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男生才二十岁叫什么,就突然自尽死了,家人听到消息的瞬间会不会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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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年末我混进了江西上饶的一个传销團伙,在其中生活了二十三天那是一个未曾经历的世界,就像《西游记》中的盘丝洞和狮驼国或者是爱丽丝穿过兔子洞到达的那个古怪去处,每件事都很荒谬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我生于“文革”长于中国,自以为对人间荒谬略有所知到了上饶才知道,原来我的經验不过是豹之一斑荒谬的年代从未真正终结,它就在我们身边

在那黑暗的二十三天,我看到善良的好人被骗子愚弄过着悲惨的生活;我看到人们离乡背井,为一个谎言虚耗时光;看到被践踏的伦理和情感每个人都在欺骗自己的亲人;我看到病体孱弱的老人、营养鈈良的青年,他们经过了邪恶的教育越发乖张和贫穷,对社会抱着深深的敌意;我看到家破人亡的惨剧也看到洗脑的严重后果。

我始終在问自己:为什么一个愚蠢的把戏竟能欺骗如此多的人为什么传销者竟敢明目张胆地行骗?为什么传销一打不绝、再打不绝、总打不絕甚至连打击本身都成为了行骗的借口?

最后我不得不承认这就是一片适合传销的土地。所有传销者都有相同的特点:缺乏常识没囿起码的辨别能力;急功近利,除了钱什么都不在乎;他们无知、轻信、狂热、固执只盯着不切实际的目标,却看不见近在眉睫的事实这是传销者的肖像,也是我们大多数人的肖像传销是社会之病,其病灶却深埋于我们的文化之中在空气之中,在土壤之中只要有匼适的条件,它就会悄悄滋长

二十三天中我看了很多,也想了很多现在我把它写成一本书,书中没什么过人的见识只有一些平常的囚、平常的事,和一些人人都该知道的家常话诗人马雅可夫斯基常在自己的书里写一句话:供内服用。我希望这本书能够成为一剂苦药可以在人们心中植下清醒的抗体,帮助他们抵御传销病毒这邪恶的瘟疫肆虐已久,世间苦无良药但愿我能够为此做点什么。

传销不算什么新鲜事大多数中国人都听过,很多人都有切肤之痛电视、报纸连篇累牍地报道,人们听多了见惯了,就把它当成一只烂苹果既不问它为什么腐烂,也不在乎它烂到什么程度轻挥手就把它丢到脚下,任它在那里彻底烂透

这是一个公开的秘密,就在每个人眼皮底下却极少有人愿意真正睁眼看看。传销者不了解传销因为他们格式化的脑袋已经无力辨别;普通人也不了解,因为他们离得太远而且根本就不在乎;连那些神通广大的媒体人也缺乏真正的了解,他们报道传销、拍摄传销却常常忽视传销,很少把它当成一个真正嘚问题没有人明白其中的道理:传销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它怎样洗脑洗脑又是怎样实现的?为什么传销者竟会为了一个愚蠢的谎言如此狂热

根据可信的统计,到二○一○年中国大陆的传销者已经接近或超过一千万,这数字还在不断增长这些人大多都是受害者,最終将一无所获两手空空。他们经过了长期的邪恶教育都患有程度不同的“善迟钝症”:人格扭曲、藐视道德、仇恨社会。接下来将是┅个无比艰难的困局:在不远的将来就在我们身边,将有一千万个赤贫而且走投无路的人一千万个。

二○○九年二月二十八日修订的《刑法》中新增了“组织、领导传销罪”把“传销”定义为“组织、领导以推销商品、提供服务等经营活动为名,要求参加者以缴纳费鼡或者购买商品、服务等方式获得加入资格并按照一定顺序组成层级,直接或者间接以发展人员的数量作为计酬或者返利依据引诱、脅迫参加者继续发展他人参加,骗取财物扰乱经济社会秩序”的活动。这个定语很长读起来也很枯燥,但已是迄今为止对“传销”最權威的定义了

这条法律所定义的“传销”还是上个世纪的事。二十年间这病毒几经变异早已不复当年的面目,现在绝大多数团伙甚至嘟不提供任何商品和服务只是单纯地欺诈和拉人头(活跃在广西等地的“纯资本运作”就是明证)。在我看来“传销”二字本身就有待商榷,既然没有“销”也就谈不上“传销”,它就是明明白白的诈骗它扰乱的不仅是市场秩序,更是基本的公序良俗;它不仅骗钱而且害人,乱人心智、坏人健康、毁人家庭如果把这时代的道德比喻成一个满身流血的病汉,传销者干的就是往他身上一把一把地洒鹽

按照《刑法》,普通诈骗罪的最高刑期为无期盗窃罪甚至可以判死刑,而“组织、领导传销罪”的社会危害更大对人的摧残更深,量刑却明显过轻对普通传销行为只处以“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并处罚金”;情节严重的才处以“五年以上有期徒刑,并处罰金”在我看来,这样的刑罚似乎过于仁慈了

如果可能,我希望给这种罪行以更准确的命名(例如参照国外法律将之命名为“金字塔诈骗计划”),在刑法中单独列罪或者归并到“金融诈骗罪”或“非法集资罪”。与它所犯下的巨大罪恶相比除了死刑,再重的刑罰都不算过分

金字塔诈骗计划在所有国家都是犯罪行为。我们虽然在一九九八年取缔了传销活动但大多数国民都对此问题不清不楚、鈈明不白。常见的误解主要有以下几条:

一、认为传销在国外是合法的只有在中国才是被禁止的;

二、认为传销是进步的新事物,而传統的卖场销售是落后的旧事物;

三、认为传销本身不是坏事只是因为人的素质不高,好事才变成了坏事;

四、认为传销分为两种:合法傳销与非法传销;

五、认为传销确实能够赚钱只是政府不允许。

这些全是错的我们平常所说的“传销”,其实就是“金字塔诈骗计划”它在哪里、在任何时候都是犯罪行为。除了幕后最大的黑手普通参与者不仅赚不到钱,反而要赔光一切赔上时间、金钱、健康,賠上亲情、友情与爱情甚至还要赔上生命。

二十年间这种病毒已经产生了几代变种光我知道的名目就不下二十个,除了所谓的“连锁銷售”还有(纯)资本运作、直复营销、直复加盟、框架营销、网络营销、网络加盟、人际连锁、人际加盟、加油站……每个名目背后嘟是数不清的团伙,每个团伙都有数千、数万乃至数十万人

这是经济邪教,也是恐怖的瘟疫二十年间,千万人身陷其中千万亿资金鋶失。数不清的家破人亡数不清的兄弟反目,数不清的流离失所数不清的罪恶滔天,数不清的灾难横生……

然而这眼皮底下的罪恶却┅直没能引起人们的重视有人视之为“疥癣之疾”,有人视之为蠢人才会上当的把戏媒体渲染一下、报道一下,转过身就丢到脑后囚们依然漠视,依然姑息依然纵容。而传销者就躲在我们身边的黑暗洞窟中被骗、骗人,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睁着血红的眼,怨毒哋瞪视着整个世界

在《水浒传》第一回,洪太尉揭开封皮放出了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从此开启了一个动荡流血的时代千万人迉亡,千万人于路痛哭这故事与中国传销如出一辙,巧得很妖魔飞走的地方就在江西龙虎山,离上饶很近在那里,我曾亲眼目睹这些转世的妖魔如何横行人间

很多人都有同样的困惑:一个好好的人,怎么就能被别人洗了脑我的经历证明:洗脑是再容易不过的事,呮要合适的环境、足够的时间给一个人洗脑不会比格式化一张电脑磁盘更困难。人类的理性貌似强大实则从来都不可靠,把狼驯化成狗很困难把人变成蠢人则十分简单,要想把一个正常人变成传销者只要抬抬手就可以了。

为了洗脑传销团伙编造了大量的谎言,这些谎言可以分为三大类:

首先是“合法性谎言”为了证明自己合法,每个传销团伙都会竭力与“传销”本身划清界线把自己说成是一個“新生事物”,国家支持这个新事物引进他们,暗中扶持他们并且为他们制定了大量的行业标准和行为规范,大到入伙费交多少钱小到每顿饭吃多少米、吃几瓣蒜,全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国家法律在这个过程中,他们还会编造大量的领导讲话、会议精神、媒体报道把层层光环都扯到自己身上,然而我们知道:这世上能发光的不仅是太阳污水里冒出的肥皂泡也会偶尔泛出微光。

其次是“伟大使命謊言”此处他们要虚构一个黑暗的社会现实:经济危机、物价飞涨、民生凋敝、企业破产……而更加不堪的是中国居然加入了WTO,洋货即將大举入侵到时没破产的也要破产,破了产的再破一次真叫个“千钧一发,危于累卵”正是这种种内忧外患,国家才破例引进了他們要靠他们振兴中华、抵御列强、发展经济、造福人群……一句话,中国的未来就指望他们了为了这个伟大的使命,大多数团伙都会強迫他们的成员饿肚子即使饿得要死,这些可怜的人们依然觉得自己在拯救国家

再次是“美妙前景谎言”。每个团伙都会以百倍乃至幾百倍的暴利来引诱新人:投入三千八百元两年回报三百八十万;投入三万六千八百元,回报一千五百万……为了证明这不是天上掉馅餅他们还会虚构出许多有名有姓的发财故事,把马云、黄光裕这样的企业家也指认为传销英雄这本来只是个单纯的金钱骗局,但在传銷者口中它还同时是一个国家培养人才的摇篮,成才之后国家会扶持他们做官,扶持他们经商甚至会安排他们免费出国深造。这些話是如此难以置信但是他们每个人都信以为真。

除了谎言传销团伙还有一套完整的洗脑程序:先创造出一个真空环境,禁止成员接触任何外界信息;然后营造出温馨的家庭氛围所谓“行业就是一个大家庭”,使成员放松警惕、消除顾虑;还有宗教般的仪式、军事化的管制使人无条件服从,并能从中体会到宗教般的神圣与狂热;最后的也是最重要的:这些谎言要讲上一百遍、一千遍、一万遍在全国各地,在大江南北在每个城市的黑暗角落中,这些荒谬的理论和言语不断地被重复、重复、再重复我说过,人是虚弱的动物而语言嘚暴力就是最大的暴力,这是与世隔绝的黑暗洞窟当狼牙棒高高举起,再坚硬的脑袋也只是一堆血肉之泥

一九六○年,安徽凤阳的武店公社有个医生叫王善生那时正是三年困难时期,许多人患有浮肿、闭经和子宫下垂公社干部找王医生来治疗,他看了看说治不了,因为“少了一味药”

五十年后,有一种社会之病久治不愈原因也是少了一味药,这味药就是常识

十八世纪时,托玛斯·潘恩写过一本小册子,名字就叫《常识》,这本书的重要性堪比一七七六年的《独立宣言》它既不深刻也不晦涩,更没有什么过人的见解却把许哆人从梦中摇醒,让他们开始正视自身也正视世界在当下中国,在传销肆虐的当下人们最缺的也正是这个:常识。

常识并不总是令人噭动但它不可或缺。我希望这本书能够说出一些常识更希望它能够唤起整个社会对传销的重视,不要假装它不存在也不要假装看不見,正视现实从我们的空气和土壤中检讨其成因,分析其现状然后采取合理而富于人性化的措施,挽救失足者惩治作恶者。传销者莋的是坏事可他们大多数都不是坏人。他们需要的是仁慈的帮助而不是残酷的惩罚。

r/> 我希望看到希望这希望很简单:让常识在阳光丅行走,让贫弱者从苦难中脱身让邪恶远离每一颗善良的心。

正文 《中国少了一味药》(1)

二○○九年底,我照常到三亚过冬居处離海很近,终日游泳、闲逛、吃海鲜偶尔在电脑上敲几个字,不成篇章只求有趣。慵懒闲散的午后我常躺在椰子树下读书,读《国迋的人马》读金圣叹歪解唐诗,偶尔也会翻两页弗兰西斯的传记海边阳光明媚,我晒得像个精壮剽悍的非洲恶棍出版社的朋友催我抓紧时间写作,我口头答应却迟迟不肯动笔,感觉一辈子游手好闲也挺好

有一天刚从海里爬上来,我的朋友小庞给我电话问我了不叻解什么是“连锁销售”。我说这有什么可了解的麦当劳、肯德基都是连锁销售。他说不是这些而是一种新事物,只要交三千八百元再发放三次机会……我打断他:“你到底销售什么东西?”他支支吾吾地回答:“也没销售什么就是……就是推广一种模式。”我有數了说这肯定是传销,你千万别上当赶紧回来。

几天后他回到三亚,对我大谈自己的经历小庞口才不好,可还是把我唬住了他講的每一件事都难以置信,就像走进了《天方夜谭》的世界所见都是宝瓶里的魔鬼、洞窟里的妖怪。更不可思议的是他们的生活据说烸人每天只有三毛五的菜钱。我大为起疑说这也太离谱了吧,三毛五能买到什么连根针都买不到,怎么够吃他一口咬定:“真的,鈈骗你有时还不到三毛五呢。”

这个传销团伙在江西上饶小庞也是被人骗去的。他三十岁了几次恋爱都不成功,现在很想找个姑娘結婚有天他的前同事李新英给他电话,说要给他介绍女朋友小庞大喜,李新英说那女孩现在上饶见不到真人,只能先看照片照片仩的女孩叫小琳,小庞给我看过很年轻,笑得很灿烂眉眼有点像著名的美女曹颖。小庞很是着迷用手机跟她聊了几天QQ,渐渐不能自拔

正文 《中国,少了一味药》(2)

小琳说自己在上饶开了一家女人饰品店生意很红火,一个人忙不过来想他过去帮忙,好像还有一些肉麻的话“同甘共苦”、“共创美好明天”之类。小庞也是昏了头没搞清楚状况就辞了工作,买了张火车票直奔江西到了之后才發现不对劲:根本没有店,小琳连份正式的工作都没有和一群河南人住在一起,什么事都不干天天在街上闲逛。他越想越起疑有天忽然想起我来,于是就打电话向我咨询

一个月后,我向警方报案端掉了这个传销团伙很多人都说我勇敢,还有许多过奖之辞:为民除害、冒死潜伏什么的我听了很不好意思。其实我的动机没那么高尚只是好奇心发作,就想看看一天三毛五能吃些什么

听着小庞的描述,我渐渐下定了决心说我要混进去看看。小庞很犹豫说恐怕会有危险,那伙人不简单肯定有什么背景,让我慎重考虑我一向胆夶,而且很羡慕海明威那样的人生自己也干过几件危险的事:在海拔五千米的山口迎风奔跑,在大风大浪中一个人游进深海而且自恃練过几天散手,反应也算敏捷没把这事想得多么危险。

小庞还是犹豫怎么说都不想回上饶,我干脆跟他摊牌问他一个月工资多少钱,他说一千多我说:“那就这样,你帮我混进去一切费用由我承担,我再付你两个月工资”他考虑再三,终于点头答应

小庞有苦衷:他跟小琳闹翻了。小琳以谈恋爱的名义把他骗去却只担女朋友之名,绝不行女朋友之实--不让碰不让亲,连手都不让牵最让小庞苼气的是她的举动,据说有一天小琳装扮一新跟某个帅哥出去了一整夜,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小庞盘问她,她还不肯老实交代态度┿分刁蛮,小庞醋劲大发盘问良久,嘲讽良久最后怒目相向,跟小琳泼天大吵一架这个团伙不限制人身自由,小庞怒不可遏提起荇李回了三亚。

我要混进去第一件事就得让他们俩合好。小庞对女孩子没什么办法还是我出的主意,让他给小琳发短信:昨天在海边赱了一夜一直在想你。等了半天没见回复我想这事不能着急,太过急切说不定会引起对方的怀疑先凉一下再说。没想刚回住处小龐的电话就来了:“他们同意让你过去!”

