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表表盘像一把锁油井一样一样动,请问这是什么手表?

   这一切都是从那个下午开始嘚在青岛海滨,当那个两岁的小男孩扑到邱风怀里

   邱风已同萧水寒结婚六年了按照婚前的约定,他们将终生不要孩子所以两个

巳婚的单身贵族过得十分潇洒。休假期间他们满世界去快乐。不过时间长了,邱风

体内的黄体酮开始作怪女人与生具来的母性开始哭泣。她常常把朋友的孩子“借”回

家把母爱痛快淋漓地倾泻那麽一天,临送走时还恋恋不舍这时她会哀怨地看看丈

夫,她希望丈夫嘚决定能松动一下不过丈夫总是毫无觉察(至少从表面上如此),微

笑着把孩子送走关上房门。

   偶尔她会在心里怨恨丈夫怨恨怹用什么“前生”的誓言来毁坏今生的乐趣。不

过一般说来她能克制自己作母亲的愿望,来信守对丈夫的承诺

   那年夏天,他们乘飛机到青岛避暑下午,海浪轻轻拍打着岸边多孔的礁石白

色的游船从地平线上探出头,随海风送来时有时无的音乐邱风穿着一件红銫比基尼泳

衣,快乐地趴在砂窝里两只腿踢腾着,浅黑色的裸背上沾满了白色的砂子丈夫则抱

膝坐在沙滩上,眯着眼睛眺望海天连接處微带伤感,久久沉思不语这是他在野外游

玩时常有的表情,他与大自然常有某种默契这时,一个两岁的孩子摇摇晃晃闯入他们

的圈子男孩子虎头虎脑,胳膊象藕节一样白嫩一脸甜笑,毫不认生邱风很喜欢

他,抱起来逗他玩两人嘎天嘎地地乐了一阵子,在砂窩里翻滚厮闹男孩的父母则远

远地笑看这一幕。忽然那件事就发生了男孩无意中把她的乳罩拉脱,露出洁白坚挺的

乳房小家伙立时兩眼发亮,扑过去两手紧紧攥住喃喃地说:

   “奶奶,吃奶奶”

   一种极度的快感之波从她的乳头神经向体内迸射,她抬头看着丈夫毫无先兆

的,她的泪水刷刷地流下来来势十分凶猛。她就这么泪眼模糊地看着丈夫一言不

   萧水寒不动声色地抱着孩子,送囙他的父母回来后细心地把妻子的乳罩系好。

他搂着妻子的肩膀慢慢把话题扯开。

   此后的半个月丈夫闭口不谈此事邱风也慢慢撫平了心头的伤口。五个月前的一

个晚上邱风浴罢上床,笑嘻嘻地钻进丈夫的怀里丈夫忽然平静地说:

   “我改变主意了,我们要個孩子”

   邱风被惊呆,赤身坐起来两眼直直地望着丈夫,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丈夫

   等邱风对此确认无疑时,大滴的泪珠從眼角溢出来她钻进丈夫的怀里,哽声道

   “水寒你不必为我毁誓,我那是一时的软弱现在已经想开了,再说我们还

   丈夫爽朗地笑了:

   “不,是我自己改变了主意我何必用前生的什么誓言来囚禁自己呢。”

   他告诉妻子为了开始新的生活,也为了莣掉那个梦魂不散的前生他已决定放

弃天元生物工程公司,同妻子去澳大利亚某个岛屿去定居他问妻子是否同意。邱风这

才知道丈夫为此下了如何的决断,作了多大的牺牲她满脸是笑,满脸是泪说不出

话,只是一个劲地点头

   那天晚上他们作爱十分投入,十汾激情邱风在心中为这次作爱涂上了神圣的色

彩,她从丈夫那儿庄重地接下生命的种子事毕,她钻进丈夫宽阔的怀里用手指轻轻

地數着他的肋骨和脊柱的骨节,时不时抬起头再来一个长吻慢慢她疲乏了,昵语中渐

带睡意后来她就伏在丈夫的胸膛上睡着了,睡得十汾安心

   萧水寒从妻子颈下悄悄抽出手臂,轻轻披衣下床走到凉台上,他们的别墅建在

半山腰凉台极为宽阔,夜风无拘无束地在涼台上玩闹鼓胀着他的睡衣,向下望去

错综交叉的公路灯光象无声抖动的光绳,远处的霓虹灯光缩成了模糊的光团夏夜的天

空深邃幽蓝,弦月如钩繁星如豆。他想这些星星有的距地球数十亿光年之遥,当它

们离开自己的星球开始这趟远足时地球的生命可能刚刚誕生。所以星光实际是亿万

岁老人的叹息。比起浩淼的宇宙人生又是何等短暂。

   他破例点着一只香烟烟头在夜风中明灭不定,映着他阴郁的面孔那件事他还

瞒着少不更事的妻子,可是他还能瞒多久呢。


   邱风是一个娇小漂亮的姑娘皮肤白皙细腻,翘鼻头短发,一付洋娃娃的面

孔七年前,19岁的邱风进天元公司当打字员不久她就发疯地爱上了45岁的老板萧水

寒。这倒是不必害羞的这位董事长兼总经理简直是一个理想的白马王子。他未婚容

貌虽不十分漂亮,倒是十分的“男人”脸上棱角分明,宽下巴浓眉,身材颀長但

肩膀很阔,从身材看远比45岁年轻他谦逊和蔼,一派长者之风又很幽默风趣,闲暇

时常随口抖几个机智的笑话令人喷饭。至于怹的才识就更不用说了他白手创建的天

元生物工程公司简直是传奇性的,它的产品使人眼花缭乱比如按生物基因生产的生物

工程材料,它们能根据改编过的指令自动成材长成(比如)十米长的象牙圆柱。还有

模仿恒温动物的生物空调等等而且很多产品的主设计师正昰这位董事长本人。

   邱风知道自己的爱情是无望的萧有不少追求者,其中不乏国色天香的美人她

们的美貌冷艳使自我感觉尚佳的邱风十分泄气。也有不少才女邱风常在电视上和电脑

网络上看到她们的名字。萧水寒偶尔会同其中一位共度周末

   不过娇小的邱风照样勇敢地把爱情之箭射出去,虽然这里面含着只问奋斗不问结

果的悲壮萧博士对她很大度,很亲切从来不让小姑娘在他面前自惭形穢,但也从未

使她对成功抱什么奢望他似乎是奥林匹斯山上走下来的神祗,不会和任何一位凡间女

   如果不是那麽一次机遇的话

   一个夏天的傍晚,阵雨刚过邱风下班回家时发现汽车打不着火--她对机械上

的事向来是糊里糊涂的--便站在公司门口等出租车。┅辆长车身的黑色H300氢动力汽

车无声无息地滑到她身后停下萧水寒降下车窗,微笑着说:

   “上车吧我送你回家。”

   他走出汽车为邱风打开右边的车门,又问清了她的地址便驾着汽车驶上高速

公路。邱风很庆幸自己的好运她痴痴地悄悄地观察着萧的侧影,看著他坚毅的面部线

条平时的伶牙俐齿今天竟然变得拙口笨舌,连一句感谢都说不出口倒是萧水寒随便

地同她闲聊着,把她从窘迫中解救出来

   雨后的空气十分清新,风中夹着细蒙蒙的雨丝汽车驶上长江大桥时,邱风忽然

   “停车快停车。”

   萧水寒迅速踩丅刹车高速行驶的汽车吱吱嘎嘎地刹住,在地上拖出一长串胎

痕邱风的脑袋撞在挡风玻璃上,她顾不上疼痛拉开车门跳下车,兴奋哋尖叫着:

   一道半圆形的彩虹悬在天际那是阿波罗的神弓,赤橙黄绿青兰紫依次排列彩

虹的边沿与同样晶莹的蔚蓝天空洇在一起,下端隐没在苍山之后邱风兴高采烈地拍着

手,靠在栏杆上痴迷地看着它。萧水寒也走下汽车静静地微笑着。

   来往车辆中的乘愙也都注意到了彩虹他们大都放慢了车速,在车内指点着然

   背后的太阳渐渐沉落,彩虹慢慢消失了萧水寒一直在耐心地等着。等汽车重新

开动后邱风才觉得不安,她不该让老板为她耽误这麽久而且,自己的举止太幼稚

太不成熟,他会笑话自己的

   “对鈈起,耽误你这麽久”她不安地说,“可是我真的太喜欢彩虹了我从生

下来到今天只见过两次,太美啦 ”她眉开眼笑地说

   萧水寒侧脸看看忘形的邱风,笑着说:

   “我也很喜欢尤其是小时候。有一次放学时看见彩虹,我想弄明白彩虹的下

半个园究竟有多大就猛劲儿往山上爬,爬到山顶也没看到下半个彩虹倒把书包弄丢

了,回家还挨了一顿揍--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他喟然叹道。

   邱风看看他咯咯地笑道:

   “吆,听你口气象是活了一二百岁似的其实你没比我大多少,真的你最多象

35岁的人 ”她使劲地強调道。

   萧水寒摇摇头顺着自己的思路说下去:

   “那时我和你一样喜欢大自然,我喜欢绯红的晚霞淡紫色的远山,鹅黄色的尛

草火红的榴花,还有洁白的雪金色的麦浪,深蓝的大海……后来我第一次读到苏

东坡的名句:惟江上之秋风,山间之明月耳得の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此造物者之

无尽藏也,……那时我一下子领会了文章的意境不禁手舞足蹈,就象你刚才一样忘

   邱风脸庞紅红地笑了

   “可是不久我就从物理课上学到,这一切神奇绚烂的色彩其本质不过是光波的

不同频率,毫无神奇可言告诉你,我那时非常失望我宁愿生活在苏东坡的时代,用

自己的眼睛去感受七彩世界不愿用逻辑思维把它裂解成冰冷的物理定律。”

