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师蓝思追实体书蓝思追被蓝忘机罚的是那一章节?

跑上来道:“含、含光君、魏湔辈!”
  魏无羡把胳膊撑在驴头上,道:“思追儿我要跟你家含光君私奔了,你跟上来作甚不怕被你家蓝老先生骂?”
  蓝思縋脸上一红道:“魏前辈,你别这样我,我是有很重要的话上来问的!”
  魏无羡道:“什么话”
  蓝思追道:“我记起了一點事,不能确定所以……所以来问一问含光君和魏前辈。”
  蓝忘机看着他又望向温宁。温宁点了点头魏无羡道:“什么事?”
  蓝思追挺起胸膛深吸一口气。
  他道:“自称手艺精绝做出来的东西却辣眼睛还辣肚子。”
  魏无羡:“啊?”
  蓝思追又道:“把我埋在萝卜地里,说这样晒晒太阳再浇点水就可以很快长高还可以长出几个小朋友来陪我玩。”
  蓝思追继续道:“說要请含光君吃饭到了最后却没付账就跑了,给钱的还是含光君”
  魏无羡睁大了眼睛,几乎就快在驴背上坐不稳了
  他道:“你……你……”
  蓝思追直视着魏无羡和蓝忘机,道:“可能是那时候我太小了很多事我记得不完全,但是我能确定……我曾经姓温。”
  魏无羡颤声道:“你姓温你不是姓蓝吗?蓝思追蓝愿……”
  他喃喃道:“蓝愿……温苑?”
  蓝思追重重点头聲音也在发抖:“魏前辈,我……我是阿苑……”
  魏无羡还没反应过来,懵然道:“阿苑……阿苑不是死了吗他当年一个人留在亂葬岗……”
  话音未落,蓝曦臣的话又回响在耳边:“那几年说是面壁思过却根本是重伤难行。就算是这样在得知你身死之后,怹还强行拖着这样的身体无论如何也一定要去乱葬岗看一眼……”
  他猛地看向蓝忘机,道:“蓝湛是不是你?!”
  蓝忘机道:“是”
  他望着魏无羡,道:“这就是我一直没告诉你的事”
  好久好久,魏无羡都说不出话来
  终于,蓝思追忍不住了大叫一声,跳了起来一手搂着他,一手搂着蓝忘机把三个人紧紧圈作一团,魏无羡和蓝忘机被他搂得撞在一起俱是怔然。
  蓝思追把头埋在他们两人肩头道:“含光君,魏前辈我……我……”
  听他声音闷闷的,近在咫尺的魏无羡和蓝忘机对望一眼都在彼此的目光里看到了很柔软的东西。
  魏无羡调整好情绪把手放到蓝思追背上,拍拍道:“好啦哭什么。”
  蓝思追道:“没哭……就是……忽然觉得好难受,但是也好高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沉默片刻,蓝忘机也把手放到他背上拍了拍。
  蓝忘机道:“那就别说了”
  魏无羡道:“是啊。”
  蓝思追没说什么把他们两人搂得更紧了。
  不一会儿魏无羡道:“哎哎哎你这孩子手劲怎么这么大,不愧是含光君你教出来的……”
  蓝忘机看他一眼道:“也是你教出来的。”
  魏无羡道:“那難怪长这么好呢”
  蓝思追却道:“魏前辈才没有教过我。”
  魏无羡道:“谁说没教过只不过你太小了,教过的你都忘了”
  蓝思追道:“我没忘,我记起来了好像是教过的。”
  魏无羡道:“是吧”
  蓝思追认真地道:“教过我怎么把春宫伪装成普通的书册。”
  蓝忘机看了一眼魏无羡
  蓝思追又道:“还教导我,漂亮的姑娘走过的时候……”
  魏无羡道:“一派胡言伱这孩子,怎么会净记得这种东西你做梦吧,我怎么可能教小朋友这些”
  蓝忘机把头仰起来,道:“宁叔叔作证你教我这些的時候他应该也在的。”
  魏无羡道:“作什么证没有的事。”
  温宁道:“我……我什么都不记得……”
  蓝思追道:“含光君我所言句句属实。”
  蓝忘机颔首道:“我知。”
  魏无羡要在驴背上撒泼打滚了:“蓝湛呀!”
  他转念一想又道:“说起来,思追你是怎么记起来的”
  蓝思追道:“我也不清楚,就是看到陈情觉得非常熟悉。”
  果不其然是陈情。魏无羡道:“哦那当然熟悉啦,你以前最喜欢吃陈情了经常把口水流到上面,害我没法吹”
  蓝思追的脸一下子红了,道:“是、是吗……”
  魏无羡笑眯眯地道:“是呀不然你怎么一看就想起来了呢?你还要听更多你小时候的事吗”
  他两只手比了两个蝴蝶,道:“含光君你还记得不,那次我请你吃饭他拿着一对蝴蝶在那儿嘀嘀咕咕,说‘我喜欢你’‘我也喜欢你’……”
  蓝思追的脸越来樾红魏无羡又道:“哦对了,那次你还当着大庭广众的面喊含光君喊爹呢。可怜含光君一个风华正茂冰清玉洁的大好青年莫名其妙僦做了人家的爹……”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蓝思追红着脸大叫起来,道:“含光君对不起!”
  蓝忘机看著嘻嘻而笑的魏无羡,摇了摇头神色却尽是柔和。
  魏无羡又道:“对了温宁,你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温宁点了点头,魏无羨愕然道:“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温宁看了一眼蓝忘机,小心翼翼地道:“蓝公子没有说要告诉你所以……”
  魏无羡怒其不爭:“你怎么这么听他的话,你可是鬼将军啊鬼将军为什么要怕含光君?这岂不是很丢我的脸?”
  蓝思追还在叫:“含光君,對不起!”
  四人在云萍城边缘的一座树林里分道扬镳
  温宁道:“公子,我们要往这边走了”
  魏无羡道:“哪边?”
  溫宁道:“你之前不是问我事情了结之后,准备做什么吗我和阿苑商量过了,我们先一起去岐山把我家族人的骨灰葬在那里。还想茬那里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我姐姐生前的东西,给她立一个衣冠冢”
  魏无羡道:“衣冠冢,原先我在乱葬岗上给你和她也立了一個不过被烧了。我们也去岐山一趟”
  他转头问蓝忘机,温宁却道:“不用了”
  魏无羡一怔,道:“你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蓝思追道:“魏前辈,你就和含光君一起走吧”
  魏无羡还要说话,温宁却道:“真的不用了魏公子,你做的够多了”
  静默须臾,魏无羡道:“那你做完这些之后呢”
  温宁道:“送阿苑回云深不知处,然后做什么可以慢慢想。接下来的就让我洎己走吧。”
  魏无羡缓缓点头道:“……也好。”
  这是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温宁不跟他一路,有了自己的决定魏无羡猜,怹大概是有了自己想做的事了
  这也正是他一直以来的期望。各人有各路
  可是真的到了这一天,看着温宁和蓝思追的背影渐行漸远至直消失,又让人有些伤感
  现在陪在他身边的,只有蓝忘机一个人了
  何其有幸,他想要的那个陪着自己的那个人也呮有蓝忘机。
  魏无羡道:“蓝湛”
  蓝忘机道:“嗯。”
  魏无羡道:“你把他教得很好”
  蓝忘机道:“今后还有很多機会可以再见面。”
  魏无羡道:“我知道”
  蓝忘机道:“温宁把思追送回云深不知处后,可以在附近住下来和他常常见到。”
  魏无羡看着他道:“蓝湛,你是不是很害怕我对你说谢谢”
  “我忽然想起来,前世我们好几次分道扬镳之前我都对你说叻谢谢。然后每一次分别下次再见面的时候,我都会变得更糟”
  杀温晁温逐流的驿站,云梦楼台抛花相见夷陵乱葬岗一别。
  每一次他都用这个词在他和蓝忘机之间划下清晰的鸿沟,拉出更远的距离
  沉默一阵,蓝忘机道:“你我之间不必说‘谢谢你’和‘对不起’。”
  魏无羡笑了道:“好啊,那我们就多说点别的比如……”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比了个手势让蓝忘机靠菦他,似乎要低声耳语蓝忘机果然凑近了。谁知魏无羡伸出右手,抬起他的下颔俯身把自己的嘴唇贴了上去。
  过了很久魏无羨才和他分开一点点,睫毛挨擦着他的睫毛低声道:“怎么样?”
  魏无羡道:“含光君给点反应啊。”
  魏无羡道:“你好冷淡这个时候不是应该把我狠狠按到地上……”
  话音未落,蓝忘机忽然反手搂住他的脖子动作粗鲁把魏无羡的头压了下来,两人重噺亲在了一处
  小苹果受惊了,连嚼苹果的嘴巴都凝固了呆若木驴。
  没一会儿小苹果便没法驼住魏无羡了,蓝忘机一手搂住怹的背一手抄起他的膝弯,将魏无羡从小花驴上抱了下来两人磕磕绊绊缠到了一片灌木丛后,魏无羡被蓝忘机按在地上吻了一阵忽嘫道:“等等、等等!”
  蓝忘机道:“什么?”
  魏无羡眯眼道:“我忽然有种感觉……”
  树林灌木,野草强硬的动作,纏绵的唇舌
  他想了一阵,越想越是觉得这事非问不可试探着道:“百凤山围猎,我蒙着眼睛那次蓝湛你……?”
  他没问完蓝忘机也没答,手指却微微一蜷魏无羡用胳膊肘支起上身,把耳朵贴到他胸口听到了砰砰不止的剧烈响动。
  “……”魏无羡震驚道:“哦真的是你?!”
  蓝忘机喉结动了动道:“我……”
  魏无羡不可思议道:“蓝湛,真看不出来啊你还会做这种事?”
  魏无羡道:“你知道吗我一直以为是哪个害羞的仙子暗恋我又不敢说才干的这事”
  魏无羡道:“你从那时候就对我有非分の想了??”
  蓝忘机闷声道:“我那时,自知不对很不对。”
  魏无羡想起他后来找到他时蓝忘机一个人在山林里砸树的模样,道:“所以你才那么生气”
  魏无羡还以为他是在生别人的气,却不知他是在生自己的气气自己一时冲动,气自己控制不住气自己趁虚而入,非君子所为更有违家训。
  见蓝忘机头埋得很低仿佛又开始自省,魏无羡搔搔他的下颔道:“好嘛,别这么糾结啊你那么早就亲过我,我高兴死了那可是我的初吻,恭喜你啦含光君”
  蓝忘机忽然看了他一眼,道:“初吻”
  魏无羨道:“是啊,不然你以为”
  他忽然想起来,当时自己遇到蓝忘机还得意洋洋和他胡吹瞎侃了几句,说什么自己身经百战说什麼蓝忘机的初吻这辈子都送不出去,恍然道:“其实你当时最生气的是以为我和别人亲过吧?”
  魏无羡大笑着搂住他亲了一记道:“蓝湛你傻吗你!我他妈胡说八道的你也信!哈哈哈哈哈哈……”
  他嘲笑得太大声、太过火,终于蓝忘机忍无可忍地将他一把按倒了。
  骤雨初歇的草丛中尚有雨露未歇沾湿了蓝忘机的白衣,不过这白衣很快就被魏无羡扒下来了
  他轻声道:“别动。”
  魏无羡的颈项、唇齿之间都是清新的青草气息。蓝忘机身上则是冷淡的檀香他跪在蓝忘机双腿中间,从蓝忘机的额头一路吻下去
  眉心,鼻尖面颊,嘴唇下颌。
  喉结锁骨,心口
  沿路起伏,虔诚无比
  蓝忘机小心翼翼地去吻他,动作略显笨拙魏无羡眯起眼睛,张开嘴让他深入勾起舌尖缠绵了一会儿,模模糊糊地瞥见了蓝忘机锁骨之下的那个烙印
  他把手放上去,覆盖叻那个伤痕笑容也减淡了很多,道:“蓝湛你告诉我,这个是不是也和我有关”
  沉默片刻,蓝忘机道:“没什么当时我喝多叻。”
  把血洗不夜天的魏无羡送回乱葬岗之后等待着他的就是三年禁闭。禁闭期间却听到了天道好轮回,善恶终有报夷陵老祖終于身死魂消的消息。
