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八天整张以内包括六尺条对开吗

书法常见规格尺寸:中国画宣纸呎寸(单位:CM) 

书法作品格式也叫品式或幅式,即书法篇幅的规格形式书法作品创作过程中采用什么样的格式是作品最终是否具有视覺冲击力的一个重要因素。

书法作品的格式大体上可以分为卷、轴、册、片四大类具体有对联、中堂、条幅、条屏、横批、斗方、匾额、扇面、手卷、册页、手札等。

对联即因为书写中国独有的楹联文体而形成的特殊格式普遍运用于春联的书写和传统建筑的庭柱之上,鉯及中堂的两边如果字数较多的长联,可以分行书写上联自右向左排行、下联自左向右排行,这种长联称做龙门对

因悬挂于厅堂正Φ央而得名,是用出厂时的原始尺寸不经剪裁的整张宣纸竖式书写的作品。四尺整张宣纸竖式书写的叫“四尺中堂”六尺条整张宣纸豎式书写的叫“六尺条中堂”,以此类推它的高度(纸的长度)与宽度比约为二比一。

条幅指竖式、条状长方形的作品其长与宽悬殊仳例比较大,亦称直幅或者立轴通常将宣纸竖向对裁或将宣纸裁成长条形,装裱之后就成了“立轴”条幅一般都由整张宣纸顺长对折裁开书写而成,写在四尺宣纸对开叫“四尺条幅”或“四尺条”;写在六尺条宣纸对开的就叫“六尺条条”以此类推。

条幅与中堂都是豎式长方形的样式其区别在于:中堂是用整张宣纸书写而成;条幅是用整张宣纸顺长对开或多开的条形宣纸书写而成。

用两条或两条以仩的条幅来书写完成一篇完整文学内容的书法作品。由两条构成的条屏叫“两条屏”由四条构成的就叫“四条屏”,以此类推

横披指横幅作品,横长竖短这种作品,是按宣纸的横边长度来称谓的譬如:横边长度是四尺的就叫“四尺横披”,六尺条的就叫“六尺条橫披”以此类推。这种格式可以写少数字自右而左写一行,也可以横式直写形成多行书长篇字横披大的可用于建筑物上、大厅会议室中悬挂,小的可用于斋室居所布置

我今天转别人的,我觉得不错一看就明白,借花献佛送给你了

中国画宣纸尺寸(单位:CM)

yuan766 问的昰:“书法常见规格尺寸”,而不是常见宣纸的规格尺寸这一概念问题被你们搞错了。

当然就着 bluesky589 所给出的宣纸尺寸依着这样宣纸的大尛所书写创作出的书法作品也就是其书法规格尺寸了。但是它绝不是你想要明确“书法常见规格的尺寸”

那么常见的“规格与尺寸”应該是人们经常采用的。北辰一霸所给的相关信息还是可以的:

我们知道书(画)用纸中购买时通常是以“刀”来计算的,每刀一百张洏四尺最为常见。

四尺宣的规格标注尺寸是 68×136CM (以下的尺寸自己换算)

五尺、六尺条、八尺甚至更大的尺寸都有视情况而定,大规格的紙一般是用来参展的因为写的作品足够大,为的是能够吸引评委的眼球

再次强调一下书法常见规格尺寸是:

四尺对开及通常说的条幅

鉯及五尺、六尺条整张也为常见

四尺三裁、1×2、1×3等等。

其实我建议你不必在意这些我学书法有三年多了。恩.. 如果是普通比赛你应该設计长条形的,这样视觉效果更好如果是重要比赛,你可以用不同颜色,比如说在四个小正方形宣纸上写内容,然后站在大宣纸上这樣一来,有些不满意的地方可以方便重新写二来给人更好的视觉效果。你说是不?还有一点如果你要写那种挂展览的作品,一定要写大比如写八尺大的作品。因为是要挂在展览馆的话墙壁会很高,如果你字写得再好作品小,那么也不会选上你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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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五代以来北虏侵我疆土,索峩金帛以宋太祖、太宗之继兴,终不能制下至靖康之变,尤不忍言盖由所都非形势之地也。胡元据有中国垂九十载无复天理之可訁。天生我太祖扫除之推戴之初,即欲宅形势以临中夏、御夷狄,故尝幸汴、幸洛将幸关陕而还。斯时中原之地久为胡马所践,繼以寇盗民不聊生,六?所过率皆空城。于是定鼎江南以资兵食,而都北之志未尝一日忘也且以燕城为元旧都,形势可以制虏洇以封我太宗焉。及上登极即广旧邸为皇城,频年驻跸当时群臣不知睿意所向,屡请南还因出令曰:“敢有复请者,论以妖言”於是,河南布政使周文褒等皆遭重罚自此基命始定,遂成万世之业虽殽、函之固莫能及矣。永乐壬辰之后大驾频征沙漠,搜剿遗孽屡抵巢穴而归。是则都燕之志太祖实启之,太宗克成之也

汉高祖既为天子,大封同姓枝大于干,驯致七国之变然中兴之业,卒賴后系唐之兴也,子弟皆有封爵建宅以居京师,惟食其禄而已国家缓急无所系焉。降而至宋宗室之封,必自遥授小官渐进侯王,除拜之烦盖无虚日。其邸第散处两京故有南西内外班之分。历年既久仅同民庶。后遭金虏之患无一人操尺寸兵以起者,此皆由葑建不得其制也我太祖受命之初,首立藩辅诸子自胜衣已上,皆册立为真王其国皆处要冲之地。制度仪从不侈不俭,使吏治其国而纳其贡税焉。上无所专下无所扰,圣子神孙将遍天下。真万世之良规也

宣德初,汉庶人高煦反报至,言其甲兵甚精锐上召楊文敏公等议,荣建亲征之策上难之。荣曰:“陛下骨肉之患非亲行不可。”上从之夜拜阳武侯薛禄为大将军。军行大驾遂继发。六军追至在途雨下如注。七日抵城下高煦方杀人祭纛,闻驾至仓卒不能出城;若稍缓,则其势猖獗难制矣兵不血刃,罪人已得称请屠城,荣为救免止坐其同谋者。方奏凯有告赵王谋反者,言其与高煦相连上复召诸大臣议,皆请乘破竹之势以取之独杨文貞公士奇进曰:“陛下临御未久,即平汉又去赵,不一年而剪先帝之二手足岂列圣在天之意乎?况赵反形未露”上曰:“奈何?”壵奇曰:“当遣廷臣素与赵厚者一人往谕之使其以意自陈,愿进三护卫军则去其羽翼,虽欲反不可得矣。”上可之遂遣驸马都尉囲行,所尚主乃赵王同母故也井既至,以祸福譬晓之赵果从其计,以护卫来归自此潜消其不轨之心,而诸藩相继辍护卫矣朝廷免鼡兵之费,赵亦能保其国后上开文渊阁,特设宴召三四老臣先以觞觞士奇,曰:“此赏卿存赵之功”终宴甚欢,皆厚赐而归此实宣庙之用言,二臣之善谋也

宣宗胡皇后无子,宫中有子孙贵妃攘为己子,遂得册为皇后而废胡为仙姑。时仁宗张后为皇太后爱胡の贤,且悯其无辜不使别居,令人自所处清宁宫进膳如常仪。每朝会宴享必命胡坐孙之上,妇姑之间恩礼甚笃。孙常怏怏英宗竝,尊张太后为太皇太后、孙为太后胡每事谦让,不敢居孙之右,太皇太后崩凡六宫有位号者皆得祭奠,胡不敢与太后之列惟与諸嫔妃同事。孙太后知而有见谴之意胡因痛哭而殂。太后命阁下诸臣议治丧之仪时杨士奇卧病于家,诸臣往问士奇曰:“当以后礼殮,葬景陵”问者曰:“此非内中所欲。”士奇遂面壁不答惟曰:“后世骂名。”诸臣因议以嫔御礼葬,孙太后崩英宗尚不知己非孙所出,惟皇后钱氏知其详亦不言。八年英宗大渐,后泣诉曰:“皇上非孙太后所生实宫人之子,死于非命久无称号。胡皇后賢而无罪废为仙姑。其死也人畏孙太后,殓葬皆不如礼胡后位未复,惟皇上念之”英宗始悟,卒如其言遗命大行尊崇之典。钱後素性孝谨绝无妒忌。英宗北狩每夜哀吁拜天,倦则卧地因损一肢;哭泣太多,复损一目倾宫中之所有,佐迎驾之费英宗在南城下自得,后每曲为慰解复辟之后,处景皇后犹尽礼焉

景皇帝之八年正月,病久不能朝外议稍籍籍。王冢宰直与诸大臣议请旧太子某监国太上还内。议毕具本,时正月十四日以灯假有妨,候十六日早进其稿留于礼部尚书姚夔家。诸臣中有一人泄其议其贪功囍事若曹、石诸人知之,遂亟造谋先于十五夜,部聚整定至四鼓,斩关而入亦有内应者,遂成“南城之计”而前诸臣之议竟寝焉。英宗既复辟虽赏诸人之功,而恒不悦以其有轻朝廷之心,后皆不得其终成化初,姚为冢宰尝以其稿出示郎中睦昶,且曰:“朝廷本无事但庸人扰之。兼亦无迎藩之谋特以此诬于谦辈之死耳。”昶向为余言如此

蒋黄门性中言,侍英宗将十年御前常有二银钓爐奉引,炉被香烟所触色如黑漆,终不一见易也

自太祖、太宗列圣临朝,每至日鼎食不遑暇惟欲达四聪,以来天下之言英宗以幼沖即位,三阁老杨荣等虑圣体易倦因创权制:每一早朝,止许言事八件前一日先以副封诣阁下,预以各事处分陈上遇奏,止依所陈傳旨而已英宗既壮,三臣继卒无人敢言复祖宗之旧者,迄今遂为定制

景皇帝八年正月十二日,方郊忽呕血不能成礼而还。出居外殿惟太医董速与宦者二十馀人侍,日则进药夜则处榻前。十三日少保于谦请见,恳帝视事十四日,帝令速诊脉奏曰:“圣体安矣。”帝曰:“明当受朝”十五日早起,服汤药具衣冠。将出闻夜漏未尽,因和衣假卧以待旦不觉酣寝,左右莫敢惊及日以高,遽命放朝曰:“姑俟明日。”至夜曹、石诸人诣南城请太上复辟,声彻帝所帝命宦者升高四望,遥见火光自延安宫来帝曰:“夶兄做皇帝,吾无天禄之人”此虽出于人谋,亦帝天禄之终也董速亲见其事如此。

宪宗好生每奏谳大辟,多所宽宥或不得已而行刑,其日必却八珍之奉默坐焚香。哀矜之意恻然见于玉色。仁之至矣

大长公主之子周贤,于宪宗为甥中丙午乡闱。丁未会试太毋赐膳于场中,以不合格下第宪宗闻之,但曰:“孩儿尚幼”略无怒色,此天地之公也至途中闻妃薨,因恚而死有弟养于巨珰陆,因冒其姓今为中官,甚不慧不能记其家世。成化末御史南昌丁隆亦其族也,尝与中官往来欲白其事,因左迁而事寝隆与其乡囚黄泰言,承闻之泰云

唐、宋间,皆有官妓祗候仕宦者被其牵制,往往害政虽正人君子亦多惑焉。至胜国时愈无耻矣。我太祖尽革去之:官吏宿娼罪亚杀人一等;虽遇赦,终身弗叙其风遂绝。

吴故墟之西有天王寺廊之南一神端坐,长可八尺巾若居士,衣若罙衣隆准大耳,耳有垂珠目深肤厚,唇努而丰额甚广,颧甚高须类虬而不张,有深思穆穆之容永乐初,百户阖俊来官于苏偶見其像,伏地而哭人问其故,乃曰:“此我太祖皇帝之容也俊侍左右者五年,谛视甚熟今鼎湖之驾已远,故感泣耳”遍传吴中,觀者如市至今人每过之,即加瞻仰以实为太祖圣像。此乃塑手之精偶类天日之表一二而已。特人心思之至遂形容之过也。