   他轻轻哋笑起来接着说道:

   “不过我最终还是牺牲了激情,走上科学研究之路记得二十世纪末的一位科幻

作家阿瑟·克拉克提出过一条定律:任何充分发展的技术无疑是魔术。其实我更喜欢它

的逆定律:上帝的任何神奇魔法,说穿了不过是一种充分发展的技术,人们终將掌握

它我不该对你说这些乏味的话,”他开玩笑地说“少女的绚烂激情是最宝贵的,我

   邱风生气地说:“我不是少女我已经昰女人了 ”

   萧水寒哈哈笑着,在邱风家门口停下车他打开车门,扶邱风出来然后他把邱

风的小手长久地握在手里:

   “今天我佷高兴,谢谢你拉我回到那种透明的心境又领略到大自然的美丽。真

的谢谢你”他诚恳地说。停了一会儿他轻声问道:

   “明天晚上,你能否与我共进晚餐”

   邱风不想假装矜持,痛快答道:

   “我非常乐意 ”

   萧水寒爽朗地笑了动作轻捷地钻进汽车。


   第二天是周末晚上,萧水寒带她来到龙凤大厦的顶楼花园夜色深沉,透过透

明的凉棚能看到一天繁星如豆凉棚四周垂挂的人工雨帘密密细细,乐声轻柔似有似

无除了他们两人之外没有其他顾客。邱风不知道这是萧水寒特意安排的她只是好奇

地打量着四周豪华嘚装饰。

   侍者端来饮料后便远远避开垂手而立。萧水寒隔着茶几把邱风的柔荑握在手

中含笑凝视着她,直看得她脸庞发烧然后,他轻声说出了一个令邱风吃惊的决定:

   ”今晚我想向你求婚你能答应吗?”

   邱风惊喜交加这是她朝思梦想的事。但胜利来嘚太轻易以致她不敢相信。惊

魂稍定后她忘形地喊道:

   “你怎么选中我呢?”她不平地说:“在你身边的天鹅群中我只是一只汢黄色

   萧水寒笑了:“我喜欢小麻雀。”

   “可是我没有多少知识我只是一个打字员,你和我会没有共同语言的”

   萧水寒叒笑了,但他的眼神中有几丝忧伤:

   “我在科学迷宫里的探索太辛苦了我希望有一个不懂科学的女人使我轻松。”

   “那……”邱风还在寻找不同意的理由萧水寒笑道:

   “如果邱小姐不愿屈就,就不要寻找理由了我收回我的求婚。’

   邱风干脆地说:”那可不行 我好不容易才抓获的战利品哪能让给别人 ”

   萧水寒快意地笑了,他收起笑容郑重地说:“那麽,如果邱小姐不介意我的姩

迈--我的年龄已完全可以作你的长辈了--希望你能答应我的求婚”

   “我当然答应 我才不嫌你年迈呢。告诉你一个秘密我的父亲去世很早,所以我

的恋父情结一直没有寄主如果找个丈夫又捎带个老爸爸,那才叫便宜呢”她眉开眼

   萧水寒又是一阵朗声大笑,笑声散入夜空邱风认真地说:

   “不过你根本不象45岁的人。你的身体只象30岁的青年真的。”

   “谢谢你的夸奖”萧水寒微笑着,渐渐转入沉思他的目光稍显迷茫和忧伤。

此后在婚后的共同生活中,邱风发现丈夫常常周期性地出现这种忧伤,他似乎有一

個驱之不去的梦魇萧水寒说:

   “不过,在你决定进入我的生活之前我必须认真地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一件事:

我的妻子不得不作出┅种牺牲。”

   萧水寒伤感地笑了:“我还没把话说完呢告诉你,我是一个不祥的人也许我

是一个妄想狂患者,有时我会不自主哋回忆起我的前生,甚至前生的前生对前生的

回忆是我驱之不去的梦魇。梦境很逼真而且……某些梦境太符合真实了,以致于我

一個生物科学家真的相信它。”

   邱风听得瞪园了眼睛她觉得身上有了寒意。

   “所以我知道自己的行为透着古怪,平时我把它嚴严地伪装了,你们看到的

只是一个带着光环的虚象不过,当我合上家庭的帷幕取下假面后,这些古怪可能就

要显露若想成为我的妻子,应对此有所准备应学会对它视而不见,不要刨根问

   邱风心疼地看着他沉重的目光她这才知道,原来女人心目中的至神至圣吔会有

沉重的忧思她决心象小母亲一样爱抚他,温暖他的心

   “还有,与我结婚的人终生不得生育……”

   邱风急急地打断了怹:“为什么?”

   他苦笑道:“这正是我的前生遗留给此生的是一个重誓:我的亲生子女将使我

遭受天谴,我将自此结束自己的生命至于为什么,我不知道但这决不是虚幻的,

  不是可以一笑置之的我无时无刻不感受到它的巫力,我也决定要恪守它因

此,”他沉重地说“你能否为我牺牲作母亲的权利?”

   邱风内心翻江倒海沉思很久,才含泪说道:

   “记得我读过一本小说说母愛没有什么神秘,那是黄体酮在作怪人身上有了

那玩艺儿,就会作出种种慈眉善目的怪样子看后我气极了,奇怪怎么有人能想出这种

混帐话很可能,我身上的黄体酮就特别多月经初潮那年,我就萌生了作母亲的隐秘

愿望我老是想入非非,幻想有一个白胖小孩伏在峩怀里吮吸这些话我从来不敢对女

伴讲,怕她们嘲笑我你是我倾诉内心世界的第一人。”目光楚楚地沉默良久

   “不过我愿意为伱作出这种牺牲 ”

   萧水寒感动地把她搂入怀中。那晚他们没有再说话他们相偎相依,听着雨帘叮

咚“春江花月夜”的古琴声如水波荡漾,如月华泻地他们在静默中悄悄地缔结了此

   婚后生活十分美满。萧水寒真的既象慈祥的老爸爸又象热烈的情人。婚前提及

嘚前生之梦并没有影响他们的生活邱风仅觉察到丈夫偶尔会陷入伤感,此时他会一

动不动地背手而立,凝视客厅中一张古槐图他曾透露过一句,说这株古槐便是前生的

   邱风遵守婚前的约定对此装作视而不见。不过每到这些天里,她就从一个淘

气的女娃娃变成慈爱的小母亲把丈夫放进爱的摇篮里,为他唱着遥远的催眠曲


   邱风腹中的婴儿有五个月时,萧水寒向董事会宣布了他的决定他決定退隐林

下,把自己的一半股权转给妻子(但妻子终生不在董事会中任职)一半股权按照贡献

大小,分给那些与他共同创业的生物学镓这个决定显然是晴天霹雳,董事会十分震

惊一片反对声浪。但萧水寒的态度十分坚决几天以后,他们被迫接受了这个决定

并推選了新的董事长何一兵。

   何是十五年前加入天元的青年生物学家也是他脱落行迹的好友。会后董事们

陆续散去,何一兵留下来怹闷坐着,以手扶额心情沉重。萧水寒走过去拍拍他的肩

膀何抬起头,闷声说:

   “我真不理解你的古怪决定你一定是发疯了。”

   萧水寒平静地微笑道:

   “万物都遵循新陈代谢的规律人脑在30岁达到生理巅峰,以后每天要死掉十万

个脑细胞人体细胞在分裂约50代后,就会遵循造物主的密令自动停止分裂走向衰

亡。你是否需要我帮你复习这些知识”

   何一兵气恼地骂道:

   “见你的鬼 你还不足50岁呀,正是智力的成熟巅峰再看看你的身体,陌生人绝

不会认为你超过35岁 ”他哀求道:“为了天元是否再考虑你的决定?咾实说我们

几个自认算不上弱者,但象你这样的全才既有渊博的知识,又有灵动的才情世上不

是容易找到的,行不行”

   萧水寒目中掠过一丝伤感:

   “我老啦,已经没有灵动的才情啦”

   何一兵烦躁地骂道:

   “真不知道你是什么鬼迷了心 ”他心情郁悶,总觉得萧水寒这种毫无理由的突然

退隐有什么沉重的隐情他心中隐隐有不祥之兆。最后他站起身苦笑道:

   “看来你是劝不回來了。祝你旅途顺风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应该记住我

的友情是值得信赖的。”

   萧水寒笑着同何一兵拥抱告别,嘱咐他把自巳赠给公司同仁的雕像抓紧安装


   几天后的拂晓何一兵等七八个密友在斯芬克斯雕像前为他送行,萧氏夫妇准备

在国内游览几个地方後再出国

   人头狮身的斯芬克斯雕像座落在公司大楼下,通体四米有余晶莹洁白,光滑柔

润它的材料就是天元公司生产的,是象牙生长基因按人工编写的造型密码“天然”生

成的全身天衣无缝。狮身造型未取明清以来那种凝重的风格而是师法汉朝的辟邪、

天禄石刻,腰身如非洲猎豹一样细长体态矫健飘逸。女人头象部分写意简练一头长

发向后飘拂,散落在狮身上她口角微挑,笑容带着蒙娜丽莎的神秘从看她的第一

眼,邱风就被迷住了她绕着狮身,从头到尾轻轻抚摸着啧啧惊叹着,她的眼神如天

   “太美啦 ”她由衷地说

   萧水寒很高兴,笑问邱风:

   “你还记得斯芬克斯之谜的由来吗”

   “当然 。这是一个希腊神话狮身人面怪物斯芬克斯向每一个行人提出同一个谜

语,凡是猜不到的就被他吃掉后来一个勇敢聪明的青年俄狄蒲斯猜到了,怪物羞愧自

杀这个谜语是:早上走路四条腿,中午走路两条腿晚上走路三条腿。谜底是人”

   “我很佩服古希腊人的思辨,科学家们常从希腊神话中得到哲学嘚启迪这个斯

芬克斯之谜正是永久的宇宙之谜,是人生的朝去暮来生死交替。”他对何一兵说

“请费心照料好这座雕像,也许我的囚生之谜就在此中”

   何一兵疑惑地看着他,沉重地点头秋风萧瑟,梧桐叶在地上打旋空中一声雁

唳,十几只大雁正奋力鼓翅按照迁徙兴奋期中造物主的指引向南飞去。萧水寒同朋友

们一一拥别然后他小心地搀扶着怀孕的妻子,坐进H300汽车斯芬克斯昂首远眺,目

送汽车在地平线处消失


   邓飞从早上就坐在这棵柳树下钓鱼,直到中午还毫无收获他瞑目靠在树干上,

柳丝轻拂着他的睡意他夢见年轻的爸爸领着五岁的自己去钓鱼,归途中他困了伏在

爸爸背上睡得又香又甜,梦中印象最深的是爸爸宽厚的脊背和坚硬的肌腱父辈的强大

使“那个”小孩睡得十分安心……梦中倏然换了一个场景,衰老的父亲躺在白瓷浴盆

里忧伤深情地看着他,他正替父亲洗澡父亲瘦骨嶙峋,皮肤枯黄松弛眼白浑浊,

一蓬黑草中的生命之根无力地仰在水面上那是邓家几条生命之溪的源头啊,他至今记

得父親松弛的皮肤在自己手下滑动的感觉和自己的无奈和悲哀。

   手机的铃声把他唤回现实不过一时他还走不出梦境的怅然。人生如梦转眼间

自己也是66岁的老人了。

   去年他从公安局局长的位子上退休他的感觉是自己在一天之内就衰老了,健

忘爱回忆往事。妻子早就为他的退休作了准备买了昂贵的碳纤维杆配凝胶纺丝的日

本鱼竿,现在他把大部分时间都花在垂钓上不过说实话,他至今没有学會把目光盯在

鱼浮子上他只是想有一片清净去梳理自己的一生。

   是现任局长龙波清的电话他问老局长退休后过得可安逸,垂钓技術如何还嬉

笑着问老局长,用不用到市场上买几斤鱼去充自己的战果邓飞不耐烦地说;

   “少扯淡,有正经事快说别惊了我的鱼。“

   “为了充实老局长的退休生活使你继续发挥余热,我为你揽了一件任务我想

你一定感兴趣的。”他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那根‘海竿’的浮子已经动啦。晚上我

   挂了电话邓飞发现水面上的浮子在轻轻抽动,他忙小心地拉紧钓丝觉得手上

分量不轻。水Φ鱼儿开始挣扎逃走他赶紧放线,大概经过半个小时的溜鱼他总算把

一条三四斤重的鲤鱼拉上岸。看着鱼在草地上弹动他笑着说,這看来是一个好兆头


   那根“海竿”已经设置27年了,邓飞那时39岁是刑侦处一名科长。有一天他接

待了一个远道而来的客人他叫刘詩云,复旦大学生物系的权威七十多岁,银发银

须身体十分衰弱,走路颤颤巍巍他是专程来武汉的。

   “来不来这儿我犹豫了很玖我不愿因自己的判断错误影响一个极富天分的年轻

人。我的根据太不充分”刘老沉重地说,递过来一本生物学报让他看首篇文章。标

题是《量子力学的不确定性原理与DNA信息的传递》作者萧水寒。邓飞看过文章的第

一印象是世上竟有人能写出、能看懂如此佶屈的攵章,实在令人赞叹直到现在,尽

管自那根海竿设置之后他也曾努力博取生物学知识,算得上半个专家了但那篇文章

对他仍相当艰罙。当时刘老告诉了文章的大义说是论述DNA微观构造的精确稳固的信

息传递,向量子力学的不确定性原理提出了挑战

   ”这是一篇深刻的论文,如果它确实出自二十岁青年之手那他无疑才华横溢,

是生物学界的未来但我有一点驱之不去的怀疑。“

   刘老沉默了一會儿继续往下说:

   ”我曾有一个学生孙思远,生前是蓬莱生命研究所所长实际上,我们的师生关

系是挂名的他的学术成就早就超过了我,生物学界认为他是李元龙--生物学界的教

父--的隔世传人不幸的是,五年前他去阿根廷探亲时竟然离奇地失踪了,那姩他

刚刚50 岁一个杰出科学家的失踪曾惊动了国内、国际警方,但调查迄今毫无结果

   邓飞也多少回忆起这桩案子,但他不知道它与掱头这篇文章有什麽关系刘老说

   “孙思远生前曾和我有一次闲聊,可以说这篇文章的轮廓,在那次闲聊中已经

勾画出来了两者唍全吻合。当然单是这种吻合说明不了什麽问题,科学史上有不少

事例不同科学家同时取得某一突破,象焦耳和楞次达尔文和华莱壵等等。但有一件

   他看着邓飞加重语气说道:

   “我与孙共事多年,对他的行文风格已经十分谙熟他的思维极其简捷明快,行

攵冷静简约与李元龙的文风很相似,其内在力量是别人无法模仿的奇怪的是,青年

萧水寒的文风却与他十分相似 ”

   那天晚上,鄧飞向刘老要了几篇孙思远的文章强迫自己看下去。第二天会面

时他小心地告诉刘老,他看不出刘老所描绘的绝对的一致性刘老苦笑着说:

   “我绝不是贬低你,你在自己的专业中一定是出类拔萃的专家但在判断生物学

论文风格时,请你相信一个老教授的结论這一点不必怀疑。”

   邓飞问道:“那麽按你的推断,萧文是剽窃孙的成果--而且恐怕不仅仅是

剽窃,很可能他与孙的离奇失踪囿某些关联”

   刘老点点头,阴郁地说:

   “我多少作了一些调查萧水寒是3年前从国外回来的,独力创办了一个天元生物

工程公司在此之前,他在生物学界籍籍无名也没有任何学历。你看简直是天上掉

下来的生物学家,这不合常情”

   但除此之外,刘教授不能提供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临走时,老人再次谆谆告诫:

   “我知道自己的怀疑太无根据我是思想斗争很久才下决心来这儿的,峩希望此

事能水落石出使我的灵魂能安心地去见孙思远先生。他的过早去世是生物学界多么沉

重的损失啊如果他是被害,我们绝不能讓凶手逍遥法外不过你们一定要慎重,不能

因为我的判断错误影响一个青年天才的一生”

   他的话透露出他的矛盾心境。邓飞也被怹的沉重感染笑道:

   “这点你尽可放心,文化大革命已经过去140年啦”


   刘老对故友的责任感使邓飞很感动。但一开始邓飞并沒有准备采取什麽行动,

单凭一篇文章的相似风格就去怀疑一个科学家未免太草率了。那天邓飞没有听出老人

话中的不祥之意回上海後不久,老人就去世了他为了故人情意,临终前还抱病远

行这使邓飞觉得对老人欠了一笔良心债。于是他不顾别人的反对,在此后嘚27年

中对萧水寒作了不动声色的耐心的监控。调查结果基本上否定了刘老的怀疑

   在对监控材料作出推断时,邓飞常想起文学界的┅桩疑案:有人怀疑萧洛霍夫的

名著《静静的顿河》是剽窃他人这种怀疑之所以有市场,是因为萧洛霍夫自此后确实

未写出任何一部有汾量的作品但萧水寒则不同,此后的27中他确实没再写过有分量

的作品,但他在生物工程技术中有卓越的建树他的学术功底是无可置疑的。在国际生

物学界也不是无名之辈在这种情况下,谁还会怀疑萧水寒的处女作是剽窃他人呢

   实际上,随着时间的推移邓飞覺得自己几乎成了萧水寒的崇拜者。他常羡慕萧

先生活得如此潇洒他多才多艺,能歌善文既有显赫的名声,又有滚滚的财源他品

行高洁,待人宽厚在研究所和生物学界有极高的声望。邓飞曾经疑惑萧水寒为什么一

直不结婚不过几年前他终于有了一个美满的婚姻,怹的妻子是一个水晶般纯洁的女

   但是在一片灿烂中,邓飞总觉得有那麽一丝阴影:他觉得萧水寒的来历总是罩

着一层薄雾尽管在電脑资料中,他在国外的履历写得瓜清水白但由于种种原因,邓

飞一直没有找到一个“活”的见证人而且,他太完美太成熟--要知道,当他被置

于观察镜下时只是一个20岁的毛头小伙,在这个年龄阶段因为幼稚冲动犯错误,连

上帝也会原谅的--但萧水寒却是超凣入圣他似乎是与生具来的圣人和楷模。

   对萧的调查从未正式立案这是一个马蜂窝,鉴于他的名声稍有不慎,就会引

起轩然大波但为了刘老生前的嘱托,邓飞一直在谨慎地观察着他退休后由龙波清接


   晚饭时,龙波清对女主人的烹调赞不绝口尤其那条脆皮鱼使他大快朵颍。夸了

女主人又夸邓飞的好运气,因为竟有这样的傻鱼咬邓飞的钩酒足饭饱后,他们来到

书房女主人泡了几杯君屾银毫后便退出去。龙这才开始正题

   “银行的马路消息,”他拿着一把水果刀轻轻敲打着茶几看着茶叶在杯中升

降,富有深意的瞟着邓飞邓飞知道这句话的含义。他们曾通过非正式的途径对萧水

寒夫妇的财政情况建立了监控。严格说来这是滥用职权的犯罪行為,所以他们作得十

分谨慎“萧水寒夫妇最近取出了自己户头上的全部存款,又把别墅和一艘豪华游艇低

价售出这些总计不下一亿二芉万元,全部转入一家瑞士银行听说他们已提出辞职,

说他们工作太累了想到世界各地游览一番。经查他们购买了5万元的国内旅支,两

   邓飞细心地品着热茶把这些介绍一字不漏地记在心里。老龙说:“按说现在

不是他旅游的日子。他结婚六年妻子第一次怀孕,如今已五个月了”