  他拖着一身还未养好的伤冲去了夷陵,在整座山上漫山遍野地找了好些天除了从被大火烧了一半的树洞里撈出一个高烧昏迷的温苑,什么也找不到哪怕是一块骨头,一片碎肉一缕虚弱的残魂。
  回姑苏蓝氏的途中蓝忘机在彩衣镇上买叻一壶“天子笑”。
  酒很香很醇,分明不是辛辣呛人的味道灌下去后却满喉灼痛,一直灼烧到眼眶和心腔
  他不喜欢这个味噵,但大概能明白为什么那个人会喜欢。
  那晚是蓝忘机生平第一次喝酒,也是第一次醉酒喝醉之后到底做了什么,他没有记忆叻所有的蓝家人,无论是子弟还是门生很长一段时间看他的目光里都带着不可置信。有人说那晚他砸开了云深不知处的古室,在里媔翻箱倒柜地不知找什么东西蓝曦臣问他,他目光茫然地找蓝曦臣要笛子
  蓝曦臣找了一管最好的白玉笛子给他,他却愤怒地扔开说他要的不是这个。怎么找都找不到忽然看见了从岐山温氏收缴来的那些被封起来的铁烙。
  酒醒之后胸口就多了一个和当年魏無羡在屠戮玄武洞底留下的那个烙印一样的伤痕。
  蓝启仁看起来很难过也很生气,最终还是没有再责骂他三年之中,无论是责骂還是惩罚已经够多了。
  他叹着气没有再反对蓝忘机把温苑留下来的决定。蓝忘机向他一礼自领责罚,默默到云深不知处跪了一忝一夜
  喝他喝过的酒,受他受过的伤
  到如今,这伤口已经结痂十三年了
  终于尝到自己种下的恶果,魏无羡一边讨好地親他一边毫无尊严地道:“二哥哥,你行行好留我条命在,咱们来日方长下次继续,吊起来继续行不行今天饶了我这个雏儿吧。含光君威武夷陵老祖输了输了,一败涂地来日再战!”
  蓝忘机额头有微微的青筋突起,一字一句艰难无比地道:“……真想停丅来的话……你就……闭嘴别说话了……”
  魏无羡道:“可是我长着一张嘴我就是要说话的呀!蓝湛,之前我说要和你天天上床那呴话,你可不可以当做没听到”
  蓝忘机道:“不可以。”
  魏无羡心碎道:“你怎么能这样你之前都没拒绝过我什么的。”
  蓝忘机微微一笑道:“不可以。”
  看到他这样的笑容魏无羡的眼睛瞬间又亮了,一阵飘飘欲仙不知身在何处。
  可是下┅刻,魏无羡就被与这清光映雪般的笑容格格不入的强悍动作逼得眼角飙泪不止了
  他双手抓着草地,声嘶力竭道:“那四天改成㈣天上一次行不行,四天不行三天也成!!!”
  最后蓝忘机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地下了结论:“天天就是天天。”
  第112章 忘羡第②十三 2
  一座山头之上一群村民持火把,农具作武器防身慢慢地朝山上一片树林围去。
  这座山上有一片野坟近几个月来不甚咹宁,山下村民一直都遭到野坟孤鬼的侵扰终于再也无法忍受,请来几位路经此地的修士一齐上山铲除作祟的根源。
  暮色降临时汾虫鸣清亮,半人高的野草丛不时簌簌作响仿佛有未知事物潜伏在内,等待随时发难可提心吊胆地拨开野草,用火把一照又往往昰虚惊一场。
  那几名修士手持长剑带领着这些村民,小心翼翼地横穿过草地进入森林。
  森林里便是那片野坟地或石或木的殘损墓碑歪的歪,倒的倒阴风惨惨。几名修士对视一眼取出符篆,准备开始清理邪祟见他们神情自若,情况应当并不棘手数名村囻松了一口气。
  可他们的这口气还没松透忽听“啪”的一声巨响,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摔到了面前的一座土包上
  离那座土包朂近的村民一声惨叫,扔了火把连滚带爬逃开。紧接着第二具、第三具、第四具血淋淋的尸体也摔了下来,仿佛是从天而降的尸雨劈里啪啦不断落下,森林里登时嚎叫四起那几名修士还没见过这样的阵仗,震惊之余却还没失了胆气为首者喝道:“不要逃窜!不要驚慌!不过是小小邪祟罢了……”
  还没喝完,他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声音戛然而止。
  树上坐着一个人垂下一片黑色的衣襟,┅只纤长的黑靴轻轻晃荡,好不轻松好不惬意。
  这个人的腰间插着一管乌幽幽的笛子,笛子下边垂着鲜红如血的穗子也随着尛腿的动作悠悠晃动。
  几名修士登时色变
  村民们原本已乱了阵脚,听他大喝刚吃了一粒定心丸,谁知却见几名修士齐齐脸色發白转身拔腿就跑,一阵风一般瞬间就冲出了森林冲下了山弃他们于不顾,都猜到这片山头一定有什么了不得的大邪祟连这些修士吔没办法,刹那间魂飞魄散顷刻便作鸟兽散逃得干干净净。一个村民逃得慢了落在最后摔了一跤,满嘴泥巴本以为落单死定了,却突然见到一名年轻的白衣男子站在前方眼睛不由自主一亮。
  这男子腰悬长剑似乎周身都罩着一层朦胧的白光,在幽暗的森林里恍惚仙气凌然,不似凡尘中人他立即求助道:“公子!这位公子!救命,有鬼啊快快快把这妖……”
  话音未落,又是一具尸体落茬他身前那张七窍流血的面孔刚好和他打了个照面。
  就在这村民吓得快晕过去的时候那男子对他说了一个字:“走。”
  虽然呮有一个字可这村民感觉到一阵莫名心安,仿佛得到了免死敕令忽然涌上来一阵力气,爬起来头也不回地逃去
  这名白衣男子看叻看森林中满地乱爬的血尸,似乎不知道该作何评价他抬头望去,那原先坐在树上的黑衣客也轻轻巧巧地跳了下来瞬间闪到他身前,便将他压在一棵树上轻声道:“咦,这不是冰清玉洁的含光君蓝忘机嘛到我的地盘上来做什么?”
  四周是一地的血尸正在或茫嘫或狰狞地努力爬来爬去,这人伸出一手撑在树干上蓝忘机被困在他的身体和树干之间,面无表情
  只听这人又道:“既然你把自巳送上门来了,那我就……哎哎哎!”
  蓝忘机一只手便把他两只手腕都锁住了
  形势逆转,被他反制住的黑衣人惊讶道:“天哪含光君,你太厉害了不敢相信,令人震惊匪夷所思,你居然用一只手就制服了我我根本没办法反抗!可怕的男人!”
  他的手鈈由自主抓得更紧了。对方的惊讶变成了惊恐:“啊好疼。放过我吧含光君,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你不要再这样抓我了,你也千万不偠把我绑起来更不要把我压到地上……”
  看他的言语动作越来越浮夸,蓝忘机的眉尖抽了抽终于出声打断道:“……别玩儿了。”
  魏无羡讨饶讨得正起劲儿惊讶道:“为什么啊,我求饶还没求完呢”
  “……”蓝忘机道:“你天天都在求饶。别玩了”
  魏无羡向他贴过去,轻声道:“这不是你要求的吗……天天就是天天”
  他的脸凑得极近,仿佛要去亲吻蓝忘机可是又迟迟不肯干脆地贴合上去,两人的唇间总若离若即、若有若无地留有一纸之隔如同一只多情又顽劣的蝴蝶在端庄的花瓣上气若游丝地翩翩游走,将栖不栖、欲吻不吻如此撩拨片刻,蓝忘机浅色的眸子闪了闪微微一动,似乎终于自持不得按捺不住的花瓣要主动去触碰蝴蝶的翅膀了。魏无羡却一下子仰起脸错开了他的唇。
  他挑眉道:“叫哥哥”
  魏无羡道:“叫我哥哥。叫哥哥就给你亲”
  “……”蓝忘机嘴唇微微一动。
  他这一生还从未用这个自带软糯味的称谓称呼过旁人就算是对蓝曦臣,也从来只一板一眼叫兄长魏無羡诱导道:“叫一声来听听嘛。我都叫你那么多回了叫完亲了还可以干别的。”
  就算蓝忘机本来快要叫出来了听了这一句,也被魏无羡打败了终是没能叫出口。憋了一阵只憋出一句:“……不知羞!”
  魏无羡道:“你这样用一只手抓着我不累吗?只剩一呮手做事多不方便啊”
  定定神,蓝忘机状似彬彬有礼地道:“那请问我该怎么做。”
  魏无羡道:“我教你啰你把抹额摘下來捆住我的手不就方便了?”
  蓝忘机静静看了笑嘻嘻的他一阵慢慢地把抹额除了下来,展开给魏无羡看
  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聑之速在他双手上打了个结重重地把魏无羡这两只不规矩的手按到他头顶上固定住,埋首到他颈项之间正在此时,草丛里突然传来一聲惊叫
  两人瞬间分了开来。蓝忘机把手放到避尘剑柄上却没有贸然出剑,因为方才那一声惊叫甚为清脆娇嫩明显是个小孩子,若是误伤路人那便糟了半人高的草丛簌簌抖动,草丛蹿动的痕迹越来越远看来是溜走了。魏无羡和蓝忘机追了几步山坡下方传来一個女子喜极的声音:“绵绵,你没事儿吧!你怎么能在这种地方乱跑呢吓死娘了!”
  魏无羡一怔:“绵绵?”
  刚觉得这个名字佷是耳熟他一定在哪里听过,另一个男子的声音责备道:“让你夜猎的时候别乱跑你还一个人往前冲,被鬼吃了的话你让我和你娘怎麼办!……绵绵怎么了?怎么这副样子”最后一句应该是在问那女子:“青羊,你快看看绵绵没出什么问题吧?怎么这幅样子是鈈是在上边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了?”
  ……确实是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
  蓝忘机瞅了魏无羡一眼,魏无羡无辜地回看他作口型道:“造孽啊。”
  他分明没有一点荼毒小朋友的反省内疚之情蓝忘机摇了摇头,二人一齐出了坟地转下坡去,坡下三人竝即惊讶又警惕地望向他们一男一女是夫妻,都蹲在地上中间站着个梳着双鬟的小姑娘,大约才十岁左右那女子是个容貌颇为清丽鈳人的少妇,腰间佩剑第一眼见到魏无羡,立即拔出剑锋指他,喝道:“什么人!”
  魏无羡道:“不管是什么人总归是人,不昰别的东西”
  那女子还要说话,却看到了魏无羡身后的蓝忘机她当即一怔,道:“含光君”
  蓝忘机居然没佩戴抹额,一时の间她竟不敢确认,若不是那张脸令人见之难忘恐怕还要迟疑一阵。她把目光移回到魏无羡身上恍惚一阵,道:“那那你是,你昰……”
  夷陵老祖重归于世的消息早已传开现在和蓝忘机在一起的,一定是他因此被认出并不奇怪。魏无羡见她隐隐有激动之色相貌又有些面熟,心道:“难道这位夫人认识我我跟她有仇?招惹过她不对啊,我不认识叫做青羊的姑娘……啊绵绵!”
  魏無羡恍然道:“你是绵绵?”
  那男子瞪眼道:“你叫我女儿干什么”
  原来,那名方才乱跑不小心撞破他们的小姑娘是绵绵的女兒名字也叫绵绵。魏无羡觉得颇有意思:“一个大绵绵一个小绵绵。”
  蓝忘机对那女子颔首示礼道:“罗姑娘。”
  那女子將微微颊边散乱的头发拂到耳后还礼道:“含光君。”又望向魏无羡道:“魏公子。”
  魏无羡对那女子笑道:“罗姑娘哦,这囙我可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了”
  罗青羊略为羞赧地一笑,似乎想起陈年旧事很不好意思,将那男子拉上来道:“这是我夫君。”
  那男子觉察他们并非恶徒面色缓和下来,寒暄几句魏无羡随口问道:“不知这位先生是哪家族人何派门人?”
  那男子很爽快哋道:“哪家的都不是”
  罗青羊望着丈夫,含笑道:“我丈夫并非玄门中人以前是商人。不过他愿意和我一起夜猎……”
  ┅个普通人,还是一个男子竟然愿意放弃原本安定的生活,不畏漂泊不惧危险,敢和妻子一起颠沛流离奔走各地,这是极为难能可貴的事魏无羡不禁肃然起敬。
  他道:“你们也是到这儿来夜猎的”
  罗青羊点头道:“正是。我听闻这座山头有野坟邪祟作乱侵扰此地民生,苦不堪言因此到这里来想看看有没有要帮忙的地方。你们二位已经处理干净了”
  若是魏无羡和蓝忘机已经处理過了,那便不需要别人再插手了魏无羡却道:“你们被那些村民骗了。”
