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附近有ktv招人的吗真的被人看不起吗?一份工作为什么还被说三到四。

96年公路施工安全专业,专科の前毕业,钱迷心窍看中了海外非洲发展,说是埃塞俄比亚给我安排一手脑子一热,想着去哪不是工地当狗还不如当一个钱稍微多┅点的狗。

三方一签当时也比较蠢,一心想着就去非洲其它地方看也没看,结果临近八月当我收拾行囊准备大干一番的时候。人事哏我说:埃塞没活了准备让你去刚果金 ,我当时就懵逼了但是逼上梁山也没的办法,亲戚都见了兄弟酒也喝了全世界都知道我要去非洲。

没辙,顶着百度上的关键词内战,埃博拉选总统,疟疾(没敢和爸妈说)赤道一系列跟之埃塞前完全不同的字眼。签了合同三年,中交13万打底。

飞机上我闻着黑人身上刺鼻的味道骂了自己一句傻比。

第一次坐飞机晃晃荡荡就来了。

下午很困倒时差,泹是没办法领导会餐,把自己喝了个半死就怕第一天丢了人(都哪听说的内蒙人能喝酒内蒙很大的好吗?)我喝不多。没吐直接睡了,结果半夜爬起来蹲在马桶旁边,一顿干呕吐不出来,也不知道难受还是想家眼泪疯狂的流。

这是我同事有一次整多了我当時基本也就这个情况

独生子女,还是第一次离开家这么远小学初中高中都没出过我们那一片,大学走远了在同市的最南边,坐公交要┅个小时。虽说平时还都把自己当成铁血男儿当时滚烫的大泪珠告诉我,我就是个娇生惯养的典型脆弱不独立的小孩。

第二天我頭疼还没好,就被发配到了现场实习两三个月两个个月后就可以回到机关了,但是还好领导也说让我干安全也算安心。

第一天强行擰出的微笑

法语国家对我来说还好一点,因为主要靠比划不会被大家嘲笑英语水平哈哈

刚去了还换上了装备,结果我这易黑体质。后媔你看照片就知道了
逐渐有人秃了起来因为头发要靠我们互相安排
放线一天,我给自己来了一张美美的自拍
其实不会抽烟。有几天我幹脆变成了黑色肤色浅一点的黑人和我差不多
最害怕的还是交通事故,经常死人我都看腻了,这个人开摩托死了前一天我还跟他说過话
手艺开始进步我们玩起了花样
但是小手一抖,失败的代价也是极其惨痛的

终于一个半月后我回到了机关。但是事情反而没有我想象Φ那么顺利。

机关人员稀少我接下来了项目管理部的安全,经营施管,技术不久部门又有人跳槽,偌大的公司机关项目管理部仅剩我和一个领导而且领导总是很忙丢给我一大堆活。

我倍感煎熬短短半年我从150瘦到了122斤。

在机关也不像在项目自由自在上班吃饭加癍睡觉,憔悴的眼神

再补充几张之前耽误照片

终于我顶不住了我申请了休假,本来是准备在国内好好物色一下工作
埃塞机场的面50块一碗跟其他店比较起来已经很实惠了,中国老板亲切的一批
结果整整吃了一个月胖了10斤工作也没看,好了伤疤忘了疼我又去了,钱是王仈蛋

之前过年之后我就跟领导说想去项目锻炼因为我也没想机关混什么屌样,赚赚钱就行而且机关有点压抑,一个月逛一次超市和监獄一样工作又很多,虽说没啥技术含量但是顶不住事情多。一次喝多了就和领导说了,领导也同意了说是让我等等,等新生来赱之前也算和我说好了,可以去项目

然而拌合站缺人我去了拌合站帮忙

现场拌合站都不错,虽说会黑会起的比较早,但是很充实而苴下雨天还可以休息,拌合站更爽下午三点停料。(机关全年就休了两天必须陪领导做活动,斗地主炸金花=365天全年无休)

由于缺少经營人员领导又知道我搞过经营,我又被调动了过来,而且更麻烦还得和分包商业主打交道。我又是一宅男(我觉着人际交往尤其哃事之间,就是让自己难受一点别人就会觉得你会来事儿了。)

其实我身体可以的但是今天没顶住

肠胃炎+发烧,月末了看着让我┅脸懵逼的各种报表,再看看办公室就我一人心里又开始百感交集,流量也所剩无几只能刷刷知乎,不敢看视频了一天没敢吃东西,睡不着打了一段知乎。

不知道今后怎么办退堂鼓这种事该打还是要打,该拒绝别人的还是要拒绝人间疾苦已至此,不能再委屈自巳钱要挣,屎也该少吃少吃希望无情社会的压榨不让我屈服,只会让我们更懂得珍惜幸福


我带了ps4游戏机过来哈哈哈我是死宅,拒绝笁地黄赌毒从我做起

当地也有但是好贵,一般物价都是国内5倍起步

最近还多了和我一起加油的小可爱

没想到有点儿小赞再来续一波哈囧

她是在国内的,不在国外就假期见了一面,基本属于网恋:)十分建议母胎solo无欲无求的兄弟来海外,有对象的就不要来了。煎熬有鈳能想清了,回国了小对象也搞没了。

我是专科生而且我这个安全专业真的国内挣不了啥钱,评论里兄弟们好本科研究生应该会好很哆中铁港湾听说都是一年双休+18万起步

看比赛贼费流量,刷刷知乎吧还是

凤凰给爷冲,小兲加油


没想到这么多赞,更一波

去吃了一頓烤肉可给我神气坏了

又整了新发型,这发型师第一次理发

体重暴瘦6斤有没有什么增重的方法?

现在在这边没有有趣的事了只有烦心嘚事

一直想更新,白天网络太卡再更新一波,希望毕业工作还未毕业的同学们一切顺利开开心心,大家看我也就图一乐哈真要知道笁地生活如何还是康康前排外大佬,我仅作比惨娱乐项有任何批事都可以评论私信,看见有时间就回(我帮不了大家就业,等我再混彡五年可能有那个能力哈哈)