   邓飞点点头说:“在对他监控时,我发现邱风对小孩子有极强烈的母爱这个得

之不易的孩子,她一定会加倍珍惜的再说,萧的事业正处鼎盛期这时退隐很不正

   “是的,不过证据太不充分根本无法正式立案,最好有人以私人身份追查這件

事”他狡猾地笑着,“我知道一抛出这付诱饵准有人迫不及待地吞下去,是不”

   邓飞笑笑,默认了听到这个消息,他身仩那根职业性的弓弦已经绷紧他又想

起27年前刘老的沉重告诫。龙说:

   “如果你决定去局里会尽量给你提供方便,包括必要的侦察掱段和经费不过

我再说一句,你是以私人身份进行调查如果捅出什麽漏子,龙局长概不负责这是几

句公事公办的扯淡话,我知道你咾邓的身手还有,龙局长不管龙波清会不管吗?哈


   豪华的H300氢动力汽车一路向西北奔去邱风知道他们的第一站是西北某山区的

槐垣村。这是萧水寒“前生的前生”灵魂留恋之处家中的古槐图,据说就是此处的写

照遵从过去的惯例,邱风把自己的好奇藏在心底對此不闻不问。

   一路上萧水寒对邱风照顾得无微不至车子开得十分平稳。邱风有时在后排斜依

着休息不厌其烦地用手指同胎儿对話。偶尔感到胎动她就欣喜地喊:

   “水寒,他又动了用小腿在踢呢,这小东西真不安分 ”

   萧水寒扭头斜瞟一眼,微笑道:

   “你呢想要个儿子还是女儿?”

   “不我要听听你的意见。”

   “我猜你准是要个男孩好延续萧家的生命之树呀。”

   “好吧你就努力给我生个儿子。”

   邱风咯咯地笑起来说好吧,我就努力给你生个儿子不过先生男先生女都不要

紧,我会努力再苼生它七男八女的。后来她让丈夫停车换到前边右侧座位。她发现

丈夫很长时间没有说话不知道从什麽时候起,他又陷入那种周期性的抑郁邱风在心

   “一定是前生的梦魇又来了。”

   她不再说话怜悯的看着丈夫,别看她是一个头脑简单的女人她可不相信什麽

前生前世的话,她猜想这里一定有什麽潜意识的情结可能是童年的某种经历造成的,

心灵受了伤又没有长平结了一个硬疤。--鈳是据他说他在20岁以前是在澳州悉尼

的一个华人区长大,怎么可能把梦中场景选在中国西北呢

   她叹口气,不愿再绞脑汁了把烦惱留给明天是她的人生诀窍。等到槐垣村再说

吧也许这次经历会医治他的妄想症。

   第二天他们下了公路,又在急陡的黄土便道上晃悠了一天萧水寒不时侧脸看

看妻子,他多少后悔未乘直升飞机来这儿他总觉得乘飞机缺乏应有的虔诚。

   这片过于偏远的黄土地沒有沐浴到21世纪的春风当汽车盘旋在坡顶时,眼底尽

是绵亘起伏的干燥的黄土岭自然,土黄的底色中也不乏绿意但即使是绿色也显嘚衰

弱和枯涩,缺乏南方草木的亮丽

   傍晚,萧水寒叫醒了在后排睡觉的妻子:

   邱风睡眼惺忪地被扶下车慵懒地依在丈夫怀里。忽然她眼前一亮 夕阳斜照中是

一株千年古槐枯褐干裂的树皮上刻印着岁月沧桑。树干底部很粗约有三抱,望上渐

细直插云天。树冠相对较小但浓绿欲滴,在四周沉闷的土黄色中俞显得生机盎

然。斜阳中一群归鸟聒噪着飞向古槐树冠太高,又映着阳光看不清昰什麽鸟,不过

从后掠的长腿看象是水鸟也许它们是从数百里外的河流飞回来。

   萧水寒背手而立默默地仰视着,邱风目光痴迷看看丈夫,再看看槐树它与

家里的古槐图太象了 她能感到丈夫情感的升华。从这一刻起邱风才开始认真对待丈

   大树下有几个闲人,他们还保持着山里人的纯朴好奇笑嘻嘻地看着两位客人。

一个白须飘飘的老人凑过来搭讪:

   “年轻人外地来的?”

   邱风笑著回答:“嗯来看大槐树。”

   老头高兴地夸耀:“这树可有名 相传是老子西出函谷时种下的这只是传说,没

什麽根据不过地方政府作名树登记时,请专家鉴定过年轮它已经满一千岁了。还有

更奇的这实际不是一株树,老树已经濒死了树心都空了。正好一棵噺槐从树心长出

来也有200年了。你看那树冠实际大部分是新槐的,你再看看树根从老树干的树

洞里能看到新树的树干。”

   邱风嫣嘫一笑:“我知道”

   老人很惊奇:“你来过这里?”

   “没有但我丈夫有一幅祖传的国画 ‘树祖’ ,画的就是它我丈夫常与咜对

话,他说的一些话我都能背出来了--尽管我不大懂”这些话她实际是对丈夫说的,

这些疑问已放在心中多年她很希望能听听丈夫的解释。

   老人笑哈哈地问道:“这位先生祖上是此地”

   一直默然凝视的萧水寒这才回过头来,他微笑答道:“不那幅画是峩爷爷的太

老师,一个生物学家传给他的”

   老人高兴地喊道,:

   “一定是李元龙他老人家对吧?”萧水寒笑着点头老人很興奋,面前的远客

一下子变得十分亲近他热心地介绍道:“李先生是我们村出的一个大人物,他就是这

株树下长大的他从小调皮胆大,赤手空拳爬到过槐树顶老辈说大槐树上还有大仙

哩,就是他爬树以后仙家才不敢露面了他去世前还回过家乡,捐资修建了一座中学

还到大树下来告别,把我们一群光屁股娃儿集合起来每人发了一只钢笔,一个计算

器还讲了好多有学问的话。”

   萧水寒笑问:“你老高寿照年龄看,你好象见不到他的”

   老人并不以为忤,仍笑哈哈地说下去:“我快交九十了今年是李先生170年诞

辰,他是52歲去世的算来我是见不到他。也许是老辈人经常讲摆弄得我也象是身临

   邱风惊奇地问道:“你老已经九十了?我还以为你才六十哆岁呢”

   老人得意地说:“别小看这个小地方,这儿是有名的长寿之乡还有一百二十岁

的人瑞呢。《长寿》杂志经常来采访”怹忽然问:“你们想不想参观元龙中学?去的

   萧水寒低声同妻子交谈几句说:“那就有劳你老人家了,请吧”


   邓飞把奥迪汽車远远停在一面山坡上,用望远镜观察着树下的动静他带有远距

离激光窃听器,能根据车门玻璃的轻微震动翻译出车内或附近的谈话声他听见邱风在

低声问丈夫,李元龙是谁邱风文化层次不高,她不知道150年前这位著名的生物学

家话筒中老人在喋喋不休地介绍,这儿昰李先生小时上学常走的路李先生上学时如

何艰苦,要步行30里18个窝头凑咸菜就是一星期的伙食;他的成就如何伟大,是中国

科学院的院士大鼻子外国人见了他都是毕恭毕敬……看来,这位李元龙在他的偏僻故

   邓飞打开一罐天府可乐一罐八宝粥,又掏出一块夹肉媔包吃着要通了龙波清

的电话,他叫对方快把李元龙的有关资料找出来核对一下。龙波清安排人在电脑中查

   “怎么样有收获吗?”

   “没有两人似乎是世界上最不该受怀疑的,举止有度不逾矩心地坦荡,我担

   “别灰心不轻易咬钩的才是大鱼呢,或者能证明他确无嫌疑也是大功一件。

喂资料查到了,正好这些天有不少文章纪念李元龙先生170年诞辰你要的资料应有

尽有。”他告诉邓飛李元龙确实是在该村出生,他是上个世纪末即1978年出生终生

未婚。科学院院士在癌症的基因疗法上取得突破,并获得世界声誉在悝论上的贡献

也绝不逊色,他在宇宙生命学生命物理学,生命场学生物道德学中的开拓性研究,

直到百年后还是科学界的圣经他52岁洎杀,原因不明背景材料上说他的死亡比较离

奇,因为一直未寻到尸首但他写有遗书,失踪前又对手头工作和自己的财产作了清

理所以警方断定不是他杀。”

   “不过萧水寒和他能有什麽关系?”他在电话中笑道“他总不能插手118年前

的一桩谋杀案吧。那时他还茬他曾祖的大腿上转筋呢 ”

   邓飞迟疑着没有回答。萧水寒与李元龙当然是风马牛不相及可是,他为什么千

里迢迢赶来参拜还有,李元龙和孙思远两个杰出的生物科学家,同是盛年离奇失

踪这不能不给人以不安的感觉。

   他在望远镜里看到三个人已经返回怹们打开车门上了车,然后那辆汽车缓缓向

前开动显然是已安排了住处。他打开窃听器听见三人正热烈地讨论着今晚的饭菜,

萧水寒堅持一定要吃本地最大众化的饭菜老人笑着答应了,问:“枣末糊荞麦 ?

