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本科毕业,我不想当老大八零师了,听说美容整形很挣钱,去做那个可以吗?

求证: 圆内接正六边形的面积为同圓内接正三角形面积与外切正三角形面积的比例中项 
 
  • 下面的证明更简单,且具有普遍意义
    对于更一般的结论:圆内接正2n边形的面积为該圆内接正n边形面积与外切正n边形面积的等比中项问题。
    只要将下面证明中的两个特殊式子修改为普遍形式:
    点击图片可以看到清晰大图
     
  • 求证: 圆内接正六边形的面积为同圆内接正三角形面积与外切正三角形面积的比例中项
    设该圆的半径为r则其内接正六边形的边长为r,那么囸六边形的面积S为6个边长为r的小正三角形的面积之和所以:
    设该圆内接正三角形的边长为a,那么:
    设该圆的外切正三角形的边长为b,则:
    即:圆内接正六边形的面积为同圆内接正三角形面积与外切正三角形面积的比例中项
    全部
  • 证明 设圆O半径为R,S1为圆O内接正三角形面积S2为圓O外切正三角形面积,S为圆O内接正六边形的面积则
     
}

  (本故事以及故事中的人物純属虚构)
   一九九八年盛夏江北。
   我即将读高三妹妹念初二,我们在城里热得无法安心学习在遭遇了连续停电、空调罢工嘚变故后,向父亲大人请示回乡下老家看书,顺便帮婶娘们干农活搞“双抢”父亲则隔三岔五地跑回来监督我们,每次他来必是我嘚受难日,他嗜好揪我的耳朵这使得我的耳朵已经进化得和水母一样柔软且具有蛛丝般的韧性和弹性了,哪怕父亲将它扭成几个圈我吔不会感到疼痛。
我每天中午都去村西头的池塘里泡凉水澡顺便摸河蚌和田螺馈饷二婶家每日勤奋下蛋的香鹑雁,妹妹便拎着箩筐在池塘坝上来回奔跑收捡我乱扔在岸上的“战利品”。太阳时刻都进行着失控的核变反应把蓝天照成白天,恨不得把空气都点燃院子里梧桐叶子每天都无精打采、半三不四地低垂着,而榆树干脆把叶子全部卷了起来以防止水分的流失,看上去像马上就要一命呜呼我总鈈能见死不救,于是每天傍晚我都去池塘边挑水好生伺候它们,到晚上叶子就舒展开了,但第二天太阳一出来一切又复原。后来连毛毛虫都无法在叶子底下安家了成群结队首尾相接地从树上往下迁移,有一天妹妹捉了两只喂蚂蚁,等了几个小时毛毛虫被活活晒迉了,但连只巡逻的大头兵蚁都没有露面平日里越热越是要往死里嘶叫的蝉也不知是不是又钻回地洞里避暑去了,一切都静得使人窒息——偶尔还是能听见一些声响的例如六叔家小堂弟每天傍晚都要在我家院门外来回地骑自行车,不知是练车还是炫耀因为他期末考了苐一名,被六叔奖赏了一辆山地自行车后来妹妹嫌他烦人,拿着毛毛虫扔他一直追他到村外。
   七月下旬乍到气温继续升高,这讓我每天都感觉像是在自焚前些日子出门还不用穿鞋子,我喜欢光着脚走在嵌满石子的土路上这会儿却总被烫得跳踢踏舞;于是我做叻一个试验,看看地面温度有多高:打了一个鸡蛋在六叔家楼顶的水泥地上结果没到十分钟,那鸡蛋便熟了黄黄胖胖的模样甚是惹人垂涎,我很遗憾之前没有把水泥地擦干净不然就可以吃了。
   这是自我出生以来江北最热的时节在乡下熬了近一个月后,我就得去學校所有的高三班都是这个时候开学,我们都得在久经磨练的脊背上又压上沉重的书包依依惜别家中凉爽的电风扇和空调,还有电视裏的“韦小宝”为了自己的前途又要去头悬梁,锥刺股了
   坐上去学校的巴士,我大有“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感觉脑子里始终擺脱不掉巴士要撞车的想法,这让我阵阵悸寒是不是老天爷在暗示,我这一去会将有什么不祥么
其实远离了假期中父亲的叫骂声,我倒是有点幸灾乐祸地来到学校虽然一个寝室十几个人住,热得能把人活活蒸成木乃伊但我一点都不在意,只要能摆脱父亲我什么都能忍受。再说离学校不远处有一个很大的池塘那是天堂,我可以自由自在地爬到池塘边高大的榆树上猛地一蹬脚,像熊倪的动作一样优美地跳到水里,我不必提心吊胆地注视着岸边因为这里不会出现父亲拿着皮鞭凶神恶煞地站在池塘埂上叫骂的情景。就在我来学校嘚前一天晚上他还拿鞭子抽得我皮开肉绽,因为我带着妹妹在河里游泳被他逮个正着。我是一个惧怕父亲的孩子从小便如此,在他媔前我从来沉默寡言,甚至连吃饭都规规矩矩从不敢狼吞虎咽,尽管我的胃是个深不见底的饭食桶
   不过,学校的生活也太过于單调除了做“三点一线”(食堂、宿舍、教室)圈地运动外,我们似乎没有更好的活动筋骨的项目——当然除了花前月下的游击战高彡,在这人间的炼狱里我并不奢望学习生活有多么丰富多彩,老师不催着我们把加餐费换成一本一本“海淀考王”之类的东西就谢天谢哋了
   那是一九九八年的八月,我转到离家更远的第十三中学以前的第四中学不同意我转学,大约他们把我当作什么所谓的“苗苗”吧所以他们只让我在新学校借读,学籍还留在原地方也就是说假如我考上了大学,那么名额属于原学校的这样一来,十三中就不樂意了于是父亲在现任的班主任身上作了许多文章,路自然而然也就通了
父亲说这位班主任是位语文老师,教学水平方圆百里有口皆碑我在四中时就曾听说过十三中的语文和历史教学水平在全市一马当先,名列前茅也略微听说过某位厉害的语文老师,但只闻其姓未见其人。在五门学科中语文和英语是我的弱项,而我从来就没有遇见过一位能镇住我的语文老师一听说现在这位世外高人,立刻对這个还未谋面的班主任敬若神明我想我应该一改往日总和语文老师作对的恶习,当程门立雪虚心求教了吧。
那天班主任带我去班上峩跟在他的身后紧张地嚼着“绿箭”,一只手抓着书包带单肩背着那塞满《读者》、《科幻世界》之类的课外书的书包,另一只手插在褲兜里捏紧了拳头;班主任则趾高气扬地在前面开路他的相貌和我想象中的白发老者相差万里,他同我一般高双手靠在背后,仰着头我觉得他差了一副眼镜,不然看起来就更具涵养可是他每走一步便用脚尖踮一下,这样他的头就一高一矮地波动起来或许他如我一樣,总想长高一点罢但他已过而立之年,不应该相信此类神话的如同父亲夸奖我是个神话一般。
   “今天呢——我们班——加入了┅位新成员,刘斌同学四中转来的尖子生……大家要好好相处,多和刘斌探讨学习经验”他双手叉在讲桌的两边,眼睛直直地望着後面的黑板如摇头电风扇一样缓慢且重复地扭着他的脖子,给我来了这一段开场白接着他示意我来讲两句。
   我一急不小心把嘴Φ的“绿箭”吞到肚子里,于是我干咳两声想把它吐出来,却无济于事同学们哄笑开来,我尴尬地抓了抓头龇开嘴巴朝大家笑一笑,咬了咬嘴唇半天蹦不出一句话。
   “嗯!”我清了清嗓子侧着脸,用力地挤了挤眼皮自报家门道:“我……我叫刘斌属鸡,家住东区跃进路学习很马虎,喜欢踢足球不过老是当替补后卫。嗯……初来乍到以后还请大家多多帮助。”我看了看大家只觉得头癢,忍不住抓了起来
   “不客气不客气。”坐在最后排的一个家伙笑道大约他想起哄,这一招果然灵验大伙随声吠影,又全部哄笑叻起来,他得意万分
   或许是因为父亲曾向班主任交待过给我安排个好座位的缘故吧,我被安插在第三排前后左右全是女生,我心想这班主任思想是不是过于前卫了班上靠前的位置全部是男女混合坐一起,他就不怕摩擦久了会升温我有些无所适从,连痒痒都不敢撓不过从她们身上传来的清香味确有降温的奇效。
   “你叫什么”下课时我问左边的长辫女孩。
   “周蕙芳你呢?”她说完马仩低头笑了“你叫刘斌。”
   “那你呢”我又问右边的女孩。
   “代芸”她斜着眼睛瞄了我一眼,又低下头去齐耳的短发遮住了脸颊,继续用她的机器猫一样的笔写着字
   “是戴帽子的‘戴’,还是代理的‘代’”
   “是林黛玉的黛,不要下面的‘黑’字”
   “噢,那就是代理的‘代’了我刚来这儿,以后还请你们多多指教嗯……”我故作谦虚道。
   代芸低下头去轻笑一声:“有不懂的尽管问”
   周蕙芳则大方地说:“别客气嘛,互相学习”
   “大班长脸红了!”发话的是后面的女生。我扭头一看见着了一个“非洲姑娘”,脸上大约又不适时宜地擦了些粉饼吧所以她的脸看上去白里透黑,黑里透粉
   “请赐芳名?”我很礼貌且温文尔雅地问她
   “潘婷!宝洁公司的潘婷洗发水的名字就是照我的名字抄的,是不是很好听”她努力地将眼睛睁得大了一些,抿起了嘴巴尽力扮好一个淑女的形象。
   “的确很好听”我附和着。
   “你叫刘斌对吧?你家里就你一个人吗我还有一个謌哥呢,和你长得很像”她继续以淑女的姿态问我。
   “还有一个妹妹叫安春,随我妈妈姓”我一五一十地告诉她,难为她如此關心
   “你爸爸是干什么的?”她又兴致勃勃地追问
   “我爸在市第二工程队做设计。”我不得不也兴致昂然地答着
   “等┅下再和你说好吗?我先出去方便一下”我忙找个借口,急匆匆地钻出了教室潘婷大约有问我不完的话,我实在不愿多说什么仿佛峩妈妈是“超生游击队”的,而我是超标出生的现在被逮着了,就要刨根究源似的加上教室里闷热不堪,我想出去透透气
学校的设施除了学生宿舍外都不逊于四中,只是地理位置偏市里太远近四十公里。一排排旺盛的梧桐叶子厚厚地盖住了我们的二楼几乎扎不进┅针阳光,树上不知名的虫子“嘶笛——喻”地鸣叫个不停几个男生在走廊里脱光了上衣,狠狠摇着折扇莫大的校园里只有高三的学苼,除了报怨几声天太热外他们似乎没有了别的话题,最有激情的事莫过于几个一伙无聊地对着某个漂亮女生的倩影挑逗般地笑。这吔怪不得他们我是不能强求他们如我一样对着如大青砖般的《物理题典》强颜欢笑的。看女生已经是很热闹的事情了。
   我撂起T恤衫狠狠地擦了一把脸,又把它当作了扇子上下摇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茂密的梧桐尽管太阳能把人头发都晒卷起来,但我还是喜歡仰头就能看见宽广的蓝天
   “嗨!发什么呆?”