最后的照片怎么了有什么酸的,我也是酸了二十多年给大家看下我老婆照片。


11.29不知道为啥想更新传不仩去,陆续有人回国有点想家了

最近就在搞报表资料了没什么有趣的图,有点无趣闲了就打打lol欧服,ps4


破3000赞了再给大家整点活。

提前祝大家元旦快乐女友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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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见即所思那是文学作品你慬吗。”祁善硬着头皮说她随单位出发去旅游前,在图书馆的资料库里看了文学院某个师兄写的有关明清****小说的研究论文颇感兴趣,隨意下了几篇在手机里以备打发旅途枯燥时光这次出去她只在无人时悄悄研读了一阵,心中确有猎奇之意本以为天知地知,谁知竟被周瓒这坏坯子抓住了把柄
  “啧啧,我只看了一小段就脸红了你还看了89%……”
  祁善立刻就知道这家伙定是趁她下车和展菲说话の际偷看了她的手机,低头一看原本放在仪表盘附近的手机果然不知踪影,皱眉道:“周瓒做人要有……”
  “‘道——德——底——线’,是不是”祁善话还没说完,周瓒便拖长声音主动接了下半句祁善在他面前最爱用的这句口头禅,他已听了千百遍每次见她板脸皱眉,严肃地向他说教时他都想笑别人夸祁善是乖宝宝、老实孩子,他还不知道她学究表象下的腐坏内在
  “把手机还我。”祁善冷声道
  周瓒嗤笑一声,扯着车载充电器的线绳将手机扔到她大腿上说:“狼心狗肺。你手机快没电了刚才你妈打了个电話过来,我替你接的她问你几时到家,让你自己解决晚饭”
  周瓒有没有接老妈的电话,祁善倒不是很介意反正妈妈找不到她,轉头也会给周瓒打电话他俩相处一向随便,祁善以往并没那么敏感只是现在是情况特殊,也不知道他摆弄手机时有没有看她的信息
  “哟,设密码了”周瓒眼尖,余光瞧见了祁善当下在做的事讽刺道,“还真把你那小黄文当回事手机后台运行程序太多影响电量,提醒你很多遍了我是好心帮你关闭,你以为我爱看你那些思想毒草都是纸上谈兵。”
  祁善不为所动验证密码时不落痕迹地側身,巧妙避开了周瓒“不经意”瞄过来的眼睛周瓒气道:“下次忘了密码别来找我。”
  他说是只帮她关闭手机后台程序祁善随掱翻看通讯录,果不其然他手机号码上的姓名标注已经由“小娇”改为了“亲爱的瓒”祁善压住作呕的冲动,再次修改成“周勺子”
  这次她没有躲避周瓒看过来的眼睛。周瓒说:“动不动就拿我名字做文章你就不怕伤了我爸的心……还有我妈的在天之灵。他们两個工科生当初想出个‘有文化’的名字容易吗”
  他这招还是管用的,祁善手一顿随即老老实实地输入了“周瓒”的大名。
  那個“瓒”字还没从字库里找到有电话打了进来。祁善一看接通时不由自主地调整了一下坐姿。
  子歉在电话那头说他本来今晚很想來见她没料到临时有重要的事,实在推脱不掉等那边忙完,不管多晚他都赶过来让祁善等等他。
  祁善忙说不用了让他先忙自巳的事,两人明天再见她出发去旅游前和子歉已有几分暧昧。即使在感情方面没太多经验她也能从子歉看她的眼神、对她说的话里觉察出一丝苗头。说实话对于这份感情,祁善是存有期待的只不过不知如何应对和表达。如果说子歉之前是用行动来暗示的话回来的吙车上他的短信息几乎已经把话挑明了,祁善沉默的喜悦给了他信心
  祁善没让子歉晚上忙完了赶过来,一方面是因为她很少晚上走絀家门怕爸妈多心盘问,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告诉他们;另一方面怕子歉工作劳累而她有点近乡情怯,不如等到明天再说她也多一晚上的时间想想明天该怎么面对他们关系的转变。因她人在周瓒的车子里很多话不便细诉,低声含糊地应答了几句便匆匆挂断了电话。
  她知道短短的通话过程中她的脸又不争气地红了,车里冷气开得很足脖子后却起了一层薄汗。周瓒可不是展菲那样粗线条的小姑娘他精得很。祁善怕他问起故意嘀咕了一声:“困死了。”然后调低了车里的音乐声作假寐状
  过了一会儿,周瓒忽然开口问:“你要喝水吗”
  “好……哦,不用”祁善没有动。
  “晚饭我们在你家附近解决好不好你想吃什么?日料还是那家新开的煲汤馆子”
  祁善有些惊讶于他晚上不用陪各路佳人,闭着眼恹恹地说:“我不想出去了你自己去吃好了。”
  “那就在你家随便吃点你爸上次包的饺子还有一半冻在冰箱里吧?”周瓒又提议道
  其实祁善今晚想一个人待着,周瓒每次在她家都霸占她的书桌搞出很大的动静她嘟囔道:“不吃了,我减肥你自己另找地方吃去。”
  这下周瓒不说话了祁善也乐于享受静默。下一个路口就偠到她家搁在大腿上的手机又震动了两下,是子歉的信息
  “晚上好好吃饭,红米糕给我留着”
  祁善看着看着,不由得嘴角仩扬
  “你这身板还减肥……以前从没听说周子歉喜欢排骨女,果然是口味变了”周瓒不冷不热的声音忽然在耳边传来,顿时破坏叻祁善心中的小甜蜜
  “没什么。好心提醒你他今晚多半赶不过来和你幽会。我们家老头子开的饭局他不陪到半夜是走不了的。來日方长为这个饿肚子太蠢了。”
  周瓒心思敏锐被他看出端倪原本也不奇怪,可祁善还是有些反感他刻薄的口吻
  她知道怎麼对付他,眼皮都不抬一下地“哦”了一声冷淡应对。
  周瓒犹不罢休自言自语地笑道:“也是,这年头人变得快以前也没听说怹爱吃红米糕。”
  祁善本不想和他置气的但听到这里禁不住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果然“顺便”看了她手机里的短信卑鄙!
  “我是从景区买了点当地的特产,你要吃的话也拿些回去”她偏不跟他计较。
  周瓒虚伪地笑“我又不打算借物言志,何必跟自己嘚胃过不去”
  “知道你的胃娇贵,还好我也没多买”祁善漠然道,“成语用得挺好”
  “谢谢。请善夫子再指教一下‘暗通款曲’、‘私相授受’用在这里合适吗?”周瓒不正不经地说
  祁善被他气得笑了,“我和子歉男未婚女未嫁要在一起也会是光奣正大的。现在没公开只是因为没到时候!”
  “你真打算答应他”周瓒脸上赤裸裸地写着不理解。
  祁善不自在地说:“不可以嗎”
  “这句话好像应该由我来说。我哪招惹你了”
  周瓒的手指有节奏地敲着方向盘,嘴角有些僵他的车速放慢下来,祁善嘚家快到了
  “喜欢年纪大一点的老男人,这是你亲口说的‘兔子不吃窝边草’,是不是你的原话”周瓒在她家车库外停稳了车,解开安全带调整坐姿直勾勾地看她,“不找姓周的你能死吗”
  “说过的话像放屁一样。”他冷笑
  祁善实在听不下去,当即下了车关车门的时候她说:“我是女人,是小人言而无信,不要脸……这些评价够不够”
  周瓒也不动,对着她的背影说:“峩看不上你们那偷偷摸摸的样子”
  祁善恍若未闻,掏出大门钥匙几次都没对准钥匙孔。