烤苞谷猫耳朵?”萧水寒笑道:“好这正是我多年在梦Φ求之不得的美味。”

   邓飞听得嘴馋他丧气地把可乐罐扔到窗外。话筒里听到前边的汽车停下了几

个人下车后关上车门,然后悉悉索索地进屋他也把后椅放平,揣着话筒迷迷糊糊入睡

了梦中他看到萧水寒在狼吞虎咽地大吃,一边吃一边嚷着好吃好吃,我已经┅百多

   醒来后他自己也好笑怎么作了这麽一个荒唐的梦。窗外已微现曦光古槐厚重

的黑色逐渐变淡,然后被悄悄镶上一道金边村庄里传来嘹亮的鸡啼。

   萧水寒一行还未露面邓飞取出早饭,一边吃一边把李元龙的有关信息再捋一

遍27年前,他为了增加生物学知识以助破案曾请刘诗云先生为他开列了一些生物学

的基本教科书,其中就有已故李元龙先生的几本著作

   这些文章他不可能全看慬,但多少了解一些梗概有时候他觉得科学家的思维与

侦察人员有某些相似,他们的见解也是“出人意料”又在“情理之中”。比如李元龙

在“生物道德学”中说过:生物中双亲与儿辈之间的温情面纱掩盖了“先生”与“后

生”的生死之争从某种意义上说,所有儿辈嘟是逼迫父辈走向死亡的凶手而衰老父

辈对生之眷眷,乃是对后辈无望的反抗他提到过俄狄浦斯--即那位杀死斯芬克斯的

英雄--無意中杀父娶母的希腊神话,说它实际是前辈后代之争的曲折反映他又说,

生物世代交替的频度是上帝决定的有寿命长达5000年的刚棕球果松,有寿命仅个把小

时的昆虫但不同的频度都是其种族延续的最佳选择。所以让衰朽老翁苟延残喘的人

道主义,实际是部分剥夺了後代的生的权利是对后代的残忍。人类不该追求无意义的

长寿而应追求有效寿命的延长。

   读着这些近乎残忍的见解他常有茅塞頓开之叹。--不过当他的老父在病床

上苟延残喘时,他照旧求医问药百般呵护。所以他常笑骂自己是一个两面派

   饭后老人全镓为萧氏夫妇送行。他们熙熙攘攘地互相告别老人的孙媳还把邱风

拉到一边,低声地反复叮咛孕妇应注意的事项老人又拎出几包土产往车上塞。看来他

们在昨晚已成了好朋友

   H300汽车开走十分钟后,邓飞才启动了自己的汽车几天前,他偷偷地在萧的汽

车尾部喷涂了┅些颜色相同的特殊油漆油漆中的微弱放射性足以使侦察卫星辨认,可

以在他车内的屏幕上随时显示萧的行踪这种追踪装置是很先进嘚,即使内行也难以发

   与他的老式汽油车相比氢动力汽车的性能要优异得多,时速常在200 公里以

上让邓飞追得焦头烂额。好在萧水寒体贴怀孕的妻子常常有意放慢速度,每顿饭后

还有一段休息邓飞这才能勉强追上。

   汽车沿着陇海高速公路一路东行按邓飞的猜想,萧水寒可能是到北京到中国

科学院去继续对李元龙先生的探索。但过了洛阳前边的汽车便掉头向南,两个小时后

到达予西南的寶天曼国家森林公园

   邓飞不久尾随追来,前边已经是正规公路的尽头接着便是杂草丛生的碎石便

道。这儿是宝天曼的边缘地带林木葱郁,溪水清澈空气中充满了臭氧的新鲜味道。

从监视屏幕上看前边的汽车已停在离此不足10公里的地方。邓飞犹豫着不知是否該

继续追踪,他怕与萧水寒狭路相逢

   他决定还是先在原地等待。十几分钟后萧的汽车已掉头返回,邓飞迅速倒车

隐藏在树丛后。萧的汽车缓缓开出便道交上公路后便疾驶而去。

   邓飞心中疑惑不定萧水寒千里迢迢跑到这儿,却蜻蜓点水似的随即飞走是一

個短暂的会面,还是发觉走错了地方从屏幕上看,萧的汽车正在毫不犹豫地急速离

去看来他已完成了此行的目的。

   邓飞决定进去看一看他小心地寻找着便道上的车痕,十几分钟后车痕在一所

平房前消失。听见汽车声一个中年男人打开房门,好奇地打量着他鄧飞走出汽车,

   仓促中邓飞决定了他的第一句问话:“请问是否有一对夫妇来过这儿”

   中年人穿着便装,头发已歇顶胡须却汾外浓密。他笑道:“对我这儿很少有

客人的,今天是例外你是和他们一块儿来的?他们已离开半个小时了按说你们应该

   邓飞決定把谎话说下去:“是吗?恐怕我和他们走岔路了”

   “你也是来参观那座雕像吗?”

   邓飞顺着他的话说:“对呀能否带我詓看一看?”

   “好请进吧。”大胡子爽快的说

   这座外表俭朴的平房,从内部装潢看相当现代化中年人为他冲上一杯咖啡,說

他姓白是研究理论物理的,已在这个清净的地方住了十几年“信息高速公路的普及

给了科学工作者更大的居住自由。住在山野与住茬纽约图书馆同样方便”

   “白先生的研究方向可否见告?我是个门外汉但对理论物理也有兴趣。”

   “很枯燥的一个问题即引力的量子化,它将导致引力与电磁力的统一可惜还

   他简略的介绍了一些研究情况,邓飞站起身说:“对不起能否让我现在就看雕

   大胡子领他到了后院,院里的草坪剪得整整齐齐几只在城市已绝迹多年的长尾

喜鹊在地上啄食。院子东面临着山崖中年人走过詓,拂开藤蔓:

   “喏就是它。”

   邓飞忽然眼睛发亮 在山崖的整块巨石上雕出了一只狮身人面象刀法粗犷,造型

飘逸灵动石潒表面已微见剥蚀,看来已有相当年头邓飞一眼看出,它的造型与天元

公司门前的象牙雕象非常相似邓飞问:

   “真漂亮 是您的作品?”

   “啊不”大胡子笑道,“我可没有这种艺术细胞听说是这间房子的第一个住

   邓飞的脑子迅速转动着:“能否告诉他的洺字?”

   中年人疑惑地看着他:“刚才那对夫妇只看了雕像什麽也没问,我想他们一定

认识这座雕像的作者”

   “是吗?这点怹们倒没有对我讲”

   白先生忽然说:“啊,等一下我可以帮助你。”

   他快步走回工作室哪儿摆着一部相当先进的电脑,他熟练地敲击着:“我从林

区房产部门的档案中查找一下”几分钟后屏幕上显出:

   刘世雄于2032年投资建成这处住宅,2049年迁离并将房产捐献给林区政府。该

人简历:男2049年49岁,自由职业者未婚。迁离后去向不明未留照片。

   大胡子热心的说:“是否需要其他资料峩帮你查找。”

   邓飞沉吟道:“请你查查他的经济来往帐目”

   几分钟后大胡子说:“档案中记载的费用大多是在信息高速公路仩查询资料,购

买光盘等数量不少,每月至少数万元看来他可能是搞科学研究的,而且有相当的经

   邓飞默默记下了有关资料他紦进屋后的见闻仔细梳理一遍。凭他的直觉他认

为白先生的话是真实的,他并不是萧水寒此行的知情人--可是,萧水寒到底来干什

   又是一次科学家的神秘失踪这绝不再是巧合。也许在27年的监控中,邓飞第

一次对萧水寒真正滋生了敌意他已敢肯定萧水寒的圣囚外衣下必定藏着什麽东西。

   他真诚地向白先生道谢然后匆匆去追赶萧的汽车。一路上他一直皱着眉头苦


   两天后,萧氏夫妇來到中原某地一座工厂门前这会儿正是上班时间,萧水寒把

车停在人潮之外耐心地等着。等人潮散尽后他把车开到门口意欲登记门衛懒洋洋地

挥挥手放他们进去。萧水寒开着汽车缓缓地在厂内游览这个厂占地广阔,厂房高大

气势宏伟,但是死亡气息已经很明显了厂房墙壁上积满了锈红色的灰尘,缺乏玻璃的

窗户象一个个黑洞不少厂房空闲着,路边长满了一人深的杂草他们来到工厂后部的

专鼡铁路线,站台上空空荡荡铁轨轨面上已经生了薄锈,高大的200吨龙门吊如一个

   萧水寒告诉妻子这已是国内硕果仅存的石油机械厂叻。自1848年俄国工程师谢

苗诺夫在里海钻探了世界第一口油井石油工业已经走过了300年的里程。目前国内油

藏已基本枯竭连中东的油藏也所剩无几。电动和氢动力汽车已开始全面取代燃油汽

   “不久你就会看到一则消息中国最后一台油田用修井机在这儿组装出厂,此

后这项曾叱咤风云的工业将宣告死亡,就象蒸汽机车制造业的死亡一样”他微带怆

然地补充:“衰老工业的死亡并没有什麽可怕,它只昰为更强大的新兴工业让开地盘

当然,观察着它的死亡过程仍然令人悲伤。‘

   邱风漫不经心地听着她的心思已被腹内的胎儿所包占,没有空间去容纳这些黍

离之思她只是奇怪,丈夫为什么千里迢迢跑到这个普通的工厂游览

   H300汽车在厂内缓缓地转了两圈,向夶门驶去不过在最后一秒钟,他停下车

略微犹豫后,把车倒回去停在工厂行政大楼楼下。

   人事部的宇文小姐正在对镜涂抹口红她看见一对青年男女走进来。他们显然是

夫妻男的衣冠楚楚,举止潇洒稳健女的有五六个月身孕,仍然显得娇小美貌宇文

   “請问我能为二位作些什麽?”

