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病 不适合的人在一起会很累的说说 做 很累的工作家人会帮助我 找个 轻松的 单位不呢

看来你很能忍耐直至发展到这┅步,你失去太多就像被逼到墙角,无路可退

看到你的留言,感觉很心疼你在这样的环境中我们很容易会变得很压抑,很痛苦你鼡尽全部的力气去让他相信你,而他却理所当然的告诉你无法相信。这样的结果让人很沮丧也很无助

12年了,相信你能够感受到这样的狀态是很不好的不仅不利于个人的身心健康,也不利于夫妻间的关系同时压抑12年后的爆发也会让人难以接受。你的老公会有这样的想法可能和他过往的经历是相关的,也可能和你们之间的一些经历相关需要解开他这个心结,才能更好的帮助到你们

最后你需要注意嘚是,为何在这样强压的不被信任的环境下,你还能和他度过12年的时间他的身上是否有某些对你的极致的吸引力,这一些也是你需要探究的建议你可以寻找一下平台上合适的咨询导师来更好的帮助你。

我是壹点灵的情感咨询师郑越希望我的回答可以帮助到你,祝福伱

嗯,一直有这样的感觉吗多久了

嗯,一直有这样的感觉吗多久了?

你老公看起来很没有安全感呢想表达关心你在乎你,只是这種方式让你很累12年你都忍过来了,要么继续忍下去要么和你老公好好谈谈你的感受。也可以私聊老师一起探讨。找到你老公的根源事情就好解决了。

您好!我是壹点灵的师张长栋

您和老公结婚12年了感情一直不错,请问老公一直这样吗如果是一直这样,12年您都坚歭过来了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您会逐渐适应这样的管制的虽心有不爽,但还是能承受如果是最近一年这样的,那要看您心中所要達到的结果了毕竟这种情况,原则上是您老公做出改变可我们又无法去改变别人,所以只能自己做出改变

老公喜欢翻看您的手机,┅方面说明他很在乎您另一方面或许是内心的感在作祟。由于自己的他觉得可能配不上您,才会想随时查看您的行踪看您跟什么人接触频繁。

对于感强的人总会以爱之名做出一些伤害爱人的事情,爱只会让彼此觉得辛苦哪些被扭曲的行为,其实不是爱是。

猜忌昰婚姻生活的一颗毒瘤一个人没有健康的社交,没有自己的私密空间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很多人在猜忌中毁掉了美好的感情和幸鍢的婚姻

要么跟老公好好谈谈,12年了您的为人他应该知道,如果他还不能给予您自由空间可以断然采取措施(前提是您想这样做)。要么息事宁人,为了和谐继续妥协,委屈自己换取和平

非常理解你的心情,像个透明人一样一直被老公监视束缚这显然是不正瑺的,时间久了你除了老公没有正常的和社交生活,虽然你的老公很爱你但是这种爱太霸道了,让你始终处于紧张的状态所以你自嘫会感觉身心疲惫,而且长久不被信任也磨蚀掉了你们的感情可以试着和老公一起参与你的社交圈,也可以和他一起进行调整他的。

囷老公结婚12年了感情一直不错。但老公时时的监控,不信任让您无法进行正常的,让你觉得特别累与困扰似乎你的老公安全感、戓许和他的成长经历有关。

你爱你老公你老公又多疑,既然这样还是不要太计较他好了。

这么多疑的人要他自己转变才行你再努力,也无法消除他内心担心的问题

看怪不怪,你不计较不把他的多疑行为当回事,该干啥干啥不和他生气好了。

一旦计较必定生气,一生气家就散了。划不来

你好,我是平台的师朱佳维
很明显你的老公是没有安全感的,他认为自己不配和你在一起怕怕失去你。当然这有很多角度来分析这件事儿因为也不太清楚你的老公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还是说从12年前一开始就是这样对待你的开始说最近這几年才开始这样。 或者换另外一个角度他是用自己的这种方式来对你进行投射。他本身一直在压抑着自己想有外遇的这种欲望 但他紦这种欲望投射到你的身上了。嗯你老公的情况不太掌握,所以这以上都只是猜测希望我能够对你有所帮助,需要进一步沟通请与峩私聊。

美女和你老公相比我老公更厉害门口按着监控,我住的卧室安着窃听器十年给我换了五次电话号码,存储电话微友都得他认識才可以不许有男的每月查我话单,不许 我出去工作他还脾气暴躁,爱喝酒发酒疯甚至还软禁我三个多月,不过让我吃喝就是不让絀门也许因为我善良老实也是为了家庭为了孩子一直忍受着,更助长了他的嚣张跋扈狭隘打我往死里打,像个疯狗一样还威胁恐吓我說我要敢提出和他就让我脸上留个记号,还说发布网上说我出轨我要是离家出走就说我给男人私奔了,家产就与我无关了所以我不敢反抗他疑心太重他说耳边老萦绕着一种声音就是我出轨了,所以要天天监控着控制着我他才安心他经常诅咒我让我快点死,我活着是苟延残喘我死了他才心静,所以我天天担惊受怕怕见到他,看见他就害怕他在我心里就是个无赖魔鬼[大哭][大哭][大哭][大哭][大哭][大哭][大哭][大哭][大哭][大哭]他打我的时候我真想杀了他,但是我想到孩子我不能冲动啊感觉他心理有病,让他看看医生他说我有病,在这陌生嘚地方我才敢说出来,我一直忍着度日如年眼都快哭瞎,他是个啥事都能做出的无赖我斗不过他 只有默默忍受谁能拯救我啊,[大哭][大哭][大哭][大哭][大哭][大哭][大哭][大哭][大哭][大哭][大哭][大哭][大哭][大哭]

只有0和??次 .必须站出来为自己

对不起我的天,的男的还是人嘛!!不给他媳婦了!!

猜疑最后会引发暴力的你必须站起来,找到可以利用的力量对你丈夫的暴力行为说不,对荒谬的婚姻说永别

也许你和他说通僦好了那是因为他太爱你了我也是很爱我老公我疑心也是很重的 这是很正常的,只要说通就好了

你问问你丈夫这种状态累不?痛苦不想不想改善?如果他表示肯定你就建议他进行。如果他不同意进行说明他还是挺享受的——累并快乐着

他自己也很痛苦,控制不住還是这样去做又不愿看医生,讨厌别人说他有病

你好我是壹点灵师 王子健
根据你说的情况,看到的是你老公在控制你好像是有非常強烈的控制欲,希望你什么事情都要跟他汇报什么事情都要告诉他,那么我们面对这样的状况其实需要的是我们能够不含敌意的拒绝,同时说我们也需要理解对方想要表达的是什么。
这里需要强调的是我们并不是要满足他的这种方式,而是理解理解不代表我们需偠满足,只是有时候我们容易误以为这两者是一样的很可能你是在满足他,而不是在理解他所以发现就像一个无底洞,你根本满足不叻同时把自己也越弄越委屈,这样换来的结果是情况越来越糟糕所以这可能才是我们真正需要去做的,去沟通的那如果你还想了解哽多,欢迎私信与我沟通

老公的安全感好像必须得到掌控感才能得到满足。但这样很明显会影响你个人的生活和感受如果跟他直接表達没有效果的话。建议你带他见一下心理医生如果他排斥的话。你们可以一起做婚姻家庭治疗 你陪着他。

如果想要跟老公一起幸福的苼活那么就要理解他,包容他支持他。他身上一定有很多优点支持着您和他的婚姻;那么有些缺点,也很正常吧
他的这种做法,源于不自信吧可能跟他的原生家庭有关。要改变还是颇有难度的。接下来怎么做比较好老师得到讯息不够,也无法做出具体建议洳果您信得过,可以找我咨询哦

猜疑就像一个潘多拉盒子,一旦打开就合不上了。猜疑会加重恐惧创造恐怖,还可能会发展成暴力如果太累了,不如走出来或者好好和他说说,把问题根源解决了

我比你更惨结婚7年,不给我出去上班我是幼师,他说有男家长峩没有朋友,没有社交圈现在我坚持不下去了,感觉自己快窒息了想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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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 13:50:00作者:网友整理人气:0

导讀:喜欢你的人会为了你挤出所有的时间因为他就事想要和你在一起,无时无刻都为你而准备着

1. 世界很忙,感谢你刚好为我有空

2. 远處的天拥抱了海,谢谢你一路和我作伴

3.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陪你一起慢慢变老。

4. 事情的结果总是不如所愿所以我也开始学会适应

5. 鼡什么来强迫一个要南行的人陪你向北。

6. 别让我习惯了寂寞又来说爱我我经不起折腾。

7. 如果我用你待我的方式来待你恐怕你早已离去。

8. 我们仰望著同一片天空却看著不同的地方

9. 没有太阳的时候,连影子都不能陪着我

10. 大概是因为我有病才会喜欢你这么久。

11. 酒还剩半杯你说你好累;故人还未归;往后别流泪。

12. 总把最坏的心情留给了最爱的人

13. 多么遗憾,你始终没看到我为你勇敢的样子

14. 爱上你那天阳咣刚好微风不燥而你眼角带笑。

15. 现实泯灭了多少本该善良的心

16. 人生一局棋,关于输赢我们总是无能为力。

17. 一直害怕看到最真实的自己怕把心挖出来见到的全是你。

18. 我尝过爱情和友情满盘皆输的味道

19. 你非我良人,怎知我情深

20. 看不懂我的喜怒哀乐就别说你很了解我。

21. 峩渴望一个爱人陪我循环度过春夏秋冬。

22. 我以为你暂时走失了我以为你累了会回头。

23. 我讨厌别人只有在最需要利用我的时候才想起我

24. 别总等着别人来疼你,边走边爱反正人山人海

25. 别爱我,像爱个朋友

26. 想和你拥有一个很长很长的未来。

27. 也许他只是暖味成瘾而你却赱了心。

28. 你是不是也很奇怪我能坚持这么久

29. 别总什么事儿都让我来扛,我也会累

30. 夜很黑,天很冷灯很亮,衣服很暖所以不要怕。

31. 峩一直都很清醒清醒的看着自己沉沦。

32. 左眼不懂安慰只会陪右眼流泪

33. 你带着一身回忆该怎么重头开始。

34. 幸福就是在最好的时候遇见最恏的彼此

35. 灯熄了人群散了,再也找不回曾经的你

36. 愿时光匆匆,岁月静好一切犹如当初。

37. 希望阳光很暖微风不燥,时光不老你我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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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玟一个原本富裕而又平凡的尛女子,一夜之间被丈夫夺走一切被逼到绝境,退无可退

在方向转变之前,她需要一个姿势破茧而出,再不反击她将坠落深渊,鈈得救赎

破茧后,她遇到了萧镇犹如童话中的白马王子一样的人物—成熟,多金呼 风唤雨。

这匹“白马”疯狂热烈地追求苏玟蘇玟渐渐同他走在一起。

然而萧镇的兄弟,一个英俊阳光的大男孩敏锐对苏玟说:“你为的是萧镇的钱”

究竟谁是苏玟的真命天子?

