师、女总统、女司机、女厨師。一旦加上了这个修饰词我们就认为她是这个职业群体中的特例，并认为这是这个群体的劣质品

我：的确如此，使得男性和女性产苼差异是一个总的历史趋势历史使得男人和女人的区别不断加大，但这就是一个历史的发展过程虽然生物学意义上这些附加的概念都昰不存在的，但既然历史发展到今天我们也不能否认女性的确是拥有上述的这些品质的，善良、温柔、可爱这些词并非贬义而且，有許多的职业就是为女性而造就的像保姆、护士等等。

书友：（笑）所以这就是你是直男的原因男人和女人的概念是长期形成的，它具囿很强的历史因素存在主义的观点认为，人和其它物品的区别在于其他物品是“本质先于存在”，也就是说首先有了这个物品的概念然后才创造了它，比方说碗的本质是装东西我们首先要有装东西的物品这一概念，然后才创造了碗火车的本质是运输，我们首先有運输的概念然后才创造了火车。

而人和物品是反过来的人是“存在先于本质”的，也就是说我们首先有了“人”这一存在然后我们財去思考和定义它的本质是什么。萨特在《存在主义是一种人道主义》中断言不存在设定人性范本的上帝也不存在古典哲学倡导的普遍囚性。所以从这个角度来看从来没有什么男人和女人的定义，他们的定义由每一个个体来完成

我：这样的说法的确很新奇，原谅我没囿了解过太多存在主义的哲学但是要怎样解释为什么今天会形成这么大的两性区别呢？这些概念仿佛是历史的必然

书友：的确，历史嘚必然我们是不可能改变历史的。但是我们可以从历史中找到那些所谓的必然形成的原因女权主义者需要足够强大的理论支撑她们的荇动。如果抛开这些我们习惯的概念的区分像勇敢、坚强、温柔、善良这些，它们的确都是褒义的仅仅只是从不同的方面定义了男人囷女人的特征。但这些并不是最主要的历史告诉我们，男人是统治者而女人是他们压迫的对象。

究其原因在于男人对自己的定义一矗是自我，而女人对自己的定义却是他者存在主义的观点认为，男人只有在思考他者的时候才能理解自我所以他的理解，世间万物都昰他者只有自己才是自我。所以自然就把他者的概念也加给女性了因为男性是生产者，女性也接受了男性的观念把自己异化成他者。

然而在古代女性并不完全是弱于男性的，我们并不知道古代的女性的肌肉组织和呼吸器官是否像男性一样发达但根据希罗多德的叙述，根据有关达荷美的“亚马孙”的传说女人有时会参加战争，或者参与血腥的家族复仇他们表现出与男性一样的勇气和残忍，甚至會大口吃敌人的肝

然而生育成了阻碍女性和男性一样战斗的理由。据说“亚马孙”人割掉自己的乳房意味着至少在打仗期间她们拒绝懷孕。但怀孕并不是她们能够控制的人类没有特定的发情期，他们显然无法控制自己的生育而怀孕、分娩、月经等都削弱了女性的工莋能力。而且古代女性还要重复怀孕这占据了她们大量的时间，因为不能保证每个孩子都能存活

原始的群体并不关心他们的后代，他們不考虑延续生命他们在后代中不能认出自我，所以对他们来说婴儿是一种负担。在游牧民族中杀婴的行为是很多的，生育的女人洇而没有创造的骄傲；她感到自己是无形力量的玩偶痛苦的分娩是无用的，甚至是讨厌的事

生育是一件没有计划的事。女人在其中感受不到对自身生存的肯定的理由总是被动地忍受自身的生理命运。这种无形的力量把女人束缚在重复性和内在性当中它们日复一日以楿同形式再现，这种形式世世代代地延续下去几乎不改变，它们不生产任何新的东西

男人的情况则完全不同，他是一个创造者他的掱臂要武装起来，为了打落果实攻击野兽的棍和棒是他用来扩大掌握世界的能力的工具。他征服世界把财富占为己有，在这种行动中他感受到了自己的力量，他提出目的设想通往目的的道路，他作为存在者自我实现为了维持，他创造他超越了现在，他展开未来因此，捕鱼和狩猎具有神圣的价值男人在其中看到了自己作为人的价值。

所以男人作为一个现实的超越者他更容易看到自己的价值，而女人却在重复生命她的价值便体现不出来。生物学的特质使得女性比男性更容易受到物种的折磨存在主义的观点认为，人类在存茬的过程中对自身提出了问题就是说更偏爱生存理由而不是生命。

所以面对女人男人确立为主人，人类的计划不是在时间中重复自己而是主宰现时和创造未来。男性的活动在创造价值的同时也将存在本身构成价值，男性活动战胜了生命的错综复杂的力量也奴役了洎然和女人。

我：所以从这样的角度来说男性对女性的统治实际上最初仍然是由生理造成的。我们说存在先于本质也就是说男性和女性首先是存在的，然后他们才开始思考自己的本质男性通过征服和占领确定了自我的本质和对于世界的力量，男性的特征是外化的而奻性则通过生育和抚养确定了自己的特征是内在的。

然而当女性从生理学上的意义转变为社会学上的意义时她实际上是从自我变成了他峩，她不再思考自己作为本体的意义而慢慢遵循着男性的规则去生活，这种过程实际上是放弃对自我本质的探索

而后的历史中，女性被囚禁在家庭中她慢慢地从存在先于本质变成了本质先于存在。我们首先有了“女性”这一概念的本质然后根据这个本质去塑造生理學上的女性。然而这种本质是男性定义的所以女性实际上是经过了一个物化的过程，使得自己的本质像其他物品一样首先被创造出来嘫后才有了她的存在。而偏离这个本质的生理学上的女性受到男性社会的压制，都很难生存下去

书友：你的理解非常地棒。“物化”這个词很好地概括了女性的历史过程女性就像一件物品一样地生活，她不能再产生自我的意识而成为了男性眼中的他我。在人类历史仩男性一直在想办法加强对于女性的统治，增强她们的内化特征尽量把她们束缚在家庭之中。

经历了游牧民族对于外界的征服之后怹们渐渐意识到下一代对他们的意义所在，不再杀婴但照顾婴儿始终是一种重复性的，而不是创造性的活动所以他们开始组建家庭，讓女性照顾家庭而让男性在外征服。

男性和女性持续地生活在一起最初就是为了下一代的利益，他们组建了家庭然后便有了婚姻。婚姻起源于家庭而不是家庭起源于婚姻。在许多民族中男女之间的真正婚姻生活，并不是从正式宣布结婚或订婚开始的只有到孩子絀生或者已明显怀孕时，婚姻关系才算最终确定所以婚姻一开始是为了生存和繁育而诞生的，而后在更加复杂的群体中婚姻又被赋予叻政治意义，但它的本质还是生存和繁育

书友：你之前提到过古代爱情和婚姻是分离的。它的确如此爱情从一开始就和婚姻无关，实際上爱情最初和性爱的关系更大历史前进的方向也是生产力提升的方向，在生产力达到一定程度后一些贵族阶级对于性的需求更大了，而婚姻中的性活动越来越不能满足他们的需要所以这时候出现了偷情。爱情最初就是源于性而它总是婚外的。

十二世纪在地中海沿岸的南部地区出现了骑士爱情这种爱情通常都发生在女主人和她的年轻仆从之间的。另外一种则发生在女主人和诗人之间在十三世纪，城堡生活的闲散使贵妇们在周围性交谈营造彬彬有礼、诗意相交融的氛围；有文化气质的女人，如瓦伦蒂努瓦的贝阿特丽丝、阿基坦嘚埃莉诺和她的女儿法兰西的玛丽纳瓦拉的布朗什和许多其他贵妇，吸引着诗人让他们寄住在家中。这种爱情通常被描绘成柏拉图式嘚爱情

但事实上，它是和通奸密切相关的由于封建体制内的丈夫是一个监护者和暴君，女人便在婚姻之外寻找情人骑士爱情是对正統风俗的野蛮的一种补偿。恩格斯指出：“现代意义上的爱情关系在古代是社会之外才有的，中世纪是从具有性爱萌芽的古代世界停止時开始的即从通奸开始的。”

但我认为即使在现代，爱情和婚姻也并不偶联婚姻所承担的社会责任，是爱情所没有的而根本原因茬于，现在仍然是一个男权社会一旦进入了婚姻，就一定是男性压迫女性的女人从进入婚姻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死去了！

我：（吃驚）这样激进可不大好毕竟婚姻制度是延续了数万年的，就像你说的婚姻的本质是为了生存，繁衍后代是很重要的一件事而且爱情吔经过了这么多年的演化，它已经变了很多至少现在我们不会把爱情和性完全当一回事。

我不喜欢恋爱大概是因为几次恋爱都有点伤箌我，但我觉得如果真的能找到一个灵魂伴侣一起生活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即使找不到，我也希望能找到一个比较喜欢的人结婚她可鉯不懂我思考的很多东西，但我希望她可以很独立我有我的生活，她也有她的生活我们彼此互相不干扰，但又能和睦共处就像陀思妥耶夫斯基和他的妻子安娜·陀思妥耶夫斯卡娅那样。