   萧水寒彬彬有礼地说:

   “我想打听一个工厂的老人他已经在62年前去世了,可能没有人知道他只恏

麻烦你查查档案,他叫库平曾是贵厂的一名工程师。”

   宇文小姐迟疑地问:“你们和他……”

   “毫无关系我只是受人之托,一个垂暮老人莫名其妙的怀旧之情他想验证一

个旧友的生活轨迹。如果不方便的话……”

   宇文小姐嫣然一笑:

   “没有什麽不方便的近百年来的人事档案都在电脑里存着,包括各人的像片和

语音资料几秒钟就可查出来。不过这位先生肯定不大出名如果在厂誌里有记载的

话,我一定会有印象的”

   十秒钟后屏幕上显示了库平的资料:

   库平,男 2032年生于外蒙,2052年进入本厂一直在技术蔀门任职,终生未

婚50岁时即2082年冬离开本厂,去向不明其档案一直保存在本厂,未能转走

   宇文小姐歉然地说:“只有这麽多资料叻,不知能否满足你们的要求”

   “足够了,衷心感谢宇文小姐可否把它打印出来?”

   他们拿到打印卡片同宇文小姐告别。唑上汽车萧水寒沉思有顷,掏出打火机

把纸片点着邱风奇怪地问:

   “没什麽,我不想交给那位多愁善感的老人了看到一个人的┅生经历风干成方

寸大的纸片,他会难过的好,我们继续出发”

   邱风忍住,没有打听那位多愁善感的老人是谁

   宇文小姐送赱客人,十分钟后办公室的门又被推开了,来人是一个六七十岁的

老人身体很健壮。来人微笑着出示了警察证件:

   “请问宇文小姐是否有一男一女来过?”

   女秘书吃惊地打量着来人她对刚才的年轻夫妇很有好感,因而对新来者多少有

   “是呀莫非他们……”

   邓飞爽朗地笑了:“不不,你不要乱猜我只是恰好和他们对同一个人感兴

   “库平?一个62年前失踪或死亡的人”

   “對,请把他的资料让我看看可以吗?”

   他看过电脑中储存的资料宇文小姐问道:“还有一些简短的语音资料,你想不

   “当然谢谢宇文小姐。”

   语音资料只有寥寥几句:“我叫库平汉族,生于2032年……”语音有些失真

但邓飞总觉得他的语音有某种熟悉感,他沉思着问:

   “与库平共事过的工厂老人是否还有健在的”

   宇文小姐略为考虑,肯定地说:“有有一名工程师叫袁世明,紟年85岁他肯

定见过库平,而且很巧他正好在技术部工作过。”

   邓飞打听了袁工的地址向秘书小姐致谢后就走了。

   袁工已是風烛残年的老人不过思维很清晰,记忆力相当不错他坐在轮椅上,

慢慢地回忆着他说他与库平共事不久,那时自己还是一个实习技術员库平是一名普

通工程师,没有多少能使人留下深刻印象的事迹关于他的失踪,袁老说那时正值石油

工业第一次大衰退很多人都被辞退或辞职,因此他很可能另谋高就了但此后一直没

有音讯,连个人档案也没有转走又似乎不正常。在警察局的档案中他是被列为夨踪

   邓飞请他回忆一下,库平失踪前有没有什麽异常袁工为难地说,已经62年了

记不太清楚。邓飞再次请他认真回忆一下比如怹失踪前身体怎么样,有没有什麽得病

   “你怀疑他是急病致死不会,他的身体一向很好50岁的人只象三四十岁,常

有人向他请教养苼秘诀呢”

   “还有什麽异常迹象吗?”

   袁工忍不住问道:“你是否对库平的失踪有怀疑”

   邓飞苦笑着说:“不,我老老實实告诉你我对他毫无了解,我只觉得他身上笼

   袁老沉思地说:“说起迷雾我倒是觉得,库平身上是有一些神秘作为一个工

程師,他的能力不错但也不是太出色。不过在其他领域,象哲学生物学,常常见

他有智慧的天光偶一闪现在他50岁时,他曾郑重其事哋参加了一次中学生数学奥林匹

克竞赛很多人觉得他是在发神经。竞赛题目很难而且多是非常规思维的解法。但他

的成绩不错可以躋身前三名。他很高兴对我说,这证明他的‘本底智力’仍保持巅

峰状态我觉得,他是在以此为自己的平庸一生辩解所谓‘天亡我,非战之罪也’

不久,他就悄悄地失踪了”他问:“我的回忆是否对你有所帮助?”

   邓飞苦笑着摇头:“我恐怕是越来越糊涂了”又是一个失踪的案例,虽然这一

次不是一个科学家萧水寒为什么对失踪者情有独钟?是良心上的内疚当然,他绝不

可能参与一百哆年前的一系列谋杀或者,他是为罪孽深重的祖辈来忏悔邓飞觉得他

的脑袋都要胀破了。“不管怎样我衷心地感谢你。再见”

   当晚,萧水寒在予皖交界的一个偏僻小镇停车邓飞也在邻近的旅馆里登记了住

   这是一间单人客房,冷冷的月色把爬墙虎的藤叶投射到屋内邓飞洗完热水澡,

用毛巾被裹住身子斜依在床背上,瞑目假寐他想把这几天的见闻梳理一遍。笔记本

和钢笔就放在手边這是他的习惯。常常在似睡非睡之际思维最活跃一旦迸出一个火

花,他就顺手记在纸上免得清醒后遗忘。

   当然有时也会写上一些令人哭笑不得、诸如“香蕉大,香蕉皮更大”之类的妙

   这两天他窃听到不少萧氏夫妇的谈话。他当然不相信什麽“前世前生”的鬼

话那只能用来骗谝邱风那样天真的傻女孩。有一点可以肯定从萧水寒天南地北、乡

村工厂的行程来看,他此行绝不是无目的的闲逛

   那麽,李元龙刘世雄,库平今后还要探访的某某人,以及已知的孙思远和萧

水寒必定有某种隐藏的关系。

   这是毫无疑问嘚首先刘世雄家与天元大楼下如此相象的雕像,就绝不会是一个

巧合还有一点是否也算得上异常?这几个失踪者都是终生未婚连萧沝寒也曾独身二

十多年。一次是偶然两次算巧合,但四五个人的经历竟然如此相象那就值得怀疑

   但究竟能有什麽关系?邓飞苦恼哋敲着额头要知道,他们各自的生活轨迹几乎

没有重叠在空间上没有重叠,在时间上很少重叠而且散布在长达170年的时间轴线

   重疊 他突然灵光一闪,在本子上写了这两个字

   他睁大眼睛,抓住这个突破点继续思索。如果除去上面几个人的一段“影子”

生活即有记载而无实据的生活,恐怕几个人的生存时间根本不会重叠他在心里默默

计算后肯定,这个结论是对的

   也许,正是他们互不關联的“时间”才恰恰是他们的联系他的睡意一下子全跑

了。他坐起身在本子上画了几道横线。


   除了虚线段(表示“影子”生活)外各人的实际生活时区确实没有重叠 ,而且

每两人中都有2-3年的间隔

   他把把钢笔重重地摔在本上,他已经全明白了

   他已經有了明确的答案,虽然这答案似乎比“前生前世”的神话更荒谬

   这条时间之链已经没有缺口了,因此他可以毫不犹豫地指出萧沝寒的下一站:

蓬莱生命研究所,孙思远

   他看看手表,三点半略为犹豫后,他还是拨通了龙波清家里的电话电话中龙

波清的声喑很清醒,没有丝毫睡意这是公安局长的基本功:

   “老邓?有什麽突然变化吗”

   “老龙,我想那件事已经真相大白了”他疲乏地说。

   龙波清很高兴笑哈哈地说:“还是老姜辣吆。”电话中他没有问详细情况

   “我不想当他俩的尾巴了,我要赶到蓬萊去守株待客如果能等着他,我的成功

就有了九成把握否则我就要丢人了,因为我的结论太荒谬太不可思议。“邓飞苦笑


   三天後萧水寒的汽车才姗姗抵达。蓬莱今年的初冬很冷刚下过一场薄雪,树

上戴着雪冠萧水寒把汽车开到“蓬莱生命研究所”的大门口,打开右车门小心地扶

邱风下车。七个月身孕的邱风已经是步履迟慢了

   研究所是一片散落的楼房群,低矮的花篱代替了围墙原所长孙思远不愿让高墙

来束缚人的交流和思维的驰骋。萧水寒问传达室的姑娘,是否允许他们步行在全所游

览一遍他想探访一个前辈學者的生活踪迹。那位大眼睛姑娘笑了热情地说:

   “你是指我们的前任所长孙思远教授吧,我们都很怀念他请进来吧。”

   他們进门后走了不远迎面过来一位挟着皮包的老人,步履稳健鬓发苍苍。姑

   “先生夫人,请等一下 还有你老部长,也等一下 ”她追上来为萧水寒介

绍“这一位是研究所保安部的老部长邓先生,让他领你参观吧他同孙教授很熟

   萧水寒正想辞谢,邓飞已经热凊地伸出手--当然这出戏是他导演的--他说:

   “乐意为二位效劳孙教授是我最尊敬的前辈,更是我的忘年好友”

   萧水寒恏笑地看着他,不孙思远从不认识你。但他没有揭穿淡然笑道:

   “你和孙教授很熟吗?”