寶宝2岁11个月26天

  [盛世里人反而更易沉沦下去且,万劫不复]

  星期五苏嫇感到有些头痛,痛发时她照例躺在那张柠黄色三人真皮沙發里头上枕了蕾丝白的绣花枕,里面不知道藏了什么随了动作瑟瑟地轻响。

  沙发对面的一张椅子上黄安琪端庄地坐了,手里捏叻纸笔若有所思地,认真问她:“你觉得自己美丽吗”

  苏嫇叹:“这话你已经问了许多遍了。”

  “那你能不能再回答一次洅多一次?”

  “或者你能不能少问一次?只少一次”苏嫇微笑,说得语速快了些血液流动也快,头痛便又上升几分无数支细細的针尖在脑颅里轮番攻击,她拼命忍着提醒自己不可以露出不耐烦。

  天晓得大半年了,苏嫇愈来愈像心理医生黄安琪却愈来愈像病人,尤其是此刻她是如此迁就如此温婉,小心翼翼至如履薄冰地陪那个正以每小时一百元的速度赚她钱的女人说话

  “我只昰希望你能有一个肯定的认识。”黄安琪停了笔目光细密。

  苏嫇笑得更宽容:“我很明白”

  出大门时,头痛发展至麻木房外阳光明艳热烈,照得她脸色苍白如一只鬼疲倦刻骨。

  回家的路上她手指抵了太阳穴,绕道为母亲去百盛买丝袜因为,母亲很挑剔向来只肯用一种牌子。

  夹道有高大梧桐树广场上鸽子齐齐飞过,空气还很清凉与一切适宜温度、水气、风向相比,专柜营業员小姐则显得十分阴郁森冷沉了一张粉白黛青的脸,将货品直直扔到她面前

  “我该不该把钱扔到她脸上去?”苏嫇边掏出红蓝銫的皮夹子边问自己:“态度会不会显得很恶劣?这样一来是否便可证明我原是个疯子?”

  脑中还没有想出结果手里已经付了錢,于是她愣一愣又想:“果然我的病情没有治愈。”

  母亲对这一点同样深信不疑她已等在阳台上,远远看苏嫇走入住宅区手裏提了品牌专柜包袋,脸上立刻露出欣慰神色认可似的点点头,转身去开门

  “黄医生今天说了什么吗?”她问苏嫇一手接过包袋,眼睛已骨碌碌地上下打量了一遍:“她问了你些什么问题你又是怎么样回答的?”

  “我很累”苏嫇说。

  “怎么个累法伱又怎么会累?”母亲诧异看她一眼,立刻放了东西去里屋打电话

  苏嫇在门口呆呆站了会,隔壁阿姨方才就在扫地此刻手上更鈈停,扫帚在干净的地面上空划几下侧了头偷偷瞟她,眼风溜过来兴奋、好奇、一点点害怕。

  苏嫇忽然骨头也痛不进门了,扭頭往外走

  今天她穿了黑色风衣,觉得自己脸色也呈灰黑色背后有无数只隐形手指,点着脊梁骨异口同声:“那女人是疯子!”

  已经七个月了,无论她如何努力克制依然满后背的手指头,一回头又是无数种旁敲侧击、含蓄隐晦的问题,句句劈面而来

  黃安琪说:“苏嫇你再仔细想想,有什么话要说心里有什么问题?生活里有什么不如意”

  可每当她真的说出想法,安琪脸上便又升起怜悯与失望三番五次,循序如驯服动物渐渐地,苏嫇终日只会说:“我想得不太多也没有什么问题,不如意有什么可以不如意?”脸上的表情也配合贴切开始时是微笑,然后有点思索皱一点点眉头,最后平稳过渡至哑然失笑

  可是,她们还是不相信看她的眼里恨不得配上显微镜。

  “那一定都是我的错”苏嫇对自己说,她在街心公园的花墙下买了包烟点一支,喷出烟雾又想:“也许我该失踪,被谋杀或突然得了爱滋病。”

  然而她终还是去了幽暗网吧找一间VIP包房,一人霸张桌子打开网页看故事,有時微微地笑有时紧紧锁了眉,却是在看离婚情节时展颜点头看大团圆结局时不满意。

  或许我真是个疯子她不断想,很久很久也鈈能停下来反反复复,认真地想每一个零星片段反反复复,偶尔点一支烟,手一直抖一直抖。

  不过大半年一切都已经改变,她知道自己现在面色青白没有了以往红粉绯绯,那些艳红蕾丝边的长裙短裙、大串紫水晶嵌丝玛瑙石挂件、过年时锦光灿烂的中式改良绣花袄褂时光一去不返,再也不会去穿它们

  还有那一个名字,那一张脸她突然又头痛,丢了手上的烟抱住脑袋脸色煞白。

  “咦你是不是想闯祸?”不知何时看网吧的大妈叉腰立在她身后,横眉怒目地大叫:“你这女孩子怎么像男人一样,抽烟也就算了还乱丢烟头!”

  大妈眼里满满不屑,满头黄毛鼻上穿孔的不良少年也看了不少头一次见到这样衣饰端庄年纪偏大的女人,看仩去倒像是个公司白领可是混在这种地方,一定是那种有钱却不如意的女人于是更看不起她,用大颗白眼球相对

  “我不看了。”苏嫇说关了电脑站起来就走。

  “哟干嘛呀?”大妈撇嘴这种面目文雅容易羞涩的女人向来脆弱不堪一击,她早看得不顺眼了居然在她的地盘里给她眼色瞧,谁怕谁!她冷笑道:“在我们网吧里发小姐脾气你这人真是莫名奇妙。”

  旁边有人吃吃地笑一群二十岁不到衣服花哨的年轻人挤眉弄眼地看过来,男孩女孩都是长发乱糟糟身上叮铃铛琅各种银质手饰闪闪发光。

  众目睽睽下蘇嫇胀红脸,她‘霍’地转过头去瞪住那老女人,眼神凌厉狂暴把大妈吓一跳,张口结舌地说不出话来

  “这女人眼神真凶。”囿人小心地说在网吧狭小空间内分外明显,众人闻言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苏嫇脸上立刻惨白,她这是在做什么二十五岁的年纪,卻在这种乌烟瘴气的环境里与人争执真是疯了。

  “我有病”她喃喃地,对自己说也对别人说,垂头慢慢走出去

  外面依旧陽光普照,天这么蓝风和日丽,空气里有清草味道干净明爽属于生活的味道,苏嫇慢慢地沿了马路向前走表情落寞孤独,眼前不断囿牵了孩子手的少妇经过也是同她相差不多的年纪,笑吟吟地低头看孩子指了路旁花草牙牙儿语。

  “你是苏嫇吗”有人在身后叫她,声音不响却把苏嫇震得一惊。

  她迟疑地转过头去一个短发圆脸的女子穿了黑色套装,眼睛也是圆圆的充满疑问,有一种:“咦你怎么会在这里?”的表情

  “你还记得我吗?”她说双手不住比划打手势:“我是你以前大学里的同班同学,我叫缪蓝曾经和你一起参加过影评小组,我就坐在你……”

  “我记得”苏嫇截口说。

  “那就好”缪蓝笑,有些不好意思:“我们已經两年没有见面了我怕你根本已忘记我这个老同学了呢。”

  “不会的我记得你以前的外号是‘懒懒’,我们曾经为写《欲望号街車》的影评吵了一架”

  “对呀,原来你没有……”缪蓝突然顿口像是想起什么,立刻拐弯道:“没有忘记呀”

  苏嫇听了面無表情,心里却格地透亮一片原来她都知道了,她原来那句没说完的话一定是:“原来你没有疯呀!”这大半年来几乎每次与旧识重逢都会遭遇到这句话,差别只在于有些人会直白地说出来而有人则灵活地掩盖而已。

  “不错我没忘记。”苏嫇淡淡道忍不住又加一句:“或者说,我还没有疯到丧失理智”

  “呃……哦……那真是……好,很好”缪蓝期期艾艾道,眨了眨眼一时找不到下媔的话,心里暗暗说:“怎么这么说话这女人果然是疯了”。

  “你看我又多嘴了。”苏嫇仍旧笑很真诚地,设身处地的笑容可掬:“没办法疯了的人就是这样,语无伦次的你可别见怪呢。”

  “哦……是……我还有点别的事再见。”缪蓝匆匆地把场面话說完忙不迭地从她

宝宝2岁11个月26天

迭地从她身边快步离去。

  原来疯癫也是有好处的看着缪蓝逃也似的背影,苏嫇怔怔想至少这样鈳以允许人大胆地说真话,省掉了不少客套虚假的烦琐事情

  然后,她回过头看到段绫。

  “哪有男人名字叫绫的娘娘腔!”

  “如果那是指我就像是一条白绫呢?古时女人上吊赐死的那种”

  她的喉头突然堵塞得卡卡发响,呼吸困难

  他还是老样子,事情过去大半年了只有他是不会改变的,永远的清朗挺拔面容削瘦而英俊,下颌尖尖的越发显出眼神似月夜寒塘。

  他正用这雙明亮到残酷的眼睛看住她一身黑衣,臂弯里搭了个高佻美艳的长发女子

宝宝2岁11个月26天

  太阳为什么这么烈?晒得四处白晃晃的光万物清晰到无处可避,连同她脸上的尴尬、震惊、悲伤、憔悴也一览无遗

  苏嫇睁大眼,一步步踉跄着后退终于,她清醒过来周围的人好奇地盯住她,这女子面色苍白神情恍惚段绫身边的美女也看过来,笑:“咦那人是怎么回事?绫她看在你呢?”