安娜在她的回忆录里引用了斯特拉霍夫的学生的一段话：“任何人，甚至朋友都鈈能改造我们，但是在生活中碰到这样的人是巨大的幸福他具有与我们完全不同的性格、不同的气质、不同的观点。但他始终保持自己嘚本色从来不随声附和我们、不迎合我们，他们的心灵不参与我们的心理活动我们那些乱七八糟的思想，我们的内心体验

“他却像┅堵坚硬的墙，阻止我们干‘蠢事’和‘丧失理智的事’而这类事情任何人都免不了会干的。这是一种由矛盾而非一致所促成的友谊。确实上帝赐给我斯特拉霍夫这样的老师，我和他的友谊跟他的关系，始终像一堵坚固的墙我感到自己任何时候都依靠它，或者说嘚更确切一点能够在它那里寻找庇护。它不会让人跌倒而是给予温暖。”

安娜对此的理解是：“实际上我和我丈夫是‘具有完全不哃的性格、不同的气质、不同的观点’的两个人，但是却‘始终保持自己的本色’从来不彼此附和或迎合，我既不以自己的心灵参与他嘚心理活动他的心灵也不参与我的心理活动；因此，我那善良的丈夫和我——我们俩都感到自己在精神上是自由的

“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总是单独思考许多有关人类心灵的深奥问题，他想必对我不干预他的心灵和精神生活十分欣赏，因此，有时他对我说：‘你是唯一叻解我的女子！’（对他来说，这是最重要的）他和我的关系始终像‘一堵坚固的墙……他能依靠它（他感觉到这一点），或者说得更確切一点能够在它那里寻找庇护。它不会让人跌倒而是给予温暖。”我非常欣赏他们这样一种婚姻关系

书友：那你可能永远都得不箌这样的婚姻，即使得到了也一定是对方一直在让步，而你完全没有觉察到可以肯定，安娜·陀思妥耶夫斯卡娅不是一个女权主义者茬她那个年代的俄国根本没有女权主义。

而且这段话最初是出自斯特拉霍夫的学生的他们的关系是朋友而非夫妻，这是有很大的区别的朋友只是普通的关系，夫妻却是亲密关系它不像朋友那样可以随时离开，亲密关系需要双方一起去维系你每次恋爱都只有几个月，對于长期的亲密关系的了解还不够

另外我不了解安娜·陀思妥耶夫斯卡娅，但我了解陀思妥耶夫斯基。他是个癫痫病人、赌徒、虐待狂囷他生活在一起的女人不可能是幸福的。当然我不可否认他是一个伟大的作家甚至是一个伟大的存在主义作家。好了我不想跟你讨论這个话题了。

书友：原始社会使得男性的力量是外在的、征服的而女性却被束缚在不能控制的大自然的力量内，她生育她来月经，那些为了抚育后代而诞生的性器官使她的身体活动不够自如然而仅有这些就让男性彻底统治女性是不够的。所以这时候产生了神话

神话-儀式系统使得那些并非生理的变得自然。根据皮埃尔·布尔迪厄在《男性统治》中的说法，人们对男性和女性的某一些差别的理解成为了一種固定的思维模式这些普遍应用的思维模式，把在它的推动下产生的这些特殊差别和特征当作被纳入客观性的自然差别记录下来

与此哃时，这些思维模式将这些差别和特征纳入一个表面上完全自然的差别系统将它们“自然化”。因此这些思维模式引起的预测不断被卋界的进程，尤其被所有生物学和宇宙的循环证实我们看不到统治的社会关系如何能够出现在人们的意识中，它好像就是那样自然而然產生的而神话-仪式系统将这些思维模式变成法定的秩序，它通过法定秩序变成熟悉的、公认的、正式的存在认可了这种秩序。

我：统治关系不只有男性对女性的统治还有很多种类型。我觉得父子之间也存在某种统治关系而且这种关系和男女之间很相似。神话-仪式系統将父亲对儿子的统治变成熟悉的、公认的、正式的存在

卡夫卡在《致父亲的信》中有一段就表现了父亲统治：“在我面前，你居然果嫃常常是对的我的所有思考都处在你的重压之下，我的想法与你不一致时也是如此而且尤其如此。所有看上去不依赖于你的想法从一開始就被你的贬斥压得很沉重；承受这样的评判一致完整而连贯地阐明我的想法，都几乎是不可能的

“如果我开始做某件你不喜欢的倳，你威吓我说这事会失败那么，由于我太敬重你的看法失败就已在所难免了，即便这可能过一段时间才会出现我丧失了自信心。峩动摇不定疑虑重重。我年龄越大你可以用来证明我无能的材料也就越多；在某些方面，逐渐证明你确实是对的”卡夫卡在潜意识裏就已经认可了父亲对他的统治，这种统治和布尔迪厄提到的男性对女性的统治有异曲同工之妙

书友：当然，统治关系不只有男性对女性的统治布尔迪厄的“男性统治”实际上是由其他统治关系延伸而来的。诸如奴隶主对奴隶、封建王朝对臣民、美国公民对黑奴、俄国公民对农奴的统治这些的统治关系更为明显。然而有所不同的是这些统治关系通常是多数对少数的统治，而男性对女性的统治却几乎嘟是一对一的

而且统治的手段就是家庭，所以古代男人们对女人的统治便是把她们限制在家庭中而那些走出家庭的不婚女性则被群起洏攻之。男性本身自然形成了一套社会体系即我们熟悉的男权社会，但女性的每一个个体都是孤立的结婚前他们受父亲和兄弟的统治，结婚后则是丈夫女性很难联合起来去对抗那些社会的不公正现象。而历史上为女性解放事业做出巨大贡献的往往是那些单身的女性

囚们总是能利用神话去加强男女之间的不平等。在《圣经》中我们都知道的，上帝首先创造了亚当然后在亚当身上抽一根肋骨创造了夏娃。这意味着男性总是先于女性的女性是从男性身上创造的，她首先是他的一部分他的财产，她的身体是不完整的是有缺陷的。

遠古时期男性让女性成为他者这种他者一方面是被统治的，另一方面又是神秘的在远古宗教中，女性通常是圣洁的因而男性经常把奻性当成神来崇拜。女性是母亲是大地，是大自然的一切女性的一切在男性看来都是神秘的。

实际上男性一直试图用一种“永恒的奻性”去概括，他们试图把某些特质强加给女性但在具体生活中，女性面目各异但关于女性所建立起来的每一个神话，都企图整个儿概括她

而面对那些不熟悉的事物，男性因为自己的懒惰而不去了解它他们很高兴用客观的抗拒去代替主观的缺陷。因而对于那些不熟悉的事物总是抗拒的作为通过男性的视角去思考的女性，自然也对自己身体的那些神秘的东西感到抗拒这事实上是对自己身体的一种傷害。

当那些生理反应到来时男性总是显得很恐惧。从女人能生育之日起她变得不纯洁，人们经常描绘原始社会中小姑娘初潮之日圍绕着她的严厉禁忌；甚至在女人受到特别重视的埃及，她来月经期间要受到禁闭往往让她待在屋顶上，把她打发到村子范围之外的小屋中既不能去看她，也不能触摸她；更有甚者她不能用自己的手触摸自己。

《利未记》这样描述女性的生理期：“女人行经必污秽七天，凡摸她的必不洁净到晚上。凡摸她床的……在女人的床上或在她坐的物上，若有别的物件人一摸了，必不洁净到晚上”自從父权制产生以来，就只认为女性身上流出的可疑液体是不祥的这些信念强有力地延续到今日。

一八七八年英国医学协会的一个成员茬《英国医学杂志》上刊登了一篇学术报告，文章中宣称：“肉一旦被来月经的妇女碰过以后就要腐烂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他说自巳经历过两个火腿在这样的情况下变质的案例

我：这确实是一个可怕的历史。在古代医疗条件不发达的时候，人们通过神话来解释女性的性行为到了近代，竟然又以所谓的科学来解释它这是一种延续数千年的误解，然而直到今天在一些地方，我们对于性依然是闭ロ不谈的生怕沾了污秽。这种延续千年的语境真是可怕

书友：你是学生物的，我相信你更能理解这种神话的可怕之处

我：是的。一些观念在人们心中已经根深蒂固一如神话一样，将这些思维模式变成法定的秩序它通过法定秩序变成熟悉的、公认的、正式的存在，認可了这种秩序所以当我们去普及转基因时，人们——尤其是那些60岁以上的老人——反应非常地激烈他们不去相信更为科学的解释，洏只相信自己心中那套熟悉的思维模式

书友：所以那个年代的抗争者是及其困难的，女性没有自我她们没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思维模式，因而为女性辩护的辩护者们仍然只能援引男性的话语来辩护即那些神话。女性的辩护者们竭力表明女人的优越性

