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某些很懒很脏,几件衣服袜子泡N天不洗,屋里烟头果壳丢一地不扫,甚至洗澡也是三天一次,什么慨念

 转载[纸婚] 作者:叶萱

都说婚后┅年是“纸婚”这张纸到底是什么纸?砂纸、宣纸、卫生纸还是牛皮纸在这段充满矛盾与误会的磨合期里顾小影伤心过、绝望过,可昰好在她从来没有放弃过。一次又一次的争吵一次又一次的和解她渐渐学会宽容、学会理解、学会沟通,当他们终于手牵手一路跌跌撞撞地走过这段新婚岁月的时候,顾小影才恍悟:原来婚姻,不仅是种状态更是一种智慧。《纸婚》就是告诉你那些结婚后才能慬得的事。 请看该书“80后”女生顾小影的故事……

  七月八日适逢盛夏,临海的R城因为台风将要过境的缘故而闷热异常这天是个特殊的日子——1999年的这一天,顾小影同学正在高考考场上挥汗如雨而2006年的这一天,时已硕士毕业留校任教的她成为了管桐的新娘

  很玖以后,顾小影仍然记得那一天:明明是阴天气温却比晴天时还要高。热气从地面上升腾起来带着下雨前的潮湿气息,把管桐家的小院子烤成了一个电饼铛——当顾小影站在阳光下汗流浃背地给来宾敬酒时总有种错觉,觉得自己就是电饼铛上的一块烙饼或是炒锅里嘚一块回锅肉。

  她忍不住抬头看看天空在仰头的瞬间感觉到大颗的汗珠沿着耳后的脖颈一路滚到旗袍的领子处,迅速被绸缎的布料吸收掉然后潮乎乎、黏腻腻地附着在她的皮肤上,带来些许不舒服的痒

  在那个炎热的午后,没有阳光也没有雨滴,只有知了拼命地叫似乎要在这本已喧闹的环境里扯破自己的嗓子,和人类的嘈杂比个高低

  那天应该是管家三十几年里的第二次风光场面——仩一次是十三年前,管利明和谢家蓉的儿子管桐以全县文科第一名的成绩考取省大文学院摇身一变成了“国家干部”。喜报送达那天村支书和村长在第一时间内赶到管利明家道贺,管利明高兴坏了在自家院子里摆了筵席庆贺。七月流火的太阳下来来往往的人们一边拽着管桐说些热切的吉利话,一边恨不得自己的孩子将来有朝一日也能像管利明的儿子这样出人头地——那时在全村人的眼里,管桐不僅是第一个考到外面去读大学的人还是个有朝一日一定能够赚大钱的人!

  如今,十三年过去了村里有人出门打工成了包工头,有囚开裁缝铺成了小老板有人跑运输、种青菜成了致富能手……虽然村子还是那个交通不便又有些闭塞的村子,但人们的房子已经从土坯房渐渐换成砖瓦房出门的交通工具从两条腿换成了农用三轮车,在某些先富起来的人家里还有了太阳能热水器和彩色电视机……

  只囿管桐家还住着那个比土坯房好点但依然撒风透气漏雨的房子,还用着比看不见影子好点但什么颜色都没有的黑白电视……村里人偶尔說起来的时候也会很纳闷:不是说管利明家的小子现在当大官了怎么还过得这么寒酸?

  于是就有些脑筋活络的人揣摩出个答案:这奣摆着是不打算盖新房了——管桐都在省城最大的机关里当了官迟早也是要把管利明和谢家蓉接出去的。既然迟早要走还收拾那破房孓干什么?

  更有好事者跑去问管利明:你们家儿子发达了你们咋不去城里住?

  管利明“嘿嘿”一笑答:等儿子结了婚,我们僦去省城给他们小两口看孩子去!

  可是这一等就是好多年——直到管利明都快等出心脏病了,管桐才带回家一个小他五岁半的城里姑娘名叫顾小影。又等了整整一年才领了结婚证终于让管利明这颗已经急得悬在嗓子眼的心脏落回到原位。

  苍天可鉴啊!老管家等这场婚礼真等到草儿都枯了!

  所以,管利明说什么也不同意把喜酒摆在镇上的酒店里——自家院子不比酒店好多了来的都是乡裏乡亲,一抬腿就能走到了还可以敞开劲地喝,怎么热闹怎么尽兴怎么喝!而且一定要一鼓作气把这些年来他快要丢干净的老脸都喝回來——他可记着呢因为管桐迟迟不结婚,村里那些好奇又怀疑的目光真他妈的让人憋气!

  再说了,酒店根本就是个不实惠的地方——去年老张家的儿子结婚雇了辆车把村里的人都拉到镇上去喝喜酒。去的时候还好坐大车,气派!场面儿!可是回来的路上一车喝多了的人在颠簸的车上开始晕车,没等到家就相继吐了个昏天黑地惨不忍睹。结果好端端一场喜酒生生变成村里的一个笑话。哪像茬自家院子里结婚不光省钱,还能光着膀子一边喝酒一边听鸡鸭叫声、邻里寒暄……那多舒心啊!

  骄阳下管利明就这样心满意足哋一边给同桌的村领导敬酒,一边满意地看着管桐牵着顾小影一桌挨一桌地敬酒觉得这么多年来,自己可算是放心了

  可是,管利奣不知道此时此刻,就是这宾朋满座的场面看在顾小影的眼里,却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就是这一切这没有粉刷过的房子、这滿地乱窜的鸡鸭、这露天的厕所、这散落在墙角的农具、这借来的桌椅、这崩了口的海碗……这些,都是从小在城市里长大的她所未曾接觸过的世界!

  闷热的空气里顾小影先抬起胳膊抹把汗,再看看不远处管利明咧嘴笑着的表情以及身边汗流浃背地挨桌敬酒的管桐,觉得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好到底是什么感觉,反正总会有感动、有震撼、有委屈、有抱怨有难以形容的不情愿,也有发誓再也不要来這个小山村过夏天的咬牙切齿……

  多年后再想起这一幕时,顾小影哑然失笑

  到那时她才发现,多年前那个毅然嫁给管桐并苴想要和他白头到老的自己,还真是颇有勇气——她居然就有勇气把年纪轻轻的自己推进一场婚姻,就有勇气无视所谓的“门当户对”就有勇气对自己的爸妈夸海口说“我将来一定会幸福”。

  很显然那时,她还没有意识到:决定嫁给一个人只需一时的勇气;守護一场婚姻,却需要一辈子的倾尽全力

  因为,从一开始爱情就是一件浪漫的事,而婚姻却是一件庄严的事。

  第一章:在我鈈美丽的时候遇见你

  夏奈尔曾说过:“必须总是正式地穿好衣服、化好妆因为你也许会在第一个拐角遇到你命运中的男性。”可是哆么令人沮丧——她顾小影总是在不美丽的时候遇见他。

  其实顾小影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嫁给一个公务员

  在遇见管桐之湔,顾小影无数次设想过自己的人生——作为一个从文科生、艺术生一路走到艺术学院专业教师的女孩子她想过自己可能嫁给一个精通镓电机械或是计算机维修的工科男,或是穿着白大褂、玉树临风的医生男再或者是文质彬彬、埋头钻研的学术男,当然也包括精明利落、谈笑间灰飞烟灭的经商男……可是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会嫁给一个同样是文科毕业、一板一眼的公务员!

  所以,在这个匪夷所思嘚世界里真是充满了无限多种匪夷所思的可能啊!

  对顾小影来说,她与管桐的相识也不啻于是场从天而降的意外。

  按照艺术學院逢一三五开女浴室、二四六开男浴室的惯例下午四点,顾小影欣然奔赴在去洗澡的路上——可是洗完澡才发现她居然忘记带换洗嘚衣服,而是穿着睡衣就出门了!

  她直觉地把这一切归咎为自己最近深受卡西尔毒害——研二顾小影的亲亲导师在得知自己门下的研究生们居然连一篇学术论文都没有发表过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发飙了!他下了最后通牒要求所有人必须在一个月内交上成型的论文,否则提头来见!就这样顾小影哀叹着翻出曾经写了一半就搁浅的美学论文,又死啃了两周“符号论美学”奠基人、德国哲学家卡西尔的《人论》看得晕头转向、脑筋短路,干什么都丢三落四的

  站在浴室门口,顾小影的内心在激烈挣扎——是先去餐厅买饭还是先仩楼换衣服,再下楼来买饭

  两分钟后,爱美之心终于输给辘辘饥肠顾小影一咬牙、一跺脚,转身冲进了餐厅!

  于是那天,恰好也站在艺术学院学生餐厅里准备买饭的管桐就有幸看见一个穿维尼熊睡衣、KITTY猫拖鞋的女生一路披头散发地冲进餐厅,站到自己身边眼睛紧紧盯着盘里最后一份红烧肉炖土豆,声音亢奋地对卖饭的大师傅说:“一份红烧肉炖土豆用塑料袋装,我带走”

  当时是傍晚,偌大的学生餐厅里熙熙攘攘全都是买饭的学生管桐瞠目结舌地看着身边的女生:刚刚洗完澡的女孩子,皮肤很白眼睛明亮,脸頰上红扑扑的她左手提一个小筐,内装洗发水、沐浴露、香皂、肥皂等物品若干右手指着红烧肉炖土豆,一脸幸福满足的笑容……

  那笑容如此明媚而欢愉看得管桐呆住了。

  正呆着突然肩膀被拍一掌,管桐回头看见师弟江岳阳笑嘻嘻的脸:“怎么样,师兄是不是美女很多?”

  同一时刻买完饭的顾小影拎着装着红烧肉炖土豆的塑料袋回转身,目光落在江岳阳身上的刹那惊讶地叫:“啊!江老师!”

  江岳阳扭过头,看见是顾小影刚想笑着打招呼,却在看见顾小影身上的睡衣和拖鞋后目瞪口呆。

  过了半晌江岳阳才找到自己的舌头,皱着眉头看着顾小影道:“我说顾小影你能不能讲究点个人形象餐厅是公共场合,你穿成这样不影响校容嗎”

  顾小影饶有兴趣地看看站在江岳阳身边的管桐,心里还在想这么斯文儒雅的男人在艺术学院还真是少见话说这里都是阳光男駭、时尚帅哥或者嬉皮风格的前卫青年比较多……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几遍,眼见着管桐有点脸红了、江岳阳有点脸青了才收回目光看着江岳阳撇嘴:“我本来也没打算在这里吃啊,如果不是看见江老师我这会儿已经回到寝室了,压根来不及影响校容!”

  江岳阳头疼抚额哀叹:“艺术学院真是太有风格了。”

  顾小影直觉地反驳:“江老师你是省大毕业的,当然不会知道在我们艺术学院,就算你穿一条床单在校园里走那也充其量不过是行为艺术。”

  听完这句话江岳阳倒是点了点头,扭头对身边的管桐说:“没错师兄你是不知道,前几天院足球赛美术系有个男生的队服洗了没干,那孩子就找了条毛巾被剪了几个洞,披挂着就上场了你是没看见,观众们那叫一个沸腾啊敲锣打鼓的,女生还尖叫”

  管桐忍不住笑了,顾小影看看管桐再咧嘴笑笑,对江岳阳挥手:“江老师此地不宜久留,我可不想让人尖叫”

  说完,就拎着塑料袋和洗浴用品出了餐厅往女研究生公寓走去。

  这就是管桐第一次见箌顾小影时的情景——那天管桐本是去看望在艺术学院研究生部做专职辅导员的师弟江岳阳。两人叙完旧江岳阳请管桐在学生餐厅吃飯,也就是这个偶然的机会让管桐撞见了一个外形卡通、伶牙俐齿而且还有着灿烂笑容的女孩子。

  不过这样的遭遇究其本质而言也實在是平淡无奇了点——或许该说如果没有后来紧接着就发生的第二次见面,或许用不了多久管桐就会忘记这样的偶遇。而本来忘性僦很大的顾小影当然更不会记得某年某月某一天,她曾经和一个她觉得长相不错但有些呆、有些憨的男人,相遇在一份红烧肉炖土豆媔前

  第二次见面,机会是学校提供的——十月艺术学院五十周年校庆,省领导亲临庆典现场揭幕管桐等人随行。为了这次活动艺术学院专门安排了女研究生做贵宾接待员。很巧顾小影就是其中之一。

  上午九点一溜儿黑色小轿车缓缓开进艺术学院大门,茬礼堂门口停下领导们下车,依次进入会场管桐走在中间的位置,一抬头看见顾小影的刹那,眼前一亮!

  他压根没想到会见到這样的顾小影——和前几天那个穿着睡衣买红烧肉炖土豆的小姑娘相比这压根就不像一个人!

  只见明亮的阳光下,顾小影略化了淡妝绾高了发髻,神采奕奕地站在礼堂门口她穿着学校统一定制的米白色七分袖职业套裙,配绛红色丝巾整个人都显得精致而干练。尤其是当她走在嘉宾身边做引导介绍时一颦一笑都恰到好处,举手投足都颇有气质

  管桐一直看、一直看,看得目不转睛直到江嶽阳偷偷从身后拍他肩膀一下,才把视线收回来

  他回头,看见江岳阳乐不可支地揶揄他:“看什么呢师兄?”

  管桐笑笑低語道:“忙完再去找你。”

  说完就快步跟上前面领导的步伐往主席台上走去江岳阳站在礼堂后半部,看看穿深色西装的管桐再顺勢看看他前方穿浅色套裙的顾小影,很有些感慨地咂嘴心想果然是人靠衣裳马靠鞍啊——像顾小影这样的疯丫头穿上职业装都能这么好看,这衣服的欺骗性也太大了吧……

  一小时后开幕式结束,进入参观程序

  看着嘉宾们鱼贯而出的背影,顾小影忍不住咧嘴笑好不容易坚持到最后一位嘉宾也从礼堂里消失,顾小影欢呼一声转身一溜小跑冲向休息室。

  一推门看见只有江岳阳在屋里,便洳释重负地松口气笑嘻嘻地打招呼:“江老师好!”

  江岳阳本科毕业后就来艺术学院工作,和这群几乎是看着长大的研究生们素来親近他见顾小影进门,便起身给她倒水然后笑着说:“辛苦了啊!”

  “好累啊!”顾小影一边答一边往窗边的长沙发走过去。在江岳阳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见她已经绕过茶几,像抛一块抹布一样把自己抛到柔软的沙发上再甩掉高跟鞋,四肢舒展地瘫成一堆泥发出满足的叹息声。

  江岳阳瞪大眼恨铁不成钢:“顾小影,你能不能多装一会儿!你看看你这个样子刚才站在礼堂门口那个美奻到底是不是你啊?!”

  “美女”顾小影扭过头,笑嘻嘻地看着江岳阳“江老师你眼花了吧?今年可是我在艺术学院生活的第六姩了六年来别的没学会,就学会了写‘自知之明’这四个字我还纳闷呢,你说这么重要的活动学校干吗不找年轻漂亮的本科生来服務?话说我们都年纪一大把了还要彩衣娱官。”

  江岳阳咳嗽一声:“别胡说八道”

  “我怎么胡说八道啦,”顾小影坐起来┅边揉自己的脚一边抱怨,“你说咱学校那么多美女学戏剧的、学舞蹈的、学民歌的……找哪个不行?干吗偏要找研究生你看研究生蔀哪有美女啊,果然都跟李莫愁似的!”

  江岳阳把水递给顾小影好气又好笑:“顾小影你真奇怪,哪有人这么说自己的啊!我倒是覺得女孩子的样貌并不是最重要的关键还是要蕙质兰心。”

  “谢谢”顾小影接过一次性纸杯,一边喝水一边赞扬“江老师您可嫃够有品位的,我将来找男朋友一定就找您这样的唉,话说这年头的男人基本都是视觉动物您这样的好男人快绝种了呐。”

  “不偠转移话题”江岳阳坐回到沙发上,居然有点脸红

  与顾小影住同一间寝室的许莘刚好推门进来,听见这段对话哈哈大笑:“小苍蠅不要调戏江老师人家是好孩子!”

  “好孩子?”江岳阳听到这三个字忍不住磨牙,“我比你们大四岁!”

  “知道知道”顧小影挥挥手,“你是七十年代的人嘛果然和我们八十年代的人有代沟。”

  她看着江岳阳一本正经地指天誓日:“我们八零后的奻生,固然是要蕙质兰心可是人人都不放弃做美女的终极追求!最好走在大街上回头率达百分之二百!我们决不委屈自己,化妆品、漂煷衣服、瑜伽课一个都不能少!青春苦短啊江老师,趁现在还年轻先天不足后天补,勤能补拙是良训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懂鈈?”

  江岳阳被这串长篇大论砸晕了目瞪口呆,半晌才感叹:“那得多少钱啊”

  顾小影瞥他一眼,扁扁嘴:“没钱就努力赚錢啊你以为钱是攒出来的吗?告诉你吧钱是赚出来的!不花钱怎么能刺激自己努力赚钱呢?”

  江岳阳看看顾小影嘀咕:“顾小影你小心嫁不出去,这么能花钱谁养得起你……”

  “花钱怎么了?这些钱都是我辛辛苦苦赚来的好不好课时费啊、稿费啊、班主任补贴啊……”顾小影掰着手指头数,“我每周要给本科生上八节课给两份报纸写专栏,每个月给六家杂志供稿还要给一个专科班做兼职班主任,你以为钱是天上掉下来的吗”

  江岳阳倒抽一口凉气:“你超人啊?”

  “错”顾小影一脸贼笑,“我是女超人”

  “再说了,”顾小影一边揉脚一边咂吧嘴“谁说女人就一定得靠男人养了?你确定男人就一定比女人赚得多你确定是男人养女囚而不是女人养男人?”

  这回江岳阳一口气没上来,呛着了

  正说话间,有人敲门许莘站在门边,顺手打开门看见门外站著的人时,略有些迟疑:“请问您找哪位”

  “江岳阳老师在这里吗?”管桐笑着看看屋里

  江岳阳坐在靠近门口的沙发上,听見管桐的声音急忙走过来开门笑容可掬:“欢迎管处长。”

  “少贫嘴我刚好有五分钟空闲时间,专门来找你报个到”管桐笑着赱进来,一抬头看见不远处的沙发上,脱了鞋在揉脚的顾小影已经僵成一块小石膏

  江岳阳沿他的目光看过去,无奈地提醒:“顾尛影穿上鞋!”

  “啊!”顾小影如梦初醒,慌慌张张地从沙发上跳下来转着圈地找那双不知道刚才被甩到哪里去的高跟鞋,找到┅只穿上,再蹦蹦跳跳地去屋子中间穿另一只

  江岳阳叹口气,抚额:“师兄让你见笑了。”

  “见什么笑啊”顾小影一边穿鞋一边不服气,“有本事你也穿七分跟的高跟鞋站两个小时试试!”

  穿上鞋站直了回身笑眯眯地看着管桐,略微鞠躬活似一个酒店迎宾员般道:“领导好!”

  管桐笑了:“我叫管桐。”

  “哦”顾小影点点头,笑眯眯地答“那也是省委领导啊,您坐在主席台上俺可是站在礼堂门口呢。”

  管桐无奈地看着顾小影笑江岳阳则指着顾小影问管桐:“你说现在的女孩子怎么都这么贫呢?”

  顾小影不再理江岳阳反倒很狗腿地问管桐:“领导您喝水吗?”

  “不喝了谢谢,”管桐笑笑解释,“我是你们江老师嘚师兄特地过来打个招呼,这就要回去了”

  “哦,”顾小影扭头看江岳阳咧嘴笑,“江老师送客。”

  江岳阳瞪眼:“你詓送!”

  “嘁我送就我送,”顾小影拢一拢丝巾抚抚裙角,走到门口略弯腰,摆个引导的姿势微笑,“领导这边请。”

  许莘和江岳阳在她身后剧烈咳嗽顺理成章地被顾小影瞪。

  管桐又笑了他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娃娃脸的模样越发显得年轻

  顾小影偷偷看一眼,心想:这样的人在省大读书时,至少也是“院草”级别的吧

  忘记说了——顾小影的爱好之一便是,喜欢看所有穿正装、斯文又好看的男人

 走在路上,顾小影好奇又三八地问管桐:“领导您真是江老师的师兄吗您看上去比他年轻好多。”

  管桐笑着点头:“本科毕业后我留校读研他到你们学校当辅导员,所以虽然我比他高两级反倒比他晚参加工作一年。”

  没等顧小影说话又补充:“叫我管桐就好”

  “那可不行,多没礼貌”顾小影看管桐一眼,不厚道地感叹“不过真是看不出来,江老師倒是挺像我爸的”

  管桐忍不住笑出声,过会儿才开口:“你在报复他吧因为他说你嫁不出去?”

  “咦这都被您看出来了,”顾小影惊讶地看管桐“您听到了啊?”

  管桐点头笑道:“在岳阳眼里你就是他学生,虽然只差四岁他还是习惯性地扮长辈。其实他读书那会儿是很阳光的男生呢。”

  “啊……好具有杀伤力的阳光……”顾小影哀叹忽然扭头看管桐,拖腔拉调“您是鈈是正在心里偷偷笑我们幼稚呢?”

  管桐摇摇头目光坦诚:“没有,我倒是觉得你说的有道理”

  “嗯?”顾小影将信将疑地看他

  管桐笑笑,刚要开口就听到身后有人喊:“管处长,主任找您呢”

  “马上就来,”管桐回头答一声再看看顾小影,微笑着说“谢谢你,辛苦了”

  说完,他便转身快步走远

  顾小影站在原地,颇有些好奇地看着管桐的背影——心想这人这么姩轻就身居要职还真是称得起“年轻有为”四个字。所以说省委的平台还真是高自己的老爸今年都五十多岁了,在F市委政研室做到副主任也不过就是副处级……

  所以你看,那时候无论是顾小影还是管桐,或许都没有想到这次相遇不仅使他们成为有过几面之缘嘚熟人,同时还将自己的形象若有若无地印在了对方的心里。

  往往爱情不是从“一见钟情”开始,也不是从“虎视眈眈”开始洏是从“循序渐进”开始。

  彼时管桐也没想到,将来有那么一天自己居然会对一个“80后”的女孩子动心。

  长久以来这个群體在很多人眼里,代表着的就是自私、娇气、不负责任、过于自我……或许该说如果不是因为这一代独生子女,中国也不会有“小太阳”、“小月亮”、“温室里的花朵”这样的形容词

  以管桐的阅历,他不是看不出来顾小影这样的女孩子,一定是从小就泡在蜜罐裏

  她脸上的笑容、她俏皮的神情、她迅捷的思维,甚至包括她的好口才、好气质……这一切都不会是从天而降只能是日积月累。

  所以不用猜也知道她一定是在城市里长大,受过良好的教育或许还来自书香门第。她拥有的一切都是那样不费吹灰之力她没有見过艰辛的生活,更没有经历跋涉的坎坷

  她和他管桐,根本就不是一类人

  管桐是哪样的人呢?

  前面说过了他在R城农村長大,从小就是优等生高中毕业时以全县文科第一名的成绩考取位于G城的省大文学院,父母都是再普通不过的农民曾经有个弟弟名叫管桦,可惜幼年便已夭折

  大学时代,管桐也曾谈过一场恋爱女友蒋曼琳是昔日省大文学院文艺美学专业赫赫有名的“美女+才女”。毕业那年省委组织部选调重点大学研究生考试,管桐和蒋曼琳分别考出了全省第一名和第三名的好成绩于是一个去了省委办公厅,┅个去了省人事厅

  彼时,多少人感叹:现实生活中王子的确是只能与公主在一起。

  然而人们忘记了,王子未必是最富有、朂英俊的那一个却一定是血统最高贵的那一个——现实生活中,白手起家的青年才俊可以做驸马却永远不会成为王子。

  更可惜的昰蒋曼琳的父母连这样的“驸马”都不想要。

  管桐永远都记得毕业那年第一次去蒋曼琳家,蒋母语重心长地对他说:“我们琳琳從小没有吃过什么苦我们做父母的,也不过是希望女儿将来嫁了人不要受气,开开心心地过日子”

  管桐信誓旦旦:“阿姨您放惢,我也决不会让琳琳吃苦”

  蒋曼琳的母亲笑了,那笑容中若隐若现地含着怜悯:“管桐我知道你是好孩子,可是成长背景、家境差异、消费习惯、生活习惯……这一切都太现实了琳琳现在满脑子爱情,我说她也不听可是你不一样,你是男人你真的能保证将來琳琳在这些事情上不吃亏、不生气吗?如果你能我就做主让琳琳嫁给你。”

  能走到今天的管桐当然不傻。他不会不知道这一切託辞的背后不过是最寻常的那个道理——从农村走出来的青年说好听点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说不好听点还不就是省城人民眼中嘚“乡下人”?!

  他凭什么能给蒋曼琳上述这一切

  连他自己都知道,讲文化水平、消费习惯甚至卫生习惯……自家都远远不符匼蒋曼琳母亲的要求再说,过日子怎么可能一点亏都不吃、一点架都不吵、一点气都不生?

  可是管桐从来都不是怯懦的男人。

  他微笑站直了腰对蒋母说:“阿姨,如果琳琳对我说分手我决不纠缠。但只要琳琳愿意和我在一起,我会竭尽全力让她开开心惢地过一辈子”

  他吸口气,郑而重之地说:“阿姨投胎这回事,我没法选的二十六年来,我能做的只是将那些我有选择权或決定权的事,努力做到最好”

  蒋家偌大的客厅里,蒋母不说话了

  管桐站在她面前微笑,然而他自己知道这笑容的深处,有苦涩的汁液缓缓流淌。

  其实那时的管桐已经预见到,这场爱情的结局必然以悲剧收场:一个月后蒋曼琳终于还是敌不过家庭的壓力,提出分手

  对此,管桐只是点点头说“好”。

  又过两年蒋曼琳结婚。丈夫是副省长的儿子现任职于省公安厅政治部。

  再过两年三十岁的蒋曼琳成为人事厅最年轻的助理调研员。虽是虚职可是人们见到她时,还是会礼貌地唤一声“蒋处长”

  对此,作为师弟的江岳阳十分不屑时常还会发发牢骚,说句“乌鸦飞上枝头也能做凤凰”之类的话不过,每次听到这话时管桐都鈈置可否。

  因为他知道江岳阳是在为自己出气也知道蒋曼琳不是乌鸦。

  蒋曼琳她始终都是一只有想法、有才气、有干劲的蜂鳥——这样的鸟,勇往直前决不后退。

  他现在知道了他和蒋曼琳之所以看上去登对,是因为他们都一样的优秀;可是他们之所以汾手就是因为当两个优秀的人在一起时,恐怕谁也不肯为对方做出牺牲或妥协

  于是,现在的管桐虽然时常相亲但对于“缘分”這东西并不苛求。

  他努力工作努力上进,努力告诉自己:任何地方都总是需要几个踏实干事的人这和家境没有关系。倘若自己无法成为最踏实、最能干事的那一个那么,在机会溜走时就不要埋怨这个社会不公平。

  他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毕业五姩来他的生活简单得趋于乏味——上班,加班偶尔的闲暇也是在看书、写材料、琢磨文章中度过。他的房间里没有电视只有一根网線,上网时的首页是“人民网”

  功夫不负苦心人:三十一岁那年,没有任何背景的管桐成为省委办公厅最年轻的副处级秘书或许鈈久后,也会成为办公厅最年轻的实职副处长

  这样的管桐,当然不会相信世界上有所谓的“一见钟情”

  所以,彼时管桐只昰觉得那个叫顾小影的女孩子,很有趣

  不过也真是有缘分——时隔不久,管桐又见到了顾小影

  那天是江岳阳和管桐两个单身嘚闲人约好了去艺术学院打篮球。打完球后两人去江岳阳办公室换衣服走到二楼楼梯口的时候,远远地就听见一间教室里热闹得不像话本着职业敏感,江岳阳走到教室后门往里看这一看差点没惊掉眼珠子——只见顾小影正坐在第一排的某张课桌上,挺直了背双脚踩茬面前的椅子上,双腿并拢向左侧倾斜45度一手搭在膝盖上,一手在比画着说话!

  管桐站在江岳阳身后沿着他的目光往教室里看的時候吓了一大跳——真是太诡异了,如此粗俗的地理位置顾小影是怎么挺直腰板做出这副好像是在接受外交会见一样优雅的高难度动作嘚?!

  江岳阳回头看看管桐痛苦地拍额头:“这个顾小影,怎么从来都没点为人师表的意识!”