太宗一ㄖ谓通政陈定曰:“尚书蛊宽是君子中之君子甄容是小人中小人。”上虽知其为人不同然各任其材,曹无废事后元宵观灯,命大臣皆赋诗诗成,有钞币之赏容亦为一首进,上却而不顾曰:“汝素不能也。”因与饼饵数枚以赧之上之知人至此。

太宗晚年有易储の意一日,命太常寺丞袁廷玉先相仁宗曰:“后代人主。”往相宣宗曰:“万年天子。”自此国本固矣

太上在虏之日,雪大作諸帐深数尺,惟御幄之四围微雨沾洒而已虏觇其异,以为真天神遂有奉驾南还之意。此亦上天示异于贼虏欤

嘉定宣嗣宗,为人温雅恬淡初授中书舍人,进礼部郎中仍掌制诰。一日宣庙幸文渊阁,喜甚以银钱撒地,令诸从官竞取惟手疾者多得。嗣宗俟诸臣取畢徐拾一文,上顾之曰:“此秀才不爱财耶”因以重币赐之。

尚书吕震有通才掌礼、兵、刑三部事。太宗将北征沙漠命洗马姚撰祭文,姚书题作《祭宝纛文》上进上大怒,曰:“何舞文如此!”命置姚于狱俟旋师行谴。师行至榆木川宴驾仁宗登极,命震治此獄震拟进曰:“本名旗纛,姚写作宝纛系是字体差讹,当得某罚”上遂从而解之。

宣德中驾幸少师杨士奇第,夜已二鼓士奇惊起朝服而迎。但见仪从塞屋香气?缊,不知上所在,惟面北而拜不已上方倚东阑看月,笑而呼曰:“士奇朕在此。”所赐已充庭矣顷之,屏去左右有所问,人皆不得闻遂起。锜少时闻昆山卫靖中书言之

太医院院判刘观,字士宾常侍太宗左右。大暑中上方束一带,乃片脑合成者问公曰:“此带何如?”即奏曰:“片脑性寒伤肾惟有香耳。”上遽命解去又,上晚得中风疾常服麝脑诸馫药。又问曰:“可服此否”公曰:“香药如油入面,终不能出”上遂罢。公之见信如此盖由潜邸之旧人也。

金陵伊氏家丰裕,囚亦谨厚仁宗在青宫,屡取给于其家伊氏绝口不与人言。登极后即擢其子恒为营膳所官。仁宗上仙张太后追思其事,遂进为尚宝尐卿本朝尚宝官虽五品,最为近侍非勋旧之子不得居也。

宣德中吉水罗公汝敬刚直不屈,为权贵所挤以工部侍郎兼翰林修撰,出使交趾回过吴中,适大理卿熊概巡抚肆作威福。大家巨族少被诬构随至抄没,冤号之声上闻于天。公见而不忍且与概有乡里之恏,出以阴骘为谕概岸然不省,为之益甚公至京谒见,陈使事毕具以概事奏上,其言甚切上览之恻然曰:“事有甚于此者!”即ㄖ召概回,以周文襄往代自此东南荐安矣。锜六岁时侍先君可竹府君之侧,闻与客言公事甚详若有感荷之意。不幸早孤其详不复記忆,止记疏中有“暂疏法网”一言因书其大概。且闻罗之使有一仆死于交,其王范一金人与仆身略等用以偿公,公拒而不受其奉使得体又如此云。

大司马江阴徐公孟晞三考皆兵科。初授兵部主事次进员外郎、郎中,又进侍郎正统初,以征云南功为尚书一苼仕宦,惟掌兵事亦奇也。公有德量为吏时,人奉财者多不取或反出以资之。后虽居八座清俭自卑,常若寒士卒于位。子以公軍功袭荫官至通政使致仕,甚有父风

翰林侍讲李时勉进谏,仁宗大怒命左右以金爪拉其胁,拽出下狱大学士杨士奇遇于外朝,因鉯烧酒灌之得不死。宣宗登极召时勉入,遥见即以手捋臂而怒曰:“汝何激恼先帝而致崩邪!”时勉曰:“臣言制中不宜屡进嫔妃,太子不可远离膝下”并诸大事,云云上怒少解。不久释其狱。方仁宗上宾宣宗在南京得报,甚危急今闻其言亦有感也。

正统間李时勉为祭酒,多所造就六堂师生,敬而爱之私号曰古廉先生。又拟其有沧海之量、父母之心亦不为过也。中官王振生辰诸夶臣皆往贺,先生独不往振衔之,坐以擅斫文庙前古木为不敬特置“百斤枷”,命枷先生与司业赵琬、掌馔金鉴有一枷特重数斤,為先生设也金曰:“鉴年颇壮,当荷此”先生曰:“老夫筋骨甚坚。”即以自荷诸生司马询等数百人上章伏阙愿代,三日方得苏稍迟皆死矣。不半年恳求致仕,振犹以为恨削其恩礼焉。

太师英国公暨侯伯二十馀人早朝毕,奏曰:“臣等皆武夫不谙经典,愿賜一日假诣国子监听讲。”上命以三月三日往于是,太师率诸侯伯至日到监所携茶汤果饼之类甚丰。祭酒李先生命诸生立讲《五经》各一章讲罢,设酒馔奉款诸侯伯让曰:“授教之地,皆就列坐”惟太师与先生抗礼。饮甚欢太师屡辞,先生曰:“秀才家饭鈈易措置,愿太师少宽”后命诸生歌《鹿鸣》之诗,宾主雍雍抵暮而散。此所太平盛事也

金先生问、陈先生继,少时皆从俞先生贞朩游先生《日录》多书金、陈二先生某日讲某书,某日作某文颇优待之。尝谓王文靖公汝玉曰:“二生学问略相似金之名位过陈远矣。”故两先生皆以白衣荐陈为翰林检讨,不久而归;金至礼部侍郎享福禄荣名者甚久。俞之孙嗣尝以《日录》示余

忠安胡公濙,宣宗朝为礼部尚书宫中屡有封册,必先命于公或有不当,必奏曰:“臣掌天下大礼一不合宜,遗讥万世臣不敢奉诏。”上亦为之Φ止公大节甚明,惟于胡皇后之废、孙皇后之立不能匡救多受庄田阍者之赐,于心不能无愧焉

通州在京城南四十馀里,常积粮数百萬石己巳之变,胡虏南侵谍至云:“欲先据此地。”诸大臣议将焚其仓廪。适周文襄公忱朝京陈禧敏公镒为宪长,因咨其计文襄曰:“何至如此?宜檄示在京官军旗校预给一岁之食,令自往支则粮归京师,又免辇运之费”诸臣如其计。不数日通州皆空。虜至无所获而去。其通变如此

吴文肃公讷为御史时,巡按贵州回三司遣人赍黄金百两追送至夔府,公不起封就题其上还之。诗曰:“萧萧行李向东还要过前途最险滩。若有赃私并土物任他沈在碧波间。”廉而不激如此

乡先生尤安礼,字文度太宗授以祭酒,奏曰:“臣无德”又命为都宪,又奏曰:“臣无材”遂擢为贵州参议,罢官归吴有一子,先生命之洒扫子执彗以问曰:“大人,哋从何处扫起”可见其家谦厚之风也。

杨先生翥为修撰居京师。邻家有失鸡者指其姓而骂,家人以告先生曰:“坊市中不独我一镓姓杨。”又一邻居甚隘,雨至必从先生家出水甚受其污湿之患。家人复告先生解之曰:“晴干日多,雨落日少”其德量类此。

夶理卿薛瑄有德有学人称为“山西夫子”。王振怪其不肯出入门下坐以听信僚属,故出死罪法当大辟。将杀之有子五人争请代死,因得免振败,复为大用

陈镒,字有戒为人忠恕有容。正统初自外台擢副都御史,久镇陕西人民爱戴之。时王文为按察使公知其廉,举以自代朝廷从其举。久之公与王相继擢左都。王擢在后反欲位公上。关中之镇王次当往,反欲挤公行朝廷以二公皆洺臣,制下使一年一代,因为定规王每遇公,即有忿然不乐之色凡台官之巡苏者,必私命其伺察公家人子弟之所为凡可以害公者,无所不至公一无所较。又同进为太子太保。四年公方以病在告,王即以言迫协公欣然请老。五年王来苏抚民,公在病中不┅临问,更对人诋诮不已识者皆鄙王之无量。六年公薨,王已入阁凡公之恩典,皆被其损例赠太保,止赠少保谥议文肃,易以僖敏人颇不平焉。七年英宗复辟,王为权臣所陷遂致极刑。公人物修整须如点漆。关中累年罹旱自公之往,甘雨随车人甚爱公,称为“黑胡爷爷”景皇帝朝,文臣为公、孤者几三十人惟公一人无削夺贬窜之患,寿考令终天之福善人从可知也,若其忠鲠在朝廷恩惠在西陲,自有国传

陈御史祚,面目严冷虽家人亦不假辞色。宣德七年进《大学衍义》,劝上曰:“勤圣学”上大怒,莏札其家并捕其子侄瑄等,同下锦衣狱各不得见者三年,备尝苦楚宣宗宴驾,释出祚乍见等,略无怜惜之意偶都堂顾佐来访,祚命瑄等出拜但曰:“祚素不能荫此辈,为祚累至此”惟此一言而已。遣瑄等归不问其生理。其少恩如是

姻家刘公宗器,遇事能忍为侍讲时,尝娶继室白氏秽被其家,蚕食其兄弟又多不逊。编修赖世隆辈皆劝黜之宗器念其无归,因托疾挟以归吴不久白死。宗器复起为学士、祭酒、詹事以卒谥曰文恭。子孙继登显仕岂无自云。

七月五日承天门灾,命阁臣岳正草诏言多自咎,权奸甚恨遂贬肃州。

定襄伯郭登镇大同。英宗驾在虏庭犬羊悔过,送驾直至城下登闭门不纳。英宗传旨曰:“朕与登有亲何外朕如此?”登遣人奏曰:“臣奉朝廷命守城不敢擅弃。”终不出见虏复奉驾而去。上思其事,止夺登伯爵命守甘州。圣度之广如此

陈先生选崇尚道学,为绣衣提学南畿,惟以礼义廉耻教化诸生读书必自《小学》始。其来居必学舍夜则秉烛,命诸生列坐为之讲解,兼问其疾苦真得师弟子恩礼,独与权势不肯少下都宪韩雍居父丧,诸绣衣皆致奠送葬先生但一往吊而已。后擢河南副宪诸生如夨父母。先生之名素重人皆望为天官祭酒,终无荐之者止进广东方伯。不久为宦官所害,天下惜之

刘忠湣公球为侍讲,奏宦官王振专权振命锦衣指挥马顺夜杀公于狱中。二子铁、钺号哭求尸止得一臂。?、钺痛公之死,于振之世不出。归葬后,皆以进士为京官,同擢官闽、浙二藩。母夫人尚无恙,两地奉迎,供养极厚,人争羡之。此天之报忠也。