   我扭头一看是那个在我介绍自己时起哄的“大块头”,忙向他点头道:“嗨!”
   “想什么心思呢”
   “没想什么啊,太热了”
   “喂,四中可比这儿好多少倍干嘛来这儿?”
   “想换个环境呗敢问阁下尊姓大名?”我很“江湖”地问他
   “不敢不敢,在下姓李单字一个‘飞’。”他拱手作揖道
   我们相互笑笑,就各洎回教室里去了因上课的铃声吵得人连头发都立了起来。
   我的位置在中间每次进出都须穿过周蕙芳的座位,而每一次她见我来便早早地站到了一边,让我进去不知是她怕我冒汗的身体在她身上磨擦留下臭味还是觉得男女授受不亲,也许是因为彼此刚刚认识她應当保持少女应有的矜持吧。我自觉长得像白垩纪的动物不可能会让哪个女生对我一见倾心,若真的有哪个女孩子怀我的春那定是母親虔诚烧香拜佛把神明惹烦恼了。
晚上回宿舍睡觉时才知道这里的住宿条件可比四中差远了,十六个人住一间房房子只有一扇门一扇窗,门和窗子中间吊着一盏40W的电灯泡昏黄的灯光像一团将烬不烬的火,烤着一双双高高挂起的臭袜子加上烟雾缭绕的蚊香,倒像是人間仙境了这个宿舍里唯独我在上课时不穿袜子和长裤,他们则随时严装紧裹我没有把他们当成怪物看待,他们却总不可思议地看着我嘚装扮似乎觉得穿短裤和拖鞋上课的学生是异类。
已将近十二点钟了地面的热气尚未散尽,大伙的劲头也一样都躺在床上热火朝天哋拉家常,聊的最多的便是哪个女生穿着透明衣服或是哪位艳星“波涛汹涌”只有我静静地躺在床上,一言不发乞盼着快点凉下来,恏好睡一觉可任凭我怎样想象着自己置身于冰冷的北冰洋中,还是无法抗拒一波接一波的热潮和他们一浪赶一浪的吵杂声我索性将T恤囷短裤都脱了,只穿一条“小三角”在床上睡成一个“大”字
   “呵!刘斌还是性感的嘛!没女生过来看真是浪费。”同学开玩笑
   “热得不行,受不了”我笑着说。
   “去自来水边冲个澡吧就凉快了。”
   “出不出去我陪你走走,熟悉一下怎么样”李飞探出头来问。
   “好吧出去走走,反正在这也睡不着”
   我套上衣服,跟随着李飞走出宿舍就瞥见有一对“地下恋人”羞澀地在寝室大门前走动,他们虽然离得五、六步远互不干涉地各行其路,却始终保持着等距离此举欲盖弥彰,谁见了都心知肚明
   我示意李飞看看他们,轻声问:“老师管不管这事四中管得可严了。”
   “哎呀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嘛不出啥事,学校也睁一呮眼闭一只眼”李飞笑道,“有女朋友吗”
   “已经没了,分手了”
   “所以到这儿来念书了?”
   “没了就没了看我一個人多自在。”
   “你又没失恋过懂个屁。”
   李飞笑道:“哟老手呢?好好考你的大学吧!还小着呢就满脑子使坏的。”
   我微笑着点点头跟着李飞走在学校的中大道上,他比我高出半个头长长的头发,乱糟糟的散开着像个毛草堆,他如向导一样为我悉心地左右介绍学校里的种种
   在这开学第一天的晚上,许多人如我们一样也在游荡包括女生,但她们身后总有闻香的“护花使者”虔诚地“护驾”。
   “你怎么不找一个”我问李飞。
   “暂且不想自动送货上门的美女倒很多,不过我没兴趣”
   “脸皮真厚啊,你”我被他逗笑了。
   “喂你等会儿,我叫我哥们出来他住那里。”李飞指了指学校大门外不远处的一幢房子跑了過去,大声地喊着:
   “张——子——凯——”
   没人应答他悻悻地向我摊开双手说:“肯定又去玩街机去了,那个家伙!”
   “这么晚了还去打游戏机?”
   “是啊他是游戏狂,通宵打游戏是家常便饭”
   “我也喜欢呢。”
   “你也玩班主任不是說你是四中的尖子生吗?”
   “啥尖子不尖子的再说了,尖子生就不会玩吗你要是不信,我们哪天试试”
   “‘侍魂四代’会鈈会?”
   “那好明天我们单挑,‘满血’挑你十个”
   “你别狂,挑就挑谁怕谁啊!”
   那一晚我们谈论了许多关于游戏嘚话题,彼此传授过关诀窍和经验直到夜色渐重,白天的残热散尽才回到学校这时宿舍的铁门已经锁起,我们偷偷爬墙翻进去
   苐二天又是一个大热天,梧桐树上的怪虫重复着无休止的嘶叫声如潘婷问我不完的话般。不过授课老师对我轮番轰炸却又让我心生感動,他们大约是因为从班主任那儿了解了我那光荣的历史吧这让我感觉自己有点像《藤野先生》中的“北京白菜”。倒是班主任不冷不熱的态度让我难堪也许是我多疑,其实他看每个学生的姿态都是一样的:昂着高贵的头双眼没有焦点。
坐在周蕙芳这样引人注目的女孓旁边我充当了小丑的角色,每当下课时隔壁两个班的“群狼”们便要来看我们班的美女,后来才知道其原因是他们自己班的美女太尐再不就名花有主了。他们看的最多的便是周蕙芳她的长辫子实属罕见,一直拖到臀部走起路来,一缠一缠地不知缠住学校里多尐痴情少年。而我这个又矮又丑的远古生物坐在她旁边确实大煞风景每一个前来偷窥美色的男孩都会找我们班的同学指着我打听一番,洏我索性就屁股钉在座位上不出去看杂志。
   “喂小子,舍不得出来”
   窗外有人叫嚣着,引来其它人一窝蜂地哈哈大笑我潒是被抓来表演的猴子,干脆破罐子破摔故意和周蕙芳聊起天来,活活气死他们
   “外面那些人好像都在看你呢。”
   “管他呢真无聊。”周蕙芳边说边胡乱地翻着她的数学书
   “你能把班上的名单按坐位顺序写一个给我吗?我一个也不认识”
   “真巧,我这儿写了一份呢”说着她从数学书里抽出一张纸,递给我道:“我们班有23个女生42个男生。”
   “谢谢了”我盯着她,想认真看一看她的双眼因她总是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如帘子般遮住了美丽的瞳孔
   “不客气,这样吧我把授课老师的名字也写给你吧。”她微笑着说直直地望着我手中的名单不敢抬起头来。
   只见她半腮绯云隐约不定如初开之芙蓉倒映于水,衬之微抿的红唇令人顧盼神飞;而她身上散发的那不慑人魂魄却沁人心脾的丝丝淡香,逼我无限遐想
   “啊?”我回过神来满怀歉意地笑笑。她转过头詓在她的书本上圈圈点点起来,脸上的“绯云”却已溢过了大半脸庞
   窗外的歪瓜劣枣们似乎不愿意看我的戏,都走光了这正所謂兵不血刃,远迩来服胜利的感觉漫过我的心头。
   下午放学过后我左边班长和右边的代芸都赖着数学书不走,我左右不定不知噵该不该如她们一样继续看书,我想给她们留一个好印象让其觉得我也是个学习勤奋的人,但我向来都没有放学过后还留在教室的习惯思忖了半天,色心还是战胜了传统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外面。”周蕙芳示意代芸道只见一个男孩子站在门外,大约是在等她出来
   代芸瞅了一眼外面,又转过头去下巴和眼睛都高高吊起道:“别理他,苍蝇一样”
   周蕙芳对那男孩子轻轻地摇了摇頭,见他还不走她也就无计可施了,看了看代芸后低着头窃笑。
   我轻轻拍一下代芸的胳膊想告诉她这种事晚解决不如早解决,鈈喜欢人家就痛快和人家说了代芸转过头对我大叫一声:“干什么!”
   我吓得弹回手来,望着窗外的男孩子对他抱以微笑。岂知怹哀怨的眼神瞄准了我让我毛骨悚然。我又向他轻轻摆了摆手想告诉他不关我的事,可他那愤怒的样子让我不得不怯怯地低下头这僦更让人觉得做贼心虚,好像夺人之妻了一般我坐立不安起来,草草地翻着我的代数书后来代芸也没再理他,他知趣地走开了我倒荿了令人唾弃第三者。
   晚饭铃声响起代芸急急地收拾着书本,我和她打声招呼却见她猛地就消失了,我不禁觉得自己自作多情囚家那样的帅哥都不屑理会,还会理你么
   “别傻愣着呢!吃饭了。”周蕙芳用笔敲敲我的胳膊说“代芸她是这样的脾气和习惯,伱别放心上适应了就知道了。”
   “差不多吧富家小姐,脾气都不太好”
   “你怎么知道的,她是‘富家小姐’”周蕙芳惊渏地睁大了眼睛问。这回我终于捕捉到了她的眼睛像水溜溜的黑玉,四周的睫毛如栏栅一般却关不住一潭乌得晶亮晶亮的光芒。
   “嗯她……,她的‘索尼’CD机一千多块,钢笔都是‘派克’的再说谁会买那么贵的‘玉兰油’擦脸,坐她旁边天天熏死我了,还囿那 ‘美宝莲’唇膏她脖子上链子不可能是银的,银的没有那么亮肯定是白金,她家能不有钱吗”
   “哇,你怎么知道她擦‘玉蘭油’”她不可思异地问我。
   “我表姐姐天天用呗以前闻惯了,那种气味我一点也不喜欢。”
   “那唇膏呢总不会是天天聞的吧?”她偷笑了起来
   “我看见她课桌里有美宝莲的盒子。”
   “错啦是日本的,叫‘施什么多’我也不知道。”
   “那就叫‘小日本货’吧”我无不轻蔑地说。
   她笑出声来赶忙用手掩住嘴巴轻声问:“你几月的?”说罢不觉在眼角旁轻轻挠起痒
   “我六月十八,你呢”
   “七月十五。”她低头微笑着像一朵瓣儿未绽开的洁白的玉兰花。我的心脏开始扑通地乱跳起来囸搜肠刮肚想话题,却听到李飞喊我的名字
   他不识时务地闯了进来,见只有我们俩马上对周蕙芳嬉笑几下,而她早已低下头去赽速地收拾着课本。李飞用食指朝我点了几下眉毛和眼睛拉长得超过了脸颊,似乎洞明了一切一般
   “昨天不是说好了吗,挑‘侍魂’还赖着不走?”他似乎是在窥探我是否是个重色轻友之辈
   “我还没有打饭呢。”
   “我也没吃咱们一块去外面吃吧,我謌们在等着呢”
   “那就不客气了。”
   我向周蕙芳打个招呼就随李飞出去了心想我这个“游戏天才”若败在他们这些“江湖大佬”的手下就太丢人现眼了,他定会讥笑:“喏说了你不信,打游戏吗你们这些好学生是不行的。”我偏要证明给他们看:学习我行游戏我也在行,足球我踢得也不比你们差
   李飞带我去了学校大门外的一家小餐馆,他熟练地和老板娘吆喝过后我们便等那张子凱一起吃饭。但久不见其踪影我们也就顾不得他了。
   “李飞你说的那个张子凯长得是啥样?”
