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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文】《公平的报复》by蝶之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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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全)
初春,叶家后院。
院子中央有一汪水池,池水清澈见底,波光粼粼。池边种了三棵柳树,排成等边的三角形状,是叶敬辉在弟弟敬文回国读书的那一年亲手种下的,还玩笑说,三棵树分别代表三兄弟,等以后三人都成家立业,回家时便可以在这树下一起乘凉,一起喝酒。
转眼多年过去,当初的树苗如今已长成参天大树,枝繁叶茂,垂落的柳条随风摇曳,三棵树相互交融、密不可分,在地上投下大片的阴影。阳光从枝叶缝隙里透下来,似是片片银色的鳞片,闪烁的光影极是炫目。
每到春天的时候,清风吹过,柳絮纷飞,远远望去,像是漫天飞舞的大雪,丝丝缕缕的白絮飘落到树旁的池水中,激起阵阵涟漪。
离三棵树不远的地方,是一座雅致的阁楼。扶栏上精心刻下的雕花透着古色古香的韵味,颇有江南园林的清秀素雅。阁楼共有三层,每一层的格局都全然不同。一楼是宽敞的客厅,地上铺着深红色的地毯,木制的家具都是统一的深褐色调。二楼是书房,占据巨大墙面的书架上摆放着厚厚的书籍,书架前是一张半圆形的木桌,桌角不知何故,裂开了一条显眼的缝隙。
沿着楼梯再往上走,便是三楼的居室。入眼处是整齐排列的三个房间,门上刻着三个字:一为希,希望的希;二为辉,辉煌的辉;三为文,文采的文。只是年代久远的缘故,字迹已经不太分明。
再往里走,三楼的尽头,便是叶家家主的卧室。推开门,正面的墙壁中央挂着一副黑白照片,照片虽已泛黄,却依稀看得清两人的眉目。男子年轻俊朗,女子美丽温柔,脸上皆荡开淡淡笑容。照片的右下角写着一行小字,日,叶致远、文惜慧,新婚之喜。
这座宅子原本住着一对夫妇和三个儿子,后来全家因故搬迁,便把这大大的院落扔在了这里,连家具都没有移动过。只是多年日晒,雨打风蚀,院子已不复当初的风貌,冷冷清清,没了人的气息。
很多年后,叶家三兄弟再次聚首时,这个院子早已被一场大火烧成了灰烬。一切的故事从这里开始,也在这里终结。
叶家(上)叶家是纽约极负盛名的商家,父亲叶致远一手创建的“天宇集团”如今已声名赫赫。然而,叶家有个问题让叶致远头疼了多年,因为家产无人继承。倒不是叶致远膝下无子,也不是儿子太多争得头破血流,只是,叶家的儿子有那么一点点特别。叶家有三兄弟,名字最后一字取自母亲文惜慧的谐音,中间共有一个“敬”字。敬希和敬辉是孪生兄弟,长得却不像,多年来因学业缘故交集甚少,再加上敬文的年纪跟哥哥们有代沟,因此,三兄弟之间感情甚为凉薄,形同路人。三人唯一的共同点是继承了父亲固执的性子和母亲的美貌,再加上自小受到叶父极为严格的教育,长大后都风度翩翩,一表人才。可惜,没人愿意子承父业。
大哥叶敬希回国创业,经营着一家房地产公司,明确表态放弃继承权。三弟叶敬文对经商更是毫无兴趣,改学医科,打算拿到医学博士学位后回国做医生。剩下的二子叶敬辉,虽顺利从商学院毕业,却是令叶致远最头疼的一个儿子。据叶致远的说法,老二叶敬辉这小子,就是典型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在三兄弟中,叶敬辉长得最为俊美,内在也最是“不堪”,绣花枕头里,是一包腐烂的臭草。
暖贴小分队,出动!!!
整日游手好闲不说,还在外面鬼混。百花丛中过,叶子沾满身,多年来欠下情债无数,典型的调情高手。更可恨的是,此人嗜好S M,屋里挂满了各种刑具,那些奇形怪状的鞭子、夹子,令人瞪目结舌,还有好多看不懂作何用处的器具,让叶父大皱眉头,恨不得用墙上的鞭子抽死他,再回炉重造。可惜长子和么子都不肯继承家业,叶父无奈之下只好一门心思改造老二叶敬辉,希望他可以迷途知返。哪料改造了多年,他不但没有变乖,反而变本加厉,整日懒洋洋的躺在树下,就像一只摆成大字型的“晒太阳的猫”。叶父站在阁楼上,看着不远处躺在树下,穿着睡衣□出大片胸膛的儿子,再次紧紧皱起了眉头。“去把二少爷请到书房。”冲身边的管家吴伯交代了一句,叶父转身,关上了窗户。
叶敬辉正坐在树下喝茶,初春的阳光透过枝叶洒下来,被切割成斑驳碎片,照出他一脸的慵懒悠闲。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看到来电显示后,叶敬辉用拇指和食指夹起手机,眯起双眼,故作暧昧地道:“小非啊,想我了么?”电话那头的呼吸微微颤了颤,似乎颇为紧张:“店长,阿齐哥正在忙,让我帮忙打电话告诉您,您吩咐的照片,已经寄到了。”“不错,效率挺高的,回国后放你们一周的假,我带你们去玩。”叶敬辉笑了笑,在手心里悠闲的转着茶杯,“店长我呢,正被老爸软禁着,要是能顺利逃生,就回来看你们。我不在的时候,你们不要太寂寞啊……”故意上扬的尾音让电话那头的人再次抖了一抖:“店长真会说笑……”叶敬辉微微翘了翘嘴角:“你说话声音一颤一颤的,我有那么可怕吗?”
真的没人看啊!
叶敬辉微微翘了翘嘴角:“你说话声音一颤一颤的,我有那么可怕吗?”  话音刚落,就听那头的男孩吞了吞口水:“不,不可怕,对了,您特别定制的皮鞭和手铐,昨天也送来了,请您回来验收。”  叶敬辉笑:“好啊,到时候你来亲自帮我验收吧,看看那鞭子上的刺好不好用,如何?”  “呃……我知道了,我先挂了,店长您忙。”说完赶忙挂了电话,动作像被狼追一样迅速。    “调戏单纯的孩子,真是件非常有趣的事。”叶敬辉眯了眯眼,心满意足地收回手机,把双手枕在脑后。    一阵风过,雪白的柳絮如同鹅毛大雪般飘落,轻轻停在叶敬辉的身上,似乎要把整个人掩埋。远远望去,身上盖了一层棉絮,躺在那里的叶敬辉,倒像只毛茸茸的白猫。    叶敬辉吹了口气,把脸上的柳絮吹飞起来,轻声叹道:“唉,老爸,您要是知道儿子我不仅在外面风流快活,还亲自开了家夜店做店长,手下美女如云美男不少,在我的‘指导’下,一个比一个妖孽……您会不会把我逐出家门呢?”    拐弯处,管家正急匆匆朝这边走来,叶敬辉坐起身来,笑道:“吴伯您真是春光满面,气色越来越好了,走路就像跟兔子赛跑一样。”    吴伯嘴角一抽,严肃道:“老爷在书房等你。”     “知道了,这就去。”叶敬辉伸伸懒腰,站起来抖落一身柳絮,转身朝书房走去,边走边调侃道:“听说吴伯近日要续弦了,真是恭喜啊,等生了孩子,就叫‘吴不能’吧,长大后,就无所不能了。”顿了顿,蓦地回头,眨眼:“好听么?”    吴伯嘴角又抽了一抽,严肃道:“好听。”    叶敬辉这才满意的走了,只余吴伯在身后重重叹息。    ……    叶家的书房,布置依旧整洁雅致,家具每日都有人擦洗,纤尘不染。此时叶父并不在屋内,却看见大哥叶敬希正坐在侧面的沙发上随手翻着杂志。    叶敬辉靠在墙上,双手环抱胸前,懒洋洋的道:“哟,真难得啊,你居然回来了,怪不得整个院子都笼罩着一层金光,我还以为神仙降临呢。要不要拿香来拜拜你这大佛?”     叶敬希不理会他的调侃,淡淡道:“听说,你又被父亲软禁了?”    叶敬辉耸耸肩:“是啊,我特喜欢被他软禁,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实在是惬意的很……”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欠虐。”叶大哥沉声打断了他,“我这次回来,是参加你婚礼的。”  叶敬辉笑容未变,声音却冷了三分:“那或许要麻烦你了,我屋里绳子多,你拿根最粗的来,绑我进礼堂。”    沉默片刻,叶敬希抬头:“你真不想结婚?”   “我是个很有原则的人,一言九鼎。说了不结,就不结。”   “跟父亲作对?”  “我最讨厌别人逼我做事,哪怕他是我父亲,也一样。”    话不投机半句多,说到这里,兄弟二人便同时沉默下来。叶敬希继续翻阅着杂志,叶敬辉则微微垫起脚坐在了书桌上,翘起腿,抵着下巴仔细打量起大哥来。只见他面容英俊,眉宇之间却极是冷漠,整个一僵尸脸,叶敬辉好笑地道:“我们长得真不像,为什么我会跟你是孪生兄弟呢?”叶敬希淡淡道:“上帝喝醉了吧。”    话音刚落,屋外便传来一阵脚步声,片刻后,叶致远推门而入,款步走到沙发上坐下。    叶敬辉眉眼含笑,从桌子上下来,坐在叶致远对面的椅子上:“听说爸爸找我有事?”   “婚事你准备得怎么样?”   “男人三十而立,我没到三十不说,还没有稳定的事业,谈婚论嫁未免太早了。”  “敬文都想结婚了,你还嫌早?”  “唉,小弟他比我早熟啊。” 叶敬辉交叉着手指,轻叹道,“我心理年龄比他小。”    旁边的叶敬希听到这句话,不悦的皱了皱眉。叶致远也冷下脸来:“不要跟我油嘴滑舌,婚期定在下个月十五,你做好准备。” 叶敬辉却依旧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爸,我要是真娶了何大小姐,我怕她会整天对着您哭天喊地。因为,嫁给我的女人,会守活寡。”     叶致远沉声道:“怎么说?”  叶敬辉靠在椅子上,悲凉状看了看屋顶,“本来不想跟您说,可事到如今,我也很无奈,您别怪我。”微微一顿,认真的看向父亲:“其实我是Gay,而且喜欢做下面那个。要我娶女人,那也是心有余,力不足。”    父子二人对视着,沉默良久。    叶致远平静的把手中的茶杯放下:“哦,去年算命先生说你是大凶之相会克死老婆,今年你又突然变成Gay了。”    叶敬辉笑得灿烂:“不是突然变的,我本质上是喜欢男人的,特别喜欢大哥那种类型,所以小时候一直黏着他不放。”说罢还瞄了大哥一眼。    叶大哥挑眉道:“那我真是太荣幸了,我也特别喜欢你这样的,不如我们来场孪生兄弟恋?”说完,眸中寒光一闪,直直射向叶敬辉含笑的脸,叶敬辉却丝毫不怕,还暧昧地冲大哥眨眨眼,回头又对叶父道:“爸,对女人我真没感觉,何芸是何家的独生女,怎么能委屈她嫁给我这样有‘生理缺陷’的人呢。”    “生理缺陷?”叶父盯着他看了良久,见他依旧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皱起眉头,无奈的摆摆手,“你先出去吧,我跟你大哥还有事聊。”    ……    叶敬辉出了门,屋内气氛更显压抑。    叶父话锋一转:“那些照片你看见了?”    “是的。”叶敬希放下杂志,微微笑了笑,“我算了算,共有十个男人,在六个不同的宾馆压倒他,拍摄极为逼真的暧昧照片。那些男人应该是他花钱请来的模特,照片从国内匿名寄来给何芸,表面上是敲诈勒索,实际是敬辉暗中操纵,目的在于让何小姐误以为他是同性恋,主动退婚。”    “没错。”叶父点了点头,“何芸在收到照片后,果然提出了退婚,理由却是感情不合。”    叶敬希了然道:“我想她是看在一起长大的面子上把这事压了下来吧。怕影响敬辉的名誉。”    “真是难为何芸那丫头了。这桩婚事拖了这么久……算了吧,免得耽误了她。”叶父轻轻揉了揉额角,抬起头来,“你确定叶敬辉不是同性恋?”    “我很清楚他的个性,他只是不想结婚罢了。”    “他整日跟人鬼混,花天酒地,也是因为不想结婚,趁着年轻去放纵?”    “这倒不一定。”叶敬希顿了顿,“父亲可知前段时间,国内股市变动的事?”    叶父微微一怔:“难道……跟阿辉有关?”  