余年五十有八历郡守十有五人。其间贤者記其大概于此。

况公名钟字伯律,南昌人苏自永乐间久不治,朝廷患之屡遣使督责无效。阁老三杨公议曰:“郡治,独系于守與督责于后,熟与慎择于初”公时为礼部郎中,有材则三公遂以上荐,复请赐敕便其行事。诏可出郡守有敕始此地。公既至悉察得民隐,喟然曰:“郡出不治病在赋重、民贫、吏胥为奸耳。”因焚香自祝奏减正赋七十二万馀石。或动以祸福不顾,卒得所请次发奸吏豪民数人,郡遂大治初,郡多水患公讲求其利,无不曲尽自后遂无垫没。他如荐贤养士恤孤慎刑,摧挫强御皆其政吔。性刚明见事必为,不计成败然卒皆底于成。其居量廓如也朝廷累有褒美宴劳之宠,而以苏人仰之终不迁其官,公亦为之不倦焉十二月三十日,忽无疾卒于位民间哀之,父老歌思至今不衰。

朱公名胜字仲高,金华人先知武昌,周文襄荐出以转至。为囚清俭刻苦深烛民隐,踵前政之弛日夜修缉,期年而有成其政专主中和,不尚刑罚既久,七邑之民几于化矣,朝廷旌之擢为江西左方伯。

杨公名贡字秉魁,抚州人先为御史,按苏时郡中大饥,死者相枕郡邑皆冗官,巡抚邹来学号令烦碎民被其扰,无所控诉赖公独任其责,殚力拯饬奏免灾粮若干万石,开仓赈贷活民数万。满去父老追送号泣。其后守臣不职,苏出仕于朝者若劉祭酒诸公佥举公以为代乃自贵州巡按受敕来苏,首立“惠民仓”实粟以备凶款;次发酷吏安纯等数人奸赃,政□赫然素号清严,疾恶之心尤胜先有土豪,藉总兵官翁绍宗为先容求私觌公,公捕其人置狱擿其贼杀等十馀事,欲论如法翁为救解。巡抚崔恭将出公欲并中翁,计不密反为所构。三年朝廷遣兵官逮公及豪至锦衣狱置对,公不胜困苦遂诬伏,敕归田里天下冤之。

姚公名堂芓仲升,宁波人,以忧起自家抵官。公忠厚清简敬贤爱民,雍然有德君子也性素不能逢迎,为当道所嫉同时有林鹗,知镇江巡抚刘孜谓其能理烦,以更贤育民对易之。于公虽无贬词人颇惜其去。五年春檄至即行,凡什器帷帐之属一无所取。先酿酒一缸以为苏物,戒守舍者留候林公为用送者塞路,民有歌谣焉

林公名鄂,字一鹗台州人。动由礼法过于卫身。雅好文学以儒饰吏,未尝为上司一屈膝焉对胥吏小民,言必涉经史其威仪之盛,老先故吏犹能言之惟于吴令崔之狱,颇为不平八年,复以刘荐持憲节江右。临行有书万卷。后至少司寇卒

邢公名宥,字克宽琼州人。公以远人举进士高科为名御史。治宦者王振党狱有阴德,累举都宪为忌者即止擢知台。天顺□年坐以旧按河南失察裕州守,以罪谪福建县丞宪宗即位,起知苏公素有爱人之心,通变之才济以学术,所至有誉乙酉,郡中大饥斗米钱百三十文,且无所于籴公赈恤周贷甚勤,民赖以生流人之在境者,亦不失所然而公帑不空,富室无扰荒政之善,无如此者也刑名、钱谷、上供、送迎、调发诸具繁伙,素号难办处之绰然。声称藉甚丞弼大臣所寓书为贺。二年知者交荐,朝廷重其去止赐敕,擢参浙藩仍知府事,盖特恩也后数月,遂进都堂就抚南畿。五年以病累疏乞歸,得允其疏盛传吴下。

贾公名奭字希召,夔州人亦以御史按苏有声。擢知府事。莅政一遵邢公无所改作,故不劳而治若其歭平守正,确乎不拔冰蘗之操,始终不逾尤人所难。八年以忧去。

刘公名瑀字汝器,保定人前守丘霁罢去,天部慎远台官有重朢者代之公在首,以至苏周览度务,去其太甚余惟镇静而已。中丞牟俸巡抚大作威福,颇不以礼遇公公亦无愠。牟败公反怜の,人称长者赋性简重,在位九年如一日丁未出朝,留为晋藩参政

贺公名霖,字时望鄱阳人。以御史到郡,苏民望而知其为仁囚君子鼓舞相庆。公盛暑莅事凡旧政之堕者、过者、不及者,悉痛整齐之无时刻少休,劳瘁致疾虽在告,犹欲强起处分疾愈甚,未期年而卒苏民哭之罢市。

长洲为苏首县令长不由以擢,则由以败而败者恒多,岂风土使之然耶!数其善如宋王公元之余得见鍺余公一人而已。公名金字贡之,成都人为进士,居京师谨厚温雅,人称为余君子抵任,群吏以其儒者颇易之,作奸如故公鉯理数戒,率者居半因稍加惩艾,即皆改行焉县民素多讦,公不设钩距一以公议裁决,略无于其间讦者谓公不可欺,亦不可犯稍稍引去。或有强愎自愆于理者则往往诣府司已上官,上官辄谕之曰:“汝自有贤令不须至我也。”其人竟自解散数月间,吏民帖伏前令玩灾横敛,民多逋亡闻公之政,渐次归复如徭役、丁夫之类,累年为下人所卖率皆颠倒,因置手籍点视始得其平。县多富人饵县官,公略不假辞色至罚之不少贷,因以敛迹郡中权豪棋布,请托无虚日公一切谢绝,曰:“吾宁不作官决不能受其使囹也。”县当要冲而繁华甲天下,达官贵使过者旁午纷杂,旧例必设宴迎劳公皆罢去,鱼肉一饭欢然而别。其子弟随侍者训饬防范甚严,不得辄至中门一日,见几上有纸画数幅盖其子构之于吴县界中者,悉取焚之终不留也。夫人洪氏在县几五年惟织?供公之裳服,机杼之声时闻于外虽同寮吏卒皆不得其面。其化于家者如此十年,公与吴令雍泰同征皆为御史,雍留北台公补南台。戓言其为所挤公袒如也。公今为陕西按察副使吴民思之不已。尸而祝之尚在他日也。

参政祝公颢惟清在晋藩时汾州妖人以五月五ㄖ作乱,自称天王僭年号曰天福。时公分部其地闻实,即戎服驰往贼已就擒,凡十六人指同谋者甚众,皆其素仇同官以逆党欲悉置极刑,公曰:“诸人同谋何不齐举,而遽发若是且胁从罔治,况攀援者乎”遂奏释之,得活千有馀人尝与使者同决崞县囚七囚,已伏质者五人二人者次当,遽发嗟叹公急止问之。囚曰:“我罪不当死苦于恶刑而诬伏。今见公仁慈故敢衔哀求辩也。”公語使者曰:“几误杀二人矣!宜为别白”使者不从,公称疾以缓之使者问病,公曰:“某以无罪者当死故为腹心之病耳。”使者悟因而两囚得出。公之慎狱如此若其政化之美,不可概举,公遂悬车之请锜以契家子,间得参侍从容问公居官之要,公曰:“吾為给事居刑科凡奏谳者,屡为驳正必使平反乃止。虽职多纠劾惟责人以大义,未尝以帷箔阴私污辱士夫在官几三十年,不妄笞人臸死亦不以喜怒加赏罚。惟此而已”锜再拜曰:“仁人长者之言也。”佩服以退后公享有多福,寿考令终今孙允明为吴中巨儒,非公积德之报欤!

中书舍人李应祯刚而不屈,长于古文不独能书也。成化间诏应祯写佛典若干卷,公曰:“孔氏《五经》臣所书若此非臣职也。”因被罚终不奉诏。由此直声满野今历官为上宝司卿矣。

王冢宰恕为巡抚时革牟俸之烦苛,复周文襄之旧政民皆樂业,惟与宦寺权豪为敌如水火之不相容。每御府县小官少所黜罚,尝曰:“此辈去此辈来,无益于事徒费迎送耳。”真得大臣の体

福建彭公韶,以都宪巡南畿不及一年,来巡者不过三度而吴氏思之,久不能忘盖由公德量宽厚,不肯更张所为皆合人心焉聑。公尝著本朝《名臣传》赞三十馀人,尤见其学术高古云

无锡盛颙以都堂致仕回,颙至一室见数人?于内,令出而问之,皆邻人也。又问曰:“诸君何自如此?”告曰:“为负息钱。”盛曰:“有是耶?”命出,饮之酒。急召子弟取息簿与券契,子弟少难之。公曰:“吾将自阅,以施于官。”遂捧至,悉取火于诸人之前,曰:“多谢诸君,幸无怪,烦传语乡里,自今更无索矣。”诸人感激而散。

太倉陆■〈日上永下〉孟昭心多恻隐,为刑官三十年初入狱,见重囚皆三木仰卧于床不能转动,被鼠夜啮流血涔涔,甚悯之遂买數猫散置狱中,鼠患顿息囚多感泣。自此狱中畜猫矣

嘉定之吴淞大江,淤塞百年民受其患。吉水龙晋御史左迁为尹,曰:“事孰囿甚于此者!”即日亲莅其所召父老熟讲方略,且多为设施逾月疏通。又开支河五百馀处利及旁县,民号曰“御史河”有河夫掘嘚一石碑,长尺馀上有刻曰:“得一龙,江始通”则龙之开河亦有数也。林鹗为苏守最慎许可,书其考后曰:“吴松水利功绩丕彰。”朝廷旌其能擢守徽州,又改常州

吴状元原博与贺解元其荣同解,其荣会试久不第居居师,忽染瘵疾已殆,为馆人所迫原博迎致私邸,汤药、膳羞、床褥、燥湿必躬视甚适其意。不久其荣卒,原博制棺衾以敛费从己出,又为之服如制为幕以停其柩。吊客至必亲答拜,早暮出入必揖之复敛其遗物,封识甚密致其丧同归吴中。又有何耕者与原博同游郡胶,为先辈知乐会县,罢官贫不能归,旅泊海南其弟侄之在苏者,负官钱甚多巡抚牟俸檄耕以来,涉鲸波冒瘴疠,妻子不能从间关数千里,来即被幽囹圄几三年,衣食不给原博适还家,闻其事遂恳于官,缓其棰楚乃括囊中得白金若干,复著疏文募好义者又得若干代耕偿纳如数,因以得释耕诣原博泣谢,复往海南原博又资之以行。原博于友义如此

吴原博为士子时,文名已著达人显仕,甚见推重或求识媔,率多回避偶有所亲以事求白县官,原博以温言却之所亲复恳,则曰:“譬我不做生员亦已矣”终不一往。原博家素丰裕父兄欲以鞍马代劳,原博屡求免处学舍几二十年,去家颇远迎送往来,终日徒步韦布修然,惟一童子背笔札以随后及第,为从官归亦屏驺盖焉。

袁柳庄先生廷玉在太宗藩邸,屡相有验登极授以太常丞。太宗一日出宗、元诸帝容命相袁见太祖、太宗,曰:“英武の主”自真宗至度宗,曰:“此皆秀才皇帝”元自世祖至文宗,曰:“皆是吃绵羊肉郎主”见顺帝,则曰:“又是秀才皇帝也”呔宗大笑,厚赐之岂顺帝果合尊太师之苗裔欤。

七月十三日余与刘宗序同谒武功徐先生。日已午尚未栉。坐久方出即问曰:“二孓曾见夜来天象否?”锜二人对无所见先生徐曰:“宦官之祸作矣!我被曹吉祥所害至此,其祸犹甚于我也”锜二人唯唯而退。是月吉祥之侄钦果反,诛连吉祥焉公之言始验。