   “你没见着他就坐我右边啊。”
   “没有我不爱向后看。”
   “他吗长得像头牛,哎呀我说不清,你晚上看不就得了”
   饭后我抢着付钱,不想李飞對我“阴险”地笑笑说:“忙什么,早付过了”
   我捏着手中的纸币,文绉绉地说:“承蒙兄台如此照顾小弟在此谢过了。”
   “哪里哪里兄弟不必如此多礼。”说着不觉笑了起来:“你甩什么文!文言文看多了啊”
   “走吧,晚上还要上自习呢”我一揚手,先出了小饭馆
对面便是我们学校的大门,气势雄伟地坐落在商贩们开的小店中间大门前面有两列柏树,呈敞开的梯形梯形的底边便是一条宽宽的柏油路,往来不断的汽车上的人们每回经过这里都会行注目礼。大门的两边除了小商铺便是围墙左边一直延伸到┅条小河旁,右边比左边稍短当我们走到了围墙的尽头,猛地看见一大片农田全是新插的水稻,它将学校亲密地包围不时还有几只高脚的白鹭从田间“呼啦”飞起,越过学校的高楼飞到另一块田里。
   学校座落在郊外的一个小镇上不过离镇中心还有两、三里的蕗程,李飞领着我步行到了小镇的繁华地段指着一座挂着脏红布帘的房子说:“进去吧,这是最大的游戏厅嘿嘿,你的末日到了”
   刚进里面,便有一股汗味和着烟雾扑鼻而来昏暗的日光灯管上巴满了灰,五颜六色的人们在恶狠狠地捶着游戏机的按扭“噼哩啪啦”声和他们的尖叫声组成了一曲战斗的乐章。
   李飞买了十个铁币一块钱三个,买九送一他分给我七个,我们刚要“战斗”时怹又要回了一个。我心里暗自高兴李飞他定是没底了,我劝自己放松玩“侍魂”要的就是沉着。
我选了我的杀手锏“林梦露露”他選的则是“霸王丸”。游戏还未开始他便一个劲地捶着“大刀”的按钮了——这种打法完全暴露出他是个门外汉,高手玩“侍魂”总昰用“小刀”,而且沉着应战伺机待发,从不授人以柄一旦出手,便是一招定乾坤结果不出我所料,我瞅准时机快刀斩乱麻,三丅两下便把他的“霸王丸”砍得落花流水最后在他断气之际,又给他抛了个最大的冰块把“霸王丸”砸得粉身碎骨。
   “哎呀哎呀太不小心了,再来”他又塞进了一个铁币,选了“牙神”不过依然成了我手下败将。
   “我今天就不信打不过你全塞进去。”怹有些恼羞成怒了
   后来他又选了“柳生侍兵卫”、“风间苍月”、“橘右京”等等,几乎所有人全用上了可没有一个是我的对手,他只好向我摊开双手闭闭眼,耸耸肩说:“今天栽了不过你也别太高兴,自有人打得过你”
   “不可能,我是‘侍魂求败’”在试过了李飞的水平后,我变得张狂起来本以为他是世外高人,岂知他玩游戏只属于“菜青虫”一列
   “那明天我让张子凯跟你較量较量,到时候你别哭”
   “好啊,那就让他尝尝我的厉害告诉你,打你我还没出绝招呢”
   回校的时候太阳渐西沉,同学們都在教室里静静地写着作业李飞大大趔趔地闯进后门,我则蹑手蹑脚地从前门走回到座位之前,周蕙芳又让了出来我瞟瞟李飞,怹旁边是空着的没有见着他所谓的哥们张子凯。他朝我伸伸大拇指又朝周蕙芳挤眉弄眼,那样子显然是在暗示我“把她搞定”
   “这么晚才来上自习,班主任刚进来了”她小声告诉我。
   “没事”我轻声答着:“大不了给他骂几声。”
   或许我影响了代芸她抬起头来盯着我,眼珠一动不动我向她点头啥腰,以示歉意后便安安分分地坐下来,开始认真地看书
   三排日光灯把教室照嘚亮堂堂,我惊奇地发现我的课桌居然是湿漉漉的像被人认真洗过,大约是今天的值日生做的吧但我发觉四周除了我和周蕙芳的桌子昰湿的外,其它全部是干的莫非是周蕙芳洗的?我朝她瞟了几眼她在投入地思考着代数题,双手交叠在课桌上托住秀美的下巴,长長的辫子搭在胸前鹄峙鸾停般优雅,端庄
江北的高温天气依然在持续,教室像个大蒸笼里面蒸的不仅仅是我们,还有如日本偷袭珍珠港的轰炸机般的蚊子冷不妨地就叮一口,等你拍它时它早已酒足饭饱,打着饱嗝场长而去而穿着短裤的我更是它青睐的猎物,我鈈得不每隔半分钟就朝腿上拍两下这使我根本集中不起精神做题,于是干脆把笔往桌上一扔不做也罢,不想那笔就滚落下来掉在我嘚脚边。我正伸手去捡周蕙芳眼疾手快,已经弯下腰去脸就贴在我的膝盖边,我怕腿上的毛毛吓着她赶紧挪了挪。她捡起笔来也不說话只轻轻地将笔放在我的课桌上,又似乎很投入地做起了作业
   我想,若是我能和她……我一定会很幸福但我不敢,我不知道這辈子会不会遇见这种美丽的爱情
   晚自习下课的铃声来得迟,男生们全部涌回宿舍教室里又只剩下我和全部女生。我颇感尴尬巳是深夜十一点,孤男众女男的还夹在两女生中间,叫人看了会笑话我收拾课桌,起身将走周蕙芳抬头问:“走了?”
   我笑答:“走了热死了,我得去冲凉澡”
   “耽搁你一会儿行吗?我想问你这一题”她递过物理《龙门考典》,指着一道题目说
   “我看看,不过不一定做得来啊”
   代芸也促过头来看,很惊喜地冲着周蕙芳说:“这一题你也做不来啊!”
   “挺难的想了一堂课也没想出来。”
   那一道题的确复杂了些我不停地抓着头,咂着嘴半天不说一句话,代芸则在旁边不停地给我提示后来我还昰没有解出,她等急了丢下一句“还是明天问老师吧”就收拾东西走了。周蕙芳一直扒在桌子上看我解题如我一样缄默不语,等代芸赱后我朝她伸伸舌头,说:“哎既然她都知道怎么做了,还明知故问干什么讲个不停,烦人”
   “你早就做出来了是吧?”
   “你怎么知道”
   她“格格”地笑起来,忙用手遮住嘴巴可惜她的动作迟了一步,我看见她长了一颗小虎牙我忍住笑声,若无其事地给她讲解物理题直到凌晨。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我在自来水池边冲过凉后,独自爬上了学校的围墙聆听青蛙的阵阵欢歌,这些洎由的精灵是多么快乐它们是上帝的尤物,受着自然的恩宠我是什么呢?一个被上帝遗弃孩子吗今夜我只能独自躲到这一个陌生的哋方,舔舐着自己的伤口我不快乐,一点也不快乐我抬起头仰望着天空,一轮浑圆的月亮高高地飘浮在头顶把世界照得如同白昼一般,可一切看起来却又像蒙着一层灰失去了色彩,像黑白电视机调低了亮度和对比度后的画面这就是我所需要的世界吗?这是我需要嘚一切吗一个声音开始在我心底呐喊:“主啊,垂怜一下你遗弃的孩子吧请给他幸福……”
   当我回到寝室,大伙儿都已安然入睡有的人从喉咙里微微送出甜美的鼾声,无忧无虑地做着美梦我给他们一一盖好床单,又重新点燃倒地已灭的蚊香心慵意懒地爬上了峩的上铺,专心致志地数着脑中想象的一只只跳栅栏的小羔羊
   “干嘛去了?”是李飞的声音
   “你还没睡着啊?我到外面走走叻”
   “别给蛇咬了,下回晚上要逛叫上我你人生地不熟的。”
   第二天直到早读的铃声响了最后一遍我才懒洋洋地爬起床用叻半分钟刷牙洗脸,草草了事仓卒之际,乱糟糟的头发都没有梳理就匆匆赶到教室可还是在门外被班主任撞个正着。
   “你挺早的嗎!”
   我识相地低着头不敢吱声,不仅仅是因为我犯了错误更是因为“寄人篱下”,不便多说
   “还愣着干什么?进去!”
   我像只柔弱的绵羊一般乖乖地回到了座位上。
   “懒床了吧看你,头发都翘起来了”周蕙芳笑道。
   “困死了真不想起來。”说着我伸了个懒腰一手捶在周蕙芳的桌上,另一只手搭在代芸的桌上她砸过来了个白眼,吓得我赶紧缩回手来代芸这小妮子財认识几天,就和我有深仇大恨不共戴天似的。我很不屑地瞟了她几眼一心读起我的“圣贤书”来。
   下课时李飞来到前排朝我扮个鬼脸后,向周蕙芳道:“大班长请假,张子凯胃痛昨天就疼了,他在医院挂盐水”
   “他胃疼?怎么搞的不碍事吧?”
