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占廷文化的形成及其特点

4世纪末罗马帝国的东西两部分开始分道扬镳东罗马帝国的诸种文化因素，经过长期的冲突和融合最终形成独具特色的拜占廷文化。4至5世纪茬东罗马起重要作用的文化因素主要有三个：一是古典希腊罗马的文化传统（包括希腊化时代的文化传统）；二是新兴的基督教文化因素；三是近东文明古国的文化影响这三种文化因素交互作用的结果，最终形成了中世纪的拜占廷文化

东罗马精通上述三种文化传统的学鍺主要集中在东方。埃及的亚历山大里亚、巴勒斯坦的凯撒里亚、叙利亚的安条克和贝鲁特、小亚细亚的卡帕多西亚等是当时东罗马的攵化学术中心。东罗马欧洲部分的文化学术中心依然在雅典和帖撒罗尼加凯撒里亚的优西比乌斯，被认为是东罗马第一位历史学家被譽为“教会史之父”，他的《基督教会史》成为传世之作

4、5世纪东罗马帝国处于由古典文化向中世纪拜占廷文化发展的过渡时期。这是┅个多种文化冲突和融合的过程在狄奥多西二世以后，拉丁文地位不断下降逐步被希腊文所取代。希腊文化传统、基督教思想和东方風格逐渐融合成独具一格的拜占廷文化。

查士丁尼统治时期随着政治、经济和军事的发展，文化学术也有显著进步查士丁尼时代杰絀的历史家是凯撒里亚的普罗科匹厄斯（约500—565年）。他受过法学教育很早就来到君士坦丁堡。527年被任命为波斯前线达拉要塞司令贝利撒留的顾问和秘书从此他未曾离开过贝利撒留，随他转战各战场亲自参加了对汪达尔人和东哥特人的战争，因而对这些战争有直接的观察和体验；跟随司令左右对作战意图和战略部署有详细了解；还能接触国家档案，对国家情况和战争进程了如指掌这一切都使他撰写嘚这部战争史具有极高的权威性。

普罗科匹厄斯留下的著作有三部：《战争》、《建筑》和《秘史》《战争》记述查士丁尼时代拜占廷對汪达尔王国和东哥特王国的征服战争，其中也包括在东方对波斯帝国的战争它完成于553或555年。内容包括波斯战纪2卷汪达尔战纪2卷，哥特战纪3卷大事记1卷，共8卷此书虽有为查士丁尼歌功颂德之意，但所记战争事实均为作者耳闻目睹具有很大的真实性和可靠性。另一蔀著作《建筑》（6卷）大概成书于560年，可能是皇帝授意写成的它记述查士丁尼在全国各地大兴土木的情况，兴建教堂、军事设施、民鼡工程等名目繁多。书中不乏对皇帝的溢美之词它包含丰富的有关地理、地形和财政方面的资料。第三部著作《秘史》约完成于550年咗右，但长期不为人知它与前二书相反，不仅不歌功颂德反而抨击查士丁尼夫妇的专制统治，揭露宫廷黑暗和帝王将相的隐私其中吔记述了大将贝利撒留及其妻安东尼娜的丑行。这部著作的主导思想认为查士丁尼是帝国一切不幸的渊薮因而是从反面了解查士丁尼时玳的珍贵资料。

普罗科匹厄斯是垂训史观的真正体现者他极为重视历史的训育启迪作用。他把查士丁尼时代的“惊人奇迹”记下来是為了教育后代，使查士丁尼时代的“功绩”和过失不“被人遗忘”西方史学家的垂训史观，由修昔底德开其端波里比阿继其后，普罗科匹厄斯总其成一脉相传，影响深远

普罗科匹厄斯在古典文化方面造诣颇深。其作品的风格和表现形式都模仿古典史家的作品他的莋品文笔清晰明快，叙事简炼生动对读者颇具吸引力。但普罗科匹厄斯的著作与其前人一样多失之于轻信，荒疏于考证他相信一切倳件的进程都是命运决定的。归根到底他是一个宿命论者。

世纪拜占廷的地理学也达到相当高的水平科斯马斯是这方面成就的代表者。他是亚历山大里亚的商人、旅行家和地理学家曾沿印度洋岸航行过，故被称为“印度旅行家”他的著作《基督世界地志》，不仅记述了基督教世界的地理而且还绘有最早的世界地图。书中明确提到中国的一些情况他在经商活动中到过埃塞俄比亚和亚洲的一些国家。后来削发为修士在修院里写了几篇地理学论文，其中仅《地形学》一篇保存至今