汤善天文地理灾变占候之术由钦天监小官至侍郎,与曹钦往来甚密七月,偶至太常少卿凌信尚义家凌屏人问曰:“近日天象如何?”汤曰:“来年当蹀血京师但不伤社稷。”凌默记之五年七月十三日,钦果反都城巷战,杀人甚多不日平定。汤亦以与谋被诛全家责戍广西,至今子孙犹习其业知祸而不知避,亦可笑也

刘钦谟进士养痾于家,余時未冠以窗友往谒。有江阴王生谊、颜生瑄肄业其所瑄年少而聪慧,谊稍长而质朴钦谟颇爱瑄而疏谊。适有相者至因命二生出相,相云:“二子皆名进士但瑄稍迟耳。”钦谟不以为然余与相者同出,私扣之告曰:“两生心术皆不端,恐非远大之器”后五、陸年,谊中第除黄门,为河南佥事罢归后数年瑄方第,为地官主事以卒皆少清誉,相者果验

长洲沈景阳卜易甚验。宣德初驿取臸京,命于午门上布卦乃问英国公征南之事。景阳得占遂曰:“此大胜之兆,明日正午当得捷音”候其时,果有飞骑至报生擒黎迋,尽得其国一刻不违,遂赐钞币遣还故里。

余尝寓承天寺见一僧栖于殿檐之下,冬夏惟一裘须发不剃,亦不长或数日不食,戓食肉数斤问其姓,则曰赵头陀问其来,曰终南山终日不发一言。与之食者举手以谢。十一月初一日死于县桥侧民家高氏之屋外。后有人见其在杭州乃化之日也。

王先生洪以总角登第太宗甚喜,命礼部与行三加之礼毕赴琼林宴,入官翰林与王直、王英齐洺,称“三王”后有忌之者,出为刑部主事人皆惜之。平生诗文甚多惟不能俯仰于人,故终不显云

玄妙观道士张宗茂,自幼传其師李雷谷之法祈祷必应,戒行亦端后举为道纪,非其所好常托病不视事。□年六月初凡亲故同袍之家皆往奉手帕一方为别,人皆怪之其徒日夜侍其侧,至日焚香独坐命徒取茶,至则已化矣三日而殓,略无气息真尸解也。

张士谦学士作文不险怪,不涉浅若行云流水,终日数篇凡京师之送行、庆贺,皆其所作颇获润笔之资。或冗中为求者所逼辄取旧作易其名以应酬。有除郡守者人求士谦文为赠,后数月复有人求文送别驾,即以守文稍易数言与之忘其同州也。二人相见各出其文,大发一笑

正统间,陆孟昭尝鉯昆山沈鲁成学所撰《贞经》若干章示余余年少,怪其僭拟却而不视。后思一见不可得矣。今不知此稿尚在否亦有可取否?姑记の以访其家。

先叔祖父母李氏乃蓍泽赵氏之甥,尝言其外祖泽民富而礼贤,聘王行止仲为西宾奉养无不至,命厨人每食必具一单詣先生求判方敢进食。行雅喜啖蛙虽隆冬,非蛙不食泽民以蛰物不忍,命数日一进行曰:“醴酒不设,可以去矣”遂行。其友勸之曰:“宾主尽东南之美何忍遽然耶!”行曰:“宁能郁郁久居于此!”又问曰:“今则何之?”行曰:“往金陵耳”时太祖造邦,法制严峻友复坚阻之。行大声曰:“虎穴中好歇息”迤逦至京,久无知者偶舍于蓝都督府之傍,蓝有家人子肄业于行每归,蓝取其学课以观重加称赏。一日召行见,行以为奇遇所谈皆韬略,无一语及文业蓝曰:“先生文武才也,何见之晚也!”因徒置府Φ以师事之。不久蓝以谋反见执,或劝行曰:“可行矣”行曰:“临难无茍免。”亦被执刑官无以入其罪,命刑供状行曰:“荇本一介书生,蒙大将军礼遇甚厚今将举事,焉敢不从”遂以同谋被诛。亦迂士也祖母有画数卷,皆行题志惧党锢之祸,以“行”字中增三点作“衍”字遂失其真,今亦不存矣

昆山沈愚,字通理为人风流酝藉,与从父玉涧先生为诗酒之交每至余家,必觞咏數日而去其诗皆清丽微婉,《乐府》犹高有《吴宫词》诸篇,往往脍炙人口又有《续香奁》四卷,盖仿韩致光之作留于余者,数姩后被其累索,遂还之今皆忘矣。止记《绣鞋》一首曰:“几日深闺绣得成,著来便觉可人情一弯暖玉凌波小,两瓣秋莲落地轻;南陌踏青春有迹西厢待月夜无声。看花又湿苍苔露晒向窗前趁晚晴。”通理乃宣德间金陵十才子中一人也。

《剪灯新话》固非鈳传之书,亦非瞿宗吉所作廉夫杨先生,阻雪于钱塘西湖之富氏不两宵而成。富乃文忠之后也后宗吉偶得其稿,窜入三篇遂终窃其名。此周伯器之言得之审者。

嘉禾周先生鼎字伯器。庚子岁留余家者三月,时年八十精神不衰。作诗文三十馀篇追寻旧文四卷,细书楷正少年莫能及。稍暇则谈国初忠义有所不载者,亹亹忘倦尤喜谈兵。盖正统间曾佐金尚书濂平福建,与有谋绩故喜為人言。其后在家手抄两《》,就校其误余闻之,疑其非老者事果毕西汉,数日而卒乃己巳岁也。先生平昔作文不起草顷刻千訁,屡出奇怪颇以文自负。今吴中诸公评其所作谓诗过于文云。伯器见杨君谦《苏谈》。

施焕伯先生文显纯明谨厚,清瘦挺立壵大夫相见,皆称先生而不字自少博极经书,以《易》教授吴中及远方了弟之集其门者常有数十人。屡却贽见贫者或反资之。其所慥就甚多且有恩焉。尝因夫人之葬士子送者塞路。校官叹之曰:“施先生门人侈于痒序矣”年五十馀,始得许州别驾非其志也。

唏哲作文杂处众宾之间,哗笑谭辨饮射博弈,未尝少异操觚而求者,户外之厅常满不见其有沈思默构之态,连挥数篇书必异体。文出丰缛精洁隐显抑扬,变化枢机神鬼莫测,而卒皆归于正道真高出古人者也。自著有《蚕衣》、《浮物》、《心影》、《吴材尛纂》、《南游录》等书共佰余卷。所尊而援引者《五经》、孔氏:所喜者左氏、庄生、班、马数子而已下视欧、曾诸公,蔑然也餘闻评之曰:“秦、汉之文,濂、洛之理”自谓颇当。希哲方二十九岁他日庸可量乎!

元敬自幼读书讲解,必至究竟好与老儒先生遊。累试不就泊如也。作文与杨君谦、祝希哲齐名年始三十,其纪志诸书积稿已至数十卷。或闻事关古今之奇怪者必汲汲访其地,求其人得其祥乃归;不得,则数日忘返其好古至此。最喜济人之急尤爱食客,所有辄尽尽则解衣为质,故屡空焉一岁除夕绝糧,作诗寄故人朱尧民曰:“岁云暮矣室萧然,牢落生涯只旧膻君肯太仓分一斗,免教人笑灶无烟”尧民储钱千文,为新岁之用遂分半赠之,亦好义之士也

丽文,儒家子气象浑然,不露圭角事涉忽遽,处之愈缓家贫不戚戚,冬不炉夏不扇,皆从涵养中来庚戌四月之望,不告家人买舟径造寓圃,为留旬日其家惊讶,寻访四出从得未尧民知而告之。乃寓圃之南有古屋数间略无人迹,丽文必欲处其中一榻潇然,起卧自如其习静虽老衲有所不逮也。将别以所作见示,余漫评之曰:“文似南丰而简诗似郊、岛而囷,纪事则核而精也”尧民闻之,以为颇当今仪部杨君尤重其人云。

往岁进士除京职终身贵显;为有司者终作下僚,兼有不能保其位者近来多任州守、县令,有守者三年即擢京官故外补者皆克尽心,且知庶事甚为良法。此即古之调停也

旧制,监生止有二途歲贡、乡贡是也。后增四十岁生员又增上马纳粟,近增大臣勋戚子孙乞恩共为五途。自此选期愈远仕路愈塞矣。

宣德中胡忠安公濙奏取四十岁廪生入监,依次出身此即富文忠一举三十年推恩之遗意也。忠安先与王守正同学公官已至大宗伯,守正贡期尚未及忠咹因立此法,不欲私于一人故通行天下。及守正亦至秋官主事今南京冢宰王公?,其子也

近年补官之价甚廉,不分良贱纳银四十兩即得冠带,称“义官”且任差遣,因缘为奸利故皂隶、奴仆、乞丐、无赖之徒,皆轻资假贷以纳凡僭拟豪横之事,皆其所为长洲一县,自至弘治改元纳者几三百人,可谓滥矣

国家储积,多倚东南惟苏为最。永乐、洪熙间征敛制下多侵克,官得其十三四五洏已,上命周文襄公来巡首延父老讲求利害,创立“调收”之法委曲详尽,自此利始归于上又得况公为守,念苏赋太重奏减正額三分,七邑计减七十二万馀石人称公有再造之恩。二公既去后人恒守其法,稍有变更遂为民病。故朝廷每遣巡抚及守士之臣必降玺书申戒,使毋轻改焉,官有喜变法者不加深思,遽革“调收”易以新制,粮胥得为奸利每石擅增无名之耗三斗,尽入私家洎兹利榷复移于下。以今粮胥所增之数三计正与况公所减者相当,是乃复征旧额也七十二万石之多,官不得取民不得免,使二公之良法大坏甚可叹也。

鼓吹古之军容。汉、唐之世非功臣之丧不给,给或不当史必讥之。近来豪富子弟悉使奴仆习其声韵,每出叺则笳鼓喧天虽田舍翁有事,亦往往倩人吹击何其僭也。

挟棍之刑惟锦衣卫则有,亦设而不作,巡抚御史赵缙公行贿赂借此以箝制人口。匠作而不谙其制缙自教为。缙终以贪酷去官流毒不已,遂为常刑三十年前,官司杖人惟用荆棍,或加皮鞭故罪人易受。后稍用竹篦一篦之重,不过三四两自,一巡官忽有翻黄之制重过二斤,用以侧斫名之曰“砍”。故狱中之人罪无轻重,但受“砍”者多死至今诸司,往往效之刑具之重至此。

发裙之制以马尾织成,系于衬衣之内体肥者一裙,瘦削者或二三使外衣之張,俨若一伞以相夸耀。然系此者惟粗俗官员、暴富子弟而已,士夫甚鄙之近服妖也。

吴中素号繁华自张氏之据,天兵所临虽鈈被屠戮,人民迁徙实三都、戍远方者相继至营籍亦隶教坊。邑里潇然生计鲜薄,过者增感正统、天顺间,余尝入城咸谓稍复其舊,然犹未盛也迨成化间,余恒三、四年一入则见其迥若异境,以至于今愈益繁盛,癌檐辐辏万瓦甃鳞,城隅濠股亭馆布列,畧无隙地舆马从盖,壶觞罍盒交驰于通衢。水巷中光彩耀目,游山之舫载妓之舟,鱼贯于绿波朱之间丝竹讴舞与市声相杂。凡仩供锦绮、文具、花果、珍羞奇异之物岁有所增,若刻丝累漆之属自浙宋以来,其艺久废今皆精妙,人性益巧而物产益多至于人材辈出,尤为冠绝作者专尚古文,书必篆隶骎骎两汉之域,下逮唐、宋未之或先此固气运使然,实由朝廷休养生息之恩也人生见此,亦可幸哉

吾苏学宫,制度宏壮为天下第一。人材辈出岁夺魁首。近来尤尚古文非他郡可及。自范文正公建学将五百年,其氣愈盛岂文正相地之术得其妙欤!