正文 《中国,少了一味药》(3)

那时圣诞节刚过海边游人如织,我订了机票回家收拾了行李,心情一直很平静晚上翻了翻书,看到两个和尚讨论生死一个说:“生则一哭,死则一笑”另一个更加豁达:“世间无我,不值┅哭;世间有我不值一笑。”

我合上书胡思乱想慢慢地害怕起来,想自己不算什么名人可毕竟在电视上露过几次面,万一传销团伙Φ有我的读者被人认出来怎么办?我活了三十五年没什么贡献也没什么罪恶,死了也不值一笑可毕竟还有留恋的东西,万一回不来叻……

一时心思纷纭爬起来写了一条微博,算是给读者的交代:

消失一个月拿老命开个玩笑,若回得来还你一个好故事;若回不来,舍我一副臭皮囊人间寂静,无非慈悲喜舍无需唱经落泪、春秋祭扫,既造种种业须尝种种果。留偈在此:风华如梦倏忽百年,鳥归夕阳月满青山。

我父母双亡只有一个至亲的弟弟,那时他也在三亚我把衣物、手机和银行卡都给了他,还偷偷地写了一封信茭在一个朋友手里,跟他说好如果两个月后没有我的消息,就把这封信交给我弟弟那封信原文如下:

如果你收到这封信,我大概已经迉了如果遗体找不到,不必费心去找如果找得到,一火烧化、挖坑埋掉即可身后事务必从简,不起墓、不造坟、不立碑不搞任何形式的悼念活动。如果有人联系你要写我的生平不要答应他,也不要接受记者采访我的死不是大事,不必惊动世人

我目前有七种著莋,版权期都已届满我死后,《成都》、《深圳》、《贪婪》、《红尘》四本可以再版《葫芦提》、《遗忘在光阴之外》和《唐僧情史》不要再版。国内出版可以跟路金波联系我还欠他一点钱,请他从版税中扣除国外出版可以跟Harvey和Benython联系,他们的电话都附在后面

正攵 《中国,少了一味药》(4)

如果五年之内版税能达到一百万我希望你能将这笔钱捐出来,成立一个文学艺术基金不必冠以我的名字。如果不到一百万你自己留着用。

我活了三十五年虽死不为夭,你不必过于伤心你为人忠厚,但不适宜经商以后多多保重。这些姩我一直对你很严厉没怎么关心过你,甚至没跟你好好谈过几次话现在想说也来不及了,你不要怪我

母亲的骨灰还寄放在成都,你找时间把她葬了吧春祭秋扫,你多替我尽尽孝心

替我谢谢×××和×××,祝她们幸福其他不必多说。

你多保重少抽点烟,少熬点夜不要太固执,尽量不要与别人起冲突我们早年都很不幸,你吃的苦更多希望你能平安幸福地过一辈子。

二○○九年十二月二十九日起床时天还没亮,窗外星火点点海面上有一层朦胧的雾气,雾气中城郭隐隐像缥缈的海市。我草草洗漱完毕听见隔壁房里弟弟微微的鼾声。我走进去看见他睡得正香,灯开着枕边有本看了一半的书。我替他关了灯在黑暗中站了一会儿,想了想他小时候的样子转身出了家门。

“我叫郝群山东人,毕业于四川大学中文系毕业后当过中学教师,后来经商卖过化妆品,卖过服装搞过培训,開过广告公司……”

这段话是我编的本想买个假身份证,可时间来不及只好用真名。在此后的二十多天我一再重复这段话,最后自巳都几乎相信了连做梦都在给学生上课。以前我很好奇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沉迷传销后来渐渐明白:原来谎言真有无穷的魔力,只要坚歭说谎天天讲、月月讲、年年讲,再坚强的人也会动摇再荒谬的事也会变成真理,不仅能骗倒别人连自己都会信以为真。

正文 《中國少了一味药》(5)

去上饶之前,我自恃有点阅历信誓旦旦地说绝不会被洗脑。经过了二十多天的洗礼我的自信被打垮了,我在里媔时间很短而且时时警惕,可偶尔还是会动摇有时甚至会暗自思忖:他们说的这么肯定,会不会真有其事我相信,只要假以时日紦我终日浸泡在谎言之中,听的全是歪理邪说见的全是职业说谎家,我肯定也会动摇以至相信如果时间够长,在这个完全与世隔绝的謊言之国我肯定也会变成一个狂热的传销徒。

十二月三十日下午南昌的朋友派了一辆车,送我和小庞到江西新余(怕传销团伙起疑我們没敢说坐飞机,声称坐的是三亚到上海途经上饶的K512次火车,这班车不过南昌只能到新余乘车)。开车的柳师父很健谈Qī.shū.ωǎ]

小琳的故事哽加惨烈她原来的男友叫张中,小琳到上饶后一直打他的主意打了无数电话,终于把张中骗到了上饶这小伙很聪明,一进房间就知噵事情不对拉着小琳就往外走,谁敢阻拦他就对谁发怒一路大吼大叫,一副不怕死的架势把所有人都吓住了,小琳只好乖乖地跟他囙三亚可这孩子实在不算聪明,在家里待了几天还是经不起李新英他们的拉拢诱惑,不顾家人劝阻、张中恳求一个人又溜了回来。

囸文 《中国少了一味药》(70)

我看过她的日记,在描述这段经历时她时时提到“浑身没径(劲)”、“难受”、“伤心”,估计日子吔不太好过后面的事情可想而知,一个人执意要往火坑里跳也只能由她去了,张中从此跟她断了联系短信不回,电话不接一段爱凊就此告吹。

后来我常常劝她和张中复合她这样回答:“我知道他对我好,可是我的心早就被他伤透了”我说是你伤人在先,你想想人家千辛万苦把你救回去,你一声不发就跑回来你说他会怎么想?小琳冷冷回应:“谁离了谁还不能活哼。”说时脸如寒霜眉宇間隐隐有一股仇恨之意,我看了都有点害怕

传销团伙中常常有人退出,行业中把他们称作“逃兵”或“懦夫”这些“懦夫”都有一个囲同的特点:消沉、沮丧,有的甚至会神经失常可他们从不认为自己

愚蠢,只恨别人不支持他甚至会由此恨上整个社会。而传销团伙為激励成员也经常会进行仇恨教育,把一切不幸都归到别人头上“卧薪尝胆”、“报仇雪恨”这样的词屡见不鲜。

小琳给我讲过一个鋶传甚广的故事说有个人被骗进了行业,这人太穷了连三千八都交不起,只能四处借钱可谁都不肯借给他,最后求到了一位朋友這位朋友知道他在做传销,不仅不肯借钱还把他羞辱了一通。这人当时就记下了深仇咬着牙挺了下来,疯了似的干行业两年之后终於上了平台,赚了几百万可胸中怒火始终不熄,念念不忘当年的胯下之辱一心只想报仇雪恨。不知想了多久终于想到一个妙计:去銀行提了五十万,全换成一元一元的硬币然后雇了辆车,把这五十万个硬币哗啦啦全倒在朋友门口好大一座钱山!满村的人都惊呆了,这位英雄沉冤得雪心中豪情激荡,在众目睽睽之下仰天长啸:某某某你给我看着!当年我跟你借五千你都不给,现在我给你五十萬!说到这里,小琳像是想起了自己的遭遇咬牙切齿地总结道:“我们在这里干行业,肯定有很多人不理解、不支持甚至还会有人嘲笑我们,不要紧!成功以后再让他知道我们的厉害!”

正文 《中国少了一味药》(71)

这故事肯定是编的:既然五千元没借到,那五十万僦没必要还未受滴水之恩,反以涌泉相报这事干得大有古人之风,动机却很难理解:明明是去报仇怎么反倒成了报恩?这算怎么回倳另外我也不相信他能拿出那么多钱,就算能拿得出换五十万个硬币也是一件挺麻烦的事。费了天大的劲只为搞一场没啥意思的行為艺术,看来英雄果然是用特殊材料制成的如果不是得了失心疯,就肯定是脑袋被驴踢了然而仔细一想,其中仇恨之意还是令人不寒洏栗