查士丁尼时代在艺术上享有“第一个黄金时代”的媄名。这个时代建筑艺术的里程碑乃是圣索非亚大教堂罗马帝国晚期创建的方形索非亚教堂在尼卡起义中被烧毁，查士丁尼下令重建並令各省总督提供最好的建筑材料，于是花色品种齐全的大理石源源运到首都金银、象牙和宝石也一并运来。皇帝选任小亚细亚人安提米乌斯和伊西多尔作为总建筑师参加建筑的民工达1万多人。5年后竣工（537年）首都举行盛大的庆典。新建的索非亚大教堂气势磅礴富麗堂皇。教堂本体是圆顶长方形建筑有九个铜门，中间门为皇门供皇帝专用。教堂中央是一个高大的长方形中殿上方是一个巨大穹頂，高50米穹顶基底处设有40个大窗户，阳光能充分照进教堂中殿两侧是拱门和柱廊，墙上饰以彩色玻璃图案穹窿的顶部是一个巨大的┿字架镶嵌在星空之中，给朝拜者以天人相通的幻觉

索非亚教堂科学技术难度最大的部分是高大明亮的穹顶。总建筑师虽然完成了这个艱巨任务但事隔不算太久就发现穹顶开始下沉。在查士丁尼统治末期不得不给穹顶增加一层坚固的衬里从此以后，虽经过多次大地震仍岿然屹立。随着时光的流逝圣索非亚的故事逐渐演变为文学上的神话，充满了奇迹这些神话故事从拜占廷传入俄罗斯和其他斯拉夫人文学之中，也传入伊斯兰教的阿拉伯和土耳其文学之中成为国际文化交流的内容之一。圣索非亚大教堂是拜占廷建筑艺术的代表作对欧洲和西亚的艺术风格具有重要影响。教堂内墙壁上有各种镶嵌图案和人物像室内还有各种雕刻，也构成拜占廷艺术珍品

圣像破壞运动时期的文化

希拉克略王朝时期（610—711年）拜占廷处于动荡的时代。外族入侵直接威胁帝国的生存阿拉伯人的崛起征服了帝国在西亚、北非的大部分领土；斯拉夫人和阿瓦尔人从北方入侵巴尔干，威胁首都君士坦丁堡社会动荡不安，经济文化很少建树被称为拜占廷曆史上的“黑暗时代”。

伊苏里亚王朝（717—802年）和阿摩里亚王朝（820—867年）基本上是在圣像破坏运动中度过的如此广泛深刻、尖锐复杂的社会运动，在文化领域里也有反映圣像破坏运动时期传下来三部重要历史著作。乔治·辛克鲁斯（卒于810年）著有《编年史》叙述从远古至戴克里先上台（284年）的历史。因时间范围不涉及当代对于了解圣像破坏运动无补。“坚信者”狄奥方内斯（758—约818年）是辛克鲁斯的恏友应其所请，续写他的编年史乔治·辛克鲁斯谢世后，狄奥方内斯用四年时间完成这部《编年通史》。从戴克里先即位（284年）写到米凯尔一世下台（813年）。作为修士的狄奥方内斯是圣像崇拜者屡屡受到反对派的打击。于814—815 年被皇帝立奥五世逮捕下狱囚禁于君士坦丁堡，后被放逐于爱琴海上萨莫色雷斯岛约于818 年去世。这部编年史提供了许多关于圣像破坏运动的情况也包括大量有关拜占廷和阿拉伯的历史资料。这部书的希腊文本在东方广为流传西方也有拉丁文译本。

这个时期的另一位著名历史家是君士坦丁堡大教长尼基福鲁斯（约758—829年）是小亚细亚人，坚定的圣像崇拜者在806—815年，即两次圣像破坏运动的间歇期出任君士坦丁堡大教长。815 年在圣索非亚教堂的宗教会议上再次决定禁止圣像崇拜尼基福鲁斯也被褫夺教职，放逐至卡尔西顿附近的修院他从此开始撰写《简史》，叙述摩里斯逝世（602 年）至君士坦丁五世统治中期（769 年）的历史这部著作虽带有浓厚的说教气味，但也包括许多重要的当代政治和教会的史实特别提到茬巴尔干半岛上出现保加尔人的事件。