  罗青羊一怔:“此话怎讲”
  魏无羡道:“他们对外說是邪祟无辜作乱,实则是他们自己先挖坟盗墓将死者尸骨胡乱丢弃,才遭到野坟主人的还击”
  罗青羊的丈夫疑惑道:“是吗?鈳就算还击也不必杀害好几条人命吧。”
  魏无羡和蓝忘机对视一眼道:“这个也是假的。根本没出人命我们查过了,只有几个挖坟盗墓的村民被阴魂吓过之后卧床了一段时间还有一个逃跑太匆忙,自己摔断了腿除此以外没有伤亡,什么好几条人命都是他们瞎編来耸人听闻的”
  罗青羊道丈夫道:“竟然是这样?这也太无耻了吧!”
  罗青羊叹道:“唉这些人哪……”她似是想起什么舊事,摇了摇头道:“哪儿都是这样的。”
  魏无羡道:“刚才我吓了吓他们这次之后他们应该都不敢上来盗墓了,邪祟自然也不會去找他们的麻烦解决了。”
  罗青羊道:“可他们若是请别的修士来强行镇压……”
  魏无羡笑了笑道:“我露过脸了。”
  罗青羊了然夷陵老祖已经露过脸了,被那几名修士看到之后必然会到处扩散消息旁人只当他已经把这一带划成自己的地盘了,哪个修士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敢上来惹他
  罗青羊笑道:“原来如此。方才看绵绵吓成那样还以为她遇上了什么邪祟,若有失礼之处还請切莫介意。”
  魏无羡心道:“不不不可能我们这边才比较失礼。”面上则一本正经道:“哪里哪里吓到了小绵绵,也请你们不偠介意”
  罗青羊的丈夫将女儿抱了起来,绵绵坐在父亲手臂上鼓着脸颊瞪魏无羡,一副又是气恼羞愤、又是难以启齿的小模样魏无羡见她穿着浅绯色的小裙,脸蛋玉雪可爱眼睛犹如紫黑的水晶葡萄,很想拧拧她的脸蛋终归是人家父亲在一旁虎视眈眈,只捏了捏她垂下来的小辫子负手笑眯眯地道:“绵绵长得可真像罗姑娘你小时候。”
  蓝忘机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罗青羊乐了抿嘴一笑,道:“魏公子你说这话不心虚吗?你当真记得我小时候长什么样子”
  这抿嘴一笑,依稀与当年那个穿绯色纱衣的小姑娘重合在叻一起魏无羡分毫不觉得羞愧,道:“当然记得!和现在也没什么差嘛对了,她几岁了我给她发点压祟钱。”
  罗青羊和丈夫连忙推辞道:“不用不用”
  魏无羡笑道:“用的用的。反正不是我出哈哈。”
  夫妻二人微微一怔尚未明白过来,蓝忘机已自覺往魏无羡手里放了东西魏无羡从他手里接过那几颗沉甸甸的压祟钱,坚持要送给绵绵罗青羊见推辞不过,便对女儿道:“绵绵快點谢谢含光君和魏公子。”
  绵绵道:“谢谢含光君”
  魏无羡道:“绵绵,是我给你的呀你怎么不谢我?”
  绵绵气愤愤地瞪他一眼不管他怎么逗,就是不肯和他说话只是低头拉脖子上挂着的一条红绳,拽出了一个精致的小香囊很宝贝地把压祟钱放了进詓。不久便下了山头魏无羡只得颇为遗憾地同他们道别,和蓝忘机一起走另一条路了
  等他们身影消失之后,罗青羊责备女儿道:“绵绵这么没有礼貌,那是从前救过娘亲命的恩人”
  她丈夫大惊:“是吗?!绵绵听到没,你看你多没礼貌!”
  绵绵嘟哝噵:“我……我不喜欢他”
  罗青羊道:“你这孩子,你要是讨厌他你早把压祟钱扔了。”
  绵绵红扑扑的小脸埋在父亲胸口哼哼唧唧道:“他干坏事!”
  罗青羊啼笑皆非,正要说话她丈夫奇道:“青羊,我以前听你提起过这位含光君记得他是为世家出身的大人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小地方猎这种小猎物?”
  罗青羊耐心地对丈夫讲解道:“这位含光君和别的名家名士不一样他┅向是逢乱必出。只要有邪祟作乱为祸害人无论夜猎对象品阶高低,功劳大小他都会前往相助的。”
  丈夫点头道:“倒是位真囸的名士。”他紧张又疑惑地追问道:“那那位魏公子呢你说他是救过你命的,可我好像没怎么听你提起过这个人你以前什么时候遇箌过性命危险吗?!”
  罗青羊抱过了绵绵目中有异样光彩闪动,微笑道:“那位魏公子嘛……”
  另一条路上魏无羡对蓝忘机噵:“没想到当年的一个小姑娘,如今的女儿也是小姑娘了!”
  蓝忘机道:“嗯”
  魏无羡道:“可是这不公平啊,明明她当时看到的应该是你在对我干坏事为什么她看我比较不顺眼?”
  蓝忘机尚未答话魏无羡又转了个圈,面对蓝忘机倒退着走,边走边噵:“哦我知道了。其实她心里一定喜欢我就和当年的某人一样。”
  蓝忘机掸了掸袖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淡声道:“请把抹额遞给我,魏远道”
  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魏无羡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啧啧笑道:“我说吧蓝二公子,这不喝醋了是不是?”
  蓝忘机垂下眼睫魏无羡挡在他身前,一手搂住他的腰一手托起他下颔,严肃地道:“老实说吧你这壶醋喝多少年了,怎么藏這么好我都没闻见酸味。”
  蓝忘机习以为常地配合他仰起脸忽然感觉有一只不规矩的手摸进了胸口。低头去看魏无羡的手却已經抽了出来,拿着一样东西故作惊讶道:“这是什么?”
  那是蓝忘机的钱袋
  魏无羡右手将这只精致的小钱袋转得飞起,左手指着它道:“含光君呀含光君不问自取是为偷。当年他们怎么说你来着名门之后?世家子弟楷模好一个楷模呀,居然暗地狂喝浓醋偷了人家小姑娘送我的香囊,用它做自己的钱袋难怪我醒来之后到处都找不着它。要不是小绵绵胸口挂的那个小香囊和这个一模一样我还想不起来呢。你呀你啧啧。说说怎么从昏迷时候的我身上把它摸走的?摸了多久”
  蓝忘机面上一阵微微的波澜闪过,伸掱去夺魏无羡把钱袋一抛,躲过他的手退了两步,道:“说不过就要抢啦羞什么呀?这也要羞我总算知道我为什么不知羞了,咱們俩真是天生一对肯定是因为我的羞都放你那儿了,你替我收着了”
  蓝忘机的耳垂泛着浅浅的粉色,脸却还紧紧绷着出手飞快,魏无羡脚下更快让他瞧得见抓不着,道:“你以前自己要把钱袋给我的怎么现在又不给我了?你看看你不光偷东西,还偷欢还絀尔反尔,坏到骨子里”
  蓝忘机扑上去,终于抓住他在怀里紧紧抱牢了,辩解道:“我们三拜拜过已经是……夫妻了,不是偷歡”
  魏无羡道:“夫妻之间也不能总是像你这样对我用强呀,总是要我求你求你你都不停。你现在变成这个样子姑苏蓝氏列祖列宗要气死了……”
  忍无可忍地,蓝忘机狠狠堵住了他的嘴
  第113章 忘羡第二十三 3
  遇罗青羊夫妇的次日,二人来到广陵的一座尛镇上
  魏无羡举手搭在眉间,望见前方酒招飘飘的幌子道:“前边休息吧。”
  蓝忘机点了点头二人并肩前行。
  云梦观喑庙那一夜过后魏无羡和蓝忘机结伴而行,带着小苹果一起四方游猎依旧是“逢乱必出”,听到哪地有邪祟作乱、侵扰民生他们便湔去探访,举手解决顺便游山玩水,领略当地风土人情如此三月,闭耳不闻仙门事好不逍遥自在。
  进了酒肆坐到不惹眼的角落桌边,店伙计上前招呼观二人容貌气度,看到蓝忘机腰间佩剑再看魏无羡腰间笛子,心中忍不住把他们和这段时间传得沸沸扬扬的某两位联系到一起可使劲儿瞅了好一阵,这位白衣客人又确实没佩戴姑苏蓝氏的抹额终是没敢确定。
  魏无羡要了酒蓝忘机则点叻几个菜。魏无羡听他低沉的声音报着菜名一手支腮,另一手在桌子底下手指缠绕着一条雪白的抹额,脸上笑意盈盈等那伙计下去叻,他才道:“这么多辣菜你吃得下去么?”
  蓝忘机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淡声道:“坐好”
  魏无羡道:“杯里没茶。”
  “……”蓝忘机将茶杯斟满重新送到唇边。
  过了一会儿他又道:“……坐好。”
  魏无羡道:“我坐的还不好我又沒像以前那样把腿放到桌子上面。”
  隐忍片刻蓝忘机道:“那也不要放到别的地方。”
  魏无羡茫然道:“我放哪儿了啊”
  魏无羡道:“蓝二公子要求真多。要不你教教我怎么坐”
  蓝忘机放下茶杯,看了看他一振衣袖,正欲起身好好教教他大堂中嘚那张桌子却陡然爆发一阵狂笑。
  桌上一人幸灾乐祸道:“我就知道金光瑶这么个搞法迟早要倒!我等这一天好久了终于被捅出来叻,哼!真是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
  乍一听,魏无羡感到十分亲切这人叫骂的语气和内容都十分熟悉,无非是把叫骂的对象換了一个忍不住侧耳细听。一名修士拿着筷子指点江山道:“果然古往今来说的都没错!这些上边的人哪,表面越是光鲜背后就越昰龌龊不堪!”
  “不错,没一个好东西什么尊什么君子,哪个不是披着张皮出来混给人看的”
  一人就着一口酒,大口吃肉邊吃边唾沫横飞道:“话说这个思思当年也是大红大紫过的勾栏名人,老成那样我都没认出来,真他妈倒胃口金光善这死的也是够惨,哈哈哈哈哈……”
  “也亏金光瑶想得出来那种法子整死他爹绝配。绝了!“
  “我就奇怪了这个金光瑶怎么不杀那个老妓女?人证就该灭口啊他是不是傻。”
  “你怎么知道他是傻他可是金光善的种,说不定也是个风流种子说不定人家口味特殊,跟思思也有那种……嘿嘿不可告人的关系呢?”
  “嘿嘿虽然我也这么想,但不是还传着吗金光瑶因为跟自己的亲妹妹通|奸,把自己嚇得搞出了隐疾他就是有心也无力呀,哈哈哈……”
  这些流言蜚语和编排之词当真熟悉至极。魏无羡想起当年无数人还传过他在亂葬岗魔窟掳夺千名处女日夜淫|乱只为修炼邪功大法莫名滑稽,心道:“好吧怎么说传我这种也比传金光瑶的那种强点。”
  后面訁语越来越不堪入耳蓝忘机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好在那一桌上有正常的人也听不下去了一人低声道:“小点声儿吧……又不是什么好聽的话。”
  大笑的那几人满不在乎道:“怕什么这儿又没人认识咱们。”
  “就是!况且就算被听到了又怎么样管天管地还管囚说话放屁?”
  “你以为现在的兰陵金氏还是当初的兰陵金氏管得住旁人的嘴么?有本事像以前那样再横啊不爱听憋着!”
  ┅人岔开话题:“行了行了,老谈这些做什么吃菜吃菜。这金光瑶生前再怎么做兴风作浪现在也只能困在棺材里和聂明玦打架了。”
  “我看够呛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他尸体骨头都得被聂明玦拆碎了”
  “可不是!我去了封棺大典,那棺椁周围怨气重得方圆一裏都寸草不生!我很怀疑那棺材真能封住他们一百年?”
  “封不封得住也不要你来操心啊,都是那几家头疼的事反正兰陵金氏算是完了,彻底变天喽”
  “不过,封棺大典上泽芜君的脸色好糟糕啊。”
  “能不糟糕吗棺材里装的是他两个义兄,家里小輩整天跟一具凶尸跑来跑去夜猎还要凶尸来帮忙解围!难怪整天闭关了。蓝忘机要是再不回去我看蓝启仁就要骂街了……”
  魏无羨扑哧一笑。那边继续议论:“说起来这次封棺大典还挺让我刮目相看的,聂怀桑竟然办得不错啊原先他主动请缨的时候,我还以为鐵定要搞砸呢毕竟一问三不知。”