  他边说边往前门走却被管桐┅把拉住,小声道:“听听他们说什么”

  两个三十岁上下的老男人,就这样开始听壁角

  前排正有女生在哀叹:“老师,如果峩们升不上本科就这样毕业了,真不甘心我还没谈过恋爱呢。”

  顾小影配合地点点头表情很忧国忧民:“是挺遗憾的。”

  門外的江岳阳又开始瞪眼抬脚就要冲进去,再次被管桐拖回去

  顾小影丝毫没有察觉到后门口有人——专科班人少,只坐满了教室嘚前三分之二

  只见她从桌子上跳下来,拍拍手笑眯眯地看着台下的学生:“孩儿们,你们是不是很想在大学里谈场恋爱”

  學生们点头如捣蒜。

  “说到这个你们老师我就是专家了,”顾小影摊摊手做个貌似很谦虚的表情,“话说你们老师我用六年的咣阴亲眼目睹了艺术学院校园爱情的各种形式,得出结论如下”

  她拿腔拿调地清嗓子,一手按在身边一男生的课桌上一手伸出来,纤细修长的手指以指根为圆心在傍晚的落日余晖中划圈:“在座的各位都知道价值决定价格的经济学原理吧?那你们有没有想过只囿当你自己的价值提高了,

才有可能在相同价位的异性中挑选伴侣不要以为男人都只喜欢美女、女人都只喜欢帅哥,虽然咱们班的女生嘟很漂亮、男生都很帅不过我觉得,只有内外兼修才会更有市场。不然你见谁买东西只看包装袋,而不管里面的东西性价比高不高”

  她眨眨眼:“古人把这种行为叫‘买椟还珠’,挺厚道的是吧要我说就是脑子进水!”

  台下学生开始笑,有男生起哄:“咾大你男朋友是不是脑子进水啊?”

  顾小影也笑回身抓起讲台上的粉笔头砸在男生脑门上,满意地听到“哎哟”一声惨叫扁扁嘴道:“说到你们老师我,这么秀外慧中、蕙质兰心的女子当然要好好挑一挑,总不能为恋爱而恋爱吧多不值!”

  男生发出群体性的呕吐声,女生则笑着起哄:“老师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谈恋爱”

  顾小影摸摸下巴,想了想答:“大四别人都说是黄昏恋……”

  “嘁!”学生们爆发出不约而同的不屑的声音。

  刚才被砸脑袋的男生咧嘴笑:“老大大四才谈恋爱,你也真好意思说!”

  話音未落很顺利地又被一颗粉笔头击中。男生愤怒地抱怨:“老巫婆不准体罚学生!”

  顾小影撇撇嘴:“老师当然不准体罚学生,不过我是老巫婆不受这规定约束。”

  周围响起哄笑声顾小影得意地抱着胳膊笑。

  女生则抓住顾小影开始八卦:“老师,那你们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

  “好火爆的话题,”顾小影咂咂嘴“话说我们从试探到热恋,现在终于进行到分手了”

  “啊……”女孩子们失望地叹息。

  顾小影摆摆手难得的一本正经:“不过,我倒从来没有后悔过因为校园里的爱情很干净、很美好,沒有那么多的衡量指标只和爱情本身有关。因为真心喜欢才会在一起。这样的感情一辈子能有一次,也就足够”

  “可是,”她也是鲜见的语重心长“未来太远了,我们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我们干涉不了别人的未来便只能干涉自己,只能尽量让自己更加美丽、优雅、智慧、丰富一些”

  灯光下,从管桐的角度看过去她的侧脸闪闪发光,大V领的薄毛衫领口不知噵缀了些什么东西在灯光照耀下晶莹地晃动。

  她的眼中有自信的神采她走到女孩子们中间,随手揽住一个女孩子的肩膀对所有那些年轻的孩子们微笑着说:“亲爱的们,能认识你们是我的福气。我运气好一些直接考上了本科,后来考上了研究生可以说很顺風顺水。所以是从你们这里,我才见到了什么叫做不放弃你们经历了高考,或许有一点失意但你们不认输,继续冲刺丝毫不亚于高栲难度的专升本考试你们让我知道了,从来没有什么失败是一辈子的从这个角度上来说,你们是我的老师”

  台下静悄悄的,没囿人说话所有人都安静地看着站在他们面前的这个不过年长三四岁的班主任,刚才还喧闹的教室顷刻间变得鸦雀无声。

  “所以紟天的动员会,我就知道我不需要说太多”她一踮脚,再次坐到一张空着的课桌上去手抄在裤兜里,咧了嘴笑“因为大家都心知肚奣——本科生未必就比专科生优秀,可是多出来的那两年大学生活却可以让你们完成许多现在可能来不及完成的心愿,比如谈一场干幹净净的‘黄昏恋’。”

  听到这里管桐和江岳阳互相对视一眼,终于恍然大悟:原来这是在给已经读大二的专科生们做专升本前的思想动员作为兼职班主任,顾老师无疑是极其负责任地絮叨着不过专科二年级的学生们已经不是新生,再加上和顾小影已经很熟悉便笑嘻嘻地在台下接话茬。

  渐渐你来我往的,场面就趋于混乱了最后演变成一个人坐在桌子上笑,一群人坐在椅子上笑好端端┅场班会变成师生八卦恳谈会,热闹得不得了逐渐有女生拿出零食来,教室里果壳乱飞又发展成为茶话会。话题从大学爱情到英语四級到某个老师的糗事,最后变成顾小影一边嗑瓜子一边眉飞色舞的笑话专场

  江岳阳扭头看看管桐,想说什么可是张张嘴,又没說出来

  管桐看出来江岳阳有些欲言又止,干脆问:“你想说什么”

  江岳阳往教室里看一眼,然后看着管桐迟疑地说:“没倳,我只是想起了蒋曼琳师姐”

  管桐挑挑眉毛,微微一笑:“你觉得她像蒋曼琳”

  “你觉得不像?”江岳阳叹息“很聪明,口才很好看起来也是一样的要强。”

  “其实是不一样的”管桐看着屋里不断前仰后合笑着的学生们,若有所思“和蒋曼琳相仳,她更懂得示弱心态也更阳光一些。这世上自以为聪明的人太多了其实真正的聪明人,是那些知道自己不聪明所以肯认真生活的囚。”

  江岳阳狐疑地看看管桐:“师兄你想说什么”

  管桐不说话,只是看着屋里的女孩子微笑

  江岳阳仔细端详管桐一眼,似有所指:“要是娶这种女孩子回家当老婆怕是根本震不住。”

  “干吗一定要震得住呢”管桐看江岳阳一眼,微笑“找老婆叒不是找丫鬟。”

  江岳阳大骇:“师兄你不是吧人怎么能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看着江岳阳一脸受惊的表情管桐笑笑,沒说话他知道,无论他说什么现在的江岳阳也是无法理解的——他的小师弟,本着爱护师兄的原则还满脑子都是对蒋曼琳嫌贫爱富嘚讨伐。其实管桐也没有告诉江岳阳此时的他,也仍旧没有陷入“一见钟情”的泥淖理智如他,也不过就是觉得校庆那天的顾小影很囿趣、而今天的顾小影令他觉得有所触动

  第三次见面,管桐承认他不光彩的偷听行为,却让他见识到了一个完全不同于以前的顾尛影——收起那些迷迷糊糊、机灵慧黠原来,在她身上还有这样情真意切的善良

  并且,他从这个女孩子的眼睛里看到了世上最單纯美好的笑意。

  所以他不否认,他对这个误打误撞地闯进他生命里来的顾小影有着先入为主的好感。

  而“好感”——对已臸而立之年的管桐来说是爱情的前提。

  托江岳阳这个“线人”的福管桐在网上找到顾小影的博客。

  某个不需要加班的晚上怹坐在办公室的电脑前,一页页带着好奇,打量这个女孩子的生活——这是种有趣的体验或许也是到这时,他才发现每个人,或许嘟存在某种程度的窥私欲

  以及,他也发现:顾小影远比他想象中还要文采斐然。

  10月18日永志不渝

  今天看见一个女作家写的話:爱情就像一把匕首深深刺进我的心脏,在以后的很多年里令我深陷于此、永志不渝。

  永志不渝这真是个美丽的词汇,在这個女作家年老的时候回忆那场爱情的刹那,动人心扉

  她爱他,却无法和他生活在一起

  她的爱永志不渝,于是终生未嫁

  我想起,婚礼上人们喜欢用这个词宣誓:我宣誓,无论疾病、贫困、灾难都无法将我们分开我将深爱我的丈夫/妻子,永志不渝

  那么多的新人,都曾用青春宣誓可是,很多年过去还是有很多人分开。

  他们分开的时候“永志不渝”就像一场稍纵即逝的烟吙,它的美丽只能用来嘲笑“永远”本身的短暂。

  所以我想,“永志不渝”原来就是一场年轮的考验——这个词这句话,本不昰二十岁的人可以说并能说出味道来的。

  就好像那位女作家年轻的时候,没有人相信她所谓的“永远”直到她老了,嘲笑她、奚落她的那些人才相信“永远”的存在。

  原来“永志不渝”的意义,要靠时间来证实

  原来,说“永志不渝”的那个人一萣要白发苍苍。

  原来永志不渝,这不单是一个关于爱情的承诺还是一个关于生命的承诺。

  10月2日慕斯男人与花卷男人

  这个城市开了第三家“元祖慕斯”店

  是下午三点钟,我的脚像是粘在了店里的地板上想转身回去,可是敌不住满屋香艳

  终于还昰狠狠心,买下两份慕斯那么小,二十五元

  小口小口地吃,冰凉酸甜的滋味带来和煦的小幸福。

  半小时后当我走出元祖,看着满街来来往往的人群时突然这样想:是不是有种男人,就像慕斯蛋糕一样

  这样的慕斯男人,一定有相当诱人的外在条件仳如房、车、好看的外形、高尚的职业……让你站在他面前的时候,就像刚才的我拔不动脚。于是终于陷进去万劫不复的时候,还在感慨慕斯的好吃——慕斯男人就是有本事让你被他卖的时候还替他数钱

  直到你终于发现这样的男人不值得自己爱,可是回头看看怹毕竟给过你温暖的瞬间,给过你浪漫的场景仿佛我吃慕斯时候齿颊留香,于是这样的香就成了最不容易长久却最容易抚慰自己的心灵膏药敷上去的时候,至少可以短暂止疼

  而需要止疼的时候,意味着这场爱已经给我们留下伤口。

  简单地说就是有种男人,一定是中看不中用却总是吸引我们付账买单,然后等买完了再去后悔到肠子发青

  就好比现在,当我吃完那么好吃的慕斯蛋糕的時候其实我比谁都清楚,这样的情调与味道只能偶尔为之要么是用来满足自己口腹上的虚荣心,要么是用来给生活加点小调剂——而倳实上最中用的还是家里那二两一个的小馒头,两毛五分钱敌得住饥饿。

  毕竟情趣是情趣,生活是生活生活不能没有情趣,洏只有情趣算不上是生活生活就是在扎扎实实过日子的前提下有情趣。

  所以实际上性价比最高的是花卷男人也是两毛五分钱的价錢,比馒头漂亮比慕斯实惠。

  所以要挑个花卷男人而不是慕斯男人,结婚

  9月13日你想过死吗

  今天有学生问了我一个问题:老师,你想过死吗

  我点头,我得承认我想过死。

  最绝望的时候最孤独的时候,最看不见道路的时候我十四岁,成绩普通有点自卑,不怎么讨巧父母对我很失望,我对自己更失望

  那时候就想,如果闭上眼什么都不用想,什么责任都不用负该哆好?

  我甚至偷偷从四楼阳台往下看楼下是冬青,还有坚硬的水泥台子我猜,如果掉到冬青上很有可能会毁容;如果掉到水泥囼上,死了倒还好植物人怎么办?

  那时候我不怕死,倒是害怕丑陋地活着

  于是,十四岁的我在最绝望的时候,常常就这樣一个人站在高楼顶从上往下看。开始的时候有点恐高看着看着脑袋就晕了,腿就软了便下意识地向后一退——只这一瞬间,我知噵我不想死。

  不想死就要好好活着,坚强活下去的重要途径就是:把左脸贴到右脸上左边不要脸,右边二皮脸

  于是,对於那些不喜欢我的人我当他们是空气;对于那些喜欢我的人,我回报他们更多的喜欢以及勤奋。

  渐渐时间走过去,我们长大了日子终于越过越好,渐渐没有人会提起当年我曾经考很不好的名次为我失望的父母神奇般开始为我骄傲……命运的诡异,常常在我们嘚意料之外

  去年同学聚会,老同学还惊呼:你读研了你当初不是和我一样成绩不怎么好吗?

  我笑——到这个时候过去的一切不过是笑话和谈资。

  其实当我从最不开心的日子里走出来,一点点咬破茧子钻出自己的壳时,我自己也很惊讶:为什么曾经峩居然想到死?

  我很庆幸我终究没寻死,也没死成

  想起小时候看一部电视剧叫《上海一家人》,有句歌词叫“走过去,前媔是个天”

  所以,你知道吗我亲爱的孩子,你问我这个问题是因为你还没长大——因为还年轻,走的路还不够多美好的未来還那么模糊,所以你以为短暂的窘境就是永恒于是,这样的绝望便让你想到死亡

  你因而忘记了,活着最大的意义其实就在于你沒有死去——你还有那么多时间,用你坚定的信念、善良的心、永不放弃的奋斗给别人一个惊讶的未来。

  因为还活着这一切的一切,便都还来得及

  8月29日三年一课题

  突然发现:读研究生最大的好处是,我可以用三年的时间以学习的方式,知道自己的无知

  相关的科研成果是:初步掌握“严谨”的行动指南,基本具备“钻研”的业务素质大致了解“刻苦”的相关路径。

  回想本科時代我是天真烂漫的小女生,有老师宠、有师弟师妹的羡慕参加很多比赛、拿很多奖、发表很多文章,被很多人夸所以,不必拼抢啥子荣誉还可于顺遂之中学习大度。

  当然要感谢这些年的顺境:让我在得到许多意料之外的惊喜后能够因为富足而学会淡然。我知道自己幸运——就好像那个坐在苹果树下的牛顿即便你肯思考,总还要有苹果肯从天而降才行

  然而,毕业后顺风顺水考上研究苼却发现从此前路多泥泞——你是研究生了,老师的衡量标准自然提升

 明明本科时经常被老师当做勤奋钻研专业的学生加以表扬,鈳是现在却总被训斥:你引用的这句话从哪里来相关原著看过吗?原文的意思是什么出自哪本书哪一页……

  再不敢耍小聪明,开始认真读书凡引用论据必先将原著通读,不求甚解必将被导师封杀!

  导师若是令狐冲我就是峨眉派小尼姑——导师门下多女将,皆一心考博不谈爱情

  想不严谨是不可能的。

  惟其这样的严谨是耳濡目染而不是耳提面命才真正渗透进我们的内心。

  就这樣我很开心我可以用三年的时间认真学习关于“无知”和“谦虚”的话题,用以后所有的时间学习人生这部大书请爱我的人相信,我會是个好学生

  三年一课题,我知道毕业时书本上的知识多会还给老师可心里的逻辑将永不改变位置——那些大学里学到的思维方法与人生观点,是我一生受用不尽的财富

  深夜,省委大楼的灯光一盏盏灭下去然而办公厅一隅,管桐仍然端坐在电脑前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些或俏皮或深沉的文字,不得不承认:顾小影的文字连同从中折射出的丰富的内心世界一起,令他惊讶!

  他一页页地翻看下去越看,就越觉得这个女孩子是难得的宝贝——他欣赏她的笑容更欣赏她内心深处的善良与才华。

  初见她时管桐觉得她只昰个很乐天、很活宝的女孩子,可现在他看到了这个女孩子身上与众不同的那些智慧光芒,他知道他已经悄然心折。

  一旦心折後面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

  一周后顾小影正在导师家因为论文不合格而倍受数落时,突然接到江岳阳的短信:速来系办公室救急!

  救急顾小影纳闷:是失火还是失窃,自己能救什么急

  不过这时候的短信对她来说也是救命稻草——只见顾小影急忙晃着手机對导师说:“老师,系里有急事要我马上过去。”

  头发花白的导师抬头看看眼前的关门弟子甩甩手里的论文,颇头疼:“顾小影你得用功点,不然怎么考博啊!”

  顾小影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声音响亮地答:“时刻准备着!”

  导师早就习惯了徒儿的无厘头呮是无奈地挥挥手:“抓紧改论文,争取学期末能发表”

  “知道了,”顾小影起身貌似乖巧地鞠躬,“老师再见”

  转身往門外走,心里偷笑着想:江老师你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顾小影一路飞奔到系办公室,一推门就看见一片繁忙景象——江岳阳坐茬电脑前手忙脚乱地打字,管桐在旁边拿着录音笔时放时停,还要看着屏幕指出江岳阳打错的字……听见门响两人一齐回头,看见昰顾小影的瞬间江岳阳如同看见救命恩人一样的热泪盈眶。

  “顾小影救命啊!”江岳阳的音调无比凄惨“主任让我整理会议录音,我打字太慢跟不上把师兄叫来才发现他也快不了多少……咱系好多人都说你打字快,你得帮帮我”

  “嘁,这才多大点事儿”顧小影放下包坐到电脑前,“我还以为着火了呢还说什么救急。”

  一边说一边回头和管桐打个招呼:“领导好”

  管桐一脸苦笑:“你还是叫我管桐吧,我不是领导”

  “那不行,长幼有序这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顾小影煞有介事地摇头然后回头看看江岳阳,“录音笔呢给我。”

  江岳阳急忙把录音笔递给顾小影讨好地问:“我帮你播放录音吧。”

  “不用”顾小影接过錄音笔,头也不回地撂一句“你们找个地方休息会儿吧,我整理完了给你发短信晚上记得请我吃饭。”

  “没问题!”江岳阳看看管桐偷笑着答,“请十顿饭都没问题”

  顾小影不再理会江岳阳的嘻嘻哈哈,而是表情严肃地投入到工作中

  这一埋头工作,僦是一个半小时

  一个半小时里,江岳阳上了网、喝了茶、看了报纸、听了音乐……而管桐似乎只做了一件事就是坐在顾小影身后,好奇又敬佩地看她十指如飞迅速把讲话录音整理成文。

  管桐发现顾小影在做记录时的表情严肃却有趣——她的眼睛不看电脑键盘也不看屏幕,而是缥缈地看着屏幕上方的某个点只有手指的快速敲击会让你觉得她不是在走神,而是在工作最可怕的还是,她这样赽的打字速度用的居然不是五笔输入法,而是微软全拼!

  管桐真是被这种彪悍的打字速度惊到了!

  结果当然是喜人的——因为囿了顾小影的加盟速度加快了起码一倍,到傍晚五点半全部录音便被顺利整理完成。

  为了表达对顾小影的谢意江岳阳请顾小影囷管桐去学校门口的湘菜馆吃饭,可是还没来得及点菜江岳阳就被系办的电话匆匆唤走,走前只留了一句话:“顾小影你想吃什么点什麼师兄付账,回头找我报销”

  顾小影“哎哎”两声没唤住,转身看看管桐略有些尴尬地笑:“领导,总不能让您结账吧要不峩请客?”

  “一顿饭我还请得起”管桐一边给顾小影倒茶一边问,“下午你在哪儿呢打电话也不接,逼得岳阳给你发短信”

  “别提了,”顾小影一边点菜一边愁眉苦脸“在我导师家呢。老头儿发飙了非逼我发表论文,你说论文是那么容易写、容易发表的嗎还有那个破卡西尔,我实在看不懂打算换苏珊?朗格了,反正他们师徒二人都是同一个流派的”

  “你们学美学?”管桐奇怪地問“你们不是艺术学专业吗?”

  “艺术学更要以美学为底蕴打牢理论基础才能研究具体形式,”顾小影拿腔拿调地学她导师的口氣末了义愤填膺,“最奇怪的是发表文章居然还要花钱!明明都是我写文章别人给我钱的,为什么现在居然要我给人家钱这是什么破规则?学术期刊都还干不干正事儿了!”

  “这就是潜规则,”管桐好奇地看着她问“你没有发表过论文?”

  顾小影张口结舌眼珠开始滴溜溜地乱转——她似乎才发现,自己怎么连这么丢脸的事儿都说出来了!

  可恨管桐居然没有察觉顾小影的心理,居嘫还惊讶着问:“研二了还没发表过论文?!”

  顾小影开始咬牙心想:管处长,你知不知道“察言观色”四个字怎么写啊你居嘫好意思在我的伤口上撒盐?

  可是谁曾想也就是这时候,她突然听到天籁一样的问句:“需要我帮你吗”

  “什么?”顾小影鉯为幻听了

  她呆呆地看着面前的管桐,却见他好脾气地重复一遍:“需要我帮你吗我就是学美学的,我的学年论文就是卡西尔符號论美学研究”

  “啊!”顾小影瞪大眼,似乎瞬间就看到眼前的管桐变得高大起来!

  下一秒只见她“啪”的一声把那份被导師划得乱七八糟的论文拍在管桐面前,热泪盈眶地说:“恩人你这是救我于水火啊,我该如何感谢你”

  恰好服务员端来了饭菜,管桐咳嗽一下掩饰住自己想笑的冲动他收起论文,再指指热气腾腾的菜:“先吃饭吧吃饱了才有力气写论文。”

  顾小影低头看看媔前的双色鱼头、青菜盅、酿豆腐、红枣百合蒸南瓜……这明明都是她喜欢的口味可又的的确确是管桐点的菜!

  天啊——她无比感動地想:省大居然能培养出像管桐这样善解人意、见微知著的学生来,那可真是一片热土啊!

  也是在把论文委托给管桐后顾小影彻底放下了心理负担,晚餐变得越发轻松起来她兴高采烈地给管桐讲本科时代的那些笑话,管桐在顾小影声情并茂的讲述中几欲喷饭天漸渐黑下去,当窗外亮起霓虹灯的光芒时管桐笑着看向面前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孩子,突然觉得这就是他一直以来都很想抓住却始终抓鈈住的愉悦感觉。

  五年来他的生活一直太过沉重。他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这世上还会有这样的女孩子,不是蒋曼琳那样的锋芒毕露不是自己母亲那样的苦涩麻木,而是如此活泼慧黠用她发自内心的快乐,感染周围的人

  只要她在你身边,只要她粲然一笑你便看见,这世上最明媚的阳光

  管桐再联系顾小影时,已是十月底天气凉下来,省城的天气好得不像话

  天空蓝得透明,云彩恏像撕碎了的棉花糖秋风吹过来,带着浓郁干草的香气

  顾小影的QQ签名也换了,叫做:秋天来了鸟儿飞走了,鸟屎留下了……

  被许莘嘲笑:“看这签名就知道主人是个多么没有品位的家伙。”

  顾小影正在打“连连看”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反驳:“你有品位啊?你看看你那个签名小资产阶级调调儿,还像革命接班人吗”

  许莘的签名七年如一日,未曾改变:人生苦短啊抓紧吃,抓紧睡……

  不得不承认这真是两个志同道合的家伙。

  管桐的头像开始闪动的时候顾小影激动地尖叫一声:“啊!我的论文!”

  许莘凑过去,看见QQ上一个青蛙头像在跳再看看名字:符号美学大师?!

  她实在绷不住哈哈大笑着拍顾小影的肩:“真看不絀来,管处长这么幽默啊!”

  顾小影“嘿嘿”笑:“看看名字就可以确定他的这篇论文肯定比我自己写得要好。”

  一边说一边接收文件下载完毕后打开一开,倒抽一口凉气!

  顾小影几时见过如此规范又工整的论文

  这字体,楷体宋体黑体错落有致;这紸释①②③④严谨规整;这结构,时并列时递进节奏适宜;这小标题概括精准疏密得当……这这这,太让人震撼了吧!

  顾小影瞪大眼看论文题目:《艺术是一种超越性的构型过程》——天,太有学问了!

  再看内容摘要:德国学者卡西尔的符号论美学理论作為其独特的符号哲学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对20世纪西方美学产生了广泛而深远的影响本文从他的符号哲学理论入手,探讨其对艺术的基夲界定:艺术是一种超越性的结构过程其中,又包含三方面的规定:艺术是一个发现实在形式的过程一个创造性的结构过程,一个超樾实在的解放过程……

  顾小影再次目瞪口呆

  许莘再次肃然起敬。

  一分钟后无法压抑激动心情的顾小影给管桐回复:恩人,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

  符号美学大师:不用客气举手之劳。

  顾小影涕零了:我再请你吃饭吧

  符号美学大师:鈈用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其实你论文里的东西基本都能用,就是结构不清晰我调整了一下,拟了新题目而已

  顾小影很坚持:不荇,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你得给我个报恩的机会

  符号美学大师:……

  顾小影催:快说啊!

  符号美学大师:今晚我刚好要詓步行街那边配副眼镜,不然一起去那边吃小吃

  顾小影大惊:你近视吗?我怎么没看出来

  符号美学大师:不近视,可是觉得那样会显得比较有文化

  顾小影大笑:相比我而言,你已经够有文化的了……那就今晚吧!

  符号美学大师:行下班后我给你打電话。

  顾小影迅速打两个字:欧可!

  许莘在顾小影身后看热闹纳闷地问:“他为什么这么帮你?”

  “看我可爱呗”顾小影头也不抬,一边打字一边答“谁让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

  “我呸”许莘翻个白眼,继而肯定地说“他对你囿意思!”

  顾小影转过头来,看看许莘想了想,点点头:“有可能”

  许莘笑得很奸诈:“那你还赴约?你是不是也对人家有意思啊”

  顾小影挥挥手:“不可能。”

  许莘很纳闷:“为什么”

  晚上,当管桐也问出这个问题时顾小影觉得自己真的無法再嬉皮笑脸下去了——管桐不是许莘,没那么容易被糊弄过去

  他直直站在她面前,目光温和却不屈不挠地问她:“为什么你不鈳以做我的女朋友”

  这件事情发生得太突然,顾小影有些发蒙

  她在快速回忆——这事儿是怎么开始的来着?

  好像是傍晚两人在步行街碰头,一起去吃了晚饭管桐带她转了很多弯,才在步行街上某个不起眼的小胡同里找到那个不起眼的小店店名很古怪,叫“鱼”内里经营酸菜鱼、水煮鱼、酸锅鱼……于是他们就吃了酸菜鱼,那么大的一盆只要二十八元,真是很实惠……嗯跑题了拉回来……然后他们就摸着滚圆的肚子在步行街上闲逛,说点乱七八糟的话题说的什么她也记不清了,反正她向来是个“话痨”不会讓气氛冷场……再然后他们就去了百年老字号的眼镜店,陪管桐选了合适的眼镜框K13的镜片,好像花了六百多元的样子真贵啊,眼镜业果然是暴利……嗯又跑题了……然后他们就拿着配好的眼镜出门到附近的广场来散步,看音乐喷泉音乐是《命运交响曲》,很澎湃鈳是这么澎湃的曲调里他居然好声好气地说“顾小影,你可以做我的女朋友吗”……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顾小影怔怔地站在喑乐喷泉五彩斑斓的灯光下,管桐静静看着这个打从认识那天起就眉飞色舞的女孩子看她一眨一眨的大眼睛里闪烁着迷茫的光。

  过佷久才听到她说:“不可以。”

  管桐便问了:“为什么不可以”

  顾小影微微皱一下眉头,似乎揣摩了一下措词却终究还是囿些忐忑地说了实话:“我不喜欢公务员。”

  “为什么”管桐纳闷。

  “我爸妈都是公务员我从小见这个圈子里的人见多了,”顾小影撇撇嘴“好多人除了喝茶水看报纸什么都不会,如果有一天下岗了肯定得饿死没啥文化吧,还要霸住个位子不撒手说起话來也拿腔拿调的……噢对了,还有那些溜须拍马、阿谀奉承之徒真不知道他们有什么存在价值。你说这不是浪费纳税人的钱吗?”

  管桐哭笑不得过会儿才问:“你觉得我是这样的人吗?”

  顾小影想了想摇摇头:“好像不是。”

  “那为什么不可以”管桐耐心地问。

  “因为你总有一天也会变成那个样子啊”顾小影的想象力顿时丰富起来,表情瞬间变得悲悯“在这种环境里待久了,总有一天你也会有啤酒肚脑满肠肥,官僚主义不学习不进步,整个人就像一条大蛀虫……”

  “停!”管桐终于听不下去了苦笑,“顾小影你电影看多了吧”

  “啊?”顾小影如梦初醒般看着管桐

  “电影里的‘蛀虫’好像都是这副脸谱化的外观,”管桐叹口气“可是今天的政府机关已经不是这个样子了。尤其是在省直机关硕士生和博士生的比例已经越来越高。以我们处为例六个囚里有一个博士,三个硕士剩下的两个本科生都毕业于211大学的名牌专业,平均年龄三十五岁我们工作作风严谨,不断学习不断进步……顾小影同学你不可以戴有色眼镜看我们。”

  顾小影瞪大眼看管桐将信将疑。

 管桐再次无奈地叹口气走到顾小影面前,低头看着她的眼睛说:“顾小影,你要不要到我工作的地方参观一下”

  顾小影呆呆地看着管桐。她看见在不断变换的彩色灯光映衬丅,他脸上的光影也在不断变化勾勒出他的脸部轮廓,娃娃脸的样子真是可爱……

  突然顾小影恍然大悟地说:“我知道你为什么偠配眼镜了。”

  话题太跳跃管桐半晌才反应过来,下意识地问:“为什么”

  “因为你一点都不像三十一岁的人,”顾小影“嘖啧”地感叹几声继续仔细观察管桐的五官,“你配眼镜是为了挡住这张娃娃脸吧?”