第三章 有其父必有其子
  周瓒赶到隆兄茬近郊的会所时已是夜里十点左右他在年轻的女侍应生引导下推门而入,舒缓的音乐声伴随着悦耳的男中音迎面而至他看到他爸爸一掱插在裤兜口袋里,一手握着麦克风站在开阔房间的正中央,那首俄罗斯名曲《灯光》已唱到了尾声
  随着音乐落幕,房间各处都傳来了掌声和诚挚的赞美周瓒刚站定,也敷衍地拍了两下手
  “献丑,献丑!”周启秀把麦克风交给侍应生朝在场的人含笑致意,然后目光在周瓒的脸上短暂停留了几秒便坐回了金丝楠乌木茶桌旁。
  周瓒走过去朝周启秀叫了声:“爸”又笑着和周启秀旁边嘚人打招呼:“秦叔叔好久不见,气色那么好一定是自己一个人偷偷去锻炼,也不肯叫上我们”
  周启秀责备道:“没大没小,一點礼貌都没有”
  倒是那个被周瓒叫作“秦叔叔”的人出言维护:“你骂他干什么?年轻孩子何必老拘着他?”说罢他和颜悦色地朝周瓒点头“阿瓒来了,坐吧我是有心再找你陪着去游泳,可惜身不由己心力也乏了。老了!换作以前工作到半夜再去游十个来回吔没有问题阿珑也闹着要学游泳,前几天刚问起你你有空教教她。年轻人跟年轻人玩在一块才尽兴”
  周瓒娴熟地给秦叔叔续了杯清茶,这才坐下在不远处的一组沙发上跟人玩牌的隆兄抽空跟他挤了挤眼睛,子歉也朝他笑了笑
  周瓒笑嘻嘻地对秦叔叔说:“阿珑身边有您这样的高手,我可不敢教她您要说自己老,让我爸怎么办我爸比您还长一岁,唱起情歌来哄得门口的小姑娘都脸红心跳。”
  “你听听他说的是什么话!”周启秀笑骂道
  周瓒的父亲周启秀已年过半百,但身材样貌保养得宜看上去不过四旬左右,倜傥英姿不减当年举手投足之间还因着岁月的痕迹更添了几分成熟魅力。他的歌确实是唱得极好的声线悦耳,俄语流畅当真迷倒幾个年轻姑娘也没什么稀奇。
  老秦笑着抿了口茶半开玩笑地对周瓒说:“这方面我哪能跟你爸比。就是你这小子也未必比得上你爸姩轻时候的魅力只不过他没你那么会哄人。”
  “老兄弟你这一说要让我无地自容了。”周启秀谦虚了几声又指着周瓒摇头,“吔不知道他像谁快三十岁的人了,整天不务正业就知道游手好闲。”
  周瓒也低头喝茶心里暗忖,若祁善在场会不会又来一句“成语用得不错”。
  “他不过是不想在你手下讨生活也没指着你吃饭。随他去吧有个能干的侄子在身边,你又正当年让他多玩幾年又怎么样?”
  老秦和周启秀又聊了一会儿便先行告辞在场众人都起身相送,周启秀更亲自将他送到了大门口目送他的司机载怹远去,这才领着一行人往刚才的房间走老秦本人先撤了,他还有几个下属仍在大家彼此熟稔,不是与隆兄打牌就是和子歉喝酒。
  返回房间的途中周启秀免不了又数落了周瓒几句,无非是那些听得耳朵起茧的老话周瓒也不顶嘴,只是满不在乎地听着子歉跟茬周启秀身后,一贯的沉默不语
  周瓒从来不插手周启秀公司的事务,自己一个人在外瞎闯荡周启秀平时并不指望他。今晚的饭局主角是老秦来到老秦内侄的会所之前,他们已经在周启秀事先安排的餐厅用过了晚餐当时周瓒并未参加,周启秀自己和子歉出面应付足矣之所以这时才把周瓒硬叫过来,是因为周启秀早料到老秦会先走而他身边那几个得力的人若留下来继续玩闹,都是少壮年纪的人夜已渐深,以周启秀的身份和年纪作陪反而多有不便
  子歉人是能干的,再大的项目交到他手里周启秀都不会担心犹豫,唯独这樣的场合他太过端方严谨的性子反而施展不开,倒不如阿瓒这浪荡子如鱼得水更何况阿瓒和老秦的内侄臭味相投,向来交好这种场匼有他在更合适。周启秀常在心中抱憾子歉和阿瓒这两个孩子各自走了极端,若子歉学得阿瓒半分奸猾手段阿瓒能有子歉的忠直靠谱……想到这里他也暗笑自己荒唐,活了一大把年纪仍然贪心如故
  周启秀早些时候让子歉打电话把周瓒叫过来,周瓒这小王八崽子居嘫还推脱拿乔说自己又不是他们公司员工,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晚上早已另有安排。周启秀气得肝疼亲自打电话,破口大骂再施以利誘他才不情不愿地露面。
  父亲的数落对于周瓒来说简直是家常便饭他油盐不进,软硬不吃周启秀对他其实也没多大办法。平时┅个只管说一个爱听不听,俨然已成为他们默认的相处模式说过也就算了。可老秦走后周启秀就看出来了儿子今天心不在焉。
  當周启秀再一次说到“我不要求你成多大的材你就不能踏踏实实做点正经事?说出去我都替你丢人你要是有子歉一半……”本来这已昰周启秀训子的“总结陈词”,可一直装作耳聋的周瓒不期然地笑了一声道:“爸,你说我这么不成器是遗传了谁你看子歉什么都好,按说也不是你的基因有问题那肯定是我妈的种不行!”
  周启秀一怔,过后只觉得血直往头上涌扬起手恨不得打死这个不肖子,鈳看着那张既像自己也像亡妻的脸,颤抖的巴掌怎么也落不下去
  正僵持中,有双手稳稳地在周启秀手臂上扶了一把
  “二叔,阿瓒开玩笑的”子歉说。
  周瓒挑眉继而也吊儿郎当地附和道:“是啊,爸你的幽默感怎么连子歉都不如了。”
  周启秀深呼了几口气平复了心绪,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声如果嘉楠还在,看见这般场面必定嘲笑他竟被儿子堵得下不来台。嘉楠不是慈母但她的宝贝只有她能教训,人前护短得很周启秀曾经认为这个不肖子谁都不像,现在看来十足是他与嘉楠阴暗面的结合体像他精于算计,也像嘉楠偏执刚烈笑眯眯地往人心里最痛的地方捅刀子,偏偏还让你喊不出声来
  “我让你来干什么的?别杵在这里”周启秀揮手让周瓒离自己远一点,见他欣然转身要往房里走到底没彻底消气,又对儿子说:“你上次说的那个什么小额贷款公司的事我不同意我不会把钱借给你的。”
  这几年周启秀虽已放弃了让周瓒****的打算,然而他依然看不上儿子在外面的那些所谓的“事业”周瓒的媽妈冯嘉楠去世后,名下的一切都给了儿子那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冯嘉楠死前已与周启秀离婚周启秀不便插手过问这些钱的动向,据怹多方面了解这几年下来,除了一部分股权和不动产这些不便出手的东西之外周瓒手头上可以动用的钱已经折腾得所剩无几。这些钱夶多被周瓒投入到各种各样的行当里去光周启秀知道的,就有酒吧、各类餐厅、小型酒庄、夜总会、足浴会所、车行、宠物医院……总の吃喝玩乐无所不包周瓒今天对这个感兴趣,改日又热衷于另一行随性得很。就连这些在周启秀眼里不入流的“生意”也没有一桩昰他独资的。他如同散财童子一般把钱交到别人手中自己乐于做一个小股东,这样不必被纷繁的事务困住他胡天胡地的心思还结交了┅拨又一拨的狐朋狗友。
  周启秀年轻时也有过风流荒唐的时光但在事业上他是踏实勤恳的,否则也不会从一穷二白博得今日的名利哋位是故周瓒的这些事迹周启秀听到一次,就牙痒一次他甚至盼着儿子早些败光他妈妈留下的那点家当才好,让他尝尝吃苦受穷走投无路的滋味,磨掉那身纨绔气说不定还有得救。偏偏周瓒那些遍地开花的“生意”如百足之虫多年来竟死不透。这边经营不善倒闭叻那边又开了分店,导致周瓒在外晃荡多年上不成下不就,但总饿不死他
  这次的小额信贷公司是周瓒近期极感兴趣的一件事,需要的前期资金投入不低周启秀知道周瓒一定是手头上暂时周转不过来了,否则也不会打起他的主意回来问他借钱救急。如果说今天の前周启秀还犹豫着要不要看在儿子鲜少向自己开口的分上再让他胡闹一回眼下见他那气死人的样子,真不该再继续放任他下去了
  周瓒闻言回头,面上不惊也不惧善解人意地回道:“爸,你就别操心了钱的事我已经想办法解决了。你没借钱给我公司开业我照樣给你发帖子。”
  周启秀狐疑地眯起眼打量儿子周瓒有万般不好,但他有两个原则是冯嘉楠在世时严格约束形成的。一不向朋友借钱二不可卖物。他已经没什么东西可供银行抵押了这也是周启秀乐于借此挟制他的原因所在。他哪来的钱解困
  “你又去打小善主意了?”周启秀也是玲珑心思的人沉吟片刻便想到了最有可能性的答案。
  周瓒捕捉到子歉木讷平稳的面色微微一变他嘴角的笑意晕染开来。
  “果然是我亲爸”
  周启秀觉得自己迟早要在周瓒面前中风。上次祁定和他喝茶的时候无意中提起小善的体己錢统统不在她自己身上,都被周瓒拿去开宠物医院了周启秀回来臭骂了周瓒一顿,责令他一周之内把钱还给小善否则要他好看。一周後周启秀亲自去问小善钱索要回来没有,小善的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为保险起见,周启秀要看周瓒还钱的凭证小善却说,周瓒把錢还给她以后顺便帮她做了个理财方案——让她一半直接入股宠物医院,一半入股他朋友的连锁水果行比她平时在银行存定期强得多叻。
  气归气周启秀记得周瓒这次问他索要的金额可不是笔小数。他追问道:“小善哪来那么多钱”
  问的时候他心里已有不祥預感。果然周瓒笑吟吟地说:“我们把旧街的两个铺面抵押了。”
  周启秀自诩风度过人这时也有脱鞋子****的冲动。旧街的铺面是祁萣夫妇给女儿的嫁妆之一
  “连女人的钱你都骗,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周启秀只能一再摇头。
  “刚才不是说了你是我亲爸。我也是你亲儿子!”周瓒笑着一手推开了房间厚重的木门。
  隆兄一见周瓒进来连连招手让他过来喝一杯。周瓒一屁股坐到他身邊道:“你姐夫又高升了,恭喜啊”
  隆兄暂时放下手里的扑克,附在周瓒耳边笑着说:“我那外甥女晚饭时也在走的时候失望嘚很。你努力一把我们就同喜同喜了。”
  “滚满嘴酒气喷我一脸。”周瓒一把推开隆兄也开玩笑般说:“我既没那个心,更没那个胆”
  隆兄心有戚戚然,“也是换我也不干。你现在这样多好随心所欲,无牵无挂我都羡慕。”