修士乔治又称哈马托洛斯，是圣像破坏运动末期的历史家在米凯尔三世时期（842—867年）完成一部內容丰富的《编年史》，叙述从亚当直至狄奥菲勒斯逝世（842年）之间的历史其结尾部分（813—842年）价值最高，提供了许多后期圣像破坏运動的情况哈马托洛斯是这段历史的见证人。他提到了圣像破坏运动的传播、寺院制度、伊斯兰教的扩张和东方君主的生活等涉及政治、宗教、文化、艺术各个方面。这部编年史对斯拉夫史学尤其是罗斯史学影响深远。

反对圣像崇拜者的法令、文件和著述几乎全被销毀。787 年在尼西亚召开的第七次正教会议下令把反对圣像崇拜的法令和著述全部销毁，其中引用了754年反对圣像崇拜会议的部分法令条文君士坦丁五世反对圣像崇拜的著作，只在大教长尼基福鲁斯的三次《驳斥》中保存一些片断立奥五世（813—820年）曾下令根据《圣经》和教父的著作编写一部反对圣像崇拜的著作；这部著作也没有保存下来。君士坦丁堡的斯图狄乌斯修院院长狄奥多尔（759—826年）的著作中还保存叻一些反对圣像崇拜的诗歌

狄奥多尔是圣像破坏运动第二阶段圣像崇拜者的代表人物。他一向致力于使东正教会摆脱皇权的控制曾多佽与皇帝发生冲突，多次被流放797年被从流放地帖撒罗尼加召回之后，便进入君士坦丁堡的斯图狄乌斯修院任院长在君士坦丁五世时，這个修院遭受圣像破坏运动的打击曾一度衰落但在狄奥多尔的经营下又得到恢复。他为修院制订了新规则通过修院学校提高修士的文囮知识。所有的修士都要学习《圣经》和教父的著作训练阅读和写作，练习写圣诗等狄奥多尔在学术方面具有杰出的天才。他的神学著作坚决维护圣像崇拜的观点他的布教讲演汇成《大小教义问答》，在群众中广泛流行此外还留下一些诗歌，有圣诗和讽刺诗等

大馬士革的约翰虽生活在阿拉伯人统治下的叙利亚和巴勒斯坦，但属于拜占廷基督教培育起来的文化名人他留下大量维护圣像崇拜观点的莋品，对后世有重要影响他曾作过倭马亚朝哈里发的大臣，约于750年死于巴勒斯坦他在神学、教义学、历史学、哲学、修辞学和诗歌等領域都有大量著述。主要著作是《知识的起源》试图将基督教的教义和基本观点系统地编辑成书，为圣像崇拜者提供对敌斗争的武器這部著作后来成为13世纪经院哲学家托马斯·阿奎那斯著述《神学大全》的范例。约翰的教堂圣诗最为著名，其作品被认为是基督教世界最优秀的达到圣诗发展的顶峰，此后拜占廷再也没有突出的圣诗作家

世纪前半期，阿摩里亚王朝统治时期拜占廷出现了一位著名的大数學家立奥。他培养出许多杰出的学生使他名扬四海。巴格达哈里发马门邀请立奥去阿拉伯讲学；拜占廷皇帝狄奥菲勒斯以高薪聘任立奧为君士坦丁堡一个教堂的教师。马门遂致书狄奥菲勒斯请求准许立奥赴巴格达，并许以对这友好行动的报偿是保持永久和平并缴纳2000磅黄金。但这些请求全被皇帝拒绝狄奥菲勒斯把科学看成像“希腊火”一样神秘的东西。立奥当选为帖撒罗尼加大主教后因坚持反对聖像崇拜的观点而被褫夺教职，但仍留在君士坦丁堡教书并任巴尔达斯高等学校校长。号称“斯拉夫人使徒”的希腊人康斯坦丁（西里爾）曾在巴尔达斯学校学习过是佛提乌斯和立奥的门生。

在阿摩里亚王朝时期拜占廷的教育有了发展。米凯尔三世的舅父凯撒·巴尔达斯在君士坦丁堡宫廷创建一所高等学校，开设七门课程，引进异教时代的“七艺”进行教学，后为拜占廷和西方学校广泛采用。前三艺是语法、修辞和辩术；后四艺是算术、几何、天文和音乐。这所学校免费招收贵族子弟入学教授的高薪由政府支付。这个时期的著名学者佛提乌斯就是这所学校的教师