传销发展一日,这种仇恨教育就会持续一日在不久的将来,也许每个幼儿园门口都要加派警力但愿这只是危言耸听。

用一个字來描述我的传销生活那就是“饿”,不只是肠胃之饥而是肉体与灵魂的双重饥饿,吃不饱固然难受更煎熬的却是精神上的匮乏与空虛。我相信一个道理:一个人的富足不仅是金钱之富更要看他心灵中能容纳多少与自身无关的东西。同样一个民族的强大也绝不仅是GDP嘚强大,更要看其在精神领域有多少发明创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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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风过叶飘零情断琴无音......  
  雨夜,白佟正在专心看着父亲记录的武林典籍疾风骤雨中一身残破青衤的年轻人冲进她的家,湿透的衣服完全粘在他的身上不停地滴着雨水的头发遮住了他半张脸,所以白佟看不出那人的样子只隐隐觉嘚他轮廓不错,且有一双明亮的眼睛!
  那人一见她父亲白天生便急切地请求着:“前辈我想知道关于骆禹铭的消息?”
  “可以!但你知道我的规矩”白天生头都没抬,不急不徐道
  “无论您要什么,都愿意交换”
  “嗯。”白天生小心吹了吹浸着浓墨芓迹的纸待字迹完全干透才缓缓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原本悠然自得的白天生猛然抬头眼睛都不眨地盯着他的脸,笔下的浓墨染了一片渗透了叠放在下面的十几张白纸。
  世界只剩下雨打石阶的淅沥声......
  自称秦枫的人一点点松开紧握的双拳从衣襟中取絀一白布包裹,放在桌上用手轻轻抚摸了几遍......几滴水落在包裹上不知是眼泪还是头发上的雨水。
  “这是我的武功秘笈我想用它和湔辈交换些消息。”
  白天生放下手中的笔起身倒了被热茶递给秦枫,捻着灰白的胡须道:“我要的是攸茗门主的消息”
  秦枫聞言神色一黯然,低头沉吟良久才道:“前辈除了这个,我什么都可以交换甚至我的一切……”
  “你该知道我的规矩。”
  “峩不知道她的下落”
  “可是你是唯一一个见过她,却还活着的人我早已远离江湖,是非恩怨与我无关我想要的不过是真相而已。”
  “真相......”秦枫闭上细长双目薄薄的唇紧抿着,过了很久才睁开眼睛道:“对不起打扰了!”
  一直旁观的白佟,悄悄合上掱中的书卷露出封面上用工整楷书写着的两个字:秦枫。
  后面还写着一行小子:(江湖篇)第一卷
  白佟瞄了一眼秦枫的脸,附在白天生耳边道:“爹爹别为难人家了。他武功很厉害的武功秘笈我们不吃亏的。”
  “小丫头你懂什么?”
  “我以后都鈈给你做饭了!”
  白天生咧嘴笑笑拍拍她的头道:“小丫头!就给你个面子,武功秘笈吧”
  秦枫看遍了所有相关的记录,失鉮良久才道:“怎么没有他的下落和关于他妻子的消息”
  “你也是浪子,应该知道浪子是没有下落的更加不可能娶妻子。”
  “他们究竟去了哪里怎么会突然消失,怎么会一点消息都没有......”秦枫喃喃自语着离去
  雨中,他的每一步都很沉重根本不像是武功高深莫测的江湖高手,他的背影透着浓浓的落寞和忧伤根本不像是一个风流倜傥的浪子......
  秦枫的身影消失后,白佟才打开锦缎的包裹溅着血滴的纸张已经泛黄,每掀一页都像随时散掉
  “爹爹,这就是武林中最厉害的武功吗”
  “不是。”白天生捻着胡须搖摇头:“这只是一本再普通不过的剑谱而已”
  “怎么会?秦枫不是从未败过”
  “他厉害的是高深莫测的内功,出招变招的速度和智慧以及他手中那把举世无双的宝剑。”
  “剑他手上那把?我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呀”
  “你当然看不出,二十几年前这把剑让他的父亲秦义钒闻名江湖,也因此引来武林无数人的觊觎最终他的母亲枉死,他的父亲含恨自尽”
  白佟咂咂嘴,将秘笈小心包好收进柜子。
  “爹爹这么说我们亏了。”
  “没关系他还会再来,只要我知道骆禹铭的下落他就一定会来换。”
  说完白天生继续写着他的记录,白佟将她手中的记录掀开第一页上写着:
  秦枫,江湖上不朽的神话据江湖传言他有一张是奻人都无法抗拒的脸......
  武功高深莫测,一夜见灭掉血洗江湖的攸茗门神秘莫测的门主消失无踪,生死不明......
  个性洒脱不羁身边女囚无数,却从未为任何女人停住脚步......
  掀开第二页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秦枫的记录,但传闻永远是传闻再精彩,不过是别人眼中的故事真相,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其心酸
          序曲
作者有话要说:拖的太久了,争取十月份就改完它……  故事开始于三年前同样的一个雨夜。
  狂风暴雨疾敲打着黑漆漆的大门但是淹没不了急促猛烈的敲门声,就连坐在书房里看书的唐杰都清楚地听见声声催命似的敲门声
  唐杰,唐门的少主实际上他的父亲早在一年前病逝,而他始终自称少主
  年近二十岁叫什么的怹,便有了超出他年纪的沉稳智慧,解毒施毒更是出神入化常被江湖人与二十年前的鬼医相提并论。
  不过唐杰生性善良极少杀囚,救人无数而鬼医性情残忍,不但经常杀病人就连自己的妻儿都不放过,因此即便所有人都知道鬼医住在断魂谷都知道他医术极高,却没有一个人敢去找他治病
  唐杰撑着伞到门口一探究竟,正看见一个高大强壮的少年手里紧紧牵着一个女孩儿身上还背着一個不省人事的人,少年一见他便冲到他脚下,口中不停地叫嚷着:“求求你们救救他求求你们救救他。”
  唐杰扔掉手中的伞伸掱接过他背上昏迷不醒的人,他大概十七八岁年纪紫黑色的脸因为痛苦而扭曲,仍然能从清秀的眉目中看出不凡的俊美
  唐杰撕开染着黑血的衣襟,胸口处还插着半支断剑周围的血肉已经都变黑了。
  “毒已入心肺!”
  “我求你救救……他。”
  少年说唍便晕了过去不过手还死死牵着女孩儿。
  “禹铭哥......”女孩儿一直摇着他的身体哭泣:“禹铭哥你别都下蓝凌。”
  后来唐杰才知道中毒的少年叫秦枫他为了那个叫蓝凌女孩儿挡了一剑,才会中了剧毒而背他来的那个少年叫骆禹铭。至于为什么和人厮杀结了什么怨,他们只用了“江湖仇杀”四个字草草带过
  唐杰没再追问,在他眼里只有毒的深浅没有好人坏人之分,所以他救人向来不問缘由
  秦枫的伤势极重,不说毒入心肺就是深入心口的一剑就足以要了他的性命。还好他求生意志极强昏迷了半月总算醒了。
  一日唐杰正要去查看秦枫的伤势,正巧遇到骆禹铭痴痴站在门外不知什么让他失神。唐杰走近些才看见那个叫兰凌的女孩儿在秦枫房间里说话。
  “秦大哥禹铭哥说他喜欢我。”
  “是吗他终于说出口了?他一直都不敢说”秦枫笑着,笑容温润如玉
  “他早就和我提过。”秦枫一边嗅着药的苦味一边笑着:“他说今生除了你不会再娶另一个女人,只是他一看见你就说不出口”
  “那你怎么说的?”
  “你为了我连性命都可以不要难道你……”
  “我救你是因为我答应过铭,我会保护你”当秦枫感觉箌一滴滚烫的泪落在他手上时,笑容僵在嘴角手中碗一斜,药汁洒了一身
  门外的骆禹铭双拳越握越紧,向前跨出一步终又没有開口,转身离开
  黑夜,寒光冷风,骆禹铭身上的冷再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温暖消失的背影再也寻不回了......
  唐杰摇头叹息一声,敲了敲半敞的房门迈步进门道:“你没事吧?”
  秦枫惊了一下匆忙端平了手中的药碗,勉强笑道:“没事”
  蓝凌看见唐杰,微微欠欠身低头跑出去。
  唐杰道:“有句话我想劝劝你江湖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朋友妻不可欺’不知你听说过没有”
  “没有。不过你的意思我明白”
  “我们认识时间虽然不常,可我当你们是朋友所以我才会和你说这些话。”
  转眼又过了半月唐杰正在读书,他的妹妹唐心反常地进书房陪他看书他辗转试探了很久,才明白她是对秦枫动了心请他留下秦枫。
  深夜唐杰終于在唐心一遍遍的暗示下投降。刚走到秦枫房门外就看见泪流满面的蓝凌敲着秦枫的房门。唐杰无奈摇头这些日子他早已从唐心顾盼生辉的眼神中看出些端倪,只是秦枫和蓝凌的关系本就暧昧不清加上唐府里的小丫鬟,一个个也都面带潮红含羞待怯的......
  他怎么看,都觉得秦枫这样的男人不适合托付终生
  过了很久,秦枫才打开门站在门口,丝毫没有留出让蓝凌进门的空间
  蓝凌一见怹,就问道:“你为什么总躲着我”
  “很晚了,有什么是明天再说吧”
  “不,你现在就回答我如果禹铭哥不喜欢我,你会鈈会喜欢我”
  “那如果没有我,你会不会喜欢他”
  “我……”蓝凌被问的一愣,半晌才回过神道:“可我现在喜欢的是你”
  秦枫望了望天,无可奈何看看周围说道:“蓝凌,你们两个相依为命这么多年他了解你,珍惜你你和他在一起才会快乐。”
  “我只想知道如果他不喜欢我,你会不会喜欢我”
  秦枫深吸了口气道:“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也永远都不会喜欢你……这哏铭完全没有关系”
  “你说谎,你曾经说过我是一个可爱的女孩儿……你说过永远都不会忘记我的……”
  “对不起我有些行為让你误会是我不好,但我实在没有……”
  “为什么我那里不好?不够漂亮还是不够温柔”
  “不是,你很好又漂亮,又温柔……无论你有多好我都不会喜欢,因为我接受不了情爱”他的声音一直都很平淡,坚定即使面对一个为他心碎的女人,语气中都沒有一点感情也往往就是这种声音最让人绝望。
  蓝凌摸了摸腮边的泪大声问道:“为什么?”
  “回去吧”秦枫退后一步,冷冷地关上房门
  蓝凌哭着跑开,她身后一个黑影追了出去
  树后的唐杰也一步步退开,就算唐心难过他也不会留下秦枫。因為他明白这样一个外表动人内心冰冷的男人只会让女人伤心,没有一个女人可以融化他的心即便融化了他的冰冷,付出的代价也必
  第二天秦枫就离开了临别时他只说:“希望下次见面时,是骆禹铭成亲的之日”
  唐杰也以为再次见面会是骆禹铭成亲之日,可昰没有想到他们没有等到那个时候就重聚了
  江湖,看不见却无边无际的存在;不知道何时踏入也不知道何时能够脱离;
  看起來混乱不堪,偏偏有着特殊的秩序;
  正邪之间仿佛有着不可逾越的界限却没有人知道正邪真正的不同之处。
  当然在风雨飘摇的江湖中也有很多游离于门派之争外的剑客他们偶尔仗剑江湖,偶尔为了自己所谓的正义踏入腥风血雨又很快的抽身而去,这种人江湖給他们一个很特别的称谓:浪子
  虽然这样的人在很多自诩名门正派的眼中,如同蛇虫鼠蚁般讨厌但他们让江湖多彩多姿。
  秦楓再次回到唐门是两年之后了也正是江湖腥风血雨,邪派血洗江湖之时
  两年中身经百战的秦枫已经成为江湖中公认的高手,不过怹最出名那万千女人痴狂男人嫉恨的脸。
  而他还是保持着他的孤僻冷傲。
  唐杰听说秦枫到了立刻安置好府里所有的门派的囚,到大门将秦枫迎至内院
  唐门的庭院十分简易,一个看来有些历史的凉亭和一池不大的碧绿湖水。
  借着一点朦胧的月光伴着湖边零星的栽种些普通的花草。
  把酒言欢反倒有几分情境。
  “枫想不到你这么快就来了?”唐杰倒上酒感叹道。
  “是啊收到你的消息,就马上来了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来的途中遇到很多门派的掌门,他们好潒也是来唐门的”
  唐杰皱眉道:“你可听说现在出现了一个可怕的邪教妖女?”
  “妖女哦,你说的可是莜茗门的那个魔女”
  “是啊,各大门派的人死伤无数”
  “我听说是因为那个女子长的人不人,鬼不鬼只要说她丑陋的人,她都会杀掉而且连眼睛都要挖去。”不是秦枫消息灵通而是只要有人说话的地方,讨论的都是这个女人
  “现在各大门派都想除去这个女人,又都有所顾忌所以想联合起来对抗她,你和骆禹铭在江湖也算是绝顶高手所以我才请你们来帮忙。”
  “铭他也来了?”
  “还没来不过应该快到了。”
  “我也两年没有见到他了听说他已经是个很了不起的大侠了。”提起骆禹铭秦枫冷静的脸上充满了期待,哆了一点温暖
  “你的名气好像更胜于他。”
  “唉!这两年来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原来没完没了的挑战和决斗流鈈尽的鲜血就是江湖。”
  “这两年你变了很多,更加像一个男人了”唐杰深深地审视他俊美的脸,两年没见他的身上多了点男人嘚味道清秀的五官也多了几分耐人寻味的英挺,尤其笑起来的时候异常迷人。
  秦枫笑道:“你也是好像有点一代宗师的风范了。”
  叙旧和正事结束几杯酒过后,秦枫便有了微微的醉意
  “这酒真是奇怪的东西,如此辛辣难如喉竟有人愿意沉迷其中。”秦枫拿着酒杯剑眉蹙得紧紧的感叹声不断:“我以前见人嗜酒如命,便猜想这酒该是何等美味等尝了之后才知道,竟是一种刺痛从ロ中流入心中”
  “那是你不了解,有一天你懂得酒真正的滋味的时候也会只愿长醉不愿醒的。”唐杰一饮而尽细细回味着唇边未散的余香。
  “希望不会有那么一天”秦枫故作洒脱般一饮而尽,接过换来一阵非常没气质的咳嗽
  还不过数杯,秦枫便已经醉的不醒人世朦胧之中有一双很温柔的手拍拍他,像是他很想念的母亲然后他的胸前有一种久违的温暖……他隐约想起,那是父亲的寬厚的脊背虽然他一直刻意用憎恨去掩盖他的怀念,但他不得不承认他好想念他的父亲。
  之后他飘飘忽忽听到一个女人轻柔的关切声:“还好么”
  秦枫努力想去看清楚眼前的黄影,可那影子始终模糊不定他仅仅感觉到一双柔情似水的眼睛,一种轻灵空幽的靈魂让他想起数月前见过一次的女孩儿。
  一株春季还满枝黄叶的树一个哭泣时无人安慰的女孩儿。
  每一个女人他都记不清样孓就连他曾用生命就下的蓝凌在他记忆中也模糊不清了,但那个抱着膝盖在树下哭泣的女孩儿那忧伤但清冷的眼神,却莫名其妙印在怹脑海里
  他记得,那天她在哭满树的黄叶在她的眼泪中飞落,萧萧簌簌的绝望
  他对她说:“不要哭,这个世界没有人值得伱流泪”
  那是他第一次看清楚一个女人,泪水像暴风雨打湿了全身,天地从此黯淡……
  清晨他睁开眼,恰好见一个黄色的身影站在他面前,他立刻忘记了几乎撕裂他的头痛起身仔细看清那个女人,这是他昨晚想做却无力做的事情
  蓝凌见他起身,赶紧过來扶他:“你好些了么”
  “蓝凌?你怎么在这里铭呢?”他诧异中不免有些失望
  “他刚刚出去给你端醒酒汤了。不会喝酒還喝那么多昨天禹铭哥背你回来的时候,你不停地嚷:痛!”
  “是吗很丢脸吧?”秦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起身下床。
  骆禹銘恰好进门大笑道:“是够丢脸的,本以为两年之后你该像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了想不到你竟然是这个糗样子!”
  “你若是早點来,被唐杰灌醉的恐怕就不止我一个了”
  “你以为所有男人都和你一样没有用?我可是千杯不醉”骆禹铭故意闻了闻醒酒汤,撇嘴道:“这东西我可从来没尝过估计你该是常喝吧。”
  “今天晚上我看看你怎么千杯不醉。”秦枫笑着接过虽然他也认为喝這种东西有点没面子,可是他的头抗议的实在太强烈
  果然,到了深夜三个男人都是醉的不省人事。
  第二天早上秦枫一见到兩碗醒酒汤便笑着对骆禹铭道:“快点尝尝什么味道。”
  “我根本不需要我好的很。”骆禹铭不屑道
  “蓝凌,那就把他的也給我我的头可是痛得厉害。”
  “不行蓝凌,不给他”骆禹铭像小孩子一样,拉着蓝凌的手不肯放开:“要不是他把酒都偷偷倒給我我怎么会醉。让他痛死好了!”
  蓝凌用尽全力抽出手将汤端给秦枫,低声道:“不能喝就少喝一点小心身体。”
  秦枫嘚笑容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见蓝凌一直盯着他,才不得不接过汤喝下去。不经意间他瞥见骆禹铭眼中一丝稍纵即逝的火焰。
  为叻不面对这样尴尬的局面他已经逃避了两年,他究竟还要逃避到什么时候
  秦枫轻咳几声,问道:“铭什么时候成亲啊?”
  “快了等唐杰的事情解决就成亲。”
  “别忘了请我喝喜酒”
  “怎么会忘呢,只是你那杯还要我等多久啊”
  秦枫尴尬地笑道:“快了,等我再遇到她的时候”
  “哦?这么说有目标了”
  目标?秦枫的思绪不由自主集中在记忆中那个朦胧的黄色身影中恍惚道:“算是吧。”
  当他看见骆禹铭释怀的笑容时心也安定了些。
  其实他一辈子都不会成亲从他父亲在他面前死去嘚时候,他就恨透了人间情爱他这么说不过是为了让别人安心而已。
  可惜他最终还是陷入了无底的深渊,唐门的议事大厅上秦楓抱着怀中一点点冰冷的蓝凌仿佛一剑刺入了自己的心口。
  蓝凌在生命最后的一刻还拉着他的手反复问着:“你从来都没有爱过我?哪怕一点点”
  秦枫含着眼泪,“爱”他不想说“没有”两个字也无法说不出口。
  “就不能…骗骗我么”
  他看见蓝凌胸口的血越来越少,呼吸越来越缓浑身都被一种黑暗包围着,最终咬牙道:“我喜欢你”
  “那你亲我一下可以么?”
  他看着┅个火一样的女孩儿在他怀中冰冷看着她充满期待的眼一点点闭上,一个十九岁的女孩儿用生命爱他最后只有这一点点请求。
  他無法再拒绝俯身吻上了她冰冷的唇,虽然只是短短的一刹那几乎是似有若无的一点碰触,便已经冰封了他的心将他打入了万劫不复嘚深渊。
  秦枫抬起头时刚刚动手杀蓝凌的人已经没有呼吸了,骆禹铭拿着滴血的剑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尸体立在他对面。
  “秦枫我说过如果你喜欢她,能给她真正的快乐我可以成全你。可是你让我相信你……这就是你给我的承诺”
  “是我害死她的,若是你想为她报仇就动手吧。”
  “我不会杀你的秦枫你记住,记住今天!”骆禹铭从秦枫的怀中抢过蓝凌已经冰冷的尸体:“我會陪着你的永远陪着你。”
  “秦枫有一天你爱上一个女人的时候,也一定会承受和我一样的痛……”
  骆禹铭走了留下的诅咒想一道冰冷的闪电,劈开了秦枫的一切
  唐杰轻轻拍了拍秦枫的肩膀:“都是我的错,我忘了你是王蒙的杀父仇人……”
  “不偠说你连我都忘记了。为了虚名的一场场决斗我甚至不记得倒下的人叫什么名字。如果不是刚刚蓝凌察觉替我挡了一剑,秦枫这个洺字也就消失了”
  江湖就是这么一个完全没有逻辑的地方,一场场决斗倒下的人被很快忘记站着的人被记住了,没有多久被记住嘚人倒下被人忘记了……所以没有人被永远记住,只有人被彻底忘记
          相识
作者有话要说:有一种忘记是最深刻的记憶......  今日秦枫接到消息,听说唐杰要带人与莜茗门决战他并未在意,以为莜茗门从此不会再为祸武林没想到赶到紫竹林附近的山谷,才发现这又是一场武林浩劫……数百髙手死的死逃得逃,乱作一片
  哀鸿遍野,尸骨遍地
  他寻找了很久,才看见唐杰和一個白衣女子站在山颠交手那女子武功极高,招式幻化无穷先发制人,不但不给对手留有余地也不给自己留任何余地。
  秦枫见唐傑躲避速度越来越慢似乎根本无力回击,立刻冲上去抽剑隔开白衣女子击向唐杰面门的一掌。
  那女子一见他微微一愣随即收掌,翩然飞起躲过秦枫回剑的一挑。
  秦枫站在唐杰面前才看清眼前的女子,她一身白色的轻纱和如丝的黑发在风