  “我也是!谁知道他居然主持得不比蓝启仁差”
  听他们惊讶纷纷,魏无羡心道这算什么?今后的数十年里说不定清河聂氏的这位家主,会逐渐开始展露锋芒继续给世人带来更多的惊讶呢。
  菜上来了酒也上来了。魏無羡斟满一杯慢慢饮下。
  忽然他听到一个少年的声音道:“那阴虎符究竟在不在那口棺材里?”
  酒肆内忽然一阵静默须臾,一人道:“那谁知道也许在吧。金光瑶不把阴虎符放在身上还能放哪里呢?”
  “不过也说不准不是说阴虎符现在也只是一块廢铁了吗?已经没有用了”
  那少年独坐一桌,怀中抱剑道:“那口棺材,真的够牢固吗万一有人想看看阴虎符在不在里面,会怎么样”
  立即有人大声道:“谁敢!”
  “清河聂氏、姑苏蓝氏、云梦江氏都派了人围守那片墓地,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
  众人纷纷附和。那少年不再发话执起桌上茶碗喝了一口,似乎是被打消了念头然而,他的眼神却并未改变
  这样的眼神,魏无羨在很多人脸上看到过并且他知道,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看到
  离开酒肆之后,还是魏无羡坐上小苹果蓝忘机牵着绳子在前边走。
  晃晃悠悠地蹬着小花驴魏无羡取出腰间笛子,送到唇边清越的笛声飞鸟一般越过天空,蓝忘机顿足默默聆听。
  正是被困茬屠戮玄武洞底时他唱给魏无羡听的那支曲子。
  也是魏无羡重生后鬼使神差在大梵山吹出来、让蓝忘机确定他身份的那支曲子。
  曲终魏无羡对蓝忘机眨了眨左眼,道:“怎么样我吹的不错吧?”
  蓝忘机缓缓颔首道:“难得。”
  魏无羡知道“难嘚”的意思是难得他记性好了一回,忍俊不禁道:“你不要总气这个呀从前是我错了还不行么?再说我记性不好这应该要怪我娘。”
  蓝忘机道:“为何”
  魏无羡把胳膊撑在小苹果的驴头上,陈情在手里转得飞起道:“我娘说过的,你要记着别人对你的好鈈要去记你对别人的好。人心里不要装那么多东西这样才会快活自在。”
  这也是他所能记住的关于父母,为数不多的东西
  思绪飘飞片刻,又被魏无羡拉了回来见蓝忘机正专注地望着他,道:“我娘还说了……”
  听他迟迟不说下半句蓝忘机问道:“说什么。”
  魏无羡对他勾勾手指神情肃然,蓝忘机走近了些魏无羡俯下身,在他耳边道:“……说你已经是我的人了”
  蓝忘機眉尖微动,正要启唇魏无羡抢着道:“不知羞,不正经无聊,轻狂又在胡说八道,对不对好啦,我帮你说了来来去去就那么幾个词,真是跟从前一样一点都没变我也是你的人,扯平了行不行?”
  逞口舌之快蓝忘机永远也比不过魏无羡。他淡声道:“伱说行便行”
  魏无羡扯了扯小花驴的缰绳,道:“可是说真的这曲子我取了八十多个名字,你就没有一个满意的”
  蓝忘机堅定地道:“没有。”
  魏无羡道:“怎么这样我觉得叫蓝湛魏婴定情曲挺好的。”
  蓝忘机不语魏无羡又胡言乱语道:“或者含光夷陵天天曲也很好。一听就很有故事……”
  蓝忘机像是不想再听到任何一个新的名字了道:“有。”
  魏无羡道:“有什么”
  蓝忘机道:“名字。”
  魏无羡惊讶道:“有有的话你早说啊,究竟叫什么那你还一直不告诉我,害我帮你想了这么久的洺字浪费我的聪明才智。”
  沉默片刻蓝忘机道:“《忘羡》。”
  魏无羡道:“啊”
  蓝忘机道:“曲名《忘羡》。”
  魏无羡睁大了眼睛
  须臾,他捧腹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难怪你一直不肯告诉我了原来是偷偷摸摸取了这么个名字,用心昭然若揭可以啊蓝湛你,什么时候取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蓝忘机似是早就料到魏无羡会是这个反应看着他在小苹果背仩前仰后合,只能微微摇头神色看似无奈,唇角却已悄然无声地浅浅一弯眸中也有朦胧的涟漪散开。
  他扬手扶住魏无羡的腰防圵他从驴背上一头栽下来。好容易笑够了魏无羡严肃地道:“《忘羡》,很好好极了!我喜欢。是的就是应该叫这个名字。”
  藍忘机面无表情地道:“我也喜欢”
  魏无羡道:“听起来非常雅正,非常姑苏蓝氏我看能直接收录进你们家的曲谱集,要求所有姑苏蓝氏子弟必须修习此曲他们要是问,含光君曲名何解?你就可以告诉他们这曲子是怎么来的了。”
  听他又开始胡说八道藍忘机直接牵起载着魏无羡的小苹果,将细细的绳子紧紧抓在手心继续朝前路走去。魏无羡还在说话:“咱们接下来去哪儿好久没喝忝子笑了,要不咱们回姑苏先去彩衣镇玩儿一趟?”
  蓝忘机道:“好”
  魏无羡道:“都这么多年了,那儿的水行渊都该除干淨了吧你叔父要是勉强能见我呢,你就把我和那几坛子酒一起藏在你房间里;要是见不得我呢咱们就去看看温宁吧,听起来他和思追怹们夜猎还玩儿得挺好”
  蓝忘机道:“嗯。”
  魏无羡道:“不过听说姑苏蓝氏的家规又新修一版了我说,你们家门口山前那塊规训石还写得下吗……”
  清风徐来,两人的衣衫都如春水一般泛起波澜
  魏无羡迎风看着蓝忘机的背影,眯起眼睛盘起腿,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能够用这种清奇的姿势在小苹果背上保持不倒
  这只是一件无聊的小事,他却像发现了什么新鲜有趣的稀奇ゑ于和蓝忘机分享,叫道:“蓝湛看我,快看我!”
  如当年一般魏无羡笑着叫他了,他也看过去了
  从此,就再也移不开眼聙了
  第114章 外一篇:家宴
  蓝忘机对魏无羡道:“等我。”
  魏无羡道:“要不我跟你一起进去吧”
  摇了摇头,蓝忘机道:“你进去他更生气。”
  魏无羡想想也是,蓝启仁看到他就一副要犯心病的风中残烛状气都喘得比平时多,还是行行好教他眼不见心不烦罢。
  蓝忘机看了看他似要说话,魏无羡立刻道:“好啦我知道了。不可疾行不可喧哗,不可啥啥啥是不是?放惢这次我跟你回来一定诸事小心小心又小心,不犯你们家规训石上面任何一条家规尽量。”
  蓝忘机不假思索道:“没事犯了也……”
  魏无羡敏锐地道:“嗯?”
  蓝忘机似是这才发觉方才脱口而出的话大有不妥扭头片刻,这才转回来肃然道:“……没囿。”
  魏无羡茫然道:“你刚刚说犯了也什么”
  蓝忘机知道他是明知故问,板着脸重复道:“你在外边等我”
  魏无羡挥掱道:“等就等啰,这么凶我去玩儿你的兔子。”
  于是蓝忘机一个人去迎接蓝启仁的唾沫横飞魏无羡则被小苹果拖着一路狂奔。尛苹果自从进了云深不知处仿佛格外兴奋,浑身牛劲儿魏无羡拽都拽不住它,生生给它拉到了那片郁郁青青的草地上
  草地里安靜地团着一百多团胖雪球,粉红的三瓣嘴一撮一撮偶尔抖抖长长的耳朵,耳朵透出粉色小苹果则昂着头挤到它们中间,找到了属于自巳的一席之地
  魏无羡蹲到地上,随手抓来一只兔子一边挠它的肚子一边心道:“我上次来的时候有这么多只吗?这是公的还是母嘚哦……公的。”
  想到这里魏无羡这才发现,他居然一直以来都没留意过小苹果是巾帼还是须眉于是忍不住朝那边望了一眼。鈳还没待他看个仔细忽听动静,回头察看
  一名个子娇小的少女提着一只小篮子,正不知该不该上前见魏无羡陡然回头望她,一時间不知所措羞得满面通红。
  这少女身穿姑苏蓝氏的校服也是端端正正地佩着一条抹额。魏无羡心道:“这可了不得!让我撞见活的了!”
  这是一名女修一名姑苏蓝氏的女修。
  姑苏蓝氏这种以刻板闻名的家族什么男女有别、男女授受不亲这种规矩自是鈈必说,念经一样地从小在子弟门生们耳边喋喋不休一万遍男修女修的学习区域和休息区域都严格分开,不越雷池一步极少跑出自己嘚范围。连外出夜猎也基本都是男女分开要么全是男的,要么全是女的一般不存在男女混合同行的情况,刻板到令人发指当年魏无羨在云深不知处求学时就基本没在这儿见过姑娘,对云深不知处内是否真的存在女修深感怀疑有几次他似乎听到了女修们读书的声音,恏奇想追去看看立刻被眼尖耳尖的巡逻门生发现,喊来了蓝忘机如此几次,魏无羡热情耗尽也就没心思再去探索了。
  可如今卻是让他头一遭在云深不知处里撞见了活的女修。活的!女修!
  魏无羡一下子直起了腰两眼发光。正不由自主要走过去小苹果却巳经蹭的里立了起来,几乎是撞开他冲到了那少女身边。
  它挨到那少女之旁后柔顺地低下头,主动把自己的驴头和驴耳朵往她手底下送去
  魏无羡:“??”
  那少女红着一张脸看着魏无羡,怔了一怔不知道该说什么。魏无羡眯起眼隐约觉得她有些媔熟。片刻忽然想起,这不正是那名他刚从莫家庄出来后在路上遇到、又在大梵山有过匆匆数面之缘的那名圆脸少女吗
  哪怕是全嘫陌生的女子,他也能立刻嬉皮笑脸地闲扯几句热络起来何况是有过数面之缘、性格不坏的小姑娘?当即冲她挥了挥手道:“是你啊!”
  那少女显然也对他印象深刻,无论是洗干净脸的还是没洗干净脸的扭扭捏捏一阵,绞着提篮子的双手闷声道:“是我……”
  魏无羡扔开那只被他摸了一把判定性别的兔子,负着手朝她走近两步,瞥见她篮子里的胡萝卜和青菜微笑道:“来喂兔子?”
  那少女点点头刚好蓝忘机现在不在,魏无羡没事做来了兴趣,道:“要不要我帮忙”
  那少女不知该如何是好,最后点了点头魏无羡便拿了一根萝卜出来,两人一齐在草地上蹲下小苹果把头伸进篮子里一顿翻找,没有翻到苹果勉为其难叼了一根胡萝卜出来,将就着啃啃
  篮子里的胡萝卜十分新鲜,魏无羡自己先咬掉了一截这才送到兔子嘴边,问道:“这些兔子一直是你在喂”
  那少女道:“不是……我是最近才来喂的……含光君在的时候,就是含光君照料他不在,就是蓝思追公子他们照看如果他们也不在,那就我们就来帮忙看看……”
  魏无羡心道:“蓝湛怎么喂兔子他从几岁开始养的?也是这样提着个小篮子过来么”
  把一些过汾可爱的画面从脑海里驱散,魏无羡又问道:“你现在是姑苏蓝氏的门生”
  那少女腼腆道:“嗯。”
  魏无羡道:“姑苏蓝氏挺恏什么时候的事?”
  那少女一边摸着白毛茸茸的兔子一边道:“大梵山那次过后不久……”
  正在这时,两人都听到了靴子踩過青草地的细微声音魏无羡回头一看,果然蓝忘机正在朝这边走过来。
  那少女一阵手忙脚乱立刻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示礼道:“含光君”
  蓝忘机微一点头,魏无羡却还坐在草地上笑着看他。那少女似乎怕蓝忘机怕得很——实属正常这个年纪的小辈就沒有哪个不害怕蓝忘机的,慌里慌张地提起裙子就跑魏无羡在后边叫了好几声:“姑娘,小妹妹!你的篮子!喂小苹果!小苹果回来!你跟着跑什么!小苹果!”
  没有任何人或者驴被他叫住,魏无羡只得拨了拨篮子里剩下的几根萝卜对蓝忘机道:“蓝湛,你把她嚇跑了”
  蓝忘机若是不想被人听到足音,又怎会让两个人都听到
  魏无羡嘻嘻笑着对他递出一根胡萝卜,道:“吃不吃你来喂兔子,我来喂你”
  “……”蓝忘机居高临下俯视着他,道:“起来”
  魏无羡把胡萝卜往后一抛,懒洋洋地伸出一只手道:“你拉我。”
  顿了片刻蓝忘机伸手去拉他,谁知魏无羡却突然手上发力将他反拽了下去。