  不等段绫开口回答苏嫇突然推开旁边行人,扭头发足狂奔而去

  你真以为自己是条白绫?你真以为女人会为你死

  你不相信?你想不想试试

  她没有死。她疯了

  一口气奔回家时才发现掉了鞋跟,一脚高一脚低地立在大门口母亲毫不意外,皱眉道:“吃藥了没有这几天就别出去了。”

  不错春夏之交是疾病多发季节,像她这样的人根本不该出门如同一只母猫,该用牛皮带栓起来关在没有窗户的小房间里。

  “妈”苏嫇新伤旧痛一起迸发,掩面大哭再也不顾邻居的目光,她扑上去紧紧抱了母亲身体毛衣柔软暖和,有股幼年时常常闻到的温存味道便把头埋在母亲的衣服上,如一个受委屈的孩子哀哀道:“妈,所有人都说我是疯子可為什么连你也要这么说?为什么我会变成这个模样”

  她母亲听得心头惨然,暂时放下面子与怨气也抱住她,哭:“我怎么会说你嫇嫇,妈妈只会盼你好呀”

  旧式楼房墙面薄,也许所有人都会听到她凄惨泣声也不管了,苏嫇闷头狂哭一气把仅有的力气发泄出来,再抬起头时眼眶肿得像桃,她母亲见隔壁人家房门虚掩不知已经偷看多久,这才清醒过来忙把她拉进房间,又关心问:“餓不饿晚上想吃什么?”

  苏嫇缓缓摇头手背掩了面,害羞似地低声说:“别管我我坐坐就好。”

  “好的好的”她母亲不住点头,擦了擦眼仍是不放心,特地去倒了杯开水又缩手缩脚地把药瓶找出来,一起放在她面前不敢看她,只盯了自己的鞋尖说:“喝口水……乖……吃药。”

  苏嫇渐渐停止呜咽终于回过神来,脸上潮红未褪可已经不哭了,她眼睛睁得大大明亮地看了母親,终于伸手去桌上拿药瓶,拧了盖子倒出药丸也不喝水,就这么一仰头全部干咽下去

  她母亲倒担心起来,跺脚道:“慢些吃别岔了气。”

  她无疑是心疼女儿的苏嫇对此毫不怀疑,很少有母亲肯为女儿支付每小时一百元的心理咨询费一周二次,就像她洎己所说只是盼女儿好可是,她救不了苏嫇甚至,连这点爱也正不可避免地成为一种重负

  “嫇嫇,唉……”母亲看了她半天叒摇头,转身走进厨房

  天色一点点暗下来,苏嫇坐在椅子上抬头看窗外,像只青蛙守在井底她的世界也只有这么点了,自父亲迉后境况也同这天色一样,步步地黑暗下去看不到一点希望。

  母亲说:我盼你好她还是注定要失望的吧?苏嫇咬了牙父亲死後,公司里的人都知道她得了疯癫病亲戚朋友同事邻居甚至几年都没有消息的远房表舅也迂回打来电话询问,众人安慰感慨不休七嘴仈舌,私下里更是将苏家正传野史讨论得彻彻底底原来人言可畏是真的,不过是几句模棱两可的话几道暧昧猜测眼神,便已能将她前途毁尽

  以前曾经在门外赔笑殷勤的客人都已消失不见,连同那个曾经守在窗下至半夜只为看她一眼的人

  “段绫。”苏嫇喃喃洎语道:“或许你自认为是白马王子可我并不想当白雪公主,谁毒我一口不用来世,这一世我就要回报

  [回忆是,窈窕亭亭女子褙影转过头,一张老妪脸]

  有人在钢琴前跳舞穿一双细带漆金高跟鞋,舞姿是优美的探戈与影子相对婆娑,伴了身后靡靡之音

  灯光下,跳舞女郎的长发凌乱唇角胭脂分明,偶尔她斜斜抛来个媚眼,黑发流丽下一抹魅异的彩段绫坐在舞台前,手上夹支烟此刻记忆透过苍白昏黯肤膜般的尘罩,清晰见骨

  奇怪,原来女人伤心到极点时不会削瘦枯竭反而脂润肌长,只是头发皮肤沉黄暗哑无光。

  他狠狠地吸了烟将余蒂捺在烟缸里,挥挥手往事袅袅如云烟。

  一边的周晓峰看出不妥忍不住问:“怎么回事?段绫场面最忌讳这种心不在焉的表情。”

  然后他自己立起身向酒吧门口挥手,一面低声道:“振作起精神他们来了。”

  段绫回过身看萧镇一行三人缓缓进入,衣装笔挺年龄相貌也一般整齐。

  “我的天”他心里说:“怎么像电影里黑手党的排场。”

  “请坐请坐”周晓峰已经八面玲珑地点头打招呼,又使眼色吩咐小姐上茶

  萧镇冷冷地坐了,他不过二十七八岁的年纪面孔轮廓异常清晰,看人时目光凉凉只眉锋微挑时,才能让人洞出些心情

  “不要叫我萧总。”他的开场白也十分简捷干脆道:“峩不过是银行负责人,段先生这样慎重地拖人约我出来见面有什么事情可以直说,不必客套废话”

  这人连说话口气也像黑帮老大,段凌不觉查地皱了皱眉脸上已经是苦笑:“萧先生,其实冒昧约你来这里是为了那笔贷款申请……”

  “抱歉。”萧镇截口道:“贵公司的条件不符合我们贷款资格我已经叫人把申请书驳回了。”又挑眉问:“只是这件事吗”

  段凌碰了老大一个钉子,立刻掛不住苦笑僵在面孔上,只余苦楚哪还有一丝笑意。

  “哪里哪里”周晓峰马上婉转话题,赔笑道:“萧先生不知道吧段先生經营的盛萌公司原来属于苏静诚先生,而苏先生与萧先生的父亲……”

  “不错苏静诚与我父亲本来是合伙人,而且盛萌公司前期准備工作家父也确有参与”萧镇只是看住段凌,口气淡淡的:“可是这些情况与我们又有什么关系父辈的交情是旧事旧情,也许段先生缯经与苏静诚的独女有婚约但也是旧事旧情,根本说明不了什么问题”说到这里他忽然挑了个狡黠的笑:“段先生,恕我说一句实话就算你现在姓苏,是苏静诚的亲儿子恐怕我也不会卖这份人情。”

  口气实在太强硬强硬到伶俐佻达的周晓峰也无力化冰锥至柔婉细水,气氛冰冷无味地凝住段绫手足发寒,额上却起了层茸茸汗

  “没有别的事了吧?”萧镇居然还若无其事看了看手上白金超薄表,起身就要走

  “慢!”段绫猛地立起来,手握了拳一字字道:“我的贷款担保额还差多少?”

  “不是很多五十万左祐额度。”萧镇道阴暗光线下他似只警觉的黑豹,身形矫健眼中炯炯寒光。

  “我手上还有栋房产抵押价大约是八十万块钱。”

  “是吗”萧镇微微笑了:“怎么不早说?这样吧明天你可以把相关资料证明附在申请书后带来,我会叫审计部人员看了如果确實合格,一定提早把款子拔下去”

  “那就多谢了。”段绫道周晓峰回过神来,笑容可掬地又送人出去

  “我的天!”他回来後不住摇头,拍段绫肩头道:“如今的吸血鬼都是这样又精又狠,什么情面都不肯讲了”

  “哼!”段绫虎着脸不说话,眼神游移鈈定

宝宝2岁11个月26天

  “喂,老弟你也太不够朋友了,既然手里有足够的担保额为什么又多此一举地让我出面约人?”周晓峰指了怹鼻子:“你这不是在消遣我吗”

  “一言难尽!”段绫长叹,他脸色很不好勉强一笑:“其实,要不是走到末我怎么会想动那套房子。”

  “什么哪一套房子?”

  “绫”舞台上的女子已经走过来,身上香汗淋淋地在灯光下焕出光泽,径自到桌上取了杯饮料仰头一气灌尽后,才呼出口气问:“到哪里去吃饭?”

  “不吃了我还有其他事情,你先回去明天我有空再打你电话。”

  “什么”女子立刻丢了杯子,细细柳眉竖起:“说好了怎么能反悔你是不是故意玩我呀?”

  她本来暴烈难驯也很知道这點对男人的吸引力,于是索性撒起泼来长卷发蓬热似一头母狮,美艳狂野到十分把一双涂了亮紫晶晶眼影的大眼狠狠瞪住他,咬牙切齒道:“不行今天晚上这顿饭我是吃定了!”

宝宝2岁11个月26天

  段绫早习惯了这种突如其来的野性,并不在乎冷冷地看住她,顺手又取出支烟点燃,道:“这是没有可能的事”

  十分钟后,他已经出了酒吧门立在闪烁艳丽鲜辣的霓虹灯下,用纸巾擦去腕上血渍

  周晓峰余惊未定,不住跺脚叹:“早叫你别惹这种欢场里的女人嗲起来能烧化你,转眼就翻脸横起来能杀人。”

  段绫只是冷笑对于他女人多一个少一个都不是问题,问题只是钱多钱少

  “你真的有房产抵押权?”周晓峰还在问他:“兄弟看不出你手段挺多,冷不丁地又变出栋房子来到底什么来路,怎么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

  “没什么。”段绫随手掐了烟头向他点点头:“峩有事,先走了”

  他要急急赶去对付另外一个女人。

  此时已是晚上八点苏嫇坐在书桌前整理东西,听到门铃响随口叫:“媽,你去开门吧”

  耳听得苏太太趿着拖鞋过去,停在门口半晌没了动静,苏嫇不由奇怪又问:“妈,怎么了”

  “嫇嫇!”她母亲声音也变了,把嗓子压得极低尾声颤抖:“你快来看。”

  苏嫇只得起身赶过去却见她母亲立在门背后,从猫眼里向久张朢脸惊得煞白。

  “怎么了”前些日子的某些事情又兜上心头,苏嫇也变了脸色问:“是不是舅舅舅妈他们一伙人?”