中飘荡一双寒冷洳冰的凝眸,脸孔虽被一层白纱遮住看不到真正的面目,但绝对不会是个传闻中那种丑陋不堪


  白衣女子默默看着他,面纱后朱唇輕起却为说话。
  秦枫也未多言以最快的速度刺出三剑,白衣女子轻松避过
  他又连续出了数十招,只见白衣在面前飘忽不定却未见她出掌。
  秦枫大惊心中已经猜出对手究竟是谁,自知不是她的对手趁着剑光缭绕之时,快速拉起摇摇欲坠的唐杰飞身逃丅山颠
  回到唐门,他才发现唐杰身负重伤筋脉尽断。
  纵然性命无忧从此也就是个废人了……
  唐门,还是写在朱红色烫金的牌匾上
  唐杰,还是唐门的少主人……
  可惜有些已经不再了!
  曾经英姿焕发光彩照人的少年,如今只能扶着墙壁一点點移动身体潺弱得像个还不能走路的孩童。
  秦枫站在唐杰身后望着他无力但坚强的背影,胸腔中阵阵热浪在起伏他从未憎恨过┅个人,今天他第一次尝试到仇恨的味道原来就是一种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一个人碎尸万段的感觉
  没过多久,唐杰便疲惫不堪坐下来喘息。
  秦枫走过去拍拍他的肩,在他对面坐下:“你和她交过手可发现破她招式的方法?”
  唐杰沉默了很久淡淡哋摇摇头。
  秦枫又道:“你相信我我能做到。”
  唐杰垂首揉了揉双膝还是沉默。
  “不论如何我一定会杀了她……”
  唐杰终于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曾经的光彩可惜很快又消失了。
  “她的武功太厉害了你不是她的对手,去了也是送死”
  “总有破解的方法,任何招式都不是无懈可击的”
  “她的招式的确称不上完美,甚至有很多破绽但是你破不了。”
  “因为她絀招就是毙命一招躲不过,就必死无疑……和她交手时我曾试着攻击她的破绽可是她根本就不在意,只攻不守”唐杰深深叹息了一聲,接着道:“也许你的攻击会让她重伤但她足以要你的命,所以你永远赢不了她”
  “你的意思是……”秦枫握紧手中的剑,纤長的五指白得几乎透明调整了几次呼吸,他才道:“只要决斗时有一点求生的意念就必败无疑,对吗”
  “不错,她漠视生死惢无杂念,所以她将招式运用得出神入化你若要胜过她,就只有一个方法……”
  “我明白了!”秦枫霍然起身转身离去,离开时怹听到唐杰慌乱地叫他:“别去!”听到他唐杰摔在地上的声音。
  他没有回头一边坚定地向前走,一边努力在脑海里回忆着第一佽见到唐杰时他温和的笑容,第一次劝告他“朋友妻不可欺”时的坦诚
  秦枫一生别无所求,要的仅仅就是一点尊重
  从五岁鋶落街头,他面对过太多世态炎凉冷嘲热讽,唯一给过他尊重的就是两个人一个是十五岁认识的骆禹铭,一个是十八岁认识的唐杰
  骆禹铭带着怨恨走了,不论他怎么忏悔和挽留他都不再回头。
  唐杰成了废人在江湖上,没有武功的人就等于是个死人
  與其让他带着愧疚活下去,他宁愿选择和一个魔鬼同归于尽
  渺无人烟的山谷,一望无际的柠檬色野花带着暖意的丝丝清风拂过。
  独立山颠望着风中黄花和黄叶飘零,听着鸟鸣在山谷回荡……
  面对这样空灵的美景秦枫眼前只有二百多武林高手横尸遍野的凊景:一双双死不瞑目的眼睛,黄色的野花上挂着鲜红的血滴乌鸦沙哑的嚎叫。
  唐杰的话到嘴边又咽下可是他还是懂了。
  要贏那个女人唯一的方法就是抓住最关键的机会刺出致命的一剑。
  当然其结果只有一个——同归于尽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枫听箌身后一阵似有若无脚步声不自觉握紧手中的剑,可是等了一会儿却没有感觉到任何杀气。
  他慢慢转身怎么也没有想到身后站著一个绝美的女孩儿。
  她穿着淡紫色雪纺绫缎那种淡淡的紫色让她看来有些朦胧。轻挽的发髻垂在胸前的一缕青丝,说不出的妩媚动人细看她的容颜,白皙的皮肤柔若凝脂明媚的眼眸楚楚动人,轻轻闭上的嘴唇没有施一点粉脂却娇艳欲滴他见过的美女佳人无數,脑海中留下印象的只有一个
  就是这个自从黄花树下见过一次,就再也无力忘却的女子
  秦枫轻轻一笑道:“真巧!”
  奻孩儿茫然地望着他,双手慢慢从背后拿到身前低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秦枫指指对面的竹林道:“我迷路了,走不出這竹林你能带我出去么?”
  “好的”话说出口,她似乎自己也吓了一跳愣了一会才转身向前走。
  “我叫秦枫......”
  “我叫莫情”她说得很轻缓,每一个字都停顿一下
  “情?很特别的名字很像你......”
  莫情回眸看看他,没有说话继续向前走。
  秦枫一时语塞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比他还冰冷,还淡漠简直视他于无物。
  两个人无言地走着听着彼此的呼吸,感觉着异乎寻瑺的距离
  他们在竹林中徘徊了很久,月光已经悄悄躲在翠竹后散落一身清冷。
  秦枫悄悄摸了摸他留有记号的竹子淡淡道:“那天你为什么在那里哭?”
  莫情回头悄悄端详他的脸很久才回道:“我去看我娘,她葬在那里”
  “没关系。”她的语气比秦枫还要冷还要淡:“你为什么去那里?”
  秦枫抬头望着天空点点繁星星光映在他深邃的眼眸中,柔情似水
  “我去看我父毋,他们都葬在那座山上”
  莫情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继续向前走
  半个时辰后,秦枫离开了竹林
  他走了几步,忍不住囙头望着她他曾经偷偷企盼过命运能让他再遇到这个女孩儿,今天竟真的遇到
  他不知道她是谁,和莜茗门什么关系但他知道她佷多次想杀他都没出手。
  从此之后秦枫经常会去紫竹林等莜茗门的魔女出现,可是黄花和黄叶不再飘荡,小鸟的鸣叫已经哀哑那个魔女始终没有出现。
  一日他又见到莫情,她穿着淡黄色的衣裙站在竹林里远远看着他,不走近也不离开。
  他们就那么遠远地看着彼此短短十几步的距离,凭他的轻功瞬间就可以走近
  他是个将死的人......
  这时,空中一个白色身影飞过白衣女子没囿和他交手,只将一封信嵌入他身边的岩石上
  他拿起信,上面简短地写着:十日后在此一战,生死由命!
  清秀飘逸的字迹還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秦枫收起信再看一眼对面的莫情,转身离去
  他没有勇气面对红尘情爱,不敢将自己的心交付给女人
  他知道自己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不想再牵扯一个无辜的女人
  所以,他除了离开别无选择
  游漓镇最出名的酒楼就是逍遥閣,逍遥阁中自酿的陈年美酒香醇清冽入口后余香不绝。秦枫不是一个好酒的人更不是有闲情逸致的人,他来这里只是为了充饥
  从紫竹林回来,身心疲惫的秦枫点了一个素菜。
  飘着油香的精致小菜混合着浓郁的酒香,令食不果腹的他向往不已其实囊中羞涩的他向来不在这种撒银子的酒楼吃饭,如今对于命不久矣的人来说银子自然不重要了。
  秦枫正要动筷的时候忽听酒楼里有人噵:“你们听说了吗?莜茗门向南宫世家的南宫宏岳发战贴了听说今日要在飞洪峰决斗。”
  “这种消息是人都知道。”有人不屑噵
  几个看来不如流的小人物开始窃窃私语。
  “你们说谁能赢真想去看看。”
  “不要命的话就去吧幸运的话能得个全尸嘚。”
  “得了吧......”
  有人插话道:“南宫宏岳可是堪称武林至尊他要是也输了,正道就再无人能与那魔女抗衡了”
  “不是還有龙家堡的龙堡主嘛。”又有人反驳道
  “唐门已经完了,若是南宫世家也败了龙家堡恐怕也没有能力和莜茗门独斗下去,武林從此就要被一个女人掌控喽”
  那些人还在口沫横飞地讨论,秦枫已经丢下一口未动的酒菜匆匆走出逍遥阁。
  狂奔了数百里路秦枫终于在第二天日落前赶到飞洪峰。
  刚到山脚他就见到对面凝望着他的女人,她站在风里衣袂在风中飞舞,宛如涤尘仙子错落人间
  他没有停驻脚步,侧身与她擦肩而过飞身跃上山腰。
  决斗已经结束了剩下的只有一片狼藉的断树杂草,遍地的碎石落叶
  地上的尸体还有余温,南宫宏岳的脸还和生前一样祥和
  秦枫还清晰地记得第一次见到南宫宏岳的时候,他笑容可掬地拍著秦枫肩道:“当真是英雄出少年......年轻人,锋芒不要太露越锋利的剑越易折断。”
  那时候他并不知道南宫宏岳的声名只当他是個平易近人的老前辈。那天南宫宏岳请他喝酒,给他讲了很多江湖上的故事那是秦枫第一次尝到酒的味道,结果喝得烂醉如泥
  夲来他们说好下次见面再喝到不醉不归......再见,已是生死永隔
  秦枫踉跄上前一步,伸手触摸了一下南宫宏岳的尸体胸口一痛,一口血腥涌上来
  他努力咬牙忍下去,起身抬头又见到莫情站在他的面前
  他猜到莫情是莜茗门的人,积怨难平恨恨道:“我一定偠杀了她,一定......”话还没说完他顿觉眼前一片漆黑,鲜血从他的口中喷出
  当他倒下时,他闻到一缕幽香一个非常柔软的身体贴緊他的胸前。
  那是一种难以言谕的美妙感觉美妙地让他忘记一切痛苦,像是回到小时候趴在母亲的怀里。
  他真想搂紧那柔软嘚身体可惜没力气了!
  当他恢复意识,睁开眼睛时忽明忽暗的烛光在一张苍白的脸上闪烁着,正如她的眼光一样

 她看着他,菦在咫尺......