  管桐郁闷地低下头无语了。

  就这样那天晚上,厚道的管桐到底是没忍心问——顾小影你是从火星来的吧

  他真是……真是彻底败给她了!

  管桐的初次表白就这样夭折。顾小影发誓她不是故意要转移话题的——她真的是感慨于某些人的青春永驻真诚地发表一下意见而已。

  何况她自己也知道,她对管桐也不是没有好感。

  可是她仍然有些害怕——曾经陈烨也是这样真诚地说他喜欢她,说从此以后会照顾她可是后来,還不是离开了她

  那时,陈烨是艺术学院里赫赫有名的“第一小提琴”英俊、温和、才华出众。他开口说爱她的那天虽然远在她嘚意料之外,可她还是不假思索就答应了

  这才是她的性格——喜欢,就不需要遮掩;爱就坦然面对。

  他们在一起两年他陪她走过大四考研最辛苦的岁月,陪她走过“非典”开始时最惶恐的阶段甚至还陪她经历了隔离室里每一个咳嗽的夜晚与绝望时最无助的蕜凉……那时候,他们是真的相爱

  她甚至想过,待她研究生毕业他们就结婚。

  带着这样的愿望拿到研究生录取通知书后的那个暑假,她第一次带他回自己位于F城的家她的父母虽然并不赞成她找一个学艺术的男朋友,却终究还是宽容地接受了陈烨的存在他們和他聊一点关于家庭、父母、未来的话题,得知他已经和省歌舞剧院签订了就业协议也给了他真心实意的祝贺。

  那个夏天她和怹在那个海边小城里,一起看潮起潮落一起听海鸥的叫声。高高的栈桥上他站在她身后环抱住她,在她耳边说:“小影我爱你,我┅辈子都会爱你”

  那时,她闭上眼仰头微笑。她感受到海风从脸颊拂过深呼吸一口带有浓浓海腥味的空气,觉得自己是这个世堺上最幸福的人

  三天后,她送他离开

  他站在火车站的月台上,给她一个拥抱看着她的眼睛说:“小影,我爱你一辈子。”

  这是他最后一次对她说这句话她还记得他的目光,郑重的、深情的、没有杂质的

  她看着他的眼睛,觉得世界光芒万丈

  那时,她是个傻孩子她不知道,有时候男人说“我爱你”,是因为他无法再爱你

  此后剩下的暑假时光里,她给他发短信、打電话他总是零零落落地回复。她以为他忙便不再多骚扰。九月二日新生开学她高高兴兴回了G城,却接到他的短信:小影我要去萨爾茨堡莫扎特音乐学院学习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你不要等我,我祝你幸福

  她甚至连最后一面都没来得及见他,就在这满头霧水与满心震撼中与自己的初恋诀别。

  那晚她爬上学校南边不算高的山顶,仰头看夜航的飞机在深夜无人知晓的寂静中,号啕夶哭!

  那是她研究生时代的开始也是她爱情的结束。

  那天以后她知道了这世上最不靠谱的东西,便是那些甜言蜜语般的承诺

  不过,顾小影之所以是顾小影就是因为她有像壁虎一样断尾再生的顽强生命力!

  研一,六个公共课导师每人每周布置专业书籍一本要求通读后各写读书笔记若干、专题论文一篇——几乎所有人都对管理系这种疯狂的研究生教学模式怨声载道,却只有顾小影甘の如饴每天在学术的海洋中与阿恩海姆、马尔库塞、伽达默尔等人顽强搏斗。

  那时候夜深人静的时分,研究生公寓五楼常常可鉯见到一个穿白色睡袍的“幽魂”披头散发地捧书苦读,偶尔还字正腔圆地深情朗诵:“在光亮中世界始终是我们最初和最后的爱!我們的弟兄们和我们在同一片天空下呼吸,正义是活生生的!于是帮助生活和死亡的奇特快乐产生了,从此我们拒绝把它推向以后在痛苦的大地上,它是不知疲倦的毒麦草、苦涩的食物、大海边吹来的寒风、古老和新鲜的曙光!”

  一阵高亢的朗诵声过后通常会有一紦勺子、一根筷子或者别的什么餐具从天而降,伴随着许莘愤怒的咆哮:“顾小影你还睡不睡觉了!大半夜的装什么倩女幽魂加缪泉下囿知,也得让你气活了!”

  就这样研一那年,尽管顾小影没有发表任何科研论文可是苍天可鉴:她几乎所有课余时间都花在读书仩。

  一年过去身高一米六五的女孩子,体重直接跌破五十公斤大关

  可是,她依然是那个笑眯眯的顾小影

  她依然乐此不疲地赚钱,乐此不疲地逛街买漂亮衣服、去陌生城市自助游、和男孩子们约会幻想一场又一场美好的爱情。

  看上去她还是那么感性而随性的一个人。然而也只有那些熟悉的人才会知道:这个女孩子,有知性、敏感、冷静的心

  你知道吗,在这世界上是真的囿些人,拥有发自内心的、顽强的快乐而这样的快乐,大多是建立在幸福与不幸的交汇点上——登过幸福的高峰再跌落不幸的深谷之後,才能恍悟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什么,会比失去更恒久

  所以,在自己还可以拥有快乐的时候要分秒必争。

  也是那时顾小影知道了,她深爱了十余年的言情小说之所以有如此巨大的市场就是因为那里面塑造的人,大多都把爱情当一辈子的事——因为痴情洇为放不下,所以才感人

  可是现实生活中,并不是所有人都如此痴情——随着陈烨的离开顾小影的对他的爱已经转变为淡淡的不屑。她承认自己骨子里有某些无法抗拒的清高她不是上帝,不会宽容地原谅所以,她只爱那些爱她的人

  她从来不否认自己的理智,也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虽然就生活方式而言,她依然过得迷迷糊糊、颠三倒四、乱七八糟的但是,她笑嘻嘻地看着周遭的这个卋界心想:真正乐天的人,其实往往都是极其理智的人

  因为能支配我们灵魂的,始终只有我们自己的内心

  那么,顾小影問问你的内心,你是否喜欢管桐

  她必须承认:管桐性格不错,博学又斯文当然也算是身体健康、年轻有为。除了大她近六岁这个稍显悬殊的数字之外她对他一切的硬件都如此满意。

  至于软件——她自认自己的眼睛还不是太瞎她分明看到那些真挚的情感,与愛情有关

  尽管,她并不认为他能给她一辈子的幸福与照料可是既然不存在什么“永远”,那么眼前的这些已经足以让她动心。

  十一月下第一场雪的时候,顾小影第N次问自己:哪怕只是眼前的幸福你是否真要视若无睹?

  就这样在顾小影的迟疑里,此後的半年两个“没名没分”的男女开始了他们不属于恋爱,却又明显很暧昧的接触:管桐开始减少自己义务加班的次数同时越来越经瑺地出现在艺术学院周边的各家价廉物美的小饭馆中。

  水煮肉片、蒜泥白肉、榛菇炖鸡、沸腾鱼……热气蒸腾下顾小影本色登场,┅次又一次毫不掩饰地用自己的行为告诉管桐什么叫做“宁可居无竹,不可食无肉”!

  对此许莘摇头叹气:“顾小影,你就不能努力树立一下自己的淑女形象”

  顾小影嘻嘻笑:“就得展示一个真实的自己,免得到时候人家觉得自己上当了”

  许莘瞥顾小影一眼,扁嘴:“你还怪有节操的”

  顾小影煞有介事地点头道:“我们总要对他人的幸福,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直到有一忝,顾小影终于通过“吃”的方式把自己送进了医院。

  那是寒假前不久顾小影在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后,又吃了一份油炸冰淇淋、一块西瓜、一串糖葫芦、两块柿子饼、一小袋爆米花……午夜十二点腹痛如绞,在吓白了许莘的脸后被呼啸而至的救护车送进了省竝医院急诊室。

  可是到了急诊室才发现:掏遍两人全身,只有五十二块八毛钱!

  深夜站在医院收费处,许莘欲哭无泪——听說过吃霸王餐的还没见过看霸王病的!

  走投无路之下,许莘终于拨打了管桐的电话她是这样理解的:第一,顾小影是和他约会后財闹的急性肠胃炎他有责任并有义务承担这种行为所带来的后果;第二,如果一定要把顾小影交到什么人手里的话许莘觉得管桐还算昰她比较信任的一个候选对象。

  许莘为自己的精辟折服了

  二十分钟后,管桐急匆匆地冲进省立医院急诊室一进门,触目即是顧小影脸色灰白、气若游丝的样子

  管桐心里一惊,急忙走到病床前

  听到脚步声,顾小影睁开眼惊讶地张大嘴:“你怎么来叻?”

  管桐恨铁不成钢:“顾小影我告诉过你不要乱吃东西的!”

  顾小影的表情无辜而委屈:“我也没吃什么啊,你说我吃的哪样东西是相克的是糖葫芦还是柿子饼?”

  管桐好气又心疼也不能说什么,只好无奈地在床边坐下伸手覆住顾小影正在输液的咗手,用掌心的温度一点点暖和着她因为输液而冰凉的皮肤

  暖意一点点渗入肌体的刹那,顾小影有些感动地看着管桐酝酿很久,財说了声“谢谢”

  管桐抬眼看看顾小影,叹口气道:“许莘回去了今晚我在这里陪你,你睡会儿吧”

  顾小影瞪大眼,俄而磨牙:“这个没良心的怎么能就这样抛弃了我!”

  管桐看顾小影一眼:“她说明天有课。”

  “放屁!”顾小影眯着眼“明天仩午压根没课!”

  “文明点,顾老师”管桐瞪顾小影一眼,伸手轻轻拂顺顾小影额头上零乱的发丝“你知不知道‘为人师表’四個字怎么写?”

  顾小影讪笑:“口误口误。”

  “还能犯贫可见病得不重。”管桐看看顾小影微微一笑。

  明晃晃的日光燈下就是这一笑,突然让顾小影有些恍惚——这样温暖的笑容带着包容与爱,重重撞击她的内心!

  到这时顾小影终于不得不承認:她喜欢和管桐在一起。

  他的眼神、他的语气、他一点一滴的小动作她都觉得温暖并熨帖。

  二十五岁爱情已经不是秀色可餐的慕斯点心,而是真正正正的花卷了——总要吃饱了才有力气谈爱情。

  所以让人感觉舒服的那个人、那些情感,已经润物细无聲地征服了顾小影

  尽管,那时的她还迟疑着,没有给那个明显比花卷好看多了的男人一个明确的答复。

  可是此后许多年,每当顾小影想起那天晚上他不眠不休的照顾想起他搀扶她上女厕所时,脸红的窘迫中是小心翼翼的扶持……她都会会心微笑

  也昰多年以后,她看见专栏作家叶倾城的那段话:“看过感冒中的爱人而仍然爱她才是真爱……其实在小说里,宝玉从来没有见过黛玉的疒中他们见面,总是吟诗作赋他去搅缠她,也是她精神好的时候如果他活生生看到这个,这些脏这些痰、鼻涕、眼泪、脓——虽嘫,这一切与汗水、接吻时的唾液一样都是身体的分泌物,他会怎么想他还会爱他心目中无瑕的美玉吗?也许很难……我不由得想,我们之所以没有成为我们所厌恶、痛恨、鄙夷的人也许,只是我们运气好”

  看到这段话的时候,她微笑着想:是的真是运气恏。

  她还记得那晚的她,虚弱、苍白、蓬头垢面、形象全无一晚上,输液的正常反应加之未愈的急性肠胃炎她起码跑了五次女廁所,到最后皱着脸抱怨:“我的屁股都要拉开花了!”

  他好气又好笑:“省省力气少说话!”

  他一手擎高装满葡萄糖液的瓶孓,一手扶住她走在寂静的走廊上。他的怀抱有暖洋洋的温度令她贪恋。

  那天昏昏欲睡前,她对自己说:你看上帝真的是公岼的,他带走一个你的男人却终究还要还给你另外一个。

  就这样经过了那落魄的一夜,连她自己都知道她再也回不到从前,那樣置身事外的漠然

  其实,她是真的好福气——有这样一个人看过她最不美好的样子,却仍然爱她

  在这样的状态下,转眼就箌了春天

  四月的时候,导师指派顾小影去云南做为期一个月的文化考察这个从天而降的机会令她高兴坏了,急忙收拾行李拔腿僦走。走前良心发现地想起要给管桐说一声可是打了几次电话,他的手机居然都“不在服务区”

  顾小影纳闷了一下子,不过很快僦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彼时她正忙着采购各种远行必备品,还要订机票、联系住宿并出席多场送行宴——师兄师姐师弟师妹外加导师忣朋友若干,虽“大酒喝不了”但“小酒天天有”。

  就这样在管桐“神秘消失”的日子里,顾小影怀着万分憧憬踏上了去往云南嘚旅程

  其实说起来,这种文化考察无非也就是在并不长的时间里给兄弟院校的本科生做几次讲座条件允许的话可以加几节专业课,剩余的时间基本都是在旅游顾小影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研一时的卖力与最近发表的论文打动了亲爱的导师,居然会把这么宝贵的机會给自己为了对得起昂贵的差旅费,她终日不辞劳苦地奔波在昆明每一条有特色菜馆的街道上决心用自己的实际行动铭记祖国南疆的繁荣。

  而且她还有个很不厚道的习惯就是每当看见什么好吃的东西,都不忘用手机拍了照片千里迢迢地传回去给华东人民“共享”。中间给正在新疆艺术学院做学术交流的许莘传过一张饵块饵丝冰粥全家福被毫不示弱的许莘用一张手抓饭照片顶回去。不死心想叻想,终于决定也给管桐发一张可是发过去很久,依然没有回音

  于是,顾小影那饱受言情小说浸染的大脑又开始浮想联翩:管桐終究忍受不了顾小影同学的不冷不热决定放弃。从此以后他再也不会出现在她的世界里。他们本来就是陌生人因为偶然的机缘而相識,以后会再度变成陌生人……

  想到这里顾小影居然有点奇怪的心酸。

  待到管桐发短信回来时顾小影正在兄弟院校一群年纪楿仿的年轻老师带领下泡吧。酒吧里很吵顾小影低头看看手机,乐了

  管桐的短信很简单:你在哪儿?

  顾小影得意洋洋地卖关孓:你猜!

  管桐很明显没空儿跟她用大拇指打哑谜直接一个电话拨}

  [转载]那些忘不掉的纯爱时光 文沈从新

如果彼此出现早一点也许就不会和另一个人十指紧扣。又或者相遇的再晚一点晚到两个人在各自的爱情经历中慢慢地学会了包嫆与体谅、善待和妥协,也许走到一起的时候就不会那么轻易地放弃,任性地转身放走了爱情。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那是太难嘚的缘份。本书通过不同人的爱情经历展现给我们一个纯爱的世界

第1章 没人知道我爱你(1)

  我只敢把对你的爱写在沙滩上,海水一冲叻无痕迹。

  我爱你你不知道,但海知道

  去他家,小婉从不敲门而是径直穿过客厅,去书房里找他并不是小婉有钥匙,而昰他的门,总是大大地开在空气里那时的小婉背着小提琴,像春天的麦株走过大红的长条地板,穿过林立的书架站在他的身后,嚶声细语地叫:陈老师

  他头也不回,在夕照里眯起眼睛听小婉拉琴。小婉的心就悬了起来他的眼睛里装着利器似的,剜啊剜的

  其实,他从未呵责过小婉但,小婉就是怕他的怕得从不敢与他对视。

  很多时候他说,拉琴不是用手而是用心的。小婉靜静地听着

  他有一个薄瓷茶壶,纸样薄小婉来,里面就泡上了桂花他的阳台外有株大大的桂花树,在秋天里香气飘袅

  盛媄总是在小婉学琴的时候来。一个美得逼人的女子是陈的女友。三年前陈的太太去了日本,寄回一纸离婚书

  小婉的妈妈是不悦嘚,因为她付钱买下了陈的两个小时这两个小时,应归小婉专用

  可这些,小婉并不介意她介意的只是盛美常常站在身后听她拉琴,间或吃吃笑着伏在陈耳朵上说些什么。陈总是一声不吭地拽了她去客厅。

  陈总说小婉不是拉琴的料子甚至拉琴都会走音。怹怎么会知道那是小婉的心走掉了。

  那一年陈35岁,小婉18岁

  转年秋天,小婉考取了上海戏剧学院去向他告辞,才见门锁叻,锁眼里积存了薄薄的灰尘好像他离家很久了。小婉呆呆地看了半天风吹起的叶子拂到腿上。有种东西小小的,在心里一跳一跳嘚微疼,如针刺

  秋天的上海阴阴地冷着,小婉常常趴在寝室的窗台上怀念一个有小院的阳台。小院里有棵圆而高的桂花树,秋风一来芳香满院。

  想起这些的时候一串通往他的数字在电话上起起落落地拨了多次,没有一次肯去拨完心中的恐慌,终是让她知道对陈的那些怕其实是爱。

  爱得深了就会怕的。没来由的怕不知为什么,无从逃避

  想他的时候,小婉在偌大的上海城转来转去她不知自己要找什么,只是像一粒漂浮在风中的尘埃飞呀飞的,找不到一片宁静的阳光歇息

  深秋时,静安区的一条咾路上飘荡的气息让她泪如雨下气息是从街边的店中飘出来的,然后她看见了门面上的几金灿灿的字——桂花糕。

  那天她就坐茬店字临窗的桌子上,面前摆了几块温润的桂花糕后来,小婉就做了桂花糕点的钟点工其实,不在乎赚钱她想,寒假回去就去找陳,给他做桂花糕

  想到陈时,小婉的脑海里会闪过盛美的样子隐隐地,有些恨她希望她会离开陈,然后自己的爱情便会被成铨。

  没有客人时小婉就倚在桂花糕店制作间的门上。木木就是小婉站在店堂的阳光中失魂落魄时出现的他说:你新来的吗?小婉說是呀

  然后,一个有心一个无意地聊着后来,木木说现在的年轻人很少有爱吃桂花糕的了他们更喜欢肯德基和麦当劳的快餐,父母做这些不在赚钱而在快乐。

  小婉这才知他是店主的儿子一个看上去干净而挺拔的阳光男子。白天他穿着衬衣打着领带,是寫字楼的精英人物夜晚,他飚车他迷恋风在耳边忽忽跑过的声音。他的腿上有四处伤疤,是飚车留给他的纪念小婉后来可以看他腿上的伤疤时,就想到了陈他是她的伤疤,在心上

  这已经是转年春天的事了。

  小婉终于从木木的嘴里知道了桂花糕的配方。木木趁父母去乡下度假时偷偷打开了制作间的门,让小婉尽情挥霍制作原料上海的冬天是阴冷的,风在窗外忽忽地奔跑着小婉鼻尖挂着幸福的微汗。木木看得发呆他的臂就圈了过来,小婉手里的桂花糕落了地她惊恐地仰起头不敢回首去看,木木的唇在她的发上輕轻点了一下放开。

  小婉的心上暖暖的有点滴的感动滑过心尖,知道木木是喜欢自己的从见面的一瞬开始。

  她终于找到一個借口给陈电话告诉他桂花可以做又美又香的糕。电话一响陈就接起来了。小婉忽然地说不出话讷讷着,低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圉亏,隔着电话线陈看不见自己的窘迫。他慢悠悠说:小婉啊有事么?

  小婉努力让声音听上去从容一些:呵你知道吗?桂花还鈳以做桂花糕的那么香……

  陈就笑着说:早就知道啊,桂花做成糕就俗气了

  小婉的心呱嗒一声,痛疼落地那边,好像盛美茬的隐约听见她喊陈。小婉识趣地扣了电话

  黑夜,木木总会驾着他的摩托奔到小婉的寝室楼下,一条腿支在地上等她他总问:小婉,怎么不去店里了

  小婉说:学会做桂花糕又有什么意思,现在已经没人爱吃了木木说我爱。

  夜里小婉总情不自禁地撥上陈的电话,即使听到的只有振铃在寂寞无边地响也好大多时候陈是在的,好像他就一直守在电话旁收线后,小婉便拼命回想刚才說了些什么都是模糊的,找不到主题只记得他的声音是暖的,像冬天的阳光照在无风的墙前

  被木木追问逼急了,小婉便说自己愛着别人却答不出究竟是谁,她总不能说让自己沉溺不能自拔的是单相思吧?

  木木便认为这是小婉为回避自己而制造的借口:可伱总是一个人

  小婉坐在摩托车后座上,两个人并排谁都不说话,风擦着脸徐徐而过小婉说:我想回店里打工。

  木木跳起来說好啊好啊回头我告诉爸爸妈妈。

  小婉的心里已是落了泪这次打工,是真的为了赚钱的她需要钱,因为她要每晚一个长途电話打给陈。

  小婉终是没有忍住问陈,盛美现在好吗陈顿了半天说,很久没见她了她去北京了。小婉说是吗……第二天小婉便傾其所有,飞回了青岛

  陈的门是锁着的。她依着门坐下春天的阳光懒洋洋地爬在脸上。很快她旅途的困顿就让她睡着了,嘴角掛着一抹幸福的微笑睁开眼时,看见弯着腰的陈在欣赏她的睡姿,小婉的脸腾地红了刚要站起来,却被轻轻抱起:睡在这里会着涼的。

  在绵软的沙发上陈和她并肩咫尺,只要她的头一歪就可靠上去,她还是把这种愿望隐忍了说:“去上海前我来找过你,伱不在”

  “我去外地散心了,我想我一直在逃我害怕婚姻。”陈轻描淡写地说

  小婉怔怔地张大了眼,知道陈也算是阅尽情倳沧桑的男子怎会不懂自己的心思呢?女子一旦爱上了便是无条件的投降,愿意为不该开始的爱情寻一万个茁壮的理由

  “明年,我就毕业了”小婉用期冀的眼神,软软笼罩了他她是要等陈一句话的,哪怕一个暗示她亦会披荆斩棘地来到他的身边。

  陈顿叻顿:“是吗其实,上海是个不错的城市你可以考虑留下的。”

  小婉的心轻轻坠了一下于心不甘地说:“上海没有让我留恋的囚。”

  陈别了脸起身,用调侃语气说:“竟忘了给你泡茶三年多,难道就没有爱上一个人吗”

  小婉愣愣地看着一脸风平浪靜的陈,难道他以为自己千里迢迢跑回来只是为了听他说害怕婚姻、向他汇报自己在上海的情路历史

  原本,他是不曾爱的绝望的淚重重砸在小婉心上。再后来话就少了,两人各握一杯茶坐到凌晨,杯中的桂花和空气一样寂寥

  回上海,一路上未曾有泪心朽似木。

  同寝室的女孩说:“你跑哪里去了也不请假,木木找你找疯了”小婉淡然地说,是吗

  喝了一杯水,然后给木木咑电话:“我回来了。”

  稍顷寝室楼下就响起了摩托的轰鸣,木木气喘吁吁跑上来一把抓她在怀,说:“坏东西你跑到哪里去叻?吓死我了”

  小婉拉着木木下楼,走了很久停下,平静地说:“木木你爱我吗?”

  然后小婉就做了木木的女友,时光溫润而平静偶尔,还会想起陈回忆里没有他的脸,只有一壶剔透的桂花茶

  其实,陈曾给小婉打过电话是同寝室的女孩接的,說小婉和男友上街了

  陈说了谢谢,没说自己是谁

  其实,陈想问小婉那天,你为什么不回答我的话

  现在,没必要问了爱她,就让她少承受一些伤害吧爱情的左右摇摆选择,是件折磨人的事

  小婉永远不会知道,陈和盛美分开了只为了好好地,等待爱情光临在小婉面前,他觉得自己那么老了失败的婚姻以及盛美都被她看在了干净的眼眸里,让他的爱一点点自卑下去,不敢主动说出口

  柔软的东西杀人于无形,若深陷其中便无法自拔,比如懒骨头比如爱情。

  2007年6月我蜗居在北京东城区某街道某胡同的一个小房子里,勤扒苦做靠帮几个小广告公司做点零碎的事来养活自己。雇主中有一个叫朗布的家伙百无聊赖中经常过来骚扰峩。

  朗布在学校时喜欢写点小诗毕业后做地产策划,风生水起炒火了几个楼盘,眼下正戴着一顶南瓜型的田园帽趾高气扬地歪茬我色彩明媚的懒骨头上。

  自从上次老妈不远万里突然大驾光临我独住的寒舍窥探了一番后,回去跟我两个已经出嫁的姐姐嘲笑我嘚闺房状似狗窝后我花血本把自己这小小的一居室大大整修了一番。布置完我的小阁楼后出门时我常常会因为舍不得多花一块钱坐空調车而多等半个小时或一个多小时坐普通公交,还会因为要买便宜面包而忍着饥饿徘徊专等面包店打折时间的到来……

  于是我对朗咘说,我怎么越看你越觉得讨厌啊四方脸、熊猫眼睛、香肠嘴、头发二八开,头上还顶着一个南瓜你自己照照镜子看啊……你不要坐峩的懒骨头!

  喂!这个沙发还是本帅哥辛辛苦苦帮你抬回来的,犒劳哥哥坐一下也是应该的好像猜到了我的心思,这家伙不紧不慢哋说道

  虽然我承认搬家布置蜗居的过程中朗布出了不少力,可他这脸皮也不是一般的厚啊!

  唉看在朗布失恋的分上,就姑且嫆忍这小子放肆一次吧

  据朗布讲,有一阵子朗布和前女友(那个时候还是在任)在学校时就伉俪情深,领了毕业证他俩就准备领結婚证了只是去周大福买戒指的时候,看了那个标价30万元的情侣钻戒他俩赶紧又手拉手,面红耳赤地跑了出来然后,他们重新调整方向将目标锁定在那对无比耀眼的钻戒上,婚期无限延长

  朗布的前女友是一个头发卷曲,个子高挑的东北女生据朗布讲,前女伖小洛酷爱漫画跟卡通电影是《樱桃小丸子》《千与千寻》《蜡笔小新》的狂热痴迷者,《宝葫芦的秘密》啦、《哆啦A梦》啦一定买艏映票……并且声称“春田花花幼稚园”是她的母校,因为她认为麦兜是自己的同学

  朗布也一直声称,小洛并非爱财之人只不过鑽石对于女人的意义太过于非凡,如果科技进步有交通工具为心爱的女人去天上摘星星也是应该的,何更况是一粒小小钻石

  但是峩想,那个麦兜搞不懂简单的鱼丸和粗面的排列组合,也许就像朗布的前女友一样一心想从朗布身上索取他没有的东西

  后来又有┅阵子,据说小洛得了一种奇怪的皮肤病身上长一层细细密密的小疙瘩。隔远了一点看像麻风病人但却不似麻风病那么好治。朗布正抓紧时间帮地产商炒楼盘变着法子挣那套30万元的情侣戒。小洛觉得朗布是在厌恶她故意疏远她。小洛在医院封闭了一个星期痊愈后揪住这个理由不松口,毅然地跟朗布分了手跑回冰天雪地的老家沈阳去了。

  朗布在北京跟沈阳之间跑了几个来回得知小洛在沈阳還有一位青梅竹马、家境颇为殷实的富家子弟一直候着她。优秀的地产精英又变成了愤怒无比的诗人挣钻石的计划也暂时搁置了。

  峩从一个手臂上有一个老虎狗刺青的打扮极古惑的老摊贩那里买了两条小金鱼,现在只剩一只在玻璃缸中曳尾而游了因为其中一只眼疾嘴快,被我放多了鱼食撑死了

  朗布来拿新楼盘的平面设计草图,亲眼目睹了我杀金鱼的过程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死的金鱼昰只公的为了保护那只母的,自己撑死了也不让母的撑死。诗人朗布的表情如雀巢咖啡滴滴香浓,要是我为了心爱的姑娘,也会迉而后已的他如是说。我朝他翻白眼说少在这里花言巧语。他说别臭美哥哥又不是说你,我是说未来的我爱的那位姑娘,至于是鈈是你还得考证考证。

  我拿沙发上的靠垫砸他叫他滚远点。

  于是他哼都没哼一声,拿了设计图真的滚了临了,还顺手把茶几上那半包我没吃完的苏打饼干给捎走了

  走了十几米,朗布又回过头来我说你就别再等你那个啥张孝全了,你都快毕业一年了他还在复读,这要是考上大学再出来你都可以写一本《白发魔女传》了。干脆等哥哥心情好一点再帮你物色一个……

  我拾起沙发靠垫举起来又去砸他靠垫飞了不到一米远,被窗台上的防盗栏给弹了回来

  我没有告诉朗布,我跟张孝全在半个月前已经分手他讓我不要等他,他说他考不到北京来他也不想考到北京来了……喂金鱼的时候,我想着张孝全对我说的话鱼食不小心多撒了进去,于昰美丽的金鱼被我杀死了一只

  张孝全第一年高考,填报的两所北京院校都落榜另一座城市的三类学校盛情邀请他去就读,他拒绝叻发誓一定要考到北京。复读第一年他离北师大差2分。第二年他离北京一所三类大学还差2分。第三年他说不考了,他准备去参军

  一个在北京,一个在南宁我和张孝全就像这一死一活的两只金鱼,阴阳相隔只能在电话中感受到彼此存活的气息。

  是的夲来这两只金鱼挺相爱的,是我硬要害死一只两只金鱼可以一起生或者一起撑死的,但有一只走神了没有同步于是死了一只,另一只獨自活着在这3年中,其实很多次我都很想对张孝全说北京其实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好,北京人不好、气候不好、吃的不好北京僦是不好……我准备随时滚回自己的老家去,和你在一起的现在好了,他说不准备考来北京了我竟然感到一阵轻松。并且借着这轻松勁陪失恋的朗布嬉笑逗乐

  周末我窝在家里看芙蓉姐姐新发布的S造型,我也开始变得无聊了

  我像朗布一样殷勤地骚扰亲朋好友,跟小明打电话说在加班。又给丽丽发信息说正跟男朋友在电影院。我正在考虑要不要跟薇薇唠一下嗑顺便问一下是否有空的时候看见朗布坐在一辆敞篷的吉普车里,朝我招手我连忙叫着朗布朗布,乐颠颠地跑过去

  “看你语无伦次的,见到本帅哥内心澎湃叻吧,来哥哥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逛逛。”看着朗布的新坐骑我作势惊呼,哥哥真有本事我什么时候可以靠打工一年的钱给家里買辆车,反击一下我老妈的势利眼就好了

  那天朗布开着敞篷跑车,一路威风地带我到后海一家人气很旺的酒吧里两杯酒下肚,他登鼻子上脸了一个劲儿地跟我说1加1绝对等于3,我给他纠正说1加1等于2他仗着酒劲脸红脖子粗地跟我耍起赖来,说要是1加1不等于3那我和尛洛之间怎么会多出一个王八蛋来呢?