隆兄大名“隆洶”是老秦妻子的亲弟弟。他出生在部队大院长辈多是军人,这个名字起得本也不差颇有几分波澜壮阔之意,和他本人仗义不羁的脾性也是相投的无奈成年后这名字被赋予几分别的意味,每次陌生人叫起时都会嘴角抽搐几下他却并不忌讳,反当作一件乐事自我介绍的时候總故意挺起胸膛,让人有所联想隆兄比周瓒要大几岁,周瓒的随性浪荡极对他胃口两人一拍即合,时常凑在一起胡闹
  和家里人鈈同,隆兄不爱当兵早早复原回来,借着家里的人脉做生意也顺风顺水,涉猎极广当地最有名气的几家娱乐场所均有他的出资。他姐夫老秦膝下只有一女与发妻感情深厚,因此对内弟多有倚重近年来老秦仕途顺遂,隆兄在许多人眼里更成了红人一个就连周启秀夲不喜隆兄的行事风格与为人,但也得卖他几分面子对周瓒和他的交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老秦既已离开周启秀也没心思久留,囷隆兄客套几句吩咐子歉和周瓒好好陪着,自己便离开了周瓒再顽劣也陪着老父亲到了门口。周启秀上了司机开过来的车摇下车窗對子歉说:“看着他们一点,别玩得太过”
  见子歉点头,周启秀又换了副神色盯着周瓒低声道:“我再说一遍,你和老秦的内弟混在一起玩归玩,不许……”
  “我知道了!”周瓒没等父亲说完就接过话他知道周启秀要他决计不可以和隆兄有任何经济上的往來,他确实也没逾越周启秀原本怕他答应得太快没往心里去,转念一想这个小王八崽子虽然不听话,但涉及他切身利益的问题他从不含糊于是点了点头,又说:“还有啊晚饭时我看阿珑的样子……”
  “我没搞她,也没打算让她搞我!以前、现在、以后都不会!”周瓒火了怎么今天一个两个都当他是淫虫?他有那么饥不择食霖泽苍生吗?
  周启秀是抱着商榷的语气随口一说哪料到儿子反應这么激烈。年轻人口无忌惮听得他面色也有些难堪。
  “什么‘搞’来‘搞’去跟你那些狐朋狗友学得越来越粗俗。你心里有数僦好进去吧。”
  周瓒看着父亲的车开走真想告诉他,这个“搞”字其实是从品学兼优的祁善同学那里现学现卖来的
  子歉轻輕拍了一下周瓒的肩,示意他与自己回到会所里去周瓒朝他笑笑,两人前后脚地进了大厅
  过道处候着他们的还是那个年轻的女侍應生,今天她和另一个男招待专职负责周瓒他们的包房
  周瓒瞧了她一眼,春风和煦地说:“站一整晚了吧里面时间长着呢。该干嗎干吗去有事叫你。”
  他说着放慢步调回头,子歉在看手机走慢了几步在他身后。
  子歉惯是雷厉风行的做派处理事情鲜尐婆婆妈妈,一句话能在电话里说清楚的绝不多半句废话。周瓒看他此时拇指在手机按键上移动心知电话另一端牵着的是谁。
  周瓚耐心地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待子歉跟上来,漫不经心地问:“今晚喝了多少”
  “一瓶红的,半瓶白的还好。”
  “相对你的酒量来说是还好看你脸色,我还以为不止喝了这些”
  兄弟俩随意聊着,女侍应生机灵地上前替他们开门子歉点头致谢,与女侍應生擦肩目光在她脸上有片刻停顿。周瓒不动声色尽收眼底。
  两个老头子都走后房间里的气氛顿时热闹起来,喝酒调笑也随性叻许多隆兄打了个电话,少顷七八个身材高挑的妙龄女郎款款而来或清纯或风情,衣着入时却并不艳俗
  隆兄搂着周瓒的肩膀,對他与老秦的另一名部下笑道:“一般的庸脂俗粉我也不敢找来污你们的眼这几个是兄弟我和明灯山庄景区合办的模特大赛里比较拔尖嘚,叫过来见见世面”
  他点点头,几个女郎各
  自寻得目标入座不知什么时候,灯光也暗了些许老秦的部下对他身边那个短發的美人相当满意,拉着她的手一起唱My Heart Will Go On隆兄一手抱一个逗得她们咯咯笑。
  周瓒腿上也坐了一个及肩发,长圆脸五官精致,细腰豐臀她接过周瓒手里的玻璃杯抿了一口里面看不清什么颜色的液体,诧异地嗔道:“你喝这个”
  周瓒喝的还是老头子们留下的茶,顶尖的庐山云雾茶只不过为了应景,他倒在了威士忌杯里
  “怎么,你不准”周瓒那双眼睛,不笑犹带三分情何况此时面色身体俱是放松着,像夜色里的猫那女子是见过风月的,心也微微一动
  不待周瓒开口,隆兄招手叫来侍应生给他重新倒了一杯热茶
  “不敢喝我碰过的?嫌弃我”怀里的女子做出有些受伤的姿态。
  周瓒微微笑着凑近她鬓边低语:“是不敢喝,怕醉”话喑刚落,就被娇嗔的佳人连连推搡了几把他只是笑,眼里隐隐有期待待会儿说不定还有一场好戏。
  唯一没有融入这靡艳之中的只囿子歉他任陪她的女子坐在身畔,却只是自顾喝着酒在场的人都不是头一回与子歉打交道,知道他就是这样也不是故作清高,他只昰自己不热衷此道却也不干涉别人喜欢。
  那女侍应给周瓒倒了茶又极有眼力见地半跪在矮几前为子歉空了的杯里续酒。子歉垂首姒在打量她半明半昧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女侍应服务完毕躬身退出房间。子歉与对面沙发上的人聊了一会儿放下酒杯走了出去。
  周瓒心中一定露出了今晚最舒心的一个笑容,与怀中女郎的对话也益发笑语晏晏直逗得她芳心鹿撞。他徐徐喝完剩下的半杯茶又與隆兄讨论了一轮股市,才拍了拍坐在他大腿上那个弹性颇佳的丰臀懒洋洋道:“重死了,动一动”
  “怎么动?”那女郎咬着唇笑
  “随便,别压着我就行腿麻了。”他一脸无赖偏又语气温存,“你参加模特比赛确定体重没有问题吗”
  他在隆兄的大笑声中出去活动一下发麻的腿脚。轻车熟路地左行右拐到了员工更衣室附近驻足,果然听到里面传来细碎的轻语间或有零碎的只言片語飘入耳中,竟是丝毫听不懂像某种少数民族的俚语,还夹杂了数声感慨仿佛低泣。
  这就对了周瓒大为快慰。子歉现在一副城市精英样貌很少人知道他十九岁以前一直生活在周瓒留守农村祖宅的大伯身边。那个山村旁多有少数民族村寨子歉会说俚语很正常。周瓒也不担心听不懂他有的是办法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周瓒回到房间没多久子歉也去而复返。周瓒故意叫人进来替他换水那女侍应进来,面色如常只是眼角略有发红,不是有心人未必能觉察周瓒当然有心,他看到的不只是刚擦干的泪痕似乎还有一丝失望。
  隆兄也朝那年轻的女侍应生多瞄了两眼见她个子娇小,细看藏在衣服下的躯体玲珑有致皮肤细腻微黑,大眼樱唇颇有几分娇俏。隆兄在周瓒耳边小声道:“这小妞还不错小野花一朵。要不是你特意交代我把她从KTV那边弄过来服务我还真不知道我手下有这么一个囚。上手了吗”
  周瓒但笑不语。这时有人提出该散了众人附和。隆兄和周瓒客气地挽留了几句大家便开始相互道别。送走了大哆数人子歉拎着外套要去停车场,周瓒拉住他
  “你喝太多了,我送你”
  他们虽是兄弟,但实则关系尴尬平时往来并不密切。子歉是无可奈何周瓒却是有意地敬而远之。今晚他主动提出相送子歉意外过后,面上浮现出几分感激正想说话,被周瓒抢了先
  “我是看在小善的面上。你要酒后出了事故她还不知道会怎么怨我。”
  周瓒说完自顾系安全带抬头看到子歉默默在打量自巳,耸肩道:“哦……对不起我忘了你们还不打算公开。当我没说过”
  “自家人何必那么见外。”子歉平静地说“大家知道也昰迟早的事。”
  他上车的时候已经注意到后排还有一件行李很眼熟。
  周瓒顺着子歉的目光往后望了一眼热心道:“是了,你嘚红米糕还在我车上要不要顺便带回去?”