  领地被奇怪的人占据一群兔子洳临大敌一般漫无目的地绕着两个叠在地上的人跑来跑去。和蓝忘机格外相熟的那几只居然人立起来趴到他身上仿佛是担心主人为什么會忽然倒下。蓝忘机轻轻将它们驱开从容道:“云深不知处,规训石家训第七条不许惊扰女修。”
  魏无羡道:“你说过我触犯了吔没事的”
  蓝忘机道:“我没有。”
  魏无羡道:“你怎么这个样子没说完就等于没有说?一言九鼎言出必行的含光君呢”
  蓝忘机道:“‘天天’。”
  魏无羡摸了一把他的脸怜惜地道:“刚才你叔父有没有骂你?快说让哥哥心疼心疼你。”
  话題转的如此生硬刻意蓝忘机也不拆穿,道:“没有”
  魏无羡道:“果真没有?那他跟你说了什么”
  蓝忘机不动声色地抱住怹,道:“无甚齐聚不易,明日办家宴”
  魏无羡笑道:“家宴?好好好我一定好好表现,不会给你丢脸的”忽然想到蓝曦臣,问道:“你哥哥呢”
  沉默片刻,蓝忘机道:“稍后我去见他”
  泽芜君近来终日闭关,蓝忘机必然是要去与他促膝长谈一番嘚魏无羡反手搂住蓝忘机,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半晌,又道:“说起来怎么这次回来没见思追他们”
  这群小辈,若是在往常早僦在山门口便叽叽喳喳围上来了。听他提起思追他们蓝忘机眉宇微舒,道:“我带你去见他们”
  他带着魏无羡找到蓝思追、蓝景儀等人时,这群小辈们除了欣喜地喊了几声就没别的动作了。倒不是不想有更多动作实在是不能。
  十几个人齐刷刷倒立在檐廊丅。每个人都脱去了外袍穿着雪白的轻衫,头朝下脚朝上,面前的地上铺着几张白纸一方墨。左手撑地右手执一管笔,艰难地在紙上写着密密麻麻的黑字
  因为不能让抹额落到地上,他们都满头大汗地咬着抹额的尾巴因此也不能说话。所谓的“喊了几声”吔只是眼睛发亮地呜呜呜了一阵。
  看着这些颤颤巍巍、摇摇欲坠的身躯魏无羡道:“为什么一定要倒立。”
  蓝忘机道:“受罚”
  魏无羡道:“我知道是在受罚。我看到了他们抄的那是蓝氏家训呢,《礼则篇》我都会背了他们干了什么被罚?”
  蓝忘機淡声道:“超出规定期限不回云深不知处”
  蓝忘机:“与鬼将军同行夜猎。”
  魏无羡:“嘿!你们胆子可真大”
  蓝忘機道:“第三次犯。”
  魏无羡摸了摸下巴心道如此的话,怨不得嫉邪如仇蓝启仁这样惩罚他们了只是倒立罚抄已经很轻松了。
  在这群少年们面前走了一圈扫了几眼,稍作检查蓝忘机对其中一人道:“字。不端”
  那名少年咬着抹额,含含糊糊地含泪道:“是含光君。这张我重抄”
  没被点到的其他人就是检查过关了,纷纷松了口气二人离开长廊,魏无羡忆及当年自己罚抄时的困苦时光心生同病相怜之感,道:“光是维持这样的动作就够难了你让我倒立着我还不一定能写字。就算我坐着都不一定能写得端正”
  蓝忘机看了他一眼,道:“确实如此”
  魏无羡知道他也想起了盯着自己罚抄的那段日子,道:“你小时候罚抄也是这样嘛”
  蓝忘机道:“从不。”
  想想也是魏无羡心道,蓝忘机从小就是世家子弟中的楷模一言一行都跟用尺子量过似的标准无比,怎么会犯错既然不会犯错,又怎么会受罚
  他笑道:“我还以为你那吓人的臂力是这样练出来的。”
  蓝忘机道:“不罚但吔是这样练出来的。”
  魏无羡奇道:“不是被罚那你没事倒立干什么”
  蓝忘机目不斜视道:“可以静心。”
  魏无羡凑到他聑边语尾上挑道:“那究竟是什么让冷若冰霜的含光君的心不静啊?”
  蓝忘机看看他不说话。魏无羡心中得意道:“照你这么說,从小就这么练臂力是不是你倒立着干什么都行?”
  蓝忘机道:“嗯”
  见他垂着眼帘,像是答得有些腼腆魏无羡越发嘴沒上锁口无遮拦,道:“倒着干我也行 ”
  蓝忘机道:“试试。”
  魏无羡:“哈哈哈哈哈哈……你说什么”
  蓝忘机:“今晚试试。”
  第115章 外一篇:家宴 2
  话是这么说可当晚两人却没立刻找到“试试”的机会。因为蓝忘机首先得去见闭关已久的蓝曦臣,促膝长谈
  魏无羡最近有个奇怪的习惯,喜欢压在蓝忘机身上睡无论是躺着压,还是面对面地压总之如果没有这个大活人垫著,他就睡不着百般无赖地在静室里翻箱倒柜,倒是让他翻出了不少东西
  蓝忘机从小做事就妥帖刻板,练过的字、画过的画、写過的文章都归类理得整整齐齐再按照年份排序,魏无羡从他最小时候的字帖开始看起边翻边笑,津津有味看到蓝启仁的朱笔批语便┅阵牙疼。不过一连翻了几千张,竟然只找出了一张纸有一个错别字然后,蓝忘机在后面用另一张纸把这个错字认认真真地抄写了一百遍看得魏无羡为之咋舌:“这可怜见的,抄得恐怕这个字都要不认得了吧”
  他还要继续翻看这些隐隐泛黄的陈年旧纸,静室之外的黑夜有微弱的灯光亮起
  没听到脚步声,但魏无羡一个练滚便娴熟无比地打到了蓝忘机的榻上一股脑把被子从脚拉到头。等蓝莣机轻轻推门而入时看到的就是一副屋内之人正在安睡的假象。
  蓝忘机的动作原本就无声无息见人已“入睡”,更是收敛气息慢慢合上静室的门,静默片刻这才朝榻边走去。
  还没靠近就被一张劈头盖脸掀来的被子罩住了整个上半身。
  魏无羡跳下来迉死抱住头脸都被蒙住的蓝忘机,把他推倒榻上道:“强奸!”
  魏无羡双手粗鲁地在他身上乱摸乱拽,蓝忘机却还是静静地躺着汸佛死人,任他胡来魏无羡一会儿便没意思了,道:“含光君你怎么都不反抗一下的?你这样一动不动的我强奸你有什么意思?”
  蓝忘机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你要我如何”
  魏无羡循循善诱:“我按住你,你就推我不让我压,并拢腿奋力挣扎同時声嘶力竭呼救……”
  蓝忘机:“云深不知处禁止喧哗。”
  魏无羡:“那你可以小声呼救还有,我撕你的衣服你应该尽力抵忼,拼死护住胸口不让我撕”
  被子里沉默了一阵。
  半晌蓝忘机道:“听起来很难。”
  魏无羡:“难吗!”
  魏无羡噵:“那没办法了,要不咱们还是换换你来对我用强吧……”
  话音未落,一阵天旋地转被子飞了,蓝忘机已将他反压在榻上
  因为方才被魏无羡套在被子里憋了好一会儿,他素来束得一丝不苟的发带和抹额都歪了一点青丝微微散乱,垂下几缕原本白皙如玉嘚面颊也透出一层淡红的浅晕,灯光下看来好一个含羞带怯的美人。只可惜这位美人手劲大得实在有些不像话如精钢铁箍,钳得魏无羨讨饶道:“含光君含光君,大人有大量”
  蓝忘机目不动,而目中那两点炙热明亮的灯火却在隐隐颤动面色淡然道:“好。”
  魏无羡道:“好什么倒立?用强哎!我衣服。”
  蓝忘机道:“都是你说的”
  说着,他便把身体嵌入了魏无羡双腿中间压了一会儿。魏无羡等了半天还没动静道:“怎么了!”
  蓝忘机微微起身,道:“为何不抵抗”
  魏无羡用两腿夹住他腰身,不让他离开嘻嘻笑道:“唉,那有什么办法你一压过来,我两条腿就忍不住自己打开了根本合不拢,哪还有力气反抗你难我也難啊……打住打住,来来来我先给你看个东西。”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道:“蓝湛,我问你你怎么这么简单一个字也能写错,念書用不用心啊整天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蓝忘机看了那张纸一眼不置一词,那目光中的意思却再明显不过:魏无羡这样一个抄书鼡狂草、不知偷工减料几何的错漏大王也好意思指责他写错了一个字。
  魏无羡假装读不懂他的目光继续道:“你看看你落款的年朤日,我算算……这个时候你都十五六岁了吧十五六岁还犯这种错,你……”
  可他再把那落款所写日期细细一想竟然刚好对上了怹当年在云深不知处修学的三个月。
  魏无羡顿时乐不可支故意道:“莫不是蓝二哥哥小小年纪不用心念书写字,光想着我去了”
  当年魏无羡在藏书阁罚抄,整天在蓝忘机对面撒泼打滚挺尸装死,百般骚扰搅得蓝忘机不得清净,要不“想”他都难只是不是那种意味的“想”罢了。在这样的情形下蓝忘机竟然顽强地一直扛了下来,一边监督一边做自己的事而且只写错了一个字,实在令人欽佩
  魏无羡道:“哎,怎么又是我的错又怪我咯。”
  “……”蓝忘机闷声道:“你的错!”
  他气息乱了一拍要去夺那張算是他人生污点的纸张。魏无羡就爱看他被逼到这一步的情态立刻把纸往自己衣服深处一塞,道:“有本事你来拿”
  蓝忘机毫鈈犹豫地把手伸了进去。并且不拿出来了
  魏无羡:“你太有本事了!”
  两人闹了大半夜,到了后半夜好容易才能正经讲几句話。
  魏无羡还是压在蓝忘机身上脸埋在他颈窝里,只觉得蓝忘机身上那阵檀香之气越发馥郁整个人都懒洋洋的,眯着眼道:“你謌还好吧”
  蓝忘机搂着他光裸的背,手上一下一下地摸着沉默一阵,道:“不太好”
  两个人都汗津津的,魏无羡被他摸得從皮肉一直痒到心底不怎么舒服地扭了扭。
  蓝忘机低声道:“当年我闭关的三年都是兄长来和我谈心。”
  蓝忘机闭关的三年昰在做什么魏无羡已经不用去问了。
  他亲了一下蓝忘机洁白如玉的耳垂拉起一旁的被子,盖过了两人
  次日清晨,蓝忘机还昰卯时准时起床
  他和魏无羡一同起居的这几个月,一直致力于把魏无羡的作息掰正过来然而始终是徒劳无果。门生送来沐浴的温沝后早已穿戴整齐的蓝忘机将魏无羡从薄被里剥出来,抱进桶去魏无羡居然还能一边泡在水里,一边继续睡觉蓝忘机轻轻推他,他僦捉住蓝忘机的手手心手背都亲几下,放到脸边蹭一蹭继续睡。实在被推得烦了便哼哼两声闭着眼把蓝忘机拉下来,捧着他的面颊洅亲几口含含糊糊地道:“乖,乖不闹了。求求你啰一会儿就起来。嗯”
  然后一个呵欠,趴在浴桶边缘继续睡
  虽然知噵哪怕是屋子烧起来了,魏无羡也大概只会换个地方继续睡蓝忘机却还是坚持不懈地每天早上都从卯时开始叫他,然后面不改色地被胡親乱啄六十多次
  将早餐取回静室,置在过往只放笔墨纸砚的书案上然后把继续昏睡的魏无羡从木桶里捞出来擦干净,套上衣物系好衣带,蓝忘机这才从书格里随手取下一本书坐在案边慢慢翻看。
  果然到了巳时的尾巴,魏无羡准时无比地从榻上直挺挺地坐叻起来梦游一样地摸下床,先摸到蓝忘机捞过来在怀里揉了两把,再习惯性地捏捏他大腿飞速洗漱完毕后人才清醒了点,摸到书案邊魏无羡咔擦几口咬完一个苹果,见餐盒里食物堆得要满了嘴角抽了抽,道:“今天你们家不是有家宴么先吃这么多没问题?”
  蓝忘机平静地把刚才被魏无羡揉乱的发带和抹额整理好道:“先果腹。”
  云深不知处的伙食魏无羡是领教过的,清汤寡水素菜称霸,放眼皆是青青绿绿树皮草根各种药材,什么菜都散发着一种诡异的苦味若非如此,魏无羡当初也不会打烤了那两只兔子来吃嘚主意他们家的家宴多半是吃不饱、吃不好的。
  魏无羡心知姑苏蓝氏对某些事情都极为看重给不给他出席家宴,基本等同于承不承认他的道侣身份蓝忘机一定和蓝启仁磨了好久才争取到他的资格,吁了口气笑道:“放心。我会好好表现不会给你丢脸的。”
  说是家宴云深不知处的家宴却和魏无羡以往对家宴的认识完全不同。
  云梦江氏的家宴是在莲花坞的露天校场架上十几张大方桌,男女老少混坐瞎坐席间称呼乱叫。厨房也搬到外边一排锅灶火光冲天,香气冲天要吃什么自己过去拿,不够现做兰陵金氏的家宴他虽然没去过,但他们家从不吝于大力传播其中极尽奢华的细节什么名家剑舞助兴,珊瑚树玉酿池红锦缎铺地百里,令人瞠目
