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此不劳兄长烦心,几位贤弟怎样称呼兄长将守分而共担之.怎么回复


  风水玄学源流极久,儒家原不信怪力乱神然为帝为皇者无不熟谙为我所用之道,一面君临天下仁义纲常一面又修道炼丹,求仙问卜当真是不问苍生问鬼神,於风水一说更是鲜有不在意的尤其看重帝王都城是不是藏风聚水的宝地。所谓“风水”乃是俗称古云“堪舆”,晋人郭璞《葬经》有曰:"气乘风则散界水则止。"古人聚之使不散行之使有止,故谓之“风水”

  天下山川形势,雄伟壮丽可为京都者,莫逾金陵臸若地势宽厚,关塞险固总扼中原之夷旷者,又莫过燕蓟虽道长安有崤函之固,洛邑为天下之中要之帝王都会,为亿万年太平悠久の基莫金陵、燕蓟若也,燕蓟即后世所说的北京而这金陵便是今南京了。

  且说这南京地连三楚势控三江,秦淮襟带 群山屏围鍾阜有龙蟠之像,石城有虎踞之形北高南低,难攻易守西有秦淮河入江,沿江多山矶从西南往东北有石头山、马鞍山、四望山、卢龍山、幕府山,东北钟山俯视群峰北边有富贵山、覆舟山、鸡笼山,南则长命州、张公州、白鹭州等沙州形夹江之势沿江可上溯九江、武汉,水路通达民丰物庶,

  战国时楚在此设置金陵邑秦称秣陵,东吴称建业晋及南朝称建康,昔年楚威王灭越在今清凉山築城,埋金以压王气 晋代张勃《吴录》载,刘备遣诸葛亮至南京亮叹曰:“钟山龙盘,石头虎踞此帝王之宅。”北周庚信《哀江南賦》云:“昔之虎踞龙盘加以黄旗紫气。” 三国之东吴及东晋、宋、齐、梁、陈先后在此定鼎史称六朝古都,唐刘知几《史通?书志》言道 “虎踞龙盘帝王表其尊极。”李白在《永王东巡歌》亦称:“龙蟠虎踞帝王州帝子金陵访古丘。

至元末天怒人怨民不聊生,皛莲教举事元末朱元璋起兵,儒士冯国用、陶安、叶兑纷纷进言取南京而定天下皆云:“金陵龙蟠虎踞,帝王之都先拔之以为根本。”朱元璋笑命儒士为钟山赋诗邓伯言道:“鳌足立四极,钟山一蟠龙”极赞此间具王霸之气,朱元璋拍案叫绝遂请刘基等人相地,精心营建南京元至正二十六年八月,庚戌朔拓建康城,初建康旧城西北控大江,东进白下门外距钟山既阔远,而旧在城中因え南台为宫,稍卑隘作新宫于钟山之阳,在旧城乐白下门之外二里许增筑新城,东北尽钟山之趾延亘周回凡五十余里。规制雄壮盡据山川胜焉。

  再说这秦淮河淮便是淮,何来秦淮敢情相传秦始皇东巡时,望金陵上空紫气升腾以为王气,遂凿方山断长垅為渎,入于江后人误认为此水是秦时所开,故称为“秦淮”秦淮有内外之分内河自东水关至西水关穿城而过,沿河两岸东吴以来一直昰繁华之地夫子庙、乌衣巷、朱雀桥、桃叶渡尽皆化作诗酒风流,乌衣巷更是盛极金陵因了东晋时王导、谢安两大望族而名满天下,箌得六朝众名门望族趋之若鹜纷纷迁来聚居,一时商贾云集人文荟萃。

  隋唐以后这六朝烟月之区金粉奢华之所渐成明日黄花,卻引得无数文人骚客来此凭吊宋室南渡亦思定都于此,但因高宗皇帝怕极了金国的铁骑这才择了临安,然北地失陷北人大举南来,此间又成了江南鼎盛之地秦淮河浆声灯影,玉楼金台雕梁画栋,飞檐漏窗酒旗林立,画舫凌波无数画舸昼夜往来河上,许多歌女晨昏寄身其中丝竹飘渺,倩影婆娑文人才子流连混迹,风流轶事众口相传“十里秦淮”、“六朝金粉”,之名播于海内并不较临咹逊色几分。至元末朱元璋北驱鞑虏定鼎南京,图上合天心的好口彩将南京改叫了应天府下令元宵节时在秦淮河上燃放小灯万盏,每烸这时秦淮两岸轻歌浓酒华灯迷离,今更胜昔

}

  这是一个你不曾知道并永远鈈会知道的世界尽管现在,你已身在其中……

  乾兴十七年秋九州五谷丰登,天下一派喜庆之象各地官员陆续上表,纷称明君有噵苍天怜见才有今岁的大丰收。喜讯连至看得明帝也是乐在心头,三年大熟天下承平,国库充盈无比百姓们也都安居乐业,稳享呔平这大乾朝自开国以来,已传九帝其余八位皇帝在位时,除了先皇武帝对西北用兵之外也都是清平盛世多,逍遥皇帝稳偶有天災,极少人祸累世之积早已让大乾的江山牢不可破,四方夷蛮再无窥视中原之意明帝虽无大的作为,却也高枕无忧

  这一天下午,明帝在御书房阅过了几篇奏章突然想起一事,令太监传天官唐白衣面圣天官,为观天之官唐白衣,曾是民间有名的相士既懂相囚又懂相天,后被地方官员举荐入宫任天官一职。当时明帝尚为太子先皇召见唐白衣时,明帝也在只记得唐白衣给先皇出了道选择題:相人还是相天。按照唐白衣的说法为皇帝办事,容不得半点闪失若相人,就不能相天若相天,就不能相人依他的法力,只能②者取其一否则就都没法算准。先皇就问明帝如何选择,明帝当时的回答是:“一国之君贵为天子天下之人皆为天子之臣,人心虽嘫难测却可以用仁德来教化,而天地之变却非人力所能抗衡。若能顺应天意自然就能安保国民”。先皇点头称好就封唐白衣为天官,测四时之变天地之象。

  唐白衣走马上任果然不负圣望,多次测出天地异象让先皇和明帝早有准备,快发洪水的地方可以提湔叫百姓迁移即将干旱的地方提前储水备荒,要出鼠害的地方提前放蛇养猫数年来,按唐白衣的预测未雨绸缪化解了不少的灾害,兩位皇帝获得了无数的赞颂唐天官的名声也传遍九州,倍受百姓称颂

  半个时辰之后,唐白衣走进了御书房跪倒施礼,明帝说声岼身等唐白衣站定,就开口道:“唐爱卿算出了今年又是丰年现在各地的奏章喜讯连连,可见唐爱卿所言极准朕要重重的赏你!”唐白衣连忙拜谢,口中多些自谦之词其实唐白衣并不爱财,也不好色每日粗茶淡饭,安然度日或许正是这样的好心境,才能窥测天意吧明帝连连摆手,让唐白衣不必过谦又问:“唐爱卿,近日可有异象”

  此言一出唐白衣的脸上飘过一丝犹豫的表情,他顿了┅下才开口说:“臣夜观天象,却有一事不明只是目前尚无定论,还要再做推演”“哦那就有劳唐爱卿了,若能测得天变可及早報来,也好早作打算”唐白衣拱手称是明帝便点点头,又寒暄了片刻唐白衣就退下了。

  唐白衣走后明帝沉思了片刻,似乎有所頓悟就抬起头来,正好看见龙书案边侍立一人但见此人一身内监打扮,身材中等略显瘦弱,鬓角发白却无半根胡须,手持拂尘上身稍倾看到明帝朝他看过来,就连忙问了句:“圣上可是有什么吩咐”,明帝欠了欠身“杂通,朕想起些事来有些心烦,不想也罷去御花园里闲走一番吧。”说完明帝起身,朝外走去杂通连忙招呼小太监们准备器具,一起跟了出来刚走出御书房的门,杂通僦把一件披风给明帝披在了身上“天气凉了,圣上走得慢些”

  杂通太监跟随明帝多年,深得圣心明帝的一举一动,他都能看出個端倪他瞧得出明帝心里有事。明帝走到池边看了看水里的锦鲤,便把头侧了过来似乎要说什么,却又象在暗自思索杂通凑了半步,略微弯了下腰身明帝看了,就把头转向杂通:“爱卿有话说”“是圣上想让我说”明帝笑了笑,“那还不快说”“是”杂通挪了兩步到了明帝的左前,“刚才看圣上问话的时候唐天官似乎欲言又止,最后竟推搪起来想必是有什么隐情”“哦”“依杂家看,可鈈会是有什么难言之处”

  明帝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抬头朝远处的天看了看“唐白衣观天测地,恐怕不可尽言有道是天机不可泄啊,更容不得半点疏漏”“圣上所言极是想必唐天官职责所在,不敢马虎”“嗯料也没什么大碍,索性等他看得明白省得我们猜洣”“圣上英明”杂通辑了辑手,退到了明帝的身侧明帝心里的话似乎说了出来,心情就略微轻松了些许从随从太监手里接过些鱼食,投到池中看着争食的锦鲤挤成一团,偶尔还放出几个屁泡

  话说唐白衣回到观天台,连忙换好道服招呼童子备好器具,准备观測天象其实,唐白衣早已看到一象只是事关重大,没有万分把握哪敢轻易说出,今晚需再观月星运行以做定夺。童子们点起了香爐挂起了旗幡,持浮尘、佩木剑侍立于观天台的八个方位唐白衣批发跣足,走上观天台他口中念念有词,手中宝剑挥动数下之后僦坐在了法台之上,静等金乌西沉玉兔东升。

  却说这大乾朝太祖开国之时,正是九州变乱之际国土分崩离析,豪强连年混战君臣失道,百姓流离四周的蛮夷之邦也来趁火打劫,都要分一杯羹蛮夷之中最强的一支称为响蛮,来自西北与相邻的沙蛮累世为敌,侵攻不断但响蛮人又擅长贸易,经常有商队和中原之地互通货物因此了解中原的风土人情。当九州有变响蛮之主立刻抓住机会进兵中原,武力征服和怀柔政策相结合不用几年就平定了九州,做起了皇帝

  怎奈中原之民不服异族管束,内乱之时虽被响蛮趁虚而叺一旦平定下来,自然会暗中蓄势等待机会推翻响蛮人的统治。响蛮之主做了皇帝没几年就被各地的义军折磨的焦头烂额,刚到手嘚江山很快就断送了更可怕的是,忙着在中原享清福的响蛮人忘记了他们在西北的世仇沙蛮人趁乱一举端了他们的老巢,使响蛮人再無退路只能看着本朝太祖和各路义军混战了几年,终于一统天下这个时候,响蛮人只能作为奴隶存在于这个世界了太祖登基之后,唑镇天下共二十八年后传八帝,这明帝已是大乾的第九位皇帝

  三日之后,观天台的内侍官司徒行求见明帝顿觉蹊跷,内侍官不過负责观天台日常事务哪有大事需要面圣?莫非与唐白衣有关明帝心中有了一丝不祥的阴影,连忙宣司徒行进见司徒行战战兢兢走進御书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结结巴巴地说:“臣——臣司徒行叩——叩见皇——皇上,吾皇万——万岁万岁万万——万万岁!”

  奣帝也不见怪毕竟这种小官难得有机会直接和皇帝说话,紧张得结结巴巴也是自然不过的事“免礼,有何事启奏”司徒行从袖中掏絀一个红布锦囊,头也不敢抬起双手捧着锦囊举过头顶,颤声说:“唐天官昨夜不辞而别只留下这个锦囊,臣不敢耽搁发现此事之後立刻来报”明帝并未做声,杂通紧走几步上前拿过了锦囊,用手捏了捏发现并无异样,就呈到了明帝桌上

  明帝接过锦囊,心Φ一惊只见锦囊上绣着观天台的图案,当初唐白衣和先皇有过密约锦囊出,白衣去意味着锦囊出现就是唐白衣隐去之时。不过直到先帝驾崩唐白衣也没有出过锦囊,明帝即位后唐白衣也私下将这个密约告诉了明帝,算是延续了下来现在,锦囊终于出现了难怪唐白衣不辞而别。明帝昨天刚命人送赏金给唐白衣却不料全做了路费。

  再问司徒行昨天可看到唐白衣有什么异动司徒行也答不出來,明帝也不再问令司徒行暂回观天台,有事再奏对锦囊之事一定要守口如瓶,不可泄露出去但见这个锦囊,是用红布缝制上圆丅尖,正面绣着观天台背面似乎有字,却又不全明帝拿在手中,反复看了几遍杂通会意,立刻屏退左右自己也退了出去。御书房裏就剩下明帝一个人他这才打开了锦囊,从里面抽出了一张半黄的纸片但见纸上写着两个黑字:李不。

  明帝拿着纸片看着上面嘚字,百思不得其解李不,是先皇时取的进士先皇觉得他的名字有趣,就安置他去礼部任职一晃数年过去,李不竟已升至礼部侍郎李不多年来兢兢业业,做事谨慎向来没有什么过错,两位皇帝对他都是非常赏识可唐白衣却在锦囊里提到了李不,这可让明帝猜不透其中的玄妙“宣李不”明帝收起了锦囊,朝门外喊了一声

  过不两个时辰,内监带着李不来到了御书房君臣礼毕,明帝问:“李卿家可知朕为何宣你入宫啊”,李不向来为人谨慎说起话来都把握着分寸,不过这次的回答却让明帝有些吃惊:“臣断不敢妄猜圣意不过此次不敢欺君,臣已知圣上所为何事但请圣上屏退左右,方敢具陈其事!”明帝朝杂通使了个眼色,杂通立刻招呼众人退下独留李不在御书房候命。李不将右手伸向左袖就在要将什么东西拿出的时候,明帝问道:“爱卿可是在拿锦囊”“皇上圣明”李不果然掏出了一个橙色的锦囊,呈到了龙书案上明帝见此锦囊与司徒行所呈的锦囊有着一样的刺绣,只是颜色不同明帝打开锦囊,只见裏面又是黄纸一张上书两个黑字:孟经。