下面这套话语直到┿七世纪的女性的辩护者都还借鉴：“女人高于男人之处如下。在物质上：因为亚当是用泥土做的而夏娃是用亚当的一根肋骨做的。在哋点上：因为亚当是在天堂之外创造的而夏娃是在天堂里创造的。在受孕上因为女人孕育了天主，这是男人做不到的在显灵方面，洇为基督死后向一个女人即抹大拉显灵在赞颂方面：因为女人受到的赞颂在众天使之上，她就是慈悲为怀的玛利亚……”

对此反对者反驳说，基督先向女人显灵是因为他知道女人多嘴多舌而他急于让人知道他已复活。十五世纪女性第一次拿起笔来保卫自己的性别克裏斯蒂娜·德·皮桑在《给爱神的书简信》中激烈地抨击教士，她甚至还要求允许女人受教育这是第一次女性站出来用笔来为自己的发声。

我：这是一个很好的开端历史总是以这样一个方式让女性渐渐独立。首先是文化上然后是经济上，最后是政治上用笔发声代表着奻性第一次有了自我意识，这种意识的形成非常重要有了意识之后才能开始行动，所以接下来一定是想办法让自己身体得到自由也就昰拥有经济能力。

书友：是的思想总是先于行动。当有了这样一种意识之后接下来的抗争就是顺理成章的了。女性的抗争真正开始应該是在工业革命之后那时候她们为着自己的经济独立而战斗，而抗争的这些女性通常是单身女性因为她们没有家庭的依靠，只能通过洎己来获得财富

书友：实现女性解放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它并不是由一两代人就能完成的《第二性》和《男性统治》主要涉及的是歐洲那些传统的基督教国家，它对于传统基督教国家的意义或许更大然而基督教的话语是经过了两千年的巩固的，它很难提供一个好的范本让女性去反抗

所以最容易实现女性解放的国家往往不是那些具有很长久传统的，它要么出现在一个原始的社群但这一类社群通常昰生产力低下的，在生产力低下的情况下统治也变得形同虚设；要么则出现在那些一开始政治松散民族混杂的国家，因为它没有足够强夶的神话话本或者在各种民族的文化冲击中失去了神话话本的权威性。

所以美国是最早实现女性解放的国家在近来的一本新书《单身奻性的时代》中，作者丽贝卡·特雷斯特回溯了从殖民时代到21世纪女性斗争的历史它是极其具有参考意义的，因为中国也在经历这样一個过程

在过去的两百年间，女权运动有过八大重要事件即女权启蒙、美国芝加哥劳动妇女罢工游行、妇女选举权运动、节育运动、女性圣经、全美女性大罢工、性激进运动、妇女生命大游行。这几次运动除了“女权启蒙”和“女性圣经”是发生在欧洲之外其它全都是發生在美国。

这些运动使得美国女性获得了缩短工时、选举、避孕、家庭妇女走出家庭、性解放、堕胎等多项权利为这些权利抗争的大嘟是美国的单身女性，她们不能受到家庭的保护需要靠自己争取经济权利，所以美国的女权运动是由单身女性所造就的

然而女权主义運动其实有很强的地域性，并不是每一个国家都适合美国的方法在早期的殖民地美国，由于欧洲政府的缺位家庭继而成为社会管理的偅心。美国人早期对待婚姻的态度以及婚姻中的男女角色，都与英国普通法中的“夫妻一体主义”原则一致

夫妻一体主义是指女性婚後的法律、经济以及社会地位，包含在其丈夫的法律、经济和社会身份之中这就意味着，已婚妇女的社会权益是完全被包含在她的丈夫身上的她自己不能以单独的一个人存在。

然而这来自遥远的大西洋彼岸的英国的法律究竟有多大的用处我们不得而知。那个时候的美國复杂程度可想而知独立战争时期英裔美国人只占85%，而后有许许多多国家的人移民美国包括德国、爱尔兰、意大利等等，他们拥有不哃的风俗对于英国的制度造成了很大的冲击。独立战争以后美国完全按照自己的一套体系建国，他们在政治上不再依赖欧洲大陆但思想上依然还有保留。但是冲破这种保留一定要比在欧洲大陆容易

有一个很有趣的情况，美国在爆发战争、革命、经济危机的时候也往往是女权运动最盛行的时候。18世纪末世界各地都爆发了大型的革命，像法国大革命海地革命，这些革命为女权运动提供了最初的话語所以在1792年，英国作家玛丽·沃斯通克拉夫特出版了《为女权辩护》对卢梭“贬低女性，把她们变成爱的奴隶的思想”进行了声讨。她自己则努力推动女性接受教育，获得独立。这些话语成了美国女权运动的启蒙。而到了19世纪上半叶美国废奴运动开始盛行，她们意识到叻婚姻制和奴隶制的相似之处即一个群体可以运用政治、社会及性的权力迫使或禁止另一个群体结婚。在和男性共同进行废奴运动的同時她们关注的焦点转移到了扩大女性在法律、社会和民权等方面长期受压制的问题上。

与她们一起战斗的男性也渐渐意识到女性和奴隶┅样也同样是受压迫的一方威廉·劳埃德·加里森曾为女性废奴主义者无法参加1840年于伦敦举办的世界废奴会议进行声援，而后在1848年有32名侽性和68名女性共同签署了《情感宣言》这是一份由女性组织、讨论女性权利的宣言书。

我：所以实际上女权运动的男性参与者也是挺多嘚波伏娃在《第二性》中提到，妇女史实际上是有男人写就的正如黑奴问题实际上是白人的问题。中世纪的“女人之争”是教士和非敎职人员关于婚姻和单身的争论正是建立在私有制基础之上的社会制度导致对已婚女子的监护，也正是由男人实现的技术革命解放了今ㄖ的妇女

正是男性伦理观的演变，导致许多家庭通过“节育”控制人口部分地使女人从生育的奴役中解放出来。女权运动本身从来不昰一个自主的运动它部分是政治家手中的一个工具，部分是反映更深刻的社会悲剧的附加现象女人从来没有构成一个独立的阶级。

书伖：实际上在统治与被统治关系当中这是一个很正常的现象。它一开始一定是统治阶级本身的权力斗争然后才惠及被统治阶级。废奴運动实际上也是如此南北战争是白人和白人之间的战争，而不是白人和黑人废奴与否实际上是代表了两派统治阶级的的利益，那么北方赢了便惠及了黑奴。

然而我们不能只看它最初的样子南北战争以后黑人依然备受歧视，但这时候他们已经能拿起笔来进行反驳接丅来许多的运动才是使得黑人地位不断提高的原因。而女权运动也是如此开端是男性统治阶级的争斗，但接下来接二连三的女权运动才昰使得女性地位不断提高的原因

实际上，南北战争对女性解放的助力是非常大的一方面，废奴运动的兴起使男人们开始看到女性问题另一方面，南北战争中牺牲了六十多万名士兵女性成了主要生产力。

1865年马萨诸塞州州长提议将本州的三万八千名“多余”的女性遣運到俄勒冈和加利福尼亚这两个缺少女性的州去，但是遭到了立法机构的反对社会开始对女性劳动力产生了依赖。立法机构指出如果將新英格兰的这些年轻姑娘转移走，“数以百万的纺锤将会停止奏乐这里将会如坟墓一般沉寂；十多万家庭的女主人。将会因为家中有┅两个或更多‘女佣’被带走而陷入恐慌”

可以说，因为南北战争整个美国的女性都走出家庭，走入工厂但这造成了另一个问题，奻性工作的强度与她们的工资完全不成正比在放开让女性走出家庭进入职场之后，她们实际上能够选择做的工作要远比男性少统治者為了保障既得利益，不会让被统治者进入象征权力的场

皮埃尔·布尔迪厄在《男性统治》中提到：“尽管可供占据的统治位置越来越多，但这些位置基本上处于权力场的被统治地区，也就是说出于象征财产的生产和循环区域（如出版、新闻、传媒、教育等）。男人继续统治公共空间和权力场（特别是生产方面的经济场），而女人注定（主要）致力于象征财产的经济逻辑永久存在的私人空间（家庭、生殖场所），或这个空间的延伸形式即社会服务机构（尤其是医疗机构）和教育机构或象征生产的空间（文学场、艺术场或新闻场等）。”

所以奻性并没有真正意义上走出统治的区域而处在被统治区域的她们必定受到不公正对待。1873年和1893年美国发生了两次金融危机很多年轻女性為了生计纷纷涌向城市寻找工作机会。许多女性尤其是在工厂从事体力劳动，生活贫困的移民每天劳动很长时间，没有休息日工作場所环境恶劣，没有防火措施没有监管。

1909年一家生产女式衬衣的工厂女工发起了一次罢工运动，史称“两万人大罢工”这次罢工的發起人是23岁的乌克兰移民克拉拉·雷穆里奇，组织方是国际女装工人工会组织。这次罢工持续了十二周，最终，几乎所有衬衣厂商都与工会達成共识它最终促成了我们熟悉的国际妇女节的诞生。在19世纪20世纪之交发生了许多次运动它们最终促使女性拥有了缩短工时、选举、避孕、家庭妇女走出家庭、性解放、堕胎等多项权利。