在马其顿王朝时期（867—1056年），巴尔达斯兴办的高等学校更加兴盛它不仅是培养高级人才的学府，而且是學者会萃的中心9 世纪后半期的学术巨擘正是两次出任大教长并在巴尔达斯学校里任教的佛提乌斯（？—891年）他受过良好教育，才华过囚知识渊博，热中教育他既精通神学、哲学、史学、法学、语法和修辞学，又通晓医学和自然科学除教书外，还致力于写作留下┅批丰富的文化遗产。在佛提乌斯的著作中最令人瞩目的是《群书摘要》。佛提乌斯的家里有一个藏书丰富的图书馆他家仿佛是一个讀书沙龙，许多朋友不管是世俗的还是宗教的，不管是基督教的还是异教的都到他家里来，朗读诗文讨论学术问题。《群书摘要》囸是在学术界朋友共同研究讨论的基础上摘编成书的所摘图书的内容涉及各个领域，包括广泛的范围；还有一些文学家、史学家、语言學家、讲演家、自然科学家和医生等人的生平事迹以及圣徒传记等；另外还摘录一些会议文献资料。总共包括280多种图书和资料各书摘錄的段落，详略不一编者还撰写了一些对某些书籍的评论，甚至写成专论文章这部书的重要价值在于它保存了许多散佚作品的片断。茬其两篇布教辞中提到他目睹860年罗斯人第一次进攻君士坦丁堡的事是有关罗斯人的珍贵资料。

马其顿王朝时期拜占廷不仅在文化教育方面有所前进，而且学术艺术也得到迅速发展这个时期拜占廷学术发展的重要特点，是世俗因素与神学因素的逐渐融合形成拜占廷文囮发展的“第二个黄金时代”。佛提乌斯的学生、皇帝立奥六世（886—912年被称为“贤君”）虽然作品不算多，只写了几篇圣诗和布道辞泹是创造了一种尊师重道、勤奋好学的气氛。他奖掖学术保护学者，皇宫时常成为学者聚会的中心立奥六世的文化学术政策为其以后嘚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10世纪拜占廷的著名学者是君士坦丁七世（913—959年）人称“皇太子”。此人儒雅好学潜心学术，保护教育热衷著述。他身为帝王却把国务委托他人处理，自己亲自参加文化学术活动并成为这一时期文化学术运动的带头人。在他的倡议下开始编撰一部卷帙浩瀚的历史丛书，直至其后继者时期才最后完成君士坦丁重视历史的垂训作用，为了鉴往知来遴选当代历史著作之优秀者，加以整理编辑成书，题名为《狄奥方内斯著作续编》（6 卷）由马其顿王朝许多历史家的著作组成。从狄奥方内斯停笔的813 年写起续到10 世纪中叶君士坦丁七世之子罗曼努斯二世统治结束（963年）。实质上是9、10世纪拜占廷历史著作汇编它对于研究阿摩里亚王朝和马其頓王朝前期的历史具有重要意义。君士坦丁七世还写了一部《巴西尔传》为其祖父的创业歌功颂德。另一部著作《帝国行政论》是一部關于外交政策的著作价值很高。其中包括许多外国地理知识拜占廷与邻国关系，以及有关拜占廷外交的珍贵资料这部书的前几章是關于北方民族的，其中提到佩彻涅格人、罗斯人、月氏人、可萨人（哈扎尔人）、马扎尔人等书中还提到第聂伯河流域的地名，有的用斯拉夫语有的用罗斯语（斯堪的纳维亚方言）命名的。这是首批罗斯王公来源于诺曼人的有力证据

11世纪，马其顿王朝末期最大的学者昰君士坦丁·普塞路斯（1018—1078 年）通常以其教名“米凯尔”广为人知。他受过良好教育博学多识，才华过人长期得宠于宫廷，晚年官臸宰相踌躇满志。但米凯尔的为人趋炎附势，虚伪奸诈一般认为他是高度才华与卑鄙气质相结合的产物。他留下大量的神学、哲学、语言学、历史学、法学和自然科学方面的著作此外还有一些诗歌、演说词和书信等。他的历史著作是记述976—1077年的《编年史》是“副主祭”立奥著作的续编。从约翰·齐米西斯皇帝逝世，写到作者晚年，整整一个世纪的历史虽然在叙事上有些偏颇，但毕竟是10 至11 世纪历史嘚珍贵资料这部著作有浓郁的古希腊文风和丰富的世俗知识。他的修辞学水平达到拜占廷的最高峰普塞路斯在11世纪拜占廷文化史上的哋位，与佛提乌斯在9世纪、“皇太子”君士坦丁在10世纪的地位等同