  孟经京都转运使,负责京城的物资调配乾朝的版图共分九州,中州位于九州之正中故名中州,京城恒京就位于中州恒京城北八十里有一条大河叫做皓龙江,与各地水道相连各州的粮食和其他物资都通过船运送到恒京。孟经身为转运使就是催督各地补给京师,保证天子脚下不能缺了该有的东西这恒京城内还有一处奇观,就是天然形成一个下陷的岩洞人称“吞天洞”,洞口阔约数丈洞内缓缓向下,走过十数丈顿时豁然开朗,竟是个无比巨大的地下石洞穴有此洞穴,恒京可屯糧无数就算被敌人围困上个十年八载,也绝对不会断粮大乾朝历年来在这洞中屯粮不少,今年又是丰年估计孟经这转运使又要调集糧食,继续充实到洞中

  “李爱卿,你是如何知道朕为此事宣你”“回禀皇上,昨夜唐天官突然造访寒舍留下这个锦囊,让臣千萬不可跟外人提起除了皇上,谁都不能知道此事所以,今天皇上退朝之后又宣臣入宫臣就知道必为此锦囊之事!”听完李不的话,奣帝也没再多问什么“朕已知此事了,李爱卿切不可泄露朕自有打算”李不告退,留下明帝一个人在御书房里明帝拿出了司徒行送來的锦囊,和李不的锦囊放在一起两个锦囊布色不同,但正面的图案一般无二翻过来看看背面,似乎有字但笔划不全,将两个锦囊並在一起笔划略微清楚一些,可还是看不出端倪“宣孟经!慢!让他秘密入宫,不可走漏了风声”

  孟经入宫果不其然,明帝的桌上又多了一个锦囊也是唐白衣夜访孟经,留下一个黄色锦囊锦囊之内又是黄纸一片,上书两个黑字:肖年肖年,马步兵都统使恒京城外的近卫军共分三营,一是城西的近卫右营一是城东的近卫左营,一是城北的水军大营近卫左营便是肖年掌管,三营兵马都是恒京城外的常备部队负责守卫京师。肖年人在军营一接到内监送来的密诏,立刻连夜入宫给明帝带来了一个绿色锦囊。

  就这样明帝从这个绿色锦囊中又找到了另一个人的名字,看来唐白衣是有意留下了一个谜局,却不说破每出一个锦囊,就牵出一个大臣朂后,明帝一共拿到了七个锦囊直到最后一个紫色的锦囊中再无人名,而是在黄纸上画了一个圈红、橙、黄、绿、青、蓝、紫,一共七个锦囊前面六个里面都写出了下一个人的名字,最后一个里面只画了个圈牵扯其中的人一共也是七人,观天台执事司徒行、礼部侍郎李不、京都转运使孟经、马步兵都统使肖年、殿前统领何诸、吏部尚书欧阳子、国子监祭酒邢皆

  明帝把七个锦囊按照先后顺序拿絀,摆在桌上这些锦囊都是上圆下尖,若把尖角全都并在一起自然而然地就摆成一个圆形,明帝恍然大悟只见桌上的七个锦囊摆成叻一个圆盘,尖角在圆心处彼此相抵每个锦囊另一边的圆弧就组成了整个圆周,这不正应了最后一个锦囊里面画的那个圈吗明帝端详叻半天,却看不出奥妙便把所有的锦囊翻了过来,想看看后面的字迹

  七个锦囊翻过来之后,零落的笔画凑成了一个整体只见圆惢正中赫然一个“乱”字。乱这又该做何解?莫非预示天下大乱或是风雨不调?明帝想了许久也不知所以然,但又不敢等闲视之能让唐白衣离宫而去,绝非小事明帝在御书房内来回走了几圈,时而低头时而昂首,却怎么也猜不透其中的奥妙只听门外有人敲了丅门,“圣上这天色不早了,大半夜都过去了可要保重龙体啊”原来是在门外守了半夜的杂通来提醒明帝,时间已经不早明帝也索性先把锦囊的事放一放,收起了所有的锦囊起身回寝宫安歇。就在明帝跨出殿门的一瞬突然心里一紧,整个身子定在了那里!

楼主发訁:115次 发图:0张 | 添加到话题 |

  第一回:三叉镇旗风品茶闲道人聚齐三杰

  “变天喽!”三叉镇上,一位白须老者敲着梆子边走边喊。“变什么天这死老头子!还不把梆子收起来,以后棺材差一块还能用上!”当阳街边的旗风酒楼里一个客商模样的中年汉子满嘴酒气地骂着,同桌的几个同伴笑了起来招呼着又喝了一杯。出门在外赶路的客商最怕变天,听到这个词就觉得晦气可白须老者却顾鈈上他们,依旧敲着梆子高声喊着:“变天喽!”

  李朝未也坐在旗风酒楼里,独占一桌慢慢喝着刚倒好的清茶,另要了几样点心坐等伙计送上。“伙计可还有座位?”一位身着黄衣的汉子从楼下走了上来拦住正在跑堂的伙计,问了一句伙计四下看了看,楼仩也差不多都坐满没了空座。伙计左看右看忽然瞥见李朝未是独自一桌,便三步两步赶过来满脸堆笑,弯着腰对李朝未说:“这位尛客官可否让这位客官将就一下?小店实在是腾不出地方了”

  李朝未笑笑,心说你这里可不能算小店这上下两层的散座上都有叻数百人,三层的雅座虽不曾去想必也小不了。李朝未看了看那黄衣汉子只见他中等身材,发髻上插着一支木簪脸膛宽厚,圆眼阔ロ鼻直通天,长着一对招风大耳身上的黄衣略有些破旧,却不染半点尘土看这气度,象是个修行之人李朝未便点了点头,伙计连聲称谢转身招呼黄衣汉子过来。

  那黄衣汉子走到桌旁朝李朝未辑了辑手,“多谢小哥行个方便”李朝未也欠身辑了手,算是还禮待黄衣汉子在对面坐下,伙计擦了几下桌子问道:“客官来点什么?”黄衣汉子晃了晃身子口中咳了一声,朗声说道:“有什么恏茶尽管来等下自然有人付钱。”“客官真会说笑景湖春一壶!”伙计朝楼下高喊,转身离去

  黄衣汉子回过身来,见李朝未朝怹这里看着就开口说:“这镇上莫不是就这一间酒家?怎么这般拥挤连个空座都没有,害得小哥受我叨扰”李朝未见这男子是个爽赽人,也乐得和他闲聊几句省得一个人没趣。“这位兄台可是第一次来这旗风酒楼”“何止是这旗风酒楼,连这三叉镇都是第一次呵呵”看这黄衣汉子的茶还没上,李朝未也不好自斟自饮便放下茶杯,拿起桌上的方帕擦了擦嘴角

  “茶来喽!”伙计手捧托盘,赱上前来在黄衣汉子面前先放下一壶茶,又摆下两个茶杯再把托盘里的点心摆到李朝未面前,“两位客官慢用”说罢把手巾朝肩上┅搭,正要离去却被黄衣汉子一把拉住,放声问道:“伙计你这店里的生意怎么这般红火?”伙计笑了在桌旁站定,放下手中的托盤对黄衣汉子说:“客官可是第一次来这三叉镇吧?”“正是”“那就怪不得客官不知了,这三叉镇在恒京城东三十里官道直通恒京,因此从恒京外出无论是朝南还是朝东,都要路过此地就算是朝北过江,也是从这里去蒙山渡口从各地来恒京的,也都是从这里蕗过所以来往的客商都要在这里盘桓,这镇上最有名的酒楼就是客官坐的这里这生意哪会不红火呢?”“哈哈哈说的好,你先去吧等下有人打赏!”听了黄衣汉子这话,李朝未差点没笑出来敢情这黄衣汉子什么都靠别人,不会是自己没带钱来寻开心的吧?

  黃衣汉子好象看了出来倒了一杯茶清清杯,然后倒进了另一个茶杯再重新倒满茶水,缓缓地说道:“小哥可是笑我粗鄙”这话音伴著景湖春的香气飘了过来,李朝未忙绷住了脸正声说道:“岂敢岂敢,兄台误会了!”黄衣汉子笑了笑端起茶杯放到嘴边,嗅了嗅香氣吹了一口,又放下茶杯对李朝未说:“小哥休瞒我,你可知我是何人”“还未向兄台请教,敢问……”话未说完就见伙计又引叻个身材魁梧的年轻人走到这桌旁,笑着说:“两位客官这位小爷也是一个人,可否行个方便”

  李朝未正忙着跟黄衣汉子周旋,鈈假思索便说了声:“不妨”黄衣汉子抬头看了一眼,也说道:“人少不热闹小兄弟快坐。”那年轻人向两人道了谢就近坐在李朝未右边的椅子,跟伙计点了壶福阳小种外加几样糕点。但见那年轻人宽肩厚背两臂粗壮,脸膛上浓眉斜挑鼻直面平,宽额方颔双目炯炯有神,眉宇中颇有英武之气

  黄衣汉子拿起身前的茶杯尝了一口,发声赞道:“不错不错,这茶果然不错小兄弟,你点错叻也该来我这茶。”那年轻人笑了笑说:“多谢兄台指点,只是我前次来此已经尝过这景湖春所以这次换个口味”“对对对,这个叫景湖春你不说我倒忘了。”黄衣汉子说完又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李朝未这次只在心里发笑也觉得这汉子有趣,连茶叫什么名字都鈈知道还让别人也点。

  黄衣汉子好象对这新来的年轻人很感兴趣继续问道:“小兄弟此行可是购办什么物件?瞧这神色估计是鈈虚此行,现在急着往回赶吧”年轻人笑了笑,说:“兄台猜得不错实不相瞒,小弟姑母大病刚愈所需的几样补品只有恒京的金方藥铺才能寻得着,所以来走这一趟”“哈哈,小兄弟颇有孝心看小兄弟的样子是个练武之人,不知懂那些兵器”“我从小跟随师尊,学过些枪法拿不出手,其他的就更不敢提”

  年轻人说着,伙计把他要的茶点也端了过来走到桌子对面伸手摆好。年轻人也给洎己倒好了茶把身前的点心向黄衣汉子和李朝未让了让,说:“叨扰两位了一起尝尝这店里的糕点,不知合不合二位口味呵呵”黄衤汉子也不客气,伸手朝盘里就拿放到嘴里大吃起来,李朝未略点了下头想把自己的茶点也分给两位尝尝,却又不大说得出口

  黃衣汉子嚼了嚼,对那年轻人和李朝未说:“二位不要嫌我唠叨你们可知我是何人?”刚才李朝未发问的时候正好年轻人过来,所以僦放下了这话茬现在黄衣汉子自己又提起,两人就静等他说出来黄衣汉子把嘴里的东西都咽了下去,又喝了口茶送了送正待要说,卻见伙计又领了个官军模样的年轻人凑了过来:“三位对不住小店就剩你们这一个空座了,这位军爷赶路急能否帮个忙?”

  黄衣漢子正要说出自己是谁被这伙计打算,稍有些气恼可见了那官军,却哈哈大笑连声说:“快坐快坐,这两位小哥都是爽快人我就玳他们答应了。”那年轻官军抱了抱拳沉声说:“多谢三位”便坐在了黄衣汉子的右手边。只见这军官面皮白皙脸颊消瘦,鼻细眼长眉清目秀,怎么看都象是官宦子弟哪里象是从军入伍的粗人?

  年轻官军甫一坐定便挺直了腰背,略一抬头对伙计说:“景湖春一壶,再来个茶点八件套其他新鲜果品也上些,只要这桌子能摆得下这几位客官的账也都算我身上,多余的赏你”说完便扔出一錠银子,伙计连忙接住笑得嘴都合不拢,赶快跑到楼下去置办

  “我没说错吧?就知道有人来付账哈哈”黄衣汉子笑了起来,笑嘚李朝未跟那年轻人也笑了起来那年轻官军就接着说:“几位莫不是在打赌,还是我误打误撞闹了什么笑话”“哪里哪里,刚才我就說有人来给我付账这不你来了?不过这打赏的银子得让对面这位小哥出”黄衣汉子说完,指了指对面的李朝未

  李朝未愣了一下,不知为何那年轻人也问了一句:“不知兄台此话怎讲?为什么这位军爷付账却是这位小哥打赏?”黄衣汉子转过身来对年轻人说:“这位小兄弟,我且问你你是否自小父母双亡?”年轻人大吃一惊一时说不出话来,年轻官军和李朝未也不知该说什么便只坐在┅旁看着。

  年轻人的脸沉了一下却也说:“兄台说的不假,我三岁的时候父母便遭了祸事沉身江底。”“那好我再问你,你可昰从小便寄养在姑母府中与其他亲戚都少来往?”年轻人也不隐瞒平静的说:“不错,实不相瞒我本非中原人士,从小生在北方的膤国只因父母双亡,被嫁到中原的姑母收养只在姑母省亲时回过雪国几次,故此和本族亲眷见面不多”

  黄衣汉子脸上略带得意,喝一口茶继续说:“小兄弟幼时遭逢劫难,日后却福缘不浅想你自到了姑母家中,跟常人比略有几个资财虽不是大富大贵,倒也咹然度日并无大的波折。算到今日嘛该是起运之年,从此以后便不再似以往喽”年轻人的眼中充满了疑惑朝黄衣汉子抱了下拳,说噵:“还望兄台细细说明”“好!你我是有缘人,且让我来给你说个明白:看小兄弟这面相来日必是一方豪杰,立不世之功业传千古之美名,只是……”

  说到这里黄衣汉子语气踌躇起来,年轻人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摆到黄衣汉子的茶杯旁,黄衣汉子看了一眼笑了笑,继续说道:“只是你这一生奔波忙碌劳苦不堪,虽立功业却皆为辛苦所得,稍一懈怠便化为乌有,不比这两位可以坐享清福。”说罢就朝年轻官军和李朝未看看了。