叶家(下)  前段时间国内股市骤然生变,跌宕起伏,业内人士都怀疑是有高人在幕后操纵。叶敬希所有的龙华集团虽然没有受到波及,却因偶然间发现股市变动时间和二弟被父亲软禁之日十分吻合,心生怀疑之下,亲自查探,同时火速赶回美国,告知父亲。    叶敬希把手中的杂志翻到介绍此事的那一页,展开来,轻轻推到叶父面前。    “事发那几日,虽然是敬辉被软禁的时候,可是您忘记了没收他的电脑,他在大学曾和萧逸一同辅修过计算机,也选修了一年的心理学。我查了这件事的始末,幕后黑手背景资料一片空白,做事相当干净利落,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空有个代号,叫做Jae。” 叶敬希微微一顿,眸色更显深沉,“当初,我跟敬辉一起学英文时,他最喜欢的三个字母,就是J、a、e。”    叶父眉头深锁,不发一言。    “大家都以为叶家二少从不涉足商界,是个游手好闲的花花公子,再加上您‘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评价,很多对手都对他疏了防备。没料他却暗中通过计算机跟人联手操纵国内股市。制造这次金融风暴的‘幕后boss’,我敢确定,就是我们家这位叶、敬、辉。”叶敬希一字一句,掷地有声。虽然没有白纸黑字的明确证据,说出来的话,却没来由的让人信服。    沉默良久后,叶父微微笑了起来:“他还真是深藏不露,差点连我都瞒过了。”  叶敬希点了点头:“他的能力的确超出我的预料,可惜他不走正道。我怕他会惹来麻烦,这才匆忙赶回来,告知父亲。”  叶父颇为无奈的揉了揉额角:“他一定还有同伙?”  “我若没猜错,另一人便是他的好友,萧逸。”    叶父再次沉默下来。    叶萧两家生意上一直友好往来,叶敬辉和萧逸认识也有多年,自小一起读书,感情深厚。大学毕业后,萧逸进了东成集团在美国的总部,而叶敬辉却一直游手好闲,整日无所事事。早就该想到了,叶敬辉读那么多年商学,怎么可能对此一窍不通?原来,这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小子,是喜欢藏在幕后看众人演戏的大“boss”。    叶父平静地道:“他们赚来的钱,去向如何?”  “敬辉提出一部分作为开酒吧的费用,另外的资金全部以Jae的名义入股东成集团,Jae拿了东成2%的股权。我想,他有意跟萧逸联手,控制整个东成。”    东成集团是萧家的产业。萧家到这一代只有两个孩子,长孙萧凡执意做了律师,萧晴又是女孩子无法肩负重任。多年来一直在东成集团帮忙的萧逸年轻有为,自然倍受董事长青睐。过段时间,萧逸就要作为开拓中国市场的代表回到国内发展。萧逸和叶敬辉自小就很亲密,同窗多年,长大后更是狼狈为奸,连喝酒都要约着一起,也正因此,叶敬希才如此笃定,这次的风波是他俩联手的杰作,不过是牛刀小试,投石问路,控制东成的前奏罢了。    “我知道了。”叶父拿起茶杯轻轻啜了口茶,话锋一转,“你跟桑瑜还有没有联络?”  “没有。”  “你们离婚已近七年,不如再给小谦找个妈妈,你也不会一个人那么辛苦。”  “我会考虑的。”叶敬希似乎不愿继续这个话题,站起身来,轻声道,“下了飞机时差倒不过来,我有些累,先去休息了。”说着便转身离开。    叶致远看着儿子的背影,眉头皱得更紧。    当初为了让长子敬希继承家业,逼他跟桑家的女儿桑瑜结婚,夫妻感情不合,最终离异。叶敬希多年来一直没再娶妻,独自一人辛苦支撑事业、养大孩子,虽然他对父亲的态度依旧尊敬如昨,叶致远却很清楚,造成他不幸的元凶便是自己,儿子心底其实也有怨恨,只是不说出口罢了。    后来,敬文爱上了大学的同学林微,两人原本幸福甜蜜,也是自己编造谎言,硬生生拆散了他们。到现在还记得林微一个人回国时的孤单背影,还有叶敬文痛不欲生的表情。当初说是为儿子的前程着想才棒打鸳鸯,如今事情过去多年,敬文对林微的感情却始终不变,父子之间僵化的关系,也依旧没有丝毫改善。    做这些事都是为儿子们着想,为何最终父子间却空余怨恨,形同路人?  难道,真是自己错了……    叶致远心里其实很清楚,次子敬辉故意装成一副花花公子样,只是吸取大哥和三弟的教训,用一种委婉的方式拒绝父亲替他安排人生。如今逼他急了,居然找一群男人来拍那种暧昧的照片寄给未婚妻,编造自己是天生同性恋的谎言。他真是遗传了父亲的倔强脾气,固执得很。有时钻起牛角来,八匹马也拉不回头。    叶致远揉了揉微痛的额角。  或许真是自己太过固执了。“棍棒底下出人才”的教育方式,虽以爱为名,想让每个儿子都出类拔萃,却真的伤了他们太多。对于逼走两个儿子的爱侣一事,叶致远一直心怀愧疚,事到如今,也没有必要再去逼强迫叶敬辉跟不爱的女人结婚了。    前段时间在医院查出胃癌,心里清楚活不了多久,却还是放心不下这三个儿子,尤其是叶敬辉。原想在临走之前安排好他的婚事,可惜叶敬辉感情方面极为冷淡,没有一个女人能跟他相处超过一月,也没有人能真正让他放在心上去关心爱护。他只是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玩着游戏,游戏结束后便全身而退,无比潇洒。他到底怎么想的,作为父亲,也摸不透他的心思。    
“三个儿子,没有一个愿意继承我一手创建的天宇集团,这是我最大的失败,也是我作为父亲的骄傲。”    儿孙自有儿孙福,又何必太过执着于把自己的理念强加在孩子们身上。如今三兄弟个性鲜明,才华出众,不管在哪个领域,能够独当一面不再让他操心,也算他叶致远作为父亲的“骄傲”吧。  或许是人之将死,神智更显清明的缘故,很多纠结了许多年的事情,如此,却轻易就想通了。    叶致远眉头微蹙,站在窗前,推开了窗户。    不远处是三棵枝叶交融的柳树。依稀记得,那是敬文当年回国读书时,敬辉亲手种下的,笑着说,等小弟回来后就可以在树下一起乘凉,一起喝酒。几年过去,那柳树果然也枝繁叶茂,相互交融,如同血脉相连的兄弟般密不可分,在地上投下大片供人乘凉的阴影。    如今柳已成荫,敬文却终究没有回来。  那柳树所记载的时光一去不返,儿子们长大了,不再需要父亲这棵大树的庇护,而这棵大树,其实也早已被抽了根基,只等着病死之日,轰然倒塌。    身后响起妻子熟悉的脚步声,叶致远微微笑了笑,轻声道:“突然间很想念故乡,离开多年,也不知那里变成什么样了。不如,我们全家搬回国内住一阵吧。”    落叶,总是要归根的。    文惜慧沉默片刻,轻声问:“那敬辉的婚事呢?”    “随他。”    ……    次日清晨,叶敬辉起了个大早,穿好衣服去书房“晋见”父亲,见叶父在沙发上正襟危坐,无比威严,叶敬辉凑过去笑道:“爸,早安啊,听说何家退婚了?”    “这不正是你期望的?”叶父瞄了他一眼,淡淡道:“我思想并不迂腐,不会强迫你改变性向。但我希望你找个对象好好交往,最好能固定下来结婚,不要整日跟那些乌合之众鬼混。”    叶敬辉笑道:“爸真是开明。除了结婚之外,我还有第二条路可走?”  叶父抬起头来,目光直直看向儿子,“你可以接手天宇集团,好好成就一番事业。”    叶敬辉笑得颇为无奈,“您不怕我把您的公司弄破产?”  “没关系,虎父无犬子,我相信你的能力。”  “可我不相信自己的能力。”    沉默片刻后,叶父抬头道:“不懂的地方可以多学习,天宇市场潜力无限,总有你施展拳脚的地方,也不会委屈你学了那么多年,却无用武之地。”说着,轻轻喝了口茶,“就这样,回去准备准备,明天的飞机。”    “没有商量的余地?”    叶父干脆闭上眼睛不理他,叶敬辉只好无奈地摊了摊手,“我考虑一下,晚上给您答复。”    ……    叶敬辉很厌烦被人逼着做事,嘴上说回去考虑,实际自然是缓兵之计。回到屋内便打开电脑启动了MSN,刚想跟老朋友商量对策,门外却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    “阿辉在吗?”是母亲文惜慧的声音。    起身开门,见文惜慧神色凝重,叶敬辉也敛住了笑容,轻声道:“妈,进来说。”    文惜慧进屋坐下,在桌上摊开一张化验单,叶敬辉拿起来看,眉头越皱越紧。  “胃癌?”  “已经是晚期了。”文惜慧轻声道,“你爸就是这样好强的性子,早就查了出来,却一直没跟家人说。”    叶敬辉沉默了良久。  “既然他不想让我们知道,我便当作不知道吧。”说着,把化验单放回桌上,“大哥和三弟暂时瞒着,你们安心静养,家里的事我会帮忙。”    “阿辉,我知道你不愿受人指使。”文惜慧微微笑了笑,想摸儿子头发的手刚要伸出,却又缩了回来,“别怪你爸爸,他是为你好,只不过方式有些极端。如今他想通了,你的婚事不会再干涉,你若真不愿意……”  “没关系,反正我也没事做。”叶敬辉伸手,轻轻拍了拍母亲的手背,“您放心吧,给我一点时间。”    沉默片刻后,文惜慧才点头道:“那你收拾一下行李,明天先回去,我跟你爸下周就回国。”  叶敬辉点了点头:“好。”    等文惜慧走到门口的时候,叶敬辉才轻声道:“妈,您别太难过了。”  文惜慧回头,笑了笑:“你也是。”    叶敬辉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母亲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然后又把目光转到那张化验单上。  单据上的字,竟如此刺眼。    良久之后,叶敬辉才仰起头来微微咪了咪眼,把纸条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小时候不懂事,被他逼急了,也曾偷偷诅咒过他。可如今他真的病重,心中却依然很是难受,在妈妈说“你也是”的时候,眼眶竟有些酸涩起来。  ——那个人,毕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是白手起家、吃尽苦头创建天宇集团的强者,是商界叱咤风云的传奇人物;也是从不给儿子好脸色的严厉父亲,临死还不肯让儿子们跟着难过的别扭父亲。    父子亲情血浓于水,养育之恩无以为报。或许,自己对他的感情和大哥三弟一样复杂,除了怨恨之外,还有更多的尊敬和感谢。那真是一个让人又爱、又恨的,父亲。    叶敬辉轻叹口气,从MSN面板中双击一个头像,发了条留言过去。  “萧逸,我终于要回国了。”