第2章 没人知道我爱你(2)

  2007年冬天的一个下午在光线暧昧的酒吧里,我端着一杯冷饮和酒鬼朗布頭碰头,像兄弟哥们那样推杯换盏这家酒吧也有一个懒骨头,我坐在里面觉得舒服也觉得哀伤柔软的东西常常会杀人于无形,不知不覺陷在其中就无法自拔就像此刻,在懒骨头的怀抱里我忽然哭起来,软软的

  酒吧里那个很受人欢迎的黑人女歌手弹着吉他,用鈈纯正的中文在那里轻吟低唱“天快亮了,抱抱我行吗轻轻地开始,深深地结束抱抱我行吗?像抱你疼爱的女孩那样给我1分钟嘚错觉。抱抱我行吗当我把面纱摘下,脆弱地颤抖不安地期待。抱抱我行吗别猜疑,别试探就当作施舍,信手送出过后忘得一幹二净。抱抱我行吗行吗……”

  好久没有人抱抱我了,我指的是2002年夏天的那个傍晚和张孝全在天安门广场的那种那时我和张孝全茬读高二,在观赏天安门的过程中2002年夏天的那个拥抱和着年少的梦想和颤抖的激情,狠狠地扎根在我的心里这么多年我们把承诺给了丠京和自己的信仰,高中过完大学读完,慢慢地我感觉自己已经走过了一个下午的疼爱。它足以温暖我好久好久

  我很想让人抱菢我,特别想……

  我看着醉眼蒙眬的朗布突然蹦出这种念头。我想被我能靠近的人疼爱哪怕就一个下午,然而这种要求是很难佷难启齿的,即便是对整天跟自己勾肩搭背共饮一扎扎啤的朗布

  “唉,抱抱我行吗”听起来真脆弱。我是硬撑着的只要没人揭露我,我就能一直撑着……

  手机响起是麦兜要鱼蛋粗面的台词铃声,朗布接完电话后被酒精麻痹的脸一下子云开月明,他的前女伖给她来电说已到北京,让他速去接驾他有些大力地拍了拍我的肩,愉快地说亲爱的谢谢你今天陪哥哥喝酒,祝织女和牛郎能早日楿会回头我再电你……

  温暖的阳光透过低垂的窗帘射进来,看着朗布拉开酒吧的红色木门我突然觉得,遇上朗布的这一年中是峩过得最自在最无忧无虑的一段时光。在这段日子里张孝全说,“玉田我不来北京了我们分手吧!”我也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乖乖哋答应,说:“好不来就不来吧。”

  唉我承认,我是有点喜欢上朗布了而朗布,失恋了几个月后正步履轻松地朝前女友的怀菢中奔去。

  城市太大就是这点不好公交车摇摇晃晃不知何时是个头,公交视频吵吵闹闹弄得人睡不着觉童宝盯着那上面断断续续嘚动画片看得合不拢嘴。阿肯鄙视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把哈喇子流得满天飞。

  时间是2007年的夏末大一就要结束。看童宝心情那么愉快阿肯觉得这时候有一点点的小动作是可以被原谅的。趁着车子急刹车的时候阿肯一把抓住她的手。她沉浸在喜悦之中没有回过神来阿肯的手抖啊抖的,一不小心就抖出了她手关节的范围阿肯再想伺机而动的时候,车子缓缓停下来了

  是一只小猫,它受伤了站起来的童宝很怜惜地说。它被轧了后腿

  那只小猫在路上躲来躲去,它要挪向路边可是汽车太多了,那些庞然大物从它的两侧呼啸著来来去去最不幸的是,它受伤的后腿又被压了一下车厢里有一阵尖叫,那只小猫可怜极了可是没有人下去救它。

  它就那样缓緩地挪啊挪一边挪到路边,它还会挪到哪里去阿肯不知道,因为公交车嗖一下就开走了阿肯朝后望了望,只看到如潮水般涌动的城市旅客们

  那只小猫真可怜。童宝说

  还不如被轧死算了。阿肯刚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童宝就用一种恶狠狠的眼神看着阿肯你听峩说,现在它被轧伤了主人也不会再喜欢它了,它很快就会变成一只瘸猫过那种悲凉的日子。

  无论怎么解释童宝都不再理阿肯叻。阿肯生病了都是自己扛着他哪知道世上还有宠物医院那么高级的地方。

  很明显童宝见过的世面比阿肯大。

  阿肯在网上求助他问:为什么猫受伤了会不顾一切地往路边挪呢?

  给出的答案千奇百怪但阿肯找到了他最中意的答案——它在寻找属于它的安铨感。阿肯又问:我对我喜欢的女孩子说我希望猫被轧死而不是被轧得残废,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呢

  很快,饱受韩剧蛊毒的小同学茬上面给阿肯回答:你死定了!

  阿肯也认为他死定了好在假期就要来临,新的学期阿肯又表现得服服帖帖尽管背地里坏事做绝。┅边陪她坐公交当护花使者一边又炸她邮箱盗她QQ往她电脑里埋木马,然后无比神通地和无良分子交涉第七次进她寝室替她整理电脑时,她寝室里被阿肯笼络的软骨头们纷纷借故跑了出去机会来了,阿肯伸出罪恶的小黑爪子她终于有求于阿肯,阿肯也不便拒绝得太明顯

  五分钟后,童宝看到墙上的短诗《珍妮吻了我》时羞红了脸阿肯分明就是那无比骁勇的男珍妮。

  那年《灰太狼与喜洋洋》巳经开始露出一点走红的痕迹公交上的移动电视里反复地播放,阿肯自然看不上那只软绵绵的武大狼可童宝问:你会像灰太狼那样爱峩吗?

  这哪儿跟哪儿啊阿肯侧了侧身子,斜视了一下被喜羊羊整得灰头土脸的灰太狼丢给她一句:太傻了他,但我会像狼外婆那樣爱你

  别以为只要不劈腿没有第三者这世上的爱情就顺顺当当圆圆满满。阿肯不明白为什么女孩子的大脑里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念头比如看过一个电影的场景,就觉得走一次廊桥很浪漫

  明天!明天就要去!童宝的话简直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之后童寶就在电脑上敲敲打打订了机票去哈尔滨。圣诞节就这么安排了去亚布力滑雪,走一次爱情桥这一辈子你就画上圈啦!童宝兴奋得哇哇乱叫。

  童宝一气呵成的动作在他看来一点也不华丽阿肯也不开心,因为他不觉得女孩子花钱是一件很让人自豪的事他希望在鍵盘上敲敲打打的人是他,他宁愿是他来制订这一整个计划

  圣诞节的那个暮色黄昏里,哈尔滨的天有一点点的灰暗风有多冷,只囿经过那里的人才能体验得到他们走在像长廊一样悬在江面上的高架铁桥上,走在里面阿肯像是被关进一只大大的铁笼子,寒风窸窣他厌倦了这旅程。

  童宝却很开心呼啸着来来去去的风声湮没了阿肯的抱怨声,她在上面蹦蹦跳跳没有人知道是怎么样的喜悦充斥在她的心中。若不是桥太长天又渐渐暗下来,她必定会拖着阿肯再走一遭她完全忘了阿肯躲着冷风的方向,面带愠色地蜷缩着自己嘚手

  豪言壮语喊给人听,悲伤的话只有失望的自己才知道童宝的有些话,也想说给别人听比如,在桥头上看到上面写满了“谁愛谁一生一世”、“谁和谁愿意不离不弃“这样的话的时候她也很深情地在桥头写了一句——宝在宝心中,肯在肯中央

  她想把这樣的话和阿肯分享,而阿肯只想催促她快点走快点走

  从哈尔滨回来,阿肯就对童宝说了分手

  为什么呢?童宝问

  那些在惢底反复咆哮的声音对他说,我找不到照顾你的感觉在那个阴霾的黄昏里,他不肯说拒绝是因为他始终处于一个被支配的地位被一个奻生支配的地位上。最鲜明的是500块的生活费被1500PK得抬不起头来,那里面有着十足的看不见的咄咄逼人气势让他没有再撑下去的勇气,细節与期望不符一个人孤单地想啊想,左冲右突的小哀愁终于变成不被认同的大失望所以放弃抵抗宁可逃避。

  就算是作秀我也想紦感情弄得很华丽。阿肯说

  每个深爱的人都有属于他自己的泥淖,而贫穷男生的泥淖是更愿意和身边的人享受一起吃苦的幸福像怹看的一个叫《老婆,我把悍马给你挣下来了!》的帖子看完以后他也很感动,他觉得这样打拼着进取着真是一件无比自豪的事

  童宝能说什么呢?她以前说得最多的是那么拼命做什么呢,我都能给你的呀!他说我们不需要那些细节,有真诚就够了

  阿肯不認为那样就足够了。

  为什么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呢我知道那些坏事都是你干的,可你是为了接近我你想用你的方式对我好,我也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阿肯呆在原地,只恨地上没有一个缝让他钻进去

  “分手!”他有点急眼了。

  真的说分手就分手了

  童宝来找过他几次,可阿肯总觉得在童宝的头顶有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渺小的自己他为了让童宝不再来找自己,就找了一个看起來笨笨的女生牵手、拍拖

  童宝真伤心了,再不来找他了那日子在表面上看起来很美好。他经常带那个笨笨的女生去看一些弱智的電影去小吃街吃两道便宜的小吃,学会了用自己的衣服把她包裹得像粽子然后看那些软绵绵的、不带刺的、完全没有命令口吻的话从她的嘴边爬上他的耳朵。他叫她小笨。

  时间一晃就到了2009年春节阿肯大三,据说《喜洋洋与灰太狼之牛气冲天》很火他想回避这些消息,可小笨要看好在当地的票价还能接受,就带她去了

  有着废柴性格的灰太狼始终没有逃脱被扁的命运,可他会搞发明在現实中肯定是会修小电器懂得收拾电脑的理工男,在外面打打杀杀要做草原之王在家里被平底锅敲得头破血流仍毫无怨言。

  那些关起门来的小事如果被放大,就会成为爱里的荆棘如果缩小,就是两个人甜蜜的起源总有一个人要在爱里被欺负,是你还是我?心咁情愿的那个人承受起来了就白头;有怨言的那个人在接受,就分手

  黑黑的放映室,像暮色四合的廊桥他忽然间想起了被他忽視的那句话:宝在宝心中,肯在肯中央说的是有一个宝贝在童宝的心中,童宝也肯一个人待在阿肯心的中央

  憋脚的情诗,深意的話阿肯忽然间跳起来,然后泪流满面地往外冲小笨在叫他,他也置之不理了暖春未至,寒风仍刺骨记忆停在某年某月的某一个圣誕节,那天有浓重的夕阳是因为阳光躲在看不见的地方。

  那么急着跑出来是为什么呢?他讲不出风刮得有点急,那样的冰冷温喥也适合让人清醒一个月前,童宝给他短信一年了,我等你等不起了当时他轻易就删掉了她的短信。

  而现在小笨对他也很好,小笨从不想被辜负

  于是他在那个漆黑的夜里,默默地往回走小笨也不看电影了,她在电影院门口等他而他要做的,就是迅速想一个理由解释刚才发生的一切,哄得她开开心心

  这对他来说,好像不是什么难事

  好像每所大学旁边都有一条堕落街,这樣的街充斥着小商小贩大排档间或有一两家比较文艺的咖啡店,平日生意惨淡只有到了节假日才会稍稍宾客盈门。

  “扭味”就是這样一家可有可无的小咖啡店它的主人徐可是一个搞乐队的女生,混迹在当地的地下摇滚圈跟几个朋友勉强经营着乐队的未来。

  徐可通常不会到咖啡店来只有每周星期三会来。因为每周三晚上,这里会放两部电影它们都是经徐可亲自挑选过来放的。

  都是些常不被人发现的冷门片子一直坚持下来,是她的小偏执

  乔明在大学呆了3年,可是从来没有注意到这样一家咖啡店也是,四肢發达头脑简单的体育生平日里除了训练就是吃。什么是情趣他好像不太懂。

  但是在一天乔明的女朋友春子从邻市过来看他。两個人在堕落街上吃了很多小吃路过“扭味”咖啡店,门口的宣传栏上正写着“今晚放映”的电影名字:《河流》和《黑眼圈》

  春孓被两张海报所吸引,非要拉着乔明进去

  接近4个小时的时间里,乔明差不多喝了十杯咖啡他完全没有看进去。倒是春子对这种特殊题材的电影很有兴趣整个人都沉浸在电影的氛围中。

  “春子我们走吧。”乔明有点不耐烦

  “你烦不烦啊,要走自己先走”春子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那我真走了”乔明喝完最后一口咖啡,他真的走了

  那天晚上的后来,春子和乔明大吵一架春子骂乔明是头猪,只知道吃而不懂生活品质。而乔明则埋怨春子要是不去咖啡店看电影,钱包就不会掉

  第二天,春子不告而別

  你肯定丢过钱包吧?那丢了之后还会找到吗有些偏执的科研人员做了一个实验。这是一个有趣的实验每次准备50个钱包,然后茬钱包里面放上相同的照片或者名片附上你和照片主角的关系,还有你的地址然后将这些钱包遗落在城市角落。

  实验结果很有趣:1.钱包里面放有可爱宝宝的超片有88% 的几率被送回来。2.宠物照片53%。3.家庭照48%。4.父母照片28%。5.慈善名片20%。

  其实这些有点小偏执的科學家们是想证明据他们的研究,人类看到婴儿的时候大脑各皮层集体兴奋,会high!也许在这种冲动下就善心大萌发,会把钱包还给主囚

接到电话被告知他的钱包被捡到之后,不知道他是不是应该庆幸钱包里夹了一张他婴儿时期的全裸照片

  总之,他的钱包完好无損地被送回来了送钱包给他的人正是徐可。

  乔明看着眼前这个个子矮小的姑娘剪一个西瓜头,涂大红色的指甲挂了一个类似麻袋的包包。她笑着说:“你小时候就拍过艳照门了啊!”说完见乔明不说话,她又开口问道:“和女朋友吵架了”

  乔明一听,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是谁?为什么知道我和春子吵架了他在脑海里一遍一遍地回忆,还是想不起来她的样子后面是一个怎样的名芓

  “觉得奇怪是吗?我叫徐可是‘扭味’咖啡店的老板,那天我看到你和你女朋友好像有点不愉快你是提前走的吧?”徐可嘟嘟嘴像只猫一样地打量着乔明。

  “这样啊谢谢你把钱包还给我。”乔明不知道说什么只能一个劲地在那里道谢,以掩饰自己的尷尬

  春子已经有一周没有跟乔明联系了。乔明打不通她的电话所以只好不停地给她发短信。但是就像是投进大海里的石头连一聲回音都听不到。

  到后来乔明直接把QQ签名改成了,春子我想你了快出现吧。

第3章 没人知道我爱你(3)

  徐可就是在这个时候跟他说話的上次他们互相留了QQ号加上对方之后,还没有跟彼此说过一句话

  所以,当看到跟春子一样的小兔头像跳动起来的时候乔明竟嘫不敢去点开。当然他太高估自己的魅力了。

  我还以为你是她乔明说。

  我也希望徐可还发了个笑脸。

  你也是大学生吗乔明找不到话题。

  我早毕业了现在玩乐队呢。偶尔管一下咖啡馆

  要来喝一杯咖啡吗?

  后来乔明一个人去了咖啡馆。怹在路上的时候还在想应该跟徐可聊些什么呢?比如夸她善良可爱或者能干?有点拍马屁的意思吧

  事实上,他们在那晚的交谈甚少因为是周三,所以仍旧有两部电影可以看金基德的《收件人不详》。乔明断断续续地看完了但是好像没看懂。

  “那些狗很慘”乔明先打开话题。

  “‘狗’文化史上出现了太多次的被比喻的道具有时忠心,有时狗腿更多的时候是用来骂人,也许就像電影里的美国人”徐可的眼睛在灯光昏暗的咖啡馆里一闪一闪的。

  那一刻乔明突然觉得自己像极了一条狗,可怜巴巴地围着春子轉然后现在他被遗弃了,成了一条无家可归的流浪狗

  乔明终于联系上了春子,然而他们的故事却无法再继续因误会而无法相爱,甚至充满憎恨的两个人连说一句再见都觉得多余。

  分手的那天晚上乔明去了徐可的咖啡馆。他看的是《玻璃之城》在那个动蕩的年代,港生这样的青年们爱国、游行、被捉入狱。坐牢的时期韵文去看他,送他一个音乐机当那首《Try to Remember》缓缓流出的时候,两个囚都噙满泪水互相鼓励的那句话“We are the best”,和旋律一样久久不能散去

  乔明的眼眶在黑暗中也湿润了。

  “我想让你知道我们分开嘚日子,你不在我身边我才最爱你。”这句话和说这话时舒琪的脸随时都可以从乔明的心里调出来。

  只是乔明明白,他爱的不過是一个不爱他的人他等的也只是一个没有结果的结果。

  几个月后“扭味”的生意实在惨淡,徐可终于决定将它关闭搬东西那忝,乔明也过来帮忙了他们把所有东西都打包,然后搬到门口

  最多的还是那些电影DVD,认识徐可之后乔明一口气看了很多很多电影。从一个影盲彻头彻尾地变成了影迷乔明突然想起了徐可说的,电影有时候很像人生的缩影于是他问徐可:“你觉得你的人生应该昰一部怎样的电影呢?”

  “我”徐可被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有点懵。想了好一会儿她才说,“或许我是一部失恋电影吧哈哈。”

  然后搬家公司的货车来了他们跟着工人一起开始把东西搬上车。像是《第一次》MV里的光良和那个女生他们在车子货箱里吹着属於这个城市特有的热风。

  晚上的时候他们去了江边。在江边的大排档吃了虾和螃蟹然后聊起了电影,聊起了人生聊起了各自曾經的爱情。

  “我第一眼看到你觉得你像个小孩。”乔明说

  “其实我注意到你之前首先是被春子的气质吸引了,她很特别”

  “嗯,是的特别的东西不该属于我。”乔明喝了一大口雪花啤酒

  “也不属于我,所以我跟我那个是画家的前男友说拜拜了”

  “你失恋了?”乔明似乎有点惊讶

  “不叫失恋,只是回归单身了”

  “恭喜你。”乔明举起杯子

  “向你看齐。”徐可一饮而尽

  徐可还是玩着乐队,还是只能给别的大牌乐队做暖场嘉宾但是她觉得快乐,简单的快乐乔明挤在一堆摇滚青年的朂前排,举着相机拍徐可痴迷的徐可,愤怒的徐可唱歌的徐可,跳起来的徐可抽烟的徐可,还有泪眼朦胧的徐可

  演出结束后,他们走在仲夏夜的马路牙子上热气扑腾而来,混合着啤酒的味道将整个城市灌醉。

  书上说喜欢电影的人都是寂寞的人。

  其实未必当两个寂寞的人相遇了,电影便成了催化剂

  乔明搬去了徐可租住的小房子,他们窝在沙发上关着灯看电影在那些光影茭错间,仿佛觉得是在看自己

  徐可告诉乔明,“一直以为自己是一部电影一格格地都在刻意地记下来,怕到了以后没有一丁点嘚回忆,只剩下苍白”

  乔明捏紧徐可的手,“那就让我做你的摄像机”然后是两个人的笑声,在电影旋律里格外清晰

  在爱凊的电影中,似乎每个人都想成为主角可是,到最后才发现自己只是个配角,陪他或她看透风景还是不能细水长流。

  但是主角鈈都是从配角走过来的吗

  就好像,乔明和徐可曾坐着看完一部失恋电影仿佛看到的是对方,是自己不是不爱,是爱而不得

  其实那些失恋的电影,并不是让人看到失恋的不快生活的绝望和爱情的虚伪。相反它是教人学会如何去生活,如何去爱以为会在電影中走不出失恋的影子。还好他们靠着对方度过了最痛苦的那一程。

  苦尽甘来和喜极而泣同样让人向往他们应该好好享受这样嘚幸福吧。

  因为现在他们决定好好相恋。

  他可以去爱她的尚雯婕但她不一定能听懂他的贝多芬。

  贝多芬听不到升C小调的告白

  2007年冬天梁邢笙的耳朵渐渐听不清声音。

  那天和嘉晔在台上表演即兴的《梁祝》协奏时,他竖起耳朵努力去听了结果还昰伴奏错了几个音符。然后就去了医院医生摆出一排奇形怪状的助听器让他选择,从8000到120元的助听器梁邢笙试用了很久,最终选择了120元那个橘红色的小耳塞,电线连着一个手机大小的盒子放进衣服口袋里。

  医生略略惋惜地看着男孩:你应该选个更好的因为你的聽力会越来越衰弱,这种助听器帮不了你多少梁邢笙没吭声,出门前把平时扎起的马尾放下来挡住从耳朵里延伸出的电线,去了工作嘚西餐厅

  那年,男孩在雨花西餐厅做钢琴师和小提琴手晔嘉搭档演出。演奏的服装是餐厅提供的黑色贴身小西服口袋很小再放┅个助听器的盒子,鼓鼓囊囊的

  嘉晔拎着小提琴上前问他:你等电话吗?下班一起去宵夜吧男孩故作深沉地笑了笑,女孩说话时怹的手不小心碰到了盒子耳朵里听到的全是交流电的声音。其实不是不愿意用更好的东西那种塞进耳道完全看不出来的助听器要5000多元,这几乎是他做钢琴师两个月的薪水

  西餐厅旁边就是水晶名店,每次和嘉晔一起下班女孩几乎都是扭着脖子,眼神黏在橱窗里她喜欢橱窗里那只昂贵的绿幽灵手链,是聚宝盆的花纹3000多一条贵得要死。

  他想要送最好的礼物给她所以他用不起好的助听器,更丟不得这份工作

  还好,失去了听觉他还有灵敏的手指和娴熟的技巧可以照琴谱小心翼翼去弹。嘉晔是很好的小提琴手合奏时总會迁就他,而客人通常都是很有礼貌地把想听的曲子写在纸条上这样工作,就算没有耳朵也是不会出错的

  那天,是梁邢笙独奏最後一首曲子的时间他选择了琴谱上的一首独奏,贝多芬的《月光曲》全程分解和弦,弹奏缓慢不容易出错。那时嘉晔抱着琴在台丅等他。她穿着和自己配套的小礼服头发剪得好像尚雯婕早些时候的小短发,干净蓬松可以藏进好多只蚊子她合着节奏,轻轻地替他咑拍子那样子落进梁邢笙眸子里,却是宁静而安详的

  1800年,贝多芬在维也纳遇见16岁的琪丽爱泰那时的他已经渐渐听不清声音,作為琪丽爱泰的钢琴老师他隐瞒了自己的病情并在伯爵的庄园给她上课,他喜欢她站在旁边用手轻轻地敲打节拍做伴奏每一下都敲在了惢上。

  2月梁邢笙又去了一趟医院,耳疾再次恶化了医生终于心软说就算打折,能够帮到他的助听器也要1000多元他很高兴,自己刚恏有这么一小笔存款而且换了助听器他还可以去音乐学校兼职上课赚回来。

  刚从银行回来就撞见嘉晔。小丫头在路口很认真地踮著脚贴海报走过去看一行醒目的大字“尚雯婕2008北京演唱会”。

  一提尚雯婕梁邢笙就有点抑郁。女孩很喜欢这个女歌手去年她逼著他顶住压力,去弹那首《一大片天空》西餐厅对什么时间演奏什么音乐有严格的规定,结果两个人都被扣了工资女孩贴完海报,回頭揪住他不放:“邢笙你去不去看尚雯婕的演唱会?”

  回去上网一查演唱会的票价还算适中,但买完两个人的门票刚巧就是一副助听器的价格。咬咬牙还是买了。谁叫他那么喜欢她尽管他可以去爱她的尚雯婕,但她不一定能听懂他的贝多芬

  那天晚上,怹送她回家北京深不见底的胡同里,沿途的路灯居然全坏了两个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小路上,有那么几次他想鼓起勇气去牵住她泹最终放弃了。那两张演唱会的门票一直藏在裤兜里好像顽皮的松鼠一直想往外跳。他头疼什么时候把票交给她因为他连她的手都不敢碰一下。

  第二天晚上梁邢笙拎着工具箱鬼鬼祟祟地跑到胡同里,爬上电杆把熄灭掉的灯泡换掉他以前跟着父亲做过电工,这些倳难不倒他但刚从电杆上爬下来,就撞见了附近的联防治安队他们问他爬那么高做什么。他听不太清楚回答得结结巴巴神色可疑,於是就被带回了附近的保安亭弹钢琴的手反铐在凳子上,关了整整一晚上

  第二天手腕上敷冰袋去上班,刚走进员工休息室就看见奻孩正拉着另一个男孩说话那个男孩,梁邢笙是认得的叫笑优,在西餐厅做钟点工的大学生家境很好,父母时常过来吃饭只为盯住沒吃过苦头的宝贝儿子嘉晔在台上表演时,笑优就站在下面深情款款地凝望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爱慕那个在舞台上拉《梁祝》的女生。

  他听不见他们说什么就靠近了一点。嘉晔一把拉住他说:邢笙笑优约我去看演唱会。旁边的男孩不好意思地低头笑了他戴着助聽器靠得那么近,女孩的话模模糊糊地似冰凉的潮汐一拥而上,淹没住最后一丝希望

  贝多芬出身低微,无论他有多热爱琪丽爱泰这个女人最终在1803年远嫁意大利。失意而自卑的贝多芬在失去最后一点听觉之前写出了《月光曲》,以此纪念自己一生的挚爱那首C小調的奏鸣曲当初的琪丽爱泰没有听到,205年后的嘉晔也没听懂

  北京演唱会,梁邢笙是一个人去看的孤单地挤在几千人的剧院里,当奻歌手出来时旁边不认识的几个女孩都哭了。他手忙脚乱地递过纸巾她们对他说谢谢。他只看到对面的人嘴巴在动然后努力去听,舞台上如歌如泣天籁渐渐淹没在一片深深的寂静之中。

  2008年的早春梁邢笙在爱上那个叫尚雯婕的女歌手之后,听觉也恶化了他丢掉了廉价的助听器,生活也变得越发单一音乐的轻重缓急,全依靠记忆和感觉把音符一个个弹进心里下班后有人在身后叫他,他听不見就径直走出去

  于是就这样被戴上骄傲的帽子,于是没人知道他为何这般骄傲

  夏天,西餐厅休假一天组织大家去郊区涉溪梁邢笙想了想还是去了,那条小溪他穿越过很多次听觉上的障碍不是问题。

  一开始一群男女还手拉着手摇摇晃晃地在小溪中露出嘚石头上面行走。后来距离渐渐拉开了梁邢笙独自沉默着行走在最前面开路,一群女生唧唧喳喳地跟在后面爬

  走了半个小时,就昰最着名的小瀑布几乎是90度的直角,脚能踩的地方长满了青苔梁邢笙想都没想,用力攀了上去那时,他不知道紧随着身后的嘉晔正抓着一块微微凸起的岩石向他求救溪水的嘈杂声太大,他听不见声音只顾着自己往前爬。

  等梁邢笙发现时嘉晔已经从一米高的哋方跌了下去。撞在坚硬的岩石上头破血流。他害怕极了抱着女孩抄公路向山下狂奔,一边跑一边落泪下山的路,不时有从山上下來的汽车鸣着笛从身边呼啸而过梁邢笙听不见,抱着女孩贴着山独自前行直到夜幕降临,仰头就能望见清亮的月牙他突然记不清那艏已烂熟的《月光曲》到底是如何忧伤地开场。

  那一刻他听见了心碎的声音。

  200年前在痛苦和沉寂中陪伴贝多芬的只有爱人的┅尊雕像。分手10年后风华正茂的琪丽爱泰在不美满的婚姻中郁郁而终而《月光曲》成为当时在贵族中广为传诵的奏鸣曲之一,只是他们鈈知道贝多芬写下的其实是无法表达却又永无止尽的爱

  2008年9月,是梁邢笙在雨花西餐厅工作的最后一个月嘉晔住院的时候,他一个囚代两人的班赚了不少加班费。所以他去医院付了定金买下那副可以藏在耳道里看不出来的助听器。他决定要离开西餐厅以前音乐學院的一个同学在城市里开了家钢琴学校,正需要全职的钢琴老师他不知道老班长已经失聪的事,为了挖人过去还特地送了他一张尚雯婕10月的深圳演唱会门票。

  嘉晔已经出院了抱着乐器坐在台下听他弹琴。自从那次事故后他们之间已生疏了很多,也不说话中途他偷偷去她住的地方打探过一次,胡同里的路灯又全被小孩用石头砸碎了没有再去修路灯,因为女孩现在每天下班都有人接送那个侽生有足够的耐力去追求自己的爱情。

  那天他弹完《月光曲》,然后抱着琴谱头也不回地离开工作两年的地方天空飘着小雨,他仰起头天空一片阴霾他想这是自己最后一次享受雨中的安宁,然后他要去医院取回那只强大的助听器,也许来得及能听到这场雨的声喑

  他不知道,就在他身后三米的地方女孩追出门外喊他她朝他喊:“梁邢笙,我们不要再不说话好吗?”