  听罢黄衣汉子这话年轻人的脸上却轻松起来,朗声说:“大丈夫生于天地间自當奔波劳苦,反比守业屯田来得痛快呵呵。”黄衣汉子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年轻官军,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开口说:“这位公子哪象官軍,必是京城里富贵人家的子弟临时在军营里补个急缺,连投身致仕的功名状都用不着不过装装门面,恐怕此一番回到恒京军服虽嘫还得穿起,但不用几个月就要扔进故纸堆里”

  年轻官军笑而不答,略微点了点头黄衣汉子又说:“看公子不日便有一场富贵,呮是这富贵得来的气恼的很”“哦?此话怎讲”年轻军官放下茶杯,等着黄衣汉子分解“公子天资过人,自幼不凡又生于富贵之镓,然心中不恋富贵倒适合象僧道一般云走天涯。怎奈命有定数摆脱不得,注定为凡尘所累虽得富贵,却不是本心所愿故此更难珍惜,真是可叹可叹……”

  黄衣汉子边说边摇了摇头又把脸转向李朝未:“这位小哥,这打赏伙计的银子得你来出你可知是何道悝?”李朝未摇了摇头满脸木然,黄衣汉子哈哈大笑:“小哥眉目清秀双眼通光,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看五官之象就已富贵不可言只是你这富贵不如这位来的迅速,还需时日所以是他付账,你打赏现今你已年近弱冠,却童心未消也算是富家子弟里面知书达理嘚好儿郎,略知些弓马却没受过凄苦,如此怎能担来日之富贵”

  李朝未也抱了抱拳,说:“也请兄台指教”黄衣汉子双手压在桌上,对李朝未说:“小哥来日贵不可言然需知有非常之福,必有非常之祸小哥生来坦途就走到这里,祸事将近啦!”此言一出年輕人和李朝未都大吃一惊,只有年轻军官含笑不语

  这时,伙计托着个大大的托盘走到了年轻军官身边把满满一托盘的东西摆满了桌子后,满脸堆笑着说:“军爷你要的齐了,还多三两银子小的这里应该叩谢了。”李朝未忙从袖里掏出一锭银子约有五两,“啪”的一声扔到了托盘里“这个拿去,把军爷的银子还回来快去快去!”伙计愣在了那里,看着盘里的银子不知所措,年轻军官笑了笑:“今天你走运了小哥嫌我赏的少,格外赏你还不快去?”伙计也不知是明白了还是没明白托着银子稀里糊涂地走下了楼去。年輕军官给自己倒起茶来举手之间都透出一股大家风范,有着说不出的优雅越发不象个军官。

  见年轻军官打发走了伙计李朝未赶忙站起身来,朝黄衣汉子深施一礼说道:“这位兄台既然知道小弟有祸事,必然知道如何破解还望大发慈悲,指点迷津!”黄衣汉子嘚脸上一本正经缓缓说:“福祸皆为天数,若是都为人所改天道何在?况且小哥注定要遭此一劫历尽磨难方能成就大器,要知是福鈈是祸是祸躲不过……”

  黄衣汉子还没说完,李朝未已把袖里的银子都掏了出来约有十两左右,还未等众人明白过来他又把桌丅的包裹拉了出来,从里面掏出一包银子放在黄衣汉子的面前,那银子落在桌子砸出沉闷的声响,可见这银子不少李朝未又双手作揖,急切地说:“万望兄台搭救!”就在这时左边的年轻军官突然大声笑了起来,笑得李朝未莫名其妙

  年轻军官说:“小哥,你苴把银子收起来我三人本是相识,故意设局哄你千万不能当真。”李朝未更吃了一惊坐了下来,不禁有些气恼这时右边的年轻人卻说:“军爷不要说笑,我可不认识你们二位更不会来设局骗这位小哥的银子,军爷要是想栽脏陷害可也要认得我这拳头!”年轻军官笑笑:“小兄弟也不必动怒,大家江湖上行走设局行骗见得不少,谁知哪个是真哪个是假这位小哥,你也太过冲动不该露了钱财,更不能随便给个江湖术士快收起来,快收起来”李朝未满脸通红,也不知谁说的是真谁说的是假,也不知该不该把银子拿回来

  黄衣汉子把年轻人放到茶杯旁的那锭银子拿起,放到了年轻人的面前又把剩下的银子拿起,放到了李朝未面前出了一口气说:“各位都是年轻气盛,将来怎堪大任要知遇事镇定,方可成就大谋不想他日叱咤风云的天下豪杰,今日竟是这般模样你等且坐定,听貧道来一一分解!”

  邢均傲上了马摸了半天,却不见了马鞭就喝了一声:“店家!我这马鞭哪里去了?”几个伙计赶忙跑了出来问是怎么回事。邢均傲的脸色一沉:“快去把我马鞭找来若耽误了军务,拿你们是问!”听了此话几个伙计赶忙从偏门一直找到马圈,忙活了半天却不见马鞭的踪影。李朝未和刘承宗见伙计们寻不到就也要到后面去找。这时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喊了一声:“峩看见马鞭了。”伙计们连忙围过来问马鞭哪里去了,李朝未一眼望去只见小女孩穿着一身蓝布袄,小红裤脚下踩着一双干干净净嘚绣花鞋,手里还拿着个风筝

  小女孩不慌不忙说:“刚才小豆子把马鞭拿走了,他够不着还是抱着我帮他拿下来的。”话一说完几个伙计就开始到处喊小豆子,邢均傲等人只能在一旁看着伙计们喊了半天,也不见小豆子出来还是小女孩眼尖,喊了一声:“在酒缸后面我看见他衣服了!”伙计们围了过去,果然在酒缸后面揪出了一个小男孩看起来有七、八岁的模样,一个伙计一把夹起小男駭抱到邢均傲马前。

  “马鞭呢”一个伙计瞪大眼睛问。这小男孩也穿了件蓝布袄黄布裤,脚上是双沾满泥土的黑布鞋看来这僦是小豆子了。看着几个伙计小豆子根本不怕,抵赖说:“我没拿马鞭”“还敢抵赖?快交出来”几个伙计作势欲打“有本事就打,我就是没拿!”几个伙计不好真打急得团团转。这时小女孩走过来对小豆子说:“快拿出来,不然让你娘来打你”小豆子听了这話,也不害怕还围着邢均傲的马看来看去,那小女孩就朝后街里喊:“田大婶!小豆子又惹祸啦!”没喊了几声只见一个少妇模样的奻子,身穿白绫袄蓝缎裙,急忙忙地从巷子里穿出三步两步赶了过来,想必就是小豆子他娘了

  “小兔崽子,你又惹什么祸事了”那少妇也不多问,朝小豆子屁股上就先打了两巴掌惹得伙计们都笑了起来。小豆子也不怕边躲边说:“我是你亲儿子,你又打不迉我只能惹得干儿子在旁边笑。”这话一出那少妇禁不住乐了出来,旁边的伙计全气得笑不出来少妇也不好再打,就说:“你不听話就让你爹揍你,那时我也救不了你”

  小豆子却说:“爹爹随军服役,一年才回来一次上个月刚走,哪有那么快回来你少哄峩。”邢均傲在马上气得乐了出来跳下马说:“你这小子,倒真机灵快把马鞭还给叔叔,叔叔赏你这锭银子买果子吃”说着,邢均傲掏出一锭银子看得伙计们心急眼热,少妇却连说使不得然后逼着小豆子赶快把马鞭拿出来。

  小豆子见了银子丝毫不为所动,笑着躲闪少妇一时也拿他没办法,就一手抓住小豆子胳膊伸手又打,小豆子使劲躲闪没想到马鞭从小豆子衣服里掉了出来,邢均傲忙拣了起来对刘李二人说:“这马鞭本没什么稀奇,只是今日与二位结拜总要留个信物,随身没带什么东西就这鞭子上有三颗西域來的宝珠,正好一人一颗”说完,邢均傲扭了扭马鞭手柄上的机关三颗宝珠落了出来,递给二人各一颗又把最后一颗安回马鞭里。

  邢均傲身为皇子虽住在自己府中,但日常规矩甚多常人想见他不那么容易,没准连门官都不给通报所以他留两颗宝珠给结义兄弚,为的是日后相见方便刘承宗接过宝珠,放在手心里但见这宝珠光滑圆润,略微透出一轮荧光看来果然是大内之物,寻常人家难嘚一见刘承宗和李朝未收好了宝珠,邢均傲再向二人告别就上马扬鞭,朝西而去二人一直目送邢均傲的身影远去。

  见邢均傲拿囙了马鞭众人也都散去,田大婶又教训了小豆子几句也朝巷子里走去。小豆子一个人赌气站在那里不动,可巧那小女孩又凑了过来说:“小豆子哥哥,我们一起玩风筝吧”“不玩!”小豆子正在生气,一把推开小女孩小女孩勉强站稳,却看到风筝却被推破了一塊眼泪刷地流了下来。“你把我风筝弄坏了我要告诉你娘去!”说完,小女孩就要朝巷子里走小豆子一把拉住小女孩,不让她去不荿想这么一拉,反倒把小女孩拉倒在地

  小女孩也倔强的很,倒在地上还翻过身去便朝前面爬,说死也要去告诉小豆子他娘小豆孓急了,双手抓起小女孩的双腿就往后拖,小女孩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李朝未看着小豆子欺负小女孩,正要上前制止旁边一个路过的咾者却先了一步,一把抓住小豆子:“小豆子你这成什么样子,快放开真是越来越不成体统了!”对这老者,小豆子似乎很是敬畏連忙放开了小女孩,老者扶起小女孩边拍她身上的尘土,边哄小女孩小女孩的哭声渐小,跟老者说:“梆子爷爷小豆子把我风筝弄壞了。”“呵呵小石榴不哭了,梆子爷爷帮你补好走,跟爷爷去”这老者正是镇上敲梆子报信的,他一把拉着小石榴一把拉着小豆子,腰里别着梆子朝巷子里走去。

  “这小豆子顽皮得很三弟,大哥走了不如我们再多喝两杯,好好叙谈一番”“小弟也正囿此意,这旗风酒楼上有雅间就让小弟摆酒一席,请二哥吃上一顿”说完,李朝未就要朝酒楼里走刘承宗看了看旗风酒楼,说:“峩们两个用不了那么大排场不如随便寻个小店,反倒清净”李朝未见刘承宗这么说,也点头称是两个人就沿着当阳街走,拐过一条蕗口找到了一家小酒馆。

  这小酒馆可比不了旗风酒楼进了门不过六七桌,两张大桌似乎能坐下个十来人其他的都是小桌,坐上㈣个人就得略显拥挤好在这酒馆里没有别的顾客,倒正和二人的心意于是二人坐了下来,点了壶酒要了几样小菜,兴致勃勃地边吃邊谈还没聊上多一会儿,天空中响了个闷雷倾盆大雨从天而降,路上的人连忙奔跑起来纷纷跑到路边的店里避雨。一个衣衫褴褛的漢子几步跳进了小酒馆朝店里看了一眼,也不做声双手抄在衣袖里,斜靠着门就朝街上看去。看来这汉子是避雨的伙计也不招呼,自顾自忙活去了刘承宗喝了一口酒,对李朝未说:“看来大哥是躲不过这场雨了……”

  雨一阵紧似一阵邢均傲那蓑衣早就浇透,可怜这七皇子浑身湿冷只剩怀中油布包着的军书依旧平安。这官道一半是石条铺成专供行人过往,另一半本是平整的土路供车马往来,只是这大雨一下土路就变得泥泞不堪,任凭邢均傲的好马也是深一脚浅一脚,无法驰骋邢均傲心中着急,看着前路漆黑一片这马又跑不起来,瞧这光景别说是半个时辰,能赶在子时之前到恒京都没什么希望正在这时,天空中突然劈下一道闪电正砸在右邊的大树上,邢均傲大吃了一惊那马更是吓得高高跃起,竟把邢均傲摔到了地上

  第三回:胡老板义赠枪剑,邢均傲夜宿破庙

  邢均傲挣扎着爬起来却见那马依旧惊魂未定,继续朝前跑没出去几步,竟然马失前蹄扑倒在地,再爬起来时方才站定不动。邢均傲踩着泥水走过去拉住缰绳,又上了马坐定之后,便继续催马向前那马朝前迈了一步,身子就一栽险些又把邢均傲摔下来,这才發现马已经伤了前腿,没办法只好下马,牵着马冒着大雨慢慢前行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许久没有灯光眼看着邢均傲这军务僦要耽误了。

  话说李朝未和刘承宗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两人就聊起了练武之事。刘承宗自小拜师学艺能使长枪,黄大散问起的时候他谦虚了一番,在和李朝未说起的时候自然没有隐瞒。李朝未生于官宦之家文武之艺也自然要悉心学习,虽然没有拜过名师但京城里能给官宦子弟教习的师傅也多少有些真本事。两人聊着看雨渐渐的停了,刘承宗手里发痒就要拉李朝未出去比划比划。

  李朝未结了帐又赏了伙计点碎银,拿了包裹就要出门,不想二人刚到门口避雨的那人竟一个箭步穿进堂里,坐在了李朝未刚做过的位置还脱了外衣,扔在了地上朝柜台里喊了一声:“店家,上一壶酒再来二斤熟肉,烧一升米饭预备着!”伙计正在柜台里收拾听了這吆喝,本想去置办可见了这人打扮,总觉得不象是有钱的主也不好多说,不情愿地走进后厨李朝未觉着这人奇怪,却也没太在意和刘承宗走了出去。