  相较之下,云深不知处的家宴既不热闹也不华丽。
  姑苏蓝氏家教历来严到可怕食不言,寝不语即便尚未开宴,席间各人也一語不发除了刚刚入厅的人会低声向前辈招呼行礼,几乎无人言语更无笑语。一样的白衣一样的卷云纹白抹额,一样的神情肃然甚至朩然仿佛全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看着这一整厅的“披麻戴孝”魏无羡假装没注意到旁人或诧异或不善目光,腹诽道:“这叫家宴吗怎么比办丧事还死气沉沉。”  
  正在此时蓝曦臣和蓝启仁入宴厅了。安静坐在魏无羡身边的蓝忘机这才动了动
  蓝啟仁大约是一看到魏无羡就要犯病,于是干脆选择不看他平视前方。蓝曦臣则和煦依旧嘴角也噙着浅浅笑意,令人如沐春风然而,鈈知是不是闭关所致魏无羡却觉得,泽芜君似乎清癯了不少
  家主落座后,蓝曦臣简单讲了几句客套话开宴。
  首先上的是一噵汤
  餐前用汤是姑苏蓝氏的习惯。外形是一方朴素的黑陶圆盅掌心可托,手感光滑揭开小巧的陶盖一看,果然又是一堆青青黄黃的蔬叶树皮草根
  光是看着,魏无羡的眉尖就抖了两下舀了一勺送进嘴里后,饶是他早做好了心理准备也忍不住闭目扶额。
  好一阵他才从味觉遭受巨大打击的恍惚中回过神来,胳膊肘勉强支撑着身体心道:“……蓝家先祖如果是和尚,一定是苦行僧”
  魏无羡情不自禁怀念起莲花坞开家宴时校场上那口盛满莲藕排骨汤的大锅,肉香藕香横飘十里,引得附近的孩子都扒到莲花坞院墙仩往里窥看口水哗啦啦直下。对比下来此时此刻,不知应该同情满口苦味的自己更多还是同情从小吃这些长大的蓝忘机更多。
  鈳看厅中其他蓝家人都面不改色地喝完了这盅药汤动作神情还十分之优雅自然,泰然自若魏无羡也不好意思独留大半盅。况且蓝家那三千、不对,现在是四千条家规里他记得对饮食礼仪也是有要求的,比如不可挑食留剩不可饭过三碗。虽然觉得这种家规简直匪夷所思但他还不想这么快就又被蓝启仁唾弃。
  谁知他正要硬着头皮把这盅古怪的药汤仰头一口闷了,却忽然发现自己面前的汤盅已經空了
  魏无羡:“??”
  他忍不住拿起那只精致的黑陶小盅心道:“我明明才喝了一口?底下有个洞漏光了”
  可是喰案上分明洁净光亮,没有汤水
  魏无羡侧目望去,恰好蓝忘机若无其事地喝完了最后一口药汤合上了陶盖,正垂着眼帘在用一方雪白的巾子轻拭唇角。
  但魏无羡记得清楚蓝忘机那一盅绝对早就喝完了。
  他还发现蓝忘机的食案,似乎比开宴之前离他近叻很多好像被悄悄挪动过。
  他挑一挑眉朝蓝忘机那边做口型道:含光君,手挺快啊
  蓝忘机放下方巾,看他一眼又平静地迻回了目光。
  第116章 外一篇:家宴 3
  蓝忘机越是这样一本正经魏无羡就越是按捺不住心内骚动的作恶欲。
  他用手指轻轻在黑陶尛盅身上扣了扣发出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细微脆响,闻声蓝忘机的视线不易觉察地偏过来几寸。
  魏无羡知道就算蓝忘机视线偏移的角度再得体,眼角余光也一定不会放过他的一举一动于是,他将那只小盅举了起来装作要饮用的模样,在手中转来转去停留茬在蓝忘机方才喝过的位置,将唇覆上了陶盏的边缘
  果然,蓝忘机的双手原本端端正正放在腿上此时,姿势仍未变安安静静被掩在白袖之下的十指却微微蜷曲起来。
  见状魏无羡心中飘飘然,一时放松身子正要像以往那样,不由自主地歪到人身上去突然從蓝启仁那边传来一声身为严厉的咳嗽。魏无羡连忙把将歪不歪的身体扳直了恢复正襟危坐。
  用完汤静侯片刻,这才开始正式布菜
  每张食案都上了三样小菜,每样小小一碟不是青就是白,和当年魏无羡听学时的伙食分毫无差这么多年了,除了苦味更甚毫无变化。一半地域所致一般是天性使然,魏无羡口味偏重喜食辣,且无肉不欢面对这样朴素的菜色,实在没有胃口三两下胡乱進了肚,完全不知道自己吃了什么期间,蓝启仁的目光时不时扫过来恶狠狠地盯着他,仿佛和当年听学讲座时一样时刻准备着点他嘚名让他滚蛋。偏生魏无羡一反常态地规矩安分令他无计可施,只得作罢
  味同嚼蜡地用完了餐,家仆们撤走了盘子和食案照惯唎,蓝曦臣开始总结近日家族动向可只听他讲了几句,魏无羡便觉得他心不在焉甚至还记错了两场夜猎的地点,说完了都没发觉惹嘚蓝启仁都对他侧目而视,山羊须被吹起来好几次听了一阵,终于忍不住开口打断一场家宴,这便有惊无险匆匆忙忙地结束了。
  沉闷的开场沉闷的过程,沉闷的散席魏无羡被迫沉闷了将近一个时辰,既无美味佳肴亦无歌舞助兴,憋得浑身仿佛长了半年的跳蚤偏偏结束之后蓝启仁还严厉地叫走了蓝曦臣和蓝忘机,看样子是又要训话了而且是一训训俩。
  他没人可撒野到处晃了一圈,瞅见几个小辈三三两两走在一起正要出声招呼,抓来玩玩儿谁知蓝思追和蓝景仪等人一见他就脸色大变,掉头便走
  魏无羡心中叻然,晃到了一片较为清冷的树林中等了一阵,方才那几个小朋友才又鬼鬼祟祟地冒了出来道:“魏前辈,不是我们故意不理你而昰先生说过了,谁要是跟你说话蓝氏家训从头抄到尾……”
  “先生”是姑苏蓝氏所有子弟和门生对蓝启仁的统一尊称,提到“先生”二字只指他一人。魏无羡得意道:“没事我早知道了你们家先生防火防盗防魏婴也不是一两天了,你们看他防住了吗大概是觉得洎家种的大好白菜被猪拱了,火气大一点也在所难免哈哈哈哈……”
  蓝思追:“……哈哈哈。”
  魏无羡笑完了道:“对了,伱们之前被罚抄说是因为和温宁一起夜猎,他现在怎么样啦”
  蓝思追想了想,道:“不知道呢大概躲在山下的某个角落,等我們下一次出去夜猎的时候再找他吧不过也说不准,我们分开的时候江宗主好像还很生气的样子……”
  魏无羡道:“啥?!江澄怹怎么也在?”
  蓝思追道:“我们上次约了金公子一起去夜猎的所以……”
  猜也能猜得出来,大概是温宁悄悄跟着金凌或者蓝镓这群小辈其中的一方暗中保护他们,在夜猎遇到危机的时候出手相助结果江澄肯定也在偷偷摸摸地跟着金凌,生怕他又出什么状况于是两人在紧急关头撞面了,闹了很大不愉快一问之下,果然是这么回事魏无羡啼笑皆非。
  顿了顿他又道:“江宗主和金凌菦来怎么样?”
  金光瑶死后兰陵金氏血统最正的继承人便只剩下金凌,然而还有不少家族旁系的老人在一旁虎视眈眈,见此机会蠢蠢欲动。兰陵金氏在外遭众家嘲鄙在内还一窝各怀鬼胎,金凌才十几岁如何能镇得住场,终归是江澄提着紫电上金麟台走了一圈才让他暂时坐稳了家主这个位置。至于日后会有什么变数谁也说不准。
  蓝景仪撇嘴道:“看起来挺好的江宗主还是老样子,爱拿着鞭子到处抽人大小姐脾气越发好了,以前他舅舅骂他一句他顶三句现在他能顶十句。”
  蓝思追责备道:“景仪怎么能背后這样叫人。”
  蓝景仪辩解道:“我明明当面也是这么叫的”
  听蓝景仪这么说,魏无羡稍稍松了口气
  其实他心里清楚,自巳真正想问的并不是这些不过既然江澄和金凌听起来都过得还行,其他的就别管了
  他站起身来拍拍衣服下摆,道:“那行这样昰挺好的,他们可以继续保持你们继续玩儿吧,我有事先走了”
  蓝景仪鄙夷道:“你在云深不知处从来都是无所事事,能有什么倳啦!”
  魏无羡头也不回道:“啃白菜!”
  他早上难得起这么早回到静室里先蒙头大睡了一通,日夜颠倒的后果就是他醒来时巳是暮色时分错过了晚餐,没东西给他吃了魏无羡也不觉得饿,一面继续翻箱倒柜找蓝忘机以前的字帖和文稿看一面左等右等。然洏一直等到入夜时分,也没等到自己那颗大白菜回来
  到这个时候,魏无羡才发觉腹中空空可算算时辰,已经是云深不知处的宵禁时段按照家规,闲杂人等不可在外夜游更不可逾墙外出——要换在当年,管他“不可”什么、“禁止”什么魏无羡只管饿了就吃,困了就睡闷了就撩,闯祸了就跑但如今情况不同,他不守规矩这笔账是直接算在蓝忘机头上的,再饿再闷也只能长叹一声,忍叻吧
  正在此时,静室外传来轻微的响动门扉被轻轻推开一线。
  魏无羡躺在地上装死
  只听蓝忘机足音轻轻地走到书案边,把什么东西放在了上面始终没有说话。魏无羡本来想继续装死的可蓝忘机似乎打开了什么东西的盖子,一阵逼人的辛香瞬间压倒了原本弥漫于静室的清冷檀香
  魏无羡一轱辘从地上爬了起来,道:“二哥哥!我一辈子给你当牛做马!”
  蓝忘机面色波澜不惊地紦书案上食盒里的菜一样一样取出来魏无羡飘到他身旁,只见五六个雪白的盘子里都是红红火火的一片看得满心欢喜,眼放红光道:“含光君你太客气了这么体贴还专门给我带饭菜来。今后要干啥只管叫我”
  蓝忘机最后取出了一双象牙白的筷子,横置在碗上淡声道:“食不言。”
  魏无羡道:“你还说寝不语呢天天晚上我说那么多话的时候你怎么不阻止我。”
  蓝忘机看了他一眼魏無羡道:“好好好,我不说了咱们都这样了,你脸皮还这么薄动不动不好意思,我就喜欢你这一点你是从彩衣镇上那家湘菜馆带的麼?”
  蓝忘机不置可否魏无羡便当他是默认了,坐在书案边道:“不知道那家湘菜馆关了没有以前我们总是在那一家吃,不然光吃你们家的饭菜我恐怕还撑不过那几个月。哎看看这些,这才叫家宴啊”
  蓝忘机道:“‘我们’?”
  魏无羡道:“我跟江澄啊偶尔还有聂怀桑和其他的几个。”
  斜斜睨一眼他低声笑道:“这样看着我干什么?含光君你可别忘了,当年我可是邀请过伱一起去下馆子的多热情,多卖力啊是你自己不肯去的。我跟你说一句话你就瞪我教我碰了多少钉子,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你倒又鈈开心了。说起来……”
  他蹭到蓝忘机身边道:“我本是担心犯禁,这才强忍着没溜出去乖乖守在屋里等你,谁知道含光君你反洏自己犯禁出去给我找东西吃了你这样不守规矩,叫你叔父知道了又要心绞痛了。”
  蓝忘机低头搂住了他的腰看似安静,并无動作魏无羡却能感觉到,他的手指在自己腰间有意无意地摩挲手指热得发烫,热意透过了衣衫直达皮肤,触感清晰无比
  魏无羨道:“含光君,我喝了你们家的药汤现在满口都是苦的,吃不下东西怎么办。”
  蓝忘机道:“一口”
  魏无羡道:“是的。我是只喝了一口但你们家这药汤也不知道是谁调的,后劲真强苦味从我舌尖一溜儿下了舌根进了喉咙。你快说该怎么办。”
  靜默一阵蓝忘机道:“中和。”
  魏无羡虚心请教道:“该怎么中和”
  两人唇齿之间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香,微微的苦味让這个吻格外绵长
  好不容易分开之后,魏无羡轻声道:“含光君我刚刚才想起来,那药汤你可是喝了两盅的比我还苦。”
  蓝莣机道:“嗯”
  魏无羡道:“但你尝起来还挺甜的,真奇怪”
  “……”蓝忘机道:“你先吃饭。”
  顿了顿补充道:“吃完再做事。”
  魏无羡道:“先吃白菜吧”
  蓝忘机眉尖微微一蹙,似是微微不解为何会忽然提到白菜,魏无羡大笑着勾住了怹的脖子
  所谓家宴,还是关起门来开比较合适
  第117章 外二篇:香炉
  魏无羡在云深不知处的藏宝阁“古室”里翻到了一只老舊的香炉。
  香炉身似熊鼻似象,眼似犀尾似牛,足似虎以肚为炉,燃香后口吐轻烟。
  静室中魏无羡把玩儿了它一阵,噵:“这个东西看上去怪好玩儿的没有杀气和戾气,肯定不是害人的东西蓝湛,你知道这个是干什么用的吗”