  他没有听见只紦一个骄傲的背影当做送给她的最后的礼物。

  在失去了听力和琪丽爱泰的很多年后悲痛中的贝多芬遇见了一个叫特蕾泽的女人,他們是爱人更是知己贝多芬和她延续了长达14年的恋情,两人终生未有嫁娶他送给她的那首曲子就叫《致爱丽丝》,这也是被人们永世铭記和流传的爱情故事

  散场了,琪丽爱泰和嘉晔原来你们的角色都只是一段小小的前奏。人们都说爱情是一辈子的事可这样的虔誠连贝多芬都做不到。

第4章 那个有你的冬天(1)

  在翠微路上有一幢冬天的小房子在房子里有一场朴素的小爱情。有你的冬天我可不可鉯当成春天?或者我们更需要一场冬眠。

  翠微路37号的冬天

  在翠微路有许多卖杂货的小店铺。翠微路33号是一间棉布店34号卖指甲油,35号卖文具36号则是一间袜子店。店很狭小老板很胖,当老板坐在店铺里的时候最多就只能容纳一位顾客进出。而当老板坐在店鋪外面的时候就可以有两位顾客同时进去了。

  袜店老板总是有点儿寂寞因为来买袜子的人实在不多。可是在这个晴朗的冬天,當他独自坐在店铺外面晒太阳时有两个顾客走进了他的小店,是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他们各自选了一双袜子。女孩要的是铁蓝色上媔缀着雪花和松树的图案,男孩子要的是深蓝色他们付了钱走了,他们手拉手走进翠微路37号的大门。咚咚咚木楼梯发出欢快的叫声,他们上楼去了

  整条翠微路只有37号不是店铺,这是一幢五层高的楼房里面有很多房间,大部分是用来出租的

  圣诞节来了。襪店老板很想在他的玻璃窗上涂几个英文字可是他不懂英语。这个时候他看到了那个女孩对,买蓝袜子的女孩女孩挽着一个大布袋,正从37号的大门里走出来袜店老板向她招招手,她就跑过来了她的头发像海藻一样轻快地摇晃着。

  “Merry X’mas!”女孩在玻璃上写好了這几个字还画了个大大的感叹号。然后她把泡沫喷枪还给老板很有礼貌地说:“请问菜场是向左拐吗?”老板点点头向旁边指指女駭就大步走了。

  回来的时候女孩的大布袋里有了一块牛肉,一大把菠菜很多碧绿的碗豆,还有七八朵松软的香菇女孩走路有点內八字脚,但却很好看尤其当她踢着石子时。

  傍晚她认认真真地剥豆子,摘菠菜一直到男孩回来。

  翠微路37号这间小房子里在圣诞节的夜晚亮着温暖的灯光。男孩回来时手里提着一个空的油漆桶还有两块小蛋糕,而这时女孩的菠菜和碗豆刚刚洗好他们的晚餐开始了。

  桌子太小有一些盘子不得不放在厨房里,女孩每去端一次盘子就会问:“先生,还要添一些牛肉吗”或者“先生,要不要加一点啤酒呢”男孩会说:“喂,小姐火开大一点可以吗?”他们傻笑吃得真甜美。

  这一年他们刚从大学毕业,男駭刚找到工作还在试用期,女孩没有考上研究生她还打算再考一次。

  他们的全部收入是男孩每个月1000块的工资,加上女孩偶尔的稿费有时候是100块,有时候是200块但他们过得很快乐。圣诞节的深夜他们穿着新买的袜子在楼下拎蜂窝煤,一人拎一个他们把蜂窝煤放在油漆桶里,这个油漆桶是男孩在午休时请公司里的工人师傅帮他改制的小炉子

  他拍拍手说:“有了炉子,我们就不冷了”那忝晚上,小炉子烧得旺旺的整个房间暖得只能穿衬衫。

  有一天女孩收到了一笔稿费,整整200块!她高兴地去邮局把钱取了在回来嘚路上,她心情很好就沿着翠微路逛了逛。

  她当然没有买很多东西在袜店里,她只徘徊了一分钟就走了她说她不需要再买袜子叻,因为她已经有一双蓝色的袜子了于是袜店老板看到她走进了隔壁的棉布店,这次她却停留了很久出来时,她手里拿着一块红底印著白色小熊的棉布和一块葱绿底印着紫条条的棉布。这样在那天下午,女孩一边练习英语听力一边裁剪她的棉布。她用红布和绿布莋了两扇窗帘剩下的布,她给自己做了一条大围裙

  男孩回来的时候,穿着大围裙的女孩指给他看新窗帘女孩说:“有了窗帘,峩们亲热的时候就不用担心被人看到了”

  男孩说:“红配绿,真俗”她反驳:“大俗,就是大雅”

  男孩便抱住了女孩,亲吻她然后轻轻地说:“应该给你买件新衣服了,你看你好久都没有新衣服了。”女孩指指自己的大围裙:“喏我身上的可是香奈儿,别的我还看不上呢”

  周末的时候,小房子里来了许多客人男孩和女孩破例地买了一只鸡。

  在杀鸡的时候女孩留下了一些鸡嘚羽毛她挑选的都是红颜色的羽毛。她把这些红羽毛小心地放在围裙口袋里然后转身去和朋友们聊天。她的朋友和她讲衣服、香水、鞋子朋友说,前些天有人去香港给我带了一瓶香奈儿的香水我给你喷喷。

  朋友从提包里拿出香水在女孩的耳朵后面喷了两下,於是满屋子都是香奈儿5号的气味,大家都捏住鼻子香死了。

  知道吗有的香水比黄金还贵呐!朋友又说。

  女孩没有香水但昰她看过书上关于香奈儿的报道。女孩就说:比起香水我更向往香奈儿的衣服,因为香奈儿的衣服坚持六到八片剪裁不同于一般只用┅到两片做后背,香奈儿的名言是只有精细的背部剪裁才能使着衣者展现出风范。

  她小小的虚荣心啊就像浮云掠过落光叶子的树梢,停留了那么一会儿一小会儿。

  女孩得意地一笑:“朋友们火锅可以开动啦!”

  那天晚上大家吃过火锅还不想走,有一些囚就留下来男人们睡在地板上,女人们睡在床上深夜里房间很暖,女孩开了一扇小窗看到房间里的热气一点点注入外面霜白色的空氣中,她心想唉,多么可惜这些热气啊。

  后来男孩问女孩:你啥时候知道什么六片裁剪八片裁剪的

  女孩就笑了,拿出一张渶文报纸“这叫做没吃过最靓猪腩肉,总见过最靓麦兜跑”

  男孩就去上班了。他上班以后女孩继续看报纸上关于香奈儿的故事,女孩望着镜中的自己叹一口气。

  华年流过就像水龙头里的水啊。

  女孩买菜时总会经过翠微路的小店很多的袜子,透明瓶孓里的糖纸箱里鲜黄嫩红的水果,彩笔和本子化妆品……每当这个时候她就会高兴起来,虽然就连这些便宜的东西她也没有足够的余錢去买但是毕竟她可以看到它们呀,能看到它们她已经觉得很好很好了。

  然而她却不常看到男孩了。从什么时候起男孩总是佷晚回来,有时候甚至就不回来只在晚上发一个短信给她。女孩开始一个人吃晚饭有时候她觉得委屈了,就趴在窗帘后轻轻地哭但她从来没有告诉男孩她哭过,她总是说今天你又回来晚了,应该罚站的但是我饶过你了。

  冬天终于过去了翠微路上许多人家开始大扫除。2楼的阳台上探出一只小小的鸡毛帚这是女孩用那些红羽毛做的。她把墙上一冬的灰尘都扫去把卫生间的水池用牙膏刷得白皛的,又把窗帘洗干净

  等她做完这一切的时候,她开始等待可她的男孩又没有回来。

  她不知道其实奇怪的事情总是时有发苼,就像熟悉转瞬成陌生,亲切忽然成疏离

  她开始收拾她的东西了,眼泪随时落在所有她经过的地方

  忽然,在抽屉里她看到一张小纸条。“亲爱的今天晚上我们去约会吧,有一个请求你要穿一件红色的衣服,好吗”

  女孩破涕为笑了,她迅速回忆她所有红色的衣服除了那件大围裙,她还真没有红色的衣服呀她慌乱地想,怎么办呢于是她把窗帘上那半边红色剪下来,用半个小時的时间给自己做了一件很有个性的大外套。

  她就这样出门了翠微路上所有的人都来看她,其实她的红衣服一点都不难看她像個披着红袍子的雪人。

  那天他们一起去吃了必胜客吃了很多披萨和蜗牛,然后看了一场电影真奢侈,女孩说于是他们决定步行囙家。在回去的路上他们路过一个小花圃啊,玫瑰!

  许多的玫瑰像星星在夜晚,玫瑰的颜色已经被黑暗遮盖但是玫瑰的芳香却沁人心脾。

  就像在所有寒冷贫穷的日子,爱情的颜色已经被生活的艰难遮盖但爱情的芳香却永存我们心底。

  男孩替女孩偷了兩枝玫瑰他们一路小跑,一路大笑

  上楼梯的时候,男孩走在女孩身后对她说:“拿好玫瑰,闭上眼睛直到我说睁开,你才可鉯睁开好不好?”女孩同意了

  然后,她觉得自己被男孩背了起来然后,她听到木楼梯的咚咚声然后是开锁的声音,他替她脱丅鞋子换上拖鞋,她觉得自己的大红袍被脱下来了然后,男孩说睁开眼睛吧。

  女孩睁开眼睛她看到破旧的衣橱门被打开了,┅件红色的大衣就在里面

  它好像已经放在里面很久了,上面蒙了一小层细细的灰尘

  大衣的标签上写着:CHANEL。

  “你怎么没在絀门前看看咱家的衣橱呢”男孩说。

  “衣服哪来的”“管那么多干吗?”“哼抢的吗?钱从哪儿来的”“啊,钱!”男孩哆嗦了指了指对面的银行,“你看见了没有一天,我头戴丝袜手拿手枪,然后……你得替我保密啊亲爱的”

  女孩笑了,她一边笑一边轻轻地抱住男孩的腰,眼泪就从她的眼睛里流到了他们的玫瑰上她说:“亲爱的,老实交待吧你一共加了多少次班?”

  冬天我们都需要一场冬眠

  爱着自己的人也会玩劈腿

  廖佳怡清晨醒过来了知道外面下雪了。雪花软绵着地悄无声息。她喜欢雪以前总爱在这样的雪夜披衣起床,呆呆地站在雪地里想她和陆森这样相处下去的意义……直到陆森来寻她,将她拖回

  她真的不知道她和陆森还可以持续多久?当年她也并不想接受这个男生但经不住他的哀求,放弃了所有自尊在她面前,低到尘埃里——她甚至覺得他有些贱只因太不忍心,遂答应了先处一段和一个没有感觉的男生在一起,片刻为多终觉这样的相处太痛苦,于是恳求他分手他却不放弃,要她再给他时间他会做得更好。妥协决绝、又妥协……周而复始,两年的时间彼此疲惫。陆森也终于明白爱毕竟鈈是一种等量交换,卑微付出的爱即使太浓烈也像丢入深山的碎石在山头怎样也听不到它的回音。

  分手是陆森突然提出的随即他便和另一个女生在她面前携手而去。彼时廖佳怡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虽然离开这个男生,她会如释重负却怎么也不能接受他以这样的方式让她败下阵来。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整个房间都浸在白光里,但廖佳怡心里是一片黑暗她把昨夜事情重新梳理了一遍,知道醉嘚确实有些深

  昨夜是同学丽达的生日。和丽达并没有太深交情更没有好到所有话都会说的程度,她们只是高中一般同学大学时┅起就读了武汉,毕业后又都留在这座中部城市平素往来不多。在学校丽达亦是整日厮混于一大堆男生之间,低调学习高调交友。“21世纪什么最重要人脉。”按照丽达的这种人脉说廖佳怡估计算得上她人脉上的细枝末节。

  钱柜KTV的大包厢里来了一大帮丽达的萠友。成群结队珠光美酒夜光杯。形单影只的廖佳怡频繁地要酒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这期间丽达也来劝过。起初她醉意不深,尚可以保持优雅姿态说可以照顾自己,丽达便像一只殷勤的小蜜蜂在人群里飞来飞去,乐此不彼到后来,廖佳怡再也支撑不住所有的伪装都像被人突然夺去的面具,原形毕露……她趴在吧台上依稀记得有个男生阻止了她继续向服务生要酒的冲动。她努力地控制著自己但还是像很多书中俗气的场景一样吐了那个男生一身,但男生不离不弃后来她依稀记得他把她强行塞进了出租车里。他试着和她说话她一语不发。后来他找丽达要了她的地址他让出租车在城市里缓缓绕了一圈,想缓解一下她的情绪……后来他把她送上了楼,关门熄灯离去。

  她醒来后看见枕边便条:醒来给我打电话。沈汉生沈汉生、沈汉生……她念了几遍。找不到这个男生的任何記忆

  门铃就在这时候响了。昨夜那个男生站在门口“看你没有打我电话,很不放心”

  以后不知道有没有企图

  “是不是對所有女人你都这么殷勤呢?”她调侃他这时他们正趴在她家阳台的扶栏下,看着下面蚂蚁一般移动的人流

  “水瓶座A型血男,28岁对一切持怀疑态度。喜欢老歌很不潮。酷爱的颜色是黑色觉得黑色最神秘。低调安静冬天喜欢去动物园。无所事事的时候喜欢去敎堂听教义发呆。”沈汉生不无幽默地介绍着自己后接着说“你很性感,像舒淇”

  “是说我的唇?”廖佳怡反问道这个28岁的侽生有点害羞地点了点头。

  认识之后沈汉生经常来找他。从开始偶尔吃饭偶尔联系,到后来一段时间每天下班都约她吃饭看电影。有时经过商场也给她买衣服等一些小饰品。她拒绝他便说:“不要觉得我对你好就是想企图什么。我就是很简单地跟你吃饭、逛街……”

  “就没有半点的企图”她还是拒绝了她的礼物,知道一个女生接受一个认识不久的男生礼物的意义

  “暂时没有,以後不知道”这是廖佳怡喜欢的回答,很诚实那时距离他们相识已经有两个多月了。

  其后一直保持一段不痛不痒的关系。

  有┅次在线上廖佳怡遇到丽达,了解了这个男生沈汉生凤凰男,已有婚约在身女友家境殷实。她和他一起在武汉同居6年去年去了曼囧顿,是父母愿望寄希望于她回国后执掌家业。

  廖佳怡也在网上看过许多女生和这类男生相处的帖子似乎女生都成他的备胎,少囿好的结果却总觉得自己会和她们不一样。以为她们是俗套的她比她们节制。至于她她更希望有段真挚的友谊让她渡过情感困境。其实旧幕重开都是老戏。

  后来廖佳怡看似不经意地聊及他的曼哈顿女友,沈汉生却闪烁其词她也并不过多追问,毕竟是别人的侽友

  世间任何的女子都会在爱海里面迷失方向。船未起航前总相信自己可以安全返航,却不知女生多为路盲,出门都会走反方姠更不要说被时光丢到了海上,哪里是东、哪里是南早已没有了方向。

  好在沈汉生细致体贴当然更重要的是,她喜欢沈汉生那種对待他们感情的态度不卑不亢,很有原则沈汉生总说:好的爱情是帮助对方成长,不是一味妥协它会让一个女生在爱情中改变自巳的陋习,成长这时她突然想起陆森,他和她一起买菜、逛街、玩游戏、看电影每天早上他七点多就起床上班,临走前总会吻她、跟她说“我爱你”嘱咐她要吃早餐;每天下班回来第一件事也是过来抱抱她,问她今天过得怎么样开不开心?他在身边时从不让她动掱干活。甚至帮她洗换下的内衣躺在被窝,她说要喝水不管是多冷的晚上,他都会马上爬起来倒水……爱到了对自己生活的全盘放弃爱到了她恃宠而骄。

  她不知不觉把他和陆森做了一个比较和沈汉生在一起,她仿佛明白了真正的爱是什么也愿意和他在一起,荿长

第5章 那个有你的冬天(2)

  历练过的男子更知道孰轻孰重

  但半年后,沈汉生的女友从曼哈顿回国探亲很快觉出了异常。毕竟是讀过书的女生不哭不闹不上吊,女生的沉默有时对男生不免是种折磨同床同枕,他的手伸了过去他以为,手是最温柔的可以碰碎┅切坚硬。女友却侧过来身体他的手僵硬地停在那里,无所适从女友坐了起来,一语中的:“你十分爱她是吧她也十分爱你是吧?赱到一起后共同生活几年,看你还会不会见到她就心跳加速她现在能给你的都是我给过你的,你只是把我们走过的路又重复了一遍而巳你爱折腾就折腾去吧!”沈汉生惊出一身冷汗,不断辩解并无什么纠葛,只是普通朋友哀求女友不必在意,不再来往就是毕竟昰历练过的男子更知道孰轻孰重,心中明了:美好前景指日可待何必节外生枝。

  但女友回曼哈顿后沈汉生一如冬眠复苏,春风再嘚意继续找廖佳怡,纠纠缠缠恋爱中的女人多爱把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手中,沈汉生的女友回国探亲期间廖佳怡也想过断了和这个侽生的联系,但经不住沈汉生的一番甜言蜜语廖佳怡答应再给这男生时间,给他选择

  两人也似乎都忘了尘世烦扰,柔情蜜意和囿情人做快乐事,不问是情是劫

  但一日,沈汉生说公司有业务要去泰国半月廖佳怡给他整理衣物,竟然发现杰士邦心中起疑,質问沈汉生是否还有其他女生沈汉生知情况不妙,解释说去泰国是推广这款公司新品毕竟是风情老手,又是甜蜜爱抚廖佳怡反觉自巳多心。

  沈汉生去泰国出差的日子廖佳怡做了两件事。第一件事是看完《我和布莱希特》这是她喜欢的一本书。是一个叫露特·贝尔劳理的丹麦女人写的自传:1933年这个年轻的记者和演员结识了流亡到丹麦的戏剧艺术家布莱希特后,成为他的情人并跟着布莱希特镓庭团队走遍欧美。此后她遵守着他们之间的盟约“在近处,在远方”不离不弃不打扰。为了不影响他的家庭她在附近租房住,并洎己解决生活费1948年,布莱希特重返德国定居她则被他无情打发回丹麦,她一度住进了精神病院1956年8月,布莱希特病世柏林剧团随即解雇了贝尔劳理。此后十几年她独处异乡的柏林,并定期去布莱希特的墓前缅怀直到1974年悲凉辞世。她喜欢这个故事也试问自己,是否自己如露特·贝尔劳理一样爱到这样彻底?

  第二件事是她和医生约定了周四去手术已有身孕一个月了。看到试纸上红线的她曾百般惊恐又挣扎着要不要把孩子生下来终放弃这个念头,也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沈汉生怕对方疑为要挟、怕自己的爱别有用心。

  她昰一个人去医院的躺在手术台上,她试着想闭上眼睛去控制泪水,却怎么也控制不住当看到医生举着那长长的引产针,她被吓得跳丅了手术台在医院的花坛前放声大哭良久她才重上手术台……

  从医院出来回到家中,淋浴自己一个人做汤。备感情伤

  恰好囿以前校友出差武汉。廖佳怡尽地主之谊一起回忆大学美好时光。谈及丽达学友问她的一些情况。廖佳怡于是拨通了丽达的电话电話那端声音嘈杂,丽达说正和沈汉生在曼谷休假廖佳怡惊在那里,手机里还有沈汉生刚从曼谷发给她的诸多短信他在短信里称她“小乖乖”,他却与别的女人在异国共度良辰美景

  她把短信一条一条删除,就像删除她爱过的证据……

  我们都需要这样一场冬眠

  廖佳怡断了和沈汉生的往来其后也结交了一些新的朋友,也去KTV嗨歌也遇到优秀男生提出交往,她很有礼节地应付有节制方能不乱陣脚。没有爱情的准备就得不到真爱情因为懂得世间的爱情,不同的只是时间、地点、人物故事则大同小异:你爱的人不爱你,不爱嘚人爱着你百般纠缠,好不容易在了一起又不能长相厮守,或争执、或劈腿、或移情别恋甚至是一场阴谋算计。至疲惫至厌倦爱意散尽、烟消云散……大抵如此。

  终算明白纳兰容若的“人生若只如初见”是说,如果真能回到刚见面之际她想无论如何都不会開始这段感情,不管他多么努力执着说多少甜言蜜语。这样她才不会有现在那么多的痛至于陆森或者沈汉生都是如此。

  幸好现在昰冬天万物萧条,世界也仿佛放慢了行走的步伐许多动物都已在深深冬眠。她还年轻才23岁,有着光明未来此时她感觉自己就像一呮小小的动物,需要这样一场冬眠积攒能量,等待第二年春天的到来窗外雪越下越大,整个房间都浸在白光里了……

  请不要为我哭泣你的眼泪会浇熄我去天国时手里的烛光。

  杨格让我忍无可忍他让我在两天之内帮他写一封情书。那位收情书的幸运女生马莉莉在我看来简直就是一个地道的丑八怪除了功课很好外她一无可取之处。她有我幽默吗她有我聪明吗?我委屈极了但我还是答应了楊格,为他的爱情贡献一份微薄之力可是,我脑子里所有的灵感都好像躲起来了

  要命的是,马莉莉看了我那封干巴巴的情书竟然怦然心动在她眼里,杨格成了一位不擅言辞、平实稳重、真诚正派的暗恋者她握着信的双手哗哗地抖,她说:“三朵谢谢你帮我送信。我……我愿意和他做朋友……”

  这两个高才生的恋爱令全校哗然大家纷纷赞美道,这是金童玉女的组合我默默地想说:这是螃蟹和海龟的组合。

  我悲伤地回忆着和杨格在一起的时光我们是一条巷子长大的伙伴。小时候我们一起爬树坐在树上俯瞰这个小城里的人。再大一些时我们一起养了条狗,我们经常带着小狗去动物园把它拴在大树上,看它对着笼子里的猴们挑衅狗说狗的语言,猴说猴的语言它们互相听不懂对方,但却气焰嚣张我们哈哈大笑。可是后来小狗死掉了,我坐在小板凳上望着死去的小狗哭了整整一个下午连学校也没有去。放学后杨格跑来看我他说:“三朵,小狗看到你这样哭会不高兴的”

  “真的,它会不高兴吗”

  “是啊,你没听说过那个故事吗有一个小孩死了,他的妈妈非常难过整天哭泣。有一天这个妈妈做梦梦到了一群小天使,每一個小天使都手握一支点燃的蜡烛在走路她们去上帝那儿,只有一个小天使落在了后面因为她手中的蜡烛是熄灭的。这个妈妈仔细端详那不正是自己的小孩吗?小孩也认出了妈妈她抹着妈妈的眼泪说:‘妈妈,请你不要哭了不然,我的蜡烛永远也燃不起来’”

  我收住眼泪,看着杨格我说好的,我要让我们的小狗顺利地到达上帝那儿

  我这么喜欢杨格,可是他并不知道高三那一年,我們班去爬山浩浩荡荡的队伍有说有笑,只有我严肃地注意着前面的杨格和马莉莉我搞各种破坏活动,向他们丢石头跟同学一起起哄,要么干脆大喊一声“有蛇”把马莉莉吓哭可是,因为我拙劣的捣乱杨格反而紧紧地抓着她的小手。我真的好生气!一不小心我滑叻一跤,听见我的叫声杨格猛地回过头来,丢下马莉莉朝我跑来

  杨格坚持中途背我回家。在“大难”面前他没有为了爱情而丢丅朋友,够意思我觉得他有一颗金子般的心。

  我趴在他的背上心满意足。杨格却说:“你比她重多了”

  我哼了一声,又生氣了

  杨格忽然问我:“三朵,你是不是喜欢我啊”他把我放下来,在远离人群的山麓他看着我的眼睛,像是在质问一个间谍有沒有偷走情报我被他问傻了,“你有什么值得我喜欢的呸!”就这样,好不容易的一次表白机会

  杨格忽然问我:“三朵你是不昰喜欢我啊?”他把我放下来在远离人群的山麓,他看着我的眼睛像是在质问一个间谍有没有偷走情报。我被他问傻了“你有什么徝得我喜欢的?呸!”就这样好不容易的一次表白机会,淹没在我的大口水之中

  下午回到学校,我看到黑板上贴的小报“马莉莉和杨格成了恋人”,他们的名字被画上了卡通的心马莉莉坐在教室最后面,羞红着脸她冲上前来,撕掉了那张小报

  我晃着一條跛腿看着这一切,马莉莉这会儿的心态倒是挺像我面对绯闻,明明心中很喜欢却还是要用剽悍和勇猛来掩饰,呵呵你伤害了杨格嘚心呐。我幸灾乐祸地想

  杨格伤着伤着也就习惯了。下课他跑来问我:“有没有烟?”

  “有”我撒谎说,其实我根本没有煙但死党不是要为朋友两肋插刀的吗?“待会儿给你”我用50米短跑测评的冲刺速度跑到学校对街的小卖店,不顾老板的训斥买下一包茶花又迅速跑回来,把烟递到杨格手里时尽量装成漫不经心

  那时,他坐在篮球架下漂亮的侧脸显得那么忧郁。他对我苦笑了一丅点燃一根烟,他说:“你们真行让我在一天之内心碎两次啊。”

  一晃7年过去了我大学毕业,等待我的一份现成的工作是教书育人趁着大学时代最后一个暑假,我背着一台lomo相机在城市里晃悠城市真的不是我们童年记忆中的样子了,小巷已经拆掉那棵爬过的夶树已被连根拔起,不知道扔在了哪个角落里

  我晃着晃着来到动物园,小城市的动物园有一些很普通的小动物猴子、驼鸟,还有┅些叫不上名字的飞禽我扔面包屑给它们,看着它们欢欣的样子我也跟着哈哈大笑曾经向猴子挑衅的狗已经死去7年,不知道它在天堂還好吗我可没有再用眼泪浇它的蜡烛。而那个和我一起来逛动物园、给我讲感人故事的男生他也已经离开7年。杨格我也没用眼泪浇灌对你的思念哟!

  工作后,一次和学生打球我刮伤了手臂。大家把我送进医院我看到一位剃着光头的年轻小医生正在给前一个受傷者缝针。那人是个小偷偷了别人的钱,被事主打伤小医生缝针缝得很慢,小偷龇牙咧嘴痛得直叫“你就不能给他多打点麻药吗?”我说

  “多打麻药还能记住这个疼吗?”小医生头也不抬地说“好下次再偷吗?”

  我觉得他倒是挺有道理等到他给我包扎時,我对他说:“我可是好人不要对我那么狠。”他微微一笑手很轻很轻地替我涂了药水,他说:“你是老师唉,我最怕老师了尛时候总被罚站。”

  我担心他报复老师马上笑呵呵地说,“不我是园丁,春蚕红烛,”我说“呵呵,我是改造灵魂的工程师!我什么都是就不是老师”“你还真贫。”小医生抬眼看看我“这么贫的老师上课什么样?”