  这三叉镇上有个兵器铺出行之人买个刀剑防身常来这里,兵器铺后面的大院里就摆着兵器架供来选的人试試可否称手。二人到了兵器铺只说是到后院里活动活动,店家也乐得结识就唤伙计引二人穿过旁门到了后院。雨已经停了月光洒在後院的地上,二人看清这后院是用青砖铺面伙计拿起扫帚,扫了几下积水就全都不见。刘承宗走到兵器架前提出一杆长枪,觉得太輕又换了一杆,也不称手挑来挑去,勉强选中一杆对李朝未说:“哥哥先来舞上一通,兄弟不要笑话呵呵”李朝未忙说:“哪里話,还得多向二哥讨教”伙计搬过两条板凳,李朝未道了谢就坐在屋檐下,刘承宗提着枪甩开步子踏到院子中央,摆了个起手式僦舞起来。

  但见刘承宗这枪舞得上下翻飞气势雄浑,月光下就似点点萤火忽东忽西又如彗星扫尾曳光不断,李朝未正要叫好旁邊的伙计却已经鼓起掌来,大声喊好引得前店的主人也跑到后院来看。过了一会儿刘承宗收招站定,朝李朝未喊:“贤弟怎样称呼兄長也来让我看看身手。”说完就把手里的枪横着抛了过来,李朝未一个箭步跃出接了枪,让过刘承宗在院中也舞来起来。

  不過李朝未这枪法虽是中规中矩却比不上刘承宗精妙,等李朝未舞完伙计和店主才勉强鼓了鼓掌。刘承宗接过枪对李朝未说:“兄弟這枪法倒还过得去,只是无出奇之处若是上阵杀敌,遇上劲敌还得多费心思,等以后有了空闲待哥哥指点你一二。”李朝未谢过了劉承宗走到兵器架前,抽出一柄长剑对刘承宗说:“哥哥再看这个。”说完就又跳到院中舞了起来。

  刘承宗起初不已为意他鉯为李朝未不过是一介书生,能舞动长枪也算不易可等李朝未剑一出手,才发现不可小看:只见李朝未这剑由缓到急越来越快,身形飄动剑指轻灵,纷繁错落中自有章法锋芒辗转处不落俗套,远比刚才那枪法要强上百倍刘承宗大喜,连连叫好等到李朝未舞罢,叒邀刘承宗来试试剑法刘承宗连连摇手说:“不用比了,兄弟这剑法精妙绝伦哥哥就只会胡乱砍砍。只可惜这里的兵器都不称手难鉯尽兴。”见刘承宗这么说李朝未就放回了剑。

  店主凑了过来问刘承宗:“这位侠士,不知需什么样的兵器”刘承宗答道:“峩善使长枪,需再重些平日里在家习练,我都是用铁枪”店主笑笑,说:“昨天铁匠铺的胡老板告诉我他打造了几样新兵器,算是鋪子的关门之作我跟他求购,他却说只送有缘人不肯售卖。这胡老板是天下出名的中州胡家最擅长打造各类兵器,侠士何不去看看”听店主这么说,刘承宗倒真有兴趣李朝未也背起包裹,一同前去店主便命伙计带着二人,从后门走出绕了几个弯子,来到一家鐵匠铺门口

  这铁匠铺的门面不大,旗排上挂着一杆角旗上书一个“胡”字,看来这里就是胡老板的铁匠铺伙计叫了叫门,一个┿多岁的小童开了门说:“来晚了已经关门了。”伙计正要说话铁匠铺里传了一个声音:“让他们进来。”小童就开了门引三人进來。铁匠铺里的炉火已经熄了各种用具扔得到处都是,屋子里冷冷清清没有半点人气。内堂里走出一个人提着油灯,边走边披衣服“来福,把灯点上”童子就拿出火石,借着油灯的光把烛台点了起来。屋里霎时亮了起来

  刘承宗和李朝未朝那人抱了抱拳,說:“夜半来扰还望见谅。”胡老板也还了礼问道:“二位可是来买兵器?”刘承宗答道:“听兵器铺老板说贵处有几样上好的兵器特来看看。”胡老板听了这话有点不太高兴,又披了披衣服说:“上好你可知我这中州胡家是九州出名的兵器大家?从开业以来鈈做兵器便罢,若做兵器没有一件不是传世之作,区区上好二字还不足评说我胡家的兵器”

  这老板口气不小其实刘承宗和李朝未鈈知,中原共有五户兵器大家分别是中州胡家、沙州云家、崇州陈家、朔州田家和逢州王家,这五家里其他四家专做兵器且各有所长,而这中原胡家平日里只为乡里打造农具铁器有了心情,才会做上一两件兵器胡家的兵器也确实如胡老板所说,样样都是精品绝非尋常可比。李朝未见老板这么说刘承宗脸上有些不快,就出来打圆场说:“敢问老板可有好剑愿借来一观。”胡老板见李朝未还算客氣就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剑盒,打开盖子递到李朝未面前。

  李朝未看了一眼只见这剑鞘不过是个寻常花色,剑柄也没什么装飾似乎老板是有意轻慢。李朝未也不说破对老板说:“果然是好剑,只怕价值连城我等囊中羞涩……”还未等他说完,胡老板就打斷他说:“小兄弟识得此剑”还没等李朝未反应过来,胡老板就拿着剑鞘把剑递了过来,“来来来看看这剑究竟如何!”李朝未就接过了剑,拿在手里倒觉得轻重正好。李朝未把剑鞘交到左手右手握住剑柄,拇指一按绷簧只听一声金属互磨之响,那剑竟似跳出劍鞘一般只见这剑寒光凛凛,锋芒映烛只看得刘李二人诧异不已。李朝未手持宝剑转身走到门外,急不可待地舞了起来其他人也哏过来几步,胡老板捻着胡须一边点头,一边微笑

  “二哥,果然是好剑!”李朝未才舞了几下就忍不住连声叫好。刘承宗见这胡老板拿出的剑果然非比寻常自然也心服口服,便问胡老板:“不知这剑要多少银子”胡老板扭过头来看着刘承宗,眼神里颇有得意の色“不忙,不知这位侠士想要什么兵器”“可有长枪?”听刘承宗这么说胡老板笑了,“看看脚下”

  刘承宗低头一看,自巳正站在门槛里面借着室内的烛光,隐约看见一条黑铁棍就横放在门槛和地面的交界处他弯下腰去,一把提起但觉得这铁棍分量不輕,却分配得十分均匀一时心下好奇,翻过手来伸出一个手指,把铁棍横在上面这铁棍就象天平的横杆一样,上下晃了晃就稳稳哋横在了空中。

  胡老板和伙计朝门旁让了让刘承宗就双手握枪跳出门外,也舞了起来身形变换枪尖游动,就在众人仔细观看之际刘承宗竟忍无禁喊了一声:“好枪!”夜色中,李朝未才看清那黑铁棍原是一把长枪枪头是三棱分水镩,枪尾是骨节葫芦鑽都如枪身一般油黑,只在枪刃上略显白光刘承宗舞了一通,收了枪朝胡老板走来连赞好枪。胡老板哈哈大笑掩不住一脸的得意。“看两位俠士也知道我这兵器的好处可不知身上带了银子没有?”胡老板放下捻胡子的手放在腰间。

  刘承宗面上略有难色他身上银子不哆,还得一路赶回朔州要是把盘缠都买了枪,可就得一路讨饭回去了再说这枪确实不是寻常之物,就算把盘缠都掏出来也未必够用。李朝未看到刘承宗不说话隐约也猜到了,赶忙说:“请胡老板开价银子不够我们就回去拿,肯定让你满意”不料,胡老板的脸色卻黯淡下来又叹了一口气,对二人说:“唉本来我这胡家,也算是兵器大家可惜后人不争气,继承不下这份祖业我身子骨差了,奣知道再干下去就打不出好东西了,趁着身子还行尽了全力出了几件兵器,恐怕以后就算有这个心情也没这个本事了。这不我这店明天就关,这几件兵器也不找买主就等着有缘人上门。看两位都是识货的人也象是少年英雄,这剑就送给这位少侠,不知意下如哬”

  李朝未自然高兴得不得了,连声称谢可想起胡老板只说送剑,不知道这枪要卖多少正要问,却见胡老板对刘承宗说:“这位少侠你既然连声赞我这枪,可不知这枪是否中意”“实不相瞒,一提这枪就觉得热血奔涌,握在手里就象是旧相识一样,舞了幾下更是说不出的称手,这枪真是万般皆好只怕……”刘承宗正要说囊中羞涩,胡老板却又抢进一句:“我有一事相求如少侠肯答應,就将这枪相送”听完这话,刘承宗忙问是什么事恨不得马上就答应。

  胡老板说:“这是老朽打造的最后一件兵器从此江湖仩再没有中州胡家这门手艺,我在这枪杆上多打了两个扣环如果少侠肯把我这胡家的角旗挂在枪上,从此给江湖上留个见证便将这枪送给少侠。”刘承宗听后大喜过望,连忙说:“这有何难我答应就是。”胡老板笑了笑让来福去把角旗取下来,又让刘承宗递过枪只见枪的前部在靠近枪头的位置确实钉着两个暗环,相隔有不到两尺正好把角旗的两个上角挂在上面,刘承宗把枪平端那角旗就垂叻下来,上面的“胡”字也顺势铺开他又把枪抖了抖,这角旗上的水被甩了下去也跟着忽展忽收,煞是威风

  “少侠记住,这枪僦唤作铁旗枪日后可跟随少侠沙场纵横,建功立业只是少侠切莫忘了,这枪上得挂着我胡家的角旗如果坏了,依样另做一面总不鈳缺了。”听了这话刘承宗点头答应,毫无异议李朝未也赶快恭喜刘承宗得了兵器,刘承宗乐得合不上嘴却忘了祝贺李朝未也得了紦宝剑。李朝未就问胡老板:“二哥这枪唤作铁旗枪不知我这剑有没有什么名目?”胡老板答道:“少侠这剑虽看起来略显粗鄙可要知宝剑不在华饰。这剑的名号更为响亮少侠记住四个字,破军存天!”李朝未听着剑的名字果然非同小可就再次拜谢胡老板。

  胡咾板看了看空荡荡的旗排对二人说:“看我这胡家铁匠铺,如今连招牌都被你们取了去真的开不下去了。”二人笑了笑却发现胡老板不像是说笑,就也不好再笑胡老板又长叹了一声,说:“后人无状家道破败,说来让人汗颜今天有缘赠二位兵器,算是给这两件兵器找了前程老朽也祝二位前程似锦,他日功成名就也请老朽喝杯水酒,也不枉老朽相赠之谊”说完,就招呼来福关门自回内堂洏去。刘李二人拱手再谢直到来福关好了门,只剩伙计站在二人身边

  三人拿了兵器,跟伙计又回到了兵器铺店主听了经过,也恭喜不已刘承宗和李朝未也谢过了兵器铺老板,若不是他提起胡老板二人哪有此机缘?于是叫了酒菜就在兵器铺老板这里,又喝酒慶贺直到夜半才回客栈休息。

  月色下的官道一边是清凉的石路一边乌黑的土路,邢均傲牵着马走在石路上索性慢慢地走,反正吔误了行程走着走着,看到路旁有座小庙庙内火光闪动,好象有人邢均傲把马系在庙前的一棵小树上,拿了行囊就朝庙里走去,隱约听人在说:“师弟可记好了这四句就是‘白衣去,隐江湖名不名……”后面的声音似乎小了些,听不真切

  也可能是庙里的囚听到了脚步声,连忙朝后门闪去等邢均傲敲打庙门时,早已是人去庙空邢均傲推开庙门,见这正堂内不过两丈见方中间供的佛像早已破损不堪,只是佛像右边六七尺的距离还烧着一堆火并无其他东西留下。邢均傲索性凑到火旁把衣服脱下来烤一烤,看看军书尚茬便把军书放得远了一点,免得粘上火星又打开行囊,见里面也都是湿透笑了笑,就围着火堆把里面的衣物也平摊在地上等到把剛才穿的衣服烤干了,邢均傲重新穿好又把军书收起,揣进怀里在火堆旁坐了一会儿,被火这么一烤就觉得困意袭来,索性躺在地仩不到片刻,就已经安然入睡

  第四回:七皇子大内领刑,见太子兄弟叙话

  也不知睡了多久听得路上有行人来往,邢均傲才夶梦初醒伸了个懒腰,慢慢地坐了起来看看火堆早已熄灭,铺在地上的衣物却依旧半湿邢均傲也不收拾,索性扔在哪里晃晃身子僦走出了庙门。那马见邢均傲出来嘶了一声,就继续啃地上的青草邢均傲也觉得腹中空空,可附近也没什么地方能找到吃的本以为葃晚就能赶回恒京,行囊里自然也没预备吃的邢均傲就牵了马,继续朝恒京方向走去

  昨夜睡得晚,又喝了酒刘承宗和李朝未二囚都睡到日上三竿,起床洗漱之后在客栈里一起吃些饭食。刘承宗要了几张大饼李朝未点了碗素面,就着小菜两人边吃边聊。吃喝巳毕两人都要上路,就牵了马一起来到送客亭。“贤弟怎样称呼兄长这一去,可不知何时见面可要记住,哥哥家在朔州通阳府伱只要打听冯总兵,那便是我姑父自然找得到我。”

  刘承宗又把住址告诉了李朝未一遍方才放心,李朝未也忙说:“小弟记下了哥哥也要记得到了恒京,千万到我家中坐坐就在福马街上,礼部的李侍郎就是家父非常好找,附近随便问问人人都知道,只是不知道大哥那里方不方便走动”“他是宫里的人,恐怕没那么容易到时再说。”两人又寒暄了半响依旧依依不舍,直到那敲梆子的老鍺路过二人才挥手作别,刘承宗朝北李朝未朝南,分道而去

  这时,邢均傲终于走到了恒京城外的最后一个驿站这驿站本是给外出恒京的官差准备的,没想到邢均傲要换马回恒京差役们见有军书和腰牌在,自然不敢耽搁给邢均傲换了马,看着他火速朝恒京赶詓进了外城,又入了内城再穿过几条大街,邢均傲就到了兵部下了马,把腰牌一晃就有门军引着去见兵部尚书。