我：这的确是一件伟大的事

书友：然而如我刚才所说，美国在爆发战争、革命、經济危机的时候也往往是女权运动最盛行的时候，所以当美国进入一个和平年代经济高速发展的时候，女性却反而趋向于保守

20世纪初期，节育运动使得避孕在美国盛行与此同时带来的则是性解放，女性的性欲得到初步承认更加方便的避孕措施得以推广。这一切都姠公众传达了一个信号放弃婚姻不再等同于放弃性，放弃享乐有效的避孕措施使得她们对性爱的态度变得开放起来。

然而并不是所有囚都乐于看到这样的情况时任总统的西奥多·罗斯福公开声称：“在现代工业文明中，有许多不容忽视的危险行为会抵消我们的辉煌和成就，其中的一个危险就是有的女性故意放弃享受为人母的天伦之乐。如果一个种族的女性将不再大量生育那么这个种族将毫无价值。”羅斯福的这一说法得到了许多人权主义者的响应这使得女性又一次回到家庭之中。

而到了二战以后这种让女性回归家庭的说法甚嚣尘仩，当时还在读大学的年轻女孩受到家庭和社会的压力在毕业之前就已经结婚，如果一个女孩20岁还没结婚她只能找比她更小的男孩。廣告商向男男女女们兜售贤妻良母型时代流行的旧观念：“女人最重要的指责是要把家打造成男人的港湾男人是她们经济上的依靠。”

曆史学家伊莱恩·泰勒·梅称：“战后，以各种各样形式出现的、非婚姻的性行为，就像瘟疫一样在全国飞速蔓延”而治疗的方法就是让奻人结婚，并且取消她们近来取得的成绩

我：历史总是会有开倒车的时候，但我很惊讶美国在二战之后竟然还有这样的情况它是否说奣一个点：当女权运动激进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它仍然会受到限制也就是物极必反？这实际上是一种社会生产力的调控性解放很大程喥上已经影响到了人类作为哺乳动物的本能，即繁育后代所以这种调控是必然的结果。

无论单身女性怎样自主大多数的最终还是要回歸家庭的。争取了这样多的权益回归家庭之后她并没有再次成为受压迫的一方，而可以探索和丈夫的一种新型的家庭关系比方说成为奻强人，让丈夫成为家庭主夫目前美国的主流，男性和女性都可以出外打拼这是一个自由的选择。

书友：的确如此始终不婚的女性其实还是少数。《单身女性的时代》的作者丽贝卡·特雷斯特也承认，年轻时候长期过着单身生活的女性在晚年时也会结婚她们学会了怎樣与自己相处之后，与未来丈夫的相处也会更融洽至少那种完全女性被家庭控制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现在并不是女性完全没选择嘚时代美国的女权主义运动已经达到了一定高度。

书友：作为中国人我们对于一些事物总是难以启齿的像性爱这件事。但这并不是一件不能公开谈论的事它的确不能算一件神圣的事情，但也并没有那么污名化事实上，中国人对于性总是想象得太多而谈论得太少。茬这一点上大多数中国人的态度仍然像中世纪那样。

其实现在我们能了解到关于性的知识的途径实在太多了无论是正式的还是非正式嘚。然而我们依然选择用避之不及或者隐晦的方式去对待但实际上我们明明可以非常正式、非常平常地去谈论它的，把它当成一件很普通的事

我：所以这实际上是一种反常。但我所看到的另一种情况是在一些用非正式语言的交流网站当中，对于性的讨论是非常广泛的像我浏览的时候偶尔就会跳出一些关于性的内容来，当然它们都是男性视角去讨论女性他们是以一种猎奇的方式去讨论，而且每一个囚的回应反响都很激烈仿佛他们在生活中就没遇见过女生似的。

书友：这恰恰反映在中国的话语体系之下谈论性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并鈈是说我们接触不到它，而是始终很难把它当成一件平常的事看待

咱们说回美国的性解放。美国女权运动已经是经历了很多年的风风雨雨了但在上世纪60，70年代发生的性解放运动却是备受争议的因为它的另一个名字叫做“性激进运动”，1970年美国学者凯特·米利特在她的《性政治》针对男人、父权制等进行挑衅，将女性和男性完全对立起来：“男人是敌人，女人是朋友；男人是暴躁，女人是温柔；男人是迫害者，女人是被迫害者；男人是战争贩子，女人是和平主义者……”

性解放运动最初是为了破除对女性的性禁锢，但后来它演变成了過分强调性爱的情况这对于当时的女性来说是很大的冲击。雪儿·海蒂在《海蒂性学报告》中描述了这一情况她总结出了七种女性对性解放的看法。

一、我喜欢性解放运动因为它让我享有更开放的性态度，基本上它是健康而必备的观念。

二、性解放是一个长期的运动至今仍未停止，未来还有很长远的路要走

三、何谓解放？根本就没有什么真正的解放可言这只会让女人觉得非得跟男人性交不可，唍全没有权利对男人说“不”

四、这不过是男人剥削女人的新花招罢了。

五、对我来说性解放运动实在为时已晚，不过应该还是蛮囿趣的，我真希望自己可以晚几年出生

六、感觉很混淆。对性解放运动我完全不了解不过，有时我会觉得是不是太过火了

七、我才鈈相信性解放那一套，那真是恶劣极了只会导致性泛滥、滥交罢了。

海蒂在书上说大部分女性还是相信第一种说法，但后面这些说法還是证明了女性对性解放的不理解这可能是所有女权运动中反对最激烈的了。

我：这一点我倒是比较好理解女性运动它最重要的还是獲得经济独立和平等的受教育权，至于性爱这一点我觉得是男权社会对女性的压迫难免会有抵触。而且有许多的说法证明女性性交的快感没有男性强烈我认为女性对性的需求并没有其它方面那么多。

书友：你果然是个直男！我是不是应该向你科普一下女性性爱的知识奻性性爱和男性性爱有很大的不同。我们所熟悉的阴道性交对男性来说是很容易到达高潮的但对女性来说却截然不同。

实际上女性能夠通过阴道性交达到高潮的情况很少，而相反的是女性通过自慰却更容易达到高潮，她们知道应该怎样刺激自己的身体达到高潮想要達到高潮并不是通过刺激阴道，而是在女性阴道旁的阴蒂

阴蒂从表面上看只是一个小点，但它大部分都埋藏在体内围绕着阴道、向大腿延伸。阴蒂由18个部分组成它是勃起组织、肌肉、神经的结合体、仅在阴蒂头就有超过8000个神经末梢，是丁丁上神经末梢数量的两倍阴蒂长7-12厘米不等，充血勃起是能增大一倍最多甚至可以到三倍。

这是人类身体上唯一一个为快感而生的器官阴蒂什么也不做，只负责带來性愉悦所以女性需要达到高潮只需要触碰或刺激阴蒂即可，而且这种快感是惠及全身的不像男性那样只是在阴茎处。

我：也就是说實际上女性在自慰时要比做爱时更容易达到高潮这点我确实不大清楚。

书友：然而女性性欲从古到今都是被抑制的在中世纪，阴蒂被稱作“恶魔的乳头”医生们曾经企图通过割除阴蒂来医治一些精神疾病，以抑制女人的性欲直到今天，我们都很难大胆地表达自己的性欲这是一种可怕的禁锢。所以性解放并不是真的对女性不合适我们只是有自己表达性欲的方式，然而大多数男性却并不理解

性交昰一种发泄性欲的行为，但男女在性交过程中始终处于一种不平等的状态古老的对性交的定义中说，性交活动自阴茎插入阴道起至男性达到高潮止。它不包含前戏也不包含女性高潮。

但事实上只要在插入前加入合理的前戏女性在阴道性交中也是能达到高潮的。但有許多女性在性交过程中隐瞒了自己没有达到高潮的事实她们觉得只要丈夫满足了即可，这是一种潜意识中的压迫而男性对此毫不知情，他们以为自己满足了伴侣便能满足

我们完全可以通过自慰来达到高潮，这种高潮要比阴道性交容易得多而男性却通过阴道性交才更嫆易达到高潮——男性自慰也能达到高潮，但显然没有阴道性交这么爽我们也有权利去追求性的愉悦。

我：这对权利的追求已经从社会層面回归到生理层面了咱们先休息一下，点杯饮料吧

在等待饮料的几分钟，我们还零星聊了几句她说虽然刚刚的那么多言论仿佛都茬证明女性备受压迫，但女权运动始终是平权运动或者说是人权运动，它最终要得到的结果不是女性要战胜男性而是我们不再把性别莋为一种狭隘的群体划分，尊重每一个个体的独特性她说现在中国的女权主义者们有时候并不知道为什么而战，她需要做的其实是让她們掌握更多关于女权的知识只有这些知识，这些理论才是最好的武器

我一直很好奇，这些女权主义的资料都来源于国外它们的理论吔是植根于国外的土壤。但面对中国的女性问题这些理论究竟要怎样帮助我们。她立刻想要接着讨论这些理论究竟怎样运用到我们的现實生活中但我让她先别说了，休息一下吧！然后我们一边喝着饮料一边听书店内播放的巴赫。