初遇(上)  叶敬辉拉着巨大的行李箱,乘上回国的班机,到达B市时已是晚上七点。  初春时节,天气微凉,叶敬辉开车往回走,一路上璀璨的灯火映在车窗上,变换着斑斓的色彩。    车内是震耳欲聋的摇滚乐,因此,手机响了好久之后叶敬辉才听见。调小了音乐声,戴上耳塞,柔声道:“何芸啊,找我有事?”声音中透着笑意,神色间却是漫不经心,还随着音乐的节奏轻轻曲伸着手指。    “我问你,你真的是gay吗?怎么可能这么多年我都没发现?”何芸的声音像只小麻雀,一跳一跳的。    “唉,对于这件事我也很无奈,天生的啊,没办法。”叶敬辉轻叹口气,故作严肃道,“我们一起长大,我当你是妹妹,不想毁了你的幸福。退婚了,你也自由了嘛。你那么可爱,白马王子多的是,何必找我这个心理和生理都‘残缺不全’的可怜人呢。”    “全是替我着想,那你还挺伟大的!”何芸哼了一声,“放心,我不是那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女人。买卖不成仁义在,结婚不成情意在,看在咱们一起长大的份上,我把那些照片都烧了,以免别人找你的茬。我会祝福你,找个天下间最好、最好的男人,如果你真是gay的话。”     “那真是谢谢你这乌鸦嘴的吉言了……”还没说完,车子突然猛的一阵颤动,叶敬辉赶忙收回手机,定睛一看,前面正停着一辆黑色宝马,刚才一边打电话一边开车,没想到就这么撞了上去,自己的爱车力气还不小,一下子撞得人家“屁股开花”  ——尾灯裂开了缝隙。    “啧,人与人之间的亲吻会产生火花,车与车之间的亲吻怎么就如此惨烈?”  叶敬辉一边哀叹一边开门下车,前面的车子也走下一个少年来,看上去像是大学生的样子,正瞪大眼睛怒视着自己。    “你怎么开车的?!没看见前面有红灯啊?就这么撞上来,你是想死想疯了是吧?”少年吹胡子瞪眼的样子倒是颇为可爱,见叶敬辉没反应,便跑到车后面仔细查看,看到车灯上的缝隙后,双目瞪得更圆了,“你眼睛当灯泡用的?愣着干嘛?赔钱!”    叶敬辉把手轻轻搭在车上,笑眯眯道:“小弟弟,是你不会开车吧?我好好停在那,谁料你会突然往后倒车呢。你撞到我,我还没怪你,你倒是反咬一口。啧,脸都红了,这不是你心虚的表现么?”    那少年似乎被气到,脸涨得更红:“你还敢倒打一耙?我怎么可能往后倒车?”    叶敬辉耸耸肩:“那我怎么知道,说不定你一时兴起,就往后倒车了啊。”     “你……你……你血口喷人!”    叶敬辉继续开心的调戏面前的单纯家伙:“你看,你的脸都快滴血了,这不是因为你心虚,血液倒流到脸上了吗?你该赔我精神损失费的,啧,刚才真被你吓到了,到现在,我心跳还不规律呢。”     “是吗。”耳边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的男音,用的是平静的陈述语气。    叶敬辉扭头,只见驾驶座的车窗缓缓摇下,露出一个男人的脸,那人容貌极是俊美,一双朗目如秋日潭水般深不见底,挺直的鼻梁下是雕刻般美好的唇形,他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周身似是散发着一种王者气势,只拿眼角的目光淡淡扫了叶敬辉一眼,沉声道:“驾照给我看看。”     看来是不好得罪的人物,可叶敬辉偏偏喜欢挑战极限,气势上依旧不弱,坏笑道:“我的驾照怎能随便给人看?你又不是警察。”    “其实你根本没有驾照,对吧。”那人看向叶敬辉,嘴角浮起一抹戏谑的笑意,“还是忘带了?”    叶敬辉顿了顿,改换一张暧昧的笑脸:“我仔细一想,刚才是我的车不小心亲了你的车,这一吻,当然要负责的,赔多少钱,你说说看。”    “赔钱啊……”那人似乎在沉思,片刻后,淡淡道,“我在前面开,你跟着吧。”    “好啊。”叶敬辉坐回了驾驶座上,跟着前面那辆车拐弯改道。  摸了摸口袋,□□还在。  叶敬辉心中暗自嗤笑,看来这人是要狮子大开口,居然开车去银行拿钱吗?看他那气质似乎是个不俗的人物,开着这么好的车,一个灯破了,有没有必要那么小气。    黑色宝马内,少年看着后视镜里的车子,不禁哈哈笑了起来。  “哥,你说他这么跌跌撞撞的开车,不会撞到树么?”  男人斜眼看了看身后的车子,平淡的道:“你不懂,他在走S形路线。”  “哈哈哈哈,果然是S形,像喝醉了一样,开车技术也太烂了吧他。”少年一边评价着,一边用拇指抵着下巴,“咱们带他去银行,狠狠敲诈他一笔,看他那么拽的样子,一定很有钱啊!”  男人没有说话,嘴角依旧是似笑非笑的弧度,方向盘轻轻一转,车子稳稳驶入了另一条街。    片刻后,前面的黑色宝马缓缓停了下来。  叶敬辉也随后停下,一下车,就见面前的牌子上那张牙舞爪的三个字——  警察局。    前面车上的男人再次摇下车窗,平淡的道:“赔钱就不用了,我想,你更有必要跟警察讨论一下无照驾驶的问题。”说完,微微翘起嘴角,“没想到,你这么乖就跟了过来。”    叶敬辉双手环抱胸前,冷笑。    那人侧过头来,看了叶敬辉一眼,嘴角扬起个若有似无的笑意:“去警察局坐坐吧,对你有好处的。再会。”  说完,开着车子扬长而去。  叶敬辉还能听见他旁边的少年狂笑到岔气的声音。    “根据交通法,无照驾驶要扣押车辆,并处以200元以上2000元以下罚款,15天以下拘留。”  闻讯赶来的警察面无表情的瞪着叶敬辉,依法扣押了车辆,并把叶敬辉请进了警察局。  叶敬辉坐在警察局里,接受警察的严厉指责,带着一脸“我错了”的诚恳表情聆听教诲,只是从钱包里掏钱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诡异。    叶敬辉在警察局待了三天,最后被一脸阴沉的叶敬希给带回了家。  叶敬希冷冷道:“你真有本事,一回国就进警察局。”  叶敬辉非常无奈的伸了伸懒腰:“这也算一种,另类的人生经历。”双眸微微眯起,“老了的时候,还可以回忆一下那冰冷的铁窗嘛。”  叶敬希皱眉:“是谁耍了你?”  “不知道。”  “你不会记下他的车牌号?”  “一激动给忘了。”    想起把自己交给警察处置的那个男人,姿态优雅,气度非凡,高深莫测,容貌也是难得的俊朗刚毅,若抓去夜店里,保证能成为一夜千金,被女人抢破头的红牌,让咱们的夜店财源滚滚啊。  可惜,自己居然被他当猴子给耍了,实在是有趣得很。    ……    夜色迷离,Crazy酒吧内更是热闹无比。  火爆的音乐,沸腾的舞池,时明时暗的光线,偶尔扫过酒吧的角落时,模糊映出一些暧昧交缠的身影。    “各位来宾晚上好,还有一分钟就是十点了,我们每日例行的‘Crazy Time’狂欢时刻,即将到来!”     闪烁不停的彩色灯光制造出如梦似幻的氛围,震耳欲聋的口哨和尖叫声中,有几个年轻漂亮的男孩,穿着紧身皮裤走上中央的圆型舞台,身上的银饰在光线下显得格外炫目,黑色皮裤似乎也泛着一层迷醉的光泽。    这些男孩,便是Crazy酒吧内的Money Boy。    因符合店长叶敬辉的审美,男孩们的长相都颇为清秀。在叶店长的“棍棒教育”下,Crazy酒吧内身价奇高的红牌有六位,受欢迎的MB更是数不胜数。为了追求感官刺激,酒吧每晚十点都有狂欢时刻,每天都会有红牌出来撑场面。今晚的Crazy Time有些不同寻常,不知何故,六位红牌居然齐装上阵,让观众们大饱一顿眼福。    走在最前的是阿齐,黑亮的发丝自然垂落,别有一番诱人的纯粹。他是店长叶敬辉亲手“调-教”出来的得力助手,帮忙料理店里的日常事物。奇怪的是,他从不卖身,甚至有人传言他跟店长有一腿。    阿齐走到台上,目光朝角落的位置轻轻一扫,嘴角露出个笑意来。  叶敬辉跟他目光相对,微笑着举杯示意。    指针指向十点,舞台上的六个男孩终于在喝彩声中起舞。  肆意舞动的柔韧身体,妖媚的舞姿,诱人的目光,结合在一起,便是震慑人心的魅惑!  众人像是完全融入到这种火爆的气氛中,在台下疯狂的欢呼呐喊。  Crazy Bar,果然是让人忘记一切的“疯狂之地”。
 叶敬辉一口喝光杯中的白兰地,站起身来,不动声色退了出去。    “店长……”小非跟在身后,怯怯的道,“不喜欢这个表演吗?”  “这个欢迎仪式,是阿齐准备的吧?” 叶敬辉问。  “是的。”  叶敬辉笑了笑:“不愧是我亲手教出的好徒儿。”  电梯门开了,叶敬辉走了进去,摆摆手道:“你不必跟着,我累了,先睡一下。”    电梯上行到三楼,叶敬辉款步走到自己的专属房间。屋内的布置一目了然。一张King size的大床铺着深蓝色绒制床单,地上是纯白色的地毯。正对着床的还有一个巨大的液晶屏,可以用来观看“动影片”。周围墙壁上挂满了奇形怪状的器具,有一条崭新的深红色皮鞭,是前段时间专门从日本订做,那时自己还在美国被老爸软禁,鞭子应该由阿齐签收的。    叶敬辉轻轻摸了摸那鞭子,嘴角扬起个邪恶的笑意。转身往床边走去,正打算好好睡一觉,手机却突然响起。  眯起眼睛喵了喵来电显示,号码是夜店里管事的钟叔。  叶敬辉接起电话:“怎么了?”  “店长,有人闹事。”  叶敬辉笑了笑,是不是有人知道我无聊寂寞,所以找上门来闹事玩儿的?胆子倒是不小。  唇角轻扬:“知道了,我这就去。”