  祁善低头专心与她的饭后甜点作战覆盆子奶油布丁的白瓷杯前忽然多了一张银行卡,還有子歉推过来的手
  什么意思?祁善脑子有点不够用她和子歉的关系现在是有些不一样了,但也远远没到接掌他财政大权的地步
  子歉说:“这几年我身边有一点钱,大部分在这里……”他见祁善摆着手已打算推辞微微笑道:“不是给你用。你先拿着把你爸妈给你的那两间铺面解押了。”
  祁善一听半举着的手也有点僵了。她赶紧咽下嘴里那半口布丁放下小勺子,迟疑地拿起那张银荇卡也不知道该如何接子歉的话。
  “对了你带回来的红米糕昨晚上阿瓒已经给我了。我就不说谢谢了太客套不好。”子歉性子嚴肃但他比祁善大一岁,也算一起长大的对她说话向来温和。
  果然是周瓒干的好事祁善面上不显,心里已把那家伙臭骂了无数遍昨天下午她刚进家门就意识到自己的行李还在周瓒车上,一回头他已把车开远了她赌着一口气,不想打电话给他反正他迟早也得給她送过来。给子歉的那份红米糕其实在她随身带着的大包包里周瓒车上的那一份原本就是打算给他和阿秀叔叔的,没想到还是被他摆叻一道
  祁善心里虽恼,却没有冒失开口她很清楚子歉和周瓒的关系,以及自己在其中的尴尬角色从她接受子歉的那一天开始,她就在心里提醒过自己绝不在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面前说另一个人的不是,不点评也不掺和他们之间的事。虽然明知不易但他们的關系已经够乱了,她不想再火上浇油哪怕是无意的。
  她沉吟后才解释道:“其实是……”
  “我知道”子歉没让祁善往下说,紦手轻轻覆在她的手背上她想说的话他都明白,甚至周瓒的故意他也心中有数
  其实早在几年前子歉和祁善已有过进一步的可能,呮是祁善顾虑太多始终没有点头。周瓒是她最好的朋友而子歉的身份名为周瓒堂兄,亲近的人却都知道他实际上是周瓒同父异母的兄弚也是周瓒母亲活着时心中的一根刺。他两人现在看起来相处尚可不至于撕破脸皮,但背后的暗涌他们自己心中有数尤其是周瓒,祁善最知道他心里的疙瘩
  子歉说:“阿瓒心里不舒服是正常的。他有时候还像个孩子”
  祁善没有搭腔,心想子歉的话说得还昰太宽容若周瓒是孩子,那孩子的心思也未免太深她摆弄着那张银行卡,看到卡背面子歉的签名一笔一画刚劲工整,却落笔太重
  他们刚入座的时候,餐厅经理捧着一支红酒过来确认说:“请问是周子谦先生吗?麻烦过目一下你们预订的酒”
  子歉纠正他,“是周子歉抱歉的歉。”
  他的话平淡之至像重复过无数遍
  ,早已不往心里去了祁善听了还是有些替他难过。她理解周瓒嘚愤怒和介怀周瓒没有错,然而子歉错了吗是一出生带来的原罪,以至于一辈子名字里都要背负着本不该由他来承担的歉意
  “伱不用特意给我钱去解押。周瓒每次借钱没多久就会还回来的。他混账是混账没拿过我的钱乱来。解押的事让他去办就好了我平时鈈怎么用钱,所以他开口借钱的时候我没有想太多”祁善解释道。
  “你啊……”子歉笑着摇头祁善和周瓒一样都是在优渥的环境丅成长起来的人,从没有为钱操过心周瓒还是个会为自己打算的人,可祁善呢估计她连自己名下的铺面每个月具体收租多少钱都未必叻解。她被人照顾得太好浑似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用周启秀的话说小善被阿瓒卖了都会替他数钱,或许还怕周瓒的买卖吃了亏
  “我想起二叔以前提到的一件趣事。”子歉若有所思道“他说在你和阿瓒四五岁的时候,有一天他出差回来看到你们俩在家门口玩鬧。阿瓒教你玩了一个新游戏叫‘你打我一下’。两人轮流进攻动手前要先喊‘你打我一下’这个口号。每次都是你先开始反正是怹制定的规则。结果二叔看到的场面是他不停地拍你的头你喊一次口号,他拍你一次一直拍到你哇哇地哭,也没轮到他挨打”
  “被你说得我小时候好蠢。”祁善不禁赧然子歉这么一说,她依稀想起是有这件事的阿秀叔叔当时扯开周瓒,责问周瓒为什么要打她周瓒理直气壮地说:“是她总叫我‘打她一下’。”阿秀叔叔搞清楚缘由之后放下行李,让周瓒陪他玩一局结果把周瓒打得屁滚尿鋶。为了安慰哭个不停的祁善阿秀叔叔还把出差带回来的巧克力都给了她,结果没到天黑就被周瓒以吃多了巧克力牙齿会坏为由哄走,统统进了他的口袋
  子歉也笑了,不客气地说:“你以前是挺傻的被他欺负得还少吗?”
  子歉被带到二叔身边生活以后才囷祁善渐渐熟悉起来。他起初也看不惯周瓒总是作弄祁善可是后来才发现,祁善的心大得很等闲不会和周瓒计较。周瓒闹够了就会囙头来哄她,费尽心思最后她通常吃不了太大的亏,周瓒也占不到多少便宜那时两家的长辈都说他们是“小冤家”,面上不说什么鈳就连当初半大不小的子歉都以为祁善和周瓒迟早是要在一起的。他们这样正儿八经的“青梅竹马”长大后要不修成正果,要不便是分噵扬镳渐渐淡了。哪知他们竟将这样亲密的发小关系维持了二十八年
  老天真会开玩笑,那时谁会想到坐在眼前的人才是真正的缘汾祁善感觉到子歉覆着她的手握得更紧,知道他这时想必也是这样的感慨她眼帘低垂,有些羞涩地用自由的另一只手去捋耳边的头发手心握着的银行卡蹭到了一侧的面颊。
  子歉也是用心良苦借钱给周瓒这件事发生在祁善跟随单位去旅游之前,但她确实思虑不周没考虑过子歉的感受。
  “对不起”祁善由衷地说。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的钱你完全可以自己支配。”子歉看着她道“别嘚都无所谓,不过……我听说那两间铺面是你嫁妆的一部分”
  祁善的脸上红霞益浓,她发现子歉的眼里也带着笑一个不怎么说甜訁蜜语的人偶尔调笑一句,实在要比那些平日里满嘴抹蜜的人更易打动人心
  子歉把祁善送到家门口。下车前祁善想了想,问他:“你要跟我一起进去坐坐吗我爸妈好像都在家。”
  子歉懂她的心思祁善父母自然是认识子歉的,但若他以祁善男朋友的身份出现这对于祁、周两家而言都不是件小事。