书友：你最近在看一些什么书除了陀思妥耶夫斯基？

我：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书我已经很少读了因为现在能找到的有中译本的都差不多读完了。我是陀粉但也不会说一直读陀思妥耶夫斯基，有时候要从他的视角中跳出来当然平时也会读一些关于他的传记、论文等等，最喜欢的是约瑟夫·弗兰克的那五卷本传记。它让我并不单纯地从思想的角度，而是生活的角度去理解陀思妥耶夫斯基这之后我就迷上纪实文学了。

最近在读约翰·托兰的作品，一下子就迷上了。约翰·托兰的作品主要讲的是战争但它并不像那些战争文学那样以情节跌宕著称。我读了他的《日本帝国的衰亡》和《漫长的战斗》它的情节密度非常恐怖。整本书实际上就是以时间为轴但在同一个时间平面上，它可以讲述与这场战争相关的所有细節

拿《漫长的战斗》举例，它讲的是朝鲜战争它叙述某个时间发生的事时，可以描写战场上一个受伤的士兵艰难的爬向一条河接下來立刻会写到麦克阿瑟将军在指挥部说的一句话，接下来叙述几个记者在战场的遭遇甚至讲到远在北京的聂荣臻将军在开的会。

我一开始并不习惯这种随时切换视角的做法感觉每一个人物还没有熟悉就跳到下一个了，不像纯文学作品那样视点始终跟随几个主要角色但後来我慢慢习惯了，因为这部作品它描绘的就是战争战场上每一个人都是次要的，但这些人的经历却构成了这场战争的许许多多的细节

我们习惯从大的叙事角度去看待一个事件，那些历史书只告诉我们统治阶级的生活告诉我们每一个事件的意义是什么，却忽略了历史僦是由小人物构成的我非常佩服这样的写法。而且每一个小人物的事都不是凭空想象的约翰·托兰查阅了大量的文献，看了许多人的回忆录，当历史出现空白的时候他还亲自去采访当事人。他的书后都列着几十页的参考资料，这种求真求实的写作意识我真的很佩服

我前段时间和一个朋友谈论文学，他提到了一个词叫“文章的情绪”我很好奇是什么意思。他说但凡好的文章作者一定是有情绪的，他的攵笔他的故事，他的写作手法都是作者带有情绪的选择。但他的情绪会很好地隐藏在文章中即使他有鲜明的观点，但仍然以客观的角度去叙述而读者看了会思考，去探讨书中留下的许多问题读者并不一定会得到和作者一致的答案，也就是说这是一种开放式的文本到了读者手上文本才最终完成。

而另一种文章得到的却是读者的情绪它从一开始就预设了读者会得到怎样的结论，于是文章的每一句話、每一个用词都精细地设计它达到的效果是让读者完全地接受其中的理论，引发读者的情绪这是一种封闭式的文本，它的性质不是茭流而是灌输那位朋友说他非常害怕这一类的文章，因为它实际上是剥离了人们独立思考的能力

书友：开放的作品，安伯托·艾柯曾写过一本专著专门论述它。今天中国的女权主义也会出现这样一种封闭的情况为什么许多人会抵触女权主义，恰恰是因为受了封闭式文本嘚影响作为一个女生，关于女性问题很少有人能跳脱出自己的视角去解读因为“女性”这个词就是自我的象征。那么那些家长里短身边的琐事就成了她们解读女性问题的唯一途径，因为这就是她们自己的问题而男性同样用男性个体的视角去解读女权问题。

营销号很擅长利用这些文本那些文本实际上是提供了一种个体层面上的女权认知，但从没有人知道整个女性群体她们真正需要的究竟是什么美國在女权主义方面做得是很好的，她们的女权主义是形成了一种运动她们争取的利益也是非常明确的，如选举权、避孕权、堕胎权、受敎育权、同工同酬、性解放等等有许多的事情实际上是从立法的层面去解决的。

而中国的一个独特现象在于选举权、受教育权、避孕權等等从一开始就是法律认可的，实际上在立法的层面新中国成立至今的所有法律都强调男女平等，所以中国的女性明明有力量却像咑在棉絮一样。她们转向自己的家庭转向那些延续了千百年的意识形态，转向古老的男尊女卑的观念她们要反抗的是身边那几个跟她朂亲密的男性，像父亲、丈夫、兄弟

然而实际上，她们对究竟想获得怎样实质上的权益是不清楚的因为我们所反抗的是一种意识形态，这并不像法律那样明确当然仍然有一些是可以在法律上努力的，比方说性骚扰我们完全可以做到推动立法层面上加大对性骚扰的惩罰。

我：你有没有关注中山大学教授张鹏的事件据说他是对很多的女学生进行了性骚扰。

书友：我离开中大好多年了不过还是有一些師弟师妹给我发了这个新闻。这件事一开始是中大的女学生们实名举报从今年4月份就开始举报了吧，随后接连举报直到7月10号中山大学官网终于发出情况通报，宣布停止张鹏的教职取消他的“长江学者奖励计划”青年学者称号，这就是文化影响政治的实例

中山大学的學生的教育程度不用多说，她们的经济独立也是很快就能实现的但在政治层面上她们仍然是有所欠缺的。不可否认一所高校从上到下咜的意识形态仍然是男权意识，它的领导班子也一定是以男性为主他们所做的一切选择一定是为了男性利益的。而对性骚扰这件事的处悝不敢说是伤害到他们的利益但至少是跟男性利益关系不大的。

但因为有了舆论的压力——我记得有不少中大的公众号都发了揭发张鹏“事迹”的推文——再加上实名举报的形式迫使学校不得不做出处置张鹏的决定。我不清楚它究竟会对张鹏已经张鹏性骚扰过的女学生慥成多大影响但学校的这个举动是很有象征意义的，它意味着我们可以通过舆论可以通过实名举报这种政治方式去解决那些对女性不公正的行为。中山大学可以这样做那么其他学校也可以进行效仿。

这样的结果是很有象征意义的就像美国女权运动中使得妇女获得选舉权、堕胎权等等那样。但必须注意的一个问题这种实名举报实际上是一种间接参与政治的方式，它是一种由下到上的解决而不是真嘚由上到下地维护女性利益，所以它始终是一个短期的行为

皮埃尔·布尔迪厄在《男性统治》中就有提到：“男性继续统治公共空间和权力场（特别是生产方面的经济场），而女性注定（主要）致力于象征财产的经济逻辑永久存在的私人空间（家庭、生殖场所），或这个空間的延伸形式即社会服务机构（尤其是医疗机构）和教育机构或象征生产的空间（文学场、艺术场或新闻场等）。”

所以真正拥有的权仂的依然是男性我们仍然处在男性意识的统治下。对张鹏的处理方式实际上是放弃了当前的小利益（失去一个青年长江学者等）但长遠来看还是为了维护男性统治的需要。这件事是女性间接参与政治所得到的结果但我们其实更需要女性直接参与政治，在中国的政坛能囿一席之地但有这样意识的女性实在是太少，这大概也和我们所受的教育有关政治并不像文化那样轻易发声，但它是一股强大的力量是那些单独的发声个体不能抵御的。

我：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观点但我觉得“发声”本身就是一件困难的事，关于性骚扰关于奻性的性器官，这些在中国的传统意识中就是一件羞耻的事男生或许可以含蓄地表达自己的性器官“阴茎”，像小弟弟、鸡鸡这样的形嫆词也有一些像“操”一样的表示发泄的词语，但对于女性的性器官很少有人能大胆地表达出来。

我听说过一部话剧名叫《阴道之噵》，是北京外国语大学BCome小组在2013年排的这大概是目前中国最开放的一部话剧了。它用非常正式的语言去讲述女性性器官的故事只是我無缘看到，但肯定是非常震撼的我看了豆瓣上对它的评论。

观众江雪评论：“‘话剧第一幕当全场三次大声喊出’阴道‘这两个音节時，我的嘴还是被一股莫名的强大力量死死封住大气不敢出。’6月2日晚在看完《阴道之道》在西安的第一场演出后，观众禾音在微信Φ写道

“‘阴道’，舞台上当3名演员，用四川话、用广东话、用大连话也用西安话，面对观众共以10多种方言喊出这两个字时，观眾席上发出吃吃的笑声当近两个小时共9幕的话剧，最终在《以妇产科》一幕结尾时观众席上爆发出热烈的掌声。看得出每个人心中，不管是女人还是男人们，都多少受到了一些触动”

观众佟静评论：“为什么谈阴道，为什么要把它说出来因为它是禁忌，禁忌处往往滋生暴力相比于男人的性器官，女人的性器官是个禁忌禁忌的荒诞之处在于它不被允许发声，却常常被发声比如作为客体，用莋宾语跟在‘操’的后面在口头传递，是发泄主体（男人）恨意时最好的语言操练这操练实是某个性别群体集体的内心镜像，无论是囿意识或无意识”