初遇(下)  叶敬辉乘着电梯直达一楼。方才打电话给他的钟叔早就等在那里,见叶敬辉到达,便凑到耳边,低声汇报情况:“有位客人喝醉了,得罪不该得罪的人,双方打了起来。”    “哦?”叶敬辉唇角带笑,不再言语,目光在大厅缓缓扫过。    昏暗的光线在大厅制造出暧昧的氛围,闪烁不停的灯光反而让眼前模糊不清,只是某个角落里僵硬的局面,在整个和谐气氛中显得尤为突兀。    “你是新来的吧?出来卖还装什么纯情?”角落里的僵局还在持续着,一个流里流气的痞子在那调戏涨红了脸的少年,大声吆喝,“哥哥我钱多的是,小兄弟,说说你的价位嘛!”  “放开,*****!”少年在那挣扎。  “哟,还是个烈性子,我最喜欢这种刚烈的美人儿了,嘿嘿嘿。”    “五百万。”旁边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用淡淡的陈述语调说道,“你再碰他一下。”    那痞子回头,目光移向面前的男子,又笑了起来:“哟,这里果然名不虚传呐,刚见一个清纯型的小弟弟,这会儿又来个强悍型的大美人儿……我不介意你们俩一起来的嘿嘿嘿。”说着还不怕死的伸出爪子,凑了上去,“哥哥我也喜欢强悍的美人儿……”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依旧气定神闲,修长的手指夹着透明的高脚杯,悠闲的摇晃着。  在那痞子的手就要搭上腰部的瞬间,男人眸光一闪,突然,扬了扬手。  没人看清他是怎么动手的,在众人愣神之际,杯子已经准确扣在了那人的鼻子上。  杯中的红酒沿着缝隙流下来,像是那人在流鼻血,看上去格外好笑。    男人淡淡道:“滚出去。”    想要调戏美人的家伙似乎还没反应过来,愣愣的看着他,眨了眨眼。片刻后,发现自己鼻子上叩了个高脚杯,这才气红了脸,一把扯下那杯子摔到地上,他不识相的同伙也一拥而上,破口大骂:“臭小子不想活了!老子剁了你!”    男人似有些不耐烦,微微皱了皱眉头。就在那群人围攻上来的时候,他再次动了动。  这次动的是腿。  只一瞬间,那位罪魁祸首就人仰马翻鼻血横流,手下的一群小混混也被他踢得七零八落,有人横飞出去撞倒桌椅,有人摔到吧台,把一排酒瓶撞得乒乓作响,趴在那哎哟哎哟□□个不停。    “滚。”男人依旧坐在沙发上,这次只发出了一个单音节。冷冷的目光扫了扫那群哭天喊地的小喽啰,“别让我说第三次。”    一群人似乎被他的气势吓坏了,抱头鼠窜,跌跌撞撞爬出了酒吧。  大厅内的气氛瞬间降到冰点,原本在玩闹的客人也大多识相的退了出去。    男人锐利的目光直直朝这边射了过来,虽然光线昏暗,他的目光却如利剑一般,准确投射到叶敬辉的脸上。  叶敬辉笑了笑,冲钟叔道:“开灯。”    啪的一声,彩灯熄灭,日光灯亮起,大厅内瞬间灯火通明,如同白昼。也清楚展现了那人的容貌。  只见他挺直的鼻梁下,坚毅的唇微微抿着,神情极为冷淡。    叶敬辉鼓了鼓掌,款步走到他面前,站定。  “身手不错嘛。”  男人对他的夸赞毫无反应,依旧坐在那里,手搭在沙发边缘,淡淡地道:“去,把你们店长叫来。”  叶敬辉笑了:“我们店长很忙的,有事可以先跟我说,我会转告他。”  “哦?”男人微微皱眉,“你是什么人?”  “这里的红牌。”叶敬辉暧昧的道,“想点我吗?我今晚有空。”  男人抬头,看了他一眼。  “没兴趣。”  “哦……”叶敬辉语带失望,耸耸肩,“那你找店长做什么?”  “弄坏的桌椅我会赔,请开个价。”  “赔钱啊……”叶敬辉眨眨眼,“你把客人都吓走了,要是我们店的生意因此而受了影响,这可不是赔钱就能补偿的。”  男人玩味的道:“那你想怎样?”  “你来我们店里帮忙,为期一个月,卖身还债,天经地义嘛。”   男人突然翘起嘴角,似笑非笑的看了叶敬辉一眼。  “相信我,你买不起的。”说完,站起身来,对身旁的少年扬了扬眉,“阿杰,走了。”    少年赶忙跟了上去,两人刚走一步,却被一脸笑容的叶敬辉拦了下来。    “别急着走啊。”叶敬辉嘴角的笑带着点邪气,“还没说完呢。”  男人停下脚步:“怎么,想动手?”  “嗯,我想跟你交流交流。” 叶敬辉暧昧的凑到他耳边,“最好是肢体交流和精神交流,一起进行。”
令人窒息的沉默间,两人只是对视着,气氛更显僵硬。  良久之后,男人笑了笑,做了个“请”的手势。  叶敬辉笑:“换个地方单独谈谈,如何?”  “悉听尊便。”  旁边的少年狠拽他的袖子:“哥,你不是要开会吗,快走吧,别迟到了。”  “没关系。”男人低头看了看表,“还有,五分钟。”  叶敬辉笑了笑:“这边请。”    两人一路乘着电梯,直达三楼的VIP房间,叶敬辉掏出金卡一刷,房门便缓缓开启。  男人在看到墙壁上那些奇形怪状的道具之后,微微眯起双眼:“这是你的房间?”  “没错,接待贵客的私人场所。”叶敬辉暧昧的笑了笑,刚要转身,突然一股大力袭来,手臂一阵剧痛!  想要反抗已是来不急,那人俊朗的脸近在眼前,叶敬辉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身体猛的腾空,被他一个过肩摔,直接给摔到了床上!    “喂!你干什么……”    叶敬辉咬紧牙关刚想翻身,没料那人突然压了过来,把叶敬辉的双手反折到身后,以膝盖直接抵在叶敬辉的腰部,把他整个身体以“脸朝下”的姿势压制在床上!让叶敬辉完全无法动弹!    “服吗?”男人低笑。  叶敬辉沉默片刻,暧昧的笑道:“你出手之前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好让我做好心理建设……”  “我很忙的。”这是他的回答,说着,手臂加大力气。  似乎听到关节脱臼的声音,叶敬辉疼得皱起眉头,冷冷道:“放开。”  那人依旧不放手,只淡淡道:“五分钟之后我还要参加一个重要会议,从这里赶到会议中心需要四分钟,解决你,我只剩一分钟了。”微微一顿,“一分钟够了,对吧。”  说着,膝盖猛一用力,成功听到叶敬辉的惨叫:“啊……我的腰断了……断了……”  “服了吗?”  叶敬辉还嘴硬:“我要说不服呢?”  “那你的腰,就真要断了。”  “好好好,我服我服。”这个家伙拳脚功夫还真厉害,叶敬辉并不想跟他纠缠下去,抽了抽嘴角,“我的腰很有用的,别把它弄坏了。”  那人笑了笑,拍拍手,站起身来,放开叶敬辉:“这床看上去挺舒服,你多躺一会儿吧,我去开会了。”  说完转身就走,走到门口又蓦地回头,“改天我会来点你,希望到时候你还有空。”    砰的一声,门被关上。  “肢体交流是这意思吗?”叶敬辉躺在床上吸了几口冷气,“呲……我的腰……”    ……    3楼,专属于店长的房间内,叶敬辉悠闲的坐在沙发上,面前的少年却在瑟瑟发抖。  “店长,您找我?”说话的人正是小非,进酒吧只有短短几月,依旧很怕生。  叶敬辉笑了笑:“别怕,我找你来,只是突然间腰疼,想让你帮我捶捶。”  见他抖得更厉害了,叶敬辉才敛住笑容,正色道:“你跟阿齐的关系似乎不错?”  “嗯,阿齐哥把我当弟弟一样照顾。”  “所以才帮你隐瞒真实年龄,还伪造身份证,是吧。”  “这……”  叶敬辉拿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没到十八岁就来这种地方工作,还谎报年龄。胆子不小嘛,我真欣赏你啊。”  “我、我、听、听说店长从不亏待手下,就冒险来这里……”  “昨天闹事的人,你可认识?” 叶敬辉平淡的打断了他。  小非垂下头:“嗯,他叫司杰,是我同班同学,看见我在送酒就好奇的过来问话,然后被那个不怕死的流氓人调戏,他大哥忍不住出手了,他大哥就是后来把那群人打趴下的那位,司先生……”  “不错,连锁效应,你是根源?”  “我不是故意的,店长,您别赶我走……”  “没说赶你走啊。”  “啊?”  “你不是十七嘛,过两年就成年了,潜力无限呢。”叶敬辉轻轻打了个呵欠,“我给你份新的工作吧。”  “谢谢店长!太谢谢您了!”  “我还没说是什么工作,你就谢了。”叶敬辉翘起嘴角,笑得有些邪恶,“到十八岁之前的这一年呢,你就给我捶腰吧,那位司先生说,他解决我只需要一分钟,可是,我这腰可得为他疼一年呐。”微微一顿,“给你这么好的工作,怎么不谢我?”  “……谢……谢谢您。”  “过来捶。”  “是。”小非摸了摸后脑勺,“那我这个月的工资……”  叶敬辉摆了摆手:“行了行了,找钟叔去拿。”    有时候觉得,自己这店长当得非常悠闲自在。  有时候又觉得,自己反倒像给一群臭小子擦屁股的老鸨。    一想起那位司先生就腰疼,叶敬辉无奈的扶了扶额,目光看向钟叔,钟叔便主动开口:  “司明,东成集团总经理, 80年11月11日生,自幼丧父,母亲于三年前因病去世,弟弟司杰就读于平阳中学二年级二班。住址在江南大道78号,时代广场对面的星云大厦……”    小非趴在那里给叶敬辉捶腰,钟叔在旁边平静的汇报:“目前,没有恋人。”    叶敬辉微微扬起了唇角。    原来他叫司明,倒是个很简单好记的名字。  刚回国就被请进警察局拘留了三天,最喜欢的车子如今还扣押在警察手里,就是拜他所赐啊。  弟弟叶敬文当年曾说过一句经典的话,他对林微的身体构造很感兴趣。自己现在别说对某人的身体构造感兴趣了,连他家祖坟都想研究研究,这可如何是好?  再次看了眼机械重复着司明资料的钟叔,叶敬辉的笑容变得更深。  有人气势比自己还强,这可不是好兆头,况且,那人还是站在自己的对立面上。  对这样高深莫测的神秘人物,兴趣真是越来越浓烈了。