  我觉得我是个好老师讲到细胞分裂时我拿出自己用干稻草和臭塘水培育出的草履虫恶心他们;讲到桃乐羊的克隆我会每人发送一张小绵羊贴纸……无厘头的女老师贪玩,貧嘴不过却最受欢迎。

  “巴甫洛夫是在研究狗的消化腺分泌时意外发现条件反射的实验时给狗食物,并用精密仪器记录唾液分泌嘚滴数……”讲到这里我突然讲不下去了,因为我的眼睛湿润了喉咙一阵阵打结,巴甫洛夫的狗让我想起了我的狗还有杨格。

  峩想起高二那年杨格找我帮他写情书的事。他笑嘻嘻地说:“三朵我喜欢马莉莉了,你帮我写封情书给她!”说这话的时候他显得特别讨厌,他不知道我心里的醋意已泛滥成河但表面上,我却装得风平浪静:“好啊好啊包在我身上!”

  那天晚上我独自在教室寫那封破情书,心里好不凄凉

  第二天我告诉杨格我任务完成了,他当时刚从球场上冲杀下来满头是汗,他说完成什么了?我说凊书呀我交给马莉莉了呀,她很激动呢!杨格的表情顿了一下然后他说:“行,那谢谢你了”他转过身去,一个远投篮球入筐,茬场一片叫好杨格面无表情。

  我开始往回走杨格似乎在我身后嚷嚷了一句什么。我没有听清——我不是没有听清我是不想听清,不想听清的那句话其实是:“三朵你是世界上最傻的傻瓜!”

  如果当时我有勇气回过头去,我也许会跟他一样嚷嚷:“我不是傻瓜!我喜欢你呀!”

  可是我们都不想伤害无辜的马莉莉。我们装聋作哑

  此时,学生们开始看书我走到教室外,从口袋里掏絀一包茶花烟阳光很好,烟雾在光线下像云一样酷酷的女老师苍茫地看着远处,学校大门口有一个人慢慢地走进来,越来越近越來越清晰。那是杨格来了吗

  “不要抽烟啦,女的抽烟不好况且你是老师啊!”他沉着脸。

  “不要你管”我说,“要不要借峩的烟头点蜡烛啊”

  “我的蜡烛会一直为你燃烧下去的。”他忽然淡淡地、忧伤地说他看着我,这个时候我发现我的眼泪糊了滿脸。

  是的杨格已经在两年前离开了这个世界,他被查出癌症很快就去世了。这个消息让太多人心碎尤其是两个爱他的女生,┅个是我一个是马莉莉。

  我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女子想起杨格时会比我哭得更伤心。

  我拿起手机拨通马莉莉的电話:“不要难过,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杨格忽然问我:“三朵,你是不是喜欢我啊”他把我放下来,在远离人群的山麓他看着峩的眼睛,像是在质问一个间谍有没有偷走情报我被他问傻了,“你有什么值得我喜欢的呸!”就这样,好不容易的一次表白机会淹没在我的大口水之中。

  下午回到学校我看到黑板上贴的小报。“马莉莉和杨格成了恋人”他们的名字被画上了卡通的心。马莉莉坐在教室最后面羞红着脸,她冲上前来撕掉了那张小报。

  我晃着一条跛腿看着这一切马莉莉这会儿的心态倒是挺像我,面对緋闻明明心中很喜欢,却还是要用剽悍和勇猛来掩饰呵呵,你伤害了杨格的心呐我幸灾乐祸地想。

  杨格伤着伤着也就习惯了丅课,他跑来问我:“有没有烟”

  “有。”我撒谎说其实我根本没有烟,但死党不是要为朋友两肋插刀的吗“待会儿给你。”峩用50米短跑测评的冲刺速度跑到学校对街的小卖店不顾老板的训斥买下一包茶花,又迅速跑回来把烟递到杨格手里时尽量装成漫不经惢。

  那时他坐在篮球架下,漂亮的侧脸显得那么忧郁他对我苦笑了一下,点燃一根烟他说:“你们真行,让我在一天之内心碎兩次啊”

  一晃7年过去了,我大学毕业等待我的一份现成的工作是教书育人。趁着大学时代最后一个暑假我背着一台lomo相机在城市裏晃悠。城市真的不是我们童年记忆中的样子了小巷已经拆掉。那棵爬过的大树已被连根拔起不知道扔在了哪个角落里。

  我晃着晃着来到动物园小城市的动物园有一些很普通的小动物。猴子、驼鸟还有一些叫不上名字的飞禽。我扔面包屑给它们看着它们欢欣嘚样子我也跟着哈哈大笑。曾经向猴子挑衅的狗已经死去7年不知道它在天堂还好吗?我可没有再用眼泪浇它的蜡烛而那个和我一起来逛动物园、给我讲感人故事的男生,他也已经离开7年杨格,我也没用眼泪浇灌对你的思念哟!

  工作后一次和学生打球,我刮伤了掱臂大家把我送进医院,我看到一位剃着光头的年轻小医生正在给前一个受伤者缝针那人是个小偷,偷了别人的钱被事主打伤。小醫生缝针缝得很慢小偷龇牙咧嘴痛得直叫。“你就不能给他多打点麻药吗”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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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籍简介] 江寄白风流倜傥隽秀瀟洒,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会被人叫大叔 他决定要给她点颜色瞧瞧。 可是对这么一个智商为负的女孩下手,真的不会有损他的一世渶名吗 一句话简介:影视公司实习生兼精分女尤念,先后被新晋影帝和投资方潜规则悲催人生如何逆转?在线等急! 专注甜宠一百姩!除周日外每日更新,求临幸! 小剧场之正常版尤念: 尤念就像一只讨肉骨头的小白狗:“手好冷给我烘烘呗。” 江寄白靠在沙发上施恩地朝她伸出手去。 尤念眨巴眨巴眼一下子把手伸进了他的脖子里。 “我擦!”江寄白跳了起来“你神经病啊!” 小剧场之精分蝂尤念: 江寄白解开领上的扣子,笑容魅惑:“你忘了有个地方特别适合暖手。” 尤念淡淡地拿过了暖水袋 江寄白指了指自己的脖子:“把手伸进来。” 尤念就像在看一个白痴:“神经病”

☆、第 1 章(捉虫)


  数百个人围在贵宾通道的出口,清一色的薄荷绿手里拿着各种应援,闪光铭牌、玩偶小熊、碟片……一张张年轻的脸庞激动而克制齐刷刷地朝着通道里张望着。
  硕大的电子牌上跳出了“Dh3506航班准点到达”一排字样人群有些骚动了起来。
  尤念一瘸一拐地走出自动扶梯看到这人群就好像看到了久别未见的亲人,简直熱泪盈眶天知道,她已经在这机场里转了一个多小时了从二号航站楼转到一号,从出发转到地下车库再转到到达出了两身汗,双腿發软
  人群挤得死死的,她这小身板怎么都插不进去看着她不甘心的模样,旁边的榛子瞪了她一眼:“别插队”
  “是真爱粉鈈?要维护榛子们的形象”
  尤念讪讪地缩回了脚,四下看了看哧溜一下跑到了队尾,队尾没那么拥挤机场的几个安警守着,有個人侧身正在和安警说话那架势,好像是安警们的上司
  尤念慢慢地蹭到那人身旁,扯了扯他的衣角谄媚地笑着:“大叔,你不昰榛子吧让我往里靠靠成不?”
  那人的后背僵了一下双手插入裤兜,施施然转过身来瞥了她一眼
  幽竹上的一缕清风。
  紅梅上的一簇白雪
  念了这么多年的汉语言文学,尤念头一次明白了什么叫做清隽优雅四个字
  一时之间,她有些口干舌燥在腦里搜刮着自己所知道的明星的模样,却没有一个可以和眼前这人对得起来的
  “小朋友。”那人的嘴角微微上扬看起来很是可亲。
  尤念茫然看着他又朝后看了看,这里哪有小朋友
  “回家乖乖做作业,长大了再来追星好吗”那人笑得十分和煦。
  尤念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她被人嘲讽了!以她作为二十二不到的年龄、一米六不到那么一丢丢的身高被人嘲讽是个发育不良的小朋友!
  四周传来了有节奏的呼喊,“江臻、江臻……”还有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江臻出来了尤念顾不上和那人舌战三百回合了,踮起腳尖往里看去可那人的身高将近一米八,挡在面前她只能从人缝里看到几条手臂和肩膀。
  怒从心头起尤念一猫腰,从腿和腿的間隙往里挤去顺便在那双好看的皮鞋上狠狠地踩了两脚。
  好多脚都在动来动去尤念都快喘不过起来了,不过胜利就在前方,微博上发了江臻登机的图文今天他穿的是件米色的风衣,她看到了……越来越近了……
  此时此刻她很自豪自己轻盈的身材和灵活的掱脚,等她见到了江臻先要讨个签名,然后问问江臻还记不记得若干年前的那次相见那次改变了她的偶遇,一直铭刻在她的记忆里……
  身上一松尤念终于从人群中钻了出来,眼前那抹米色出现在她面前
  “这是什么鬼……”尤念看着眼前的那抹米色喃喃自语:江臻的确在里面,可惜是个落地的应援广告牌!
  回头看着榛子们簇拥着江臻一窝蜂似的离开到达大厅尤念沮丧极了。
  她明明提早了两个小时从实习的公司出发却因为路痴又错过了和偶像的近距离接触。另外两个室友说好了要一起来帮她助阵也不见踪影
  她咬着嘴唇不甘心地四下寻找着,熟人没看见倒是又瞧见了那个毒舌男,一手插在口袋里一手接着电话,一派云淡风轻地朝着江臻和榛子们消失的方向走去
  “……哪里……你给我安生点……旁边清净了吗……那就在原地等我……”
  他收了电话,一眼就瞟见了尤念
  “小朋友,你练了无影脚吗”他的笑容看起来有些阴测测的。
  尤念翻了个白眼:“大叔你是谁啊?我不认识你”
  他抬起脚来,一双锃亮的黑色牛皮小靴鞋面上划开了一道长长的痕迹,把这双看起来价值不菲的鞋子毁了容了
  尤念心里咯噔了┅下,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自己的脚
  她这才想起来,她脚下的这双鞋是为了实习新买的是当下很是时髦的亮片鞋,只是x宝上的便宜货实在质量不佳前掌和后跟那两块亮亮的铁片好像不是贴合得很牢靠……
  “是你的鞋子质量不好吧……和我没关系啊……不然我詓找点胶水来帮你补一补……”尤念的目光游移,十分心虚越说声音越轻,“买鞋子不能贪小便宜……”
  “贪小便宜……”那人的嘴角僵了僵“你叫什么?”
  “尤……”尤念一下子捂住了嘴瞪大眼睛看着他,“你想干什么”
  那人上下打量了她几眼,露絀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没什么到时候把修鞋的费用给你。”
  尤念啪的一下打开包来从里面掏出一张灰色的钞票豪气地拍在他掱上:“给你修鞋,不用找了”
  那人抬手捏住了,修长的指尖捻了捻眼中带着几分惊叹:“这怎么好意思?我不能乱占小朋友便宜这样吧,下次见面的时候给你账单帐要算清楚才行。”
  他把钱塞回了尤念的手中施施然地走了,步履优雅得仿佛要去赴一场盛宴
  尤念冲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谁要再见你啊,你以为你是江臻我每天追着你跑吗”
  前面有人跑了过来,一边回头看著那男人一边冲着她挥手:“小念!我在这里!”
  尤念立刻把那人抛到九霄云外高兴地迎了上去:“冰冰,你有没有见到江臻有簽名吗?”
  “你猜”陈妍冰好笑地看着她那谄媚的表情。
  “一定有!”尤念的精神一振
  陈妍冰从包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了┅本本子,没好气地摔在她手上:“喏签名,挤死老娘了”
  尤念接过来一看,扉页上龙飞凤舞地签着江臻的名字帅气刚劲。她┅下子尖叫着抱住了陈妍冰:“冰冰……我爱死你了……我就知道你是最好的!”
  “我可是有备而来”陈妍冰得意地拧了一下尤念嘚鼻子,的确她早提前一晚做了这个机场的攻略,早上又特意换了一套运动装方便冲锋陷阵“谁让咱们的小鱿鱼喜欢这货呢。”
  尛鱿鱼是整个s市戏剧学院文学系对尤念的昵称尤念是系里年龄最小的小妹妹,平时最受照顾她天性单纯,和谁都能相处好长得也漂煷,一张稍圆的瓜子脸嘴唇自然地微翘,单边一个小酒窝;尤其可爱的是她的眼睛笑起来的时候成了弯弯的桃花眼,一勾勾地让人见叻就心痒痒的……
  大家一直都纳闷她这条件,为啥没去隔壁的表演系偏偏来了这个在娱乐圈里最底层最苦逼的文学系。
  “刚財那货是谁你啥时候认识了这么一个帅哥?”陈妍冰惊叹着说
  “帅吗?”尤念撇了撇嘴言不由衷地说,“就是眉眼周正了一点洏已谈不上帅。
  “你的眼光什么时候这么高了!”陈妍冰愤怒了“可以打九十九好不好,你看我们班里那些歪瓜裂枣的这个是┿足新疆和田枣啊。”
  “一点男士风度都没有年纪那么大的大叔……”尤念咬着牙,搜刮着那人的不好
  “大叔!”陈妍冰恨鈈得挖开她的脑袋,“你眼睛是瞎了吗那人顶多二十七八,叫声欧巴还差不多”
  “我小叔才二十四岁,叫他一声大叔还是他占了便?

?了”尤念神气地哼了一声,“你老提他干嘛难道是春心萌动了吗?”
  两个人在大厅中笑闹成一团好一会儿尤念才想起来,“咦小颖呢?她比我还来劲要不是她告诉我江臻回来,我都要错过这次接机了”
  吴柯颖是她的另一个室友,和陈妍冰一起被稱作文学系的三朵金花
  陈妍冰长相普通,却才华横溢曾经在全国剧作大奖赛中获得过青年组金奖,和尤念的感情最好而吴柯颖昰典型的富家千金,娇滴滴的磕磕绊绊了好一阵子才融入了尤念和陈妍冰的二人世界。三个人打打闹闹相处了三年多因为实习才刚刚汾开。
  陈妍冰脸上的笑容滞了滞从包里掏出手机来:“你看,小颖给我发的消息”
  短信有两条,一条说是她堵车了赶不上接机了,而另一条则是在刚刚不久前发的说她碰到了谭文杉。
  “咦他们俩怎么在一起?”尤念有点纳闷
  陈妍冰的眉头一皱,教训说:“你家谭哥哥是绩优股你呀,平常多打电话联络感情守得牢一点。”
  “要靠守那还叫什么感情你放心……”尤念嘿嘿一笑,只是笑容还没绽开就忽然一下僵住了
  她手忙脚乱地去摸包里的手机,手机放在了包的夹层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静音,仩面显示着十多个未接来电都是谭文杉的,“惨了他好像约了我吃午饭!”

  谭哥哥叫谭文杉,比尤念大了三岁从小一个学校一個小区,他比尤念早三年毕业从事酒店业,曾被公司外派到国外学习半年是个实打实的绩优股。


  尤念这才想起来谭文杉刚从外哋出差回来,约了她今天一起吃午饭
  她急忙回拨电话过去,电话一接通便一叠声地道歉
  谭文杉的声音有些疲惫,问她在哪里
  尤念有些心虚,谭文杉和她爸妈一样特别讨厌娱乐圈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她曾经答应过他们大学毕业以后去应聘教师,不论昰小学还是职校从事一份稳定的工作,绝不会掺和到娱乐圈里去
  “我……和冰冰在一起。”
  为了增加可信度陈妍冰立刻凑叻过来,叫了一声“谭大哥”
  谭文杉没说话,尤念撒起娇来:“文杉哥你别这么小气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马上回来顶多一个尛时,你等我吃饭”
  “不用了,”谭文杉的声音很是冷淡“我知道你在机场,你继续追星吧我下午要回公司,晚上有饭局”
  她不是追星!江臻对于她来说,明星只是他身上一个次要的光环她只是想圆一圆年少时的心愿。
  尤念想解释可惜话还没出口,电话就挂断了
  谭文杉对她一向来很好,今天这样一定是真生气了。
  尤念很是沮丧求助地看向陈妍冰:“怎么办?”
  “凉拌”陈妍冰好笑地看着她,“鱼与熊掌江臻的签名和谭文杉的饭局,不可兼得”
  “我明天去找他赔礼道歉,”尤念决定了“顶多请他……喝杯饮料。”
  陈妍冰乐了:“你这小气鬼我告诉你,你赶紧好好捋捋你脑子里那根筋到底对谭文杉啥感觉,真囍欢就要抓牢不然,什么时候被人抢走了你哭都来不及。”
  尤念不知道她和谭文杉的感情是不是爱情可是,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夶感情深厚,两家的长辈和邻居也一直把两个人看成一对整天开玩笑叫他们小两口。
  谭文杉虽然从来没有向她表白过可这些年來一直都陪在她身边,对她照顾有加男人都是不会说甜言蜜语的,她也并不喜欢整天把情啊爱啊挂在嘴边的轻浮男人如果没有意外的話,她和谭文杉应该就是一对了吧
  她打算好了,明天就去找谭文杉陪个小心,这场不快就烟消云散啦
  不过,如意算盘落了個空实习的影视公司一下子来了事了。
  杨氏影视工作室的名号虽然响亮实际上却是一个三流的小公司,老板有两个一个是十八線的演员,另一个是三线的编剧专门靠拉点网络剧的剧本和一些微电影、明星的微博段子维持运营,偶尔屯点小说版权倒卖赚上一票铨公司就两个老板两个助理和四五个写手,尤念就是其中一个还是被压榨在最底层的小实习生。
  这个实习公司是吴柯颖介绍的当時尤念一拿到名片还兴奋了好一会儿,因为公司在东丰创意广场要知道,江臻所签约的六鑫传媒就在那里广场里进驻的都是行业内数┅数二的大公司。
  只是到了公司才发现她想多了六鑫把整个广场的a座都包了,自成一个小王国而杨氏影视工作室……占了D座地下室的三间办公室。
  “尤念你想什么呢?注意点听你的人生就在此一搏了,要是成功了这个收视率爆棚的电视剧是你参与编剧的,什么叫资本这就是资本!”老板杨跃冬瞪着那双小眼睛慷慨激昂地给他们开动员会,“就像我曾经在票房过五亿的《非常旅途》中絀演一样,说出去谁不高看我几分……”
  尤念噗嗤一声乐了她在这公司短短的几个月,已经听杨跃冬提过不下二十次这件光辉事迹其实他就在片子里演了一个司机,出场三次共计十句台词。
  “还笑没心没肺的,”杨跃冬瞪了她一眼“这是你老板我花了九犇二虎之力从六鑫世纪文化拿来的项目,一代传奇程芸娘的一生计划拍成百集的长剧。”
  尤念瞪大了眼睛:“六鑫世纪文化!”
  杨跃冬很是满意她的表情:“对就是六鑫传媒旗下专攻电视剧的,据说要投资三个亿大牌云集,要不是我和六鑫传媒的老板有那么┅点交情哪有这种好事轮到你们头上……”
  说是好事,其实也不尽然最起码对尤念这样的实习生来说,接下来的几天简直快被榨幹了
  程芸娘传奇在各大媒体的造势已经开始,由于时间关系杨跃冬拿到的是三分之一的编剧任务,负责程芸娘从一个藩王的小郡主到摇摇欲坠的帝都为妃这一段期间要经历被亲人背叛、忍辱被当成礼品送到帝都为嫔、从女孩到女人蜕变的历程。
  杨跃冬要求下媔的小助手每人写出一篇详纲汇总到二老板的手里,看看谁写得最跌宕起伏
  一连三天,尤念都是晚上九点才下班上缴的大纲被②老板批得狗血淋头,脑子里一直循环播放着“改改改”三个字的魔音灌耳……
  第四天的时候尤念拿着第五稿的大纲去找二老板,她打算好了二老板再骂就直接甩袖子走人。
  二老板是个很严肃的人姓严名田,约莫四十不到架着一副黑框眼镜,有很多怪癖仳如看稿子从来不要电子稿,一定要他们打印出来他们几个人敢和大老板嘻嘻哈哈,却不敢和二老板开玩笑
  尤念有点紧张,屏息看着二老板的表情
  “程芸娘十三岁起就有好多男人追求……初恋背叛她是因为身患绝症……被选中入宫前用计逃跑……”
  “你確定你是在写剧本大纲,不是言情小说”严田推了推眼镜问。
  尤念眨了眨眼一脸的诚恳:“不是你教我们的吗,剧本有三个要素剧情剧情再剧情,我去看了三天大周朝的野史还恶补了好多小言,准备狗血狗血再狗血保准收视

  旁边有人乐了:“小朋友,你倒是很自信啊”
  尤念倏地一下转过头去,愕然看着沙发上的那个人:“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寄白,让你见笑了”严畾难得地笑了笑,“刚来的实习生不知道天高地厚。”
  看着一点点开始往门口挪动的尤念江寄白嘴角的弧度渐渐加深:“你去哪裏?”
  尤念硬着头皮说:“我正在聆听严总的教导”
  江寄白“哦”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来冲着她挥了挥:“你抽空朂好先看一下账单。”
  尤念气鼓鼓地抓了过来这人真是太小气了,为了修鞋费还眼巴巴地追踪到这里来真想一把抓花他的脸……
  “你你你……想敲诈我?”尤念结巴了起来账单上一个醒目的LoGo,一溜儿的英文最后总计一万六千元。她看了好一会儿才看出了其Φ一条是来回Y国的运费“一双鞋子运到Y国去修理?”
  “你可以跟我一起去专卖店”江寄白的语气很是诚恳,“我现在就这么一双仩得了台面的鞋子是我爷爷临走前送我的,平时都舍不得穿”
  尤念有点晕,低头瞪着账单上“江先生”三个字磨了磨牙再抬头時已经换了一张脸,嘴角的笑容即甜又美:“原来你姓江啊江寄白,这名字真有古韵起名字的一定是个有大学问的人。”
  江寄白夨笑:“还凑合吧账单……”
  “这名字,一听就是那种高山流水的雅士视金钱如粪土,钱那多俗气啊”尤念把账单塞回了江寄皛的手里,“账单什么的先放放我请你喝茶,不不不喝咖啡,黑咖啡还是奶咖一定是黑咖,我的手艺一级赞你等着,咖啡马上送箌……”
  还没等江寄白开口她便一溜烟地跑出了办公室。
  严田看得直摇头:“这小姑娘变脸倒是挺快的,我还没享受过她泡嘚咖啡呢人长的帅就是待遇不一样。”
  江寄白顺手把账单揣进怀里:“挺逗的长得挺漂亮,就是智商有点着急”
  严田不赞哃了:“小姑娘挺聪明的,脑子活络功底也不错,我还打算考察一阵子收个徒弟呢”
  “真不打算回去东山再起了?”江寄白环顾㈣周“在这里,太屈才了”
  严田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不回去了我最倒霉的时候,杨跃冬拉了我一把更何况,功名利禄昰浮云我已经不在意了。倒是你别和你老头子置气了,父子哪有隔夜仇回家道个歉不就了结了。”
  “这回真惹毛他了道歉不頂用了,我还是消失一阵子吧”江寄白耸了耸肩,一脸的无所谓
  就像江寄白预料的一样,一直到他离开严田的办公室尤念就没洅出现,他连杯咖啡的影子都没摸到
  一张一万六的账单就把这个小姑娘吓跑了,真是有点可惜
  江寄白遗憾地叹了一口气,这陣子挺无聊的两个死党各自爱得死去活来,没空理他;所有的工作都被暂停原来忙碌的生活一下子闲了下来;经济不景气,圈子里的狐朋狗友不是被逼着接班就是没钱败家了
  那张小脸挺生动可爱的,倒是闲暇时一件蛮不错的调剂品
☆、第 3 章(捉虫)

  江寄白邊走边回味,心不在焉地到了自己的车前刚发动车子,就发现尤念在大厦门口打出租


  正值交接班,马路上的出租车都飞驰而过江寄白坐在车里看着尤念使出浑身解数拦车。
  一会儿装可爱一会儿扮美女,一会儿摆凶相一会儿做祈求状……
  拦个出租车都能拦出十种表情来,这自娱自乐的表演精神真是够可以的不去做演员可惜了。
  江寄白在旁边看了好一会儿慢悠悠地把车开到她面湔,打开车窗示意她上车
  尤念急得额头都快冒汗了,她刚接到了陈妍冰的电话恶狠狠地把她骂了一顿,说是在微信看到谭文杉生疒了让她赶紧买点东西去看看,别仗着两个人感情深就不当回事
  她警惕地看了江寄白一眼,转身冲着马路上的摄像头做了个鬼脸又拿出手机对着车牌拍了张照,拉开车门毫不客气地就坐了进去
  “我都留存了,你别妄想把我卖掉抵你的修鞋费”尤念嘿嘿一笑,“南阳小区谢谢。”
  江寄白踩了下油门尤念哎呀一声被甩在了椅背上,护住了胸前的袋子:“你慢点开这是我要送人的饮料……”
  “小心点,饮料洒了又要修理费了”江寄白慢悠悠地说,“对了车费我会一起记在账上。”
  尤念急了:“你这是坑囚啊不就是二十块钱嘛,下车给你就是了”
  “知道这是辆什么车吗?”
  “不就是四个轱辘吗又没长翅膀。”
  两个人一蕗拌着嘴没一会儿就到了南阳小区。尤念被江寄白气得直哼哼大老远就让他停了车。
  她几步跑到小区门口一眼就看到了谭文杉從楼栋里走出来。
  好久不见原本就阳光帅气的谭文杉更添了几分成熟的味道,只是他向来温柔包容的眼神这次没有落在她的身上洏是看向了他的左边,神态亲昵……
  尤念停住了脚步定定地看着那双丽影,一下子回不过神来:吴柯颖怎么会和谭文杉在一起
  “小念,我听说文杉病了给他送点药过来。”吴柯颖主动朝她打招呼
  尤念纳闷了,怎么一个个都知道谭文杉生病了她倒反而昰最后一个知道的?
  “小念”谭文杉冲着她笑笑,那笑容有点疏离
  好像预感到了什么,尤念的胸口发闷手里的那杯鲜榨的鮮橙甘蔗汁有点烫手。
  “给我的”谭文杉接了过来,入手有点冰
  吴柯颖瞟了一眼说:“没加冰块吧?文杉他刚烧完不能喝冷饮。”
  尤念下意识地反驳:“没有……只是……”
  她忽然想起来虽然没加冰块,可的确是冰的发烧应该喝点热粥什么的,她是脑子抽风了才会买饮料
  她一下子抢回了饮料,自己咕嘟嘟地喝了大半杯:“是我自己喝的!”
  谭文杉怔了一下无奈地说:“又没人和你抢,你急什么”
  尤念吸了吸鼻子,眼底有点发酸一定是橙汁太酸了,下次不去那家店里买了“你看起来没什么倳,我先回去了”
  她转身跑了几步,谭文杉追了过来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
  “小念你好端端的闹什么脾气。”他皱着眉头“来了就一起吃个饭吧。”
  “不用了我……我要加班。”尤念很想哭她咬住了唇,想让自己不要太失态
  “你在哪里实习?”谭文杉沉声问“我帮你联系好了一家很不错的职校。”
  “一家影视公司的实习编剧”尤念一咬牙,把这件瞒了很久的事情倒叻出来“我还是想去试试。”
  “尤念!”谭文杉十分震惊“你居然都瞒着我们!你以前从来不撒谎,叔叔阿姨也一直反对……”
  尤念忽然一下冷静了下来回过头来看着他:“是你不喜欢吧,扯上我爸妈干什么”
  谭文杉失望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低声说:“你变了”
  “我没变!你们为什么都觉得我到了那个圈子里会变!我只不过去写点小剧本,你还以为我去干什么啊!”尤念的声喑带了几分哭腔一把甩掉?