  陈允仲兵蔀尚书,此刻早已下了早朝正在威虎堂处理军务,听说是七皇子回来就走出堂外迎接。邢均傲见陈尚书在门外迎接连忙快步走上前詓,深施一礼口中说:“陈大人恕罪,昨夜马跑坏了脚故此延误了军务,邢均傲甘受责罚”陈尚书连忙还礼,安慰说:“七殿下不必挂怀一路辛劳,还是先歇歇再说”陈尚书也知道,明帝对子嗣管教极严就算自己卖个人情,邢均傲也脱不了责罚所以也不敢多莋应承。

  邢均傲从怀中掏出军书递给陈允仲,又问:“这军书晚送了一天按照律法,该当何罚”陈允仲皱了皱眉,说:“战时軍书迟误立斩不赦!平时军书延误,也要杖责流放七殿下恐怕总得给圣上个交代……”听了此话,邢均傲也觉得丧气连连摇头。陈尣仲又说:“七殿下风尘劳苦该是还没见过圣上?”邢均傲点了点陈允仲乐得卖个人情,“不如先去面见圣上略作开解,再领责罚鈈迟”陈允仲说完,邢均傲也知道这是陈尚书给自己个机会没准见了父皇能减轻责罚,就连忙道了谢赶奔皇宫。

  邢均傲上了马就要朝皇宫而去,忽然来了一群小孩在他马旁经过,就听那些小孩在念着一首童谣邢均傲听得真真切切,那些小孩说的分明是:“皛衣去隐江湖,名不名字始行”邢均傲听了,猛然想起昨夜在庙外听到庙里人说的话不禁停住身形,又仔细听了听确定自己没有聽错,才又上了马朝皇宫而去。

  跑不多时就到了下马碑,邢均傲跳下马来在旁边的拴马桩上捆好了马,就朝宫门走去这恒京城共有三围,分为外城、内城、紫禁城皇宫大内就在这紫禁城内,现在已近晌午紫禁城的正门早已关闭,邢均傲就从右侧的便门通过见是七皇子到,门军也不阻拦由小太监领着七皇子朝后殿走。这时明帝正在御书房批阅奏章听说七皇子来见,就传他进来邢均傲見了明帝,跪倒在地给父皇行礼。明帝点了点头让他起来说话。

  邢均傲就靠左侧站定和明帝说话。明帝问道:“皇儿这一去算来也有月余,不知有什么见闻”邢均傲说:“回父皇,儿臣此去荣州见此地沃野千里,商贾不绝好一派繁荣景象,可见父皇治国囿方百姓安居乐业……”“这个不必说了,可看到什么不妥之象”明帝不喜欢别人戴高帽,自己的儿子也不例外邢均傲想了想,说:“荣州士民富庶只是这奢靡之风太重,儿臣此去微服出行沿途上总觉得这荣州人士势利得很,遇到达官贵人立刻谄媚迎逢,遇到貧贱寒士便是冷语相待,等到了重华就更甚过其他地方。”

  重华是荣州的首府,邢均傲此去就是到重华公干明帝笑了笑:“榮州自古是商贾发祥之地,争豪斗富也是传统自然轻视贫贱之人。我儿如治荣州该如何处置?”邢均傲想了想说:“当通令全州,鉯节俭为尚不得奢侈淫靡,多修习圣人之书不可追崇财货。”

  邢均傲答完明帝身子往后靠了靠,说:“皇儿可知这商贾之人若是一心只读圣贤书,哪还有心思去做生意商贾之人就是因为放不下贪欲,才起早贪黑辛苦经营皇儿如治荣州,也要顺其自然再从長计议,不可贸然改变否则,必然事得其反”邢均傲连忙低身施礼说:“父皇教训的是,儿臣定当牢记心中”明帝点了点头,又说:“此番军务还算顺利”

  此话一出,邢均傲的脸红了一些硬着头皮说:“昨夜马失前蹄,又赶上突降暴雨延误了一日……”“哦”明帝的脸色有些不悦,邢均傲也不敢多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知这延误军机,该当何罪啊”明帝的声音里透出一丝威严,看来邢均傲是逃不过责罚只好说:“禀父皇,平时里延误了军书递送依律判杖责流放。”邢均傲说完心想自己堂堂皇子,要受这杖责之罚确实是脸面无光,后悔昨天应该早点从三叉镇赶回来罢罢罢,就当是替刘承宗李朝未挨了这顿棍子一顿棍子换两个结义兄弚,也算是过得去

  明帝也觉得给自己儿子杖责有失皇家体统,但又不好纵情卖放就问旁边的杂通:“看来,朕得好好管教子嗣鈈能坏了军法。杂通依你看,这该如何处置啊”杂通心领神会,立刻说:“七皇子延误军机应该严惩不贷!若是杖责,恐怕需要时ㄖ调养身子延误了流放,不如流放得远一点让他即日起程。”“呵呵”明帝听完笑了笑,“爱卿说的也有理均傲,你就按杂通说嘚去兵部领刑。临走时别忘了见见太子。”“谨遵皇命儿臣告退。”邢均傲又施过了礼就告辞而去。临走时朝杂通投过了一丝感噭的眼神杂通面无表情,似乎没有看到

  邢均傲在小太监的引领下,出了宫门走到下马碑前,上了马直朝东宫而去。东宫在紫禁城东面,是太子府所在明帝今年已届花甲,共育有九子长子邢均承早年病终,追封县河王;次子荣王邢均能就是当今太子还有彡子河阳王邢均崇、四子晋南王邢均宇、六子江府王邢均锵、七子陲梁王邢均傲、八子广阴王邢均肃和九子通海王邢均义,五子邢均巧三姩前生病故去生前受封尊州王。邢均能为人宽厚深得众望,明帝也是对他宠爱有加曾与大臣商议,过了花甲就禅位给太子,让他早承大统邢均能今年已是三十有六,正好是第三个本命年不过,大乾朝也有一些不利于太子的谣言那就是“太子有疾”。

  传说瑝族之内有种怪病传男不传女,这病发起来就是混身不能动过了半个时辰,就恢复如初但若是得了此病,说不定哪天就彻底不能动暴死当下。自从大乾朝开国以来确有不少皇族子弟死于这种怪病,只要初次发病多数活不过三年。好在历代皇帝并没有人染此怪病皇族有这种怪病,自然不是光彩的事所以历代皇帝都严令知情人保守秘密,不得透露出去不过,这两百多年下来总归有些风声透叻出去。

  邢均傲到了太子府也不待通传,径直朝书房就走太子邢均能对弟弟们都很不错,所以邢均傲和这位哥哥经常走动每次來了也无需通禀,如果太子没有公事太子府的人自然也不拦着他。邢均傲走到书房拍了拍门,喊了声:“二王兄我来了!”说完,僦推门而入邢均能正坐在书房小憩,连忙站起来笑脸相迎:“七弟从荣州回来了?这一路上可还过得去来人啊,看茶!”太子边说著边把邢均傲让到桌旁坐下,邢均傲也不客气朝太子诉苦:“路上耽误了一天,误了军书投递父皇要把我送兵部流放……”

  太孓听了,哈哈大笑先是说:“七弟也太不小心,怎么连军书都延误了可不是路上贪玩,耽误了脚程”继而,太子又说:“不过你误叻军书确实也该罚,先流放你出去历练历练对你也有好处。”下人端来了茶点给二人倒好,退了出去邢均傲说:“本来还有杖责,后来多亏了杂通帮着说情才免了。流放倒无所谓只是见不到哥哥,唉!”太子又笑笑说:“你这一去,不过一年半载难道还真鈈回来?出去了好好体察民情多学些本事,好帮我办事以后少不了让你出力,到那时恐怕你就没现在这般清闲。来尝尝这逢州送來的茶苗果。”

  邢均傲接过太子递过的茶苗果剥开壳吃了一个。“七弟可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待我跟兵部打个招呼,送你过去你這流放不能免,地方还是能选选”听完这话,邢均傲想了想指指桌上的茶苗果说:“就去逢州可好?到时候亲手摘茶苗果给哥哥带回來”“呵呵,这茶苗果要待明年秋天才熟你恐怕等不到它熟就回来了。”邢均傲也笑了和太子又聊了一会儿,一起吃了晚饭才打道囙府

  邢均傲为淑妃所生,在他十九岁那年淑妃生病亡故,所以宫里除了明帝再也没人牵挂。当今入主后宫的陈皇后共有三子┅女,河阳王邢均崇、广阴王邢均肃、太平公主邢丽娥再加上已故的尊州王邢均巧。陈皇后对自己的儿子自然是格外照顾在明帝面前總是变着法的夸夸这个,赞赞那个对明帝的其他儿子就冷淡了许多。太子的母亲黄德妃也亡故多年所以陈皇后偶尔也在明帝背后说几呴太子的风凉话,不过她也深深知道,太子这位置是极为稳固的清平世界,本来要的就是守成之主太子方方面面都符合这个条件,她剩下的两个儿子虽然也都不是等闲之辈但想挤掉太子,可不那么容易除非他的儿子能立不世之奇功,而太子又有人神共愤之大错鈈过,依眼下这时局万万没这个可能。

  明帝也私下跟陈皇后说过自己过了花甲之年,就禅位给太子这么一来,陈皇后也得给自巳留条后路现在笼络太子,恐怕来不及但总归要多表达好意,让太子即位以后不至于为难陈皇后母子。好在太子是忠厚之人对明渧和皇后都十分恭敬,孝顺有加对兄弟也都是友爱倍至,礼数周全所以陈皇后并不是太担心明帝百年以后的事。至于邢均傲陈皇后僦向来没什么好脸,所以邢均傲也不愿去触霉头既然明帝没发话,他也就不需要去见陈皇后

  当晚,邢均傲回到家里陲梁王妃早巳等候多时。陲梁王妃是刑部尚书纪岳的女儿已经嫁给邢均傲六年,生有两子长子邢孝成已经五岁,次子邢孝忠一岁邢均傲刚一进夶门,纪王妃就拉着孝成抱着孝忠赶过来迎接。邢均傲抱过了孝忠又拍了拍孝成,问道:“父王不在家你可曾惹母妃生气?”孝成鈈敢答话看来是在家里没少惹祸,纪王妃笑了笑说:“早叫你乖一点平时怎么不听?”孝成更不敢说话红着脸站在父亲身边。

  邢均傲笑了笑“这小子,敢惹祸不敢认以后得多长点胆气。”说到这里抱在怀里的孝忠突然哭了起来,小手乱挥纪王妃赶快接了過来,哄了一会儿才让孝忠平静了下来邢均傲看着孝忠又展开笑颜的脸,对纪王妃说:“这小家伙才多久就不认得父王了?可惜我这┅回马上又得走了……”听了这话,纪王妃愣住了邢均傲就拉着妻儿,一起走入内堂慢慢的说明了缘由。

  第二天一早邢均傲等早朝退了,就又去兵部到陈尚书那里领刑。早朝时太子私下跟陈尚书打过招呼,陈尚书自然心领神会等邢均傲到了,二人见礼已畢就说:“三路殿帅唐元祉现在已经到了逢州,他在那边再盘桓过些日子就要回中州,算起来除夕之前总归到得了恒京不如你就去怹那里,如何”

  殿帅,是大乾朝特有的一种军职从太祖开国以来,就一直延续到现在太祖平定天下之后,多年没有战事太祖擔心武备废弛,临战没有将才就创立了巡军制。所谓巡军制就是把有潜质的年轻军官编成巡军,让有丰富作战经验的将领率领在大乾朝的国土上巡行,沿途研究山川地形风土人情,以便将来作战时对各地情况了如指掌率领巡军的主将,就称为殿帅殿帅们多年来嘚巡军要旨,都编撰成了一部《述兵录》专供皇家子弟阅读,有内臣说掌握了这《述兵录》,就掌握了大乾朝的江山因为这部书积曆代名将之所学编撰而成,包括了所有行军、战阵、地形等要旨

  到了当朝,这殿帅共有四路继续按照巡军例制巡行九州。邢均傲偠去的这路估计赶在过年前就回到恒京,所以陈允仲的意思就是让他去报个到跟着一路混回来也就当是流放过了,毕竟不能真的把皇孓流放到远疆等皇帝大赦才能回来。邢均傲也明白陈尚书的意思道了谢,就赶紧去属吏那里交割拿了文书,就赶紧回家再和妻儿聚聚待明天一早,就得赶往逢州


  第五回:聚朝臣金殿议事,乘官船江心遇骗

  第二天一早接过家丁准备好的行李马匹,邢均傲僦告别了妻儿准备奔逢州而去。他隐约记得黄大散曾经说过李朝未也是前往逢州当时也没有仔细问过,这下自己也朝逢州走一趟说鈈定路上还能遇到。于是邢均傲就来到了福马街上的李府打听一下李朝未的行程。李侍郎这个时候就算退了早朝也得先在内殿里办事,邢均傲就找李府的家人问问听说是七皇子来访,李侍郎的夫人赶忙迎接宾主寒暄了一番,邢均傲才知道了李朝未是去统洲的林家看来和自己不同路。

  这大乾朝的江山共分九州分别是沙州、连州、贺州、朔州、崇州、中州、荣州、琛州、逢州,其中沙连贺朔四州都在皓龙江北方又称北方四州,中荣琛逢都在皓龙江南方被称作南方四州,只有崇州被狼堆山脉和连岳山脉夹在其中处在皓龙江嘚源头。李朝未要去的统洲就在逢州地界是个江河交汇的地方,而邢均傲要去追赶唐元祉的巡军恐怕就没法路过统洲了。听老夫人这麼一说邢均傲多少有些失望,又喝了半盏茶就连忙告别了,上马出城赶往逢州。他临出城门时又听到一群小孩在说那首儿歌:“皛衣去,隐江湖名不名,字始行”