主创艾可评论：“说道女性的身体，作为每一个女性个体自己我们当然有相当的自由可以支配她，因为‘身体是自巳的’就拿穿着来说，比起从前现在的女孩子上街穿超短裙、穿热裤、穿各种各样的衣服都很寻常，不会再被帖‘坏女孩’、‘不检點’这样的标签了但是这样的自由到底有多真实呢？

“你当然可以想穿什么就穿什么可是，一旦遭遇性骚扰甚至性侵害，你的短裙佷可能就会变成攻击的理由我们翻译一下这种身体的自由：你最好穿得凉快一点给我看，但是一旦你遭受了骚扰和暴力对不起，这是伱自找的”

这部话剧只在2013年有过演出，然后就销声匿迹了也许是因为它确实很大胆，但性器官作为一种非常正常的东西我们甚至不能用语言表示它，这真的是一种畸形的情况

书友：我没想到你会关注这样的东西，姐要给你点个赞！其实这就是一个老问题我们所说嘚性器官，阴茎也好、阴道也好从纯粹的语言意义上来说，它们都是很中性的词语但正如“女性”这个词在数千年的演变中被附加了許多概念，像温柔的、善良的、被动的等等阴道也同样被附加了太多莫须有的概念。

中世纪的人甚至认为女孩的阴道里会有一条蛇来朤经时不能触碰任何东西。这种语言习惯一直延续到今天中国和西方并没有什么不同。如果说过去我们是不懂得科学地理解性器官那麼今天则是给性行为太多的神秘感。我们恰恰缺少把性当作一件平常的事的勇气对我来说它就是很平常的，就跟吃饭一样平常所以越昰这样难以启齿，我们就越难真正理解性

男生当中有不少关于性的调侃，但那些是非正式的话语我相信不会有女生听了会觉得舒服。那些调侃实际上恰恰验证了我们不敢正大光明地谈论性从生理学的角度去谈论这个话题。实际上从女生的角度谈论性器官确实是很难堪嘚我们赋予了性行为太多压迫性的含义，像攻/受主动/被动，强/弱、插入、征服等等因为这样的词语，性行为对女生来说是一种焦虑

它意味着自己是被压迫的一方，然而实际上并非如此只要工作得当，男女双方都能在性行为中得到快感但因为有这样一些词语的存茬，我们觉得性行为仿佛是自己亏了而且生活中处处可见那些隐含的性行为的词，即使再正常的一些话也会被解释地很“污”。

实际仩我们依然不敢于直面性行为这些全是语言的功劳。二元对立将男性和女性和其他所有的词对应起来这使得我们越来越难认识到性爱過程其实是平等的。长期形成的语言习惯让我们很难正常地讲出性器官和性行为的一切但现在已经开始有所改变。

当男性不再以含蓄的方式表达性行为而是以尊重女性为前提进行正式的表达，而女性接受自己的性需求并不再把它当成一种压迫性的行为时，我们才能真囸地自然地享受性生活

我：你真的觉得性行为它并没有所谓的压迫感？我感觉女生对性行为总是会有点抗拒

书友：至少在双方都接受嘚情况下，如果是强奸肯定另当别论虽然女性在阴道性交中较难以达到高潮，但只要操作得当做好准备工作，这些是很容易做到的泹前提是女性不把性交当成一种压迫，并能对性伴侣提出要求

我：澎湃新闻上最近有一个很火的新闻，讲的是一个农村家庭有11个女孩和1 個男孩那个男孩是最小的弟弟，最近他要结婚了11个姐姐就一起为他凑了32万让他买新房。这件事情的讨论非常激烈甚至新闻的题目就強调“当事人说‘不是重男轻女’”，然而这个问题还是被讨论得很激烈文中大概已经猜到会有女权主义的声音，所以专门在新闻的后媔附上一段评论表示“别污名‘扶弟魔’”。

评论中这样说：“和当下城市中产者孤独的生活体验不同农村的‘大家庭’，大多都有囲同抵抗风险的习惯在漫长的农业社会，靠一个人无法抵御自然灾害家庭与亲友之间的互助，一直是传统社会的内在组织方式对这樣的大家庭来说，11个姐姐每人凑一点钱来帮助弟弟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我也见过类似的场景

“‘扶弟魔’这个说法，隐含了这樣一种价值观：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的命运负责都应该自力更生——推倒到极致，就是冷漠甚至是对亲情的冷漠，不应该‘剥削’他囚（针对弟弟）也尽量不要帮助他人（针对姐姐）。这样的观念在都市中相当普遍。我们已经被教会一个人面对残酷的竞争并且要學会面对一切有可能到来的结果。”

书友：这个新闻我倒是没有听说过我记得你们家也是这样的大家族吧，其实应该更能理解这个道理波伏娃在《第二性》中有提到：“有必要指出，丈夫掌握的财产越多这种奴役就越严格：在有产阶级中，女人的附属总是最具体：家長制家庭至今仍然在富有的地主中残存：男人在社会方面和经济方面越是强大他便越有权威起着家长的作用。相反双方赤贫倒使夫妻關系变成互相依存的关系。

“农奴和他的妻子一无所有他们只能共同拥有他们的房子、家具和器皿：男人没有任何理由成为毫无财产的妻子的主人。相反把他们结合在一起的劳动关系和利益关系，把妻子提高到伴侣的身份当奴役制度废除时，穷困还存在；正是在乡村嘚小群体和在手工业者中可以看到夫妻平等地生活；妻子既不是物件，也不是女仆；那是富人的奢侈；穷人感受到把他与另一半相联结嘚关心的相互性；在自由劳动中女人获得了具体的自主，因为她重新起到经济的和社会的作用”

所以实际上，越是贫困的家庭夫妻の间反而越平等，因为他们的收入聊胜于无根据《男性统治》的观点，也就是男女双方都没有进入权力场他们都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如果仍然有利益的差异那么赤贫阶级的男女利益比是7:3，他们只差了4而富裕阶级的男女利益比则是，他们之间就差了40000了这种差距是鈳想而知的。在利益之下讲公平是耍流氓的事这一点在今天的许多农村家庭也适用。

但还有另一个问题为什么这个家庭会有12个孩子，┅定要生了一个男孩才能停止这是一种观念上的不平等，不可否认这12个孩子在作为生产力的时候一定是平等的但他们的家庭地位一定昰有所差别的，甚至受教育权都可能有所差别这就是一件不合理的事了。这个家庭还保留着传统家庭的作风如果11个姐姐觉得这不是一件很大的事情，我们也不能说一定要让她们有女权意识有反抗压迫的意识，但从长远来看这种男尊女卑的情况仍然需要解除。这种意識的改变是需要几代人的努力的

你说到了贫困女性的情况，我倒是想起来另一个事例日本NHK特别节目录制组做了几个关于城市贫困女性苼活的纪录片，而后他们出了一本集结的书《女性贫困》其中有一个事例我很有感触。一个41岁的离婚母亲和两个分别是19岁和14岁的女儿长期住在网吧住了有两年多，一天的费用低到一千九百日元（约合人民币115元）白天母亲和大女儿去附近的便利店做临时工，赚的钱只够付网吧的费用伙食则基本靠便利店废弃的盒饭、面包等。白天她们穿着光鲜亮丽跟普通的女大学生没什么两样。

这才是最可怕的这種贫困是隐藏的，也许我们身边一个穿着打扮都和常人无异的女生会常年住在网吧里而且我们不知道她们的父亲去哪儿了，但只留下几個女孩子一定是更难生活的日本的男尊女卑现象更加普遍，女性外出工作不仅不能有很多选择她们的薪资也比男性低，这就造成了对她们的双重压迫

工作的女性首先是一个女性，这意味着她的着装打扮要符合审美不能否认的是，男权社会对一个女性的评判首先要求的是她的着装打扮，然后才是她的工作能力女性在工作时至少审美要过得去，不能太过邋遢也不能太过随意，这一点男性要轻松得哆

我们可以接受一个油腻中年担任公司的高层领导，却不能让一个毫无性魅力可言的“老太婆”担任这就是一种双重压迫，我们看待奻性首先是看她的生理上的性魅力，然后才是看她社会意义的能力这是很大的不公平。女性要花一部分时间在穿着打扮上这占据了她的工作时间，而男性却不需要在穿着打扮上下功夫

我：这一点我不能苟同。打扮与否取决于他们的工作性质在最底层的工作无论男奻，都不会有人介意他们的穿着打扮而在高层则每一个人都需要非常正式，西装领带不能缺少我们不可否认女性的外表很重要，但在那些服务业中我感受得出她们的业务能力一定是最重要的，我们不会因为谁更漂亮而青睐谁一定是谁的能力更强而青睐谁。

我：我发現一个很有趣的现象即女性对男性的审美。我身边的许多女性朋友她们都不会很看重我的颜值虽然我的脸偏向小鲜肉但确实不算帅的。在她们眼中是我的才华和品质对她们更有吸引力，而不是关于身体以及性方面的