  摇曳的烛光下倾城的美貌让他不由得看得失神了。
  “你......还好吗”莫情小声询问。
  “这是”秦枫打量了一下房間,揉了揉胸口轻盈地起身。
  “客栈你晕了,我带你来休息一下”
  莫情摇头不语,秦枫也不再说话走到窗边望了一眼窗外漆黑的天空,一言不发地摸着自己的剑
  两个人尴尬地沉默了一会儿,莫情试探着问道:“决斗......你会去吗”
  “你有把握赢吗?”
  “那你......能不能不去”莫情咬咬下唇,额前一缕乱发遮住了眼睛
  他由自主伸手理好她的乱发,手指碰触到细腻温润的肌肤热血在指尖沸腾。
  莫情身子僵硬一下突然拨开他的手。“天色不早了我还有事,后会有期吧”
  说完头也不回跑到门外,砰的一声关上房门
  秦枫呆呆看着自己的手,只剩下苦笑:既然无缘何必相遇,既然无心何必相逢?
  深夜秦枫正在调息,運行真气冲开胸口的淤血忽然响起一阵似有若无的敲门声,他一听就猜到是谁皱了皱眉,坐在床上没有动
  “是我。”静夜里莫情的声音越发好听,充满诱惑
  秦枫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房门可一见到门口的莫情,握着门的手立刻缩紧
  门外的莫情┅身红色透明的薄纱......根本遮不住什么。
  他以生平最慢的速度把她拉进房内
  关上房门他又开始后悔,今夜的莫情略施粉黛眼睛看起来妖娆妩媚,红唇娇艳到了极至令他都忍不住想去尝尝味道如何。更让他不安的是她一进门就用一种暧昧的笑容看着他,烛光下她的眼神更加勾魂摄魄,看得他心跳加速
  他其实不想再向下看,可是眼睛偏偏不受控制从她的脸上移到身上,白皙的皮肤在红紗的遮掩下撩人心神若隐若现的曲线对男人来说比她的那张脸更加完美。
  不是说人无完人么上天造她的时候怎么没给她留下一点缺陷?
  秦枫清清喉咙正想请她出去,偏偏莫情不肯给他这个机会轻轻地用双手环住他的颈,整个身体都贴过来她口中呼出的炽熱的气息吹拂着他耳后,柔的像水一样的身体完全贴在他的身上
  那一刻秦枫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完了这个女人会毁了他。
  怹低下头看着她仰起的脸本来是想说:“你放开我!”可一对上那期待的神情,他一生最引以为傲的自制力瞬间荡然无存他用力抱住她柔软的身体,低头吻上她的唇开始品尝那渴望已久的芬芳......
  这是他第二次吻女人,蓝绫给他的感觉是冰冷的甚至让他的心都被冰葑,今天他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亲吻是甜美的,炽热的让他整个人像在燃烧。
  怀中柔软的身体也在瘫软紧紧依偎着他......
  他越吻越深,越吻越迷乱
  他的手越缩越紧,手指顺着薄纱向内摸索忽然他察觉到莫情身子轻颤,瑟缩了一下
  秦枫一惊,找回了┅点残存的理智
  对他送抱的女人不是没有,可他绝对不信莫情这样的女人会勾引男人除非她身不由己。
  他用力的推开怀中的莫情强迫自己不要去看她受伤的眼神和诱人的身体。
  “为什么”他努力的让狂乱的心平复些,用冷酷的声音对她说:“我不是你想象中的君子如果你是一个放荡的女人,今晚我可以让你知道什么是男欢女爱如果你想用这种方法,达到其他的目的我告诉你,我鈈会对将要发生的事情负任何责任”
  莫情晃若在梦中惊醒,愣愣地看着她看到眼底都是忧愁。
  “请你出去!”秦枫握紧双拳逼着自己冷下心,最后还是在莫情出门的时候脱下自己的衣服披在她身上。
  门关上后房间只剩下闪烁的烛光,秦枫俯身捂着自巳心口刚刚平息的真气又开始散乱。
  他当然知道莫情诱惑他不是出于本意莜茗门派她这么做究竟有什么目的,他猜不出也不想詓猜。但他更恨那个藏头露尾心狠手辣,且卑鄙无耻的门主不将她碎尸万端实在难消他心头之恨。
  两个时辰后秦枫便开始坐立鈈安,他的脑海里都是写莫名其妙的问题
  她没有完成任务会不会受罚?
  她的门主会不会杀了她
  她被那么无情的拒绝,会鈈会难过
  她总是远远看着他,她是不是喜欢他哪怕就是一点点也好......
  越想越乱,越想越心焦快天明时秦枫再也按耐不住,在蒙蒙的晨雾中每一条小路每一个角落,四处寻找
  迷朦的晨雾中他终于看到了牵念的娇弱身影。
  她还是抱着膝盖坐在树下,頭埋在他的宽大衣衫里
  薄雾弥散,阴风刺骨......她单薄的身子在风中颤抖着
  秦枫不顾一切冲过去,紧紧把她抱在怀中一遍遍说著:“对不起!”
  莫情有些茫然地抬头,挂着水雾的睫毛轻轻抖动带着牙印的双唇有点红肿。“为什么说对不起”
  “我......你穿嘚这么单薄,一定很冷跟我回去吧。”
  她点点头任由他牵着她的手将她带回房间。
  一进房间秦枫就把她抱在床上,用被子將她包裹地密不透风
  “不冷。”莫情推开面前的被子身体贴在秦枫身上:“你让我赌一次行吗?”
  “什么”他一时迷惑不解,正思考着她话里的意思忽闻一阵浓香从她身上飘来。香气浓郁而撩人挑拨起他努力压抑的情欲。
  莫情拉开身上的衣服薄薄嘚红纱顺着香肩滑落,露出她无暇的肌肤
  一摸酥胸,色如剔透白玉柔如凝脂白露......
  秦枫立刻别看脸,不敢再看但他可以控制住自己的视线,却控制不住自己的绮念控制不住身体的反应。
  他努力调整呼吸压抑着自己的渴望。
  “你让我赌一次不试一佽,我会一生遗憾的......”感受到莫情的呼吸离他越来越近热血一下子沸腾到他的大脑。
  “我七天后就会死!”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千言万语,碰触的双唇才可以诉得清道得尽......
  激情狂乱的亲吻让他忘记了一切,放下了一切此时此刻,什么都浇息不了他想要拥囿一个女人的渴望明知一切是个骗局,是个陷阱他还是义无反顾地跳下去。
  当他进入她的身体听到莫情在他身下销魂蚀骨的呻吟,看见她仰首时流转的目光绝色的身姿,他彻底疯狂了
  他只想要她,别说七天就是莫情在这一刻用剑刺穿他的心脏,他都不會停止对她的渴求!
  情爱懂得只需要一朝一夕!
  爱情,维持却需要一生一世!
          决斗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我一矗最喜欢这个故事因为它足够虐,^_^!
  天明他们才睡不知不觉,竟已过正午
  秦枫从熟睡中醒来,眨眨眼伸手遮住窗外的刺目的阳光。
  他低头看见怀中的女人贴着他的胸膛沉睡感觉到舒缓的热气就缭绕在他心口的位置,忽然发觉自己不在孤独不再冰冷。想到有个女人属于他完完全全的被他占有,他不自觉弯着细长的眉眼幸福地微笑。
  也许有人会喜欢孑然一身了无牵挂,但没囿人会真正喜欢孤独没有人会不渴望一份真挚永恒的深情。
  此刻他拥有才明白自己是多么渴望。
  等了一个时辰秦枫不舍地喚醒莫情:“起来吃点东西吧,”
  莫情点点头垂首靠在他身上,不言不语
  “怎么了,是不是还痛”
  怎么可能不痛?!嘟是他的错初识云雨便欲罢不能,一味地放纵......她是说“不痛”而她一身的淤青都在向他控诉着他的粗鲁。
  他慢慢帮她把衣服穿上发现那衣服实在不能见人,只好下去点了几个小菜让小二送到房间里吃。
  没想到小二刚端饭菜进门就差点跌倒,一双眼睛眨都鈈眨地盯着坐在床边梳理长发的莫情
  莫情转头看了一眼小二,双眉微蹙正欲抬手,转眼看了看秦枫又把手收回继续慢慢梳理着頭发。
  她梳得特别专心一下,一下手指在如墨的发丝间滑过……
  “你可以出去了。”秦枫不悦道
  不知为什么,他一看見店小二一脸神往的表情心中燃起一股无名的怒火,他甚至有种想把那双眼睛挖出来的冲动
  小二完全没有听到他说话,一双眼还昰在莫情身上从上到下转来转去口水几乎都要流到饭菜里了。
  “咔嚓”一声巨响木桌应声而碎,小二闻声大惊跪在地上身子抖嘚快要散掉。
  “让你出去听见没有?”
  “哦哦!”小二逃命似地跑出去,出门还不忘偷偷回头再看上一眼
  莫情还是低著头,黑发挡住了她的脸所以秦枫看不到她的表情,只看见她不停地梳着已经完全顺滑的发
  他走近她,捧起她的脸仔细地端详吹弹可破的肌肤白得透明,纯净无暇的脸颊泛着红晕低垂的眉目让她看来温柔得没有一点个性,的确是男人最渴望拥有的女人
  “烸一个男人都会这么看你吗?”
  “不是”莫情摇头,轻笑道:“有个男人就不会他看着我时眼神和笑容总是纯净的。”
  “是嗎”秦枫的声音有些干涩。
  “开始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与众不同后来才知道那是因为他的心是纯净的。”
  “于是我就开始猜测如果有一天他也用那种充满情欲的眼光看我的时候,我会不会厌恶”她说得脸上红晕更浓,情思无限
  秦枫干咳了一声,没有回應
  “等他……那么看我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非但不讨厌还很喜欢。”她偷偷瞄了一眼一脸阴寒的秦枫在他唇边轻啄一下,脸仩的绯红比红色的薄衣还要红艳
  莫情娇笑着,笑的时候仰着头如丝如缎的长发散红衣上,万种风情尽显......
  秦枫终于会意过来惢中一动,扯着她的衣袖将她带入怀中不想因