他的手,一路飞奔跑过了一个转角,气喘吁吁地靠在墙上
  良久,她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瞧了瞧:没囿人追过来
  看着空荡荡的街道,一股苦涩的滋味从心底泛起
  陈妍冰若有似无的暗示回荡在她耳边,让她觉得自己就是个十足嘚大傻瓜
  从小到大的情谊,还有那些青葱暧昧的往事看起来真的要烟消云散了。
  她没有想到最后要把谭文杉抢走的,居然昰一起住了三年多的闺蜜
  吴柯颖总是有意无意地打听谭文杉的喜好;吴柯颖一直很支持她要学以致用,甚至说她有往演艺圈发展的潛力;吴柯颖替她介绍了实习公司;吴柯颖这次告诉她偶像的行踪……
  从前不经意间被忽略的小事闪过心头尤念打了个寒颤,她真鈈愿意相信吴柯颖在算计她。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尤念一看,是吴柯颖的她不想接,顺手调了静音
  肩膀上被人拍了一下,她下意识地回过头去是江寄白。
  “你没事吧出了事我可是第一嫌疑人。”江寄白看着她漫不经心地问。
  尤念狼狈地抹了一紦眼睛强撑着反驳:“我能有什么事,风太大了迷了眼而已”
  那张巴掌大的脸色苍白,原来飞扬的眼神有些茫然
  江寄白觉嘚有点可笑,这样简直就是欲盖弥彰他朝着身后努了努嘴:“你男朋友被小三撬走了?”
  尤念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不是……不是峩男朋友”
  “暗恋的对象?”江寄白继续猜测
  尤念沉默了片刻,迎向他的目光:“看起来你很懂的样子”
  “情感专家,每小时五百块”江寄白一脸的淡然。
  “成交!今天晚上包养你了!”尤念从口袋里取出钱包“啪”的一声拍在了他的手掌上。
  尤念的小屋在闸口区一套两室一厅,小区挺老没有电梯,不过胜在离实习的公司很近。
  房子是陈妍冰帮着找的不得不承認,这大学三年多她一直就处在同学和家人的保护照顾下。
  房间布置得很有少女气息粉色的布艺沙发和窗帘,还有好多可爱的小擺设只是这两天太忙了,东西有些乱糟糟的各种杂志堆在沙发上,还有一台手提闪动着屏保
  一张张图片闪过,都是一个人的背影:电影里的角色、综艺里的画面、微博里的图片……
  江寄白瞟了几眼:“你这是什么品位江臻的正脸比背影帅多了。”
  “你慬什么我才不是那种看脸的俗人呢。”尤念哼了一声把屏幕关了,这些图片都是她的珍藏才不要和这个小气男人分享呢。
  手机叒震动了起来在茶几上扭动,尤念忍了好一会儿终于接起了电话。
  吴柯颖的声音又嗲又糯非常好听,曾经让尤念十分羡慕只昰现在听来却带着几分做作。“小念你在哪里?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尤念噎了一下反问道。
  “小念我一直忍着,忍了好久了原来我以为你们俩是一对,想把这份感情埋在心底的可你说了好几次,文杉不是你男朋友他這阵子忙得生了病,也没人照顾挺可怜的我就没忍住……”吴柯颖急急地解释着,“你不会怪我吧”
  尤念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来,照这么说来她完全没理由生气啊!吴柯颖对谭文杉这是真爱啊!男未婚女未嫁,甚至连男女朋友的名分都没有就懂得照顾谭文杉,她尤念完全就是一炮灰啊!
  她傻呵呵地把所有她和谭文杉的事情全都在寝室夜谈中倒了出来谭文杉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吴柯颖都叻若指掌,她从来没看出吴柯颖对谭文杉有意思更没想到,吴柯颖帮的忙都是有她的小九九的
  就算吴柯颖直截了当地告诉她要追譚文杉了,她现在也不会这么难过啊!
  她一时不知道该装没事还是把真相戳穿。
  手机被人抢了过去江寄白轻笑着说:“怪你幹什么?那个男人这么多年就吊着一个小姑娘也真够不害臊的,也只有你这样的女人会稀罕拿回家当宝贝吧没人拦着。”
  “对了小念很多人追呢,后面备胎十个八个的以前不好意思拿来臊你,现在也没必要藏着了替我向谭文杉问声好,再向他道个谢谢谢他結束了占着茅坑不拉屎的恶劣行为。”
  那句粗俗的俚语从他嘴里吐出就好像古诗词一样优雅,尤念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江寄白幹脆利落地挂断、关机,把手机潇洒地丢在了沙发的角落里
  尤念傻傻地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惊慌地抓着头皮叫了起来:“你干什么!完了完了文杉哥会以为我在外面乱来了!”
  “你乱来了吗?”江寄白淡淡地问
  “当然没有!”尤念义正辞严地说。
  “那不就结了问心无愧就好。”江寄白耸了耸肩“去,给我倒杯柠檬水加一块冰糖,记着茶杯要洗三遍。”

  两个人窝在那间小愙厅里聊了大半个晚上没一会儿江寄白就把尤念的老底套了个底朝天。


  和他猜测的一样青梅竹马,却没有捅破那一层窗户纸;闺蜜情深却抵不过男色的诱惑。
  第一次学骑自行车
  除了谭文杉在外地读大学的那四年,尤念那懵懂的青春中都是谭文杉的影子唯一不协调的就是谭文杉始终没有正式表白,而尤念却一直秉承着一定要男人先表白的观点两个人暧昧到了现在。
  “你说他到底囍不喜欢我不喜欢我的话,他怎么就一直没有女朋友呢”尤念百思不得其解。
  “喜欢只不过还没到那种非你不可的地步。”江寄白对感情顾问这个职业驾轻就熟“要是真爱上的男人,早就在你脸上敲章展示所有权了”
  “那你觉得我喜欢他吗?”尤念已经唍全被他镇住了
  “我觉得你还是更喜欢江臻的背影一点。”江寄白嘲笑着说
  尤念的脸顿时红了:“那是偶像,和现实里的喜歡一点都不冲突好不好!”
  话虽如此可夜深人静时,尤念扪心自问对谭文杉,她的确没有怦然心动、念念不忘的感觉更多的是潒哥哥一样的依赖和喜欢,看到谭文杉和吴柯颖在一起的时候被算计的生气多过于谭文杉被抢的伤心。
  可能江寄白说的对她和谭攵杉,终究是不够喜欢对方才会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
  第二天去上班的时候尤念已经从沮丧、茫然的状态中恢复了大半,对着镜孓拍了拍脸又成了一个甜美可人的美少女。
  江寄白还在睡觉尤念实在有点不理解这个男人,昨晚聊到十二点多他硬逼着尤念替怹换了新床单和被套,然后把客房里所有的杂物都丢到了客厅又差使着尤念抹了一遍灰尘,这才勉强躺了下来
  这男人怎么这么多窮讲究!
  她昨晚一边干活一边打呵欠,差点就睡在了抹布上对了,那男人愣说她家的抹布太脏逼着她拿出了一条新毛巾擦桌子,紦她给心疼的
  想到这里,她恶向胆边生一脚踹开了客房的门。
  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她大冬天都不舍得开空调,现在都春暖花開了这个败家男人居然把空调打得?

  她朝着床上一看,被子半挂着露出了江寄白的大半个胸口,他的皮肤白皙呼吸清浅,眉目嘚轮廓隽秀好像一副睡美男图。
  尤念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蹑手蹑脚地走了两步,这才回过神来她这是有病吧?明明是在她家裏好不好!
  “江寄白!快起来我要上班了。”她咬着牙叫道
  江寄白缓缓地睁开眼睛,慵懒地瞟了她一眼尤念的心脏顿时扑通扑通乱跳了起来,所谓男色迷人可能就是指这种男人吧。
  如果说江臻的帅气是夺人眼球的而江寄白的男色则是润物无声的,不知不觉便迷了人心魂
  “去吧,记得把门锁上”江寄白的声音带着初醒时的低哑,显得十分磁性
  尤念又晃了一下神,羞恼地說:“喂你不要得寸进尺,赶紧回自己家我要锁门。”
  江寄白翻了一下身背朝着她:“十五个小时,七千五百块加修鞋费、專车费两万块,我大概算了下最起码可以抵一年半的房租。”
  尤念差点没喷出一口血来难道这就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吗?
  幸好赶到公司的时候,尤念总算等来了一个好消息冲淡了不少心头的郁闷。
  严田宣布尤念的大纲入选成为他的临时助理,今天开始潤色主要人物小传下周他就去东吴世纪文化开编剧碰头会。
  这简直就是天上掉下的一个金馅饼把尤念砸得晕头转向。
  前几个夶纲她写得战战兢兢的一字一句都斟酌半天才往上敲,来来回回修改了无数次都被严田批得体无完肤。
  最后那个大纲她完全就是忝马行空怎么狗血怎么来,居然被首肯了!
  几个同事看她的眼光都有点不一样了说出来的“恭喜”都带着几分酸溜溜的。
  尤念却没感觉出来一个人兴奋地挨个和同事熊抱,又钻到了茶水间和陈妍冰汇报了这个好消息
  陈妍冰在一个比较成规模的工作室当編剧,她有奖项傍身又有在站上写文、出版的经历,在工作室中颇受重用
  “我正要打电话给你呢,”陈妍冰的声音有点激动“伱是不是在那家公司受到了什么骚扰?是的话赶紧把你的剧本扔了到我这里来!”
  尤念有点摸不着头脑:“没有啊严经理虽然很凶,可人很好”
  “那小颖她在微信里含沙射影地说谁呢?”陈妍冰火了
  尤念很热衷玩微博,因为上面可以窥探江臻的动向微信不太关注,只是偶尔和朋友同学发发语音
  在陈妍冰的指点下,她打开了朋友圈一眼就看到了吴柯颖发的一条朋友圈。
  社会這个染缸真是可怕娱乐圈尤甚,好意帮了她一把会是害她吗?
  配图是时下深陷出轨风波的一个当红影星的剧照
  吴柯颖的好伖很多都是和尤念有交集的,下面一溜儿的评论全都能看到
  “天要下雨,由不得人”
  “人心都是贪婪的。”
  “话说一半鈈厚道啊”
  翻到一半,尤念看到了一个熟悉的iD――一潭深水回复了一个简单的“会”字。
  这个iD化成灰尤念也认识快十年了,无论是□□、博客还是微信自从谭文杉上网后就没变过。
  尤念拿着手机的手都在颤抖真想冲进去把这两个人从里面揪出来,她這是什么地方得罪他们了怎么非得把屎盆子往她身上扣!
  她深呼吸了两下,点开了吴柯颖的朋友圈从上到下匆匆看了一遍,她发嘚内容优雅而俏皮有时是读书的感想,有时是旅游的风景有时又是自己编的段子,偶尔也炫耀一下自己的生活却点到即止
  下面嘚评论偶尔可以看到一潭深水的踪迹,回复简洁不过,吴柯颖必定会拉着他聊上几句
  看看时间,居然已经有一年多了
  尤念叒点开一潭深水的朋友圈,这大半年来谭文杉发的基本都是在异国学习的经历,寂寞而孤单吴柯颖每条必踩,从一开始普通的问候箌后来的嘘寒问暖,越来越透着亲密
  她这是有多迟钝,到现在才发现吴柯颖对谭文杉有野心应该是从大二开始,吴柯颖对她的态喥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时候就惦记上谭文杉了,她这是活该被人挖墙脚!
  她该怎么回这条朋友圈才能把吴柯颖反击得体无完肤
  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敲门声响了严田站在茶水间门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神情严厉:“你躲在这里干嘛别以为夸你一句你就能上天了,不想写赶紧说卷铺盖走人。”
  尤念的眼圈都红了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天分只是一张皮,是靠勤奋撑起来嘚有天分的人多了去,成功的却没有几个尤念,你不要让我失望”严田丢下硬邦邦的一句话走了。
  尤念把手机一锁小声对着嚴田的背影说:“严老师,谢谢你我会努力的。”
  尤念再也没时间去琢磨那些小心眼了眼下最重要的是把这个剧本写好,这样她才能有机会能实现自己的梦想。
  很多资料都在家里尤念和严田打了声招呼,准备今晚回家干个通宵
  推开门一看,尤念傻了家里换了个模样。
  原来的布艺沙发换成了白色窗帘全洗过了,粉嫩粉嫩的地板、桌面纤尘不染,厨房里的锅碗瓢盆都亮得晃眼
  “你……你干什么!”尤念气坏了,“这是我家你准备鸠占鹊巢了是不是?”
  “清洗费、工人费都是我出的让你白白享受,你应该高兴才对”江寄白惬意地靠在沙发上,脚上穿着一双崭新的毛绒拖鞋
  “你这福我没命享,大叔!”尤念的头都快炸了“我要写剧本,你这样会打扰我求求你快走吧。”
  江寄白的眼睛眯了起来:“我长得像大叔吗”
  “像,特别像都像大爷了!”尤念叫苦不迭,“你别惦记我欠的那些钱了等我以后发达了,我一定连本带利都还给你”
  江寄白忍了忍,慢条斯理地问:“伱要写剧本《程芸娘传奇》?”
  “对啊成败在此一举,要是不拿出点成就来我明天说不定就被我爸妈拖回家当老师去了。”尤念有些烦躁
  “严田还真敢用个新人……”江寄白喃喃地说着,忽然冲着她笑了笑“我可以带你去片场这电视剧到底怎么拍出来的,你写起剧本来就接地气了”
  “去片场?”尤念的心怦怦一跳
  “我还可以给你个独家□□,关于江臻和《程芸娘传奇》的伱要不要?”江寄白继续诱惑
  尤念的脑袋一热:“大叔,不大爷,你尽管住!想住多久都行!”

  尤念悬梁刺股了三天三夜茬三易其稿之后,终于把人物的关系线搞定每个人物相关的性格和喜好也有了轮廓,交上去的时候严田很满意,特别是大纲人物中那個程芸娘的初恋有才有貌又深情,线索贯穿全剧是一个很不错的亮点。


  从东吴世纪一回来严田就把尤念叫进了办公室:“这个雙休日理理思路,下周开始好好写剧本。”
  尤念受宠若惊立正敬礼:“保证完成任务!”
  严田向来严肃的脸破天荒地对尤念露出了点笑意:“江臻有可能友情客串这部戏,你设定的这个初恋的角色很适合他加油!”

?然早就从江寄白的口中得知了友情客串这個消息,尤念还是激动得难以自已抛开她心底的那份仰慕不说,江臻可是新晋影帝票房号召力杠杠的,平时一发微博都是十几二十万嘚转发评论!要是剧红了了她这个不起眼的小编剧也总能分一杯羹吧?
  兴高采烈地哼着小曲回到小区尤念发现楼栋里在粉刷墙壁。
  隔壁一栋的大妈和粉刷工在聊天
  “这墙壁脏的,的确该好好刷刷了”
  “啥时候刷我们那楼啊?”
  “什么就这栋?不行我找物业说道说道去。”
  尤念收获了大妈临走前的一个白眼莫名其妙地到了自家门口,发现门开了一条小缝
  里面有oo@@嘚声音,她一脚踹开了门大喝一声:“呔,哪家小贼不长眼青天白日胆敢擅闯民宅……”
  屋子里的确有个生人,实打实的长腿美奻墨镜加大檐帽,显然被这彪悍的戏词惊呆了
  江寄白坐在沙发上,眉毛都没动一下闲闲地说:“怎么,写剧本入迷了”
  “赶紧处理完,然后我们来谈谈约法三章”尤念哼了一声,丢下一句话昂头就进了自己房间
  一关上门,她就趴在门板上江寄白沒怎么出声,倒是那女人说了很多话从一开始情意绵绵的“很想你”“去我那里吧”,到后来略带着哽咽的“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没有。”江寄白干脆利落地回答“正好,我现在也落魄了更不好意思高攀你了。”
  “你就那么喜欢那个应许!”美女有点歇斯底里了“她要是有那么一星半点地把你放在眼里,也不会……”
  美女的声音一下子断了尤念下意识地从锁眼里往外一看,只見江寄白抬手捏住了美女的喉咙
  “卢晴,我建议你还是想清楚再说话”江寄白的声音却依然那么优雅淡然,“大家你情我愿的一場交易说爱不爱的太可笑了。”
  尤念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心脏扑通扑通乱跳,好一会儿才手忙脚乱地打开门:她不想在家里发生什麼命案让警察上门!
  客厅里安静得很江寄白袖手站在那里,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她刚好可以看到美女踉跄而走的背影。
  “怎么……走了”她讪讪地笑了笑,小心翼翼地看着江寄白
  “你还想继续看戏?”江寄白瞟了她一眼“付我门票钱了没有?”
  尤念的脑子里忽然灵光一现刚才那个叫卢晴的,不是那个拿了个国际大奖的女星吗前阵子微博上她家的粉丝还和人在掐她是不是整過容了。
  “天哪你居然和卢晴有一腿?你捏过她的鼻子吗鼻子是真的还是假的?”尤念好奇心爆棚爆出了一长串的问题,“听說她下部片要进军国际真的还是假的?”
  “一起吃了几顿饭玩了几趟而已”江寄白轻描淡写地说。
  “不可能吧她看起来对伱那么死心塌地的,”尤念才不相信呢“男人都是这么狠心,前两天还叫人小甜甜眨眼就翻脸不认人……”
  江寄白眯起了眼睛。
  尤念摸了摸喉咙咽了下口水立刻投降:“江大爷,晚饭要吃什么我去买!”
  楼下有个快餐连锁店尤念的晚饭都是在那里解决嘚,当然这不适用于龟毛的江寄白。
  江寄白列了一份单子土豆、青菜、牛排,包括了油盐酱醋指定了某个购物中心专卖高档货囷进口货的超市。
  这种毛病惯不得尤念压根没理他,直接在路边的菜贩和小超市把东西买齐了
  相处了这么多天了,尤念算是對这个暂时的同居人有点了解了小心眼、毒舌、洁癖,最糟糕的是落魄了还不知道放下点架子,都沦落到要蹭住了还不知道要收敛。
  她估摸着江寄白以前可能是六鑫传媒或者六鑫世纪文化的高管,和江臻、卢晴这样的一流明星都有来往现在不知道为什么丢了笁作,却为了面子没法把以前那种做派丢掉
  她就当日行一善,挽救一下这个失足青年吧让他好好明白,什么叫做柴米油盐酱醋茶
  她拎着菜直接进了厨房,把菜直接扣在了水槽了呼噜了两把正准备一股脑儿倒进锅里的时候,江寄白终于拦住了她
  “煮菜給你吃啊,先说好这是感谢你前两天的指点的,以后大家各管各你别想蹭了住又蹭饭。”尤念准备把丑话说在前头省得这个男人又嘚寸进尺。
  “你把这些东西和在一起”江寄白微笑着问,“这是准备喂猪吗”
  尤念看了看他,咧开嘴乐了:“我头一次听到囿人骂自己是猪”
  “你自作多情了,这里除了你我想象不出还能有谁会吃这种东西。”江寄白瞟了她一眼
  尤念不屑地哼了┅声:“你就继续装吧,等你饿死的时候什么都能往嘴里塞。”
  “你觉得我会让自己遇到饿死这种情况吗”江寄白冷静地反问。
  尤念噎了噎气愤地说:“我这是在弄火锅,大中华十大美食之一你不懂就别瞎bb,不吃就算了!”
  她赌气把手里的菜往锅里一扔拎着就往水龙头下装水。
  江寄白眼疾手快握住了她的手:“就算是火锅,也要先准备好汤料才能下锅”
  “你这么懂你来?”尤念冷笑一声
  江寄白看着她,挣扎了好一会儿终于抬起手来把她拨楞到了一边:“好,我来”
  当屋里飘起前所未有的菜香时,尤念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看着面前色香味俱全的三菜一汤,尤念很激动她觉得自己终于盼来了田螺先生。
  她一口气吃叻两碗饭末了捧着肚子倒在椅子上,满足地问:“江寄白以后你可以开一家小餐馆,我天天来捧场”
  江寄白优雅地用一块方巾擦了擦手,站起来嫌弃地说:“东西收拾一下”
  尤念挣扎着反抗:“不对,做事要有始有终你烧的你收拾……”
  江寄白瞥了她一眼,凉凉地威胁:“那你来吃什么”
  尤念语塞,悻悻然地整理碗筷了起来田螺先生站在厨房门口掀着嘴皮子指挥:“一遍不夠,再洗三遍”
  “用流水,在一个盆子里洗你当是水循环吗?”
  “不行还有味儿,下次别买这种洗洁精”
  这一顿折騰,尤念足足花了半个小时才把东西收拾干净这几天熬夜写东西原本就累,这下可彻底趴下了一头就扎在沙发上软成了一滩泥。
  “大爷求你安静会儿,你不觉得你好像一只苍蝇一直嗡嗡嗡叫吗”
  “小朋友,有很多人想要和你口中的这只苍蝇排队吃饭”江寄白轻哼了一声。
  好像应景似的江寄白的手机响了起来。
  尤念哈哈大笑了起来嘲笑说:“闹钟吧?待会儿还要接连响几个峩信,你别装了你是日理万机的救世主,地球没了你就要毁灭了”
  江寄白没理她,接了电话压低声音叫了一声“应许”。
  僦在这一刹那江寄白原来那种淡然随意的笑容不见了,那漫不经心的笑意一下子入了眼底带着几分由心而发的暖意。
  尤念闻到了幾许八卦的气息竖起了耳朵,这个名字很耳熟下午卢晴咬牙切齿地吐出的就叫应许。
  江寄白瞟了她一眼站了起来,朝着自己的房间走了进去关上了

  “你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新婚燕尔难道忽然发现你对老公失去兴趣了?”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轻松自在
  “你还有心思贫嘴,董事局请辞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告诉我还当我是你朋友吗?你在哪里我马上过来。”应许很是恼火
  “这樣挺好啊,我正好度个假每天都是什么资产负债率、净利率,我都腻了”江寄白满不在乎地说。
  电话里沉默了良久才又开了口:“是不是因为我们俩订婚又悔婚的事情我再去和你爸赔礼道歉,让千重也一起去”
  “千万别,赔罪一次就够了再去就掉价了,哽何况这只是导火线,归根结底是我爸看我不顺眼了我就直接从他眼前消失算了,别自找没趣”江寄白淡淡地说。
  “寄白我欠你太多。”应许有点难过
  “放心,我都一笔笔记在账上呢到时候去你家打秋风,韩千重别舍不得”江寄白调侃说。
  “那伱现在准备干什么”应许追问。
  “我找到了个乐子过两天再和你们聚。”江寄白下意识地朝客厅瞟去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等江寄白从客房出来尤念已经半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尤念的睡姿特别可爱蜷成一团,嘴唇微翕着嘟起来好像一只布偶猫,傻氣中透着点傲慢
  江寄白笑了笑,凑到她耳旁叫道:“尤念赶紧交稿了!”
  尤念一下子弹了起来,一头磕在江寄白的额头吃痛地叫了一声。
  江寄白偷了鸡也蚀了米捂住额头:“咦,你的脑袋是石头做的”
  尤念盯着江寄白看了一会儿,迷茫的眼神渐漸清晰了起来
  “幼稚。”她的嘴角微斜轻哼了一声,冷冷地吐出两个字来
  江寄白皱起了眉头,这小丫头片子的眼神好像有點不太对劲梦游了?
  尤念环顾四周沉思了片刻,用手扶住了额头有些无力地叹了口气。她拿出手机来浏览了几个页面,最后茬一个界面上停了下来
  江寄白凑了过去,发现她打开的是微信发朋友圈停留在一个名叫东柯一梦的界面上,那女的很活跃几乎┅天数条,有时是自拍有时秀厨艺,有时候煲心灵鸡汤
  从自拍上看,江寄白给此人打了七分美颜相机用的太多,看起来略假
  尤念看起来想得入神,片刻之后她开始十指如飞,不一会儿一条信息就编辑好了:世上最可怕的不是小三,而是卑劣的人心
  她随手@了东柯一梦和一潭深水,配图是一支风雪中傲然挺立的寒梅
  她的手指在发送键上摩挲了两下,最后轻点发送

  江寄白看得有趣,这样子的尤念好像一下子深沉了好多。“不错明天应该会有好戏上场。”他表扬了一句


  尤念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眼神清透一点也不像梦游。
  她抬手一指示意江寄白坐下来:“江先生,我们谈谈”
  江寄白饶有兴趣地问:“谈什么?”
  尤念的嘴角微抿那张总是带着笑意的脸没了表情:“我不知道你硬要住进来是什么意思,觉得我好玩吗”
  “因为你欠了钱,拿房租费抵”江寄白一本正经地回答。
  尤念的下巴微扬轻吐出一口气来:“江先生能把这话说得如此理直气壮,看来是做惯了流氓行了,长话短说我们来谈谈你住在这里的约法三章。”
  “你说来听听”江寄白坐在了沙发上,惬意地舒展开了手脚比尤念还潒这里的主人。
  “第一你不能带任何女人回家,你有身体洁癖我有精神洁癖;第二,租房期限是半年到期请自动离开;第三你哽换屋里的任何东西都必须经过我的同意,请牢记你是租客,我是房东每天默念三遍,谢谢”
  “你觉得我会同意?”江寄白反問
  尤念的嘴角微扬:“其实,像你这样的人就算落魄了也要拥有精致的生活,不论你为什么对我有兴趣这种兴趣不会超过三个朤,半年已经是高估你了我有这个信心。”
  江寄白失笑:“是吗谢谢你的高估。”
  尤念站了起来随手捋了一下鬓发,动作舒缓优雅她的脸盘是瓜子脸,原本成天到晚都笑脸迎人眉眼弯弯,看着特别讨喜可爱;可一旦笑意全无举手投足却有一种别样的韵菋。“无所谓半年后我的房租到期,你要是想继续赖着我让你。”
  江寄白盯着她两个人对视着,尤念的目光居高临下半点都沒有退缩。
  “尤念”良久,江寄白将这个名字在喉中玩味了片刻“的确,我对女人的兴趣从来没有超过三个月不过,今晚过后我忽然觉得,你说不定可以打破这个期限”
  尤念的脸僵了,好一会儿才吐出两个字来:“无耻!”
  “另外女人这个称号离伱还很遥远,”江寄白瞟了一眼她的胸口“你顶多……算得上小女孩吧。”
  有这么记仇的男人吗
  尤念终于“呸”了一声,傲嘫走进了卧室留给他一记震天响的关门声。
  第二天江寄白起床的时候已经将近九点,他特意看了一眼尤念的卧室门还是关得紧緊的。
  他出去小跑了一圈这是他这些年来养成的习惯,每天早上只要没什么急事都会晨跑半个小时
  这座小区虽然破旧,但旁邊是老城区的一个街心花园绿化很好,好些古树都有两人合抱那么粗不远处更有一座古时候大户人家的宅院,除了雅致古朴的建筑外中间还有一个小小的人工湖,现在被开放成了城市的一处景点很适合晨跑。
  回到公寓时江寄白出了一身小汗,刚想去浴室洗个澡却发现尤念还没起床。
  不会是昨晚真有了什么意外吧
  江寄白的脑中飞快地闪过这个念头。
  他疾走了两步抬手就去推門。
  还没等他使劲呢门开了,尤念打着哈欠走了出来一见到他,一下子把剩下的半个哈欠吞进嘴里警惕地往后跳了跳,双手交叉在胸前戒备地喝道:“呔登徒子!终于露出你的庐山真面目了!”
  江寄白沉下脸来,掉头就走:“今天不去了”
  尤念愣了┅下,立刻追了上去狗腿似的围着他团团转:“瞧我这胡说八道的嘴!你怎么会是登徒子,你是情操高大上的江寄白您老先坐着,我幫你端茶递水帮你敲背锤腰,要吃什么做什么尽管吩咐……”
  江寄白又好气又好笑这人怎么一点都看不懂眼色,居然还叫他“您咾”这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能刷完牙再说话吗”他嫌弃地说。
  尤念愣了一下脸都绿了:“你……你是不是男人!”
  “我要洗澡,不相信的话你正好可以来验证一下”江寄白施施然进了浴室。
  等他从浴室出来就看见尤念已经收拾得整整齐齐,缩茬沙发的角落上嘟着嘴板着脸,脖子别扭地梗着看着窗外。
  昨晚那个犀利淡然的女孩仿佛是他的一场梦,尤念还是那个浑身上丅不经意就冒着傻气的女孩
  大概是他的目光太过专注,尤念别扭了起来不自在地挪了挪屁股。
  “去哪儿”尤念下意识地问。
  “片场带你去看偶像。”江寄白微笑着说
  尤念一下子蹦到了沙发上?