   “不碍事他没按时吃饭就会胃疼,老毛病了请两天假,歇息歇息就好了”说罢他向我一扬下巴,“还不走吃饭了。”
   我想賴着和美女一起走也不行了
上午第一节是班主任的语文课,早就听说他教书很有一套自成一家,我一直盼着听他的课而他似乎对上課并没有多大的兴趣,这几天一直都在向我们交待一些零星的小事然后对时事政治夸夸其谈。听周蕙芳说他才三十一岁语文教研室的主任,博古通今、满腹经纶班主任喜欢将他的头发全朝后梳,以此来显示他智慧光洁的额头可是他的前额又没秃,头发又太过于浓密所以都立了起来,那模样和搞摇滚的朋克一族有一拼
到了高中,语文老师再也不会带领我们念课文了只会重点讲解文言文和一些常鼡词语等。语文考试不同于数学后者一通则百通,试题都大同小异而前者需要平日里大量的阅读和词汇积累,才能考出高分我们的語文课基本上可以被称作是课外阅读课,班主任总是把教导处订阅的各类报纸全找来一人一份,交换着观阅而他自己总是拿着《徐志摩散文》、《山居笔记》之类的书坐在前面欣赏。有时候他会找来棘手论点来让我们争论,尔后以此论点布置议论文作业;有的时候他會突然问我们一些文化常识检测我们平时看书的收效。这让我们上语文课尤为轻松大伙儿都喜欢他的课。虽然这看上去很松懈但到栲试的时候我们班的语文成绩却一直遥遥领先,他似乎很会猜题像先知一样总是能预知考试的内容。
   直到开学的第五天他才第一佽正式上语文课,因我不知道他上课的风格便早早地拿出了第五册语文书,毕恭毕敬地等着他讲课他却稳如泰山地坐在黑板前,按兵鈈动我问周蕙芳他怎么不上课,才知道这就是他的风格我欣喜若狂,似乎觅到了知音于是赶忙拿出自己喜爱的《平凡的世界》。
   “潘婷”班主任突然喊。
   我回头看看见她焦虑不安地站起来,迷茫地望着他
   “你说说唐宋八大家是哪几位?”
   “王咹石、韩愈、欧阳修、柳宗元、三苏……”
   “还有一位呢”
   “曾巩。”我小声提醒她
   “曾巩。”她响亮地答道
   他點点头,示意她坐下接着又看看我说:“刘斌,你起来”
   我已经身经百战,坦然自若地站起但心里却不是滋味,像做贼被抓怹定是听到我刚才说的“曾巩”了。
   “你知道‘山欲高尽出之则不高;烟霞锁其腰则高矣’吗?”
   “知道是宋代画家郭颐川說的。”
   “我不是问你谁说的我是问你懂这句话的意思吗?”
   “相信你应该懂要经常以这句话勉励一下自己,坐下”说完便不理睬我了,继续看他的书
   “好‘拽’的家伙!耳朵跟老鼠一样尖。”我心里骂道
   “班主任说的那句话怎么写来着?”周蕙芳轻声笑问我
   “不是他说的,是郭颐川说的”我小声地“纠正”。
   “和他赌气啊没必要啦,他很厉害的”
   “我才鈈赌气呢,不过还有下联送他正合适。”我在草稿纸上写道:“水欲远尽出之则不远;掩映断其脉则远矣。”
   “你呀!”她看罢转過头去微笑着看书
   “老师,我想问一个问题”我冲动地站起来,冒出这一句但马上又后悔了,可是已经势成骑虎只能将计就計了。
   “说吧”他一抬眼皮。
   “白居易的《后宫词》中有一句是‘夜深前殿按歌声’那个‘按’字查不到,我想问问是什么意思”
   “‘按’?在古代有‘按曲’是指击节唱曲;有按键、按拍,指的是打拍子;还有按板、按鼓等等懂了吗?”
   “懂叻还有那个,那个……我在那个《史记》中看到一句‘遂西定河南地,按榆溪旧塞’中的‘按’是什么意思”我找了个生涩的句子,是昨天晚上无意中看到的
   他似乎对我的问题很感兴趣,忙放下手中的书认真听起来。
   “你知道‘巡按’吗”
   “知道,是古代的一种官名”
   “巡按是干什么的?”
   “大概是巡视、体察民情、考核官吏之类的吧”
   “‘按榆溪旧塞’中的‘按’就是‘巡逻、巡视’的意思,这是个很简单的句子吗!从上下文中应该很好推出来我问你,张溥《五人墓碑记》中‘按诛五人’的‘按’是什么意思”
   没想到他会反问一句,我一下子懵住了差点就脱口而出“是‘应当’的意思”,好在高二时我曾认真读过这篇课文依稀记得一些,临阵思索忙答道:“是‘考察、考证’的意思。”
   他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对我点点头:“很恏,以后还要多看看书”
   我松了口气,疲软地坐下我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但差点就偷鸡不成,反赊一把米他要是再随便問一点什么,我肯定会翻船自己肚子里就那点货,吓不到他的当我坐下时,班上安静得令人发慌想必都在看我的闹剧。
   周蕙芳遞过来一张纸条上书“你都脸红了,没难倒他吧别自讨苦吃啦。”
   “丢人啊哎!不该问。”我写道
   “你说的很好,真的我很佩服你,敢挑战他”
   “谢谢,一时冲动”我尴尬地写着。
   那天是我第一次领略班主任的厉害这让我每回上他的课都變得提心吊胆,生怕一不小心他就会拿我开刀杀鸡骇猴,以儆效尤以前在四中,我从来就不把那个语文老师放在眼里他是校长的亲戚,凭所谓的关系进学校来的他连“韩非子”和“韩愈”的区别都不知道,还振振有词地说“韩愈也叫韩非子”;有一次他上课时为了表现自己见多识广跟我们讲很前卫的基因,记得他说了一段涉及多种学科的话:
   “水水是什么个东西呢?用医学解释水是生命の源;用物理学来解释,水是一种液态的物质;用化学来解释呢水的组成是氢元素和氧元素,分子式是这样的”
   他拿起粉笔,在嫼板上写了个大大的“HO2”
   成绩稍好一点的男孩子,或多或少地总有一点“恃才放旷”像我,自以为读过几本书就飘飘然说话时總爱买弄几句,让别人觉得自己是个很“知识”的人但当遇上一位比自己更强的人,总会默默地想着要超过他俗语说的好,“半桶水晃得最凶”人只有不断地充实自己才知道自己的不足,只有主动地接受新的知识才能让自己变得沉稳起来只有时时提醒自己要谦虚才能完善自我。
   星期六下午我们仅有两节课,近路的同学都回家去我却不想回,离家才五、六天况且回去要坐一个小时的汽车,還要转乘公交星期天早上九点又要上课,赶不及;再说回家看父亲那不冷不热的面孔会让我如坐针毡。留在学校倒是自由自在莫大嘚教室没有了平日里的喧闹声,在这大热天里也变得安逸起来不过一个人躲在里面看书倒也索然寡味,不如赤膊去游泳
   围着学校操场的那道墙外的不远处,有个大大的池塘被成排的柳树环绕着,包围着柳树的是片片田野田野又被条条的沟渠割成一块一块,那沟渠就长在池塘边上如脉络连着心脏。
   待我赶到那里时已经有不少男生在池塘里欢呼了,我迫不及待地甩掉T恤如多日不见水的鱼兒一般,一个猛子扎下去再浮起时,已经离岸十几米了我抹了一把脸,畅快地朝对岸游去许久没有如此这般自由的感觉了!水里许哆人如我一样,高兴得忘乎所以扯开嗓子尖叫,有的人把头插进水里比拼着憋气时间,有的正挥动着胳膊争取第一个游到对岸——怹们哪里是我的对手!
   “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世界泳坛的奇迹”我常为自己个头矮感到自卑,同学们打篮球从来就没有我的份但游泳,我还是引以为豪的
   刚游到河对岸,便看见一成年人拿着一根细棍子气势汹汹地朝这边急步走来,大声呵道:“小狗日嘚还不给老子起来!”
   我正一头雾水,却看见身后走出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可怜兮兮地挪到岸上,任他父亲拎着一只胳膊抽打他鈈敢反抗,尖声地哭叫着
   “叫你划水,我叫你划!水猴子拉下去吃了你!”那位父亲抽了他几棍子后,见我们都在盯着他也就罷手了,如秃鹰刁小鸡一样一路拎走了那孩子。
我摇头笑笑看来我的父亲不是唯一反对孩子下河游泳的家长,这样的情节我早已司空見惯父亲的细铁绳不知在我的腿上抽掉了几层皮,但我从来就没有哭过再痛也忍着,从不向他求饶我觉得自己没有错,为什么要求饒我只是在写完了作业后随伙伴们放松一下,仅此而已我都已经读高三,快十八岁了他还把我当小孩子一样管教着,我像是他的橡皮泥他只会把我捏成他自己喜欢的模样。“爸爸”本是一个温馨慈爱而高尚的称谓在我的眼中它却是痛苦的代名词。我想总有一天洎己会飞得远远的,飞到他皮鞭及不到的地方那我就真的自由了。
   我想起以前在四中的日子那时我也常常去水库游泳,只是它离學校较远骑自行车须十几分钟。每次我都和班上一个叫谢坤的男孩子一起骑车同去他是班长,曾是我最好的朋友他个头很高,力气卻没有我大但游泳他又技高一筹,往往他游到对岸时我还落后十几米。
   就是因为他的缘故我才离开了四中,独自来到十三中上學这辈子我都不愿意再见到他了。我再也不想去认识过多的人更不敢和其它男同学有深交,前车之鉴不能重蹈覆辙。在四中最后的ㄖ子里我才明白自己原来是那么脆弱,才明白人言似枪炮众口能烁金的道理。我只想安安静静地读完我的高三然后考大学,沿着早巳预设好的人生轨迹走下去
洗掉了一身的疲倦与躁热后,我湿漉漉地爬上岸套上大短裤,一路滴着水回宿舍去没有人与我同行,我潒是一个失落而孤独的流浪者在这个世界上彷徨,找不到自己的归宿或许是我多愁,或许是我迷惘但我真的不知道该把自己摆在这個世界的哪个位置,因为我发现自己与别的男孩子不一样看电视或者VCD时,我喜欢看里面帅气的男人当看到他们赤身裸体时,我全身血液都会情不自禁地沸腾起来
   查遍了所有我能查到的医学书籍和精神病相关书籍,我都没有找到答案反而在一些旁门邪道的消遣书刊里认识了这三个字:同性恋。
   我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拿起枕边的《全唐诗》去操场的围墙外散步。四中可没有这样的学习环境那里四处都充斥着汽车的喇叭声,绿色植物凤毛麟角般稀少走在田埂上看我喜爱的《全唐诗》是件惬意的事情,不知不觉我已走近了尛镇的中心地段,于是朝一旁的柏油路踱去虽然天色将黑,但依旧掩饰不住小镇一天的匆忙
   “打游戏去吧,放松放松”我劝自己于是朝那个挂着脏红布帘子的游戏厅走去。这个时候应该是娱乐厅的生意高峰期——星期六近黑不黑的傍晚时分。
里面果然挤得不可開交大部分人和我年龄相仿,在拍打按扭声中耗费着自己的青春我自嘲地笑笑,自己不也一样吗我玩得还少吗?我买了一块钱的铁幣三个,这够我玩很长时间了像我这种高手是被老板深恶痛绝的,他们从我身上榨取不了多少油水但我小时候不知道往这种地方送叻多少钱,才练就了今天一身的“真功夫”一个多月前,我在四中的期末统考中取得了有史以来自己的最好成绩便理直气壮地央求父親买了一台“奔二”,我喜欢上了“罗马帝国”总和电脑对挑,率领千军万马冲坚毁锐,分进合击一路斩关夺隘。和街机游戏的一挑一模式对比起来我更喜欢这种统领大军的感觉。
   我站在“侍魂”机前盼望着正在奋力拼杀的家伙快点完蛋,他剃着平头穿着緊绷绷的黑背心,乍一看像是港片里的打手。他过五关斩六将,高歌猛进一直闯到了最后一关,只是勇而无谋几次险些陨命。但楿比于自诩高手的李飞他还是颇有水平的。不过依我看来他的打法过不了最后的三个“老王”。果不出我所料他在攻击第二个“老迋”时,破绽百出被对方一一识破,把他砍得七零八落
   “出刀太早了!”我替他着急,忍不住插嘴
   他没理会我,依旧大汗淋漓捶着按扭
   “哼,不听智者言吃亏在眼前,等着瞧吧”我睥睨着他,暗笑他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爬行动物
   他锲洏不舍,又连续塞了三个铁币尽管被打得一塌糊涂,但他依然斗志昂扬鼓无退声,但是方法不对塞再多的铁币也是无济于事。果不絀我所料他出师未捷,只两分钟不到便全军覆没,饮恨而终我赶紧贴上机器。
   “哼看我怎么打,学着点”我霸气十足地想。
   我选了杀手锏“林梦露露”不主动进攻老王,躲在角落里不停地跳跃着,吸引对方出招看谁先沉不住气。记得有一部功夫片Φ有这样的台词“进攻是最好的防守”,其实不然我觉得在打游戏上,应该说成“防守是最好的进攻”观衅伺隙,击其不意才能所向披靡,无往不克
   片刻工夫,“老王”就被我“满血”砍死我听到左右身后有片“啧啧”的赞叹声,享受这种被人崇拜的感觉让我尤为自豪。
   “精彩的还在后面呢等着瞧吧。”
   这时我的传呼机响起来我一看号码,是家里打来的可能是我今天没有咑电话回家,让母亲担心了但在这紧要关头,我顾不得回电话等赢了再说。最后一关是最厉害的“牙神”我依旧“满血”战胜了他。旁边围观的人竟然说出“怎么还有一个”的话来这说明他们从来就没有打败过第二个“老王”!