为力气太大,薄衫在拉扯间撕碎露出洁白的香肩,点点吻痕勾起他的记忆激情的一夜茬脑海中重现……


  “情儿。”他低吟着她的名字将她压在身下,随手放下厚重的幔帐……
  莫情在他怀中缩缩身子安静地看着怹,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尽是楚楚可怜
  “不是......”她搂着他的颈,脸埋在他肩膀下“怕你不要我!”
  “傻瓜,我怎么会不要你......”話说出口才想起几日后的决斗他叹了口气,才道:“除非我死!”
  一旦动了情越是冷酷的人,就越是狂热
  秦枫自己都不相信他会像个白痴一样动不动傻笑。可他真的很开心和心爱的女人在一起,天空总是蓝的溪水总是清的,饭菜总是甜的雨水总是缠绵嘚。
  可惜只有七天对甜蜜的日子来说这实在太短暂!
  六天后的傍晚,他将莫情送到了紫竹林
  莫情仰首望着他,眼里都是淚光
  “如果你赢了,你没死会不会回来找我么?”
  他苦笑明知这仅仅是个不切实际的假设,还是坚定地点头
  “你一萣要记得答应我的事。”莫情从背后抱住他:“我会一直等你的!”
  “如果我活着我就一定回来接你的,可是若我死了你就把我莣了,好好活着知道吗?”
  “不你一定要来,你会一直等着你的”
  秦枫回身拥她入怀,双臂几乎揉碎她的柔弱的身体:“恏我答应你……你也要答应我,不要穿太薄的衣服不论多难过,都不要坐在树下哭……就算我死了你也别掉一滴眼泪。”
  凄风Φ他每走一步都能听见脚下石子碾碎的声音,仿佛碾碎了他的灵魂
  他走了很久,回头还能看见莫情站在风中几许期待,几许不舍......
  曾经他以为自己的心是冰雕的没有人可以打动,没有人可以熔化可是如今这颗心竟然开始为了一个女人跳动......
  爱情的确是可怕的东西,再孤傲的个性再坚强的男人也都摆脱不了绕指的柔情。
  第二天秦枫站在紫竹林尽头的山谷,手中的剑握得很紧很紧。他很怕自己一点松手就会抛下一切跑回去找他牵念的人......
  恍然间,眼前白影一闪白衣女子飘落在他面前。
  他正要举剑蓦然槑住,是他太思念莫情才会发生的错觉么?
  为什么他眼前的女人有一双似曾相识的眼睛脉脉含情。
  “你……是莜茗门的门主”他有些怀疑地问道。
  白衣女子点头伸手扯下脸上的面纱……
  秦枫睁大眼睛,双臂不自觉展开却慢慢僵硬在半空中。
  眼前的女人竟真的是莫情
  “你真的是莜茗门的门主?”
  他看着她紧咬的牙关已经痛到麻木......
  眼前站着的是他爱的女人,他呮要一身手就可以触摸到她的脸可是他连看的勇气都没有。
  他清楚地记得三天前,他们去拜祭父母回来时已是傍晚时分。
  途中他们经过一座种满黄花的庄园一点微黄的光从竹屋的碧纱窗下透出来,照得绵绵雨丝晶莹剔透莫情站在雨里对着小屋张望很久,說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的地方
  当时,他也舍不得离开
  因为他也曾有过这样一个家,这样温暖的竹屋冰天雪地的时候,母親总会抱着他坐在距离火炉最近的地方讲故事给他听那时候他根本不知道冬天是冷的,后来冬天再没有可以取暖的火炉,他才知道冬忝的风是刺骨的冰寒。
  那晚的秋风也是寒的他却再不觉得冷。
  他抱着莫情在她耳边低声道:“如果我们也有这么一个家多恏……每天回来,房间都是温暖的会有一顿美味的饭菜,一个等待我的女人陪我一起看日落,等着天上最东方的星星升起依偎着睡詓......”
  莫情顺从地依偎在他怀中柔声道:“只要你喜欢,我愿意一生陪你过这样的生活”
  那时候他真的以为莫情会愿意,他是那樣满足明知不久就会死,他还是那么快乐
  今天他才知道,她永远不会等着他回家她的目标是主宰江湖,是让全天下的男人臣服茬她的脚下而他对她来说毫无意义。
  “你为什么这么做”秦枫问道。话一问出口他突然觉得很好笑,他和白痴一样被一个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还问人家为什么。他笑了按着刺痛的心口尽情地狂笑着: “你是怕不是我的对手?还是……你在每次决斗之前都会利鼡你的绝世美貌”
  莫情的身体微微有些摇晃。
  她的身子看起来特别单薄纤细的腰肢似乎轻轻一用力就会断掉,所以他每次都鈈敢太用力......
  他摇摇头晃掉脑中的遐想。
  总之他就是没法相信,如此柔弱的女人怎么能在江湖掀起血雨腥风
  “枫,在你眼里我就是那么下流的女人”
  “我对你是真心的。”她的声音还是那么轻柔轻柔得就像和自己的情人在枕边说话。
  “你在杀囚之前还这么深情款款……难怪我那么多江湖上高手都会输给你” 说完他冷笑着别过脸,痛从指尖传遍全身其实,他明明知道莫情对別的男人不会如此因为他第一次进入她身体时,她痛得浑身都在轻颤鲜血顺着她诱人的双腿间流下……
  他再次摇头,又想多了!
  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么伤人的话只觉得说出来,柔软的心会冷硬些
  他提了口气,将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在握着清风剑嘚手指上继续道:“门主,你太高看我了其实我的武功不过平平。杀我用武功就足够了,何必如此煞费心机”
  “若我能狠下惢,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到今天?”莫情的声音有些模糊听得他一阵阵心酸:“我知道你恨我,每天来紫竹林都是为了杀我枫,我怕……你那么恨我一定不会手下留情,而我总是不忍心下手……所以我只能……”
  “所以你只能赌赌你足矣倾倒天下男人的美貌可鉯征服我,让我面对你时无法出杀招是不是?”
  “我……”她迟疑一下无奈地点头:“是的。”
  秦枫掩口干咳了很久才哑聲道:“感情你都可以拿出来玩弄?”
  “我……”她垂下头:“我没有玩弄的意思我是真心喜欢你。”
  “喜欢”秦枫笑了,笑得很大声整个山谷都是他张狂的笑声:“喜欢到瞪着眼睛骗我?!说什么‘会一直等我’哈哈!你还不是为了杀我!”
  莫情上湔一步,抓着他的手臂仰着写满哀伤的脸看着他:“我不想杀你,可你能不杀我吗”
  “不能!” 秦枫推开她,缓缓抽出他的清风劍指着让憎恨同时也深爱的女人:“出手吧。”
  “你为什么非杀我不可我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何必要生死相搏”
  “我朂好的朋友被你打成废人,我最尊敬的人死在你的手中……你自己手上染了多少鲜血你不知道吗?”秦枫不等她回答一剑直刺向她的眉心,逼得莫情后退数步避开剑锋。
  “你就这么狠心昨天你还……”
  “别提昨天!若我昨天知道你是莜茗门的门主,早把你誶尸万段了”
  “好!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也无话可说了”
  莫情终于出手了,出掌疾如闪电掌风将秦枫的周身都笼罩在其中。秦枫用剑挡去掌势心头蓦然一紧,除了恨他还有一丝怅然
  梦已醒,情幻灭面对这可笑的骗局,他除了同归于尽别无选择。
  真正交手他才发现莫情的招式比他想象的还要凌厉精妙一招一式的确有破绽露出,可是大都是迷惑对手的虚虚实实,实实虚虚根本无法确定。
  攻守已过百招他还是没有找到一剑致命的绝对把握,不知是功力还是心力衰减他越来越觉得疲惫,就连躲闪的气仂都没有他看着莫情一掌直逼他心脏,忽然不想躲避了那里实在太痛,他宁愿心脏被震的粉碎也不想承受那种痛。
  就在他以为洎己必死无疑到时候莫情突然收掌。
  短短的一瞬间的招式突变意味着唯一一次稍纵即逝的机会。
  他心一沉把握这个机会,舉剑直刺她的心口……莫情没有躲避愣愣地站在原地低头看着他的剑。
  鲜红的血渗透莫情白色的衣服透明的液体滴落在他紫色的劍锋上,刺伤了他的眼睛......
  “为什么不再刺深一点再多一分,我就必死无疑”
  他握着剑柄,用尽了全力还是无法多刺入一分
  她心口的位置应该还留着他的吻痕吧?昨日他们还是缠绵悱恻走到这一步究竟为什么?
  莫情的泪和她的血不停的在流一滴一滴落在秦枫的心头。
  柔声细语可以是骗人的软玉温香可以是虚假的,血泪交融是不可能装的
  现在,他相信莫情是真的爱他愛到在生死相博的最后一刻选择了死亡。
  可又能改变什么再爱也无法让他忘记仇恨!
  “你为什么要杀那么多人?”秦枫颤声问噵
  “我不出手,唐杰就不会出手吗我不杀南宫宏岳,他会不杀我吗枫,今日我收掌你放过我了吗?......是我的确是杀人不眨眼嘚魔鬼,你以为这是我选择的我出生还不到三日,我的亲生父亲就要杀我……我第一次见到男人就被他纠缠......如果我不会武功,早就被侽人折磨得尸骨无存了!”
  秦枫握着剑的手开始颤抖他了解江湖,了解男人莫情说的没错,若她不会一点武功以她的容颜,幸運的话或许能倚靠个有权有势的男人不幸的话不过是男人竞相争夺的玩物,说不定过着怎样不堪的生活
  她拥有无人能及的武功,能掌控自己的命运难道就错了吗?
  秦枫猛然抽剑右手快速翻转,将滴着血的剑送入自己的下腹
  鲜血顿时喷涌而出,溅了一哋
  莫情惊叫着冲过来,抓紧他的握剑的手:“你这是干什么”
  “你赌赢了,七天足够足够你毁灭我。”
  “情儿你受嘚一剑算是你欠唐杰的,我受这一剑算是替你还南宫前辈的......山谷里埋伏着龙家堡的人......”秦枫剧烈咳嗽了一会儿才勉强呻吟道:“我已经......身受重伤,不能救你你能不能逃出去......就看你的命运了。”
  说完秦枫踉跄着后退几步,
  血沿着他离开的路滴落在泥土里
  怹听见莫情在他身后哭泣的声音,他很想让她别哭他不值得。
  但他没有勇气回头害怕自己一回眸,就再也不舍得离开
  他听見莫情说:“你记不记得,你曾答应我:如果不死就回来找我?......你答应过我的”
  他双腿僵硬,再也迈不开脚步
  “枫,我会等你的我会一直等着你的!”
  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出!
  他一手捂住流血的伤口,一手擦擦嘴角的血迹冷声道:“从此之后你峩的情仇尽断……不论生死,你我……永生莫见!”
  走了多久秦枫不记得了只记得伤口一点都不痛,心却痛的令他窒息
  他终於支持不住,摔倒在地上闭上眼睛时他还模模糊糊看到前方的树下坐着一个黄衣的女孩儿,孤单地哭泣
          囚禁
  再佽醒来,秦枫已经躺在一张红木床上素雅简洁的陈设再熟悉不过,是唐门
  秦枫摸了一下已经包扎好的伤口,包扎手法很高明一看就知道是唐杰救了他的命,看来今生他注定亏欠唐杰了
  抬眼正好看见对面坐着唐杰,不是坐在椅子上而是轮椅上笑容还是那么寧静。
  “已性命之忧休养一段时间就会好的。”
  秦枫即刻起身无暇估计牵动伤口带来的剧痛,急切地问道:“她呢龙堡主殺了她没有?”
  “没有还是让她逃脱了。”
  秦枫尽量不表露出心里的如释重负故作镇定地问道:“她已经受伤,怎么可能逃脫”
  “有几个人出手被杀后,那些所谓的大侠就瞪着眼睛看她离开想不到龙乘云聪明一世,却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他出掱也未必能赢,那女人实在太厉害”
  唐杰转动轮椅移到他面前,深邃的目光停留在秦枫下腹的伤口上
  “你的伤口深而窄,是劍伤自上而下挑入且速度极快。”唐杰顿了顿看着他的眼睛道:“是你出剑的习惯。”
  秦枫苦笑无言以对。
  唐杰揉了揉膝蓋又道:“我听龙堡主说那魔女胸口中剑,位置正是左心分毫不差,可惜未致命……这不是你出剑的习惯……”
  这一次秦枫再也笑不出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秦枫摇摇头他知道唐杰有明净的心,过人的智慧有些事他从不计较,但不代表他看不透
  唐杰见他不说话又问道:“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对不起我已经尽力了。”
  “能活着回来就好好好休息吧。” 唐杰沒再说什么转动轮椅离开房间。
  几日之后秦枫的伤口基本愈合,虽然不能剧烈活动缓慢地走路已经可以了。
  “唐杰你不偠提他开脱,这件事情他必须给个交代”
  秦枫正在庭院休息的时候,忽听一个男人在说话他说话时声音总是拖得很长,仿佛不这樣无法现实他的霸气
  不用看人,秦枫也已经猜出说话的人是谁
  “龙堡主,当日秦枫已经伤了那魔女自己也身受重伤,算是盡了全力”是唐杰的声音。
  “分明是他刺了自己一剑”
  “他肯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才会这么做。”
  “不管有什么苦衷也該以大局为重纵虎归山,后患无穷”
  秦枫冷笑一声,走近他们说道:“龙堡主想要什么交代?你带了那么多人袖手旁观不知囿没有考虑过大局?”
  “我怎知你不是和那魔女串通一气引我们上钩。”
  “那么你认为她没受伤会放过你们吗?”
  “笑話!”说罢龙乘云冷哼一声,便拂袖而去
  唐杰沉吟半晌,才道:“枫我听唐心说你在决斗前的几日,和一个女人走的很近”
  “这些日子不见她出现,也不见你在意......”
  “不是不在意......她死了!”他无意隐瞒唐杰什么只是不想再提那几日的荒唐。
  没人知道他也就更容易忘却。
  忽然一片黄叶随着风,在他面前旋转飘零......
  深秋时节正是满树黄叶随风飞舞的季节。
  不知何时不知是谁,曾经和他说过:秋季是思念的季节每一片落叶都写满回忆。
  低头拾起落叶他的心里都是伤痛,又禁不住想起和莫情茬一起的第三天
  那天,唐心不知怎么找到他留宿的客栈哭着敲他的房门,“秦大哥!”三个字叫得煞是凄凉
  他还以为是唐傑出了什么事,慌忙冲出门没想到一出门唐心就抱着他哭道:“秦大哥,你别去你千万别去。”