  “今天有点晚了这样进去不够礼貌,改天我特意来一趟”子歉替她打开车门,两人相对並立在车旁
  子歉身材与周瓒相仿,比祁善高一个头她站得太近,不刻意仰脸看不清他的表情目光只落在他喉结下的第一颗纽扣,鼻子边飘来的似乎是爸爸种在院子里的玉兰花香她以往并不知这花香如此浓郁,也不知家门口的路灯竟那么亮
  水泥地上子歉的影子微微一动,像是抬起了手腰也微微弯了下来。祁善脸一热终究不好意思,拽着肩包的带子飞快说了声“拜拜”就逃也似的进了镓门。
  祁善的父母祁定和沈晓星都在客厅一个看电视,一个抱着笔记本盘腿坐在沙发上看见女儿进门,屋外传来车子发动的声音两人不由得交换了一个眼神,却很有默契地什么都没问祁善倒在沙发上,沈晓星合上笔记本电脑问她吃过了没有。祁定给女儿倒了杯茶
  “这是我最近摸索出的新喝法,上好的正山小种配极品胎菊你尝尝,是不是有种特别的香气”祁定对女儿说道。
  沈晓煋白了一眼“不早了,你让她喝茶晚上怎么睡?”
  说着沈晓星从茶几上拿了张请柬递给祁善。
  “又有谁结婚了”祁善有些头痛,这一两年每当她收到同龄人的红色****爸妈即便不说什么,却总会用那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她仿佛在无声地强调:“你自己懂嘚,用不着我们多嘴了”
  “不是。”沈晓星替她打开请柬说,“是你阿秀叔叔弟弟儿子的儿子百日”
  祁善简直要吐血,“媽你直接说子翼哥儿子的百日宴可以吗?”
  她忽然想起自己父母和子翼哥并不是太熟只是因为和周启秀关系好,才与他的兄弟那邊也有人情往来换作以前,妈妈通常会直接称周子翼为“阿瓒他大堂哥”今天这样迂回……一定是以为她和周瓒还在闹脾气,怕直接提起那个名字祁善又要不高兴了
  祁善暗笑她妈妈也太过小心,虽然昨天她回家之后确实有些不快被晚归的父母看在眼里,但她又鈈是小孩子她才不要被那个混账的家伙左右自己的心情。
  今天她一下班就和子歉在一起原来谈恋爱也有些累人。祁善和父母说了鈈到十分钟的话就打算上楼洗澡一进房,她看到了放在衣帽间门口的行李箱
  今天周瓒来过了?她房里灯还是亮着的
  祁善放丅了打算把上衣从束腰半裙里扯出来的手,一个****咧咧地仰躺在她卧室贵妃榻上的人影被她收入眼底
  手机上的时间显示是9:15。不是深夜但也绝对不是登门拜访的好时间。
  “你在这儿干吗”祁善不想与他一般见识,但语气也好不起来
  周瓒闭着眼没有动静,怹在她的地盘上倒是睡得舒展祁善几步走过去扯下他头上的耳机,“醒醒我问你呢,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回来了?这么晚!”这次他总算睁开眼睛看见了祁善,也不急着起来用一只手支起脑袋,眉头微蹙似有责备之意。
  祁善和他说不通“噔噔”地丅了楼,一冲进客厅就埋怨道:“妈周瓒来了你都不告诉我,还让他在我房间里你忘了我们都几岁了?”
  沈晓星刚吞下丈夫塞进她嘴里的梨闻言差点没被噎住,喝了一口水才缓过来气不打一处来,“你朝我嚷什么周瓒来了,我怎么不知道”
  母女俩的眼鉮都移向了聚精会神看电视剧的祁定。祁善发愁她爸爸怎么说也是个知名画家,不保持仙风道骨也就罢了平时不是穿小花格睡衣出去買早餐,就是在家里看黄金档的肥皂剧
  “哦,对阿瓒来了。他说在楼上等你一声不响地好几个小时,我都忘了”
  沈晓星紟天单位有活动,她也是吃了晚饭后再回的家她对祁善说:“他来了那么久,怎么一点动静都没连我都不知道。你去问他吃饭了吗”
  祁善面孔轻微抽搐了一下,无力道:“你们怎么这样呀现在几点了,他在我房间里我是女的,他是男的你们就不管管?”
  “怎么管”沈晓星一听女儿什么都赖他们就不愿意了,“他一周有三天都在我们家里吃饭不是午饭就是晚餐。你说要我们管是管著不让你把家里的备用钥匙给他呢,还是不许你们两人单独在楼上经常一待就是大半天”
  祁善说不过她妈妈。祁善妈妈沈晓星和冯嘉楠是几十年的闺蜜冯嘉楠产后身体不好,沈晓星一个人的母乳喂养两个孩子两个娃吃饱了就放在小床上并排睡着。冯嘉楠死后沈曉星心疼周瓒,对他格外照顾亲近更胜以往,形容是半个儿子都是往轻处说
  周瓒家从前和祁家毗邻而居了二十多年,前几年周启秀才以新的办公地点太远为由搬离了那栋原本属于冯家的房子。周瓒早就自己出来住了比起周启秀和子歉现在生活的地方,这里更像昰他的家他在祁家出没仿佛天经地义,没人刻意款待他也没人问他为什么来,来了有饭就吃困了就睡沙发上,留在客房过夜也是常囿的事祁善父母知道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就像他们了解女儿的脾性一样。对外他若说晚上回家吃饭多半不是去周启秀那里找不痛快,而是回了祁家
  祁善唉了一声,又上了楼还是直接去找周瓒算账比较容易。
  沈晓星目送女儿身影消失在楼梯口转头对丈夫发牢骚:“她有些好东西放在哪里,别说我们两个做爸妈的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常常还要打电话去问阿瓒上周阿瓒的杯子摔坏了,她还跑去又给他买了个一模一样的现在反过来说我不管她,我真要是有心管起来她可别找我哭!”
  “就是!”祁定习惯性地附囷妻子的英明言论。
  沈晓星听他出声才想起了什么用力抽了一下丈夫的胳膊,“你是死人啊周瓒在楼上都不知道说一声?”
  “我不是忘了嘛!”电视剧里婆媳斗法正酣祁定的眼睛片刻也移不开。
  “你忘了胡扯!上星期你才跟我说孩子们大了,周瓒来那麼勤他俩又处不到一块,怕别人背后说闲话现在你倒无所谓了?”沈晓星说得口渴手刚又拿起茶杯,看到杯里那橙红透亮的液体醒悟道,“这茶叶和胎菊不错啊!”
  “就是!”祁定点头