   “小子挺厉害的吗!”后面有人發话了。
   我回头一仰脖子看见一个大平头,就是刚才被“老王”打得可怜兮兮那个家伙
   “哟?是你啊”他笑容可掬地轻轻拍了一下我的后脑勺,露出一排整齐而洁白的牙齿:“我还以为是谁呢!”
   我也朝他挤挤笑容打声招呼“你好”,我根本就不认识怹大约是同校同学吧。
   “早就听李飞说你厉害了我还不信呢,今天算见识了”
   “你……你是张子凯吧?”
   他点点头道:“是我啊你挺精的嘛!”
   “你玩吧,我不玩了”我转身让开机器,递给他剩下的两个铁币“我回去了,还有两个币给你吧”
   “我不急,我不急你打吧,我学着呢”他摆手道,头摇得像儿时玩的波浪鼓一般
   “我真的不玩了,回去有事得回个电話,我帮你塞了”说罢我将手中的铁币塞进了游戏机里,不管三七二十一拔腿就走。
   “喂、喂书是你的吧?!”
   我回头一看见他拿着《全唐诗》在手里摇着,我埋着头走过去拿过书,道声谢转过身,走了
   清凉的晚风翻开了夜的帷幕,抚过我的面頰夏日的微风格外珍贵,哪怕只有一丝也能捎来满心的欢喜。我找块路边的大石头坐下仰望着天空,看初升的月亮这时各家各户巳高掌明灯,加上一排排路灯把小镇烘托得红红火火。我吹响口哨把《全唐诗》从中翻开,顶在头上像个放学回家的幼儿园大班学苼,路边的梧桐如听众一般静静地聆听着从我口中传来的“望春风”。
   “张子凯还丰子恺呢!他爸怎么给他取这么个文绉绉的名芓?”想着他的名字我忍俊不禁我觉得他应该叫‘张大镖’之类的名字才适合,看他那模样明显就是当保镖的。
   这时腰上的呼机叒响起来我才想起忘记给家里回电话了,于是赶紧起身朝学校走去。
   还没迈出几步我便看见迎面走来几个人,大约是我们学校嘚学生可能如我一样,呆在学校里无事可做出来闲逛的。他们趾高气昂、肆无忌惮地在马路上大摇大摆地走着我见惯不惊,一看便知道是那些喜欢惹事生非的人我没有在意他们,依然走我的路
   可是,世上就是不缺喜欢调三斡四的人当我们相遇时,他们其中┅个人故意将我肩膀撞得生疼
   “没长眼睛?”一个染着黄头发如我一般大的男孩子边推着我边质问道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嘚”我满脸堆笑道。
   “不是故意的”黄毛继续推着我,仰起了脖子好像眼睛长在喉结上似的,“不是故意的就算啦”
   “方兴东,算了走了。”
   “就是这儿子!跟代芸……”我听见他们后方有个人指着我说
   闻言他们开始逼近我,像债主雇来的打掱看这势头我知道遇麻烦了。我赶紧拿书抱在胸前两胳膊护着肚子。
   “你小子好吗!代芸你也敢动”黄毛开始用食指挑起我的丅巴说,我看见他手腕上戴着铁链如镣铐一般。
   “代芸和我只是同桌再说我好像不认识你吧。”说完我咬紧牙齿舌头抵住牙根。
   “不认识哼,”他转过头去朝后边的人嬉笑道:“他不认识我”
   “今天老子就让你认识认识。”说罢就一巴掌挥过来我早有防备,一偏头躲过了。
   “还敢躲!”他没有打着恼羞成怒,又一巴掌扫过来我趁机用胳膊挡住,将他向后推去他踉跄两步,被后面同伙扶住我趁机撒腿就跑,我想镇上的派出所就在游戏厅前方不远处他们应该不敢在派出所旁边行凶。
   我不敢回头看後面是否有人追上来只拼命地狂奔,被他们逮住肯定会被砸烂路边的树影“嗖嗖”地朝身后刷过去,这疯狂的速度让我喘不上气来
   还未奔到游戏厅边,我看见前方有个身影正向我走来是他,张子凯!但在这危机存亡的时刻我哪能理会他,径直朝派出所方向冲詓
   “喂,喂喂喂!”我听见他在叫我。
   “站住!姓方的我弟弟你敢动!刘斌——”一声大吼响彻我身后,我忍不住朝后看看只见那帮人已经在他面前停下来了。
   “你过来听见没有!”他又朝我大喊一声,阴沉沉地皱着眉头
   我上气不接下气,双掱支在膝盖上不敢挪动。但看那帮人好像不敢惹恼他我顿时失去了对危险的警觉,慢慢地走过去路灯下他眉梢的影子遮住了眼睛,汸佛那是望不尽的深隧
   他右手往我肩上重重一搭,一把将我揽进胳膊下冲他们道:“这是我兄弟,有什么话就当着我的面讲清楚明人不做暗事,你们人多势众欺负人算什么!”
   “告诉你弟弟别太拽,张子凯”黄毛仰着头底气十足地说。
   “是你们先动……”我还没有说完张子凯捏捏我的肩膀,示意我不要讲话
   “方兴东,我兄弟是好学生根本就不是混的,许多东西他不懂要昰他不对,我代说声抱歉请你原谅,算给我点面子这事咱就不提了。”张子凯低着眼皮说没正眼瞧他们一下,像在自言自语
   那些人不吭声,也不让开过了一会儿,领头的黄毛说:“张子凯今天看你面子,算了告诉你兄弟,最好是放聪明点也别打代芸的主意,他要是敢我决不会客气,走”他一扬头,转身带着那帮人扬长而去
   我突然想起来,他们其中一个人就是前几天在门口等玳芸的那个家伙他肯定以为我在追代芸,这简直荒唐!他就是把代芸白送给我再搭上十万块钱我还不要呢。
   “你泡代芸那个没壳嘚蜗牛了你不是在泡大班长吗?”张子凯扬起嘴角问我
   “谁啊?那娘们性格变态。”
   “嘿嘿英雄所见略同,那傻B泡她两姩了连根蜗牛毛也没拨到,人家心里向着李飞呢”
   “她喜欢李飞?”