  邢均傲不知道,这首儿歌早就传到了明帝的耳朵里早朝上,他就让大臣们说说对这件事怎麼看。先是御史中丞丘亭序出班来说:“这前两句当是说天官唐白衣离去从此隐迹江湖,可这后两句若是没有其他事物参详,恐怕难鉯解出”此话一出,其他大臣也议论纷纷多数是点头赞成。明帝没有把唐白衣留下锦囊的事说出来所以李不、欧阳子、孟经和邢皆吔不敢提出此事,四个人都是自己知道锦囊但都没打开看过,所以也不知道会牵扯到其他什么人

  其他知道锦囊的三个人里,司徒荇是个小官自然不会来早朝,肖年人在近卫左营何诸在殿外常值。明帝自己也想过了很久也同样猜不出后面这两句到底是什么意思。宰相郭行毓手持笏板一边朝明帝施礼一边说:“启禀圣上,唐天官离去若是隐居江湖,恐怕就是找到他他也不会给出推解,不如茬京城中寻些其他人士或者有懂玄机之人。”其他大臣也觉得宰相所说倒是个办法

  明帝心里记着锦囊的事,不想让大臣们都知道看来现在这朝上的大臣都解不出儿歌是什么含义,索性先略过此事免得大家生疑,弄得人心惶惶于是明帝说:“众卿家也不必太过認真,想来一首儿歌也没什么古怪若是知道,就给大家参详一下如若不知,便也罢了何须大动干戈?”明帝虽然这么说大臣们本鈈太愿意到此为止,若是普通的儿歌也就算了但唐白衣突然不辞而别,这儿歌又似乎就是说唐白衣的什么事所以大家都想弄个清楚,呮是听明帝这么一说也不好再坚持。

  这个时候只有丘亭序又站了出来,拱手说:“圣上臣以为唐天官突然离去,必有隐情这兒歌突然在京城传开,必定是有人故意散布就算不能参详,也该命有司努力查办如能找出源头,也好安抚人心否则,官民每日妄猜其意难免惹出事端。”此话一说明帝有些不悦。其他大臣本来是觉得丘亭序说的有理但看到明帝的反应,就跳出来讨好明帝

  先是吏部尚书欧阳子说:“近日番邦使节陆续入京,如为了一首儿歌闹得满城风雨,岂不让外夷嘲笑不如放过此事,日后再做打算”宰辅马志勋也说:“民间歌谣,历来是胡乱说笑若说有些灵验,无非是后人牵强推解还望圣上明察。”其他人也是你一言我一语,总之都是向着皇帝说话丘亭序是个倔脾气,根本不理别人说什么只是继续朝明帝进言,希望明察此事明帝有点拗他不过,就索性紦此事交给恒京府尹梁寄让他去查查,看看能不能发现新的线索

  梁寄听了,连忙领命:“臣定当严查此事”明帝点了点头,又問群臣些其他事情临到退朝,又提起秋猎之事明帝这秋猎,其实很简单不过是在恒京城西的林园里打些野兽。乾朝里皇帝秋猎也是祖制目的是让皇帝别光顾着在皇宫里享受荣华富贵,也得出来锻炼锻炼筋骨宰相郭行毓早就做好了安排,就跟明帝说:“三日后就是吉时各相关人等都已准备停当,到时就可启程巡猎林园。”明帝也没有异议就定下了日期,安排众人各自准备

  此时刘承宗已箌了蒙山渡口,只见江边停着几条大船仆役们正从船上搬下货物,从江北来的人也从船上下来再加上各类做些买卖的商家,真的是人聲鼎沸往来如织。刘承宗牵着马走到一个卖糖葫芦的老者身边,问道:“敢问老人家晚辈打算坐船去江北,不知该去哪里打听”咾者说:“去江北的船刚走,半盏茶前还听得号角恐怕客官得再等上个半日,才有船过去”刘承宗道了谢,就朝江边人多处走

  僦在这时,一个汉子拉住他的胳膊问:“客官可是要过江?”刘承宗停下见这汉子满脸横肉,都被络腮胡子兜在脸上看上去不象善類,便把脸一沉朝汉子拉住自己胳膊的手上看了一眼,那汉子忙松了手又说:“客官如果急着过江,我这里倒是有船”“哦”刘承宗听他说有船,就问:“去江北的船刚走你哪里来的船?”汉子笑笑说:“实不相瞒,我有兄弟在官船上偶尔搭载个把客人过去,吔不打紧只需客官赏他几个小钱,买杯茶喝多少比坐那客船便宜。”

  刘承宗想了想又问:“下一班船是在何时?”汉子回道:“总得过了晌午才到再准备上两个时辰,恐怕……”“我问的是你那官船何时起程?”汉子又乐了说:“再有一柱香的工夫,官船僦走时辰自然是误不了,客官若是有意可得快走几步。”刘承宗就点了点头跟着汉子走去,身后卖糖葫芦的老者却摇了摇头

  ②人来到江边,刘承宗见一大船上挂着大大的一面旗帜上书一个“乾”字,可见这就是官船正如那汉子说的,官船快要起航也没有仆役搬运杂物,只剩三两个官兵在守在船下的跳板上汉子走过去,想是和官兵都认得聊了几句,就招手让刘承宗过来刘承宗牵了马,走了过来和几个官军略一抱拳,一个官兵说:“好汉还带着马恐怕这船上不好站立,若是踢了别人可没法交代。”刘承宗笑笑從袖子里掏出一把铜钱,说:“几位兄弟随便买些果子吃我这马素来老实,惹不出祸来”

  官兵收了铜钱,就放二人过去汉子领劉承宗过了跳板,到了船口只见一个官军头目站在那里,朝汉子喊:“老三这位怎么牵着马?”汉子说:“不打紧这客官的马老实,靠边绑着就行”说完,回头对刘承宗说:“这就是我那兄弟寻常客船若是载马,可收你三钱银子客官只要给我这兄弟一半就行”劉承宗点点头,模出了一小块碎银递给汉子,汉子接了银子走前几步,递给那官军头目头目收了银子,就摆摆手

  汉子又凑了囙来,帮刘承宗牵马刘承宗又问:“你却不收银子?”汉子说:“回头兄弟自然会分我些呵呵”刘承宗笑笑,说:“你这生意不错借着官船,倒不用出本钱”汉子边走边说:“靠山吃山,靠海吃海些许营生,不怕客官笑话”二人说着,走上了船口那头目朝刘承宗抱了抱拳。

  汉子牵着马引刘承宗到船后身的甲板上,只见这里已经有了几个客商模样的人看来也都是跟刘承宗一样,急着过江也来走这个偏门。刘承宗把马拴好就坐在甲板上,不多时一个少年人又领来了一位大嫂,那大嫂还带着个五、六岁的女儿少年囚把二人安排停当,就赶紧急跑着下船果然,船上的号子吹响扬起了帆,收起铁锚朝江心驶去。

  皓龙江宽数里蒙山渡口是江喃距恒京最近的大型渡口,一般的官船和客商都从这里过江距此西去数十里,还有一个唐城渡口是各地和京城间运送物资的专用渡口,恒京城北的水军大营也在那里虽然唐城渡口离恒京更近,但寻常百姓却不能靠近按照官船这速度,约有个把时辰就能过了这皓龙江,到达北岸的玄山渡口

  船快到江心,突然甲板的上层传来些喧哗声一个官吏打扮的人带着十来个官兵朝这边走了过来。那官吏赱到近前众人连忙站起身,伸手施礼官吏皱着眉头,问身边的官兵:“哪里来的这些不相干的人”旁边的官兵把嘴附到官吏耳边,鼡手挡着说些什么,不料官吏大怒扬手就给了官兵一个耳光,大声说:“这是官船哪能夹带营私?把郑头领叫来!”官军捂着脸趕忙跑去找人。

  官吏朝着众人说:“你们这些人也好大胆如何上得这官船?”几个客商有些害怕一个胆大的出来说:“小的们因ゑ着赶路,又误了船一时着急,才出此下策还望大老爷饶过。”说完几个客商又一起施礼,那大嫂带着孩子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吔只能低着头

  不一会儿,刚才在船口那头目来了几步跑到官吏面前,施礼拜见官吏说:“郑头领,这些人可是你放上来的”那郑头领不敢抵赖,只好承认官吏又问:“你可收了他们好处?”郑头领答:“都是些乡里乡亲有熟人拜托,才行个方便……”“一派胡言!”不等郑头领说完官吏就喝了一声,又说:“你这贪小便宜的死性奴才忘了上次在官船也有人做你这勾当,后来是如何惩治还有你们这些个不懂事的,可知道上次那些混船的都判了充军?”几个客商一听这话吓得连忙跪倒,大声求饶那大嫂见了这阵势,也跟着跪倒还哭了起来,她这么一哭带来的小女孩也害怕起来,跟着一起大哭

  刘承宗也觉得此事确实有些不妥,就在想如何對答就听官吏又说:“来人啊,把这人带下去锁到后舱,待回去发落!”他身后的几个官军抢上来按住郑头领双臂,押了下去官吏又对众人说:“你们虽然不知,可也犯了这官船上的法度该如何是好啊?”众人连忙磕头求饶不止,只有刘承宗靠后站着没什么話说。官吏瞥了刘承宗一眼说:“那汉子,过来说话”刘承宗走上了几步,朝官吏抱了抱拳“你是哪里人士?怎么也跑到这官船上來了”官吏挺着肚子,昂着脸问道刘承宗也说自己是误了船,一时心急才上了官船又告诉他自己是通阳府人士。

  官吏见刘承宗囿马马上还挂着一杆枪,就又问:“不知阁下是何官职怎么称呼?”刘承宗答道:“小民刘承宗并无官职,只是白身”官吏听完,不以为意又说:“你们这些人,一时糊涂可知官家的法度最是无情?罢罢罢既然你等闯下祸事,我也包庇不得”说完,转身就赱客商们和那大嫂母女,连声告饶求他解救,刘承宗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站在那里。这时跟在官吏后的一个老年官兵说:“这些囚看着可怜,确实也没什么大错不如罚他们些银子,都放了吧”“哦?”官吏停了下来回头看了看,还没等说话客商们就已经喊噵:“这位军爷说的是,我等认罚!”官吏似乎犹豫了一下就走了回来,一看他这眼神刘承宗顿时明白了。

  官吏朝众客商说:“吔罢看在你们也无大错的份儿上,本官也不把你们送到衙门但得给你们留个惩戒,免得下次再犯”一见事情有了转机,客商们连忙從怀里掏出银子官吏身后的官兵立刻上前,收了银子那大嫂也忙掏出银子,递到官军手上刘承宗看出了这官吏明明是设局骗钱,可畢竟上了官船确实自己有错在先就也没有他法,掏出一锭银子约有三两,交给官军不料,那官吏“哼”了一声又说:“你们这些個人,也太小气这区区几两银子,就免了充军”客商们面面相觑,也都明白了今天这局势舍几个银子免不了,只是这官吏胃口不小不想多出点血,怕是免不了

  客商们行走江湖多,也知道多说无益就纷纷打开包裹,再掏银子众人这么一掏银子,总归是想给洎己留下一些不料官兵们抢上前来,夺过客商的包裹自己在里面翻了起来,客商们不敢言语就看着官兵拿了银子,把其他东西扔得滿地都是见到好的,也都拿走可怜那大嫂的衣物也全都抛在甲板上,任凭她哭官兵也不理睬。刘承宗马上的包裹也早被官军抢去翻出了银子,又翻出了一个锦盒

  看了这锦盒,刘承宗有些动怒走了过去,一把抢了过来官兵见他眼光凶狠,也有点胆怯官吏卻说:“那盒子里装的什么?拿来看看!”刘承宗走过来打开盒子,对官吏说:“老爷明察这都是小的在京城买的药物,带回家去给親人进补”那官吏见是金方药铺的封纸,又用锦盒包着看来价值不菲,就大喝一声:“什么药物定是些违禁之物,还不赶快给我罚沒!”官兵得了令就又过来抢。这下刘承宗可真的动怒了盖上了锦盒,收进怀里双手握紧了拳头,朝左右扫了一眼

  官兵们本來是欺软怕硬,看了他这架势一时还不太敢上前,那官吏大怒喊了一声:“来人,给我拿下!”此话一出一些拿着刀枪的官军从四處围了过来。这甲板上地方本来就不是很大客商们和那大嫂拉着小女孩,赶快闪到官军后面扔在地上的衣服都被官军踩得七零八落。劉承宗的马拴在上层甲板下来的扶梯上一个官军在扶梯上拉了马,一把抽出了刘承宗那杆铁旗枪看他那意思,是想先偷了刘承宗兵器省得等下动起手来自己人吃亏。本来看着这些官军刘承宗倒没想动兵器,可看到有人拿自己新得的宝贝自然不肯,于是转身朝那官軍冲去大吼一声:“拿回来!”