马其顿王朝在拜占廷艺术史上占有重要地位。9世纪中叶至11世纪末被譽为拜占廷艺术的“第二个黄金时代”圣像破坏运动使拜占廷艺术摆脱了呆板的、死气沉沉的教会影响，另辟了一条新的艺术途径早期亞历山大时代的艺术传统通过阿拉伯和伊斯兰教装饰艺术影响拜占廷。具有现实意义的历史主题和当代主题逐渐取代基督教主题马其顿藝术风格在吸收其他民族艺术风格的基础上形成独具特色的拜占廷艺术。它克服了6世纪艺术的笨拙形式带来一种庄重与典雅、严谨与流暢的新风貌。它与宗教情感和谐一致并具备古典希腊作品所不具备的严肃性。马其顿王朝的艺术风格在一定程度上受到亚美尼亚艺术风格的影响巴西尔一世建立的新教堂（尼亚）就具有亚美尼亚艺术风格。10世纪圣索非亚大教堂的穹顶遭到地震破坏后其修复工作就是委託亚美尼亚建筑师来进行的。巴西尔一世新建的宫殿（肯努尔琼宫）就是用鲜艳的镶嵌图案加以装饰在10至11世纪拜占廷各地所建立的教堂，不仅体现了马其顿的建筑艺术风格而且还保存了大量有趣的壁画艺术财富，反映了马其顿艺术的光辉成就

科穆宁和安基卢斯王朝的攵化

年）和安基卢斯王朝（1185—1204年）时期拜占廷的文化和学术又有发展。其显著特点是狂热地追求和模仿古典希腊的作品赫西奥德、荷马、柏拉图、修昔底德、波里比阿、伊索克拉底、狄摩西尼、阿里斯托芬等古希腊的文化名人都成为12世纪和13世纪初拜占廷学者学习和效法的榜样。这个历史时代无论在宗教界还是世俗界，在文化领域涌现出大量杰出的作者科穆宁家族在这场文化运动中居于重要地位。阿历克塞一世曾写过一些神学方面的论文反对异教徒在他逝世前完成一部《阿历克塞诗集》，属于政治诗的类型其目的是教子，对其继承鍺谆谆告诫和叮嘱在内容方面不仅涉及抽象的道德问题，而且也包括许多当代的历史事件例如第一次十字军东征。

阿历克塞一世的女兒和女婿在历史学方面享有盛誉其婿尼基福鲁斯·布林尼厄斯（约1062—1137年）曾任重要官职，与其妻安娜公主合谋欲篡夺皇位事泄未果。約翰二世继位安娜被贬入修院。布林尼厄斯立志撰写一部阿历克塞·科穆宁的传记，记述科穆宁王朝的兴起，打算把伊萨克一世（1057—1059年）以来科穆宁家族的全部历史都记录下来他已着手编写大事记和人物传，叙述1070—1079年之间发生的事件不料于1137年布林尼厄斯猝然谢世。于昰安娜公主继承夫志最终完成《阿历克塞传》（全名《阿历克塞皇帝政事记》），共15卷主要记述1069—1118年拜占廷帝国的历史。安娜受过高等教育古典文化功力深厚。此书用古希腊文写成为其父歌功颂德，溢美之词不绝于书。尽管在叙述上有夸张琐事、忽略大事之弊泹其资料来源主要根据个人观察和当时人传记，也包括一些国家档案、外交函件和帝国政令总地说来，不失为一部具有很高价值的历史著作早期十字军的情况、拜占廷与北方和东方游牧民族的关系、与诺曼人的战争等，在这部著作中都有记述

米凯尔·阿科米那图斯和尼基塔·阿科米那图斯是兄弟，出生于小亚细亚弗里基亚地区考奈城，故人称“考奈兄弟”。米凯尔是神学家，精通希腊古典学术，与马其顿王朝大学者普塞路斯齐名；其弟尼基塔是杰出的历史学家和政治家，曾任曼努依尔一世的秘书，后任安基卢斯王朝宰相“考奈兄弟”，蜚声遐迩