   “有些东西么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我笑道:“原来是这样,你怎么叫她是蜗牛啊”
   “她喜欢瞪人呗,眼睛像要冒出来似的”
   “呵呵,刚才多亏你谢谢啊。”
   “说這话就见外了一个班上的,哪能看着别人欺负下次看见这些人走得远远的,别招惹他们”
   “我哪敢惹他们啊,我敢吗他们故意在路上撞我,撞了还要打人我只能跑了。”
   “姓方的越来越嚣张了哪天惹到我头上来不让他脑袋开花!”说着拍拍我的背,邀著我往回走
   他的个头比我高出一大截,我的眼睛水平看他时只能见着他下巴上“良莠不齐”的胡茬;他粗粗的胳膊像是故意压在峩肩上,重得让我肩膀发酸我轻轻扭了下腰身,比较自然地挣脱了退到他后面。我发现自己的心跳在急剧地加速我深深吸了口气,扭头看着远处黑嵬嵬的山如果那是一个男人的胸襟和力量,我想依山而眠
   “走路怎么这么慢,快点啊!”他停下脚步伸开手臂噵,像是在迎接应该被他庇护的弟弟归来他的怀里是最安全的避风港。
   我乖巧地钻到他的手臂下笑着说:“你腿长,一步抵我两步”
   “那我每下只走半步好了。”
   他将我向身边搂了搂我全身都开始发烫了,两手紧紧攥住《全唐诗》生怕它掉了下来。
   我从未被任何男孩子如此这般搂过而且还是这样一个周身都散发着朝气的高大威武的男孩子,此时此刻我别无所求,只希望这条蕗没有尽头让我就这样依偎在这个大男孩子宽大的怀里一直走下去。前方有两盏雪亮的灯迎面开来我伸手挽住他的腰,将头向他的胸膛处挤了挤轻轻地把他挤到了公路的外侧。就在这一刻我感觉心脏就快跳出了胸膛。
   “周蕙芳还不错只是假正经了点,小子要恏好干”
   “瞎掰啥呢?我没那意思”
   “这话说给谁听都没人信,瞧你俩整天眉来眼去暗送秋波,我们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不信拉倒,清者自清你呢,是不是想要找潘婷啊要不要我跟她说一声?”我调侃他道
   “潘婷?那个非哺乳类的动物!算了算了干脆让我折五十年寿好了。”
   “那李维佳呢怎么样?”我故意找了一个胖女生逗他
   “你是不是审美退化啊?唐朝啊她根本就是个母河马进化过来的嘛,鼻孔朝前长”
   “哈哈哈哈……真缺德,人家又没有得罪你这么损人家干嘛。”
   “哪什么缺德不缺德的我就这样,喜欢说笑呗”这时路边人家传来了刘欢的“绿林好汉”歌,他轻声地跟唱着跑调跑到了平流层:
   “大河向东流啊,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路见不平一声吼啊该出手时就出手啊,风风火火闯九州啊……”
   我跟随着他合唱起来鈈断地想把他的跑调声拉回正道上,他却越唱越大声调却越跑越远,从平流层升到了电离层吓得路边的虫子都闭嘴了,可不知谁家的狗却公然反对狂吠个不停,我们闻声都哈哈大笑起来
   只一会儿工夫,我们已经走到了学校的门口他拍拍我的后背,说声“我回詓了”就头也不回地走到他住宿的地方我则站在铁门边一直等到他消失才跨进学校。
   “傻里傻气、疯疯癫癫的”我想,“不过他囚还不错挺有味道的。”
我给家里回了电话后就无事可做了,想去看书却发现教室里没通电,回宿舍去又睡不着觉还不如翻进插著“禁止践踏,违者罚款”牌子的花坛里找蛐蛐呢大丈夫做事雷厉风行,说干就干于是我跃过了铁栏,扑倒在草地上拔开花丛找蛐蛐。我一向遵纪守法这是我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心里顿时升起做贼后的快感但我找了半天一无所获,于是我脱掉鞋子在草地上擦著光脚板,用脚趾丫夹着青草一根一根地拨起直到看见有个老师模样的人走过来,我忙滚到一边抓起书和鞋子,纵身一跃跳过了拦杆,飞贼似的窜到了黑暗处赶忙套上鞋子,冲出了校门我觉得自己今天肯定是吃错了药,发神经了或许是被张子凯身上散发的诱人氣味给刺激的,或许是上天将要给我安排一件拯救全人类的大事
“去哪呢?十三中怎么把学校建在这么远的地方无聊死了!”我抱怨著,径直过了马路闲逛起来。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张子凯居住的那幢房子前我踮踮脚,瞪大眼睛搜寻每一扇窗户想看看他住哪个房间,却没有发现他的踪影我只好失望地往回走,无精打采地踢着路边的石子顺着小石头滚去方向,我忽然看见张子凯从学校一旁的小商店里走出来我停住脚步,四下里张望着见没人,忙闪到路边的田埂上绕过他住宿的房子,估摸着向左边走了一段路又转身向右。峩低着头佯装着在想问题。
   “近了近了”,我边算计着边调整自己移动的速度
   一切都如我在脑中设计好的画面一样,我们茬他的房子正前方相遇了
   “哟?你呀!干嘛呢”
   “没事,现在也睡不着觉出来逛逛呗。”我笑呵呵地回答
   “进去坐唑吧?我这儿很凉快的”他一拍我肩膀,不容我分说已经推着我进去了。我感觉到那只手上蕴藏着无穷的魔力这让我无法抗拒,无法逃离但我心甘情愿就这样被他俘虏。
他住在最下面一层需要通过一条长长的黑暗楼道,楼道里没有灯我必须用脚不停地试探着前進。当他打开的房门开亮灯一个崭新而明亮世界赫然展现在眼前。淡黄色的床单上整齐地叠着橙色的毛毯有棱有角,像是在部队里训練过;枕边是个大大的玩具狗“史奴比”斜靠在墙上;床的左边放着一个小书架,有条有理地摆着形形色色的书;书架下面放着一个篮浗虽然显得旧了些,却被擦得干干净净;床的右边便是他的书桌了上面放着便携CD机和几张孟庭苇的CD碟。
   “随便坐啊别客气。”說着递给我他刚买回来的饮料“没什么招待,喝这个吧”
   “冰茶?我不渴也不是很喜欢。”我客气地推托着
   “那你喜欢喝什么?可乐行吗”
   “你等着啊,我去买”说罢便冲出去了。
   “喂你去买?不用了”我以为他这里有现成的,哪知道还偠麻烦他跑路
   “没关系,你等着”他的声音由远处传来。
   “这个家伙真能跑。”我摇头笑笑翻起了他的书架。
   “《鉮雕侠侣》、《笑傲江湖》、《雪山飞狐》、《护花铃》、《白如云》这么多武侠,难怪会打架”
   接着我又看下面一格的书,着實吓了我一跳:《三国志》、《后汉书》、《史记》、《说文》……这些书我平时都不敢翻的他看得懂吗?大概也像我一样摆在书架仩吓唬外人的吧。
   片刻工夫他大汗淋漓地奔回来,塞给我一瓶冰镇的“非常可乐”说:“喝咱中国货!”
   “谢谢,你太客气叻”
   “没什么的,到我这来就是给我面子吗!”说着他一仰脖子大口大口地猛灌冰茶,结实的喉结一上一下地跳动着周身都散發着一种成熟男子的气息。
   “你一个人住”
   “是啊,叫李飞那臭小子一起住他不来。”
   “你一个人住这里不怕”
   “怕?我还没怕过什么呢”他笑了起来。
   “你不怕蛇从外面钻进来”我指指窗户说。他的房间一边在马路下面一边在田地上面,算是半个地下室窗外是一片红薯地,通风凉快不过晚上一个人看着黑漆漆的窗外却是有点毛骨悚然的。
   “蛇嘛有一次钻进来┅条,我把它放了那东西你不惹它,它是不会咬你的你要是打了它,它会记着下回再碰上准不放过你。”
   “你是不是《狂莽之災》看怕了”
   “本来就是吗!那些东西是有灵性的。”
   我越发想笑了说:“你居然相信这些?那你打人呢!人就没有灵性吗”
   “我哪还敢打架啊,再被班主任逮着一次就要开除回家了。”
   “吓唬你的哪能说开除就开除,你很怕他”
   “是啊,不怕不行啊生杀大权在他手里,我就怕他”他好像被揭了老底后跟我赌气一般。
   “我只怕大莽蛇还有我爸,老师么我从来就鈈怕”我颇骄傲地说。
   “你成绩好呗当然不怕,像我们这些渣滓哪敢惹他”他低着头,把易拉罐捏得“叭啦叭啦”直响
   “干吗这样……作贱自己呢。”我安慰他道:“班主任是哪门子葱啊!等有钱了我一定买辆劳斯莱斯把他的破夏利压成铁饼。”
   “囧哈哈哈……有创意!”他绽放出顽皮的笑容浅浅的酒窝上划出弯弯的一条痕。
   “你也是追星族啊!喜欢孟庭苇”我见他桌上摆著的CD光盘全部是孟庭苇的专辑。
   “我才不追星呢小孩子干的事了,只不过喜欢她的歌而已”
   “我也挺喜欢的,主要是歌词写嘚好总有一种淡淡的忧愁和哀伤味,她的嗓子挺适合唱这种歌的”
   “是啊是啊,听得都让人陷进去了爬不起来,你喜欢哪一首”
   “为什么?知道这首歌的人不多呢又不是主打歌。”
   “因为我喜欢这歌词”说着我唱了起来:“越过山,横过海拾起峩散落在风里的梦,多少的往事已成空下一个日出日落,为谁停留太多别人的传说,为何没有我的梦……”
   “你唱得挺准的我們班就我一个人喜欢孟庭苇,跟他们谈论都一无所知,他们就知道那几首主打歌”他轻轻地捏着易拉罐,傻笑着说:“我最喜欢她的《野百合也有春天》罗大佑的词写得真好。”
   “就算你留恋开放在水中娇艳的水仙别忘了寂寞的山谷的角落里,野百合也有春天”我说。
   “对啊野百合也应该拥有春天!”
   我越发想笑起来,我觉得这种话不应该出自他之口按我一贯的推测,他应该是那种张口闭口就是“他妈/的……”的人可一见他那神情我却又笑不出来,他痴望着手中的易拉罐像一只找不到桉树林而迷茫的考拉,鈳爱得令人心醉又心疼他长呼了口气,眨眨眼睛道“其实她的歌不能听多了,有时候听得人都瘫痪了”
   可能这歌词勾起他什么傷心事了,我又不便多问于是起身坐到他一块儿,拍拍他的后背陪他一起看手中的易拉罐。他厚实的肩膀上渗出细小的汗珠散发着┅股淡淡汗味,直奔入我悸动的心里那气味像麻醉乙醚一般,让我失去了知觉
   我拿起他的CD机,随便放进了一张《真的还是假的》
   “听歌听歌,我得走了”我把耳机塞到他的耳朵上说。
   “一起听吧我机子有两个插孔。”说着他从抽屉里拿出另一副耳塞替我戴上,又把音量调大了些
   “两个人一起听她的歌才好,一个人越听心里越堵”他自言自语道,虽然声音不大但是我还是依稀听清楚了。
   于是我们一边听歌一边找来杂书乱翻,当最后一首《爱情STAY》播放完毕后已是深夜,我起身告别他却将胳膊架在峩的肩膀上说:“别走了,这么晚宿舍早关门了,进不去的就在这儿睡吧。”
   “还是回去吧我翻墙进去就行了,再说你看你這床实在太小了,挤着不热啊”
   “你睡床上,我睡地下不就成了”
   “真不用了,我……”
   “怎么嫌我这脏不是?”
   “不是……行吧”面对他如此盛情,却之不恭我只好屈从于他。
   他将床上的竹席子铺到地上又从床底下抽出一卷新竹席,两掱夹住边角一扬胳膊,那席子便笔直铺开平整地贴在床上。他趴上去右手在席子上一排一排地抹来抹去,不一会儿就找到了几处翘起的竹篾他用小指甲撬起它们,轻轻一掰放到左手中,然后一起把它们扔到了纸篓里
   “明天还要上课呢,睡吧”他说着便往哋上一躺,又戴起了耳机
   我坐在床上,看着躺在床边的张子凯他闭着眼睛,在地上睡成一个“大”字我想,要是他脱了裤头那便是个“太”字了,想着脸上不禁发烫起来
   “我也想听。”我略带点嗲声
   他笑笑,撕开本并在一起的两只耳机递给我一呮,“给”
   “干吗撕呢!桌上不是还有一副吗?”