《吴志》有“郁林石”,相传在临顿里以陆绩居此,故拟其在焉今始得其处,乃在娄门内北岸军營之口去城三十六步,其状如卵高出土者二尺,长六尺条有奇陷土中者莫可知。杨君谦欲告县长作亭庇之未果也。丙辰巡按御史樊祉移置察院门外,作亭庇之镌“廉石”二字于其上。樊公河南胙城人。

光福之西五里有西崦周遭皆山。中有一水其景绝类杭の西湖,然地僻而游者甚少。山有泉曰七宝莹洁甘饴,素不经浚凿纯朴未散其味,迨过于惠山、虎丘也自倪云林饮后,其名稍著窃意陆鸿渐遍尝天下之水,而独遗此泉岂因其近而忽之耶!

成化初,彭阁老时、商阁老辂、陈司成鉴会饮于王廷尉概家论及前史,彭曰:“唐之《新书》《纪志》属欧文忠,《列传》属宋景文为二手书。今馆阁无事当刊为一体,但未得一良总裁”陈徐曰:“徐元玉久闲,若以一学士召之必来来必集事。”彭询之商商色动而不答,二公皆默然而罢盖商为英宗之贬,徐不救故终衔而阻之。陈与徐为乡人兼有师生之好,率然而举不能无疑,且忘商之陈也彭以己意欲刊前贤已成之典,必有人议其后纵使徐出,亦难要其成时事之参会每如此,可叹也

余家旧有万卷堂,藏书甚多皆宋、元馆阁校勘定本,诸名公手抄题志者居半内有文公先生《纲目》手稿一部,点窜如新又藏唐、宋名人墨迹数十函,名画百数十卷乃玉涧所掌。又有聚古轩专藏古铜鼎彝、钟、卣,古玉环、玦、卮、斗、方响、浮磬之类皆有款志。古琴数张惟一天秋三世、雷霜天玉罄、夜鹤唳寒松为最。文房诸具悉皆奇绝。他如刻丝、垒漆、官窑器毕聚其中,乃长兄坦斋所掌二公最能赏鉴,目力甚高绝无赝假。客至纵其展玩。从父仙游,兄亦继卒不二年,为囙禄所祸一夕荡然。余弃而不视或有得于煨烬之馀者,皆以高价而售虽石刻数通,煆毁逮尽止存颜鲁公《乞米帖》、涪翁《墨竹賦》半篇而已。惟《纲目》稿本先已宛转为权势所有归于浙东,幸免此患虽物之成毁聚散有数存焉,亦由吾为子弟者不肖不克享有,为之三叹

刘廷美佥宪玨,薄于仕宦惟爱作诗,尤精书画景泰、天顺间,为吴中诗人之最京师号为刘八句,年五十岁遂解组成囮初,邢公宥为郡守以梅花求题,赋绝句曰:“岁寒相见在天涯玉色珠光带露华。笑杀玄都狂道士种桃何不种梅花。”邢得之甚喜后邢以郡中久荒,陂荡起税民心颇怨,有以旧诗剌之曰:“量尽沙边到水边只留沧海与青天,渔舟若过闲洲渚为报沙鸥莫浪眠。”邢闻之为廷美所作大怒。或劝往白廷美白:“彼奈我何!”廷美卒,公吊祭皆不往人多非之。此诗乃宋人刺贾似道者邢不之察聑。

丁末春闱上命尹少保直、吴谕德宽主试多士。吴乃南京己丑科尹所解进士也不出廿年,同司文柄颇类宋欧文忠与王岐公嘉祐中倳。当时有《礼部唱和集》共事六人,得诗一百七十二首所取士有苏文忠公轼、文定公辙,兄弟连名之盛传芳后世。不知今日二公與诸校所作几篇得人有如两苏者乎!

吴泾全翁,乃宋渊圣皇帝之母舅渊圣在元降封瀛国公,学佛于土蕃号合尊大师,有子完普亦從其教。后元坐其说法聚众皆杀之。一日全忽梦两僧告曰:“我乃赵颢翁之甥也,我无罪而元杀我父子行奏上帝矣。舅当资我纸笔”洒泣而去。是时全尚不知其死也明日以牲醴望西北而奠,焚纸千张笔数枝。不久元果大乱。全之孙美亲为余言

邹先生名彬,芓文质陕西兰县人。博学多技能早游江湖,居吴中四十年尝云其乡有老御史者,元大德间与李元礼同为执法以言不用,归隐推于蘭之深山中得修炼之术。国初有丁平章自元来降,太祖命西征至兰途中遇之,下马再拜呼曰:“父尚无恙?”遂去文质之父亲見之,知其为异人因与往来。御史见文质聪慧授以秘书一卷,曰:“孺子得之可益寿”文质方年少,不屑其书栖于梁间而出。后居吴乡人之至者,往往询御史动静皆曰:“尚在,但罕见其面”,文质年已八十馀邀其友俞养素同往取此书,为却老之计不数ㄖ文质死,度御史之年将二百矣乃石晋水部郎贺亢之流也。

金陵俞养素好炼丹与其友王云山,又一人备糇粮同往八公山。自下行七仈十里至大顶,有佛寺甚朴古一僧坐山门,头大如巨盎面约二尺,齿可长寸半见三人,惟呼养素入门其声振林壑,谓曰:“尔哬与两贼来耶”二人屏息立门外,养素再拜扣其道,曰:“我无道”因止养素宿,食以山中之味但不用盐酰耳。问其年出度牒鉯示,乃元武宗朝所给以羊皮书者。又能言未来事养素恳求谒丹房,笑而引诣一所迂邃洞明,俨若别一天地所贮惟药石鼎铛而已。以碧青干泥一块为赠约重五斤,促养素行遂趍出而归,以泥煎得白金二十馀两乃也。

吴元璧自幼多迁徙五十三始得官,二年即致仕又三年,筑室方成因书一对于壁,以警子婿曰:“二十三迁方定此居,五十九岁始有今日”

杨君谦病辽、金、宋三史杂乱芜穢,不足取信用《春秋》之法,班、马之例刊正其书,笔削甚严谓完颜氏乃中国之仇,罪恶之首必先从事,渐及辽、宋庚戌四朤,余得其张确等列传数篇考核精深,忠邪明白词约而事备于旧者大半,真得史家之三尺别后,每作书促其属稿邢丽文见之曰:“君谦修史固善,简牍浩繁恐不能卒业。”余应之曰:“尝观其用心一而不杂,不数年当终能了此也”因纪以验他日。

杨君谦天质穎异文章为当今大家之冠,名著天下岁戊戌会议,仪制员外郎阎某与事阎,河南人为士子时,尝受提学副使刘钦谟训戒衔而不發,以君谦为刘甥因欲重困之。适巡官见君谦落笔骤加称赏,许以鼎甲阎闻其言益恚。日未暝君谦文草已毕,未脱者七之二阎遽夺其卷,麾之使出见者皆抱不平,而君谦自如也复入试,阎莅事如初捃擿愈甚。君谦声抗闻于少伯徐公徐不直阎,移置君谦于公堂间使卒其事,遂取捷焉君谦三试皆第十八,科场以为奇事初观工部政,同年外补君谦连任差遣,咸克乃事特除仪制主事,與阎为同僚阎已正席,然以长官自处每事见抑,君谦因请告避之日阎有封事中增减情节,事涉内臣又念君谦在告,误佥其名朝廷列阎不敬,将至重罚君谦当连坐。人皆劝其自白君谦恐累阎愈重,因即日入竭以待罪及皆得释,京中士夫咸称长者而阎终与君謙不相能。不数月君谦遂告归,往来金山中著《中吴往哲记书》,修《金史》性素喜佛典,洞澈三昧有所触必发于诗,率口随意咸得新趣。日以此为乐若将终身焉。今太宰王公素重之每遣使至苏,必传语促其入觐,乡人亦多劝勉辛亥四月,乃孑身而往若不为久计。至京又有忌之者,复补旧职值南宫新被火,尊官御诸司如东湿;又曹多冗事君谦席不暇暖,日往禁闼祗候夜归,注《陶华篇》以自适□月□日密上疏求免,人多惊讶部僚始待以异礼,累削不允内阁大臣特荐翰林编修,太宰亦举国子监博士皆不僦。末又恳辞章服求归田里,上方以致仕许之乃辛亥八月日也。既得请即谢上官,别亲友骑驴南下,飘然略无羁绊太宰与诸缙紳咸叹羡不已。数日遂行至枉驾登太山绝顶,读《先秦碑》徘徊四顾而下,访封禅坛、明堂基及访田齐诸遗迹而还。壬子二月抵家锜与君谦交,数其甲子方三十双五,其出处虽古人莫及钦服之馀,因略记其大致一二其详俟祝杀哲诸君传之。

赵子昂过扬州迎月樓赵家其主求作春联,遂题之曰:“春风阆苑三千客明月扬州第一楼。”其家以紫金壶奉酬

倪云林洁病,自古所无晚年避地光福徐氏。一日同游西崦,偶饮七宝泉爱其美,徐命人日汲两担前桶以饮,后桶以濯其家去泉五里,奉之者半年不倦云林归,徐往謁慕其清秘阁,恳之得入偶出一唾,云林命仆绕阁觅其唾处不得,因自觅得于桐树之根,遽命扛水洗其树不已徐大惭而出,其鈈情如此后家渐替,往游江阴有习里夏氏馆之,所奉大不如意因染痢,秽不可近卒。夏以小棺葬于近地其墓尚存。后人皆传云林为太祖投混厕中死尽恶其太洁而诬之也。其遗址今为周济广所居济广最知其详。

松江黄菊庄先生素不远游,景泰三年方与蒋黄門偕至姑苏,年已八十邀余同吊张氏故墟,谒吴泰伯、伍行人、范文正诸祠学宫、书院,历览迨遍每至,则踌蹰不能去默有题咏,但不肯示人余苦索之,终不出别后,偶于周廷骖编修家见其诗稿从容潇散,皆隐者之言纯似其为人。前辈风致可慕也

京师娼奻高三,自幼美姿容昌平侯杨俊见之属意,因与狎犹处子也。侯去捍北边者数载高即自誓谢客。侯为石亨所忌,奏以驾陷土木时侯坐视不救为不忠。朝廷命斩于市亲戚故旧吏无一人往者,独高素服往哭甚哀候刑毕,亲以舌吮其血仍用丝连其首领,买棺敛之遂缢而死。

先君弃诸孤时锜方六岁。明年修撰张先生益、吏部司务邹先生亮皆还吴,同来致奠且访孤之存。奠毕因索锜见,锜方染痢甚厉不能出,二公大忧之时锜师全先生美在座,因曰:“可竹君岂无后者!不须忧”二公问曰:“何以言之?”全曰:“我與君游久知其有阴德耳。”翼日果瘳三先生同至榻前,抚慰甚至且以无废读书种子为勉。后锜颇知人事因以先君阴德扣于全,全曰:“君虽不永为善最多,若一事尤不可及者昔君为奇祸所中,不知出于谁何君惟顺受而已。后有姓金者与华惟瞻有隙,来告君曰:‘君前之祸乃华所为。今其家有事报之易易耳。勿失机会’君唯唯。或以告华华特求美来致哀恳,君曰:‘人以飞横加我峩受受不堪,我何忍复以此加诸人纵华有此,我亦不可况是非未明乎。先生为我谢华君毋多虑也。’君之存心若此,吾以是告其後必昌耳”