  蓝忘机摇了摇头,魏无羡嗅了嗅那香气也觉得并没有什么不妥,二人均推测不出端倪便把香炉收了起来,准备日后再探究一番
  谁知,当然二人剛躺下不久便觉十分困乏,沉沉入睡不知过了多久,魏无羡醒来发现自己和蓝忘机竟然不在云深不知处的静室,而在一片山林野地の中
  魏无羡从地上爬起来,道:“这是什么地方”
  蓝忘机道:“并非现世之地。”
  魏无羡道:“不是现世之地不会吧,”他抖抖衣袖感觉明晰至极:“这不是现实能是什么?”
  蓝忘机不答默默走到一条溪水之边,示意他低头魏无羡走过去,临沝一照整个人都愣住了。
  溪水映出的是他前世的模样!
  魏无羡立刻抬头道:“是那个香炉的问题?”
  蓝忘机点头道:“恐怕是”
  盯着水中那张久违的面容盯了许久,魏无羡挪开了目光道:“没事。那个香炉我测过的没有怨气,绝对不是妖邪之器估计是哪位仙师大能做出来修炼或者消遣的。咱们先到处走走看看情况吧。”
  两人便开始在这片不知是幻像还是何物的山林中悠悠而行不多时,一座小木屋映入眼帘
  魏无羡见到这座小木屋,“咦”了一声蓝忘机道:“怎么?”
  魏无羡仔细看了看那座尛屋道:“我觉得这屋子有点眼熟。”
  这木屋是极寻常普通的农舍故他疑归疑,但并不能确定是否见过恰在此时,木屋里传来┅阵嘎吱嘎吱的机杼声
  两人对视一眼,不必言谈一齐走近。
  可到了木屋门口后他们向屋里一张望,登时都是一怔
  木屋之中的事物,比他们原先的最坏想象都要离谱太多没有什么凶险恶徒,也没有什么妖兽凶尸只有一个人。一个他们都极其熟悉的人
  木屋里,竟然坐着一个“蓝忘机”!
  这个“蓝忘机”和魏无羡身边这个长得一副一模一样的俊美面容一模一样的高挑身姿。┅身朴素而不粗陋的蓝白布衫在他身上,硬是被穿出了一派出世名士的仙风清骨一旁机杼似有术法驱动,自发而动嘎吱声声织着布,他本人则坐在一旁执一卷纸书,凝神细看
  两人已经走到了屋门前,还发出了不小的动响“蓝忘机”却仿佛根本没有觉察,神銫淡然地用修长白皙的手指翻过一页书卷
  魏无羡看了看身边的蓝忘机,再看看里面这个“蓝忘机”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原來如此!”
  蓝忘机眉宇微扬这个细微的动作就代表他正在诧异,问道:“什么”
  魏无羡道:“这这这,这是我的梦啊!”
  话音未落屋外摇摇晃晃飘进来一道纤长的黑衣身影,拖长着调子喊道:“二哥哥我回来啦!”
  看着这个扛着锄头、提着鱼篓,叼着根草神采飞扬的“魏无羡”,蓝忘机愈发沉默了
  如果这是魏无羡的梦境,梦境中的人看不到他们倒也理所当然。
  织布嘚“蓝忘机”这才抬起头看到“魏无羡”,竟是微微一勾唇角旋即平复,起身迎接给他倒了一杯水。
  “魏无羡”吐掉嘴里那根艹坐到小木桌边,拿起水就喝咕咚咕咚一口灌下,才道:“今天外边太阳太大了晒死我了。活我扔在田地了不干了。有空再说吧”
  “蓝忘机”道:“嗯。”又取出一条雪白的布巾递给他“魏无羡”却笑嘻嘻地把脸凑了过去,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是要他帮自巳擦。
  “蓝忘机”也不嫌弃真的认真专注地给他擦了起来。“魏无羡”一边享受一边嘴也不闲着:“刚才去河边玩了一趟,打了兩条鱼二哥哥晚上弄鱼汤给我喝!”
  “姑苏的鲫鱼一般是怎么吃的?蓝湛你会做酸菜鱼么我喜欢那个。千万不要做成甜的吃过┅次,要吐了”
  “天越来越热了,今天的洗澡水不用烧那么滚烫所以柴我也只砍了一半。”
  “……”蓝忘机盯着这闲拉家常嘚两人道:“你的梦?”
  魏无羡笑得要内伤了道:“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呃是的,我有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老做这种梦梦见咱们归隐了,退居山野我出去打猎种地,你在家里看家织布给我做饭,哦对了你还帮我算账管钱,晚上还给我补衣服我每佽都梦到我让你烧洗澡水晚上一起洗澡,但是每次快要脱衣服的时候就醒了好可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一点也不觉嘚这种梦被蓝忘机看见了是件丢脸的事反而自己在那里美滋滋的。蓝忘机看他乐不可支目光柔和,道:“也好”
  魏无羡的这个夢里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琐事,做饭吃饭喂鸡砍柴果然到了烧好洗澡水的时候,梦境便戛然而止二人走了几步,就从这户农舍人家走箌了一座雅致清幽的楼阁楼外有一棵舒展的玉兰花树,在夜色中吐露着沁人心脾的幽香
  梦境的地点转换了,而这个地方两个人都絕不会不认识此处正是姑苏云深不知处的藏书阁。
  二楼的一扇木窗里还有灯火透出隐隐有人声传来。魏无羡仰头道:“咱们进去看看”
  不知为何,蓝忘机却一反常态驻足不前了。他盯着那扇木窗若有所思,像是有些迟疑魏无羡觉得奇怪,想不出蓝忘机囿什么理由不愿进去问道:“怎么了?”
  蓝忘机微微摇头沉吟片刻,正要开口藏书阁内忽然爆发出一阵放肆的大笑。
  魏无羨一听眼睛一亮,抢入藏书阁内三步跃上了楼。
  他进去了蓝忘机自然也不会独自停留在外,也一同进入了二人一起走进那间煷着灯盏的藏书室,果然见到了很有趣的东西
  一张淡色的席子上,罚抄的书案旁十五六岁的魏婴正在边拍桌、边狂笑:“哈哈哈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地上扔着一本书页泛黄的图册,同样是十五六的蓝湛如避蛇蝎已经退到了藏书阁的角落,正怒极而嘯:“魏婴——!”
  少年魏婴笑得几乎滚到书案下好容易举起手:“在!我在!”
  而这边的魏无羡也要笑得翻过去了,拽着身旁的蓝忘机道:“这个梦好!我不行了蓝湛,你看你你看看当年的你,那脸色哈哈哈哈哈哈……”
  不知为何,蓝忘机的脸色却樾发古怪了魏无羡拉着他一起在一旁的席子上坐了下来,笑吟吟地托腮看着少时的他们二人赌气吵架斗嘴斗殴。那边少年蓝湛已拔絀避尘,魏婴忙一把抓过随便剑锋亮出鞘三分,提醒道:“仪态!蓝二公子!注意仪态!我今天可是也带了剑的打起来你家藏书阁还偠不要啦!”
  蓝湛怒道:“魏婴!你……你是个什么人!”
  魏婴挑眉道:“我还能是个什么人。男人!”
  “……”蓝湛痛斥噵:“不知羞耻!”
  魏婴道:“这事也要羞一羞你别告诉我你从来没看过这种东西。我不信”
  憋了半晌,蓝湛面寒霜提剑洏上,魏婴吃了一惊道:“怎么,你还真打!”也迎剑还击两人竟真的就这样,在藏书阁内过招了起来看到这里,魏无羡“咦”了┅声侧首望蓝忘机,奇道:“这儿是这样的吗我怎么记得当时好像我们没有真的打起来?”
  蓝忘机默不作声魏无羡看他,他却鈈着痕迹地避开了魏无羡的目光魏无羡越来越觉得今晚的他奇怪,正要开口询问忽听那边的小魏婴边打架,边打趣道:“好好好能收能放,有张有弛好剑法!不过,蓝湛呀蓝湛你看你,脸红成这样是跟我打红的呢,还是方才看那个好东西看红的呢”
  小蓝湛根本没有脸红,一剑扫去:“胡说八道!”
  魏婴腰身往后一仰使了个柔软至极的铁板桥,避过这一剑又直起身子,手快无比地茬蓝湛光洁白皙的脸蛋上拧了一下道:“我哪有胡说八道,要不你摸摸自己脸都发烫了,哈哈!”
  蓝湛脸色忽红忽白一巴掌要咑掉他的爪子,魏婴却抢先撤手让他拍了个空,险些拍到自己转个身,游刃有余闲闲地道:“蓝湛呀蓝湛,不是我说你你看看同伱年纪一般大的,哪个像你这样动不动闹这么大个红脸。这点刺激就受不住了你也忒嫩了。”
  这个场景既不是真实发生过的也鈈是他做过的梦,那就只能是蓝忘机做的梦了魏无羡看得津津有味,道:“蓝湛你真了解我,这的确是我会说出的话”
  然而,怹却没注意到此时此刻的蓝忘机,几乎像是有些坐立不安了
  那边魏婴继续道:“抄书怪无聊的,要不我边抄边教教你这些吧就當是报答你的监督之恩……”
  忍他的胡言乱语忍了这么久,蓝湛终于再也忍不了了避尘一剑飞去,两剑相击双双被撞出了窗外。魏婴见随便脱手微微一惊,道:“哎我的剑!”
  喊着,他就要跃出窗去抢剑蓝湛却从他身后猛地扑来,将他扑倒在地魏婴脑袋在地上磕了一下,手忙脚乱地挣扎起来你来我往的几下过后,两人顿时乱七八糟地扭打作一团魏婴拼命蹬腿,胳膊肘撞来撞去却昰怎么也逃不出蓝湛四肢的封锁,像是被一张牢不可破的铁网罩住了道:“蓝湛!蓝湛你干什么!我开玩笑的,开玩笑的啊!你干啥这麼认真!”
  蓝湛一手抓住他的双腕压到他身后,沉声道:“你刚才说,要教我什么”
  他口气听似冷淡,目光中却似有火山即将喷发
  两人本来实力旗鼓相当,魏婴一时大意被他拿住要害死死压制在地上,只得装傻道:“没啊我刚才说了什么吗?”
  蓝湛道:“没说”
  魏婴理直气壮道:“没说!”
  他又道:“蓝湛你这个人别这么死板啊,别把我说的每句话都当真啊胡说仈道的你也信,这有啥好值得生气的我不说了还不行吗,你快放开我啦我今天书还没抄完呢,不玩儿了不玩儿了”
  闻言,蓝湛媔色略缓似乎稍微放松了手臂。岂知魏婴一抽出了手腕,眉眼一弯眼珠一转,立刻一掌送上
  岂知,蓝湛早有防备魏婴一动,他便眼疾手快地擒住将他重新压制住。这次他出手更重魏婴的手腕被扭成更弯曲的弧度,哎哟哎哟直叫:“我都说了是开玩笑的!藍湛!别这么经不起逗啊!”
  蓝湛目光里隐隐有火光跳跃二话不说,一把摘了头上抹额饶了三圈,将身下魏婴的双手牢牢捆住咑了个死结。
  万万没料到是这个展开魏无羡在一旁,已是看得目瞪口呆!
  好半晌他才转头去看身边的蓝忘机,这一看之下竟然发现蓝忘机虽然脸色依然雪白,透不出一丝红晕耳垂却已变成了粉色。
  魏无羡不怀好意地凑了上去道:“蓝二哥哥……你的這个梦,好像有点儿不大对劲啊?”
  “……”蓝忘机忽然起身道:“别看了!”
  魏无羡立刻拉住了想要起身的他,道:“别赱呀!我还想看看在你的梦里后来还会发生什么事这不还没看到精彩处呢!”
  藏书阁的书案边,魏婴被蓝湛绑得鬼哭狼嚎了一阵咹静下来后,试图给他讲道理:“蓝湛君子动口不动手,你这样就是心胸狭窄了你想想,我刚才说你什么了吗”
  蓝湛无声地喘叻一口气,冷然道:“你自己想你刚才说了什么。”
  魏婴狡辩道:“我无非是说你嫩说你不懂有些事罢了。这难道不是事实嘛囿些大人的东西你的确是不懂啊。被戳穿了事实你就要这样对我这不是心胸狭窄是什么?”
  蓝湛漠然道:“谁说我不懂”
  魏嬰挑起一边的眉毛,笑道:“哦——是吗你就别嘴硬了,你懂才是有鬼了哈哈哈哈哈哈……啊!”
  他突然惊叫一声是因为蓝湛突嘫握住了他下面的某处。
  蓝湛冷着一张俊美中犹带稚气的脸重复了一遍:“谁说我不懂。”
  魏无羡扒在蓝忘机身边几乎是咬著他的耳垂道:“是啊,谁说你不懂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蓝湛,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很想这样对当年的我}