清晨,电话再次响起,看到来电显示的“萧逸”两个大字,叶敬辉暧昧一笑,故意不去接电话,反而转身去了浴室。  泡了半个小时的澡,这才接起那“不见棺材不落泪”般执着的电话。  “你好,请问找谁?”叶敬辉嘴角透出笑意。  “终于舍得接电话了?”那头传来的声音,温柔中透着无奈,“阿辉,我这几天一直在忙,刚看见你给我MSN的留言。你回国了?”  “你是哪位?”  “萧逸。”  “哦,哪个萧逸?”  “……大学时睡在你对铺的那个。你认识几个萧逸?”  “哦,我居然上过大学,还是个有文化的人呢。”叶敬辉把手机换到左手,声音中带着一丝戏谑,“如今年纪大了,老年人脑子不好用。再说一遍,你是谁来着?”  萧逸沉默片刻,压低声音道:“叶敬辉,你的起床气消完了没有?”  “还差一点。”叶敬辉扬了扬唇角,“说吧,什么事。”  “我回国了。”  “哦,舍不得这大好河山?”瞄了眼映着萧逸帅气照片的报纸,叶敬辉唇角的笑意更深,“还是,怕我寂寞了,特意回来看我的?”  “呵呵,我当然是来看你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叶敬辉的起床气终于消完了,抬抬眼皮看了看钟:“好吧,不逗你了。今晚正好有空,八点钟直接到Crazy酒吧,三楼001号VIP房间,看在老同学的面子上,我可以给你,打个九折。”  “你这口气,怎么有点像牛郎在拉客?”  “你说错了,我可不是牛郎。”叶敬辉轻轻翘起嘴角,“我是卖牛郎的生意人啊。”    ……    Crazy酒吧的VIP房间在三楼,比起一楼大厅的喧闹,这里倒显得格外宁静。001号房间在走廊最深处,是店长叶敬辉的专属房间,非常隐秘。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有个男孩正双手环抱胸前靠在墙壁上,见了萧逸,暧昧一笑:“萧先生,老板等你好久了。”说着,修长的手指夹起一张金卡,随意往萧逸手里一递,转身走开。    萧逸看了眼他的背影,忽然觉得这男孩跟阿齐挺像,只是双眼没他那么明亮。  不知何故,一向多疑的叶敬辉居然没让心腹阿齐等在这里,反而换了副新面孔?    萧逸回过头来,拿了金卡,打开房门。    “嗯……”  暧昧的喘-息声渲染了一室□□,震耳欲聋的音响效果更让人头皮发麻。萧逸怔了怔,定睛一看,声音来自面前的巨大屏幕,叶敬辉正懒洋洋的躺在床上,眯起眼睛欣赏着这“动影片”。    萧逸随手关了门,双手环抱胸前,暧昧的笑道:“叶敬辉,以这种方式来会客,你还真有性格啊。”  “谢谢夸奖。”叶敬辉依旧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    屏幕中的屋子正是专属于叶敬辉的001号房,跟眼前的景象重叠。屋内的布置一目了然,一张铺着深蓝色绒制床单的大床,地上是纯白色的地毯。本是简约却不失典雅的格局,却生生被墙壁上那些奇怪的器具给破坏了气氛。皮鞭、电棒、手铐、铁夹,想得到的应有尽有,想不到的更是五花八门。    眼前,叶敬辉正穿着松松垮垮的衣裤躺在大床上,白色的衣物和深蓝色的床单形成的鲜明对比,造成强烈的视觉冲击。因为翻身的动作,衬衣敞开一半,露出大片诱人的胸膛——  萧逸翻了翻白眼:“你这是做什么。”  “呵呵,你不必多虑,对你色-诱岂不是对牛弹琴,我还没那种雅兴。”叶敬辉微微眯着眼,坐起来靠在床头,“这样穿衣服比较舒服,你若看不习惯,闭上眼好了。”    萧逸笑了笑,语气更显暧昧:“好久不见,你居然升级到夜店店长的高度了,实在让人佩服呢。”  “一般般吧。”  萧逸轻轻走过去,坐在他旁边,把手放在他裸-露的肩头,柔声道:“做店长的感觉如何?”  “非常好啊,如果你愿意给我投资,我可以把分店开去帝都。”  沉默片刻,萧逸轻笑起来:“我的品味没你这么‘高雅’,居然从事这种行业。”微微一顿,轻轻拍了拍叶敬辉的肩,“真有魄力啊,不得不服。”  叶敬辉冲萧逸眨眼:“人的本性都是善良的,可惜我身边的环境太疯狂,再加上有你这样可怕的朋友,只能‘近墨者黑’了啊。”  萧逸微笑不语,直接从他手中拿过遥控器,轻轻一按,“换个台看看,比这更有意思。”说着,暧昧一笑,也爬上床,惬意的舒展开四肢,跟叶敬辉并肩躺下。
屏幕上出现一个短发的女人,声音清脆,语气平淡。  “观众朋友们晚上好,这里是经济时分。”  “昨天下午三点,天宇集团董事会通过了副总裁梁平提出的‘战略转移’议案,并且启用大笔资金开拓中国市场。董事长叶致远称,今年天宇的工作重心将放在中国这片潜力无限的土地,梁平作为中国区CEO,已乘今天上午八点的班机回国。叶致远表示,过段时间,自己也将携夫人一起回到离开多年的故乡。”    叶敬辉笑了笑,拿过遥控器关掉电视,屋内骤然安静下来。  萧逸把双手枕在脑后,侧过头来看着叶敬辉,目光温柔:“这件事你怎么看?”  叶敬辉打了个呵欠:“看来老爸的想法跟我一样,果然父子连心。”  “哦?”  “天宇现任总裁关天泽,是个很有野心的男人,你明白我的意思?”  “唔,关天泽暗中收买股东的事我也早有耳闻。估计他是想控制叶伯伯,成为天宇的实权拥有者吧。”  “所以我爸才突然让梁平提出战略转移,慢慢架空关天泽的权利。”微微一顿,“其实我爸回国并不是为了转移重心,而是……”  “什么?”  “养病。”说到这里,叶敬辉眸中闪过一丝痛楚,“我爸的病,我想,关天泽已经知道了。”  “可是股东却不知道。”萧逸淡淡道,“你爸这一招战略转移玩儿得不错,关梁两人本就是两派的势力,明争暗斗,如今你爸暗示要跟着梁平回国,那些墙头草肯定会转过来支持梁平。”微微一顿,“以关天泽的性格,是不会坐以待毙的。”  “所以,我们需要抢一个先机。”叶敬辉笑了笑,“在我爸回国之前,解决掉他。”  “证据可收齐了?”  “还差一点。”叶敬辉意味深长状看了萧逸一眼,“身边的奸细,还没找到呢。”    ……    萧逸笑了笑,伸手轻轻拍了拍叶敬辉的肩,话锋一转:“你爸……什么病?”  “胃癌。”  萧逸微微皱眉,沉默良久后,伸出双臂,敞开怀抱,温柔笑道:“来,让大哥安慰你吧。”  叶敬辉笑得意味深长:“刚才的片子还没看完呢,不如我们先继续看。”    遥控器一按,屏幕中再次出现男子□□的身体。  萧逸笑了笑,也顺着叶敬辉的目光,看向那巨大的屏幕。    屏幕中的男子身材精瘦,以跪趴的姿势伏在地毯上,双手被铐在了背后,湿漉漉的头发垂在耳侧,有汗水顺着发丝不断掉落,滴在洁白的地毯上。整幅画面拍摄得非常清晰,连男子耳侧很小的红痣都看的清清楚楚。    似乎察觉到萧逸的目光一般,那男子缓缓抬起头来——  只见他五官柔和俊逸,脸颊上泛起好看的粉白色,唇边仿佛隐约含笑,因为药物的作用,眼眸深处似乎暗波浮动着一丝温柔,微红的眼角带点漂亮的桃花色。    萧逸全身一僵:“叶敬辉,你……”  “被这样的自己吓到了?”叶敬辉摸摸下巴,笑得意味深长,“是不是想起那一夜的美妙感受了?看你,脸都红了。”  “……****嘴。”  “哦。”叶敬辉笑,“差点忘了你是纯情男啊,呵呵呵。”    萧逸嘴角抽了一抽。  半个多月前,被叶敬辉这匹色狼拉到酒吧里,灌醉后打了奇怪药物的场景,模模糊糊在脑海中浮现出来。此时,巨大的屏幕里呻-吟不断,画面上清晰呈现出赤-身-裸-体的自己,以及身后一脸邪恶笑容的叶敬辉。    萧逸一脸的无奈:“你居然拍了下来?”  “做纪念嘛。”叶敬辉拿着遥控,把画面定格到萧逸目光迷离的瞬间,回头笑道,“打算送给你做生日礼物的,喜欢吗?”  “喜欢得很。”萧逸轻叹口气,“摄像头摆放的位置正好拍出这种惊人效果,我们之间,又不是真的发生过什么。”  “你知我知,别人或许就不这么想了。”叶敬辉笑,“这片子要是拿去卖,能赚不少钱的。”    萧逸白他一眼:“片子给我,条件你开。”  “萧逸。”叶敬辉认真的盯着他看,看到他眉头紧皱的时候,才轻声道,“我好像……挺喜欢你的。”  萧逸抖了抖眉毛:“你饶了我吧。”  沉默片刻后,叶敬辉又扭头看着他:“我真的挺……”  “好了好了,你就别逗我了。”  “真不给面子。”叶敬辉叹了一声,“你刚才不是说要安慰我吗,不如你牺牲一下肉体,让我……”  “你这个疯子。”萧逸皱起眉头,“快给我说条件。”  “唔,不解风情。”叶敬辉耸耸肩,“帮我捏造一份完美的简历吧,我知道,做这种事你最在行了。”  “你要这个做什么?”  “我闲着无聊,当然是进东成集团帮你。”  沉默良久后,萧逸终于点了点头,冷静的评价道:“你真是无情啊,连我都要利用。”  叶敬辉笑眯眯道:“亲兄弟都明算账,何况我跟你,根本没‘亲’过。”    叶敬辉说着,暧昧的凑了过来,“要不,咱们更进一步,亲一下看看?”  萧逸的面部肌肉开始猛烈的抽搐。  “别怕,我会尽量温柔的。”叶敬辉的脸上带着一丝邪气,嘴唇也越凑越近。  眼看就要跟萧逸僵硬的双唇接触,屋内的铃声突然响起。    萧逸翻了个白眼,把莫名“发情”的叶敬辉推离一米远,沉着脸道:“玩够了吧,接电话。”  叶敬辉耸耸肩,接起床边的听筒。  “钟叔什么事?”  “店长,司先生来了。”  叶敬辉嘴角轻扬:“知道了。”  萧逸疑惑道:“什么司先生?”  叶敬辉回头,暧昧的眨眨眼:“东成集团总经理,司明,你最喜欢的人呐。”  萧逸抽了口气:“你怎么认识他的?”  “就因为他,我腰疼了三天。”叶敬辉依旧暧昧的笑,“不逗他玩玩儿,怎么对得起我的腰?”  “他是你能随便逗着玩儿的?”萧逸意味深长的笑,“小心‘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老虎嘴边拔毛才有趣,兔子有什么好逗的,对吧。”  “……你这疯子。” 萧逸无奈叹气,“总有一天,会有人治得了你。”  叶敬辉笑:“可惜,我只喜欢治别人。”  一边又随手拨了条内线:“钟叔,吩咐下去,认得我的那几个,都别叫我店长,否则鞭子伺候。”  “是。”  挂上电话,把松松垮垮的睡衣脱下,换上一身“风流倜傥”的性感衣裤,叶敬辉款步下楼,从后门走进了大厅。