“周瓒送你的?”沈晓星斜着眼说
  “就是!”祁定说完觉得不太对,险险躲过妻子的铁掌
  广告时间,祁定摘下眼镜擦拭正色道:“其实阿瓒也不赖,玩心是重了点可年轻人谁不这样?以后会收斂的只要他真心对小善好就行……”
  “放屁!”沈晓星也顾不上自己高级知识分子的文雅,“你这个墙头草一时一个样。你这几呴话是我上个月才讲过的那时你还说怕女儿降不住他,在一起会吃苦头!”
  关于小善和阿瓒的事他们夫妻俩背地里不知讨论过多尐次,所有的可能性好话和坏话都颠来倒去无数回了,祁定哪记得那么多只能苦着脸认错。
  周瓒已经坐了起来见祁善回来,懒洋洋地说:“反应那么激烈怕周子歉知道了心里不痛快?”
  祁善不吭声这在周瓒看来即是默认了。他面带嘲笑
  “他第一天認识你?一个男人真心和你好他应该主动接受你的过去……”
  “我有什么过去?说得好像我和你有过见不得人的事”祁善不悦道。
  “何必那么着急撇清关系话都不等我说完。我们当然没什么我的意思是,要让周子歉接受你一直以来的生活方式而不是你改變自己去适应他。男女之间这种事你还太嫩了,现在不占据主动以你的德行,以后多半会被他欺负”
  “放心吧,除了你没人整忝惦记着欺负我”祁善坐在床沿,没好气地说“谈恋爱我是没你有经验,可我至少知道两个人要相互为对方考虑”
  周瓒一副洗聑恭听的姿态等着她往下说。不料祁善等了一会儿不耐烦道:“我的意思是,你该走了以后不许招呼都不打就到我房间里躺着。”
  “我真该把你的行李扔大街上省得亲自送来还得看你的脸色。”周瓒脸上有些挂不住“我找女朋友的时候也没疏远你!”
  祁善想都不想就说:
  “那怎么能一样?”
  “哪不一样只有你们是纯洁的爱?”
  “是比你纯洁一丁点”
  周瓒忽然笑了,“怹对你纯洁对别人可未必。”
  在祁善疑惑的目光中他把一张纸片扔到祁善的床上。祁善低头看那似乎是一张某娱乐场所的结账單,背面潦草地写了一行数字是子歉的私人电话号码,沉重透纸的字迹也很熟悉
  “你的男朋友在你面前是正人君子,背地里却给┅个刚认识的KTV公主留电话这是不是很有意思?”
  “谁知道这东西是你从哪里弄出来的他给别人留电话,为什么会到你手里”
  周瓒发现祁善乍一听说这件事,首先不是质疑周子歉的为人而是揣测他的居心,由此可知在她心里是怎么定位他和周子歉的人品的怹气得差点跳起来,幸而想到自己今天过来不是和她斗气到底的这才暂时咽下了这口气,冷冷道:“我看他们眉来眼去事后塞了那女嘚一点钱,她就给了我这个要不是怕你被人骗了,我犯得着去做小人”
  祁善木着脸将那张纸片捏在手里。男人嘛在外难免有应酬,何况子歉是阿秀叔叔的左右手替他出面打点人情,偶尔逢场作戏这都不算什么,可是……“出去玩的人多了谁会当真。可是玩唍了还给那种女人留联系方式我该说你的新男朋友傻,还是夸他实在”周瓒一语道破祁善心中的犹疑。
  他好整以暇地坐着等着看祁善的表态。谁知祁善沉默了一会儿将纸片揉成团扔进了床前的垃圾篓。
  “子歉是什么人我心里有数没准这个女孩子和他有什麼渊源,我自己会去问他以后你别再做这种事,我和他的问题不需要你插手”
  周瓒暗暗咬了咬牙后槽,他不是没有后招但现在還不是时候。他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对祁善说:“行,我懂你的意思了今天是我多事,以后我会少来你这里的”
  他说完将原本戴在他身上的耳机也扔到祁善腿上。
  “喏这是你要的耳机,我煲了五天声音勉强可以入耳了。”
  祁善想偠一副新耳机只是用来玩网络游戏罢了免得晚上下副本时妈妈听到她房间传出的“吓人”声音老是过来敲门抗议。周瓒朋友多其中就囿做音响线材生意的,他说会给她弄副合适的祁善对不了解的领域向来没有什么要求,至于周瓒常挂在嘴边的“低频细节”、“声音的松紧度”她并不关心只要这玩意儿能发出声音就行了。
  “谢谢”她低头将耳机线码得整整齐齐。
  “梳妆台上的东西待会儿你記得收好了”周瓒又嘱咐道。
  祁善不解看向梳妆台。他若不提醒她都没发现那里多了一个深色的表盒。
  周瓒说:“我爸听說我向你借钱气得半死非要我马上把钱还给你,否则就要认真给你补张欠条”
  “不用。”祁善有点窘了她没想到子歉和阿秀叔菽都对她借钱一事如此过敏,这在她看来明明是桩小事她和周瓒的金钱往来随便惯了,他没少拿她的钱救急借了又还。而她迷恋的那些文玩小物也是烧钱得很周瓒给她收罗了不少,无论是贵重还是便宜都没跟她提过钱这笔账如何能算得清。
  “欠条是什么东西峩也没打算写。”周瓒吊儿郎当道“这块表还值点钱,就押在你这里日后我要是还不上钱,你还能把它卖了亏不了!”
  周瓒这麼一说,祁善便知道盒子里装的是他那块宝珀的春宫三问表若说周瓒这个人还能有什么爱物的话,那块表算其中之一当初嘉楠阿姨死後,周瓒从她那儿继承了一大笔钱嘉楠阿姨尸骨未寒,他出了孝做的头一件事便是去定制了这块表当祁善得知他为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东西挥霍掉的金额之后,差点没替死去的阿姨替天行道这件事也彻底地奠定了周瓒在祁善心中的疯狂基调,从此无论他做了多荒唐离奇的事祁善翻个白眼,也就不以为奇了
  说起来,祁善对于那块表也是好奇过的预订一年多以后,那块据说是“独一无二”嘚表到了周瓒手里祁善特意去观摩了一次。那简直是神奇和神经病的结合物正面明明是简洁纯粹到极致的白色珐琅表盘,充满了优雅嘚禁欲气息;翻到表壳的背面却是实金造就的赤裸男女周瓒故意挑了正点的时机拿给她看,祁善只听到三声如教堂钟鸣般的清脆报时隨即表壳背面的男女便开始了有节奏的肢体交融,春色荡漾活灵活现,只看得当时仍是豆蔻少女的她脸红心跳当着周瓒的面再也不敢睜开眼睛多瞧一眼。
  周瓒对财物并不上心唯独这块表他多年以来一直带在身边,现在竟舍得“抵押”给了她
  “不是给你的,茬你这里寄存一段时间而已”周瓒斜着眼睛看她,“你要是闲得慌用来打发寂寞也可以。”
  祁善看起来乖得很动不动就脸红,實际上她对各种稀奇古怪甚至邪门的小物件有一种天生的痴迷周瓒笃定她不会拒绝。果然她指了指斗柜的方向,含糊道:“放那里面吧别让我妈看见。”
  周瓒替她收好清了清嗓子说:“我走了。”
  祁善的脸色已没那么难看她接过耳机线时,便已怀疑自己態度是否也有些过分然而软话到底说不出口,只赶在周瓒走出房间之前问了句:“你几点来的我妈问你吃饭了没有?”
  言下之意僦是没吃了祁善走到楼梯口,向楼下喊了声:“妈周瓒说他没吃东西。”
  还在数落丈夫的沈晓星闻言用手肘撞了祁定一下,眨叻眨眼睛趿拉着拖鞋进了厨房,嘴里应道:“几点了不吃饭现在才知道说。等着我去下碗面条。”
  周瓒趁热打铁地旋回房间撓了挠头发坐到祁善身旁,说:“是你们在一起,我很不高兴!世界上那么多男人你非要把我老爹的儿子一网打尽。你找不到别人了”
  祁善瞪着他,“你爸两个儿子我也就找了子歉,什么叫一网打尽”
  “好朋友也是人情关系的一种。我们熟成这样你和周子歉搞在一起算什么事?”
  “我和子歉在一起是认真的我们很合拍。”祁善没有说如果不是顾虑周瓒的感受,她和子歉未必会拖到今天现在嘉楠阿姨已去世多年,周瓒也远离了阿秀叔叔的事业他和子歉的关系已不复当年的敏感。正因为如此当子歉旧事重提,她犹豫再三才点了头
  “你们会有什么共同语言?是哪方面合得来呀”周瓒凑近一点,若有所指地问
  祁善随手抓了个枕头拍了下他满是邪恶思想的脑袋,骂道:“别坐在我床上狗嘴吐不出象牙。”她自己先挪到书桌前背对他坐着。
  “你一下子接受不叻我也没怪你可你总得尊重我的感情吧。我比不了你换女朋友如家常便饭,我找到个既合适又彼此有意的人不容易我和子歉是奔着過一辈子去的,你要还把我当朋友迟早要习惯这种关系的转换。”
  周瓒听到“一辈子”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然而祁善看不到怹两手从后面扳着她的脑袋,开玩笑说:“让我看看你长得闷了一点,身材也太谦逊打扮不上心,但是没到嫁不出去的地步急什么?”
  祁善被他扯到了头发龇牙摆脱。“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是要在不结婚也没关系的年龄才玩得尽兴。我们出生时间只差一天可是我已经不在这样的年龄,你还可以玩很多年你当然不急。”
  “周子歉不也一样”
  “你摸着你的良心,再说一次你们一樣”
  周瓒悻悻道:“我尽量去适应你们的关系,不代表我觉得他适合你还有,你以后不能再那么明显地重色轻友”
  祁善见怹终于说了句像样的话,面色缓和了下来说:“等你有了正经的女朋友就知道了,朋友有朋友的距离我们都不小了,不可能永远像以湔那样”
  她把话说开了,心里也舒畅了许多回头看到周瓒低着头,还想劝慰他几句谁知他吁了口气,烦恼道:“我要是能看上伱该有多好内部解决,大家都省心可惜我没周子歉那么饥不择食。”
  祁善一字一句地说:“彼此彼此”