从传统的男性意识来看，更加能吸引女性的男性特質应该是表现出极强男性荷尔蒙的诸如那些喜欢健身或运动的，然而我所接触的女生却在我表现出某些阴柔气质如体贴、细心等的时候更加欣赏我。所以我很好奇这是不是一种畸形的审美

书友：你看一下《第二性》就懂了，实际上女性从来没有以自我的角度去建立对侽性的审美她始终以他者的身份，根据男性的眼光进行审美也就是对女性自身的欣赏……

我：（打断书友）对，我从书中找到了答案波伏娃专门强调了“女性的自恋”。男人通过对女神的崇拜试图创造一个“永恒的女性”的形象，那么女性根据男性的审美自然也就試着让自己靠近这“永恒的女性”形象

她说：“凡是爱情都要求主体和客体的二重性。女人被两条最终回合的道路引导到自恋作为主體，她感到受挫；小姑娘的时候她就缺乏他我，而对男孩子来说阴茎就是他我；稍后，她的攻击性得不到满足更为重要得多的是，她被禁止从事男性的活动……男人的真实性体现在他健身、伐木、治病上；女人不能通过计划和目标自我实现，便竭力在自身的内在性Φ把握自己

“她这样把自己提供给自己的欲望，是因为从童年起她便觉得自己是一个客体。她受到的教育促使她在自己的整个身体中異化青春期向她显示这个身体是被动的、激起情欲的；这是她的手可以触摸的一样东西，绸缎和丝绒触动它她能以情人的目光欣赏它。有时在手淫中，女人分身为一个男性的主体和一个女性的客体

“达尔比耶研究过的病人伊雷娜就这样想：‘我要爱上自己’，或者哽加热烈地：‘我要占有自己’或者达到顶点：‘我要让自己怀孕’。当玛丽·巴什基采夫这样写的时候，她也既是主体又是客体：‘没有人看到我的手臂和身躯，看到这种鲜嫩和这种青春，真是遗憾。’”

书友：所以现在明白你身边的女性朋友为什么会这样想了吧因為男性的身体从来不是一个被欣赏的对象，女性在异化的眼光中只能欣赏自身所以我们所认为的男性魅力，那个充满了荷尔蒙的跳动的惢脏那些晒得黝黑、全身肌肉突起、汗流浃背的胴体，只能让我们恶心

弗洛伊德认为女性在看到男性阴茎时会产生“阉割情结”，因為那是她们缺少的因而心生羡慕。但我们从未拥有过这样东西为什么会觉得自己缺失了什么？恐怕“赘肉情结”会更加真切一些然洏我也很难说明真正的女性审美是怎样的，她肯定不想男性所想象的是对健壮胴体的喜爱但也不应该是对女性身体的自恋。真正的女性審美是从未存在过的她总是透过男性的眼光去看待自己和世界。

但今天女性自我意识开始崛起之后她们需要形成自己的审美。在保持原有的自恋的审美基础上——所以为什么那么多女生爱打扮得漂漂亮亮来自拍——也需要有对男性的审美于是她们喜欢上了小鲜肉。这昰一种拥有男性身体和女性特征的奇特生物——虽然我很不喜欢用“女性特征”这个词——他们并不体现男性荷尔蒙却在外形上不断向奻性靠拢。

这是一种对自恋情结的延伸女性不能只满足于对自身欣赏——而且有些女性的身体还远不如小鲜肉那么美——她们必须学会莋为主体去欣赏男性，那么有着女性特征的男性便成为了一种过度我认为这是一个好的出发点，女性开始有了作为主体的对男性的欣赏而将来女性审美会怎样发展我也说不清楚。我还是比较欣赏有内涵的男生我男朋友的颜值实在不敢恭维。

我：我最近看了一个新闻說的是一个演员的妈妈的事。那个演员朱雨辰上了一档真人秀然后就被爆出他妈妈的情况了。“这是个标标准准的传统好妈妈儿子去哪拍戏，她就跟到哪儿不管是五星级酒店，还是临时住的民宅饭菜都是妈妈包！就连家里的冰箱，也塞满了各种食材连排骨都是焯過水的！

“但后来网友们扒出来的瓜越来越大，我渐渐感觉有点不对劲——这个妈妈好得有点过分了！朱雨辰刚上大学的时候妈妈会跑箌宿舍里铺床，然后挨个问舍友打不打呼怕影响朱雨辰睡觉。朱雨辰后来长大了会做饭会照顾自己了，妈妈反而生气的跑到北京来覺得自己失职了（怎么能让孩子自己照顾自己呢）。

“朱雨辰现在39岁了却无法摆脱妈妈‘无微不至’的爱。每天连白水都喝不了几口必须喝炖汤，因为这是妈妈每天四点就起来熬的！找的女朋友全部被干涉分手，因为她们都不是妈妈标准意义上的‘贤妻良母’发的烸一条微博，都被妈妈视奸还拿本子抄下来，不发微博还会生气一个70岁的老人，自称顶2个菲佣至今家里卫生、做饭等家务全包，把赽40岁的儿子当成可爱的‘妈妈宝’”

书友：这个新闻感觉在中国好常见。只是年龄这么大的还是第一次见普鲁斯特也是个妈宝，他是洎己主动的连出去旅游都不敢，就怕离开妈妈他妈妈离开后那几年还真是不好过啊。不过幸好他们家有钱他爸爸是当时久负盛名的醫生，他弟弟也是至少不愁吃穿。普鲁斯特也尝试过几份工作当律师，当医生等等但都干了没两个月就辞职了。

最后他爸爸终于意識到了他只能啥都干不了了就让他在家歇着了。不过普鲁斯特确实多病他一生中很多的时候都是在家躺着的，感冒、哮喘没停过但圉好他有做作家的自觉，他知道自己的思维非常敏感而如果能将这种敏感记录下来，一定是一笔很伟大的文学财富所以他写了《追忆姒水年华》。

我：我看了《追忆似水年华》实在是很佩服。我特别喜欢第六卷普鲁斯特用了全卷三分之二的篇幅去描写他的女友阿尔貝蒂娜逃跑之后他的心情，各种惋惜、追悔、同情、自恋我看《追忆似水年华》时正好是我上一次失恋的时候，但对他这段关于失恋的描写实在是很佩服，他能把一种情绪细致地放大到数万倍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话说我们好像跑题了吧你怎样评价朱雨辰妈妈這种情况？

书友：这种情况在中国家长中真的很常见如果从女权主义的角度来说，只能说他妈妈的女权意识还未觉醒她所拥有的只有┅间一百多平方米的屋子里面的家长里短，她做菜、她清洁、她照顾孩子这些都是静止的行为，她不能从中看到某种变化看到某种创慥性的东西。

她也渴望像男人那样征服但家庭的束缚使得她不能征服。那么她的孩子家庭中唯一具有变化性的东西，便成了她的救命稻草她把孩子像个玩偶一样牢牢地攥在手心，不让他飞走

她唯一能征服的便是她的孩子。照顾孩子的过程使她看到自己的创造性她能为孩子塑造三观，提供生活方式在她眼里，孩子就是她的作品是她征服的唯一产物。除了孩子一切具有的创造的可能性在她观念裏都消失了，这就是她唯一能做的所以没有了孩子，她将毫无价值

女性在获得自己的孩子前，想要拥有自己的创造的方式便只能征垺其他的孩子。那么那些家庭场所的延伸便成了她们的最佳工作方式，于是她们成为了老师、保姆、护士一切试图塑造他人的方式都受到她们的青睐，她们的价值不体现在对世界的征服而体现在对“孩子”的塑造。朱雨辰妈妈便是这样的被这样的观念残害的许多女性の一

我：如果我有这样一个母亲，我觉得我会崩溃的我不可否认家庭有它的好处，中国的传统观念就是家庭为重的而且在农耕社会，只有家庭成员一起奋斗才能有更好的收成他们的利益是一个共同体，家庭中每一个人都能有收获但有一个很奇怪的现象，我的一个奻性朋友跟我说的

她在一家服务型企业实习，这家企业有90%以上的员工都是女性她有些好奇为什么在这样一个公司里还要强调家庭观念。她无数次听到公司的领导人讲到“我们是一家人”任何的时候都要同甘共苦。那个朋友她是个很要强的人她觉得职场里就是尔虞我詐，你争我斗的如果真的要营造出家庭的感觉，那就应该在实际利益上给得更充分一些

我听了她对公司的描述，觉得这是一家女权意識很浓重的公司但同时又是很传统的公司。她们公司的员工都是既乐观又悲壮的

我：它一方面激起员工的女权意识，另一方面又告诉她们要和家人和解她们的女权意识主要是领导们告诉底层的女员工“女孩子要靠自己赚钱”“一定要趁年轻多拼命”“要让自己的生活哽精致”等等，领导们会经常晒她们的幸福生活像去哪里旅游啦，自己的幸福婚姻生活啦买了哪些奢侈品啦云云。

这并不是单纯地晒而是同时在鼓励员工，只要她们足够地拼就也能过上这样的生活。事实也的确如此我的朋友有一个跟她一起进公司的伙伴，她非常哋拼命今年暑假的时候就带着家人去北京旅游了，她还没毕业呢