这里究竟有人看没?有的话,请给个回复,我在这两天就搬完
惊变(中)  司明正坐在吧台,手中拿着透明的杯子。厅内闪烁的暧昧光线,照在他脸上,映衬出深邃的五官。  杯子刚要放到唇边,突然,面前伸出一只修长的手,把酒杯给夺了过去。  司明抬头,只见叶敬辉斜靠在吧台上,正懒洋洋的摇晃着抢来的酒杯。    “这酒度数太小,不适合你。”察觉到对方的目光,叶敬辉微微笑了起来,“不如我替你点一些本店的新产品,可好?”  司明唇角轻扬:“随你。”  叶敬辉冲年轻的调酒师使了个眼色。    片刻后,司明面前整齐排开七个高脚杯。  杯中的液体呈现渐变的色彩。红、橙、黄、绿、青、蓝、紫,七种色调,在灯光的照射下极为炫目漂亮,从左至右看过去,如同人造的彩虹。    “这是本店新推出的七色彩虹,每一杯都代表着不同的祝福。平安,健康,财富,还有,爱情。”叶敬辉笑着解释。  司明似乎很感兴趣的样子,目光在酒杯上淡淡一扫:“需要全部喝光?”  “那要看你的酒量。”    司明平静的拿起第一杯酒,弧线优美的高脚杯在他手里反射出琉璃样的光,深红色的液体更衬出他手指的修长有力。  杯子放到唇边,微微抿了一口:“味道不错。80年代的白兰地,正好跟我同岁。”  叶敬辉笑了笑:“你很识货。”  “我很喜欢这种酒,冰镇后效果会更好。”司明轻扬起头,把第一杯酒喝了下去。  之后又拿起第二杯。  “这杯干邑,至少有四十年了,市面上可不容易买到。”   第三杯。  “伏加特,味道浓了些。”  叶敬辉始终笑不作答。  在拿起第四杯的时候,司明突然扭头,问:“你喝醉过没有?”  “很少。”  “我挺想看看你喝醉的样子。”  “如果这是你的要求。”叶敬辉拿起第五杯,“我可以舍命陪君子。”  “不必了。”司明突然放下酒杯,侧过头来,定定注视着叶敬辉,“现在还是清醒些好。”  “哦?”  司明没有回答,站起身来:“出去聊聊吧,这里有些闷。”  叶敬辉坏笑:“带我出店呢,是需要另外收费的。”  司明平静的道:“你们这里,管事的是哪位?”  留在吧台内的钟叔款步走了过来,躬身,礼貌地道:“司先生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  司明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轻放在吧台上:“我要带他出店,三天,一切费用,你们自己扣。”  钟叔抬头看了叶敬辉一眼,笑着点点头:“好。”  叶敬辉给钟叔使了个眼色:既然叫我们自己扣,那就不必跟他客气了,肥猪送上门来,哪有不宰的道理?    ……    叶敬辉瞄了一眼黑色宝马的车后,那天被自己撞裂的车灯如今已经换成了新的。  司明替他拉开门,叶敬辉便坐了进去。  车子稳稳的在宽阔的街道上前行,司明轻转方向盘,随意的超过一辆又一辆的车。绚丽的路灯透过车窗照射进来,让人的脸上也变换着漂亮的色彩。    十字路口遇到红灯,车子缓缓停了下来。  司明侧过头来:“腰还疼吗?”  叶敬辉笑:“不疼了。”  司明不再说话,只静静注视着他。  空气里,似乎有种暧昧的情愫流动着。密闭的车厢内,两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带着致命的诱惑气息。  两人却都没有动,只平静的看着对方,黑亮的双眸中映出自己的脸。良久之后,同时扬起微笑。  不知对方因何而笑,只是这种奇妙的默契,似乎瞬间把距离拉近了。    叶敬辉斜靠在椅背上,双手枕在脑后,懒洋洋的道:“该开车了吧。”  红灯早已变成绿灯,车子停在路中间,阻挡了身后大片车辆的行程,耳边是震耳欲聋的喇叭声。看着旁边超车的司机愤怒的白眼,司明冷漠的唇角也微微扬了起来。    车子再次发动,拐弯到了另一条车辆较少的小路。    “我父母都已过世了。你呢,家里还有没有亲人?”司明随口问道。  “没了。”  “读过书吗?”   “上过小学。”   “怎么来Crazy这种地方做事?”  “没钱。”  “有没有想过脱离那个地方?或许我可以帮你。”  叶敬辉坐起身来,直直看向司明:“你查特务?”  “唔。”司明笑了笑,“抱歉,我只想对你多一些了解。”  叶敬辉笑:“我们可以换个地方,进行非常‘深入’的了解。”  “比如?”  “宾馆。”
司明脸色微沉,一个急刹车,把车停在了路旁。    “哦,原来你不喜欢宾馆。”叶敬辉笑着凑了过去,手搭在他肩上,暧昧的在他耳边说道,“还是想玩儿野战?”  见司明依旧沉着脸不说话,叶敬辉耸耸肩,笑道:“点了我,还把卡留在那里,店长可会扣掉你很大一笔钱的。你不会只想跟我聊天吧。”  司明眉头微蹙:“你可以当作我在装。”    沉默片刻。  “那就不要装了。”叶敬辉把手指放在他脖颈处,暧昧的摩擦着他的喉结,突然,邪恶一笑,一把扯掉了他的领带,修长的指尖灵巧的解开他衬衫的纽扣,眼前露出结实性感的蜜色胸膛。  叶敬辉微微眯起眼:“既然你已经付了钱,我们还是直接一点吧……”  说着便朝他敏感的部位探去。  蓦地,手指被一股大力挥开!  “我不喜欢被人掌控。”司明平静的说着,推开叶敬辉,自己把衬衫纽扣系了回去。  叶敬辉无奈一笑,轻轻靠回椅背上:“那你来主动。”眯起眼睛看着他,摆出一副任凭发落的样子。  “急什么。”司明淡淡道,“我们之间,才刚刚开始。”    ……    他没有不规矩的动作,只是一脸平静的发动了车子。  方向盘一转,轮胎和地面发出轻微的摩擦声,黑色宝马载着两人,缓缓沉入夜色当中。    没过多久,车子停了下来,不远处是Crazy光芒闪烁的招牌。  “就送你到这。”司明凑过身来,替叶敬辉解开安全带,“早点休息。”  叶敬辉嘴角轻轻抽了抽,开门下车:“谢谢。”    没料他开着车子兜了一圈,却把自己送回到了原地?  点了红牌MB,居然只聊了那么几句就把人送回来,这人既不是脑子有病,也不是有钱没地方花,反倒像在进行什么计划一般,镇定自若,坐怀不乱,始终是平淡的表情和语气。  如此深藏不露,是知道了我的身份?还是在逗我玩?  叶敬辉无奈的揉了揉额角,本来是自己假扮MB逗弄他,如今却有种错觉,仿佛自己才是被他盯上的猎物。特别是被他深邃的目光静静注视着的时候,居然会有种冰凉的感觉在心底滋生。    叶敬辉并不喜欢揣测人的心思,也不想招惹那些高深莫测的强人,只是对姓司的那位有那么一点点兴趣,想逗逗他,如此而已。  正如猫看到一只不同寻常的老鼠在自己面前晃,便想把它抓过来逗弄一番,并不是多么喜欢那只老鼠,这不过是,猫的本能。    却没想到,那是老虎变的。  如今看来,老虎嘴边拔了毛,就算要放回去,还得看他是否同意了。    ……    回到酒吧之后,一眼就看见萧逸靠在吧台前跟一个红牌暧昧的调情,叶敬辉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到电梯旁。  “店长回来了?”钟叔礼貌性的问候道。  “嗯。”叶敬辉的示意钟叔跟上,两人一起进了电梯。  叮的一声,电梯门关上,叶敬辉这才道:“我出国的这段日子,店里有没有什么异常?”  “店长的意思是……”  “呵,我寄照片的事,我爸为什么会知道。”微微一顿,“是不是阿齐?”  钟叔点了点头,拿出随身携带的一盒录影带,“这个录影带是我派人跟踪他,拍下来的,店长您看看。”    电梯到达三楼,叶敬辉带着钟叔一起进门后,懒洋洋的斜靠在沙发上,拿起遥控器,轻轻一按。    巨大的墙壁上投影出一副画面,虽然因拍摄角度的问题不甚清晰,却依旧辨得清人脸。画面中的男孩有着一双黑亮的眼睛,正坐在街角,焦急的等着什么。很快,一辆银色的捷豹朝着他开了过来,车窗摇下,露出一人俊朗的面容,男孩轻轻走了过去,那人抬起男孩的下巴,细密的亲吻。男孩脸上染上一层薄红,跟着那人上了车,车子缓缓沉入夜色当中。    叶敬辉微微眯起眼,把画面倒了回去,定格到两人亲吻的一刻。    片刻后,一阵敲门声响起。  “进来。”  “店长找我?”进门的是阿齐,脸上的笑容在看到静止在屏幕上的画面时,蓦地一僵。  画面里的少年轻轻闭着眼睛,脸颊因为羞涩而染上一层漂亮的粉色,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双手紧紧抓着那个男人的肩。    叶敬辉轻笑:“阿齐,这人跟你长得倒挺像。”  阿齐沉默不语。    良久之后,叶敬辉才笑眯眯的盯着他道:“阿齐,背叛我的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你忘了?”语调带着诱哄的味道,却在尾音处瞬间变得冰冷!  “……没有。”阿齐垂下头来。  叶敬辉靠在沙发上,悠闲的喝了口茶:“不打算说说理由吗?”  “我……喜欢他。”  “哦。”叶敬辉语调上扬,轻笑,“喜欢他啊?”  “我……”  “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不会还那么天真吧。”叶敬辉笑得有些邪恶,“不是跟你说过吗?动真情的人,往往死得最惨。”  沉默片刻,阿齐垂首道:“对不起,是我向他透露你的行踪,也是我按他的指示,把照片发给你父亲的。”  “你跟他在一起,多久?”  “五个月。”  “你跟着我,至少……五年了吧。”    良久的沉默。    叶敬辉突然笑得很是诡异:“我从日本定做的那个鞭子是你签收的?”  阿齐垂下头:“是。”  “还没用过,真是可惜了。”  叶敬辉轻轻起身,环视了一遍四周,最后从墙壁上拿下那条深红色的皮鞭,暧昧一笑:“不如我们来做个实验,如何?”