  猫眼外一个男人清朗挺拔面容轮廓削瘦,他显然是知道有人在门后偷窥抬起脸,安静地微笑

  苏嫇只觉脑中轰然有声,无数面镜子片刻爆开齐刷刷飞过来,嵌入身体里面每一只伤口里渗出血。

  “嫇嫇他怎么会来找你?会不会……”苏太太睁大眼呆了会儿,忽然又露出喜悦之色:“我来开门吧嫇嫇,和他好好谈谈你……你别太激动呀。”

  她不等苏嫇开口自己去开门,满脸故意堆出鈈耐烦的神色向来人凛然道:“咦,是你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是来找嫇嫇的”段绫依旧微笑,略略弯了弯腰:“妈这些ㄖ子不见,你气色倒好”

  “哼,我不是你妈你认错人了。”苏太太手搭在门身恶声恶气道:“你还有脸来?竟然还敢叫我妈嫃是昏了头。”

  一边嘴里势不两立一边却已让开身,侧身让他进来

  苏嫇在旁边看得怔住,拦也拦不住心里郁闷堵塞,又不恏发话

  只见母亲把段绫让到里间,面上还是故意冷落表情道:“你们年轻人的事向来乱七八糟,说给我听也不一定懂以前的事僦不要提了,有什么话你们自己谈”

  打着哈哈,又背转身向苏嫇使了个眼色才慢吞吞地出去,临走时还不忘把房间掩上

  情形实在荒诞可笑,苏嫇面色由青转白生气之后,唯觉万分悲哀咬唇立在一边不响。

  “嫇嫇”等房间里安静下来,段绫脸上露出種体恤理解表情温柔地看着苏嫇,轻轻问:“今天下午为什么不打招呼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没有必要”苏嫇冷冷道:“離婚后,我们已经是陌路何必再做什么表面功夫。”

  “唉你这又是何必?”段绫叹上前想拉她的手,被苏嫇断然拂开

  “伱到底有什么事情?请直接说出来别再演戏了,我妈也许会相信你尚有一丝人性可我从来并不这么认为。”

  “这么激烈”段绫笑:“你……”

  “不错,我就是个疯子这一点你不是早到处替我宣传过了吗?奇怪的是你怎么会有兴趣来看一个疯女人?是不是峩还有什么利用价值”

  如此直接,段绫有些沉不住气了问题是,他才与一个同样犀利冷冰冰的人说过话只是,他没有对她忍气吞声的理由于是索性板了脸,淡淡道:“也好想不到几个月不见,你变得这样果断看来生某些病倒未必有坏处。”

  苏嫇听了倒吸口冷气怒得指尖发麻。

  段绫看在眼里倒很有些解气,便又笑:“嫇嫇如果我没记错,当初我们准备结婚时买的房子产权证上寫的是我的名字”

  “我公司最近要开发新项目,资金周转有些困难需要些担保抵押品。”

  “你有没有良心!”苏嫇愕然:“那套房子是我父亲出的钱当初你分毛未拔……”

  “可是这是个法制社会,一切以文件资料为准我有这个权利。”

  “你去死!”苏嫇浑身发抖想也不想,顺手从桌上抢了只水晶花瓶向他迎面砸过去眼角已迸出泪来:“你要不要脸,段绫你得到我父亲的公司镓当,把我逼到绝路现在还要谋这套房子,现在这是我和妈妈唯一的经济来源了你到底是不是人!”

  她动作快,但段绫早有觉查立刻侧身避过,可距离离得实在近仍被瓶身擦到额头,雕花水晶瓶弹出去撞在墙面上,碎成裂片

  “唉呀呀,出什么事了”隔壁苏太太尖叫,跌跌冲冲奔进来拍着胸口急:“有话好好说,段绫你说什么了,把嫇嫇气成这样她……”

  “她有病,是个疯孓”段绫抚着额上肿起,冷冷地尖刻地,一字一字道:“其实我根本是多此一举怎么能和个疯子商量事情呢?苏伯母我没事,可伱得小心别让她出去生事万一在外面打了人,是要吃官司的”

  一听这话,苏嫇冲过来便要拼命苏太太紧紧抱住女儿,又急又怕哭了起来:“嫇嫇,你定定心别这样。”

  段凌乘这一拦已转身出去,在门口当着缩头缩脑看热闹的邻居面,一笑:“没事春天到了,正常现象”

  众人掩口笑,看他动作潇洒地一挥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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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门大开有人凑到门口探身往里看,只见書房门也开了里面苏太太抱了苏嫇,哭得脸红颈胀地上一只碎玻璃瓶,于是吐了吐舌头收身回来向众人轻轻笑:“别看了,小心惹禍上身听说神经病发了是不管熟人生人的。”

  大伙嘻嘻哈哈地各自回家楼道里又恢复原样,只有苏氏母女泣声隐约混了电视综藝节目喧闹、麻将桌上骨牌哗啦啦、小孩子奔来奔去积木瘫了一地,在冗长黯蓝色的夜晚又有谁肯用心分辩。

  苏嫇渐渐收了泪推開母亲去关门。

  “怎么会这样”她母亲仍在淌泪,跟着她身后喃喃地说:“嫇嫇你为什么要同他发脾气现在你已经这样,人家肯來找你总是让步你这孩子,怎么还要……”

  “妈!”苏嫇叹:“既然知道我已经这样狼狈,还有谁会来看我的眼色他是来要房孓的,明天起我还是去找工作吧如果那房子也出事了,咱们俩只也有喝西北风了”

  “什么!”苏太太这才完全惊呆,张口结舌地看女儿:“他要那房子做什么他有了你爸爸的公司,我们却只有这一套房子收租!”一想到要生活艰难脑中一热,再也不顾女儿面子拉了她手又哭又骂:“这就是你找的男人?简直禽兽不如!你真是瞎了眼了……”

  “是我瞎了眼,我还是个疯子!”苏嫇头痛┅整天下来所有新创旧疾全发,她抱了头弯膝蹲下去开始尖叫,一声高过一声

  苏太太被她叫得害怕起来,反而自己住了口唬得叒去劝她:“没事的,没事的嫇嫇,快别叫了别人会听到的。”

  可是苏嫇哪还会怕人听到她紧紧抱住头,闭了眼对住黑暗狂聲发泄。

  [人确实经历一个时期不是一件可以纪念的事物]

  苏嫇打电话退了一周两次的心理咨询,穿上一年前的套装去开始工作。

  镜子前才发现自己真是胖了许多裙裢拉不上去,窄身西装钮扣如牛郎织女遥遥不可及面上皮肤干涩无光,脂粉也吸不牢根本鈈可能再用哑光淡色口红,于是狠狠地涂抹鲜艳玫红系列换上套深色宽身套装,往镜子前挺胸吸肚一立果然风韵犹存中年美妇一名。

  叹气皱眉,还是出了门

  苏太太一直在旁边看她打扮,不住追问:“嫇嫇你行不行已经一年多没有工作了,还记得以前的功夫吗”

  苏嫇苦笑,以前苏太太还以为她是年薪十五万以上的高职,这份工作月工资才一千五百块钱而已说得好听点是经理助理,可在那个关系群狭小的行动空间里她只须往返于复印打字泡茶同文件整理。

  嘴上还是婉转保证顺手取了包袋出门。

  在门口忍不住回头笑一笑,妈你放心,至少那里不会有人知道我的病

  苏太太一怔,立刻脸上有些讪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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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工作的确簡单,是个国营小公司文书管理部连打字复印泡茶工作也不大有,一共只得四个员工一个科长一个部门就是一个小社会。

  “苏小姐这么年轻漂亮又会英文懂财务,怎么会到我们这种小企业来工作”戴眼镜外表斯文的老职员方万华笑嘻嘻地问她,玻璃镜片也挡不住猜疑好奇

  苏嫇敷衍道:“我最怕有压力,工作轻闲点才好”

  “对呀,女孩子重要的是找个好丈夫苏小姐年纪也不很轻了,大概已经名花有主了吧”高嗓门的许大姐谄媚地向她一个劲的笑:“看你这身衣服就知道啦,虽然我不懂行情可我知道,这一定是洺牌!”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相互帮衬着绕她的来历,苏嫇只是微笑转头问:“丁先生是我们的司机吧?我应聘时好像见过一面”

  小市民也好,长舌妇也罢总比那些表面清秀高尚暗地里刀枪俱利的面孔容易相处,她心安理得的做自己工作

  可是,立刻便发觉不妥

  等几天的新鲜客气过后,尤其当众人都明白她并没有什么厚实背景于是大家全换上真面目,许大姐之尖刻泼辣、方万華之老练刁钻连外表沉默的司机丁咏也会露出偏激愤慨情绪。

  苏嫇这才明白原来同小人物打交道最是伤筋动骨,她既舍不下脸面哃他们泼口大骂又面红耳赤地说不了道理,几星期后初来时的一点热情活力荡然无存,原来在这里并不需要干劲十足所谓做多错多,而年纪资格最轻的她根本错不起。

  他们的口头惮也各有不同

  许大姐是:“这种事情我不知道,我只管文档保存小苏你别來问我。”可是倘若苏嫇一点做不周全她立刻跳出来大叫大嚷:“咦,虽然我不懂可我知道这种事情应该……”

  于是方万华不知從哪个角落走出来,认真点头:“的确的确徐大姐是很有经验的,许多事情不是大学生就能做了工作上靠的还是经验。”

  他又喜歡发表各式奇言怪论说:“我这人眼最毒,女人有没有结过婚是不是家庭幸福,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当然这只是工作了两个月時的情形,到了第四个月时他已经断言苏嫇不是处女,而且“心里十分痛苦”

  他也不会当面说出来,可把意思杂在其他话里蛛絲马迹地露给人听,这时候许大姐与丁咏都会明白的仰天大笑向着苏嫇的位子使眼色,问:“小苏你说对不对?呀对不对?”

  多可怕,比当面辱骂更不堪的就是若隐若现的指槐骂桑苏嫇甚至不能板下脸来吵架,因为他们说:“我们并没有说你,我们只是就倳论事”

  她一天一天憔悴下去,人倒是瘦了一大圈可眼神空洞,面色灰白

  晚饭时跟母亲提到要辞职,立刻引发大惊小怪责備一筐

  “为什么?这么点点工资的工作也做不好”眼里满满的失望。

  苏嫇马上改口:“不是我本来想跳槽,这点工资太少叻”

  “何必呢,好好做总会出头的嫇嫇,咱们并不在乎这几个钱我只希望你能有个工作太太平平的过日子,唉你和别人不一樣。”

  “是是。”苏嫇满口应承把所有伤心连着碗里的米饭咽下去。

  记得父亲才死时母亲受了很大打击,一下子瘦了十几斤从医院领了骨灰回来时,她脸色与包骨灰坛的裹布几乎一色从那时起,苏嫇便下定决心从此只有母亲一个亲人,无论如何都不会拂她心意

  她永远不会再让母亲有那种死灰面色。

  于是她自己面色苍白地在角落里埋头工作,打印分发各种工作报告、通知、會议记录、董事会决议

  偶尔从成堆的纸张里抬起头,看窗外一方蔚蓝天空知了在树上叫得欢,空调吹得股热气在房间里赶来赶去

  原来时已至酷暑仲夏,为何她从来只觉周身寒冷

  科长姓王,名品龙也是个大学毕业不久的年轻人,是企业中新提拔出来的後勤工作备干部很会查颜观色,知道自己的资格历练不足于是脾气非常好,向来只和苏嫇一个人开玩笑因为,部门里只有她比他更姩轻

  “小苏,你老是不肯找男朋友是不是像我这样好的男人如今不大有了?”说话时王品龙睨了苏嫇不住嘻嘻地笑。

  许大姐方万华立刻哄然叫好起哄道:“当然,王科这样年纪轻轻就做了干部的人有钱又有才,哪个女孩子会不喜欢小苏来得太晚了,都怪王科自己不好害得小姑娘一点机会也没有。”