   “ 那当然他生前我们可以说是无話不谈,虽然他比我大上十几岁你知道我是

搞保安的,是科学的门外汉但在孙先生的熏陶下,已经算得上半个生物学家了我对

孙先苼在理论上的建树可以如数家珍。“

   萧水寒微笑着听他吹牛“能给我们介绍一下吗?”

   “当然当然来,请这边走太太小心┅点。你看那个窗口是孙先生生前的办

公室,夜里常常最后一个熄灭这条湖边小路是孙先生早上散步时常走的,谁知道有多

少灵感在這儿迸发 ………我告诉你孙先生曾师从复旦大学的刘诗云教授,不过专家

们评论他更象是一位伟大生物学家的隔世传人。我是指生物學界的爱因斯坦--李元

龙先生来,这边走”

   他侧过身子,朝萧水寒扫过锐利的一瞥萧水寒扬扬眉毛,没有说话邱风没有

意識到两人的暗地交锋,她冻得满脸通红小心地捂住肚子,一边赞叹着:“这儿真

   “孙先生对李前辈的理论作了全面的深入的延伸研究比如说李先生提出的生命

场理论或活体约束--您了解这些概念吗?请问你的职业”

   萧水寒正小心地扶妻子走下一阶台阶。他朝妻子使个眼色:

   “不我不了解。我是搞实业的一个在科学殿堂门外大声叫卖的铜臭熏天的商

   邓飞煞有介事地说:“那我就繼续吹牛,我怕万一碰到行家就是班门弄斧了。

活体约束是说每个生物体在一生中,由于新陈代谢的缘故其生物体的砖石(各种原

孓)会更换几十轮,今日之我非昨日之我但这个生物体仍能严格地保持原来的属性。

这种唯有活体约束中才能存在的精确稳固的信息传遞对量子力学的不确定性原理提出了

   他有意紧盯着萧水寒但对方神色不变。

   “活体约束中隐藏着上帝的密令你知道,对于单細胞生物来说它的分裂生殖

可以无限进行,因此仅对于细胞而言,它可以说是永生的但当一个细胞(它本身也

是一种活体约束)从屬于更高级的活体约束时,它的分裂就要受到限制比如人体中的

细胞,被人体约束只能分裂50代左右,然后就衰老死亡这就造成了人嘚衰亡和生死

交替。这种生物钟极其精确可靠在人体内只有癌细胞和生殖细胞不受其约束。生殖细

胞会自动把生物钟拨回零点;癌细胞鈳以无限增值具有讽刺意义的是,癌细胞正是因

其长生不死造成了机体的死亡,从而带来了自己的死亡”

   萧水寒喃喃道:“上渧的意旨。”

   “对这是上帝的意旨。但孙先生常援引李元龙先生的一句话:科学家在对上帝

顶礼膜拜的同时也在努力探讨上帝意旨得以贯彻的技术措施。说得多好喂,爬上前

面那快高地就能看到大海了,这里是孙先生生前最爱来的地方你们上去吗?太太怎

   萧水寒轻声问妻子邱风倔强地说:“我也要上。”

   现在他们面前是无垠的大海,白色的水鸟在天上飞翔海风带着潮湿的腥味

兒,水天连接处是一艘白色的游船隐隐能听到乐声。太远听不清音乐的旋律,它只

是象水漂一样断断续续地从水面上浮过来。这个凊景使邱风觉得似曾相识她想起是

在青岛见过。那时她发现丈夫很喜欢这种景色又常常显出一种怅然。

   邓飞赞道:“多美你看這块石头,我们常称它为孙先生的抱膝石他在这儿常

常一坐几个小时,思考宇宙和生命之大道你喜欢这个地方吗?”

   “我喜欢┅个老人总是怀旧的。这正是我此行的目的我想探访旧日的踪迹,

也想让妻子和未出世的后代抚摸这些踪迹永远记住它们。“

   他們让邱风在抱膝石上休息两人心照不宣地离开邱风,攀上又一道高坎邓飞

   “这里是徐福东渡的地方,他要为秦始皇寻找长生不老嘚仙丹当然他没有成

功。后来还有不少皇帝去重复秦始皇的愚蠢直到多少次失败后,人类才被迫认识到生

死交替是无可逃避的--並把这种科学的观点演化成一种新的迷信。你说对吗”

   他们心照不宣地互相对视。忽然石坎下传来一声压抑的低呼打断了他们的談


   如果说邱风昧于抽象思维的话,那麽她大脑额叶的“面孔认知功能”绝不弱于丈

夫从邓飞这个人一出现,她就发现这人似曾相识在邓飞滔滔地讲着生命学的知识

时,她一直在努力思索着她终于想起来了,在旅行途中此人驾着一辆红色奥迪曾多

次出现在他们附菦,有时夹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似不经意地投过来一瞥。所以这个

人的再次出现恐怕不是偶然的。

   对这位邓先生有了警觉后她發现他的话似乎是含沙射影。两个人似乎一直在打

哑谜她在抱膝石上坐着,瞥见丈夫和邓先生互相使一个眼色离开她到石坎上去。他

   对丈夫的关心使她坐不住了她站起身,艰难地向石坎上攀登忽然脚下一滑,

跌倒在地上两个人赶来时,邱风正半蹲在地上捂著肚子。萧水寒急急地问:

   “怎么啦是不是摔着了?”

   邓飞也关心地说:“送太太到医院吧离这儿很近的。”

   邱风笑着搖头:“没关系的只是滑了一下。水寒咱们离开这儿吧。”她祈求

地望着丈夫她想避开这种模模糊糊的不安。萧水寒笑着答应了鄧飞略为犹豫--他

不能就这样放萧水寒离去--后热情地说:

   “已经快中午了,今天我作东请二位吃蒙古烤肉,这是孙先生生前朂爱吃的

   邱风偷偷地示意丈夫拒绝,但萧水寒似乎毫无城府地接受了邀请成吉思汗烤肉

苑在一座山坡下,隔着窗玻璃能看到熊熊嘚烈火与外边的皑皑白雪恰成对比。桌面大

的铁板烧成暗红一个蒙古大汉光着膀子在铁板上翻炒着,刺刺拉拉的响声与逗人馋涎

   這儿是自助餐厅邱风坐在桌边,看着二人在几十个食品盘中挑选菜肴再排队

去炒熟。两人在队伍中外表悠闲地交谈着邱风驱不走内惢的不安,她嗅到了两人之中

有什麽隐秘不过邱风天生是个乐天派,等到香气扑鼻的菜盘端来她就把烦恼留给明

天了。啊呀真香,吔真漂亮 她大声地赞叹着邓飞高兴地说;

   “我没说错吧,这是孙先生最爱来的地方等一下还有好节目哪。”

   他朝领班捻一下響指领班点点头,接着一个老人摸索着走到餐厅中央,他穿

一件镶兰边的蒙古长袍双目失明,脸庞上刻满了岁月的风霜如一枚风幹的核桃。面

部较平鼻梁稍塌,明显带着蒙古人的特征他在圆凳上坐下,操起了马头琴先低首

沉思了几分钟,似是回味人生的沧桑邱风偷偷看看丈夫和邓飞,她发觉两人的眼中都

   邓飞低声介绍道孙先生极爱听这位蒙古老人的歌,他在蓬莱时每星期至少来

一佽。这个餐馆的兴旺多半是靠他的慷慨赠与。不过他没告诉萧水寒在孙思远失踪

后,这位老人已经不再唱歌是他打听到这些情况,特意把老人请来的

   沉思之后,老人便伴着琴声唱起一首苍凉的歌他的汉语不太地道,邓飞低声为

邱风讲解着他说这是一首有名嘚蒙古民歌,大意是:

   一个老人问南来的大雁你为什么不留在温暖的南方,每年春天都要急急飞回

   大雁说,春天来了草原彌漫着醉人的花香,冥冥中的召唤是不可抗拒的

   大雁问老人,你曾是那样英俊的少年为什么变得这样老迈?

   老人长叹道不昰我愿意老,是无情的时光摧我老去呀

   马头琴在高音区嘎然收住,邱风已是泪流满面她看看丈夫,他的眼眶也已潮

湿萧水寒掏絀支票簿,写上一个数目颇大的数字撕下来,走过去交给老人:

   “谢谢你的歌声老人家。‘

   蒙古老人握到熟悉的手掌听到熟悉的话语,全身一震他昨天已听邓飞说过这

些情况,但他不敢相信他侧过耳,急迫地说:

   “真的是你吗孙先生?”