惊变(下)  细密的刺,如同绒毛一般轻轻覆在鞭子上,像是鱼类的鳞片,那些刺都是由尖锐的金属制成,顶端还有细小的倒勾,打到人身上,倒勾便会勾住人的皮肤,再用力拉开鞭子时,会把皮肤和血肉整个剥离开来,或许连最高超的手术都无法修复——这是种极为残酷的刑罚。    “听说这种鞭子,可以把人的皮肉生生分离开来,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叶敬辉笑着,伸手,轻轻碰了碰皮鞭,指尖瞬间被扎破,流出鲜红的血珠。    阿齐沉默不语。    “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交出我要的东西。”叶敬辉凑过去,用拇指轻轻抬起阿齐的下颌摩擦着,“你跟了我五年,现在又是店里的红牌,我怎么舍得打你呢,你说是不是。”  “店长……我……” 阿齐剧烈的颤抖起来,咬紧牙关,“我不能给你。”  “哦?”叶敬辉的笑容更显温柔,摩擦他下颌的手指也更为暧昧,“这么说,你更喜欢我用鞭子抽你了。”  说着,手中鞭子猛的扬起,对着他的脸便挥了过去!    阿齐紧紧闭上眼,毫不闪躲,指甲深深刺入了掌心,透着股不怕死的坚决。    良久后,阿齐抬起头来,疑惑的看向他。    那鞭子在距离面部一公分的距离,居然硬生生的停了下来。  阻挡住鞭子的,是叶敬辉的另一只手。  此时,那手心里鲜红的血液正一滴一滴往下流着,落在白色的地毯上,晕开一片绚丽的花朵。    阿齐眸中有泪光闪烁:“店长……你的手……”  叶敬辉敛住笑意,把鞭子挂回了墙上。  “从明天起,不要在我面前出现。”  阿齐紧咬嘴唇,眼中的液体也终于溢了出来。  “对不起……”  “这是我最讨厌的三个字,你又忘了。”叶敬辉笑了笑,“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  “记得。”  “以后不要再用了。”  阿齐沉默。  叶敬辉笑了笑:“回到关天泽身边吧,顺便告诉他,我叶家的家业,就算兄弟三人都不想要,也轮不到他这个外人觊觎。”见他还不动弹,叶敬辉抬头,暧昧一笑,“怎么,不会舍不得我吧?要你走就快走,免得我改变主意再拿鞭子招呼你。”  “店长……”钟叔微微皱起眉头。  “心已经不在了,留着人也没什么用。”叶敬辉坐回了沙发,平静的喝了口茶,“让他走。”    “您要的东西,在您房间床下的正中第三个空格里。”阿齐在门口停了停,回头深深看了叶敬辉一眼,鞠躬:“谢谢。”  阿齐在原地停留了很久,终于一步一步朝外走去,走的极慢。单薄的背影,缓缓消失在黑暗的走廊尽头。    ……    “呵,藏在我床底下,亏他想得出来。”  良久之后,叶敬辉斜靠在沙发上,轻轻吐出口气。  “钟叔,你跟了我多久?”  钟叔垂首答:“近十年了。”  “那你应该还记得,五年前,我把阿齐带回来的那天。”    那年男孩才十四岁,大雨天,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钟叔开着车从机场接叶敬辉回来,路上遇到红灯,叶敬辉扭头看着窗外的风景,突然见到躲在天桥下发抖的男孩,正瞪大眼睛看着自己。叶敬辉一时兴起把他抱回车上,回家后还亲手替他洗了澡,给他穿上干净的衣服。  可男孩依旧很怕生,缩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紧紧包起来。  叶敬辉笑着逗他:“既然无家可归,长得又不错,以后你就跟着我吧,我是夜店店长,你怕不怕?”   男孩睫毛颤了颤,却不说话。  “你叫什么名字?”叶敬辉继续问,见他依旧沉默,只好无奈地道,“我在秋天捡了你,就叫你齐秋吧,谐音气球,很好记。喜欢吗?”  阿齐垂着头,良久后,才轻声说:“谢谢。”    原来在那之前,他一直没有名字。  他经常被街上的小混混打得鼻青脸肿,那些小混混叫他**。隔壁的老奶奶偶尔会给他几口饭吃,心疼的唤他可怜的孩子。  后来才被叶敬辉叫做气球,店里的人都叫他阿齐。    没有想到,阿齐对叶敬辉说的第一句话和最后一句话,都只有两个字。  “谢谢。”  更没有想到,背叛叶敬辉的,便是他一直以来疼着,护着,当成亲弟弟一样对待,留在身边长达五年之久的,齐秋。
“店长,您的手……”钟叔的话把叶敬辉的思绪拉了回来。  “来,帮我包一下。”叶敬辉笑了笑,示意他过来帮自己包扎伤口。  一圈白色的纱布轻柔的包在了手上,叶敬辉微微眯起双眼,问:“如今,资料都收齐了?”  “是的。”  “那就行动吧。”叶敬辉用包着纱布的手捋了捋头发,嘴角扬起个笑意来,“把关天泽赶下台,不知道阿齐会不会心疼呢。”    ……    其实,阿齐宁可被那鞭子打到皮开肉绽,也不肯出卖关天泽,因为他单纯的喜欢着那个人。  可叶敬辉却没有打他,反而为了保护他,伤到了自己。    看着叶敬辉手心里不断流下的鲜血,他突然想起很多年以前,叶敬辉从大雨中把他抱回家的场景。想起年少时很多个哭醒的夜晚,那个人温柔的一遍一遍拍着自己的肩膀说别怕。想起他给自己取名字时,带着诱惑笑意的眼睛。想起刚来夜店上班被人调戏,甚至有人开出天价要买他的初夜时,叶敬辉笑着说,这是我弟弟,不是任人欺负的男妓。    那一刻真的很感动,心里也暗自下了决定,以后就算他让自己去死,也不会有丝毫怨言。  没有想到,最后反倒是自己先背叛他。    原本就没有亲人,在夜店这么多年,没有任何人碰过自己,若不是叶敬辉一直暗中保护,如今是什么模样根本无法想象。  在阿齐心目中,店长不仅是店长,还是这个世上最亲的人,是自己最尊敬和仰慕的人。    直到关天泽的出现,直到自己被他的温柔打动了,直到自己忘记了叶敬辉“千万不可动情”的警告,就那么飞蛾扑火一般深陷了下去。    那个人对自己很好,很温柔,他会微笑着抚摸自己的头发,会在睡觉时替自己盖好被子,会在每天早上亲吻自己的额头。他很尊重自己,并不像那些客人一样用轻蔑和淫邪的目光盯着自己看,他的目光很温暖,哪怕在做-爱的时候,也温柔细心的顾虑着自己的感受,小心翼翼如同对待珍宝一般,让自己体会到最美妙的快乐。他会陪着自己一起吃薯片看电影,出差到外地的时候还会第一时间打电话给自己报平安,天气变凉的时候会大老远从国外寄衣服给自己。每晚睡觉他都会把自己轻轻拥进怀里,听着他的心跳,阿齐就觉得很幸福,很满足,很想就这样一辈子。    直到自己已深陷在他的柔情中无法自拔的时候,才知道那个人,是关天泽。  也知道叶敬辉出国时交给自己保管的重要资料,早已被他拿走了。    原来那一切都是假的。  原来他接近自己只是为了利用。  原来他从来没有喜欢过,一切温柔,都不过是假装。    在恩人和爱人之间,阿齐最终,选择了一把双刃剑。  就算他们两个只是在利用自己也没有关系,阿齐是个很容易知足的人,在店长身边有过五年安心快乐的日子,在关天泽身边曾经真的幸福过,其实已经足够了。  最大的遗憾是,店长说,不要再用他取的名字。  没了这个名字,阿齐不知道自己以后还能叫什么。    ……    北京时间,凌晨12点。  叶敬辉打开电脑,把硬盘内的资料整理压缩,发了一封Email给父亲。发件人署名用了三个英文字母J、a、e,最后加了一张大大的笑脸。    晚上8点,叶敬辉打开电视,“经济时分”节目正在全面报道一次变动,女播音员抑扬顿挫的声音平淡无波的说着——    “今天上午八点,天宇集团总部紧急召开股东大会。董事长叶致远亲自出面,列举了天宇集团总裁关天泽的五大罪状,当场罢免其总裁之职,并任命早已回到中国的梁平为新任执行总裁。同时,财务、企划、营销部门的总监,也因联手贪污巨款而被革职,逼宫风波后,天宇内部即将实行一次大范围的改革……”    叶敬辉笑了笑,关掉电视,躺回床上睡了个好觉。    三日后,天宇集团内部果然进行大面积改革,新任总裁梁平把大批优秀人才调回了国内。    有人猜测,天宇集团内部的“逼宫风波”,跟不久之前国内股市变动有关。而关天泽的五大罪状证据确凿,似乎是早有人对他心生怀疑,暗自调查了很久。没有任何预兆突然把他踢下台,甚至一次性铲除他的党羽,或许是那位幕后高人被什么事激怒的缘故。原本支持关天泽的部分股东,因为这次“逼宫风波”而低价甩卖股票,明哲保身,导致天宇的股票在一段时间内持续波动,整个股市动荡不安。    “经济时分”连续几天的追踪报道影响下,一时之间,天宇集团的动向,成了很多业内人士关注的目标。  有人担心自己会变成无辜的炮灰,也有人藏在暗处看好戏。  奇怪的是,好戏还没有正式开场,便噶然而止。  这次变动似乎只是海面上掀起的一个浪花,跟在之后的并不是滔天巨浪,而是奇妙的风平浪静。天宇的高层人员回国后一直按兵不动,态度用一个词形容,就是“高深莫测”。    没有人想到,这是叶致远最后一次参加董事会。  在关天泽下台当日,一份早已拟好的文件发到了署名为Jae的邮箱。文件内容是董事长叶致远将天宇集团51%的股权转让给次子。叶敬辉笑着在上面签下自己的名字。  一切都按计划进行,叶致远所创建的天宇集团,在三个儿子推来阻去多年之后,终于,由叶敬辉秘密继承。而这件事,除了天宇集团的几位老股东和忠臣之外,无人知晓。甚至连叶敬希和叶敬文两兄弟都瞒了过去。    风波过去,江山易主。    只是没有人知道,一个夜店里叫做阿齐的MB,在背叛了跟随五年的店长之后,依旧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爱情。  或许他早就知道自己得不到,甚至知道那人只是在利用自己,却始终如飞蛾扑火一般,义无反顾。  不为什么,只因他愿意付出那份纯粹的爱恋。  原本,他就是个微不足道的人,即使从此失去了踪迹,或许,也没有任何人会挂念。