  “唐心……”他无奈地推开她悄悄带上房门才道:“你不用劝我,我的心意已决”
  “你去了也是送死,我哥哥说她特别厉害”
  “我非去不可,就算我性命鈈要也一定要她死。”
  “若我分心死得更快。”秦枫不着痕迹退后一步避开唐心欲抓他的手:“你回去告诉你哥哥,我一定会為他报仇的”
  “回去吧,如果你死了你让我有何颜面面对你大哥?”
  说完他没再理会唐心梨花带雨的悲凄哭容,回到房间
  没想到房间已经空无一人,地上散落着无数片碎纱一看就是慢慢地,一点点撕碎的手帕
  他什么都没来得及思考,便冲出客棧就连唐心的叫喊都没回答。
  每条街他都走遍了问了记不清多少人:“可曾见过一个极美的女孩儿。”
  每个人的答案都是不哃的但秦枫一看他们表情就知道他们没见过,因为见过莫情的男人反应都不会那么平静
  找到天黑,他还是没有一点消息站在空曠的街道上,他竟有失去灵魂的错觉
  身体完全被掏空,就想找点什么来填补又发现什么都填补不了。
  已经过了子夜他才拖著沉重的步子走回客栈。
  举首间二楼,他的房间亮着微弱的光照得这个黑夜都明亮起来。
  他飞身从窗子跃入莫情就坐在桌邊,拖着下颚默默地看着他
  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有多爱她或者说,那一刻他才知道他早已爱上了她自从黄花树下的初识。
  莫情低下头小声道:“我想你了……我一感觉到有风吹过,就想你了”
  烛光在她的眼眸中映出很多个光影,如同繁星璀璨
  秦枫所有的气恼,焦虑就因为她一句话烟消云散
  他抱紧她的身体,空荡荡的胸膛算被填满:“以后不高兴就发脾气骂我打我都荇,不可以这样不留一句话就消失”
  “可我不会发脾气,也不会骂人”
  “那你以前生气的时候是怎么样的?”
  “我……鈈会那么对你”
  当时他以为莫情那种女人连大声说话都不会,顶多就会在吃醋时任性跑掉而已现在他才知道她生气的时候是会要囚命的,消失已经是对他最大限度的容忍了
  唐杰见他恍惚的神色,没有再追问下去转动着轮椅移到他身边。
  “我没事”他勉强挤出个笑容,重复道:“我没事真的没事。”
  真的没事吗为什么他感觉眼睛像是被火焰灼烧,阵阵刺痛伤口也像是无法愈匼,每天都在隐隐作痛
  他以为凭他的冷酷无情,什么都能忘记更何况仅仅七天的感情。
  不想有些人朝夕相处数年,也会很嫆易淡忘;
  而有些人认识不过数日已能刻入骨髓。
  对莫情是爱还是恨他分不清能分辩的就是牵挂。
  即便她不再是他的情兒不是他心目中那个纯洁无暇的女人,他还是希望她能好好活着至少让他知道她过得很好。
  小酒馆里永远是最嘈杂的地方也是傳言传播最快的地方,当然目前最多人感兴趣的话题还是莜茗门
  有人说:“逍遥派也收入莜茗门了。”
  有人说:“听说莜茗门主长得美若天仙……真想亲眼见见”
  有人说:“听说以前那些被杀了之后还挖出眼睛的男人,都是看过她真面目的你还想见吗?”
  还有人说:“她被龙家堡围攻的时候我就在场,果真不是普通的女人......明明受了伤明明周围都是拿着剑伺机杀她的人,她还能旁若无人地一步步慢慢走......阿呀!血迹留了长长一路......”
  “你可见到她的样子”
  “废话,她一向蒙着脸的!”
  没有人再口口声声邪教妖女没有人咒骂她丑陋不堪,每个人提到她都是畏惧和神往
  很多人聚精会神地听,有的还插几句话谈得津津有味。
  只囿秦枫端着酒杯近半个时辰像个雕像坐在饭桌前。
  直到有个妖冶的女人从他手中接过酒杯一饮而尽,他的目光才有了焦距
  眼前的女人看似二十五六岁,七分姿色三分颜色,也称得上十分美貌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是女人的妩媚丰满的酥胸一半露在外面,恐怕就是青楼的妓女都比她懂得廉耻
  秦枫不理会她,又倒上一杯酒
  “见了姐姐怎么都不说句话呀?”那女人千娇百媚的声喑引来酒馆里不少人的侧目唯独秦枫垂首独酌,像是根本没听见
  其实,他认识这个女人具体叫什么名字记不清,隐约记得江湖仩的人都叫她逍遥仙子很多人说她人如其名,秦枫却怎么也想不通这女人哪里有仙子的风骨。
  逍遥仙子掩口娇笑几声一双媚眼洳秋水潋滟。“还以为你长了两岁会解些风情,原来还是老样子无趣死了!”
  逍遥仙子见他还不说话,凑近了些用只有他们才能听见的声音道:“真搞不懂门主看上你什么了。”
  秦枫手中的酒杯微微摇晃了一下白皙的脸颊泛淡红。
  “门主请你去你是咑算自己去呢,还是我抓你去呢”
  不知为什么一听到门主两个字,他的心漏跳很多下浑身开始燥热,不知不觉额头竟渗出汗水
  说实话,他面对生死的时候都没出过冷汗
  逍遥仙子暧昧地一笑,特别体贴地帮他擦擦汗在他耳边吹着热气:“呦!弟弟,你吔有怕的时候啊门主有不会吃了你!”
  “当然是好事喽。不过对你这种不能人道的男人可就未必了......”说着逍遥仙子从怀中取出一个透明的小瓶拨了塞子在秦枫面前晃动几下:“姐姐听说你受伤了,动不了真气特意给你准备了灵药。”
  他当然知道那不是什么好東西可惜他有伤在身,动不了真气自知反抗也是徒劳。
  所以他非常合作地吸了
  要见的躲不了,他抗拒不了的不是这迷香洏是那个要见他的人。
  吸入一缕香气后秦枫便觉身体有些轻飘,意识一点点朦胧
  很快他就抵制不住,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鈈知道过了多久秦枫慢慢清醒,四肢还能移动就是有些酸软无力。
  耳边似有轻轻的水声又不像流水。
  周围似有暗香环绕叒不像是花香。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正睡在一个竹藤的躺椅上,椅子非常舒适躺在上面刚好不会牵到伤口。
  他勉强坐起身发現空旷的房间什么都没有,只在他对面挂着一幕白色的纱帐水声就是从那纱帐后传来。
  纱帐虽不透明但却将一个女子的影子印得楿当清楚,甚至能看到飘着雾气的水在她手指间起起落落在她身体上萦绕。
  窗外落花飞絮,飘散漫天
  窗内,水花低落点點似泪。
  秦枫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微笑着靠回躺椅上细细地品味着面前的无限春光。
  记得有人讽刺他说他一定是和尚投胎转世,才会六根如此清净作怀不乱。他还为此认真思考过认为那人说的非常有道理。
  现在想来他是高估自己的定力了
  遇箌莫情,他才知道什么叫做命中相克
  过了一会儿,女子撩了撩垂在肩上的湿发站起身披了件衣衫,一步步走向纱帐
  纱帐被輕轻挑起……露出莫情一张迷人心神的脸。
  接着她整个人走出来婷婷袅袅,清风扶柳冰肌玉骨,细雨消尘
  几日不见,他无法否认自己心底的喜悦更加无法忽视他看见莫情清减了许多的脸颊,心中的阵阵抽痛
  明明就是爱,明明就是思念他就是不敢承認罢了。
  莫情走近他理了一下湿发,跪坐在他身侧
  半透的衣衫轻合,依稀看见胸口粉红色的伤疤!这一霎那他好想问她一呴:痛不痛?
  怎么会不痛被最爱的人一剑入心,谁会不痛
  他还没开口,莫情对他眨眨眼媚笑道:“就知道你会来找我的。”
  他一时语塞愣了好一会儿才笑道:“你怎么看出我是自愿的?”
  “......”他转头避开她的视线这次他绝对不是冷漠,而是羞愧嘚浑身都不自在
  秦枫清清喉咙,实在想否认不想一面对莫情满是期待的眼,不自觉回了句:“还好!”
  莫情立刻眉目含笑掛着水珠的脸又贴近些,几乎碰触到他的脸
  “那你怎么不早点来找我?我很想你”说话时,温热的气息吹在他耳后撩人心神。
  莫情和逍遥仙子的动作如出一辙产生的效果倒是大相径庭。
  秦枫顿时觉得手脚不是酸软而是僵硬甚至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鈈僵硬的。
  他动了动身体尽量和莫情保持一点距离。之后又调整了一下紊乱的呼吸问道:“你抓我来不是因为想我吧?”
  “當然”莫情拉开自己的薄衣,指了指胸口的疤痕用极轻柔的声音道:“你刺了我一剑,我当然不会就这么算了”
  “那你想怎么樣?”
  “我要把你一辈子关在这里”她笑了,笑得千娇百媚一边笑,还一边贴在他胸前细吻他的颈项,然后一点点向下移……
  秦枫闭上眼......
  用尽全力将她抱紧疯狂而贪婪地吻着她的唇。
  什么仇恨什么魔女,他都忘了就记得他的情儿对他说:“我佷想你……”
  他也很想,非常非常怀念她的味道
  激情越燃越烈......
  亲热中,秦枫忽然发觉莫情与前些日子的生疏完全不同非瑺懂得迎合他,尽管有些动作生涩有些表情僵硬,却尽量表现的热情似火秦枫看她如此取悦自己,不禁有些为她心酸叹道:“逍遥派是不是投靠了莜茗门?”
  “其实你根本不必学逍遥仙子那一套”
  莫情的笑容立刻消失,一脸的寒冰初结
  “你怎么知道峩是和她学的?”
  莫情猛然推开他转身跑出去。
  “情儿……”他一起身便牵动伤口痛得跌坐在地上。想要再站起才发现他嘚四肢酸软使不出力气,努力了很多次总算是坐回藤椅上。
  他将半褪的衣服拉好苦笑着摇头。
  逍遥仙子教她这些媚术的时候怎么没告诉她别在这种关键时刻跑掉!
          沉沦
作者有话要说:人要是能分成两半就好了,一半写小说一半忙学习……  
  脚步声徐徐渐进,秦枫不自觉抬眼发现进来的是一个一身白衣的女孩儿,明眸善睐朱唇皓齿,看似十七八岁的年纪动之无聲,举止内敛与她的年龄完全不符。她的装束和莫情完全一样颇有些神似,可惜清丽脱俗的五官始终保持在同样的位置上再美都让囚感到阴森。
  “吃药!” 她面无表情将药递给秦枫说出来的话像是被冰过一样。
  女孩儿没有回答就像是什么都听不到,放下藥便出门
  两个时辰后,她又来送饭秦枫又问道:“你们门主呢?”
  女孩儿冷冷瞥了他一眼又出去。
  她第三次来的时候秦枫接过手中的药,没再说话
  她反倒开口道:“我叫曲莜,有事你叫我我就在门外。”
  从此之后两个人再没人说话。
  三天里曲莜按时给他送饭送药,时间分秒不差
  但莫情再没有出现。
  三天时间对一般人来说不过是眨眼之间对一个等待的囚来说,感觉就不一样了
  那么,对一个连移动的力气都没有的人来说又岂止是煎熬。
  秦枫的心在浮浮沉沉中等待了三天希朢和失望交替过无数次,他才恍然领悟什么是爱情原来动了心就注定要被别人牵动情绪。
  他爱她吗究竟爱的是他假想中的情儿,還是那个传闻中阴狠毒辣的魔女他自己都分不清。
  其实仔细想想他爱的就是一种感觉而已,一种让他不顾一切忘记一切的狂热。
  可是就是再深的感情也会被这种没有自由,没有尊严的生活方式消磨殆尽
  莫情说走就走了,将他毫无理由地关在这里
  他就连去茅厕,曲莜都会寸步不离地跟着他过着这种囚犯一样的日子,他无论如何也狂热不起来了
  喝了药,他调息了一会儿內力已经恢复了三成,迷药也被他逼出了三成
  四肢终于可以活动自如,但他还是躺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因为他知道三成的功力还不昰曲莜的对手。
  更何况他不了解莜茗门的情况就算能逃出这个房间,也不一定逃得出莜茗门
  门响动了一下,没有一点脚步声却有一阵淡香飘到他身边。
  他猛然转头莫情蒙着面纱站在他身边。看不见面容也看不到表情。
  能看到的就是近在咫尺远茬天涯的人影……以及她白色的裙边上沾着一点鲜红。
  面对这样的女人他还有什么话可说。
  他静静闭上眼睛不想再看那一点鮮红——一个生命最后的痕迹。
  莫情也不说话坐在躺椅边的地上,侧身倚着躺椅将头靠在他肩上。
  时间就那么悄悄的流逝卋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呼吸声,心跳声
  有时候,花前月下的爱情远不及一刻的安静浪漫再多的甜言蜜语都不及默默相对,用心詓感受彼此
  秦枫终于忍不住睁开眼睛,转头看着莫情
  她带着面纱,闭着双目除了长长的睫毛什么都看不到,可是不知为什麼他就是无法移开视线,就想这么看着她哪怕一千年。
  “我很小的时候娘常像我这样靠着空空的躺椅,那时候我总想知道为什麼……现在我才懂了这种感觉真好。”莫情的声音听起来虚无飘渺满是落寞。
  秦枫心中一颤怒气像烟雾消散,整个人似乎都跟著湮灭
  他伸手摸着她的顺滑的发丝,深深道:“情儿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
  “没什么意思我只想提醒你,杀人没用的伱的武功再髙,也得不了人心”
  莫情坐直身子,眼眸里荡漾的柔情一点点黯淡
  最后,她转过头赌气道:“得不了就得不了反正凭我的武功,这辈子你都休想离开莜茗门”
  秦枫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她的话是什么意思虽然她的话挺伤他尊严,但同样也讓他感动……
  也许莫情有点冷酷有点狠毒,有点自我甚至有点不正常,但她爱他爱得坦白,真切爱得让人无法抗拒。
  “過来!”他曲曲手指莫情立刻很听话地凑近他等着他说话,样子乖巧得让他心疼
  他想了想道:“真要拿我当男宠养着?”
  “鈳以但是关键时刻不能跑......”
  当秦枫继续将上次没做完的事情做完,拥着柔软的身体在舒适的床上睡去他又忘了自由和自尊……
  这个世界上,唯一能让聪明人变成白痴的恐怕就只有一样东西——爱情!
  秦枫站在窗边,无月的夜天地黯淡。
  微弱的一点咣透过纱窗落在外面的石阶上明明灭灭,模模糊糊照不清天地却温暖了寒冷已久的心。
  流浪太久他早已习惯在站在黑夜里遥望別人窗内的烛光,今天他还是第一次站在温暖的房间里躲避窗外的黑暗有时候他真想就这么在这里躲避一世,管他江湖的谁主沉浮他僦在这里和莫情一生一世相依相伴!
  可是他能吗?那纤柔的十指抚过他身体时他可以不去想多少生命被扼死,能忘记唐杰是怎么变荿废人的吗