  苏嫇脸胀得通红双手紧紧捏成拳,狠狠咬住牙暗暗地数:“一、二、三、四……”这是黄安琪命她每次生气时必须要做的功课一口气数到一百,果然众人的谈话已经结束于是她俯下头把面孔覆在桌面上,自觉无比蒼凉

  或许她是暴烈而冲动,可周遭世界光怪陆离如块粗糙嗜血的砂纸将人的意志渐渐打磨消尽。

  第二天还是装扮整齐的出門,因为晚上要和同事参加场婚礼

  新娘新郎都是公司的同事,新娘在财务部做出纳工作新郎是公共关系科的副科长,从表面看新郎的地位占优势可暗地里大家都在传言说新娘家庭背景颇有来历,祖祖辈辈都是金融业的宠儿就是到了新娘这一辈家族里也很出了几個银行总裁和金融公司总经理人才。

  也许这就能解释为什么新郎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扶着新娘的腰肢如捧古董瓷器每说一句话,他吔都要先看过她的脸色再开口

  “小何真幸福,他简直是娶了个金娃娃”人人都这么说。

  苏嫇今天穿了二年前置下的浅绿修身套装是从香港搜罗而来,裁剪极其精致合度又把父亲送的水晶镶金胸针别在领口,形状是片袅娜秀美的蕨类叶子

  许大姐因此几乎扑进苏嫇的怀里,她的手一直没有离开那枚胸针不住地叫:“小苏你还说自己是没有来历的,这套衣服真是漂亮极了还有这个胸针,虽然我不知道这是什么牌子的但肯定是名牌!”

  苏嫇勉强笑,闪手把她的手避开这是前年过生日时父亲送的礼物,她不想它被囚尤其是这样一个俗媚的女人当作普通珠宝东摸西摸。

  这时门口响起音乐,漫天鲜花洒迎新人入场

  也许所有的婚礼都是差鈈多,特别是这类交给专业礼仪公司操办策划的婚礼一切水到渠成般顺利与公式化,他们通常都会给你挑选ABC套装服务老式点的便向父毋长辈奉茶,新式的会借一个有花园的饭店在草坪中摆起百合拱门酒水食品台子。

  今天举行的是老式婚礼照例有新人奉茶长辈讲話,司仪是特别请来的某相声界名人说一口流利无厘头式的杂荤笑话。

  所有的人笑得东倒西歪苏嫇也跟着笑,却有一点凄凉意味记得一年前她也是众人口中的金娃娃,身旁围拥如众星捧月原来生活也是流利的无厘头式冷笑话,滑稽多变令人毫无还手招架之力甚至来不及问:“为什么?”和“怎么会这样”

  她终于叹息出来,然后一侧头,看到那个白衣女人

  参加婚礼的女人一般不會穿白色连衣长裙,因为会和新娘礼服相冲,可这个女人此刻却穿了身洁白的纱质长裙尤其当她踩在红地毯上时,分外显眼明亮台仩的一双新人吃惊地瞪着她,引得台下所有人也转头去看

  苏嫇所属的酒席桌子靠在红地毯走道旁,于是这女人便站得离她不远令蘇嫇清清楚楚地看到她脸上的泪迹已把妆容浸糊。

  耳边有人倒吸一口冷气并不只是一个人的,于是场中像是突然刮起了阵冷风然後脚踏落叶似悉悉索索议论不绝,苏嫇这桌的人兴奋地交头接耳道:“看有人要捣乱了。”说完后自己都觉得口气太过幸灾乐祸马上叒充满同情地接了一句:“真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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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衣女子充耳不闻地立在红地毯走道上,眼里含泪盯住台上把新娘看得脸上脂粉白里透出青筋色,新郎额头涔涔的冷汗忙向台下朋友使个眼色,立刻有人挺身而出

  两个年轻人走到白衣女子面前,笑嘻嘻地道:“咦米米你不是说有事不来的么?都没有准备你的位置”一边说一边左右挟住她往外架:“来,我们正好有话要对你说”

  他們才一动手,白衣女子顿时哭叫起来:“何学轩你这个见利忘义的伪君子你真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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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俱眼神炯炯凝神屏息等待,听到这句话才松口气似的哗然出声大堂里正式乱作一团。

  许大姐尖利地叫:“这是什么事呀!”

  方万华丁咏嘻嘻地相视┅笑各点了支烟等着看好戏。

  白衣女子拼命挣扎在两个和事的年轻人手上奋力脱身,众目睽睽下他们不方便举止过分粗鲁累得┅头一脸热汗。

  “住手!”有人突然大叫一声用了发言的话筒,声音振得耳膜嗡嗡地响

  娇小矜持的新娘嗓子有些沙哑,说完後她‘嗵’地把话筒仍到地上一手甩开新郎扶持,撩起长长裙角大步走下台

  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下来,方万华丁咏等甚至忘记吸烟大众眼里紧张到闪出绿油油的光,一眨不眨地盯住新娘移动的白礼服

  白衣女子也停了哭泣,身边的人收手退后让她自己立在地毯当中。

  “你就是那个米米”新娘骄傲地仰头问。

  “是的”米米说,眼里泪水不断她身材明明比新娘高三四公分,可不知怎么的反觉得要比新娘低一头。

  “你今天来这里准备干什么难道还想继续破坏我和学轩的感情吗?”新娘挺胸冷冷道:“以前我聽学轩说起你的缺点是轻浮和虚荣可今天见面后我觉得你还很粗俗和不自量力,为什么你要来破坏我们的婚礼你有什么权利做这种事凊?”

  她说得一声比一声说得用力响亮一句句如鞭子抽打般刮拉松脆,白衣女了脸上浮起伤肿似的红晕呆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好!”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嗓子居然有人鼓掌回应。

  众人异口同声:“新娘子说话太有道理这才是大家风范呢!”

  新郎紧哏过来,明显受到妻子鼓舞神气许多他一瞪眼:“米米你真是太过分了,居然到这里撒泼生事我早看出你脑子有问题,做事情思路混亂不讲道理!”

  “哟!”有人说:“原来是个神经病呀!”

  只这一句话苏嫇脑中轰然一声,眼前一片刺目白光

  多么熟悉,神经病、男子的喝骂、冷嘲热讽还有众人指指点点游移暗示的目光,她听到人群中有一个声音呜呜哭泣因为孤单力薄而被噪音压在朂底下。

  此时所有人都在各抒己见有人建议:“那这个女人拉出去算了。”

  也有人说:“结婚大喜的日子里别闹得太不愉快讓她自己走吧。”

  听着所有的支持言论新娘与新郎双手早已紧握在一齐,四只眼睛盯住米米眼神轻蔑不屑,仿佛在说:“这一切嘟是你自找的!”

  于是米米脸上颜色由红转白在众人指责下继续惨然灰败下去,她原本修长秀丽的身材一点点地佝偻起来苏嫇看箌她手指渐渐用力弯曲,直到捏成拳头指节处苍白无血色

  可是,她并没有上前动手四面八方像有股无形的力量制住她,束缚到透鈈过气来迫得她只能拼命的、溺水似的用力喘息,脸上泪如雨下

  “这种疯女人应该被关起来,否则会扰乱到社会秩序的!”身边許大姐对方万华道口气十分认真肯定。

  苏嫇只觉撕心般的疼痛她猛地从座位上立起来。

  “我是疯子”没头没脑的,她心里呮剩下这一句话往日黄安琪吩咐的所有克制方法都置之度外,她一步步向红地毯上的那对新人走过去

  “你这是干什么?”身后有囚叫是许大姐尖利的声音。

  苏嫇脑中一片混乱无数个声音吵嚷就像这个礼堂,但底子里却有一个声音在冷冷的说:“你不过是个瘋子!”

  她稳稳地走到新人面前伸出手,直接、肯定、不偏不倚的给了那个正勉强向她微笑的新郎一记耳光。

  ‘啪’无比清脆的声音,像魔术时分的指针滴嗒轻响礼堂里重新鸦雀无声,米米也不哭了她瞠目结舌地睁大眼看苏嫇。

  “你不就想这样做吗其实只是件很简单的事。”苏嫇淡淡对她说然后转身笔直走出礼堂。

  [有时你跌不是因为你跌,而是你想跌]

  晚上七点突然接箌苏嫇电话时黄安琪吓了一大跳。

  “我还是想继续每周二次的心理咨询”苏嫇说,声音是那种拼命压制下的安静因为太用力而喑尾发颤。

  “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黄安琪语气几乎是肯定的,若是没有出什么事一个病人肯去而复返才怪。

  “苏嫇”她軟下口气哄道:“告诉我吧,说不定我能给你分析一下”

  也许黄安琪自己不知道,作为一个心理咨询医生她其实并不够资格这种鈈合格不仅存在于她犹豫偏见的治疗方法,还有她说话的声音尤其是她想要套病人话时那种故作亲近的柔软到甜腻的嗓子往往适得其反。

  于是电话那头苏嫇突然没了指望,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打这个电话刚才抽了新郎一个耳光后,随着手心微微的震痛感她才清醒过来,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她甚至没有勇气去看四周的惊骇目光,于是强作镇定的对米米说了那句话完全是对这种行为的朂后补救,但说完后她觉得其实已经无用不管怎么说,她的行为都是怪异的

  可现在,她又发觉给黄安琪打电话更加多此一举黄咹琪从来帮不了她什么,她只会追问、分析然后再追问、再分析,每一次的谈话结果只是更加肯定苏嫇是个疯子的事实

  “喂?喂”黄安琪手里的电话突然断线。

  苏嫇同时关了手机电源这款蓝屏银质诺基亚手机是前年买的最新款,当时市价八千八百块不过兩年时间已跌至千元不到,任何东西都有涨跌可苏嫇身边的涉及所有都仿佛一味狂跌,她不由想起母亲平时唠叨的一句话:“嫇嫇你巳经二十五岁了,女孩子过了二十五就一年败过一年呀!”

  她把这话仔细想了想忽然觉得好笑,原来苏太太与黄安琪有一个共同点——基点矛盾她们总是在一面说苏嫇是个疯子的时候一面又以正常女子的生活标准要求她。

  苏嫇把手机放进浅金色手袋内漫无目哋的在大街上行走。

  七点多的城市热闹喧嚣人们像变戏法一样突然从一栋建筑里涌出来,又在另一栋建筑门口消失得一干二净路邊摆了流动大排档,摊主把菜蔬肉类海鲜分别盛在雪白盘子里展示在桌上每过半小时用洒水器细喷一遍,于是红的更红绿的更绿并带挂叻水珠在电灯泡下透出光泽

  苏嫇看得呆住,不知不觉停了步子

  摊主也在犹豫地上下打量她,衣料昂贵的套装同皮质柔软的手袋这样体面打扮的人决不肯屈身在路边大排档里吃饭,于是他随口招呼一声:“小姐吃饭吗?”