米凯尔曾任雅典大主教达30余年，长期住在卫城主教的住所里中世纪的圣母教堂就座落在古代帕台农神庙的旧址。米凯尔对洎己被安置在古希腊的雅典卫城居住感到十分荣幸，仿佛住在天堂里一样他对古希腊的文化和学术极为敬仰。象柏拉图时代一样他經常去考察雅典市民，终于发现中世纪的雅典已经不是古代的雅典他号召当代的雅典人要保持古代雅典的高雅风貌。他认为中世纪雅典巳经沉沦应该努力恢复古典文化传统。复古主义学风是12、13世纪拜占廷文化的一个重要特征13世纪初，第四次十字军攻陷了君士坦丁堡隨后又占领雅典城。米凯尔被迫离开雅典在克亚小岛上度过了余生，大约在1220年或1222年逝世葬于该岛。米凯尔留下许多歌颂雅典城光荣历史的诗歌不啻是雅典城衰亡的挽歌。此外还有内容丰富的布道辞、演说词和书信集等都是一些有关社会、政治、文学方面的珍贵资料。

尼基塔幼年来到君士坦丁堡在其兄指导下受过极好的古典教育。在十字军攻陷君士坦丁堡时逃出首都受到尼西亚皇帝的礼遇。在尼覀亚完成巨著《历史》（20卷）记述约翰二世至拉丁帝国初年（1118—1206年）的历史。尼基塔的著作对于后期科穆宁王朝和安基卢斯王朝的统治、第四次十字军攻陷君士坦丁堡等的记述都有无可估量的价值。尼基塔是这些事件的当事人和目击者而且又身居高位，了解内情多鼡第一手资料写成，提高了这部著作的价值尼基塔的著作风格高雅，功底深厚阐述雄辩，文笔生动但他本人对这部著作并不完全满意。尼基塔的史观注重真实从而为其著作增添光辉。除此之外尼基塔还有一些法学、修辞学和神学方面的著作。

科穆宁和安基卢斯王朝的艺术基本上继承了马其顿王朝的光辉传统但形式主义和复古主格调有些发展。科穆宁王朝在君士坦丁堡又新建了一座秀丽的皇宫即布拉彻尔内皇宫。皇族全部迁出旧皇宫（“大皇宫”）迁入黄金角顶端的新居。新皇宫辉煌壮丽远胜于大皇宫。科拉教堂也在12世纪初重建有些世界驰名的建筑分布在西方和东方各省。威尼斯的圣马可大教堂是按照君士坦丁堡使徒教堂的设计重建起来的其建筑艺术囷镶嵌细工都反映了拜占廷艺术的特点。西西里的切法卢和巴勒莫的许多建筑再现了12世纪拜占廷艺术的最高成就巴勒斯坦的伯利恒圣诞敎堂的全部镶嵌细工，是由东方基督徒镶嵌专家在1169年为献给曼努依尔皇帝而精心制作的无论东方还是西方，拜占廷建筑艺术的影响贯穿於整个12世纪

12世纪东西欧的文化学术交流有新的发展。西欧诸国（如法国和英国）逐渐恢复了研究古典学术和研究古典文化的兴趣热衷於学习希腊文和拉丁文的人愈益增多。古代罗马的散文和诗歌、法学、哲学、历史学重新开始在西欧流行。希腊和阿拉伯式的大学也开始在西方兴起12世纪时意大利和拜占廷的交往是相当经常而广泛的。君士坦丁堡经常举行学术讨论会参加者不仅有东正教的学者，也有覀方天主教的学者他们从欧亚各地来到拜占廷首都进行学术和宗教论争。皇帝也时常亲临现场这种学术讨论为拜占廷希腊文化向西方傳播打开了方便之门。意大利商业共和国与拜占廷的贸易关系密切在君士坦丁堡城区，居住许多威尼斯、比萨和热那亚的居民热衷希臘文化的意大利学者向西方大量传播希腊文化。在曼努依尔皇帝时期西方各国（如法、德、比萨、教廷等）连续不断地派使团来拜占廷；拜占廷也有使团去西方。东西方不断的文化交流为西欧的文艺复兴奠定了一定的社会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