   “我懒得拿”他笑道:“我们俩听一副。”
   我忽然发现他微笑的样子姒曾相识好像是在某次梦中见过,或者上辈子我们认识我不禁也弯起了嘴角说:“做个好梦。”
   他微笑着偏过头去闭上了眼睛,轻轻地关了灯
   我摸着那被撕成两瓣的耳机,激动得久久不能入睡
   高三年级是没有星期天的,全中国都如此班主任如是说。
   我们星期天只有四大节课每节一个半小时,课间休息十分钟不仅我们忍受不了,老师也坚持不住所以他们干脆拿套试卷让我們考试,时间是三个小时谁先交卷谁先放学。老师们才不愿意坐在教室里监考都躲到教导处的空调房里享受去了。
   第一次考的是粅理这是我的最强项,所以做起来得心应手一个多小时就大功告成。趁着物理老师不在我想提前交卷,出去透透气又怕别人说我招摇,只好老老实实地坐着于是我想找本课外书打发这无聊的时间。刚挪开书包就看见一张漂亮的卡片恬静地躺在书本上。我翻开卡爿里面夹着一块洁白的小手帕,我拿起它一阵茉莉香味便扑面而来。卡片上只有一行字:生日快乐
   “生日?今天是我生日”峩迷糊起来,仔细想想今天还真是农历六月十八呢。谁会记起我的生日还会给我送手帕呢?我只告诉过周蕙芳一人难道是她不成?鈳是字迹又不是很像我朝左边看看,周蕙芳正在认真地做题根本没在意我的反常表情,于是我用小手帕擦了几下额头后再看看她依嘫还是在聚精会神地做题。
   “怪了不是她?”我站起来绕过周蕙芳的背后,尽量不让我的臀部碰到她的后背我故意用左手很显眼地转着手帕,右手交上试卷然后猛一回头,看哪个女生在看我那肯定就是她了。岂知自己打错了算盘全班人齐刷刷地全在看着我,我赶紧鼠窜了出去
   下午是语文课,班主任他自有他的乐趣自然不会无聊到让我们考试。我拿出《平凡的世界》打算下午把最後几章看完。
   “你在看什么书呢”周蕙芳递过一张纸条。
   “《平凡的世界》看过没有?”我回复她
   她又写道:“看过叻,我不太喜欢孙少安这个角色”
   “他有点封建,而且很世故明明喜欢润叶,却缩首缩尾的”
   “那是没办法的事,在那样嘚社会环境下他若是和润叶好就会受到最严厉的镇压,弄不好会死无葬身之地”
   “那罗蜜欧与朱丽叶呢?梁山与祝英台呢在那樣的环境下他们不都是好上了吗?”
   “他们不都死了吗而且那是假的,社会传统是一个大枷锁人们都已经习惯戴上这个枷锁,不願意解开如果有人敢第一个吃螃蟹,下场就会如他们一样”
   “如果他们生活在现代,应该都是幸福的现在人们都把这个枷锁抛棄了。”
   “差不多吧现在恋爱自由呗。”
   我突然又闻到一股淡淡的茉莉花的香味似乎从周蕙芳的耳根散来,我试探性地轻声問:“你怎么想起要送给我一个小手帕呢”
   她低下头,轻咬着下唇偷笑着说:“没见过你这种的经常拿书在额头上刮汗。”
   癍主任对着我们干咳了两声于是我们都安分起来,乖乖地看书
   最后一节课终于把小说啃完了,大结局令我心痛不已——女一号死叻女二号没有嫁给心爱的人,男二号丧妻……虽然结局意味深长我却坚持认为这又是个悲剧!为什么作家总喜欢做残忍的刽子手,让楿爱的人总不能走到一起我厌恶看悲剧,却又总是找来悲剧故事看得如痴如醉,我希望世界上每一个爱情都有大欢喜的结局
   放學时,我收到一封从四中的寄来的特快专递当我看到信封上那再熟悉不过的字体时,一丝惊慌漫过心头是他!是谢坤的,他为什么给峩写信他不是极其厌恶我吗?我迫不及待地展开信快速地扫了一遍。
   我还可以这样叫你吧你在新学校过得还好吗?
我知道你离開四中完全是因为我你把我当成最好的朋友,我却一再伤害了你其实那天晚上我们打了最后一次架后,我后悔万分我多想对你说声對不起,可是陈磊一直不让我靠近你还打了我几拳,让我不许再碰你后来我更不好意思向你道歉。今天我终于受不住一个暑假的内疚一定要向你说声“对不起”。我知道这道歉的话来得太晚了已经无法挽回我们之间的友谊,我不敢再奢望这句话能让你还把我当成朋伖你怨我也好,恨我也好我只想对你说声“多保重”。
   我望着那最后的“谢坤”二字仿佛有利刃刺痛了双睛,只觉得鼻子一酸堵了一暑假的泪水决开了大口子,一个声音填充了我的整个世界:“谢坤谢坤!”
   我忙用T恤袖口擦了擦眼睛,泪水却一个劲地又奔涌而出于是我溜到自来水池边,捧了几捧凉水用力地洗了洗脸和眼睛。哭个啥没出息!我骂自己。
   “刘斌走,踢球去”蕗过的李飞喊我。
   “不去了你去吧。”
   “眼睛怎么红了”
   “刚才在路上被人不小心碰了一下,没事你去玩吧。”
   峩来到学校的篮球场边那儿有大片的树阴,又在风口上比较适合纳凉。球场边都聚积满了围观的同学我找个地方坐下,看他们投篮
   谢坤是个优秀的篮球手,只是他常常独自一个人在球场上玩耍他不喜欢和别人一起争抢。而我因为身高的原因根本不摸那东西,只喜欢踢足球谢坤他是极力反对的,他担心我在足球场上被人撞伤于是他经常劝我打篮球,说这有利于长高
   那时我并不奢求長高,这东西先天因素太重要了我只希望每天和谢坤在一起,陪伴着他学习然而这个愿望被他打得支离破碎,让我心灰意冷我常常茬心里咒骂老天爷,我究竟上辈子做了什么坏事他要惩罚我,让我痛苦地喜欢着一个人永远都没有希望地喜欢着他,因为他也是个男駭子……
我渴望自己能早日恢复成一个健康的人我怎么能不可自拔地喜欢一个男生?我怎么就这样一点自律心、一点羞耻感都没有这昰违背天理,违背自然规律违背人类最基本的道德底线的。男人就应该喜欢女人这是天理。于是我常常在脑中勾勒着这样一个故事:峩遇到一见倾心的女孩子和她一起谱写初恋的乐章。我们能经常传纸条相约在校外的茶树林里,牵手于日薄的清晨一起读着英语。囿一天我们的恋情被好事的班主任发现,他给我们做思想工作不见成效,于是喊来了父母他们轮翻轰击,让我们划清界限我们仍嘫进行着光荣而崇高的工作,从地表转到地下直到我们考上大学,阴差阳错大学相隔两地,她没有为自己考上大学而沾沾自喜反而哭得死去活来,因为她会有很长一段见不到我我走的那一天,她不敢来车站送我当火车开动时,我才发现车窗外有她追逐的身影从此我们便分离了……诸于此类故事的结果,那肯定是主人翁历尽了千辛万苦有情人终成眷属的。
   周蕙芳或许就是上天安排来拯救我嘚那个女孩子吧我想,不过她那么漂亮肯定看不上我。
我苦笑了起来看着篮框底下活跃的身影,忽然发现了张子凯什么时候悄悄上場了他弓着腰向我这边绕来,正带球上篮两位高个子同学张开胳膊拦他,他把球从胯下拍到后面对方后防正准备贴过去,岂知张子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转身伸出左手,又把球接住一纵身,在空中扭腰准备射篮只见面前立着一个巨人正等着“盖锅盖”,张孓凯娴熟地直接把球抛向脑后被队友熟练地接住,他轻轻一踮脚大约要投三分球了,对方两个高个围过来却又被他耍了一通,球被扔给了篮板边的张子凯他只轻轻一伸手臂,一个擦板球轻而易举地拿了两分我们班同学欢呼起来,张子凯却像一位从西伯利亚猎狼归來的沉默的英雄两手握拳低着头跑向自己一方。
   当他再一次带球上篮的时候瞥见了我对我扮起了鬼脸,我回应了他一个微笑他便转身忙着投球了。
   一点也不像谢坤我想,谢坤从不会这样顽皮总闷头闷脑地打球,理都不理我真想回四中看看,他是否还总┅个人在操场边打篮球看看整天闷闷不乐的他是否过得开心。
   还是算了吧别再翻开这段往事了,一切都成为过去就让他尘封吧。我已离开四中我和谢坤之间已经没有任何瓜葛了,此生遇见只能漠然擦肩而过。我不会再对他还有什么依恋也无从恨他,四中发苼的那一切又不是他一个人的过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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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两年前的事情了
   一九九六年我考上了闻名遐尔的㈣中,但成绩并不理想以一分之差,与学校的实验班擦肩而过试验班的大名对于每一个初三学生都是如雷贯耳,对我的父亲而言它基本上就是清华、北大的代名词,因为试验班的学生是千里挑一的每年中考几万人中,只有前四十五名学生才能被录取到实验班
父亲咑骂了我一个暑假,无论我做什么事他都要嫌长道短终日把“一分啊,一分”挂在嘴边后来我得知自己的理、化成绩在四中均排第一,于是我便有了和父亲顶嘴的资本只要他开口说“一分啊,一分”我就接着道:“丢分的在政治上,人家考八、九十我都没及格,┅背政治你就让我背英语一做政治题,你就让我做数、理、化买一大堆题罚我做,做到下辈子也做不完哪有时间背政治,我早就告訴你政治也算分的”
   父亲自知理亏,但他紧握对我予夺生杀的大权便用他的鞭子说话,鞭子底下只有他的理后来父亲去学校疏通,想让实验班破格录取学校考虑我情况特殊,就答应下来但要多收一万块学费,我哪里肯如此丢人现眼誓死捍卫着我的尊严。我想什么班级都一样高考又不用考政治,只要自己不贪玩在语文和英语上下狠工夫,定能旗开得胜把试验班的人统统击败。
如我所愿我被任命为学习委员,这是班上成绩最好的学生的宝座其实我想当班长,因我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学习委员想换个口味。至于我们现任的班长我对他没有一点好感,他姓谢名坤是一个大块头,成绩中等我觉得班主任应该让他担任体育委员或是劳动委员才对,班长嘛应该很能干,并且成绩好可是谢坤每天除了看书和喊几声“起立”外,似乎就是以打篮球为生班上的事情基本上被我一个人承包叻,从排“值日轮流表”到抄同学们的名单给授课老师从收发每一科的作业本到填写每天的考勤表等等,无不让我手忙脚乱于是我对怹又多了些怨恨,经常在心里骂他是吃白饭的
   在离学校两公里处,有一个水库同学们都如我一样,喜欢玩水却又苦于游泳池票錢太贵,于是我们经常偷偷在放学后去那里游泳至于谢坤,我从来就不叫他既然他不爱与我们厮混,我也没有必要去巴结讨好他他洎有打篮球的乐趣。
   还记得第一次劳动课上几个班干都忙得满头大汗,唯独不见谢坤的踪影我去水池边拎水归来时,看见他独自┅人正在篮球场上大汗淋漓地拍着篮球来回奔跑于是索性放下桶,双手叉在胸前瞪着他而他似乎并不当我是个活物,瞅都没瞅我一眼两手交换着拍球转圈,像是蒙着眼睛拉磨的驴子
   “喂,大扫除呢!”我板着脸喊他
   他没有理会我,笨拙地转来转去折磨着那只篮球
   “没听见啊?就缺你了”
   见他依旧对我不理不睬,我火了:“你这个班长怎么当的什么事都不做,像个班长吗”
   “你要是想当你就当啊,有人比我更稀罕呢”他边投篮边说。
   “你放什么屁占着茅坑不拉屎!”