  这句话的真正意思是:你不吃饭請别挡在我摊子前面

  “好的。”苏嫇立刻接口她的确饿了。

  摊主吓一跳瞪她:“你想吃什么?”

  “这个酱爆螺蛳,還有那个雪菜银鱼再清炒通心菜,我还要瓶啤酒”

  “哦……你请坐这边。”

  他从桌旁拉出张板凳桌上凳上摸上去滑不溜丢嘚像是打磨抛光又上过蜡。

  苏嫇想也不想一屁股坐下,顺手把手肘支在桌面上

  “什么路道?”摊主肚子里嘀咕又瞟了她一眼,暗暗肯定:“这女人的行头一定不是自己的胸口那枚胸针说不定是玻璃货。”

  苏嫇并不知道别人怎么看她也不在乎了,她坐茬肮脏的环境里反而心平气和起来,扭头看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卷起袖子在烧得旺旺的锅炉旁立稳长勺兜了油倒在锅里‘滋啦’爆叻一片。

  这种摊子里的菜肴往往味道鲜美因为油水润、用料足,整片蒜姜与整支长长青葱不切不剥,随手在摊旁的一只水桶里浸┅下卷一卷抓一把晒干的尖头红辣椒一起扔进锅,立刻蓬起阵烟雾辣味扑面

  苏嫇呛得鼻子眼睛里涨潮似的涌出鼻涕眼泪,她整张臉皱成一团眯了眼摸索到手袋里去找东西擦脸。

  此时眼前一亮有人递过来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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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雪白的送到苏嫇面前

  米米怯怯的站在油腻污垢的摊子里,她整个人也像是张雪白餐巾纸一样清秀干净

  “谢谢你。”米米眼泪已经干了脸上红潮未消楚楚可怜。

  苏嫇不响接过纸巾擦眼泪。

  “我可以坐在你旁边吗”米米问,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旁边的板凳

  “你想干什么?”苏嫇問她擦了眼泪又醒了鼻涕,四处寻找垃圾桶

  “我想和你交个朋友,今天多亏了你否则……”米米忽然说不下去,她捂着脸又哭叻

  “拜托!”苏嫇觉得快受不了了,她到处找不到垃圾桶索性把脏纸巾扔到桌子上,然后抬头皱眉看米米:“你今晚还没哭够吗有什么好哭的?还有我打他这个耳光其实并不是为了你,所以你别谢我”

  “所以你也别陪我坐在这里,小心把这么漂亮的衣服弄脏了油迹也许洗也洗不掉。”

  “对不起”米米抽抽咽咽的道:“我……其实……我想我们也许有相似的经历,可以……可以做萠友”

  “谁说的?”苏嫇奇怪:“有相似的经历又怎么了你想和我做什么样的朋友?难道你想要和我组织成立一个怨妇俱乐部尛姐,你是不是电影看得太多了”

  米米被她一连串问得呆住,一双含泪盈盈的大眼睛果然温柔如鹿苏嫇可以看到她有十分纤长秀麗的睫毛,微微卷曲洋娃娃一样漂亮的女孩子,可是性格也如娃娃,所以遇到坎坷时只能任人鱼肉

  “你回去吧。”苏嫇软下口氣劝她:“你真不适合的人在一起会很累的说说坐在这里也不适合的人在一起会很累的说说做我的朋友。”

  米米捂着脸走了无论哭与不哭,她似乎只有这个习惯动作永远想要藏起来不去看,像只埋头到沙堆里的驼鸟原来狼性鹿性都是一早注定的命运,这一点茬苏嫇伸手打新郎耳光时就已经明白了,她和米米不是同一类的人

  酱爆螺蛳热气腾腾的端了上来,摊主把啤酒也送到大排档里的箥璃杯洗干时也会有隐约的水迹,一摊摊只聚在杯口处苏嫇拿在手里对着灯光看了半天,终于决定以豪放的,自得其乐的姿势嘴对嘴矗接用瓶子灌

  事实证明,如果人一旦决定堕落不是因此无药可救,而是根本不再想用任何的药

  苏嫇一手用筷子挟着美味螺螄,一手举着啤酒瓶作“吹喇叭”状心里说:“嘿,现在我是一个疯女人!”

  在这样一个风黑风高的晚上周围人声吵嚷一片,混匼眼角偶尔蓬然跃起的火光、鲜亮十色的菜肴、鼻端气味热辣闷呛借了几分酒意,苏嫇恍惚如同身处在南非某个不知名的小镇上

  洏萧镇西服笔挺,皮鞋在那样阴暗的角落里仍然发光他并不是个美男子,五官太过端正以至于到了毫无特色地步,同时他的目光太淩厉,表情太严肃

  他走过来,坐到苏嫇

  (很多年后,苏嫇问他:“那天晚上你看我是不是像看到了个疯子?”“当然不是”萧镇认真的想了想,回答:“我看你举止很像某建筑工盘里的民工甲只是穿了身极漂亮套装。”)

  摊主只觉得今晚的情景诡异臸不可说在他一如既往粗糙简陋又脏又乱的大排档里,出现的竟然都是衣着端庄精致的男女

  他紧紧闭了眼,用眼色命令早已看呆嘚掌勺小伙子回到炉旁去

  萧镇说:“老板,我也要个酱爆螺蛳有没有新鲜的梭子蟹?清蒸一只再上瓶啤酒。”

  苏嫇的酒量並不好此时明显有点上头,纵然如此她仍觉得似乎有些不对劲,于是转头向周围打量看清楚了,再回来奇怪地问萧镇:“先生旁邊的四张桌子也是属于这个大排档的吧?”

  “是”萧镇肯定地说。

  “既然这样为什么你要坐在这里?你是否觉得这张桌子有些挤了”

  “我坐在这里是因为我专门从国际饭店跟着你出来的,我要找的人就是你”

  “我姓萧,这是我的名片”萧镇眼睛矗视她,像是对客户的开场白把名片双手一路奉到她面前。

  苏嫇吃一惊手足无措,根本搞不清到底他是个什么意思只好自己先接过来。

  “我是新娘的表哥因为她母亲身体不太好,所以她从小就住在我家里和我一起长大。”

  “哦”苏嫇有些明白了,放下酒瓶喝:“你是特意追出来教训我的吗?”

  “你说呢”萧镇严肃地看她。

  苏嫇终于害怕起来今天会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丅被这个男人当场吃耳光呢?而且若是他不依不饶的问她讨利息再多加几拳几脚怎么办?

  她看萧镇估计是一米七八左右的个头,臉上毫无表情肩膀很宽,手腕结实情不自禁摸摸自己的脸,鼓起勇气道:“你要替他报仇我也没办法不过我只打了他一个耳光,如果你敢多打我一下我就去警察局告你。”似乎觉得这样说还不够厉害又故意冷冷加一句:“警察局长黄明是我爸爸的老朋友。”

  “你确定”萧镇道:“小姐,你的消息很闭塞黄明半年前已经调到市里去了,新继任的局长姓张我前几天还和他吃过饭。”

  苏嫇怔住脸上立刻通红一片,再无强硬余地只好咬着嘴唇直截了当地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是特地跟来谢谢你的”

  “谢谢你打了何学轩。”萧镇严肃的看着她眼神专注又认真:“其实我很早就想揍他一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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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苏嫇张大嘴半天合不拢,看萧镇并不像是开玩笑呆了半天,自己咽了口口水说:“不用客气。”

  说话间萧镇的菜也上齐了,他要了听罐装啤酒顺手拉开环盖,递给苏嫇:“你喝这个吧女孩子喝瓶装酒总是不好看。”

  他一边说一边已把苏嫇手上的酒瓶接过去放在手旁。

  不知怎么的苏嫇竟不能拒绝,虽然她不认识他但萧镇外表稳妥沉敛,很压得住场有种叫人不得不安静服从的气度。

  她乖乖的低头小口啜啤酒

  萧镇将所有菜推近到她面前,又把清蒸蟹端到眼下仔细看了看沉身向摊主道:“这蟹已经不新鲜了。”

  “喔┉┉是吗?”摊主本来久经顾客可眼光才一遇到萧镇那双漆黑的眸子,顿时觉得矮了半截软弱无力地狡辩了句:“我看还好嘛。”

  “肯定在冰箱里冻了几天”萧镇用筷子挑开蟹盖,“看!里面的肉质绵烂”

  “呀┉┉,那我给你换”

  萧镇不再悝会他,转头向苏嫇道:“你是米米的朋友吧刚才我看到你和她说话了。”

  他的口气几乎是肯定的苏嫇也懒得说明,反正她的行為本来怪异到无法解释于是低头吃菜只当没听到。

  “其实把婚礼的消息透露给米米并要求她来闹事的人是我”萧镇淡淡说,声音鈈大苏嫇却几乎被才挟进嘴的螺蛳呛住喉管,她蓦地大咳起来嘴角汤汁飞喷出去,溅到苏镇脸上

  “呀,对不起”立刻转达头狼狈地去包里掏纸巾,两手摸了个空

  “不要紧。”苏镇安静地说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擦了脸,又递给她

  苏嫇瞪圆了眼,看那方雪白的手帕仿佛是在幼儿园里的记忆了,现在这个社会里竟然还有人随身带手帕居然还是个男人!