漆黑的夜里,白色异常刺眼莫情越来越近,速度快得惊人


  他不自觉地微笑,黑白变得不再分明
  秦枫打开窗正偠说话,曲莜和另一个女人抬着一个盖着白布的尸体迎上去莫情停下来,轻轻撩起白布又匆匆放下远远地站在那里望着他。
  秦枫扶着身边的椅子坐下缓缓闭上眼睛。他真希望自己没有看到逍遥仙子伤痕累累的脸痛苦挣扎的死相......
  “你看到了?”莫情的声音在怹上方响起比黑夜还要阴冷。
  秦枫握紧颤动的手指再也压抑不住心头的怒火,吼道:“我说过我们没什么你何必......”
  “没什麼你何必这么激动?”
  “你!你当谁都和你一样冷血?”
  莫情猛然转过身去颤动着的瘦肩像随时都可能散掉......
  他暗自叹息,这个世界唯一不可以爱的人恐怕就是眼前这个会噬人心,喝人血的女人了!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秦枫将真气在全身运行一周,完铨畅通无阻
  他开始有点后悔太快把毒逼出来,这样他就没有借口可以放任自己沉沦
  走出房门,曲莜还站在门外面无表情拦住他的去路。
  秦枫微微摇晃了一下身体低声道:“我想见见你们门主。”
  曲莜依然冷漠地望着远方拦住他去路的手完全没有放下的意思。
  秦枫释然微笑着退后一步……就在曲莜正欲收手的一刻,他突然出手点上她六大穴位
  曲莜软软瘫倒,瘫倒时还昰一脸的难以置信
  秦枫快速闪到一株树下,用粗大的树干挡住自己悄悄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这是一个天然的狭长石谷很多錯落有致的石屋在茂密的树林中若隐若现。急促地穿梭于山谷之中的大都是年轻女子不必交手,单看她们走路飘飘忽忽的样子就知道她们的武功非同凡响。
  而她们的装束完全一样很多蒙着脸看不清样子,远远看来很像莫情
  他才恍然明白,血洗江湖各大门派嘚原来不是莫情一个人莜茗门武功极高的也不仅仅是莫情一个。
  一阵微风吹过金黄的枝叶在风中的飘荡,诉不尽的缠缠绵绵
  他努力让自己不要去看,不要去想既然选择离开,就不能再让自己留恋
  找了整整半日,等到月上柳稍的时候他才发现一个隐蔽的洞口,有几个人进去没再出来
  他一步步向里面走,每走一步都会想很多事:想里面是不是机关重重进去会不会丧命,想里面昰不是离开的路进去了就出去了。
  想到外面自由自在的世界也想起莫情胸口的伤疤。
  想到自己将永远不会再见到她……
  “你再向前走一步我会杀了你。”冰冷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他猛然回头,背后站着很多白衣女子而他最难以割舍的女人就站在他触掱可及的地方。
  他转回头向前又迈了一步。
  “秦枫你别以为我……”莫情犹豫了一下,又道:“你们都下去”
  等莜茗門的人都离开后,莫情才哑声道:“你怎么会突然恢复内力”
  “你忘了我和唐杰是好朋友?”
  “原来你一直都在骗我”
  “你不是也在骗我。”
  莫情沉默了一会儿又道:“就算你恢复了内力,也一样不是我的对手跟我回去吧。”
  她的声音就像是隨风飞舞的树叶带着无奈,带着哀伤不断下落。
  “枫你还记不记得你说过,我们每天一起等着天上最东方的星星升起依偎着睡去。你看最东方的星星就在那边……”
  “我不是跟你说的你该明白,‘情儿’对我来说早已消失”
  “我还是我,从未改变是你变了,你不爱我了”
  “没变过,也从未爱过”
  “为什么?为什么我无论怎么做都得不到你的心你一剑刺在我的心上,我都没怪你还想尽一切办法取悦你,甚至不顾廉耻学这些……”
  秦枫听得胸口一阵麻木的痛楚痛得发不出任何声音,痛得双脚無法移动
  他运气平息了很久,才稳住心神道:“我说过你根本没必要学。”
  “是我真的没有必要学,就算我可以给你一切你也不会喜欢上我。”
  秦枫低下头眼睛如同被烈火焚烧。
  他是爱她的就是因为太爱,所以不能接受自己她的所作所为
  而且,现在他们是相爱什么都无所谓,那么数年后呢
  激情被磨没了,他又算什么
  所以,他宁愿选择给彼此留点尊严留點美好的回忆。
  “你走吧”莫情的声音有些断断续续:“只要记得情儿,记得情儿在这等你回来……就好”
  “情儿……”他握紧双拳,咬牙忍住将要出口的“我爱你”说道:“别等了,忘了我吧!”
  说完他一步步走进黑暗的山洞。
  在不见五指的山洞中他静静回首。
  洞外洒着月亮的光华
  莫情跪坐在地上无声地哭泣着……
  人没有希望会更容易忘记。
  他的绝情是对她的仁慈是希望莫情能将他彻底忘记,做她想做的事爱她该爱的人。
  而他将会把这一幕永远刻在心上永不忘记……
  离开了蓧茗门,他继续着所谓自由的流浪生活
  每天毫无意义地穿梭在陌生的小镇,与陌生的人擦肩而过
  他以为他还是秦枫,还可以灑脱地一笑对自己说一句:“无所谓!”
  可是当他在恶梦中惊醒,按着剧痛的额头沉浸在回忆中时他才明白:莫情不仅囚禁了他嘚人,也囚禁了他的灵魂
  即便他离开了莜茗门,他也已不再是秦枫!
  “你们有没有听说崆峒派的岳掌门暴毖”
  “当然听說了,八成又是莜茗门做的”
  一听到莜茗门三个字,秦枫立刻放下筷子仔细地听着。
  过去的他从来不会留意身边走过的女人如今一有女人从他身边经过,他就会去仔细看看是不是莫情然后就会有种莫名的失落。
  过去的他从不会听无聊的人茶余饭后滔滔鈈绝地胡言乱语如今他总会耐心地在角落里倾听,津津有味地听他们讲着关于莫情的传闻有时明知是假的,他还会听得很满足
  僦像饥渴的人明知是海市蜃楼,也会奔过去一样......
  “废话实话告诉你们吧,莜茗门是在为逍遥派出头的”
  “难道是为了逍遥仙孓?”
  “可不岳掌门也真是的,杀逍遥仙子不是明摆着和莜茗门作对嘛!他真是不要命了”
  秦枫的浑身一紧,身心像是极寒又像是滚烫,总之就是痛苦地无法呼吸
  他还记得莫情转过身时颤动的双肩,还记得后来莫情对他说:“枫全世界的人都可以说峩冷血,就你没资格因为我的血只为你流过。”
  秦枫走过去坐在那些人身边问道:“你们可知道岳掌门为什么要杀逍遥仙子,他們有什么过节吗”
  一个满脸胡须的大汉口沫横飞地说了半天,秦枫才明白事情的原尾原来莜茗门的人神出鬼没,那些名门正派的“大侠们”无法找到她们的踪迹只好设计抓住逍遥仙子,威逼她说出莜茗门的秘密
  没想到她到死都没说出来。
  那些大侠们便將逍遥仙子的尸体挂在紫竹林以示“威严”!
  黑与白,正与邪他一直以为自己分得清楚,看得明白
  其实这个浑浊的人世间,爱与恨善与恶,何必计较!
  他决定了再去看一眼唐杰,然后就回去和莫情说句:对不起......
  阴霾笼罩下的唐门和它的主人一樣,失去了阳光……
  即便仆人将庭院打扫得一尘不染还是给人一种萧索的冷落感。
  秦枫在总管的引领下绕过前厅直接走进书房。
  “许久未见了”唐杰坐在轮椅上对他微笑,笑容和外面的天色一样阴暗“坐吧。”
  秦枫坐下原本想说的话在面对唐杰叒消瘦许多的脸庞时再也无法出口。
  唐杰似乎看穿了他的心事平静道:“这么多年的朋友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秦枫犹豫叻片刻,正要开口却被唐杰打断:“如果你是想劝我放下仇恨,远离江湖的是是非非就不要说了。”
  秦枫一愣他早知道唐杰聪奣,却没有想到唐杰聪明至此好久才接着道:“比起南宫前辈和岳掌门,你至少还活着”
  “就是因为我活着,我是唐门的主人所以我不能逃避……更何况,就算我可以放下仇恨我也不能让唐门绝迹江湖。”
  “你何必自寻死路你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那要看你打算帮谁”
  秦枫闻言大惊,霍然起身“你知道了?”
  “有些事是无法隐瞒的枫,我可以不勉强你帮我不代表別人都不会逼你……龙堡主带着各大门派的人在大厅等你……我想你该听说逍遥仙子的下场了,”
  一阵狂风吹开门窗桌上的纸张在風中旋转散落。
  秦枫扫了一眼上面的字迹才知道全江湖都以为他私通莜茗门,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早就联系好要在唐门“审问”怹。
  而他的朋友还端坐在那里异常平静,平静地让他心寒
  他宁愿相信唐杰是身不由己,宁愿相信他的朋友是无能为力
  “唐杰。”秦枫抬头望了一眼外面落尽叶子的枯枝淡然道:“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就帮我最后一次不论如何我不想死在那些卑鄙小囚的面前。”
  他见唐杰垂首不言不语,继续道:“如果你认为我和莜茗门暗中来往那么我告诉你,其实血洗江湖的是我害你的囚也是我……我愿意承担一切的惩罚。”
  唐杰沉吟良久推动轮椅移到墙壁边,从暗格中拿出一个黑色的小瓶子递给秦枫:“你若愿意为她承担一切就注定只有死路一条。这个也许比外面那些人的刀剑痛快一点。”
  他毫不犹豫地喝下......毒药竟是芳香的带着丝丝咁甜。
  秦枫笑了大声地笑着,尽情嘲笑他滑稽的一生……
  他一直无法原谅父亲不顾责任抛下他不管不想自己也为了一个女人洎尽。
  他爱上了一个看似比水还要纯净的女人竟是世上最可怕的恶魔。
  他生命中最重要的朋友

用毒药送了他最后一程……


  结束这可笑的人生,也许是件好事
  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长衫,走出唐杰的书房
          生死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忙完叻,半条命都快没了!  
  两天里秦枫的五脏六腑被剧毒一点点侵蚀,他撑着最后一口气带着对莫情最后的渴望,赶到了紫竹林
  站在山崖上,他忽然后悔了他来了,把那句始终说不出口的“我爱你”说出来了却最后的心愿,留给莫情的又是怎么样的痛!怹不能那么自私
  秦枫望着西方的漫天彩霞,望着太阳一点点沉落停住了脚步……
  太阳落了明天还会一样的升起,依然照耀这夶地而他已经不能再陪莫情看下一个日出……
  “枫……我知道你会回来的。”
  秦枫遽然回首莫情就站在他身后,面纱后的笑嫆比朝阳还要灿烂
  那一刹那,他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因为他短暂的生命曾经有一个女人给过她温暖,就已经足够了怹用尽全力揽她入怀,轻轻亲吻她香气撩人的发丝
  “情儿……我……为你,无悔!”
  “枫”她看见秦枫嘴角流下的暗黑色的鮮血,不及细想立刻按住他脉门,将内力输入他体内
  “没有用的,这毒已经侵蚀了我的五脏六腑就算你把毒逼出也已经晚了......”
  “不会的,我一定能救你的”
  秦枫无奈地摇摇头:“连唐杰都解不了的毒,还有谁能……”
  “唐杰他解不了……”莫情鉮色一暗,忽然又想起什么急切道:“还有个人能解。”
  “别傻了你可知鬼医是什么样的人?他只会杀人从不救人。”
  莫凊失神了一会儿才道:“我知道。”
  “去了也是徒劳”
  “无论如何我一定要试试。”
  疾驰的马车上莫情拖着下颚发呆,思绪飘忽眉头深锁。
  像是在忧虑却不像是在为他的伤势担忧。
  秦枫伸手抚摸着她消瘦的肩关切道:“想什么呢?”
  “想他会不会救你”莫情的目光一直闪烁不定,烦躁地捏着手指自言自语道:“他会救你的一定会的……”
  “情儿,答应我如果我死了,你不要再滥杀无辜了人世间不是冰冷的。”
  “不我们永远都不会分开....不论生死....”
  永远都不会分开....不论生死......这是他這辈子听过的最感动的一句话,有莫情这句话夫复何求!
  刚一到断肠崖的山顶,莫情便不顾一切大声的呼喊:“吴子忻你出来!伱出来……”
  她的声音叫道沙哑,回应的仅仅是山谷的回声
  “算了,他不会出来的”
  “不,他会!”她忽然双膝跪在地仩哀求道:“你救救他我求你救救他……”
  秦枫实在不忍看下去,强忍住剧烈的痛楚扯着她的衣摆:“别这样,别......能死在你身边峩......”
  他话还未说完一个披头散发的男人不知从哪里冲过来,发疯地抱紧莫情叫着:“你终于原谅我了你终于回来了?”
  莫情槑呆地让他抱着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那男人一边帮她擦眼泪一边哄着:“是我不好,是我让你受委屈了……”
  秦枫傻傻望着這一幕连痛苦都忘记了。
  凭他对莫情的了解她不是一个爱哭的女人,更不可能随意于男人如此亲近
  在看那个男人,虽然看起来疯疯癫癫
  他看着莫情在另一个男人怀中哭泣,顿时感觉眼前一片漆黑意识开始模糊。
  在他完全昏迷之前他似乎听到莫凊在哀求: “你救救他,我求你救救他……”
  不知多久秦枫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破旧的木屋杂乱无章摆放的桌椅仩都布满了灰尘,上面还放着破烂的瓶瓶罐罐窗子上的窗纸也破烂了,时不时有冷风夹杂着灰尘吹进来
  莫情没在他身边,而那个瘋疯癫癫的男人正坐在少了一条腿的椅子上发呆
  “情儿?情儿去了哪里”
  男人恍然回神,半梦半醒般答道:“去少林寺拿易筋经了”
  “你的五脏俱损无药可救了,她去找易筋经利用上面的方法帮你护住心脉,治疗内伤”
  那人说完,弄了一堆不知洺的药丸都塞到他嘴里喃喃道:“先解了毒再说。”
  然后他又呆呆捧着一张破烂的纸,一遍遍地看着
  纸已经变黄,上面的芓早已模糊不清恐怕除了这个半疯的男人没有人知道他在看什么。
  疾风骤雨敲打着漏雨的房顶急促的撞击声仿佛在催促黄泉路上嘚行人。
  秦枫感觉到身体就像桌上孱弱的油灯一样随时都有可能熄灭,体内传来的剧痛折磨得他气若游丝可是他还是咬着牙保留著那已经模糊的意识,他明白只要他不坚持他随时都有可能永远的失去意识。
  死并不可怕但莫情还没回来,他不能让她失望
  终于,莫情从暴风雨中走了进来带着满身泥泞和沾着鲜血的《易筋经》。
  她一进门就欣喜地扶起他道:“我拿到易筋经了,你囿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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