孽缘(上)  半夜,叶敬辉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  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叶敬辉打了个呵欠,接起电话。    “叶敬辉。”那头传来的声音刻意压低了,“看来是我低估了你啊。”  叶敬辉挑了挑眉,语带笑意:“成者王,败者寇,现在打电话给我,似乎不太妥当。”  “呵呵,我这人做任何事之前,都是想好退路的,打电话给你,只为告别。”微微一顿,“我在机场。”    叶敬辉瞄了眼墙上的骷髅形挂钟,指针正指向十一点,美国现在却是下午。    “携款私逃?”叶敬辉微微皱起眉头。  “怎么说那么难听,我只是带了一点中彩票的钱,还有买股票赚的钱而已。”  “既然把钱带走。”叶敬辉笑了笑,“那就安享晚年吧,别再出来折腾了。”  “呵呵。”关天泽轻轻笑了起来,“有没有听过一个成语?蝼蚁之穴溃千里之堤。你父亲真是太心急了,一次性铲除我所有羽翼,天宇的根基也就不稳了,知道吗,现在的天宇,内部早就成了空壳。”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叶敬辉微微眯了眯眼,“怎么,不关心一下阿齐吗?”  “哦,阿齐是你的人,怎么处置他自然有你做主。我没那么有空,去关心你的家务事。”  叶敬辉嘴角扬起个冷笑:“果然,你从来没喜欢过他。”  “喜欢是什么感觉?”关天泽笑,“你不知道,我自然也不知道。对我们来说,还是权利和金钱比较实在,不是吗?”  “是啊,我们真是同道中人。”  “呵呵,阿辉,我们的游戏,才刚刚开始呢。”  “祝你好运。”  “你也是。”    没有想到关天泽居然打了电话过来。  叶敬辉把手机扔回床上,想起阿齐说“我喜欢他”时认真的表情,突然间很想笑。  关天泽只是个为了权利不择手段的男人,有野心的男人,是不会把这些情情爱爱放在心上的。因为对他们来说,一直往高处走,掌握最高的权利,才是人生所求。在这个圈子里,一旦被人揪住弱点,便可以给与致命一击,永世不得翻身,所以每个人都小心翼翼,戴着厚重的面具。可惜,阿齐你并不是关天泽的弱点,对他来说,你只是个送上门的傻瓜。    叶敬辉轻叹口气,起身随意在腰间围了条毛巾,伸伸懒腰,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几乎占据了整面墙壁的巨大落地窗上,映出他漂亮的身体,没有一丝赘肉的身材,修长匀称。透过窗户,可以俯瞰整个城市的景观。远处的立交桥上车灯如链,附近的广场上闪亮着大幅灯牌,脚下万家灯火散出的点点光芒,胜过黑夜里最明亮的星光。    景色如此之美,心里却有些空落。  因为那巨大的窗上,映出的,始终是自己一个人。  一个人的影子,在深夜里,看上去孤零零的,居然还有点可怜呢。    喜欢……到底是什么感觉?    想起阿齐坚决的眼神,叶敬辉心中不禁微微颤动。  其实关天泽说的没有错,对他们来说金钱和权利往往更重要,因为那才是实实在在的东西。  金钱很公平,你付出的越多,换来的也就越多。  权利很实用,你拥有的越多,得到的也就越多。  感情算什么?看不到摸不到的虚无存在罢了。如果换做自己,或者萧逸,或者大哥叶敬希,或许都会像关天泽那样毫不顾忌牺牲掉阿齐,这便是商场的游戏规则。  人总是自私的,处的位置越高,自私的程度也就略高。    叶敬辉突然想到司明,那个看上去如此深不可测的人,如果遇到这种事,不知会怎么处理?    像是心有灵犀一般,专门用来跟夜店的人联系的手机,突然亮了起来。  叶敬辉打开来看,是一个陌生号码的短信。  “我从钟叔那里问到你的手机号码。司明。”  叶敬辉笑了笑,回复:“哦,我存下了。”    片刻后,那边打了电话过来。意料之中,耳边传来那个男人低沉平淡的声音。  “这么晚还不睡?”  “睡不着。”  “在做什么?”  “看夜景。”  那边沉默片刻,似乎在笑:“这么巧,我也在窗前看夜景。”顿了顿,“我来接你,如何?”  “好。”    司明开着车停在了夜店门口,叶敬辉正站在门前悠闲的靠着墙打瞌睡。  司明下车来,把手轻轻环在他肩上:“半夜穿这么少,不冷?”  叶敬辉抬头,邪笑着凑到司明耳边:“当然冷,我是要风度不要温度的人。”压低的声音透着极致的诱惑,身体也故意靠了过去,司明却依旧不为所动,只淡淡道:“上车吧,车上开了暖气。”然后转身走了。  叶敬辉摸了摸鼻子,跟着他上车,车内开了收音机,播音员平淡无波的声音正在念着——    “东成集团昨日召开全体会议,会议提出在东成单独设立市场部的问题,得到总经理司明的高度赞同。即日起,东成集团将公开面向社会招纳良才,并且声称破格录取应届毕业生,这次大规模的招募为期三天,对于应届大学生来说,这无疑是一个……”    司明关掉了收音机,平静的问:“你知道我的身份?”  叶敬辉笑:“听店长提起过,司先生,是东成集团的总经理。”  “作为总经理,事务缠身,却整天抽空来找你,你不觉得奇怪?”  “不奇怪。”叶敬辉侧过身来,手指暧昧的放在他腿上,“既然你对我有兴趣,而且已经付了三天的钱,我们,何不直接一点,来享受这三天?”  司明定定的看着他,良久后才淡淡的道:“我对你,不止是‘兴趣’那么简单。”    说着,不动声色挥开叶敬辉的手,侧过身来帮他寄好安全带,发动车子。  黑色的宝马稳稳行驶在高架桥上,车窗上映出变幻的灯光。  叶敬辉坐回身去,看着后视镜里映出的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意味深长的笑道:“哦,你对我不止是‘兴趣’,那你还想做什么?弄断我的腰?”  司明看了他一眼:“你的腰还有用,暂时不为难它。”  叶敬辉笑了起来:“既然我们都睡不着,不如去做些别的?春宵一刻值千金呢。”  司明微微一笑:“好。”    ……    司明轻打方向盘,让车子向另一个弯道滑去。  “听歌吗?”他突然问。  叶敬辉笑:“随意。”  司明的手指在播放键上轻轻一按,车内便流淌出动人的旋律,是一首英文歌,男歌手低沉沙哑的音色,静静吟唱着。    Baby I know you are hurting.  Right now you feel like you could never love again.  Now all I ask is for a chance.  To prove,that I love you.    叶敬辉微微皱起眉头。  这个司明是来搞笑的吧,居然放后街男孩的这首I will never break your heart,看不出他这个闷骚男居然用这种方式告白。  也太假了他。    “唔,我这种没文化的人,听不懂英文歌的。”叶敬辉侧过头来,坏笑,“什么意思?”    From the first day.  That I saw your smiling face.  I knew that we would be together forever.     车内的音乐还在响,司明扭头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几年前,我跟几个美国来的客户谈完生意,去酒店的路上车内一直放着这首歌,问了他们才知道是一个叫backsteet boy的组合,当时听了很喜欢,就买了很多他们的CD放在车里,总觉得,那几个人声音合在一起挺好听的。”    叶敬辉沉默片刻,嘴角浮起一抹诡异的笑:“哦,那你现在放这歌给我听,是在告白吗?”  “嗯?”司明似乎有些疑惑,片刻后,平静的道,“我只是邀你一起‘欣赏歌曲’而已。”  “……哦。”叶敬辉笑着坐了回去,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假惺惺的赞道,“这歌不错。”  司明转移话题道:“比起单独唱歌,我更喜欢有人陪着唱的感觉,你呢?”  叶敬辉没说话。  司明沉默片刻,话锋一转:“我带你去个地方。”  叶敬辉看向他:“宾馆?”  “你怎么总是想去宾馆。”司明微微皱了皱眉头。  “你知道我是Money boy,整天想着宾馆,证明我热爱工作,你也不想白花钱吧?”  司明瞄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车内的音乐响到了□□,一直重复着I’ll never break your heart。  叶敬辉斜眼看了看司明,他依旧是镇定自若面无表情,定定注视着前面的红灯。  “假正经。”  叶敬辉心中再次下了结论。    结果,两人到达的地方依旧不是宾馆,而是时代广场。    这里是B市最繁华的商业区,高楼林立。  星云大厦、龙华酒店、帝都天堂,三座大楼正好排成三角的形状,围绕在时代广场周围,傲视群雄。  其中的星云大厦设计非常独特,城堡一样的顶端高耸入云霄,每到夜晚的时候,大厦顶端璀璨的灯火就像是天空中闪烁的繁星,似是天上随意洒下的金钉,格外炫目美丽。  星云大厦是酒店式管理的高级公寓,最好的地段加上最豪华的装修,房价自然不低。叶敬辉突然想起,老哥在这里似乎也有一套房子,可别在电梯里来个巧遇,那就好玩了。    没料司明居然没坐电梯,反而轻轻牵起叶敬辉的手,往楼梯口走去。  “你不会要爬楼吧?”叶敬辉挑眉道。  司明回头看他:“爬得动吗?”  “你知道,前几天我被你弄得差点断了腰,现在当然爬不动,不如多留点力气……到床上?”  司明看了他一眼,唇角的笑容似笑非笑,“我下手很有分寸,相信你爬得动。”说着便握紧叶敬辉的手,自顾自往上爬。    这个人虽然一脸平静的样子,性格却是霸道专横,完全不理别人的反抗。  叶敬辉翻了翻眼皮,跟着他大半夜发神经爬楼梯,爬到三十层的时候已经气喘吁吁,司明突然停了下来,转身拉着叶敬辉朝旁边观景的天台走去。    夜风扑面而来,扬起额前的发,叶敬辉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发水香味。  司明回头,定定注视着叶敬辉。  “累吗?”他问。  叶敬辉点头:“累死了。”  司明笑笑,“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他不理会叶敬辉的答复,又或者根本不需要答复,扭过头来,目光淡淡看了眼远处高楼的灯火,“很多人都关心我爬得高不高的时候,我更希望,有人关心我,爬得累不累。”说完又回头,看向叶敬辉,“那样的人无须太多,一个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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