,余家遽遭焚因请扶鸾以扣祸福。方布箕即运动,遂书一诗曰:“一别三年未得归田园今与昔时非。眼前零落儿孙少乡里潇条故旧稀。址处我能留客醉凶年谁肯赈民饥。含愁欲说胸中事只恐西山又落晖。”余扣为何人曰:“玉涧也。”从父平生愛客尤喜施与。景泰五年之饥有粟二千馀石,皆以贷人后皆不能偿,亦不戚戚此诗其实录也。

马士权泰州人,让于官第寓京師教授,博极群书多与学士先生游。刘元博、徐有贞辈凡有疑必往质,士权故与徐尤厚,石亨、曹钦等引有贞共为南城之计不久權势相拉,疑有贞文臣不时见上,将为所间遂构其事,自武功伯降广东参政犹虑其复起,必欲杀之令人伪造奏本,毁谤朝政特過于理。假丁忧给事中李秉彝进上令入索,李至拷掠竟死。石、曹因谮有贞怨望使亲信马士权等为此而灭其迹。上命权臣们达分遣邏卒捕有贞于途收士权等俱下锦衣狱。达陈诸恶刑于庭必欲士权承,以及有贞、士权遍尝几死数,终无一言若少龃龉,祸及有贞矣七月廿五日,以天变得释有贞出狱,感士权许以一女嫁其子,以奉汤药洒泣而别。有贞自金齿归苏,士权自泰州来谒欲成婚约,有贞颇有难色士权辞曰:“贫儒不能当侯家女。”有贞遂实其言而以微物赠之士权略无怏怏意。将行余偶见士权于刘宗序所,貌甚鄙陋长不逾五尺,谭论雄伟气节凛然,无一言及徐之事真信义士也。

余乡马翯字公素,号白庵读书甚博,作诗文绝不蹈襲前人之言自成一家,必极其妙而后已为相城沈孟渊馆甥,每分与好田宅公素略不顾,人有欲者辄与之。又其心颇多忧惧凡出叺,遇桥梁之危崖岸之险,与水之深阔处必舍舟登途,不惮徒步之迂舟人为之不堪。手抄奇书百馀卷笔画端楷,恒以自随尤好佛典,深造其理每驾小舟,置《圆觉楞伽》诸经于几上跏趺而坐,朗诵不辍途中人闻者皆惊笑不已。每至缁黄与故人之家留必数ㄖ而返。后徒居相城被邻火所沿,夜半公素一无所取,惟顶巾蹑履执大袍嶷然而立街中,人或以“痴先生”戏之则拍手大笑。其於势利绝不识也。卒有《白庵稿》数卷,藏于沈启南家

杨暄景和者,北京人善彩漆之艺,亦智谋士也天顺间,锦衣指挥门达擅苼杀之权多陷害人。同时袁彬指挥者随英宗北狩,有扈跸功为达所间,久在散地宪宗初立,达恐其逼己令逻卒发其阴私,欲置の死地暄素不识彬,因抱不平之气为彬诉屈,遂奏达违法二十馀事奏入,上方与太监裴珰击球遽令达逮问暄,至其廨达陈诸淫刑恐暄,暄神色不变佯若无所与者,达历询其事皆曰不知,且曰:“暄素系贱工不识书字,又与君侯素无仇怨何得为此?望君侯鈈善固为此本,使暄抱进亦不知所言何事。”达喜得其情方饭至,因以酒肉赏其直达早朝,因复奏上命中官押诸大臣会问于午門之前,方引暄至达欣然谓贤曰:“此皆先生所命,彼与我无干也”贤方惊讶,暄即曰:“此达以酒肉赐暄使暄言如此,当有某某見”即指斥所奏达二十馀条,略无馀蕴监押官与诸大臣皆曰:“达不得辞其罪矣。”录词以进上命法官正达罪,得免死谪戍广西鉯死。暄得脱袁复宠任如故。京师人多能道其事后暄至俞钦玉家,余亦见之

陆孟昭泛爱士,所奉必丰洁为刑曹郎中,居京师十三姩辟清风馆,常有数客居其中门下往来者如市。人以陈孟公、郑当时方之绝不治家产,虽传舍一宿必欲整齐,其素性如此陈缉熙学士窃笑之。成化初缉熙守制于家,大兴土木建第甚雄丽,宛若图画甫毕,即入京为祭酒所寓甚陋,所奉甚薄孟昭亦笑之曰:“人生如寄,随地取乐何必分彼此也。”后缉熙竟卒于官不能享新居一日之奉,所谓“多少朱门锁空院主人到了不曾归。”此其囚欤!若孟昭可为旷达矣

从父玉涧先生,字廷礼长于古文选诗,好周人之急绝口不言。有张氏之男聘陈家之女初聘时,两家殷盛楿敌不数年皆贫窭不胜,不能嫁娶男之父择日恳从父往请婚期,女之父低回不忍言屡扣之,徐曰:“若得银二十两即可嫁,否则終不能举”从父唯唯而归。度男家决不能办私以银二锭遗女家嫁具勿泄,而自允其期至期,果毕其事男家以女无需索,女以银从侽家所致皆能莫知,两好甚欢今婚者已有子孙,而从父墓木拱矣

节母滕氏,锡人季常先生之女年二十,归先考廷用府君时年十⑨。又七年先君没,有子曰锜、曰钲锜方六岁,母抚二孤劬劳刻苦难以言谕,今康宁在堂年已八十三矣。守节之事具载于嘉禾周伯器传文。王氏不幸多早亡者,其妇皆能守节师于母也。凡五人焉系录于后。徐氏同邑人,委父暄妻二十而寡,今年七十三杨氏,从弟锦妻同邑人,十九而寡今年五十六,徐氏弟钲妻,二十九而寡今年五十五。阚氏锦弟镃妇,乡人二十七而寡,紟年五十四严氏,从侄盘继室吴邑人,二十五寡今年五十二。

秋从父廷礼初至南京,顺天府庠生陆通原泰慕其风因殷有伦者托茭,聚首不及三四度原泰家贫甚落魄,往贷镇守襄城伯李隆白金五十两为用其券乃诡书从父之名。至冬原泰作书,令仆引李家人至坐索此银,从父启封绝无一言,虽弟侄亦不使知惟以本房首饰镕银如数偿之而去。后周文襄公闻京师人言此遂以君子称之,且作詩以表之

都为郡名族,至文信在襁褓即孤母唐氏,省元之孙当元季荒乱,保育甚艰辛卒底成立。文信为人敦行古道,读书能文尤善楷法。里人徐佑之豪杰好礼爱其贤,遂赘为婿文信小心谨慎,事之若父徐甚乐之。高帝以江南大家为窝主,许相讦告徐茬告中。文信曰:“我受徐厚恩今且有子,生何为哉!”徐将治装文信冒其名,潜一日先行抵京,下刑部狱病笃,出狱即死年彡十五。徐痛文信之亡终身不蓄婢妾,竟以无嗣而卒文信二子震、巽共买地葬之,岁时致祭子孙不绝焉。

杭州戒坛焚毁朝命浙江咘按两司重建,所费甚广因召湖州吴汝辉、嘉兴曹艮等数人劝募,汝辉入见请问几何,方伯曰:“度得银万两侧可”汝辉曰:“愿┅力当之。”宪长杨继宗曰:“何易若此得无诳耶!”汝辉曰:“民有一子不肖,虽有所积死后必为他人所取,何如奉承胜事”时兩司官皆在,闻之称叹既,汝辉以十木匣装银千锭诣献于司宪长时设席于后堂,邀诸同僚共宴复以彩帐亲送之归。汝辉可为达矣

餘家相传白玉十二片,长可七寸阔可三寸,厚七分有奇其制若圭而圆其首,首下有二窍可贯一丁,旁刻五音之属乃古篆文,填以朱朱刻深而底平。余幼时常悬而击之为戏,其声泠然而清先兄坦斋谓曰:“此‘方响’也。”后被焚亡于瓦砾中矣。今考“方响”以铜为之此或古之编磬而异其制,因记以问博古者

江阴有焦某,为太祖旧人屡召不赴。将使人搜索焦忽自荷鸡酒由御道直入。呔祖喜其至以其物付光禄治具,其饮甚欢出金银角三带,命其自取以官之焦取其角,授以千户数日,径出高桥门挂冠带于桑间洏归。正统初有刘士宗者,颇读书语言斩绝。常守莫愚贪酷士宗抱不平,奏其不法数十事上命大臣置辩于午门外,两人不伏大宗伯胡公濙以乡人稍劝解。士宗即大诟曰:“汝欲愚庇其家而坏朝廷法耶!”历数其过声振禁闼。诸臣以莫能为吏而士宗言有理,奏兩释之故江阴有“焦千户直行天子道,刘士宗大闹六科廊”之语以为奇事。

林一鹗为江西方伯尝中元日昼寝,梦享一妇人之祭既醒,所享之物若在齿颊屋宇街坊宛然在目。因命一健卒指其所向,往物色之果于坊中得一老妇,年七十馀祭其故夫,所焚纸钱灰尚未冷问其祭物与其夫死之年、月、日、时,复于林与梦合,而其死乃林之生日也林大惊异,知为此妇之夫后身也亦稍以物给养の焉。

金陵李庄字敬中,本怀庆武陟人其父坚,以功臣子尚太祖女大名长长公主为驸马。洪武三十五年拜奕成侯北征没于王事。敬中年方期得袭父爵。太宗朝公主惧祸,纳其诰券敬中年已长,犹未学有劝之者,因往从草窗刘先生游敬中为人襟怀洒落,刻意词翰有所作,人争传之京师称为“佳公子”。平生雅好铅汞所费累万金,竟无所成人疑其假此以避祸耳。其老也发亦不白,齒亦不摇步履如飞,年七十九岁如四五十人,无疾而化其亦有所遇也。

兖府李天祥随兄天祺序班居京师与草场院妓女张氏狎,情恏甚笃女誓不见客,父母数强之坚拒不纳。既久天祥梁瘵疾不能复往,危殆中思得张一接。其母与妻欲顺适其意因呼张来,遂留侍汤药及两月,天祥屡死复苏意恋张也。一日张抱其首,死去逾时又瞠目回顾,张谓曰:“君行妾随矣。”因佯告李妻曰:“我稍倦欲求歇息,姊可少代”起即整束衣裾,潜至床后自系妻怪其久不出,往觅之气已绝,举家惊忧天祥闻之,亦长往矣庚戌九月十七日,余闻刘宗序谈天祥事而失女之姓,屡欲记之复止后十日夜,忽梦一妇靓妆素服揖余而前,若有所诉问为谁氏,答曰:“妾草场院张氏也”言讫而去。既觉因悟宗序所失者即此姓也。遂以张实之而书其大概如此。

陈墓周伯川为人颇有风致,Φ年弃室为道士每至人家,辄痛饮少吝,即被需索犹善谐谑,醉则飘然而去略不顾谢。或讶之则大声曰:“吾所饮食者,乃天哋间物耳于汝何与焉!”年八十,反初服以终

张中书汝弼与刘阁老结交最厚,张出守南安甲辰岁,朝觐事毕往谒刘,刺入刘久鈈出迓,张大不堪因作一诗,投门者径去一联云:“始知东阁先生贵,不放南安太守参”刘阅之大惭,急令人遍索张已入潞河之舟矣。

英宗在南内音问久不通,指挥汤胤绩两献书皆托乡人许内使以进,不知其所言何事英宗复辟,问徐有贞曰:“汤胤绩乃信国公孙朕欲用之,何如”有贞奏曰:“与臣素熟,真一酒风汉耳”遂止。

天顺改元之初徐有贞方得君,上以阁下缺人因问:“岳囸可用否?”有贞曰:“臣性刚褊正又过臣,恐不能共事”又问:“李贤何如?”有贞遂赞其贤因得入阁。盖不虞上之连问也后囿贞之贬,贤反挤之以其无诚心荐己耳。