  她彻底服了,比疯子更厉害嘚大约就是怪胎她受不了他。

  老老实实地接过来不敢擦,装模作样的抿一抿唇角又递还给他。

  “你留着吧”萧镇指了指桌面:“别停,继续吃呀”

  被他这么眼睁睁地参观一样守住,苏嫇大不自在在他目光炯炯下早已胃口全败,走又走不掉吃又吃鈈下,尴尬起来看他一眼,叹气放下筷子

  “怎么了?”萧镇木知木觉问:“你在想什么?是不是奇怪为什么我要找米米来闹事”

  “一定是你不喜欢何学轩。”苏嫇翻了翻白眼:“抱歉萧先生,我对家族斗争没兴趣争来争去不过是为了点钱。”

  “不錯很客观。”萧镇不但不生气反而更有兴趣地看住她:“看来你不但有魄力,而且很实在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子。”

  苏嫇几乎又偠喷酒果然各花入各眼,如果打比方说她是有隐疾如狐臭萧镇就是逐臭之夫,别人眼里的不可思议在他竟然是性格与特别

  只是佷久没有被人当面奉承,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心情立刻大好,坐直身体挺了挺胸她又举起筷子:“来,别客气吃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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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端是白昼另一端肯定是黑夜]

  看样子今天这顿饭都能靠他付账买单,苏嫇边吃边自嘲地想突然悚然一惊,查觉出这话里的市囲味道与徐大姐方万华一流何异,虽然她厌恶他们可到底这些天里耳沾目染被同化过去,一念至此有股凄凉自心底升起郁痛至不可訁,勉强大嚼几口终于又丢下筷子。

  招手叫摊主过来结帐

  果然,萧镇立刻制止:“这顿饭由我请”掏出皮夹子付钱,又问她:“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这个不重要,你无须知道”

  “那请让我送你回去。”萧镇说:“我的车子就停在不远的商場地下室里”他顿了顿看看她冷漠的表情,轻轻说:“希望我能有这个荣幸”

  他仿佛有意于她,是个追求者

  苏嫇喉口又堵,却是自己的旧伤在以前这种情况多到花样层出不穷,一打长枝白玫瑰用紫纱裹了直接送到家门口整盒精美巧克力是意大利手工细制,半夜十二点仍有人候在她窗台下击响小石子深情地凝视以求约会这个“以前”,不过只一年时间而已

  “可以吗?”萧镇见她失鉮轻轻问。

  “不可以”苏嫇收了魂魄,摇头:“没有机会”

  所谓机会,不过是人来人去的过程等他明白她的处境和背景,他便会后悔有这个机会何必呢,再让他有机会找借口心疏远她

  “那请先收下这个。”萧镇双手奉上名片:“虽然我们初次见面我甚至不知道你的名字,可我很欣赏你的性格说话办事直接爽快,毫不虚伪做作”

  那只是因为我是个疯子,苏嫇心里说嘴里愙气一句,接过名片随手往包里一扔眼角划过他的面孔,不屑一顾若是让他看到一年前的那个苏嫇,穿鲜艳衣裙戴各色珠宝脸上即驕傲又矜持,走到哪里都需要男伴服侍左右他又会说什么?是不是与当初那些人说的一样他们说:“苏小姐,你有种高贵秀雅的气质十分与众不同。”

  人言是最善变的东西见风使舵左右逢源,这一切她已经见识得够了。

  于是嘴角挂了抹冷笑她自顾自的赱了。

  萧镇一直目送她背景在街头消失连她走路的姿势都觉得利落可爱,刚才在礼堂里眼看米米软弱到被众人群起而欺反而令表妹丽雯与何学轩的士气更加高涨,彻底打碎他要破坏这桩婚事的计划正在暗叹自己选错对象弄巧反成拙时,却见苏嫇笔直上来扬手一记那一幕简直令他震惊,自小到大看惯了像表妹一样浓妆细抹娇声嗲气的女孩子,与人相对弱不禁风可男友一个照顾不到便横眉立目夶发小姐脾气,与苏嫇的果断相比简直有若云泥。

  五月的晚风吹得人精神清爽萧镇踌躇满怀地去取车,他当然没有看到心中的女郎已经换了张面孔苏嫇战战兢兢,缩手缩脚走进家门唯恐惊动睡梦中的苏太太。

  她小心翼翼地用钥匙打开门极轻极慢像一个小偷,关门时用手指扶了门沿听锁‘咯答’一记响,才呼出口气也不开灯,黑暗里摸索着向自己房间挪去

  还没摸到自己房间门,聑听‘答’地一声眼前顿时大亮,抬头却见苏太太板着脸坐在客厅里单人沙发上喝道:“你总算回来了,为什么把手机关了还有,紟天晚上你到哪里去了”

  这一下出其不意,苏嫇心惊肉跳双腿发软有瞬间的错觉,灯光下苏太太正气凛然严谨周密似侦缉队队长而她,却是畏缩猥琐的犯罪分子

  于是越来越紧张,终于吞吞吐吐的说不出话来

  “黄医生七点多时打来电话了,说你情绪很鈈稳定嫇嫇,你不是去喝喜酒了吗怎么会回来的这么晚?”

  “我……我在街上散步”

  “散步?你半夜三更的在街上散步”

  “我还在大排档吃了东西。”

  “你不是去吃喜酒的吗怎么还会去外面吃饭?”

  “我……我……”她越逼苏嫇越急额头滲汗,面红耳赤苏太太更觉得她心虚,自己脸上也变了色过来把住她肩头,追问:“嫇嫇你没有做什么事吧?没有……”

  她鈈知道怎么说出来,搜肠刮肚地找合适字眼:“你有没有做错……出事……”

  “我没有发疯。”苏嫇脸通红到极处又逐渐苍白回来咬牙一把推开母亲,大声道:“你以为我会做什么事在马路上向人又抓又咬?妈如果你真是这么担心我会发疯,不如干脆把我送进瘋人院省得你整天怕这个怕那个的瞎操心。”

  “你这是什么话!”她母亲听得眼里立刻一汪眼泪:“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担心你還错了吗?要是你爸爸活到现在他才不会让你这么对我说话呢!”

  一边说一边哭,捂着脸往房间里走:“这个家早散了我也管不住你了,以后你是好是坏杀人放火都与我无关,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女儿!”

  又来了!苏嫇听得头痛苏太太又似程咬金,三板斧便偠走天下偏偏只有苏嫇一个人害怕这把锈斧头。

  于是放下脸色做小千哄百求发誓赌咒足足磨了一个多小时,才把母亲送回床上

  “嫇嫇,你可要听话别再生事了。”苏太太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睡下去苏嫇累得骨头也酸,洗漱完毕已经十一点三刻躺下去翻來覆去睡不好,半夜里噩梦连连早上不得不顶了两只黑眼圈去上班,坐在办公桌前心神不宁

  徐大姐陈万华等人看她的眼光果然不妥,他们突然变得安静万分也不在她面前高谈阔论了,大家像回到才认识时的模样偶尔,温和的客气的,低声的与她讨论工作问题

  开始时苏嫇忐忑不安,渐渐倒也觉得不错哪怕他们心里一万个疑惑不解,内外腹诽流言铺天盖地至少表面安宁和平,只要耳根孓清了其他什么都无所谓

  这种平静一直持续到十点三刻,时近中午苏嫇正把一套公司管理制度拿在手上翻找条款,耳听门口处有囚问:“苏嫇小姐是在这个办公室的吗”

  抬头,却见好大一束鲜花约摸十几支雪白的香水百合周围夹了寥寥情人草,用浅绿色皱紙包了满满一大把快递员头往门里一张望,立刻向苏嫇桌子走过来:“苏小姐请签收一下。”

  “你是不是送错了”苏嫇想也不想,一指隔壁:“人事科也有一位苏小姐这花肯定是她的。”

  “不不,是文书管理部苏嫇小姐的”快递员把手里的单子给她看,收件人处端端正正的写了她的姓名快递人处签的是一个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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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递员催她签字苏嫇没有办法,只好先收下来

  花束上还别着只小小的卡片,翻开来写了:苏小姐仍旧是感谢,萧镇上

  苏嫇一呆,第一反应是想把这花扔到拉圾桶里去可办公室只有小小字纸娄,哪里塞得进去

  “哗……”徐大姐尖叫起来,走过来东摸西摸:“这么漂亮呀谁送的。”乘苏嫇发怔已将鉲片抢过去,看一眼突然闭了嘴。

  苏嫇立刻清醒过来一把将卡片夺回,同时狠狠瞪她一眼

  方万华也跟过来,看两人脸色不對玻璃眼镜后的眼珠滴溜溜转了一圈,打着哈哈走开了

  完了!苏嫇叹,本来风言风语不过是她的行为问题现在又牵涉到男女问題,小老百姓最感兴趣焦点所在无论她与萧镇是分是合,以后在公司肯定将永无宁日了

  她沉下脸,把花束往旁边桌面上一抛继續工作。

  晚上不得不抱着花回家为了防止苏太太看到这花后产生的不良后果,好几次想把它弃在路旁拉圾桶边每一次弯腰下去,叒不得不在路人奇怪错愕的目光中立起的确,花束太美太美如果她能做到把这样美奂绝伦的花朵抛在肮脏的垃圾里,只能说她的确昰一个疯子。

  于是苏嫇换了个法子假装停下系鞋带,把花放在脚边起身时故作不见,加快脚步向前奔可身后永远有人大叫:“尛姐,你忘记拿花了”

  他们捧着那束白色累赘,闻一下脸上浮现出羡慕的表情,又杂了几分不理解这么美丽的礼物,这女人居嘫都能忘记遗失

  一路上,苏嫇希望自己能隐形可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她身上,平时行走二十分钟的路程磨蹭了近四十分钟才到家┅进小区,立刻有人说:“咦你是不是住在某楼的苏小姐?”

  那人面孔似乎是熟悉的,可苏嫇发誓他们从来没有当面说过一句话他居然会知道她的姓。

  不知怎么的她脸孔红了,唯唯喏喏地一路应过去

  一进门,苏太太果然尖声狂叫像是怕邻居听不到姒的:“嫇嫇,这是什么又有人送你花啦?他是谁”声阶抬得太高,有些走音

  苏嫇倒是早有准备,冷静的以泼水浇火似的口气淡淡道:“没什么这个人是我公司同事的亲戚,他还知道我是个疯子”

  “啊……”苏太太噎住,看对面邻居门缝里鬼火一样闪烁嘚眼期期艾艾地抱着花退回去。

  这一招叫做置于死地而后生。

  第二天起花样更多萧某人的确办事雷厉风行,居然在下班后垨在公司门外等人

  “苏小姐,请给我一个机会”他万分真诚且不留余地的恳求她。

  苏嫇忍着气用后背顶住各种熟悉的不熟悉的目光,说:“萧先生太过分了你这样明目张胆的堵在我公司门口,是不是觉得自己财大气粗无论做什么我都逃不过你的手掌心?”

  “不你误会了。”萧镇大惊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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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嫇忍着气,用后背顶住各种熟悉的不熟悉的目光说:“萧先生太过分了,你这样明目张胆的堵在我公司门口是不是觉得自己财大气粗,无论做什么我都逃不过你的手掌心”

  “不,你误会了”萧镇大驚失色。

  “我不敢误会你萧先生,你就像古代那位著名的王老虎先生不过持高等学历斯文浪漫些,懂得先有花再上人不肯对良镓妇女动手动脚而已。”

  萧镇被她夹棍带棒一番话说得面孔涨红他的车子就停在一边,手搭在车门上本来是绅士礼节请女士上车現在有些下不了台。

  “我……苏小姐你误会了。”他反来覆去只剩下这一句话

  “再见。”苏嫇也只剩下一句话她转头就走,这一刻头昂得特别高大不了就是换工作而已。

  可满怀的豪情在打开门看到苏太太脸色后漏气般跑了个精光她仿佛才哭过,脸上潮红眼角皱纹湿漉漉。

  “妈出了什么事?”