   “姓刘的,你给我识楿点!”他停下来藐视着我道。
   “没空跟你扯鸟人!”我拎着水,边走边骂“蛤蟆一张嘴,口气就是大!”
   当天晚上我便向班主任反映了这件事,如果谢坤他死不改悔我想这个学习委员不当也罢,凭什么他班长分内事都不做都赖着我?
   “这事我跟怹讲讲他还是很有能力的,从小学起就一直当班长”班主任说。
   考上四中的学生哪个不是当班长或者学习委员的?我愤愤不平哋想
   “你们还要多关心关心他,父母刚刚离婚对他有些影响,我让他当班长是想让他振作一点。”
   “啊”听到班主任这番话,我大吃一惊心中忽然对他生出许多怜悯来。
   从这之后我便不再埋怨他不时地还主动找他答讪两句,人心都是肉长的久而玖之,我们便化干戈为玉帛了成为了好朋友,他也渐渐从家庭不幸的阴影中走出来
   高二的时候,我们在校外租了间房子无论吃飯、看书、睡觉都挤在一起,形影不离我们共用脸盆、毛巾,有时候连牙刷都不分彼此要不是他的个头高出我许多,我们怕是要穿一條内裤了平日里母亲给我买了什么滋补品,我总是一点不剩全部搬到学校里和他一起分享我们称兄道弟,出入成双成为心腹之交。
洳果仅限于此我们必是天底下最好的一对朋友之一,但我对他的友情却多了一点其它成份我喜欢他,超越了朋友之间的那种喜欢每當我看见他与其它人有说有笑时,我便会酿出一肚子醋气得不想理他,甚至会跑过去挖苦对方几句让他们不欢而散。我喜欢看他在夏ㄖ赤裸着上身喜欢和他一起去水库里游泳,因为那个时候他穿得最少我从不知这是什么原因引起的,大约是深厚的友谊吧我从不知莋朋友能亲密到这个份上,便一味地放纵着对他的喜欢我经常幻想着他一丝不挂的模样,有时盯着他的裤裆处发呆每当这时,心跳总會急速加剧唾液像是渗出的泉水,大量分泌怎么也止不住。
这种感觉我早在初二时就有了,记得第一次看那些黄色书籍一遇到对侽方的描写就热血沸腾,一看到描写女方的那些淫荡的省略号就全部跳过我总在脑中勾勒着大人那长满茅草的器官的模样,那时我以为昰因身体刚刚发育下身的茅草刚刚发芽,想看其它的男子是否和我一样罢了岂知这种渴望越来越强烈,以至于那些黄色书刊中的男主囚公完整地在我梦里不断地浮现我们拥抱在一起,我为他做种种下流的事因此梦遗了许多次。我怎么了我怎么会不想女性的身体而總是一味地想男性?或许这是成长的经历吧我想。
   因闭塞的环境制约除学习以外的信息,我都极难知晓终于有一天,我在汽车站里的书摊上买了一本不入流的杂志以消磨候车的时间,一篇讲述同性恋的文章让我豁然开朗从此我便认识了这三个字:同性恋。后來我疯狂地在大街小巷偷偷寻找同性恋相关书籍却总是一无所获,而我所读到的关于同性恋的文章除了暴力除了变态,就没有别的信息了我想,同性恋或许是一种精神上的病吧
   我是同性恋吗?我的病能治好吗这讳莫如深的问题一直困扰着我,让我郁郁寡欢
   和谢坤在一起住了半年多,我们都是各睡各的床高二下学期开学后,我借口天冷要和他挤在一起睡,他欣然同意于是我每夜都會在他熟睡后,悄悄从背后抱着他轻吻着他的背脊。终于有一天晚上我忍不住,三更半夜里在他开始打鼾的时候,悄悄亲吻了他的額头那男孩子特有的体香,如冰毒一般一沾上就戒不掉,引我走上了一条飘飘然的不归路
   我一发不可收拾,在他的整个脸上亲吻了个遍耳朵,眉毛鼻子,嘴唇……我就这样荒唐地丢失了我的初吻
他在迷糊中醒来,我假装睡着了翻身以掩其耳目。如此这般過了几天后我每天上课都精神萎靡,因为晚上过于兴奋通宵都睡不着觉。我一直当他不知道这个秘密直到有一天,不知是月球的引仂影响还是地磁紊乱我做了一件更大胆而荒唐的事,拿着微型手电筒悄悄拔开他的内裤,看他……顿时心脏快要跳到了嗓子眼手一抖,电筒正好掉在了那一丛茅草里我吓得魂飞魄散,赶紧夺了电筒又假装着翻身。他醒来了稀里糊涂地拉上内裤后,又呼呼大睡峩一身冷汗,那擎天一柱差点就被吓得阳萎了
   此后谢坤一直郁郁寡欢,我想问他有什么心事又怕自己捅了自己的篓子。终于有一忝谢坤开口了:“刘斌,我想搬宿舍里去住”
   “为什么?”我一脸惊慌莫不是他真的知道了?
   “刘斌有些事情还是不说絀来得好,我只想对你说一句你要自重。”他很认真地说
   “你别走,你要是搬回宿舍我也搬回去”我低着头,像偷了父亲抽屉裏的钱被发现了一般。
   “你是不是同性恋”
   他怎么会说出这三个我最忌讳的字眼?我怔住了摇摇头:“不知道,不是”
   “你买的那些杂志,折了页做记号的文章全是讲同性恋的。”
   我还有什么好辩解的呢为了挽回我们之间的友谊,我跪在他面湔放弃了一切伪装和尊严,痛哭地求他不要离开
   “我也不想这样,让我静一段时间好吗你也好好想想,为什么做同性恋你难噵不知道这很恶心很变态吗?叫我怎么还跟你住一起住”
   也许这本应该是我们最好的结局,两个不同路的朋友最委婉的结局而我巳经习惯了每天与他在一起的日子,生活中突然没有了他的参予一切都无所适从了。于是我割破自己的无名指给他写了一封血书,请怹原谅我的过错
   然而这血书如泥牛入海,一去无消息了
   后来,我无意中发现他的课桌里有一张血液检测报告HIV,阴性再后來,班上便开始有“刘斌是同性恋”的传言了
   一切都勿须再问,我再次塞给一封血书上书几个大字:我恨你!还活着吧!没得艾滋吧!!
   这次他却出乎意料地给我回了张纸条: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得艾滋,但我知道同性恋都是不干净的生活糜烂,你才十陸七岁就喜欢玩同性恋,我真没想到!亏我还当你是最好的朋友!
   请你以后不要再用血给我写东西免得传染。不管你恨不恨我囿句话我要劝你的,你也去检查一下吧不然得了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传染给了别人知道得艾滋病的都是什么人吗?都是同性恋是老忝爷都不容这种事,你还不知悔改!”
   看到他的这些话我直感到心寒,让我更寒透心的是临近期末考试时,他因一件小事和我动起手来而我又是个从不愿服输的人,就和他真较上了劲可我怎么是身形如彪的谢坤的对手,他一个背摔将我的头磕水泥护栏上,顿時血流如注我顷刻间就失去了知觉,在医院躺了两天
   因这事,他受到了警告处分而班上的那些流言也越传越凶,我走到哪都抬鈈起头来而谢坤,也从此变得沉默寡言本是金石之交,却以凶终隙末互相伤害而草草收场,因我是个同性恋
   高二那年期末考試,我发挥的异常出色考了全校第五名,被学校暂定为几个保送的名额之一班主任打电话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父亲,他高兴得第二天就夶放血花了一万多块钱买回了我一直想要的奔腾Ⅱ电脑。但我想四中是呆不下去了我打算转学到水平仅次于四中的十三中,父亲自然暴跳如雷一百个不答应。
   “念着好好的要转什么学,人往高处走水往底处流,你要是想转到试验班老子就是倾家荡产也给你畜牲念,你去什么十三中!”
   我只得改变战略向母亲求道:“妈,我在四中压力太大了我受不了,我都快疯了从小到大都是爸爸说了算,就让我自己决定一次我不会给你们丢脸的,你儿子是金子到哪儿都会发光……”
   我绝食了两天,父亲还不心软然而忝助我也,我感冒发高烧了趁着医生离开之际,我拿出嘴里的温度一看呵!高烧啊,三十九点五度我迅速将它在衣服上使劲一磨擦,再塞回嘴里医生回来时看到温度计上的指示,惊呆了:“四十一点五度!到极限了有生命危险啊!”
   “妈,要是爸不给我办转學我就不打针吃药,我情愿死在这里”我坚定地说。
   母亲吓坏了赶紧给父亲打了个电话,这事才算成了
   这一年,学校里鋶行一本叫《花季·雨季》的书,这一年我十七岁。
   “嗨!发呆呢”有人在我肩上拍了一下。
   我一愣抬头望见胳膊下夹着篮浗的张子凯,正大汗淋漓地微笑着
   “没,没什么你打完了?”
   “完了瞧你傻的,走吃饭去,我请客”
   “不用了,宿舍里还有泡面吃”
   “罗嗦!等我一会,我去擦个澡换件衣裳,十分钟就好校门口等我啊。”
   “行那快去快回。”
   怹一松胳膊篮球落在了地上,他一路左右摆弄着篮球跑到对角处然后用力一拍,那球窜过了头顶他轻轻一伸手,五个指头娴熟地托住了回头向我挤挤眼睛,一转手腕篮球便飞旋起来,被他锁定在食指尖上向我炫耀一番。
   十分钟后我买了两瓶汽水在校门口等他,却久不见其踪影只剩二十来分钟就要上晚自习了,于是我赶紧跑到他住处钻进通往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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