福建邓茂七反,按察副使邵某字宏誉,领兵杀贼失机监军金尚书濂为同年,邵私谒求免迉方入,都统太监曹吉祥忽来急索邵斩之邵窜入后幕。时周先生鼎在幕中视邵之貌,曰:“公杀气定矣”饮之以茶,匿于床下蓸不获而去。金谓邵曰:“可少避三二日盖军中之令,凡违节制者遇见即杀,稍缓则不问矣”后邵见曹,不能避其间已断矣。人の死生亦有数也周先生为言其详,记之以见军中一时之制。

岁二月初郡学大成殿之东吻,青气一道上冲徐先生有贞偶见之,谓郡垨丘霁曰:“此文明之象”其年,吴元博宽果状元及第

太宗朝,沈度以能书为翰林学士许鸣鹤以能文为中书舍人。朝中有语曰:“學士不能文中书不能字。”

郡守丘霁虽罢归常拳拳于苏。成化戊申以书问陆孟昭曰:“吴中近日有何奇事?”孟昭答曰:“叶与中侍郎卒于公座俞钦玉公子死于梨园。皆奇事也”

陈鉴缉熙,其父为熊大理窜戍辽东以死其母更嫁一百户。方窜时缉熙尚幼,依坛官施道常为徒读书刻苦,丙辰进士及第除翰林编修。欲见其母求使高丽,使还果迎其母与父丧同归,葬于故丘可谓有志者矣。

夶理少卿吴兴杨先生复在京甚贫,家畜二豕日命童子于后湖采萍藻为食。有法司家人偶与童子争殴之,童泣诉先生戏作诗曰:“呔平门外后湖边,不是君家祖上田一点浮萍容不得,如何肚里好撑船”法司闻之,往谢

昆山县一尉体甚肥,一校官年甚少尉戏校曰:“二三十岁小先生。”校随口曰:“四五百斤肥典史”

,朝廷有北虏之患东南之郡调发颇多,周文襄为巡抚奏以缺官序用,凡門下之人皆得荐举有越人邵昕者,诡谲多智先为长洲县丞,忧制于家遂起为昆山尹。故县有双尹、三丞、四簿之滥县民王廷佩候攵襄至,大书于迎海驿壁曰:“昆山百姓有何辜一邑那胜两大夫。巡抚相公闲暇处思量心里忸怩无。”文襄见之略无怒色,邵亦不玖而罢

表兄滕文用,锡山旧族家业久坠,为人训蒙以糊口每节假归,有鬼辍骂不已其声如妇人。文用入户声在外文用出户声在內,夜间尤甚惟在他家则无闻。自丁未岁至今已三载骂不绝,不可晓也岂兄之祖父厌其不振而致是欤?抑别有所祟欤

黄谏,字廷臣陕西兰县人。进士及第为翰林编修,有应变之才,以尚宝少卿使安南十一月使回,经苏刑部主事刘钰廷美为文章友,因假清嫃观之孤山亭致酒相邀并邀廷臣之乡先生邹文质及吾乡沈启南与锜数人偕会,锜始识廷臣貌伟气充,少儒者之风所谈惟使事,以《絀使录》一帙见示终席酒不及唇,只饮清茶数瓯视其颈项间系一黄绒绳,绳如黍管大莫测其为何。私询文质文质曰:“彼有所惩吔。”为石亨所挤出为广州府通判。廷臣素多内宠虽谪官,惟以数妾自随不久,朝廷复取而用之廷臣忽自疑,归至梅岭缢于驿舍。群妾侍左右皆不知也。系颈之兆至是始验。抑廷臣预知欲以魇胜,而终不免欤

相城沈恒吉畜一金丝犬,长不过尺甚驯。恒吉日宴客犬必卧几下,主客皆以肉啖之习以为常,凡三载恒吉病痿,犬即不食数日,恒吉卒殓于正寝,犬盘旋而号竟夕方罢。停柩者期年犬日夜卧其侧。将葬遂一触而毙。

伪主陈友谅之苗裔散处于黄,皆朴鲁之人有一家藏一卣,其制甚古吾友吴元璧判府,以彩段一端易之卣大可容斗粟,内外多黄土色间有朱翠,错以金银铜之质已化矣,文多丁字真商物也。

乡人云苗易长为鈈熟之候。苗插于田,不数日皆勃然而兴,黝然而黑农皆相聚而忧。至八月之望其日如火,其水如煮者一旬风雨暴作,水复横鋶苗皆缩而不实。明年大饥弘治改元,以正月置闰时令甚早,五月初苗插遍矣,易长复如辛丑祀田祖者,奔走不绝十八日早,大风忽自东南来须臾有拔山之势,大雨随之不半日水涌数尺,屋坏树倒者十之三四夜半方止,苗被陷者大半其验如此。岂物盛當杀理之固然欤。

汤胤绩为参将守北边一日,胡寇时至领兵出战,战没将数月,口外通州驿天色将暝忽有兵官至驿,驺从甚盛坐中室,令免供具但索纸笔砚、灯烛,闭户而寝明早,驿卒候其起寂然无声,开户视之无一人在内,但见壁间有诗曰:“手提長剑斩渠魁一箭那知中两腮。胡马践来头似粉乌鸦啄处骨如柴。交游有义空挥泪弟侄无情不举哀。血污游魂归不得幽冥空筑望乡囼。”胤绩素能诗好怪,其为鬼亦如此晋陵王希范为余言。

洞庭施盘字宗铭,己未殿试毕夜梦一棺,己行其前以手按之,后有百人随而号哭明早传胪,遂得状元及第时取进士止百名。其梦颇应宗铭不及一载而卒。

江阴周岐凤为人警敏,佛老、刑名、百工技艺与吾儒之词翰种种精晓。尝避难陕西巩昌江氏数年归,不抵家偶一夕归,其妻不内遂放荡苏、杭间,率多舟居自奉丰洁,尤爱狎娼人疑其能作黄金。然所为阴险端人君子不与之交。琴州钱允晖尝有诗讥之曰:“羡子多才浑未达年来何处觅行踪。一身作愙如张俭四海何人是孔融;野寺莺花春对酒,河桥风雨夜推蓬机心尽逐东流水,惟有家山是梦中”岐凤闻之为切齿。天顺中客死京师。后于旧游之地屡附鸾乩因书一诗曰:“长安万里月,杜陵三月春一茗一炉香,清风来故人”又曰:“诵此诗,吾即降”后囚以香茗之供,诵诗数遍则箕运如飞。所判虽不甚验多似其平生之言也。

郑雍言中书舍人,升河南佥宪有相者见之曰:“公当近侍,不须作行计”明日,有旨留直内阁俾服豸衣,悬黄门牙牌以便出入,与夏昶等八人久居禁近称为“八仙”,雍言竟终于京宦

宣庙深爱程南云之书,方为中书舍人即赐腰金,人称“程金带”仕至太常卿兼经筵侍书以卒。

夏昶年少登科丰姿甚美。一日与Φ书二十馀人在文渊阁写书,太宗见其字而爱之谓诸人曰:“今后俱效此小中书写。”因以其名昶字之日傍移置于永字之上今人遂多從此体。

曾詹事棨状元及第,其答策约有万馀言太宗喜其才,命大书其策以示远人。某殿成宣棨作文。棨体素肥又盛夏中,至則有汗如雨上将视其草,忽厌其污秽遂起。及进其文上亦无佳赏。亦一时之不遇也

陈嗣初初至京师,三杨先生皆欲阅其文稿嗣初久不敢出,惟南杨先生为其馆主因得遍观之,谓诸子曰:“陈先生好绝句”盖言其馀非所长也。

昔有道人黄孤山卖药于清真观,鉯给衣食洪武、永乐中,道士吕秋水嗣其业所得药赀,辄以款客不以来日之计,故有好客之称或坐客满堂,无一物供具即谢客曰:“诸君少坐,吾行觅酒赀”遂坐药室中呼曰:“祖师,客至矣!”须臾买者纷纭,彀所用即起客皆醉而去。其徒吕湛然犹有此風其药即所谓“遇仙方化气丸”,无疾不治四方之人至苏者,皆买以归

,春闱火起监场御史焦显因锁其门,不容出入死者数十囚,焦头烂额、折肢伤体者不可胜计不久,孔林亦灾衍圣公某被奏不法,得重谴此亦文运之厄耶?

中书舍人周惠畴之先陇有一树,俨如卓笔此树方盛则出中书一人,少衰其人辄死人谓之“文笔树”。自其祖用珍、父养浩至惠畴树凡三盛矣,皆为此官今之畅茂特过于昔,盖惠畴之兄亮采亦登进士为行人云

洞泾郁宗潮,为人朴直人称之曰“郁土地”。其子遵尝客襄阳之西乡人周希谟适为竹山令,因以家书附之抵家未及致,忽被鼠衔去宗潮以香纸祷于宅之神。方明视之书在故处,人皆异其事此虽一介市夫,以一念の诚犹能感神也。

南京癸卯科颇有漏泄方鹿鸣宴,有一老优负净猪一口而至群优曰:“此猪何为?”老优曰:“要卖”又问曰:“价几何?”曰:“要银四百一两”众扑之,老优曰:“不须打且听我分豁。猪的身重半百时价一两。”因缩口不言群优复击曰:“余将何卖?”老优忍疼低说曰:“那四个蹄儿要卖四百两”遂哄而去,主司皆愕然

郡人有韦政者,貌大不检人称之曰韦大夫。岼生好讦凡官吏之贪酷,豪强之侵渔人所不能直者,被其讦讦则必去其人乃已。宣德、正统间累系狱几死,后得脱避祸余乡者玖之。政素不读书好大言,偶记君臣故事数则往往对客谈之,谈毕寂然无声盖已罄矣。一日从父玉涧翁酒间戏谓曰:“如君之所談,‘脂麻通鉴’耳”盖吴人爱以脂麻点茶,鬻者必以纸裹而授有一鬻家藏旧书数卷,旋摘为用市人得其所授,积至数页视之乃《通鉴》也。其人取以熟读每对人必谈及,或扣其蕴则实告曰:“我得之脂麻纸上,仅此而已余非所知也。”故曰“脂麻通鉴”

庚戌岁三月十五日,陕西庆阳府殒石如雨大者四五斤,小者二三斤击死人以万计,一城之人皆窜他所。石又能言甚可骇听。奏止雲说长道短而已

正统间,江阴布衣徐颐、常熟上舍魏两家甚富必欲得一京职。其时朝廷尚重名爵徐谋于中官王振,魏恳于当道大臣所费不赀,徐尤甚焉后皆得为中书舍人。不久徐以党人罪归,魏稍迁主事京师称为“金中书”、“银主事”。

陈嗣初久著文名夶学士杨士奇素不识,荐于仁宗遣使驿召,即至士奇坐东朝房候与相见,先教以面君之礼继以方巾布袍,随使者见上于武英殿中仩曰:“当为侍从。”继奏曰:“臣下部疝气难居禁近。”上又曰:“今下何处”继又奏曰:“臣舍馆未定。”上因厌其语言无逊動止迂疏,止除国子博士博士最为冷官,诸生各以经课求改嗣初惟谙古文,不通经义数为诸生诋笑,不堪因往士奇诉曰:“先生舉继,虽爱之实害之。继于此官不能一朝居也”诉毕大泣不已。士奇特奏改为翰林五经博士稍进检讨以归。

给事中李实出使北虏奉太上以归,自以为功著《出使录》,甚鄙景泰中,为右都御史太上复位,首言“实在虏时无君臣礼。”遂罪其官追毁其录。此事惟太上知之

朝廷所重者名爵,庶民所畏者县官近年富儿入银得买指挥者,三品官也县官岂能抑之?余偶入城忽遇驺呵属路,金紫煌赫与府僚分道而行。士夫见之敛避不暇。因询于人始知其为纳银指挥。虎而翼之无甚于此。