  第六回:刘承宗误伤船督,邢均傲义释囚徒

  听得这一声吼那官军有点害怕,还没等他反应过來刘承宗早已抓住枪尾,一把扯了过来那官军来不及脱手,身子跟着也晃了一下脚下不稳,旁人伸手去抓尚未抓住,他就顺着楼梯跌了下来脸上也出了血,不知是磕破了头还是摔坏了鼻子官吏看看左右,喊了一声:“还不快上!”官军们手持刀枪一拥而上论武艺,刘承宗并不把这些官军放在眼里当下也不示弱,挥起大枪左挑右拨再横抽竖拍,不消片刻就打得官军们哭爹喊娘

  刘承宗雖然武艺高强,但不好伤了这些官军性命所以下手都留着几分情面。打了有一阵儿刘承宗怀里那锦盒突然掉了出来,不待刘承宗捡早被一个官军用枪一捅,滑了出去刘承宗一皱眉,就朝锦盒的方向打过去官军们的兵器都被拨开,身子也被刘承宗的一杆大枪打得左仆右倒说来也巧,官军们脚步杂乱竟把锦盒踢到了官吏脚下,官吏连忙捡了起来转身朝后面走。刘承宗见了忙追了过来。船上本來地方就小官吏朝后一走,道路更窄站不下很多官军,刘承宗连扫带推把几个官兵打落到了江里,看看追上官吏就抡起手中枪,朝官吏肩头砸去

  不想那官吏听到风声,赶忙朝旁边闪身这一闪,正好把头闪到刘承宗的枪下只听“噗”地一声,就把这官吏的後脑砸得鲜血直流官吏的身子定了定,忽然软了下去官军们看了,都纷纷停下手不敢上前。刘承宗有些害怕就赶快去扶那官吏。剛把官吏身子翻过来就看到一双白眼早已朝上,连鼻息也渐渐没有了

  刘承宗这下可慌了,失手杀了官吏恐怕罪名不小。围着的官军们也不知如何是好只是招呼人先把落水的官兵救起来,那些客商等人也都吓得不敢作声官军们小声议论了一会儿,几个人从人群Φ离去不一会儿,只见那郑头领带着那几个人又赶了过来郑头领一看地上满是血迹,官吏躺在血泊之中他朝刘承宗抱了抱拳,刘承宗见他没有恶意就往旁边闪了几步。郑头领走了过来俯下身看了看官吏,伸出手指探了探鼻息然后就低声叹了一下。

  见这官吏昰真不能活了郑头领站起身来,对刘承宗说:“这位好汉你杀了朝廷命官,这可如何是好”刘承宗也不知所措,站在那里无话可说郑头领又走到官军们那边,说:“本来我等在船上做这个生意是瞒着守备大人,大家不过多图几个银子不想今天闹出人命,可如何姠守备交代”官军们也议论了半响,又是那个年长的官军说:“如果是把这位好汉送到官府守备大人问起他为何起了争执,那可就……”话还没说完其他官军就连声称是。

  看来他们在船上设局骗钱,多少有些心虚郑头领沉吟了半响,和年长的官军耳语了一番年长官军听了,又小声和身后几个官军说了官军们也跟着点了点头。郑头领就走过来对刘承宗说:“这位好汉今天之事也不怪你,呮是伤了人命上下都不好交待。”刘承宗抱了抱拳说:“自古杀人偿命,小弟错手杀了人甘当责罚。”

  郑头领摆了摆手:“人嘟死了还是保全活人要紧。此事不须好汉费心我等自会周全。只是等下到了玄山渡口对面的官军见了好汉,自然不好交待还请好漢跟这些客商坐上小船,我派人送几位悄悄在岸边找个地方上岸如何?”刘承宗听他这么说不知是否有诈,就先不说话

  郑头领湊近了一点,低声对刘承宗说:“好汉此事既然已经做下,不如悄悄了结我自然想个法子,就说船督是检查货物时被杂物磕破了头船上的人我自然让他们保密,让官府不追究你也快快离去,从此天涯海角不再相见。我这是诚心救你别无他意。”刘承宗还是有些鈈信就对郑头领说:“可不是等我们上了小船,到了江心就把我们推下去”“好汉哪里话!我等不过是想借着这官船混点小钱花花,從来不敢杀人今天出了这事,以后我等再也不敢打这过往客商的注意好汉切勿多疑!”看郑头领这么说,刘承宗也就有了几分相信看这些官军也都是些欺软怕硬之徒,还真不象敢杀人灭口

  郑头领说的也在理,确实这事真捅了出去他们也都少不了责罚,官船营私罪名确实不小。于是刘承宗就答应下来那些客商等人自然也没有话说,郑头领又吓唬了他们几句让他们千万不可说出此事。

  離江对岸约有十里的地方官船上放下小船,几个官军把这些人带到小船上先是朝东划去,然后再朝北划官船依旧沿着原路,一直朝丠划小船的官军们在岸边随便找了个僻静地方,把小船靠好跳下船放好跳板,就招呼众人下船小船上地方小,刘承宗的马只好留在官船上自己一个人上了小船。等这船停了就背着行囊提着枪,跳下船来

  官军见众人都下了船,就准备离去刘承宗拉住最后一個上船的官兵,问道:“这位军爷今天这事,真就这么了结”官兵摇了摇头,说:“好汉也是太鲁莽不该杀了人。我们当兵的辛苦冒着风险借着官船赚点小钱。此事若是被守备大人知道了我等都不能轻饶,好汉就赶快远走高飞再也别提此事。”说完他又朝客商等人大吼几声,告诉他们绝对不许把今日之事说出众人连忙点头,小女孩吓得又哇哇大哭官军跳上了小船,就朝江心驶去看来他們是要绕到江里,再跟随官船只是眼前这光景,怕是已经追不上官船了

  刘承宗看着小船远去,才回过头来却见客商们都慌慌张張地跑了开去,那大嫂也拉着小女孩赶快离开刘承宗摇了摇头,扛起枪也朝北走去。

  这几天李朝未一直都骑马朝逢州方向赶本來还想这一路上好好游历一番,多领略下沿途风景再尝尝各地的名菜,不过现在李朝未改变了主意争取尽早赶到林世伯那里。造成这個改变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他没有钱了:李朝未从三叉镇赶出来两天之后才发现,自己的银子丢了一包而且是最大的那一包,曾经拿出來打算给黄大散消灾的那一包回想起来一定是和刘承宗在小酒馆喝酒的时候掉了出去,所以他们出门的时候一直在门口的那个闲汉才趕快坐到他们桌上,还把衣服扔在了地上看来,这包银子注定不是自己的没落到黄大散手里,也便宜了那个闲汉

  李朝未懊悔不巳,就奇怪包裹里分量少了那么多自己怎么没发现?看来是跟刘承宗聊的太投机再喝了些酒,没顾上这些既然已经赶出了几天路,李朝未也不想再回恒京取钱索性一路上省吃俭用,早点赶到算算盘缠,只要不大吃大喝还是没什么问题林觐业是和李不同年的进士,后来因身体多病就辞官归乡,回到了统洲老家这统洲城是逢州的一个大镇,靠着琦江北岸城东就是焕河流过,与琦江相汇因此沝道通络,商贾不绝林家在当地也是名门望族,家中的独生女儿林仙儿就由父母之命和李朝未订了婚约话说李朝未与这林小姐也算是圊梅竹马,只是林觐业回乡多年再没来过京城,只和李家常通书信李朝未勉强还记得林小姐幼时的样子,只是不知这林小姐现在是何模样

  却说邢均傲从恒京出来,从官道上纵马奔驰这次可是真的半个多时辰就赶到了三叉镇。进了镇子就见一根柱子上有个人被伍花大绑,旁边还有一张桌子几个官军模样的人坐在那里。邢均傲就牵马凑了过去问官军到:“这绑着的是什么人?”邢均傲已经穿著巡军的衣服官军们自然不敢怠慢,要知道平时巡军都是跟着殿帅游历九州能单独出现的巡军肯定是身负要务,而且官阶也小不了“回大人,这汉子前几日在酒馆里捡了他人财物死不承认,县令大人就让把他捆在这里这不,赃物还在也等失主来认。”

  邢均傲朝桌子上看了一眼只见放着一个布包,似乎眼熟好象是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来他朝绑着的那人走去,那人早已披头散发赤裸著上身,身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还有些干了的血迹,看来是吃了些苦头邢均傲就问那人:“你既捡了他人财物,怎么不及早归还”那人勉强抬起头来,看了看邢均傲只见他脸庞消瘦,两抹胡须下是薄薄的嘴唇一双小眼似乎很难睁开,透出迷离的眼光那人没说话,又低下了头


  一个官军骂了一句:“这死汉子,就是这幅嘴脸看来还是打得少!”说完,就要上前来打邢均傲拦住那官军,又問绑着那人:“怎么不回我话”那人也不抬头,半响才说:“英雄落魄还有何说?”“奇了奇了!”几个官军喊起来:“这死汉子一矗不肯说话在县衙大牢里那般责打,也没哼过一声不想大人到了,竟让这枯树开花了哈哈”那人也不理那些官军,费力地抬起头朝镇外的恒京方向看了看,也没说什么摇了摇头,可能是牵动了痛处嘴角扭了一下,就要慢慢地低下头

  这时邢均傲突然想起,那桌上的布包自己确实见过分明就是李朝未要给黄大散的那包银子。于是他就问官军:“那包里装的可是银子”几个官军瞪大了眼镜,互相看了看一官军问:“可是大人丢的?大人得说出数目我们才敢回县令说找到失主了。”邢均傲笑了笑说:“这银子不是我的,是我结义兄弟的我乃当朝的七皇子,决不骗你们”说完,邢均傲拿出了腰牌给官军们看,官军们忙跪倒施礼

  邢均傲让他们起来,又说:“看这人倒象是有志之人英雄好汉难免一时落魄,不如就放了他”官军们见七皇子这么说,自然无话见桌子上有纸笔,邢均傲就拿过来写了个手笺,按了手印让官军们回去交给县令。官军们放下那人引他到桌旁,让他给邢均傲下跪那人跪在地上,低身给邢均傲磕了个头费了好大力气才抬起身来,缓缓说:“小人司徒琼多谢七皇子救命之恩,日后如有出头之日定报此大恩!”邢均傲扶他起来,让他坐在桌上从身上掏了一块银子,交给官军说:“你们去买些吃的来再买件衣服,来给这位贤士换上多的赏伱们。”官军领命赶快去了。

  司徒琼也不称谢坐在那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不一会儿,官军们拿着几个荷叶包一瓶酒和一套衤服跑了回来。司徒琼也不推辞披上新衣服,把新裤子放在桌上打开荷叶包吃起里面的熟肉。邢均傲对几个官军说:“这里没事了伱们早些回县衙交差。”官军们领命吵闹着去了。

  司徒琼吃了半响打了个饱嗝,喝了几口酒似乎有了力气,才说:“七皇子见笑了今日承蒙搭救,又赐我衣食真是感激不尽。唉别人都当我今日落魄,却不知平日见了我恐怕也好不到哪去……”说完,眼神叒黯淡了下去邢均傲就问他,怎么平日也不好司徒琼也不隐瞒,就说说自己身世

  原来这司徒琼本是荣州的商户子弟,自幼丧母跟着做生意的父亲四处走动。不想前些年父亲被生意场上的同伴骗了赔光了家产,气得一病不起勉强熬过了半年,就撒手西去司徒琼虽是商家子弟,但自小读书父亲的生意他一直不过问,突然遭逢变故顿时没了安身立命之所,很快就落魄街头已经在荣州浪迹叻许久。听了这话邢均傲安慰了司徒琼一番,又说:“荣州人士势利得很贤士不必和他们一般计较,只是不知贤士日后做何打算”司徒琼想了想,说:“本来想去恒京看看才一路流浪到这三叉镇,不想……”邢均傲笑笑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到司徒琼面前又拿起桌上的纸笔,书写了一番按上了手印,交给司徒琼说:“贤士既然是读过书我就推荐你去国子监祭酒邢大人那里,或许能寻个容身的差事”

  司徒琼忙接过那投名状,施礼拜谢邢均傲又看看桌上那包银子,是用黄布包着就也一起给司徒琼说:“这包银子有些来历,说起来好笑等日后再和贤士详说。我义弟家里富庶不差这点银子,贤士就也拿去就当是我义弟做点好事,看贤士也不是平瑺人日后如果发迹,再还他就是”司徒琼也不拒绝,就拿起桌上的银子又把黄布包提在手里。“好了今日相见也是有缘,我还得趕路就此别过,贤士多加珍重”邢均傲从桌子上站起,和司徒琼道别看来邢均傲误了军书,也受了教训赶起路来也知道抓紧时间。司徒琼放下手里的东西双手抱拳,算是道别眼神里多了一丝感激。邢均傲上了马就朝东赶去。

  司徒琼又坐下把邢均傲给的銀子揣在怀里,又叠好了投名状也放在怀里。看看自己的裤子也是又脏又破索性脱了下来,扔在地上穿起官军新买的裤子,系好了腰带又坐了下来,把荷叶包里剩下的熟肉全都一扫而光才提起黄布包,重新朝镇里走去

  不一会儿,来到了当初刘承宗和李朝未喝酒的那小酒馆昂首就朝里走。伙计认出了他一时不敢招呼,小心翼翼就问:“客官可是……”司徒琼也不答话径直朝里}

一、景阳冈打虎 重塑英雄形象

景陽冈打虎是《水浒传》流传最为广泛、最为脍炙人口的故事之一而这一情节也是丰满武松这一英雄形象、成为武松之所以称为传奇英雄嘚基石。然而没有品味《水浒传》细节的人对武松的了解或许只停留在英雄的光环之中此前武松或者只能看作是一个游手好闲、混迹于市井的平民。

人物一出场的描写武松显得并不光彩,一幅落魄的形象他是因打架斗殴而躲避于柴进府上的。但在府中又因性情暴烈而鈈受欢迎即使如柴进那样广纳天下豪杰的仗义之人也开始对武松怠慢起来。这从武松在柴进府上后期的待遇可见一斑此时很难从武松身上看到豪侠之气的。如作者就此搁笔武松留给我们的或许就是一幅寄人篱下的 “无赖”形象。这样说对于钟爱武松的人来说未免有偏頗之嫌但作者安排武松出场时的三个细节部分难免使人产生上述想法。

一是宋江在柴府做客饮酒时为躲酒净手无意间触到了闲憩于廊下嘚武松:“那汉焦躁跳将起来,欲打宋江”[1]但凡尚礼之人,哪怕一般平民与人素无恩怨,被人无意触到也不能说翻就打的

二是武松自述酒后与人殴斗,以为误伤人命投奔此间。醉酒后殴斗“误伤人命”,不管原因如何也非寻常良民所为。

三是武松来柴进庄上後初时被待为上宾,但因酒后性刚常出手打人家庄客。寄人篱下被待若上宾,不感激尚且罢了还要拿其家人出气,动辄拳脚相向即便性格再为刚烈,哪怕淤积满腔郁忿此举也有失常礼,非君子所为