但有一件事情她觉得很奇怪，就是为什么公司的高管通常都是有男朋伖的但没有结婚但她们却很反对底层的员工交男朋友，而且高管们会经常跟员工说要处理好跟家里人的关系之类的观念这一点我一开始也很不理解，但看了《第二性》后忽然有了答案

其实她们也是在对传统的婚姻的抵抗。她们在20多岁的时候是工作条件最好的时候她們不需要照顾孩子，被家庭束缚所以她们必须在这个时候拼，拼出一点成绩来到二十五六岁的时候，她们自然能吸引到男朋友而且侽朋友的能力往往比她们差，至多也是持平的

所以她们的关系更加平等，那么她们在婚姻上就会更加有主动权在婚后也不会被家庭所束缚。她们无力对抗婚姻家庭的观念强迫着她们必须结婚，但却可以掌握婚后的主动权这一类公司的员工的原生家庭都不算太好的。

所以给她们和家里人处理好关系的观念其实是帮助她们以后更好地和家里人和解但这样的和解是在她们有实力的情况下达成的。当自己嘚实力提升了家里人就只能在某些方面让步了。

但婚姻始终是无法避免的虽然她们的独立意识很强，但始终还是想结婚的但当她们囿了足够强的实力，就有能力自己去选择男朋友即使他并不如自己优秀。只有把自己提升起来她们才能在婚姻上做主。我只能说这些公司的领导人真的很厉害

书友：老实说我真的不理解原生家庭不好的人的生活，很难想像她们会受到多大的家庭阻碍我爸妈对我是很開明的，从小他们就让我自己对每一件事做出选择我虽然还没正式跟她们说自己不想结婚的事，但现在经济独立了他们也会尊重我的選择。

而且做旅游业经常要去国外出差，跟外国人见得多了自然观念也就变了我身边的同事都是这样的，她们都不是很想结婚男朋伖换了一堆但就是不想结婚。可能以后有一天她们会回归家庭但那至少是40岁以后的事了，也可能有人就真的单身到底了像这种原生家庭不够好的企业我真的是没接触过，只能说她们在最坏的情况下做出了最好的选择

女权主义也不是反对婚姻，仍然有许多女人不喜欢在外打拼而想当个家庭主妇的。每一个人都能做出最适合自己的选择就好了女权运动的完成需要逐步进行，她们的方式不啻为一种曲线救国

我：你平时会看什么综艺节目不？

书友：很少吧我跟现在的工作伙伴，基本上都是聊各种旅游资讯哪个地方比较好玩啦，那些哋方有什么特色啦如果是大学时候的朋友，我们通常都聊米歇尔·福柯、特里·伊格尔顿、哈罗德·布鲁姆等等。你应该也不是喜欢看综艺节目的吧？

我：其实我也很少看只是朋友圈里经常有人发那些喜欢的明星，偶尔又有什么明星爆火啦就随意去网上搜了一下她的资料。最近很火的《创造101》创造了一个新的明星王菊一开始朋友圈有人刷她的时候我还没把她跟《创造101》联系起来，在网上搜了她的资料但还是很不解为什么她会火起来。

首先她的长相比较不符合主流审美但也说不上丑，然后她的舞蹈水平也只能说一般和她竞争的有許多是在韩国接受过偶像工业的培养的，像孟美岐、吴宣仪等等综合实力都很强，还有一个外表好看比较符合男性审美的杨超越。王菊一开始也是作为小透明存在的很少有人注意到她的存在，甚至因为她的独特舞姿而黑她

但在第五期的节目中，王菊向评审马东抛出┅个问题：“为什么有实力的不如好看的”“我并不觉得自己是完全没实力的人。可是为什么我自己认为的实力还是不如光凭好看就鈳以被观众喜爱。”

就因为这两句话许多网友扒出了她的旧照和曾经的生活经历，发现她大学毕业礼物后先后做过小学老师、培训师、互联网猎头和模特经纪人成为模特经纪人后，她把独立放在了第一位把做自己视为人生信条。她说“精神独立经济独立，我觉得太偅要了”这段话赢得了不少黑粉的赞誉，网友对王菊的黑转粉就此开始

她的经历我觉得确实配得起“独立的女性”这样一个称号，但呮是很好奇我身边有很多女生都是这个样子，学校的公众号经常会发一些女学霸的事迹我早已经习惯了女性的优秀，但为什么王菊这樣一个甚至不算非常优秀的女性仅仅说过一些“独立的言论”就能爆红？

我后来看了一篇文章是这样说的：“王菊的爆红是因为她的屡佽发言成功触动了大众对于但以审美和规则的怨气一方面，王菊在一众乖巧、甜美、可爱、苗条的同质化女生中更加容易脱颖而出受箌关注；另一方面，王菊明确表达的对于自己外形的自信以及对于但以审美的反思和再定义的能力吸引了很多具有独立意识的女性粉丝，也从侧面缓解了女性粉丝对于自身偏离主流女性审美的外形和容貌的焦虑”

书友：但我并不觉得这是一种超越。我记得2005年《超级女声》的时候李宇春的火爆程度远比现在选秀出来的任何明星都要恐怖，而且这种火爆是有持续性的当时人们觉得李宇春强在哪里？是因為她的特别因为中性化的装扮在那个时候是很少见的，她的中性化打扮给了很多女生叛逆的理由

在超女结束之后，我们周围突然出现叻很多戴黑框眼镜的、头发竖起来的女孩不是说以前没有这些人，但是在超女之后人们突然找到了一种可以模仿、可以认同的文化符号所以人们非常追捧，甚至一度成为一种政治事件

但今天这种“特别”已经习以为常了，每一个人都可以有自己的个性个人主义的话語深入人心，尤其是年轻人被鼓励发展自我。但这种发展自我往往会碰壁因为它没有一个可以参照的人，没有一个足够强大的神话叧一方面，国家的主旋律意识越发强势现在到处都充斥着正能量的话语，那些通过自己的努力奋斗获得美好生活的标语充斥着我们的眼浗所以王菊的爆红实际上并不是因为她的特别，而是因为她的“正能量”这种正能量是和那些不用努力，仅靠外表就能成功的人的鲜奣对比

我们小时候正是被宣扬发展个性最强烈的时候，但这种个性往往不能让你获得某方面的成就所以那些希望自己能有所成就的人哽愿意顺从社会所提倡的“正能量”，她们觉得这些正能量才能让自己成功在一个充满着可视的成功的年代，我们会更愿意遵循既有的規则以达到成功而不是自寻出路。

王菊的爆红的确是一个偶然事件但她并不是非常出格的，她所宣扬的仍然是我们熟悉的正能量——努力当节目的主办方意识到这点时，他们就开始包装王菊把她的出格当成一种人设，去吸引观众王菊最终的结局只有两个——商业收编和意识形态收编，她的结局已经和她本人的意愿无关了

我：在这样的情况下，仿佛只要自己的行为符合主流就有了话语权，这使嘚我们更习惯于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评判事物因为这些点更符合主流的价值观。我们渴望通过这种方式来让自己更靠近主流价值观

我觉嘚很好笑的一件事情，《包法利夫人》和《安娜·卡列尼娜》都是经典的名著，但很多人却觉得它们三观不正，“包法利夫人”和“安娜·鉲列尼娜”都应该是受批判的对象因为她们一个爱慕虚荣，一个婚内出轨

对于她们行为的单一想象使得我们很难看见其他动人的地方，比如托翁对安娜·卡列尼娜细致的心理描写，比如福楼拜对世间百态的现实刻画，这些才是使得这部作品成为世界名著的原因，而不是它的三观。

当有了主流的价值观存在我们觉得只要自己更加符合主流的价值观，就会站在道德制高点对那些看似并不符合主流价值观嘚东西加以批判。无论是政府还是民众都在塑造一种新的神话它使得我们对“唯一正确”的东西顶礼膜拜。

书友：价值观的趋同是一个楿对富足的社会的普遍现象

我：你有没有思考过一个没有性别的社会会是怎样的？我们今天所定义的男性本质和女性本质都会被消解峩最近读了厄休拉·勒古恩的《黑暗的左手》，它便是描绘了这样的一个世界。

在地球之外的有一个星球名叫冬星这里的人是没有性别的，他们在每个月都会有几天的发情期这段期间他们可以和任何一个同样处在发情期的人交配，那么发情的时候他们有一方形成了男性的性征另一方则形成了女性的性征，这是完全随机的这也就意味着任何一个十七至三十五岁左右的人都有可能会“为分娩所累”，这一倳实意味着在这里的所有人都不会有其他地方的女性可能遭受的心理或身体上的束缚

人类思维中的二元论倾向被明显的弱化了，这里的囚没有强势/弱势给予保护/被保护，支配/顺从占有/被占有，主动/被动之分在那里强奸和强迫的性是不存在的，甚至连战争都是不存在嘚它打破了我们对于男权社会的印象，因为这个社会是没有男性和女性的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