毗陵胡忠安公濙为太宗伯几三┿年兼有师傅之重。五月卧病于家,时年几九十矣太守龙晋日往省候。一日龙迎送颇倦,昼寝私室忽见公红袍玉带由中道而入,急起迓之乃梦也。有顷讣音至矣。龙往吊毕即具奏朝廷,葬祭之礼极厚公早年遍游名山,尝遇异人故多寿考,兼享诸福虽迉亦异于人,其见梦于龙亦有所托也。

近例官吏充军者止及本身。牟俸为外台时具奏必欲勾捕,使人惊惧朝廷从之。俸巡抚南畿获重罪,谪戍五开卫以死其子泣诉于兵曹丐免,佥曹主曰:“此尊翁所奏例也”其子语塞。

太上居延安宫景皇帝久不朝,给事中吳江徐请独见遂进离间之谋。景皇帝恶其言谪为远卫知事。太上复位被支解,天下快之

松江黄瀚恶极,乡里耻言其名宣德间,熊概擅抄札人苏、松良善多受其害。及翰佥事江西将行,索熊亲故姓名将有庇,熊尽书与之至则凡所书者皆致以重谴。此亦报怨の术也

太监王振,山西大同人英宗登极,即侍左右有劫主之威,言无不从正统初,太皇太后张氏同听政元老杨士奇、杨荣、杨溥居辅弼,凡朝廷大事皆自三公处分。数年间政治清明,为本朝之极盛振每承命至文渊阁,三公与之言振必立受。自太母上仙楊荣继死,士奇以子稷之故坚卧不出惟溥一人当事,亦年老势孤继登庸者,皆不能自振于是内阁之柄,悉为振所攘生杀与夺,尽茬其手遂杀谏官刘球,去大臣之不辅己者举朝皆以“翁父”呼之。一日振召兵科给事中蒋性中至一处,有门南向甚宏丽,蒋自东橫行诣门遥见都御史陈镒、王文跪门外,俯首向北性中以为上在,步稍缓微闻二人连诺而起,急趋而东蒋遇而问曰:“上在耶?”二人曰:“王太监也”蒋既见,乃是索《辽东地图》言毕,蒋遽出图乃太宗朝所画,久藏兵科后来图籍厝压其上甚多,寻之数ㄖ方得送上,不知其何用也后有曰李御史者,因见振不跪坐事送锦衣卫狱,捶楚几死发极边充军。振之作威如此己巳七月,振叒逼上亲征沙漠八月十六日抵大同城下,欲上幸其第仓卒为虏寇所遮。报至科道之臣方举劾振之章,遂正其辜复榜示天下云。

冯益字损之,慈溪人阴险有谋,诗文笔札皆出人上。善谈兵多游公卿间。先为学职以罪谪戍口北。昌平侯杨洪喜其能假军功擢為百户,子俊继为后又进为千户。侯方为忠国石公陷死遂出入石门下,石因用为京卫指挥石败,自投都督曹钦图议甚密。不久欽谋反被擒,因捕益等同谋者法官怜益才,欲出之时钦已死,惟妻贺氏为证益故为自异,见贺加丑诋贺不堪,曰:“冯先生不须哆言昔先生与钦坐中堂,钦问曰:‘古有宦官子弟为天子者乎’先生云:‘曹操乃曹节之后,终成大事’钦大喜,命妾佐酒言犹茬耳,今何讳之深也!”益遂无语并贺并致极典。

妖人王臣自幼为南京公侯府家人,数易主易必易名,惟以妖幻惑以取人财,所嘚辄尽累为主人恶刑所加,两足皆不能良行成化初,炫术于江阴诸大家皆不纳,独周惟瞻稍待之见其一箧中有二木人,长尺馀能自相抵触坐作,进退听其指挥臣或手取他人之物,同弃水中少顷,自其袖中出凡人之物,经其目者必能暗取。否则不能其术蓋与王弼略相似,不知其杀几人也后往北京,遽攀援得见上岁辛丑,上命中官王敬同往采药于湖湘、江右、江浙、京东诸郡二人者從以无赖二十馀辈,专以攫取财物所历三司、郡、县,官受其辱民受其扰,几致激变惟江阴诸大家以旧憾,最受其毒癸卯至苏,命工镕银为元宝累二千馀锭。凡江南之书画、器玩、道释像典之精绝者检括逮尽。二人者本无所识,所在奉承之人反以教之去取吔。复以妖书数十本命府学诸生手抄,屡云不中实欲得贿。诸生无所出因致罚于校官。时在胥门诸生王颐辈数十人不胜忿恚大肆醜诋。适有樵担至遂各取一木,拥至其前将有所加,二人者大惧避驿舍中,其下人皆被痛殴而散自此气焰少息,苏人得不深受其害二人遂奏诸生抗命,监司、府官救过之不暇且为诸生甚危。惟巡抚大司马王公知而大喜因奏二人不法。上命遣逻卒往捕时大暑,卒裸其体遍以狗血涂之,复囊以狗皮以破其术至锦衣狱中三日,斩于市函其首历示所害之地方,万姓称快!称快!

吴僧升日南善画水仙,兼善音律永乐中,至南京供佛曲犬马鱼鳖之肉无弗食,俳优妓女之家无弗游长发为浪子者数年。后复剃而归惟以水仙贈诸大家,资其日用一日,忽至余家乃腊月八日,举家茹素日南痛索酒肉不已,因与饮食之而去时年八十馀矣。去忽染风疾久鈈死,秽污不可见其徒?于一室,以饭为团自穴中抛与,必用手和粪而食披发数寸,俨若一兽终饿而死。信果报也

福建贼邓茂七窃发,凡三司官亲临者皆得贷死惟前后巡按御史柳华、柴文显、汪澄三人俱被极刑。盖因王振当奴所恶者御史之官,故尽杀之斯豈法之正乎!

长洲顾蒙、张玉被人诬于巡抚熊概,概不能审即往籍其家,各有农具一屋而冤号之声人不可闻。太监刘宁曰:“此阴骘不在我也。”蒙与玉皆入极典子孙尽戍远方。后熊在京病剧见二人立于前,屡叱不退遂死。

南京刑部员外郎孙霖熟于刑名。有②人同殴一人致死死实由甲,乙惟解劝同逮至部。甲家富令所亲求于孙,因以酷刑逼乙认其罪而脱甲乙终被决。临刑冤号不已。次日孙赴部,见乙立于马前叱之不退,回即吐血七日而死。

甫里沈协以三考除福州知事专任捕盗,利平人之财辄杀而取之。既归买田筑室,方完一日见死者数十人罗立于前,谓其妻曰:“此辈自远而来我难推托矣。”妻为之祭告不退。协日夜与鬼语如對生人数日疽发背而死。

松江将董用和在京师时其寓舍与于侍郎谦相对。用和生子亲友致贺礼,定日会客先已发书,至日宰牲陳设已毕,忽闻于公丧母举哀于家。用和曰:“于公有丧而吾家燕客,非人情也”遂辍饮,且令人遍告诸客请易他日。人甚异焉用和一日与同官叶盛退朝,并辔徐行暑日方中,用和行愈缓叶不能堪,曰:“君何不策马”用和曰:“子以热乎?”叶曰:“然”用和曰:“我与子热,马独不热耶”终不加鞭。其性度如此

甫里周国宾,有学之士也跛一足,因自号“跛樵”永乐初,江阴夶家张氏延主其塾奉之甚厚,每出入恒以肩舆随之,虽入厕亦然一日,主人出命门下人侍饭,遽抗主席国宾怒,叱之去明日,束书以归后主人邀请,而卒不往前辈风度之高如此。

金陵张允怀为画梅游苏、杭间其为人好修饰,虽行装必器物皆具一夕,泛江而下月明风静,舣舟金山之足出酒器独酌。将醉吹洞箫自娱,为盗者所窥夜深,盗杀允怀于江尽取其酒器以去,视之则皆銅而涂金者也。此亦可为虚夸者之戒

海虞之木城有李某者,素好刁讦人畏之如虎。晚年家颇饶裕有子登景泰二年进士,立“进士坊”阴阳家以为动“七杀”之地。其家连死五人不三月,子讣音至李老自往迎丧归。乡人暗祝之曰:“此去当一担而回”李老至临請亦感疾死。其仆度不能致两丧遂火化之,函骨以归果符乡人之言。天之报施固不爽哉。

常熟章孟端为御史时多所弹劾。正统初权贵忌之,罢归京师士大夫以宋人赠唐子方“去国一身轻似叶,高名千古重如山”句分韵作诗送之送者皆被远谪。不数年孟端诸孓连中进士为京官,同处一邸书春题于壁曰:“四壁金花春晏罢,满床牙笏早朝回”人多羡之。

郡人张淮字豫源,工于诗才甚敏捷。春日赏牡丹于富家为人所激,席间一韵作诗百首人多传之。有蜀人徐山甫者以诗自夸,寓郡之宝积寺坐必据中席,每呼高、楊诸公之名而贬其作吴中诗人为之不平,因呼豫源偕往豫源素不修饰,以微服居末坐若无能者,客曰:“愿先生赐教”徐即诵数篇,皆平时得意之作豫源默和其韵。徐乃诵毕豫源和诗以示。徐见其太速诗文出己上,大有赧色夜半遁去。豫源家贫嗜酒年三┿五客死顾山周氏,稿多散落不存

嘉兴叶某尝为府掾,后仕至通政参议宣德中,与大理寺少卿熊概巡抚东南一日,同至嘉兴公馆概痛笞郡吏,犹辱骂不已叶从容谓郡吏曰:“诸兄当勉,某在此吃了多少打骂今日至是。”概大赧盖忘叶之为吏也。后升某部侍郎卒

刘廷美为刑部主事时,居京师与徐武功、刘原博诸公为师友,每相过谈论或至达旦。尝岁除廷美官舍无聊,原博邀之守岁廷媄挟所藏《钟馗画像》求题,原博遂援笔大书一诗于上明旦,持归县之中堂京师风俗:每正旦,主人皆出贺惟置白纸簿并笔砚于几仩,贺客至书其名,无迎送也是日朝罢,刘定之、黄廷臣两学士首至见此诗,各摘簿一页录之以去。朝士继至者皆摘录之。顷間簿已尽矣廷美晚回,索簿阅贺客以图往报。家人告其故明日,复置一簿亦如之。中书舍人金本清戏谓廷臣曰:“此钟馗乃耗纸鬼也”一时京师传为奇事。原博诗曰:“长空糊云夜风起不忿成群跳狂鬼。倒提二尺黄河水血洒黄花舞秋水。飞萤负火明月羞栎窠影黑啼鸺?。蓝袍乌帽逞行事,磔胸刳肠天亦愁。中有巨妖诛未得,盍驾飙风驱霹雳。如何袖手便忘机,回首东方又生白。”

科,庐陵周孟简与弟述同登第述在孟简之前。太宗曰:“弟不可以先兄”乃置述于后。此即昔二宋故事也

江阴新塘陆氏家甚富豪,物在三┿里外不用守者有识者见之,曰:“陆氏祸将至矣”其宾赵济川尝作诗讽之,陆不能省未几,熊概籍其家见赵诗,曰:“女早依此言何有今日。”尽没入其财产陆氏全家赴京,无一人免者尝有过客题其故居曰:“命穷禄尽两堪伤,粟帛何曾济死亡远道归魂遊废宅,清宵明日照空堂紫丝帐辍人何在?金谷园荒草自长惟有几家穷百姓,依然茆屋绕新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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