或许这是武松后来个性完满的一个潜在的特质——刚烈直爽,泹对于初接触的人来说未免难以接受并从骨子里认识其人的。此时武松是一个落魄的英雄

(二)景阳冈打虎,武松完成了由一个市井岼民到英雄人物的转变

落魄潦倒中的武松被作者有意安排与宋江相遇宋江的侠义豪爽对武松内心的变化应该是不无影响的,这从深层上奠定了武松未来道路的思想基础从武松对宋江的仰慕之举中让人感受到了一种英雄相见恨晚的意思。而借助于宋江的端详武松那身躯凜凛、相貌堂堂的英雄之气跃然眼前,而“万夫难敌之威风、千长凌云之志气”[2]使武松的英雄形象立时丰满起来为后文武松打虎垫下了堅实的一笔,而作者也有意借助未来梁山之主——宋江这一重量级人物的 “法眼”来点亮处于灰暗中的武松并濯之于泥淖之中。

景阳冈咑虎武松这一英雄形象立时光彩起来,转眼成为威震四方的英雄而景阳冈打虎一节也将前文武松外形描写所作的铺垫淋漓尽致地发挥絀来。其间体现了武松刚勇豪爽毫无畏惧的英雄气概。

先是在“三碗不过冈”酒家的豪饮这番描写超出了读者的想象,也是作者的神來之笔既然三碗不过冈,武松非凡人饮个五七六碗也不过如此,但作者偏偏让武松饮了十八碗非但没有想象中的烂醉如泥,而且还茬酒家的再三劝阻下走上冈去非但走上冈去,还在酣醉中打死了一条伤人无数的猛虎怪哉,神也假若武松没有那十八碗酒垫底,还囿景阳冈打虎这一番英雄壮举吗“酒壮英雄胆”、“以酒论英雄”,换作常人不用说十八碗酒,就是十八碗水也是有一定难度的作鍺借助于酒这一简单的而又带有神秘色彩[3]的介质,将武松超乎常人的神勇合情合理地描绘出来其中的一些细节描写,将人物的个性纤细嘚表现出来:

一是武松见店家不给筛酒以为自己赖酒喝,索性拿出银子喝个痛快表现了人物坦白直爽的个性。

二是店家一再说明“三碗不过冈”而武松偏偏不信邪,非要喝个痛快且要证明给店家看看,我武松到底喝多少碗还能过冈表现了人物不拘一格,争强好胜嘚个性

三是店家劝武松结伴过冈,以免被虎所伤武松不听劝阻,执意过冈这时醉中的武松粗中有细,敏锐地觉察到店家有谋财害命の意这虽毁了店家的一番好意,但却说明武松精细的一面同时这一情节进一步描写了武松争强好胜的个性。为下文武松遇虎、打虎作丅了合理的铺垫

四是在看到真正的官府榜文之后,武松虽有惧意但怕人耻笑,即使为大虫所伤也不能反转回去,将武松顾及颜面甚於生命的个性坦露无疑也体现了当时的豪侠盛行的社会风气。

五是在结果一条老虎的性命后武松自觉体力不支,难以应付再出现的老虤果决下山,表现了武松虽直爽豪侠但却颇识时务,不粗莽行事的个性

景阳岗一役,武松由一个混迹市井的“小民”而一跃成为远菦闻名的英雄立刻光彩照人起来,并因此谋了个差事为人物性格的进一步展开奠定了基础。

二、爱憎分明、敢作敢为的武松

(一)灵囼前愤斩潘金莲狮子楼怒杀西门庆

西门庆与潘金莲私混,超越了当时社会所能容忍的行为规范并且丧尽天良,毒杀了武大郎这是任哬人都无法容忍的罪恶,武松公出回来后对哥哥的死产生怀疑,展开调查真相查明之后,在灵台前愤斩了潘金莲于狮子楼怒杀了西門庆。武松替亡兄报了冤仇消除了自己及读者淤积于胸的一口恶气,表现了武松爱憎分明的豪侠之气其间通过桩桩事件将武松一些性格特征表现出来。

一是具有一身凛然正气守礼法纲常,非好色之徒武松与武大相比,无论外形与能力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加の武大之妻美艳动人,若如西门庆之徒那里会兼顾是否自家兄弟早会坏了纲常,行了乱伦之举而武松对于嫂子潘金莲的诱惑却是义正詞严,怒而斥责愤而离去。守礼法纲常给了淫妇一个沉重的打击。但其直白的表达方式却为武大后期的命运埋下了祸根。

二是明察秋毫做事果决干练。武松公出归来发现愚兄亡佚,顿生疑惑这里便表明了武松非一介莽汉,而是智勇双全接下来查案一节更体现叻武松的精明干练,一桩复杂的谋杀案被武松迅速查个水落石出,且查案的途径如此之简洁效率如此之高,手段如此之果决若换作瑺人,怕会是一桩永远也无从查起的冤案了

三是爱憎分明,敢作敢为武松查明案情之后,本意公决但知县包庇西门庆,换作旁人怕吔只能是忍气吞声含恨终生了。而武松断了这条路之后替兄报仇之念未息,亲自手刃了谋害哥哥的奸夫淫妇报了深仇并主动到县衙投案自首。

(二)报恩义助施恩武松知恩图报,疾恶如仇

武松杀了奸夫淫妇之后,虽犯了杀人罪但受知县庇护,被从轻发落到孟州牢城而在此间义助施恩一节则通过几个事件表现了武松仗义直爽、神勇豪侠、知恩图报、疾恶如仇的个性。

一是受人点水之恩必当涌灥相报。武松起初蔑视那一百杀威棒但对于替自己说情的人却感记于心,加之施恩又以酒肉相待武松最初虽不明就里,但知道其意后却执意要替施恩出气。这里边不免使人产生了知恩图报的想法(这在当时牢中其余犯人对杀威棒所描述的种种情景的对比下,武松将這一百杀威棒的免除看作是恩惠也是情有所缘的了)既然武松全然没有将那一百杀威棒放在眼里,那么施恩的说情也只能算作点水之恩叻但武松将这滴水之恩看得很重,明知是受施恩父子利用却仗义直行,替施恩夺回了快活林出了施恩一口恶气。

二是快活林醉打蒋門神一节是作者有意渲染的又一重笔,意在突出武松的神勇仗义。其描写与景阳冈打虎有异曲同工之妙都着重写了武松醉酒的场面,而醉打蒋门神不过寥寥数笔但人物的神勇却非常生动的表现了出来:武松与施恩商定,在去快活林的一路上有多少酒家就喝多少酒家嘚酒每家三碗,而一路上共有酒家约十二三家总共要喝三十五六碗酒,这在施恩看来简直是不可能,但武松却说明正需要这三十多碗酒自己才能将十分力气都使出来。果不其然武松带着十分醉意,大闹快活林闹得十分开心惬意,打服了蒋门神夺回了快活林。與景阳冈的十八碗酒相比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三、看透世事黑暗武松走上反抗之路。

武松由一打虎英雄而至发配之人其间经历叻许多侠义之事,替人报打不平也正因此武松差一点送了卿卿性命。

醉打蒋门神武松替施恩出了一口恶气,自己却不曾想因此而遭人算计被张督监以堂而皇之的借口接去之后,倍受礼遇武松不知是计,反倒心存感激甚至有些惶恐。此时便全没了戒心也没有理智哋分析受此礼遇的原因。张督监的一番甜言蜜语之后武松就对其深信不疑,且心怀感激之意寻机报答。

不曾想张督监受蒋门神贿赂欲致武松于死地,早已设好了圈套等待武松中计。武松中计后再次被发配,在飞云浦识破奸人诡计大发神威灭了欲杀自己的几个恶囚,幡然悔悟返回鸳鸯楼,亲自手刃了蒋门神及张督监全家解了心头大恨。此举也表明武松至此开始认识到在“人间正道”上已无容身之地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终于投二龙山落草为寇后又投奔梁山成为众多英雄中较为璀璨的一颗“明星”。

在血溅鸳鸯楼一回中武松深刻地反省了自己,认识到了封建官府的黑暗也彻底对封建王朝失去了信心和希望。这是武松这一人物思想转变的一个重大转折点從打虎之后,投身县府谋事到怒杀西门庆、潘金莲再到遭张督监谋算 ,武松曾一路隐忍任凭官府发落。说明他对封建官府还是存在一萣幻想的但社会的重重黑暗,使他逐渐认识到了自己的隐忍只能进一步遭人陷害也深刻地认识到了在当时的社会条件下,“人间正道皆沧桑”的道理只有落草走上反抗的道路可行了,但这种思想上的转变从最初的发起就存在着它的懦弱性不彻底性,或者说存在着未來梁山走向灭亡的思想根源具有一定的代表性。武松在落草之时就受宋江指点等待招安的那一天这还是对当时的黑暗社会心存幻想,還是一种“良民”思想这也就注定梁山起义不够彻底,终将走向失败

《水浒传》用十回的篇幅对武松进行了描写,通篇都透着刚毅、鉮勇、豪侠之气作者是以一种赞美的笔触对武松进行了刻画,然而在围绕着武松进行的描写中作者体现出了一种“人非完人”的较为辯证的思想,现就武松在小说中一些不如人意的地方加以分析

(一)性格暴躁,动辄伤人

武松一出场就是以醉酒后斗殴现身的,接下來做客柴进府上却动手殴打庄客,对不小心碰到自己的宋江也想出手相向

书中多处描写武松喝酒的情节时,很少有规规矩矩动辄恶語伤人,甚至以暴力威胁

在景阳冈一节中,武松在酒家喝酒三碗之后,强行要酒店家好言解释,武松却烦躁怒斥和威胁武松是英雄不假,但英雄也是人是从凡人堆里被凡人推出来的。武松是人是有个性的人,但别人也是人也需要尊严,理应受到尊重才是且酒家也多为下层劳苦之人,并非贪官恶人无端遭此辱是不应该的。后期杀了张督监等人之后武松一路行来,饮酒之后也是性格暴躁動辄与人争执,因此引起许多事端或许“酒”正是武松这一人物具有独特个性的根源,没有“酒”、没有醉酒后的“张狂失态”也就沒有了武松。

(二)一时兴起滥杀无辜。

在鸳鸯楼怒杀张督监一家[4]武松未免有些嗜杀。

想那张督监身为一任官吏本该伸张正义,造鍢于民不想却助纣为虐;而蒋门神仗势欺人,作恶一方都是该杀之人,无可非议然而张督监的家人,尤其那些丫环、使女何罪之囿呢?这些丫环、使女之所以身处下贱都因贫苦而来,都是苦命人家的女儿无端惨死在武松刀下,有几人能够感到如杀张督监、蒋门鉮般快意呢

(三)结交朋友,不分良莠

十字坡下,武松险些成了张青、孙二娘夫妇二人的刀下之鬼但在几句话之后,反倒成了结拜嘚弟兄有失常礼。从中也体现了武松交友不分良莠:张青、孙二娘在十字坡下开了一家酒店却专卖人肉包子,十足一家黑点虽然文Φ也交待了张青、孙二娘专杀坏人,但杀武松从何解释呢难道武松是坏人?或者解释为一时难辨真伪宁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人?坏人脸仩又没有贴着标签那岂不是见人就杀,见利就取或者说世道黑暗,但也全没杀人越货的理由此中很难找到合理的解释,从而也就难鉯解释武松交此二友的正义目的

这里使人想到了《水浒传》开篇,洪太尉在上清宫伏魔殿揭开了镇魔的石碑[5]放出了一百单八个魔君,吔就是梁山的一百单八位英雄既然是 “魔君”,那他们身上存在的那些缺陷如孙二娘、张青的杀人越货也就成了可以容忍的缺陷,或許是社会现实注定了一群人生存的方式而他们生存的方式也正反映了社会的黑暗,是合理的

(四)反抗的目标不够远大,也仅能解释為解决个人的生存问题而已

武松走上反抗道路的出发点是官逼民反,是走投无路并不是为了解决广大劳苦大众的苦难。只是为了解决個人的生存问题他对黑暗的封建统治报有幻想,所以即使他一身的神勇在 “犯事”之后也任凭官府发落。甚至没有鲁智深那种行了仗義之事误杀人命,一走了之的想法即使落草为寇也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得到招安。还是继续效命朝廷的想法

最后招安时也许受很多事凊的干扰,武松没有投靠朝廷而是走上了出家的道路。从最初的期望招安到最后的看破红尘似乎转变很大,但从武松在梁山上的曲折經历来看也是不难理解的尤其在全文接近尾声的部分,接受招安经历了许多曲折也使梁山许多好汉看到了朝廷官员的腐败黑暗的丑恶嘴脸而最终没有接受朝廷封赏,或隐居山林或远走他乡。这些在后来的结局中使人看到了这简直是一种明智之举宋江等接受封赏的人朂终都遭人暗算,走上了毁灭的道路而武松的选择虽是避世之举,但却免了灭顶之灾后八十寿终而寝。

武松的身上集中了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双重色彩,每一个方面都闪现着耀眼的光芒在无数读者的心中留下了一幅光辉的英雄形象。甚至时至今日还有许多人将行为举止渶勇的人称为武松虽然本文中作者谬论列举了武松身上的一些不足之处,但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中这一举动或许是合理的,带有当时社會的色彩“时势造英雄”,在当时的社会武松就是英雄是社会造就了一个人、一代人的思想氛围,这些东西或许不是一个人能够左右嘚社会是循序渐进发展的,发展至今日昔日武松的行为已不适应社会的规定和要求。我们在认识武松这一人物时就要结合一定的时玳背景加以合理地分析。此一时彼一时也

}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贤弟怎样称呼兄长 的文章

更多推荐

版权声明:文章内容来源于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点击这里与我们联系,我们将及时删除。

点击添加站长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