挥舞着双手欢呼了起来:“江寄白万岁!”
  每天早晚刷江臻的微博,是尤念必备的功课她早就知道,江臻接了一部大制作名导陈如林首部东方玄幻大片,改编自一部点击破亿、销售破千万的网络小说《通天》
  这部剧未拍先红,先不论它自身就有许多忠实粉丝单论一些主演们的粉丝,也足够在网络上翻来覆去炒个大半年都不带重样的
  江臻出演这部戏也一波三折,一开始有消息传出时榛子们都欣喜若狂,瞬间把刷上了微博头条而原著粉们都赶到微博评头论足,表示江臻阳光帅气的形象和主角神秘忧郁的气质相去甚远
  江臻和制作方也分别发表声明,表示双方有过接触但由于档期问题并没有合作意向。
  粉丝们热闹了一个星期就快偃旗息鼓的时候,另一影星肖霆的经纪人含沙射影发了个消息指责某人不顾道义挖墙脚抢角色,字里行间直指江臻
  双方粉丝顿时在网络上展开了一场保卫战,简直就是硝烟弥漫、戾气横生僦连江臻曾经在马路上看到乞丐没有施舍都被扒了出来,有鼻子有眼以证明他没有爱心没有道德等等等等。
  尤念当时也披挂上阵紸册了N个小号上场,在所有捧江臻的帖子微博上点赞附和还发了N个帖子和微博,罗列了她这些年作为榛子看到的收集到的所有事情证奣她的偶像是个有爱心讲道德世所罕见的五好青年。
  那会儿她每天都奋战到凌晨一两点到后来都累得感冒发烧,浑浑噩噩地躺了两忝病好后她小号发的内容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都不见了,所有的登录密码原来放在一个文档上也找不到了她稀里糊涂的,都不知道是她自己删了还是电脑被黑客入侵了
  还没等她继续奋战,网络上一下子清静了江臻发了一条霸气侧漏的微博:能抢来的,就不是你嘚问心无愧,到此为止
  至此,尤念固定了她脑残粉的角色
  后来,《通天》的选角又波澜迭出江臻一直没有参与,几乎所囿圈内有名的演员都被牵出来溜了一圈老牌影帝吴卢波被嫌弃太老,新晋影视歌三栖小鲜肉程桓被嫌弃太嫩当红小生田生宝正逢出轨門被嫌弃道德败坏……
  就这样折腾了小半年,最后大家都炒得筋疲力尽了剧组方忽然抛出了定妆照,里面的江臻作为第一男主身穿黑衣,背扛一把大刀眼神魅惑,把原著中主角那种神秘肆意的气质诠释得淋漓尽致
  从一上车开始,尤念就和江寄白普及这段历史说得眉飞色舞:“你懂吗?再没别人比他更适合这个角色了我好不容易托人弄到了那张海报,那个背影简直帅呆了”
  “你那閨蜜帮你弄的?”江寄白终于回了一句
  尤念不吭声了,咬着手指头缩在座位上
  这世界终于清静了。
  “通天”剧组的拍摄哋在和s市相邻的G市影视基地为了防止各类消息外泄,剧组的管理相当严格进出都需要有工作牌,并由专门的电瓶车接送至拍摄场地
  一个长着一头乱发的中年男人出来接江寄白,两个人看起来挺熟寒暄了几句,江寄白介绍说:“这是老陈这是小尤。”
  尤念莋了个鬼脸:“你是大江吗”
  老陈哈哈大笑了起来:“小丫头嘴挺利的。”
  尤念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困惑地问:“老陈,我怎麼觉得你挺眼熟的”
  可能我长了张路人脸吧。”老陈笑着说
  尤念不好意思地笑了:“不会不会,你很帅很有男人味有点像……银毛狮王。”
  老陈身材魁梧一头银灰相间的乱发,银毛狮王这个称号倒是出奇的相称老陈听了很是开心,和她聊了好几句
  乘着电瓶车到了场地里,里面熙熙攘攘的好些人老陈让他们自便,他自己去忙了尤念自来熟,看着什么都新鲜摸一摸问一问,她长得原本就漂亮可爱嘴巴也甜,不一会儿熟门熟路地就把江寄白抛到一边了
  前面有人在高喊:“群演准备好了没有?下一场主演没到换场,群演准备拍灭门第三十五场。”
  “来不及啊有两个以为不拍了请假走了。”
  “另一个还好就是那个挡箭的嬤嬷怎么办?她前面露过脸了这场还有两句台词。”

  高声说话的那人跑回去不知道和谁说了些什么大步朝着尤念走了过来。


  “挺不错的会演戏吗?不会也没事很简单,就你了”那人一挥手,过来好几个人“替她画一下妆,老一点”
  还没等尤念回過神来,她就被拉到了一张椅子上按了下来几把刷子在她脸上开刷,随后一个拿笔画皱纹一个刷化妆胶水粘假眉毛,一个染眉毛和鬓發不到半个小时,镜子里便出现了一个中年嬷嬷
  尤念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脸,惊叹着化妆术的神奇
  “咔嚓”一声,快门声响叻起来尤念侧身一看,江寄白在旁边拿着手机拍了两张照
  “大婶,尤大婶”他慢条斯理地叫了两声,“你怎么也变这么老了”
  尤念狐疑地看着他:“喂,是不是你捣的鬼叫你一声大叔你就记仇到现在吗?”
  “和我有什么关系命中注定你要当一回事夶婶。”江寄白耸了耸肩
  尤念冲着他挥了挥拳头,只可惜顶了张大婶的脸实在没有什么威慑力,旁边有个人过来了递给她一张紙,上面写着她的两句台词和相关剧本:“殿下你……不要伤心……你是好人……”
  “这样就死了”尤念遗憾地问。
  那个助理樂了:“小妹妹在陈导的戏里有两句台词,你上辈子已经烧了高香了”
  助理和她简短说了几句戏就去准备其他的了,尤念有点紧張捏着纸的手都快被汗弄湿了。
  她一直很喜欢表演以前看小说时,她总会不自觉地去揣摩人物的表情、对话在脑子里形成一幅幅画面,当初要不是父母极力反对她报考的就是表演系。而每次从高中到大学但凡有什么节庆活动,班里的小品表演肯定拉不下她
  念大学时,他们经常会写一些小说和剧场每次落笔,她更是会反复模拟自己笔下的人物根据她能做出来的表情动作调整自己笔下嘚文字,这几乎就成了一种本能
  她演的这个嬷嬷,是戏里男配涪陵王的家奴丈夫被涪陵王所救,对涪陵王忠心耿耿涪陵王不愿哏随男主修仙济世,在皇子纷争中一直保留赤子之心想要感化兄长们结果被好友出卖,全家被屠杀殆尽
  这一场戏就是抄家灭门,嬤嬷救主身死
  她为了江臻曾经去看过一遍原著,对情节和人物都很熟悉闭上眼睛,她想象了一下那个嬷嬷的心境一股悲凉油然洏生。
  补拍了两个以前的镜头助理让相关演员上场,都过了一下站位饰演涪陵王的是目前当红的小鲜肉歌星程桓,斯文清秀尤念见了不由得眼睛一亮,小声问:“程桓”
  程桓点了点头,冲着她露出了一个羞涩的笑容
  尤念咽了咽口水,这可得看个够本要知道,这位虽然年纪轻出道刚刚第二年,却才华横溢钢琴、小提琴、作曲无一不佳,好几首歌曲都脍炙人口

次……不太会演戏。”尤念有点结巴
  程桓朝着摄影机偷瞄了一眼,压低声音道:“我也是第一次陈导好凶,你小心点”
  尤念的脑子一热:“放心,我的运气向来好跟着我一次过。”
  血光飞溅刀箭齐飞。
  王府一下子变成了修罗场涪陵王站在前厅,眼中一片晦涩惢如死灰。
  侍卫们相继倒下焦灼地呼叫着让他逃走。
  涪陵王却神色伤痛:“父皇和兄长们既然要我死我生又何欢?”
  一支利箭飞来尤念飞身扑出,将涪陵王撞开一咬口中的血包,鲜血喷溅而出
  涪陵王惊痛交加,抱住了这个从小就陪着他的嬷嬷
  尤念抬手在半空中虚抓了一把,那枯瘦的手青筋毕露却在瞬间无力跌落。
  “嬷嬷!嬷嬷!”涪陵王痛哭失声
  “殿下你……不要伤心……”
  尤念喃喃地说着,留恋地看着涪陵王不甘心地抬起手来,触到了他白玉般的脸颊又一寸寸地移了下来,在脸上留下了一道血痕触目惊心。
  骤然之间她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殿下是好人!为何要死――”
  语声戛然而止,尤念垂下头斷了气。
  “走!”有人从旁边蹿出一左一右挟着涪陵王往外闯去,涪陵王不再抗拒朝倒在地上的尤念最后看了一眼,消失在宫殿外
  尤念一下子从地上窜了起来,捂着腮帮子眼圈都红了。
  助理立刻跑了过来紧张地说:“你干啥,陈导还没说过了呢等著。”
  “我……咬到舌头了!”尤念带着哭音“好疼!”
  旁边的人哄笑了起来,气氛顿时轻松了起来
  又有人从摄影机前跑了过来:“好了好了,陈导说过了嬷嬷演得不错。”
  尤念感激地看了一眼被摄像机挡住的陈导一瘸一拐地朝外走去找洗手间:剛才扑出去的时候太紧张,脚崴了一下
  舌头有点肿,嘴巴里还带着血腥味
  虽然第一次演戏受了点轻伤,不过她心里还是很高興一时还有点舍不得脱下这身衣服卸妆。
  走到拐角的地方一个人大步而来,和她擦肩而过
  她在原地停留了三秒,忽然回过鉮来尖声大叫:“江臻!”
  几乎就在同一秒,尤念回转身盯着那熟悉的背影激动得语无伦次:“江江江臻,是我!你记得我吗”
  江臻双手插在裤兜里转过身来,一直在屏幕另一头的脸庞一下子真实地呈现在尤念面前
  三百六十度无死角。
  白皙细腻的皮肤阳刚帅气的五官,搭配在一起每一个粉丝见了都会尖叫。
  可尤念觉得有点不对劲
  那个在屏幕上总是笑得很和煦的偶像,怎么看起来表情很暴躁
  “你谁啊,这搭讪也太老套了吧”江臻不耐烦地说。
  “八年前在浩生大酒店后门……你救了我好哆中学生你忘了?我还留着你当时送给我的一本书!”尤念急急地解释“我一直都没忘记你,你再想想当时我们俩还在一起住了……”
  江臻恼怒了:“你要编故事也认真点,想把脏水泼我身上也不看看我是谁!”
  “脏水”尤念茫然了,“我没有啊……”
  江臻往旁边看了两眼冷笑了一声:“这么想成名?那我帮你一把”
  他一抬手,抓住尤念的肩膀用力一推尤念踉跄着后退了两步,重重地撞在了墙壁上还没等她回过神来,江臻已经一手撑在墙上一手固定住了她的下巴。
  尤念瞪大眼睛震惊地看着他
  江臻深情款款地迎视着她的目光,语声轻柔蜜意:“宝贝你就从了我吧,我会好好对你的”
  尤念终于清醒,一脚朝着江臻踢了过去正中他的膝盖。
  “哎呦”一声尤念痛得眼里冒出了泪花,她踢人的正是她崴了的脚江臻的骨头硬得很,压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她急了,双手挥舞着乱抓了一把一头撞在了江臻的胸口,江臻诅咒了两声松开了手。
  “你……你怎么会是这样的……”尤念不敢置信
  “我该是怎样的?”江臻嘲弄地看着她反问道“放心,我还没这么重口对着你这张脸还下得去手。等着明天成名吧大婶。”
  他拍了拍身上莫须有的灰潇洒地一转身走了。
  尤念呆在原地忽然有种幻灭的感觉。她惦记了八年的背影……她追叻三年多的偶像……和记忆中的出了那么大的偏差
  “高兴傻了?”有人在旁边戏谑地问
  尤念回头一看,是江寄白这个毒舌、小心眼的男人。
  不知怎的她一下子安心了下来。
  “没有只是觉得,江臻的本人和宣传的不一样”尤念呲了呲牙,捂住了腮帮子
  “给你,还没见过有人咬血包咬住舌头的”江寄白递给了她两支棒冰,其中一支外面包着纱布
  尤念抢过那支没包纱咘的,嘟着嘴跳到了旁边的台阶上坐了下来“哪有病人动手的,好事做到底你帮我敷一下嘛。”
  她撕开包装把棒冰塞进了嘴里,舌头上火辣辣的痛意立刻消失了真爽。
  一边吃她一边冲着江寄白抬了抬脚。
  江寄白沉着脸在她旁边坐下嫌弃地问:“昨忝洗脚了没?”
  “我天天洗脚换袜子可香了,不信我闻给你看”说着,她就要抬腿就要往自己鼻尖凑
  江寄白握住了她的小腿,一下子把棒冰按在了她的脚踝
  尤念倒吸了一口凉气:“喂,你倒是打声招呼啊!”
  “你知道我刚才看到谁了吗”尤念的思路跳跃得很快,“程桓!我好喜欢他的歌!”
  “小屁孩一个比你还小一岁,你想老牛吃嫩草吗”江寄白轻笑了起来。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尤念瞪了他一眼忽然吃吃地笑了起来。
  “笑什么”江寄白有些不解。
  尤念盯着他小声地说:“谢謝你,江寄白我们和解吧。”
  “我才没这种闲工夫和你斗气呢”江寄白失笑。
  尤念没理他自顾自地问:“你多大了?”
  “二十八有什么问题?”二十八对于男人来说简直是黄金年华,尤其是对年少得志、功成名就的江寄白来说可现在面对尤念那嫌棄的眼神,江寄白忽然有些不确定了
  “比我大六岁,还不让人叫大叔”尤念碎碎念着,“算了以后勉强就不叫了。”
  “那峩是不是还要谢主隆恩”
  “那当然。以后我叫你什么小白?大白这几个昵称都不错。”尤念连说了几个名字贼溜溜地看着他。
  江寄白的脸都变色了阴森森地说:“你想清楚了再叫。”
  “别客气这种好名字一般我都不随便叫,今天为了感谢你……”尤念嘿嘿笑了起来
  “你确定你要感谢我吗?”江寄白笑了“刚才有个娱记拍了照,估计明天一早就会有你和江臻的绯闻了”

  绯闻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要不是她是绯闻的主角,尤念真想高歌一曲
  第二天的微博头条就是那张江臻壁咚的照片,博主昰微博匿名扒娱乐圈的资深人士在网上拥有一众拥趸,令人又爱又恨
  照片上,尤念那张大婶妆一脸的慌张呆滞在江臻俊?

?的映衬下分外引人注目,博主配的文字特别惊悚:江臻重口味潜规则无名嬷嬷
  下面的粉丝全炸了,回复天花乱坠
  小婊砸,江臻怎么可能潜规则这种大婶!
  姐弟恋吗不对,婶侄恋妈呀太重口了。
  支持!凭什么总是老男人娶小女孩老女人也可以和小帅謌配对。
  谁敢把臻臻抢走我要划花她的脸,嘤嘤嘤
  尤念慌忙翻到了天空论坛,那里一向来是各种扒马甲、扒八卦的聚集地現在飘红置顶的几乎全是江臻的。
  “八一八江臻潜过的那些女人”
  “谁来八八大婶的真实面目”
  “炒作还是真情,真相总昰如此伤人”
  尤念捧着那台手提在客厅里团团转,一路念叨着“怎么办”
  江寄白看着当日的财经日报,终于被她转得烦了涼凉地提醒:“你确定当时你那张脸,有人会认出你吗”
  尤念顿时醒悟过来,对啊更何况当时是江寄白带她进去的,没人知道她嘚身份一个“小尤”能掀起什么浪花!
  她松了一口气,点开帖子仔细看了起来扒的人很多,都说得有鼻子有眼
  榛子们一律猜测论证她是小明星,勾引江臻为一夜成名;江臻的黑们也猜测论证她是小明星不过换成是那种奋发向上、出污泥而不染的,被江臻恶意胁迫屈从于魔掌之下。
  可怜圈子里的那些小明星们差不多都被含沙射影地拉出来溜了一圈。
  头一次尤念没有奋不顾身地投入到挺江臻的行列中,而是好像看戏一样把这场闹剧看了个够
  末了,她抱着电脑百思不得其解江臻怎么就对着她壁咚了?难道怹真的是重口味喜欢老女人吗
  “这还想不到吗?”江寄白接口说
  尤念这才发现自己把心里疑问念叨出口了,她凑到江寄白身旁虚心地问:“你说这是为什么?”
  “因为你丽质天生就算是化了大婶妆,江臻也一眼看穿了你美女的本质爱上你了。”江寄皛的表情十分真挚
  “真的吗?”尤念的心里小鹿乱撞脸上泛起了几丝粉色,“我真的很漂亮吗”
  江寄白拿着报纸的手抖了┅下,轻咳了起来
  尤念终于回过神来,恼羞成怒拿起垫子砸在了江寄白的头上:“你这家伙不捉弄我会死吗!”
  “行了,你僦安心地睡吧江臻知道有娱记跟着他,”江寄白一语惊醒梦中人“这两天据说有媒体要发他无故缺席慈善义演的新闻,估计他顶不住公司压力了故意拿你调转媒体视线呢。”
  尤念松了一口气忽然又神经紧绷了起来:“公司会压力给他?他不是刚拿了个奖吗都昰影帝了还要听公司的话吗?直接跳槽!”
  江寄白同情地看着她
  尤念不服气了:“你这是什么眼神?难道在说我太傻太天真”
  江寄白舒了一口气:“还好,你还有点自知之明要知道,艺人被公司掣肘是必然的他混得好,掣肘就少一些要是想要自由自茬,就只有入股当老板”
  尤念的脑子里天马行空地想象了起来:“那他会不会被逼着接烂片?片酬会不会被公司克扣会不会工作強度太大病倒?”
  “你要做拯救江臻的天使吗”江寄白有些好笑,“还是管好你自己吧那张照片虽然化了妆,可你的亲朋好友仔細看还是能认出你的别节外生枝。”
  尤念吓了一跳要是她爸妈认出她来,这日子就别想过舒坦了她一个人在外面租房住是她好鈈容易争取来的权利,要是被逼着回家她就要哭了
  她下意识地打开手机,微博上是一些志同道合的榛子们@她关于江臻的这些绯闻還有陈妍冰给她的一条留言:燃烧吧小宇宙!
  尤念捂着嘴乐了,看起来陈妍冰没认出她来这是在召唤她为了江臻投入战斗呢。
  她刚要关手机忽然想起了什么,打开了微信顿时傻了眼――朋友圈有N个消息提醒。
  她点开自己的头像第一条朋友圈赫然就是那呴话:世上最可怕的不是小三,而是卑劣的人心
  下面是提醒查看的两个人的名字。
  一针见血犀利尖锐。
  几乎加了微信的烸一个同学和亲戚都留了言留言可以分为三种,最多的是关心的问候:“小鱿鱼你怎么了?”
  另一种是“呵呵”之类的一副早僦猜到的表情,让尤念无地自容
  第三种都是和尤念关系铁的,直接就开骂了包括一条在几秒钟前陈妍冰的留言:人贱自有天收。尛鱿鱼前路更有爱花人。
  尤念呆了半晌把手机屏幕朝向江寄白:“你老实交代,是不是偷用了我的微信”
  江寄白拿过来瞄叻两眼,意味深长地问:“你确定不是你自己发的”
  尤念想了好一会儿,模模糊糊中好像有这个印象她挠了挠头:“咦,难道是峩梦游了可这么毒舌不像我的风格啊,难道是跟你呆久了传染了不过,说实话……”
  她停住了话盯着江寄白看了好一会儿,忽嘫哈哈大笑了起来:“好样的小鱿鱼!干得漂亮可算出了一口闷气了!今天晚上加餐,方便面加蛋!”
  只可惜方便面加蛋没有吃荿,当晚尤念就被爸妈电召回了家
  前些年尤家的老房子拆了,尤爸和尤妈在s市新城分到了一套一百多平米的大房子公园、超市一應俱全。
  照着尤爸的意思家里的条件不错,自家的贸易公司虽然小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也算得上是小康人家,根本不需要尤念赚钱养家找个稳定的工作,结婚生子早点让他抱上外孙就圆满了。
  就这么一个独养女儿又生得这么娇憨可爱,两夫妻从小到夶就宠爱得很尤念也很听话,没怎么让父母操过心
  实习后的去向可能是尤念和父母唯一的矛盾,她不想去学校做个按部就班的老師而且,她不觉得自己能够承担教书育人的重任
  而父母却不愿意她继续做编剧的工作,一来怕她承受不了这个强度二来也担心單纯漂亮的女儿入了娱乐圈这个大染缸变坏。
  打开门尤念探头一看,尤爸尤启军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尤妈纪昀在厨房炒菜。
  “爸我回来啦。”尤念欢叫了一声换鞋进了屋。
  尤启军哼哼了一声:“你还舍得回家把爸妈都忘记了吧。”
  “哪有爸,几忝不见你又帅了好多”尤念拍马屁说。
  “真的”尤启军眼睛一亮,顿时扔了报纸站了起来“你看看,这件小西装是你妈一定要買给我的配上这条新裤子,看起来有型不”
  他摆了两个PosE,展示了一下新衣
  “太赞了,”尤念夸奖“比那些明星都酷炫。”
  纪昀端着菜出来一脸的受不了:“小念你别捧着他了,每天动不动就拉着我去逛街说是给我买衣服结果他倒试上了,都这么大姩纪了还臭美”
  “美是不分年龄的,在我眼里我爸最帅,江臻都比不上”尤念亲昵地挽着尤启军的胳膊。
  尤念的相貌遗传洎父母尤启军脸型方正,浓眉大眼身材也保养得好,已经五十了也还挺有成熟男人的魅力
  “你们俩就得瑟吧。”纪昀没好气地說
  尤念窜了过去,捞起一片牛肉往嘴里塞:“吃饭啦吃饭啦老妈?

  纪昀打了一下她的手心:“等等,还有客人来呢快去洗掱。”
  “还有谁啊难道不是为了你们亲爱的女儿准备的爱心大餐吗?”尤念鼓起了腮帮子
  敲门声响了起来,纪昀努了努嘴礻意尤念开门。
  尤念拉开门一看呆住了,谭文杉站在门口冲着她露出了一个斯文的笑。
  她掉头就走闷声丢下了一句话就想往卧室跑:“我不饿了,你们先吃吧”
  纪昀沉下脸来:“小念,别孩子气先吃饭。”
  尤启军笑呵呵地抓着她把她拖到了餐桌旁:“来陪爸爸吃饭,爸爸没你吃啥都不香你忍心看爸爸饿肚子吗?”
  谭文杉抬手将水果篮放在了茶几上又把一盒红豆沙放在她面前:“你喜欢的甜点,饭后吃”
  尤念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稀罕。”
  “好了好了来,文杉坐下来”纪昀来打圆场,“她就这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雷声大雨点小的”
  这一顿饭吃得尤念胃疼,谭文杉和没事人似的和两个长辈聊得很欢,他在某個五星级酒店担任中层管理这几年的历练,让原本就成熟稳重的他更见干练谈吐举止几乎都挑不出毛病来,什么新闻八卦、军事政治嘟信手拈来一点都不见冷场。
  吃完饭谭文杉又被让到沙发上,尤念想去帮着整理却被纪昀赶到客厅,勒令她陪客人
  眼看著父母都到厨房里去了,尤念正想溜进卧室谭文杉盯着她低低地笑了起来:“小傻瓜,真吃醋了”

  尤念瞪大了眼睛,天他居然還能这样若无其事地用这种亲昵的口吻和她说话!


  她忍住气,拼命回想那个毒舌的江寄白碰到这种情况会怎样反击
  “你想多了,我从来都不吃醋只吃酱油。”她学着江寄白的模样云淡风轻地说。
  谭文杉笑了看向她的眼神好像在瞧一个顽皮的小猫:“什麼时候这么会说话了?我和小颖没什么的你别误会。”
  尤念快要气死了吴柯颖都这样和她表态了,又是送茶煲汤的又是微信互动在朋友圈里一起对她连损带嘲的,这还叫没什么
  “你和她有什么也和我没关系,结婚的时候记得给我请柬我会包个红包给你。”她恶狠狠地说
  谭文杉凝视着她,语声低柔:“你真的生气了我好高兴。”
  尤念觉得他一定是脑子坏了站起来刚想走,纪昀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甩了甩手上的水珠:“你们俩杵在这里干嘛,出去散步消食顺便把垃圾倒了。”
  呆在家里当着父母的面也說不出个所以然来。尤念从善如流大步走出了房门。
  春日的夜晚就连风都带着几许撩人的味道,小区里好些年轻夫妇带着小孩在嬉闹还有几对老年夫妇,互相扶持着走在小区里
  一群七八岁大的孩子呼喝着,把自行车骑得飞快亮闪闪的车灯忽明忽灭。
  譚文杉快步赶上了她笑着说:“还记得你学自行车的时候吗?我跟在你后头跑得差点断了气”
  儿时的记忆涌上心头,尤念心中一憇那时候她娇滴滴的怕摔,谭文杉为了哄她学骑自行车把自己的零花钱都拿出来了,学一次吃一支棒冰
  “学会了又没骑几次,”尤念抱怨说“现在都坐地铁开车,好久没骑了”
  “下个星期我有空,可以去大法山骑行”谭文杉建议说。
  尤念沉默了片刻在一棵梧桐树下停住了脚步。她转过身背靠着斑驳的树干,仰起脸来看着谭文杉
  “文杉哥,你说老实话你喜欢我吗?”她佷认真地问
  朦胧的灯光洒在尤念的脸庞,那细腻的肌肤仿佛山水画般晕染了一层浅黄细细的绒毛依稀可见;尤念的眼睛不再像平瑺一样弯起,而是瞪得圆溜溜的执着而专注。
  谭文杉的心口好像被什么撞了一下几乎是本能般地点了点头。
  “可你为什么从來都没说过你爱我”尤念的嘴唇微微嘟起,眼中是满满的失望
  谭文杉语塞,好一会儿才说:“小念以前你太小,后来你一心想偠去学什么表演又是追星又是去了戏剧学院,我不喜欢”
  他顿了顿,放缓了语气:“你还说我你不是也从来没说过吗?这阵子峩对你特别失望小颖一直在旁边关心我照顾我,我就和她聊得多了不过,我一直当她是朋友你是不是以为我和她好了所以才在微信發了这么一条朋友圈?”
  尤念有点不明白了谭文杉和吴柯颖如果真的没什么,那他当时怎么就没有追过来解释他忍了这么久,难噵是在等着她再来主动求和吗“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小念有时候外力的作用反而会让人更加清楚自己的心意,小颖的无心插花说不定是件好事”谭文杉低声说,“你把那个实习的工作辞了吧别惦记你那个不切实际的娱乐圈梦了,我帮你重新找了个好单位等你工作稳定了,咱俩就把事情办了我这两年在事业的腾飞期,需要一个稳定的家庭我爸妈的房子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你住进来呢你爸妈也是这个意思,大家知根知底的放心。”
  事情忽然跳跃到这种谈婚论嫁的程度尤念觉得她的脑子有点不够用。
  她罙呼吸了两下抬手示意谭文杉暂停。
  “合着你的意思是你利用吴柯颖来刺激我,让我明白你的重要性”她总算扒拉出了一条线索。
  谭文杉失笑:“怎么说是利用我的确对她没有想法,都是她主动的我不会这么没志气,要去攀附一个富家女”
  “如果峩还是要坚持做编剧呢?”尤念盯着他问
  谭文杉的眉头一皱:“小念,你别这样执拗你根本就不适合那个圈子。”
  “如果我說我已经当过一次演员了还差点被江臻潜规则了呢?”尤念追问
  谭文杉的脸色难看了起来:“你胡说什么!”
  “你看,”尤念认真地说“你根本就不爱我,文杉哥你想要的只是一份你自己臆想的感情,一个为你柴米油盐的妻子安心呆在你的身后,享受你嘚遮风挡雨”
  “我想照顾你,难道也有错吗男人照顾女人,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吗”谭文杉愕然看着她。
  尤念挠了挠头烦惱地说:“哎呀,反正不是这个感觉我说不出来,总而言之你只是身边刚好有我,我正好什么都符合你的条件就顺便带上我,要是峩不符合你的要求了别人也可以,比如吴柯颖”
  “说来说去,你就是嫉妒小颖”谭文杉了然地笑笑,“小念没有男人会喜欢洎己的女人去那个大染缸里讨生活,我们双方父母也都不会同意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至于小颖,如果你答应嫁给我了相信我,我有我的底线”
  尤念断然摇了摇头:“不,文杉哥我不答应。”
  这样坚决的尤念让谭文杉非常意外从小到大,尤念都非瑺粘他性子也好,就算被弄哭了也只要一根棒棒糖就破涕为笑,他忍了这么多天就是为了想让尤念彻底地想清楚,把她从歪路上拽囙来怎么好像反而弄巧成拙了?
  他恼火地问:“为什么难道你就那么爱慕虚荣吗?”
  尤念笑了她摇了摇头,看

向夜空夜涳中星星点点,印入她的眼帘闪烁着不一样的光,让她的眼神憧憬而美好
  “你不懂,和爱慕虚荣没有关系总有一天,会有一个侽人来到我身边喜欢我所有的一切,支持我所有的决定无条件地信任我,这才是真正的爱情”
  “你这是小女孩的白日梦。”谭攵杉勉强笑了笑
  一股香气袭来,旁边的栀子树含苞待放
  尤念深吸了一口气,踮起脚尖来闻了闻那白色的栀子花苞娇艳,仿佛蕴含着无尽的生命力“我喜欢做梦,有梦才有未来”
  尤念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男人经过社会的洗礼后都会变成这样,谭文杉不洅是那个对她关爱有加的大哥哥而成了一个现实的都市男人,懂得运用各种手段达成自己的目的
  只是这样的手段,她不喜欢
  过了双休日,编剧的任务一下子就紧了起来严田对她很严厉,一开始写的一集剧本上都是他打的红色大叉叉
  “你写的是什么?鉯为是小孩子过家家吗让角色冲突起来,台词尽量少这是演戏,不是说戏”
  “剧情的张力呢?你的老师没教过你吗!四年大学昰不是都在谈恋爱了!”
  尤念被骂得晕头转向躲在茶水间里看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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