   萧水寒点点头嗄声道:“对,我是孙思远我的好兄弟。”

   邓飞已悄悄地站在他身后心情复杂地看着他朝气蓬勃的身体。当他说出自巳深

思熟虑的结论时仍不免有临事而惧的踌躇:

   “真的是你吗,李元龙先生”

   萧水寒回过头,他的身体生气勃勃但目光中汾明是百岁老人的睿智和沧桑,他

   “对我是李元龙,也是刘世雄库平,孙思远和萧水寒”

   邓飞低声道:“李先生,你让我猜得好苦啊”

   正在这时,他们听到邱风发出一声压抑的呻吟她捂着肚子,头上是豆大的汗

珠萧水寒急忙奔过去,邓飞在他身后喊道:

   “太太恐怕是动了胎气快送医院 ”

   侍应生急忙到门外喊了出租车,两人小心地搀扶着邱风上车向妇产医院开去。


   醫生把邱风送入分娩室两扇门随之关闭,不过仍不时听到邱风撕裂般的呻吟

萧水寒面色焦灼,在屋内来回踱步步伐急迫轻灵。邓飞鼡过来人的口吻劝他:

   “别担心出生前的阵痛,哪个女人也得过这一关”萧水寒感激地点点头。邓

   “我几乎脱口喊你是年轻囚真的,看着你的容貌和步伐我很难承认你是170岁

   萧水寒已恢复了老人的平和,他微笑道:“实际上我自己也很难适应这个角色:

身体的青春勃勃和心理上的老迈它们常造成错位。你是怎么猜到的”

   邓飞笑道:“喏,就是这张纸片”他把笔记本上那一页递過来,“我发现与你

有关的五个人其生活区段恰恰首尾相连,中间只有2-3年的空白而这正是一次彻底

的整容术所需的时间。”他端详著萧的面容“萧先生,你的整容术很成功不过,能

作这种高水平整容术的医生并不多所以警方很容易找到了他们,包括阿根廷的何塞

马蒂医生还有,你的声音并未改变当我听到库平的声音时,我就觉得似曾相识但

那段录音在电脑中有些变音,所以我又尽力找到叻李元龙先生的一些原始录音为了百

分之百的把握,我还安排了烤肉苑的相认因为盲人的听觉是最灵敏的。‘

   他心情复杂地再次端详着萧水寒他头发乌亮,皮肤光滑润泽动作富有弹性。

   “李先生恕我冒昧问一句--我不会不识趣地问你长生之秘,你隐名埋姓地活

着自然是为了牢牢保守这桩无价之宝的秘密。但你能否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把它公布

于众,与全人类共享呢”

   萧水寒在怹面前立定,用百岁老人的目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他在40岁时发现了

长生之秘,并施之于自身为此,他数度易名数度易容,反复扮演著20-50岁之间的

人生角色为了保密,他不得不多次斩断熟悉的人际关系很长时间他不敢结婚,因为

没有经过长生术的女人无法永远伴他哃行他独自荷受这个秘密已太久了,谁能理解他

的百年孤独……他平静地问邓飞:

   “年轻人,这真的是一个好礼物吗”

   “那当然,”邓飞脑海中浮现出父亲缠绵床榻的痛苦晚年“谁不愿意逃避衰老

呢。而且科学越发展,人类在学习上花费的时间越多终囿一天会达到这样一个临界

平衡:人们学完最起码的知识后就得迎接死亡,那时科学就不会再发展了所以人类的

短寿已成了制约人类发展的瓶颈。”

   萧水寒摇摇头:“你说得很对但你把长寿和长生混为一谈了。这些以后再说

吧这些情况请你暂不要告诉我的妻子,峩会慢慢地告诉她”

   病房内又传出撕裂般的呻吟。这是一段平静后的又一次阵痛一个护士匆匆走出

来,惶惑地对萧水寒说:“你呔太是横生医生正在努力转位。萧太太坚持要你在身

边医生也同意了,请进吧”

   邱风支着双腿,平卧在产床上几个医生正在忙碌。长时间的阵痛后邱风已十

分虚弱,她闭着眼头发已被虚汗浸透。摸到丈夫的手她的身体起了一波震颤,睁开

   “水寒我怕……”

   阵痛使她的精神变得恍惚,婚前萧水寒绝不要孩子的恶誓已在她心中悄悄扎了

根邓飞今日的举止又加重了这种恐惧。她怕丈夫会抛下她和孩子而去萧水寒敏锐地

猜到她的话意,爽朗地大笑起来:

   “怕什麽是不是我曾说过的誓言?告诉你吧那是骗你嘚,等把孩子生下来我

   萧水寒笑着点头吻她一下,邱风慢慢安静下来

   两个小时后,一个女孩呱呱坠地邱风松了劲儿,很快呼呼入睡护士为孩子按

了指模,抱过来让萧水寒看了一眼嗨,真是个丑东西猢狲似的小脸,皮肤皱皱巴

巴闭着眼,额头上还有皱紋呢不过,一种与生具来的亲切感从心中油然升起他觉

得喉咙中发哽,胸中涌出一股暖流

   看着幸福得发晕的父亲,邓飞又忘了怹的年龄他拍拍这位年轻父亲的肩膀,向

他祝福萧水寒点头致谢。

   第二天邓飞在病房外找到萧水寒:

   “你的秘密恐怕难以保守了。”邓飞心情复杂地说“我不得不向上级汇报,先

   萧水寒微笑道:“邓先生请便实际上,从我决定要孩子的那一天起我巳决定

把这一切来一个了断。”

   邓飞迟疑地说:“恕我冒昧你今后的打算?如果需要我帮忙我会尽力的。”

   “衷心感谢等內人满月后再说吧,到那时我会把自己的决定通知你。”


   晚上邓飞在加密通讯中向龙波清通报了本案的结论。龙波清在电话中吃驚地说

   “什麽你不是开玩笑?”

   邓飞忍不住微微一笑他猜想这发炮弹一定把局长大人从他的转椅上轰起来了。

不过这件事嘚沉重分量使他无法保持幽默的心境,“不是我既不是开玩笑,也不是

   电话那边沉默了很久然后果断地说:

   “不要再说了,峩马上派一架直升飞机接你”

   两个小时后,邓飞坐在龙局长的办公室里黑色的丁字型办公桌把龙波清包在里

面,平添一种居高临丅的威严和隔膜邓飞感慨地想,退休前他已习惯了从办公桌的堡

垒中向下看人看来视角不同,景观也大不相同

   龙局长唤秘书为鄧飞斟上绿茶,秘书退出后他把沉重的办公室大门仔细关好,

   “老邓我自然相信你,但鉴于此事的分量我还要再问一遍:这是嫃的吗?你

凭什麽相信它这件看来十分荒谬的事?”

   “我在逐步信服的过程上心理惯性比较小恐怕要得益于我看过不少李元龙先苼

的早期著作。在那里面生物可以长生的结论几乎已经呼之欲出了,只是在那层窗户

纸捅破之前,我想不到这上面去”邓飞又把思蕗捋一遍,说:

   “李先生说上帝是一个非常开明的统治者,完全采用无为而治他把亿万种生

物洒在世界上,任其自生自灭靠分裂方法繁衍的单细胞生物,从细胞本身来讲可以

说是长生不老的。当它发展成多细胞生物时如果仍保持细胞的无限分裂能力,并仍用

汾裂方法繁衍后代才是最正常、最容易达到的路径。科学家在研究癌症时早就发现

人体细胞中有一种致癌基因--RAS基因。它在胚胎期參与组织的发育和分化婴儿出

生后即受到抑制。但在致癌物质的作用下它会恢复功能,始终向细胞发出生长和增殖

信号这就形成癌組织。其实这种所谓的致病基因,恰恰是生命早期的正常基因它

的被抑制才是不正常的,是活体约束的结果癌症之所以难以攻克,囸是因为要对付的

恰恰是细胞的原始本性--虽然这种本性被压抑了几十亿年的它仍顽强地不时复活。

这些内容太专业你能听懂吗?”

   龙局长苦笑道:“我硬着头皮听继续说吧。”

   “所以我们之所以觉得生物的长生不可思议,只是因为我们的思维被加上无形

的枷锁是现存生命方式数十亿年的潜移默化。还是接着刚才的说吧我们完全可以假

定那种长生的多细胞生物确实存在过,后来被大洎然无情地淘汰了--很可能是因为这

种生命形式不利于物种的变异进化但是反过来讲,至少细胞乃至生物体的长生并不

   龙波清聽得十分专心,喃喃地说:“全新的视角”

   邓飞笑道:“其实,这和我们的破案很相似有时候某个案件错综复杂,一片混

沌但呮要跳出圈子,换一个视角往往有新的发现。”他继续说道:

   “刚才是从宏观上、从哲学高度讲如果从微观、从纯技术角度来看,也是可以

达到的人类之所以会死亡,是因为人体细胞只能分裂约50代就会衰老。人体中刚受

精的胚细胞中其染色体顶端有大约1000个无編码意义的碱基对,它们就象鞋带端头的

金属箍对染色体长链起保护作用。但在活体约束中一种细胞凋亡酶CPP-32向所有

细胞发出密令,使它们在每次分裂时失去80-200个碱基对染色体因而逐渐失去保

护,细胞就开始衰老死亡再问一次,你能听懂吗不懂就问,不要爱面子”邓飞开

   龙波清已听得入迷:“请继续。”

   “癌细胞与此不同它有一种端粒酶PARP可以克制凋亡酶的作用。所以它是长生

不死的100年前,李先生用克制端粒酶的办法治疗了千百年令医学界束手的绝症,

   他有意停顿一会才说;

   “然后李先生就想到事情的叧一面,如果把细胞凋亡酶去除使人体细胞都能

正常分裂同时控制分裂速度,实际上也就是使 RAS基因回复到原始生命的状态那会是

什麽結果?那就是千百年来人们孜孜追求的长生不老说起来简单,实行起来难度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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