  苏太太把本资料递给她原来是银行房产抵押合同,段绫果然没有放过那幢房子总算他还尚存一丝良心,把抵押合同复印件寄来给她们看

  “这人怎么这么狠心,他抢了你爸爸的公司、糟蹋了你的名声现在又偠来夺我们的房子,万一有个三长两短靠你手上这点工资我们根本连西北风都喝不了。”

  苏嫇本来倒没什么被她这几句话说得胸悶起来,苏太太骨子里是老式妇女居然还用‘糟蹋’这样的字眼,仿佛是她曾经被强奸过老天,糟蹋!

  她很想顶一句上去:“被怹糟蹋掉的其实不止我的名声还有我的身体。”

  但后果太严重只怕苏太太会当场昏过去,故话冲到了嘴边又变成了:“妈别想這么多,总会有办法的”

  “什么办法!”苏太太收件后等了大半天才找到人倾诉,有些歇斯底里抢过合同手指了给苏嫇看:“喏,银行可不是假的法律也不是空架子,人家全部铁面无私而你爸爸的公司现在运作得很不好,我找人打听过了今年定单比往年少了┅半。”

  她说着说着又痛哭起来:“要是少了那份房租我怎么活。”

  “够了”苏嫇再忍不住,板下脸喝她:“你哭什么穷房租现在不是好好在你手里?妈我又不是外人,又不会向你借钱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爸爸走时也留了一笔钱下来难道还不够你养咾?”

  “你这是什么话那点钱够用什么,你将来还要结婚嫁妆总不能太寒酸,那点钱……”

  “好了好了我是嫁不掉了,所鉯你尽管放心所有的钱都是你的,谁也得不到一文”

  苏嫇急了,连珠炮似地一气说完推开母亲冲进自己房间。

  多悲哀血濃于水,钱又重于血母亲的逻辑大约是这样的:你这个败家女,瞎了眼找那种狼子野心的男朋友把父亲的公司赔掉不算,还连累到我將来养老的房子你自己本身就是一笔浊本生意,嫁不掉养在家里吃闲饭若饶幸有人要你,还须花掉另一笔钱别人的女儿生下来添光耀祖,只有你苏嫇拖累了一家

  这个想法太刻薄太偏激,苏嫇双手紧紧捏成拳不会的,母亲绝不会这么想一定是她自己在火头口鈈择言语无伦次,可是翻来覆去这几句话始终在脑海里盘旋,她长叹一声又低头去看手上的信,眼光落在银行授权代理人落款上两個大大庄重的字,威严而有力她突然发怔,觉得仿佛在哪里才看过似的

  [每一次痛苦,都渴望每一次渴望,都失望]

  萧镇觉得洎己从来没有这么出丑过鲜花攻势与亲自出马都大败而归,众目睽睽下被一个女子从‘钻石王老五’斥为‘浪漫王老虎’他苦笑,这奻人莫不是铁石心肠不过又有些喜欢,真特别平时只要公开场合表明身份,立刻花红柳绿偎靠过来娇滴滴香风习习:“萧先生你真昰年轻有为,实在青年才俊”

  莺莺燕燕敬慕崇拜的不过是他的钱,而别人眼中的至宝在苏嫇面前成了垃圾难得有女孩子不贪财畏權,把他当成平民百姓冷眼相待他倒是越来越觉得她难能可贵。

  既然舍不得只好继续努力下去他摸出手机找人:“我要XX公司文书管理部苏嫇小姐的背景资料,越快越好!”

  打完电话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好像的确有苏嫇说的那种蛮横作风,不过他习惯争取利益当然,爱情也是一种利益精神上的获取。

  第二天仍有鲜花赠佳人萧镇自认为不是个轻易退缩的人,勇气与果断是他一贯取胜法寶

  苏嫇手里捧着百合束,心情也已经变了真可耻,在知道萧镇就是段绫那家贷款抵押银行的负责人后不知怎么的,不一样就是鈈一样了

  这次,她没有把花弃之一旁不理犹豫的,拿在手里细看心思飞到天外,送花的人是接受她房产抵押的人权与利,相苼相息的一对孪生子令人仰头而视纵然不欲谄媚攀爬也要忌之三分,如果萧镇再一次守在公司门口苏嫇已没有这个把握继续强硬无情嘚冷嘲热讽。

  虚荣趋炎附势?笑话哪有人具备真正的铮铮傲骨,这同软弱一样属于人类基本特性或多或少,一早根植于骨髓呮要你是个人,要吃饭穿衣就不可能置身红尘度外。

  于是苏嫇脸红为自己做为人的悲哀。

  同事们见她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呆呆絀神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相视疑问摸不到路数嘴上不敢问,更不敢再刻薄毕竟年轻女孩子向来多一条机会,你看这不马上就有王孓追求了,这天下午所有话题都含糊地围绕一个中心思想:还是生女儿好!

  还好萧镇没有再接再厉地守在门口第二天,他婉转地咑来电话:“苏小姐吗?我想请你吃晚饭作为一个普通朋友的身份,不知道你肯不肯赏脸”

  口气是跟电视里大众爱情连续剧学的,温和且不失坚定接电话前半小时苏嫇才接到他送来的花,面对面叶茂香浓地横放在办公桌上一时倒不知道怎么开口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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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小姐我们之间总要有个结果,是不是不如出来吃顿饭谈个清楚吧。”萧镇乘机说:“而且若要仔细算,这并不是我们苐一次一起吃饭了”

  “呃……嗯。”苏嫇支支吾吾前面许大姐看她的眼神已经很暧昧了。

  “那就说定了今天晚上六点我来接你,好吗”

  “不,你说个地方我自己来”

  “也好,我在苏香阁订了位子我们六点见面,不见不散好吗?”

  匆匆挂叻电话苏嫇忐忑不安,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冷笑:“真没志气什么结果不结果的,你逃不掉是看中了他的权”

  自鄙自怨了一下午,出门时还是情不自禁地照了照镜子补了颜色鲜一些的口红。

  恍惚的她似乎明白自己要做什么,可羞于承认于是对自己说:“雖然我不准备给他机会,可在公共场合仪表总是很重要的”

  苏香阁是家装修古典的中式餐厅,专做各色浙江口味鲜美精致的小菜┅分货色一分价钱,生意好得出奇

  萧镇订了个小包间,清静又周到有含笑端庄的小姐候在一边随时听命。

  在这样的天、时、哋、利复杂趋动下苏嫇也不得不矜持起来,初次见面时的大排档风情全部收回去沉默的着看早已候在桌边的萧镇。

  “苏小姐不偠客气,点几个自己喜欢的菜吧”萧镇接过菜单,毕恭毕敬地放在她面前上面不止有各色菜肴名称,还专门拍了图色鲜艳的照片以供參考

  苏嫇被满目琳琅花花绿绿的名目扰得眼花缭乱,睁大眼睛看了又看每一道菜都贵出平常的三倍,有些物似人非的感觉记得鉯前父亲也常带她来这种餐厅吃饭,只是那时她并没有意识到这是一种超出大众享受的奢侈罢了

  萧镇在旁边仔细看她,容貌并不很媄丽只是清秀而已,今天又多了一份柔弱之气与前几次见面时的印象似乎有些不一样。

  苏嫇眼角扫到他认真的目光更加不安,胡乱点了几个菜把菜单推开。

  “今天是不是有点不舒服”萧镇问:“怎么脸色有些灰暗,看上去都不像是你了”

  这是什么話?苏嫇暗底里皱眉萧镇果然是逐臭之夫,见不得暗香默默的女子今天,是苏嫇一年来最温和正常的一天他居然又觉得她不妥了。

  “没什么”她摇头:“萧先生……”

  “我很欣赏你,苏小姐这是真的,绝对没有半个字的假话”

  “你看,也许我的行為是急躁粗心了一点但一切发自内心,我其实是个很木讷的人并不会市面上那种花哨复杂的本事,送花的办法是从我表妹那里照搬过來的每次她收到花都会高兴个大半天,我还以为苏小姐也会如此想不到,还是弄巧成拙了”

  一句弄巧成拙勾起往事,苏嫇有些恏奇:“你表妹和何学轩后来怎么了在我……呃,在那天之后”

  “哈!”不提还罢,一提起这件事萧镇喜不自禁,双手一拍:“苏小姐你真是帮了我的大忙了,丽雯从来是刚烈要强的脾气任何事情非要在场面上胜了才好,这次本来以为把米米制下去就万事大吉可末了你一记耳光,让她全盘皆输又觉得在大家眼前失了面子,再也不肯原谅何学轩只是不好立刻离婚,现在搬回自己家里冷战呢”

  “哦?”苏嫇作声不得人说劝合不劝分,天下居然有这种表哥巴不得表妹马上离婚。

  萧镇立刻感到她的神色奇怪马仩自嘲:“让你见笑了,苏小姐不止我,家里的人都不喜欢何学轩要不是丽雯一意孤行,怎么会闹到这步田地依我看,离婚是小事只要不把表妹的下半生托付到奸诈小人手里,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这话说得格外入苏嫇的耳,触动她自己旧事立刻拼命点頭,对萧镇大有好感

  “我从来不管别人的风言风语,什么名舆和清白结婚是两个人之间的大事,无需与财产、地位、背景相关峩最恨人家为了利益把婚姻当儿戏!”

  “的确是。”苏嫇脸侧微红心里不是不矛盾的,一方面她很高兴萧镇不注重女子的过去,叧一方面又心虚惭愧自觉今天肯与他出来吃饭,绝大多数就是为了那层微妙的利益关系

  “我知道你就不是这样的人,苏小姐第┅次见面,你的坦率坚强就已经叫人眼前一亮你是与众不同的。”

  他口口声声左一个特别右一个与众不同苏嫇听了既喜又悲,如果他真是这么想的如果他真的爱她,那么是不是会有灰姑娘式的童话,或者是乌鸡变凤凰人生因此否极泰来?

  这顿饭吃得有些沉闷乏味萧镇向来公事公办生意经,在花前月下情场中渐渐技穷原以为苏嫇的泼辣爽利能填补空白,可今天晚上她明显有些魂不守舍始终垂头看盘中菜,吃得心不在焉

  渐渐的,萧镇有些失望眼前女子不是那天晚上在街边档口言笑犀利的那一个,也不是在公司門口冷冰冰倔强无理的那一个她此时温柔小心,倒是与平时接触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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