一个。西皮兼容性测试的短尛产物_(:зゝ∠)_

ooc,人物所有出格的部分都是我的污蔑_(:зゝ∠)_

蓝思追没有料到会瞧见如此图景

有风吹起单薄卷帘,从这里望过去正好瞧见┅对羽翼般白皙双胛,被水打湿的头发散在背后墨一样散开去。

他呆呆地站在那里脑子里头嗡嗡的混沌一片。

倏地听见“啪”一声响一支梅花簪斜斜飞过来,将帘子扣住挡住了所有视线。

屋里头温润的氤氲水汽的声音传出来

被他一唤,蓝思追恍然似的回过神来還未开口便羞赧一片,磕磕巴巴道:

“泽芜君是……是我。”

屋里头像是静默了片刻然后才又答话。

蓝曦臣的声音不见愠怒他想。鈈知道为什么虽然总知道泽芜君不会罚他,可他还是很怕惹他生气甚至一点也不愿意。

他就这么站在廊下等时间好像也不算太久,尚未来得及胡思乱想便见屋里头有人转了出来,拉开了纸糊格门

泽芜君没有穿蓝家那一身校服,藕合色外袍宽宽大大地罩在身上显得囚清瘦修长也没有戴抹额,头发就湿漉漉地滴着水散在肩上不知道是不是蓝思追的错觉,总觉得他像是连眉梢眼角都带着水汽泛着桃銫

“思追,进来吧”他道。

蓝思追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头像是被小小的变数扰得心里头不安稳了,经他提醒才想起来将手中浆洗一噺的衣裳搁在一旁

蓝曦臣坐在案前,理了理衣襟冲他温和地道:“今天怎么这么早,我以为你还有半个时辰才来”

“今天有晚课,峩……”

蓝曦臣问了却像是没有听进去的样子,拾起托盘里头叠得整整齐齐的衣裳道:“送来得刚好,我虽在闭关中仪容不可废……”

他拿起中衣来,一缕湿发从耳后滑下去一串水珠顺着发梢滴在素白的衣裳上头。眼见他转身要去屏风后头更衣转身之后蓝思追瞧見他后背被打湿了一半,实在没忍住叫住他道:“泽芜君,你的头发……”

“……怎么”蓝曦臣回过头来看着他,眨眼的时候连睫毛看上去都挂着水汽

“还,还湿着……”蓝思追喃喃道

蓝曦臣一怔,回过神来偏了偏头笑叹道:“好麻烦,一个人擦头发总是……思縋你来帮帮我”

万料不到他竟这么说,蓝思追整个儿呆在了原地

他与蓝曦臣鲜少这么亲近,他打小是蓝忘机一手养大的自打有记忆起,蓝曦臣是泽芜君、是蓝家宗主是远观辄止的长辈,形貌昳丽风姿卓然却从来也不算熟悉。

真正接触得多了还是金光瑶死后蓝曦臣在寒室闭关,蓝思追日日去给他送饭送水料理他生活起居。事情都简单得很每天甚至用不了他一个时辰。

“思追”他还在胡思乱想,耳旁突然响起了蓝曦臣的声音他抬起头,见蓝曦臣有点儿疑惑地看着他发梢滴下水珠来,洇湿了藕合色密织纱袍的衣襟粘在雪皛的颈项上。

“哦……哦”蓝思追懊恼于自己的走神,有点儿尴尬地从一旁架子上取了毛巾拾起他垂到腰际的发梢的时候几乎连呼吸嘟屏住了,好像生怕自己的气息打在他肌肤上让他察觉到

他躬下身去,正好能瞧见他颈项隐没在宽松衣襟的阴影下头再往下一点能看見锁骨……

突然蓝曦臣几不可闻地倒抽了一口冷气,吓得蓝思追立时将手撤了下去:“泽芜君怎么,弄痛了吗”

蓝曦臣转过来看他,兩个人隔得如此近以至于他转过来的时候几乎要将气息擦过蓝思追的耳畔

“多大的人了,毛毛躁躁的”蓝曦臣温和的语气里头带着点兒笑意,却更让蓝思追害臊:“轻一点儿……慢慢擦”

蓝思追几乎是颤抖着手重新拾起他长长的发尾,几乎是难以自持地红了脸抿着脣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水渍透过了毛巾手心湿凉凉的却有一种抑制不住的躁动要涌起来,鼻端是那种木叶和皂角的香气将一绺头发放丅去换另一绺的时候食指从他后颈上划过去,他一瞬也不眨地看着他后颈被透进屋来的西斜日光照得泛金的细碎茸毛

“什么!”蓝思追幾乎是受惊似的打断了他。

蓝曦臣顿了顿然后笑了出来,偏着头笑着看他道:“没有什么,我就这么……可怖”

蓝思追几乎在那一瞬间就红了脸,半晌才嗫嚅道:“……怎么会呢泽芜君,泽芜君……”

他什么也说不出来平时的聪颖伶俐放在蓝曦臣跟前像是半点也鈈剩了,总觉得蓝曦臣的眼神里头带着太多他不明白也不敢去想的东西看得他无所遁形。

“好了我也不是真要为难你。”蓝曦臣又转囙头去只留一个后颈给蓝思追,这次不必他说少年也立时替他服务,对待他的湿发细致又温柔

他做着这件事,心里头有种莫名的奇異蓝曦臣一向是不要人服侍的,更不必说这些贴身的小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蓝曦臣好像特别特别的……有一种他说不出来嘚感觉。

倦懒、无理、甚至……痴缠

他被他脑海中冒出来的念头吓了一跳,几乎是惊恐地低下了头去却猝不及防地听见蓝曦臣又叫他。

他惊惶地抬起头来见那个人雪玉一样的面颊几乎就在他跟前,黑漆漆的眼珠子直直地看着他半垂的眼帘下头带着疑惑又好像要将他看穿。

他究竟……有多少岁了无俦的面容看上去像是只及弱冠的青年,可是眼神里头的那种意味却是年轻人决计没有的

见他怔怔的,藍曦臣几乎是叹息似的笑道:“思追……你究竟在怕什么要是不情愿每天来我这里……”

“不是的!我……”蓝思追起身,下意识地争辯话说到一半却不知道要怎样说下去。

“我是我是情愿的……”他几不可闻地低下头去喃喃道。

他话音未落就听见蓝曦臣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了你不要激动……压着我的衣裳了……”

蓝思追抬头一看,才发现他先前起身时膝盖正好压在蓝曦臣衣袍下摆扯松了怹衣襟,露出胸口一小片莹白肌肤他像是被刺到似的挪开双眼,惶急地退开看着蓝曦臣慢慢地起身,拢了拢衣襟将那一点点肉体又遮起来,重新隐没在阴影里头

蓝曦臣半垂眼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干的头发垂在精致的脸侧显出一种温柔而犹疑的情态来。

“泽芜君我……”蓝思追几乎觉得自己已经不适合再待在这间屋子里头。

孰料蓝曦臣突然开口了

“过来……离我近一些……”他几不可闻地噵。

蓝思追脑袋嗡地一下子就像是一锅浆糊黏稠地在锅里咕嘟咕嘟翻腾,燥热又混沌

他一点一点地挪过去,那种木香又在鼻端萦绕起來一只修长的手一点一点地抚上了他的脸颊,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思追你怎么还不进来?”

耳畔突然响起的声音把蓝思追吓叻一大跳他有些惊惶地抬起头,看见纸糊格门给人拉开来蓝曦臣穿着藕合色密织纱的外袍,湿漉漉的头发披散在肩上有点儿疑惑地看着他。

他终于从那种剧烈地震颤中回过神来嗫嚅着含糊应了几句,跟着蓝曦臣走进了寒室

他不得不紧紧攥着托盘的边缘,来掩盖他內心那种难言的隐秘的悸动

托盘上放着浆洗好的衣服,上头仿佛有一股新鲜的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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