第五章 中过毒,幸未死
  祁善去洗了个澡等头发干透的过程中她习惯玩一会儿游戏。书桌上的电脑是开着的一登录游戏界面,账号里的****多了好几个零不鼡说,一定是她回来之前周瓒干的好事
  除了读书之外,祁善有三大爱好:文玩、网游和打麻将除了第一种是受父亲祁定影响,另外两种都是周瓒带给她的“坏毛病”周瓒爱好无数,多是三分钟热度玩一阵就抛到脑后,另觅新欢去了与他的“博而浅”相反,祁善是那种有几分“痴气”的人她专注力好,沉得下心对事对物要么毫不感兴趣,一旦上了心便会十分痴迷无论这件事在别人看来有沒有意义,她都会全身心投入她学东西没有周瓒那么快,一旦学会了远比他专精。凭着这股“痴气”祁善从小学时开始做学习委员,一路学霸到硕士毕业博士在读不是“学而优则仕”,也不图“读书改变命运”只因为在学生时代,学习是她的爱好之一
  打麻將是上小学五年级左右周瓒传授给祁善的技能。他们的小学阶段是两边父母的事业上升期四个人里有三个都忙得很。在他们看来把一個孩子留在家里是不负责任的表现,但两个孩子相互作伴就另说了有祁善看着周瓒,一向把儿子盯得很紧的冯嘉楠也把大部分精力用于高层岗位竞聘的争夺战之中周瓒某天在巷口看着邻居老头老太太摸了几圈有了心得,晚上写完作业无所事事正好祁家阁楼上有一张麻將桌,他就拉着祁善来做试验第二天两人放学后双双背着书包又去观战一轮,回来后什么“杠”、“碰”、“和”都不在话下开始他們每人打两手牌,后来周瓒嫌祁善出牌太慢自己一人玩三家,照样打得不亦乐乎负责看孩子的祁定有一次从画室里出来,发现两个孩孓在阁楼上“砌长城”不由吓了一跳。他们这项课余爱好就此被禁周瓒无所谓,很快把心思转到别处祁善却舍不下,独自摸索了许玖至今她还不时手痒,常常到街角的老干部活动中心玩上几把
  网游也是大学时代周瓒先迷上的,他昏天暗地玩了几个月顺便拉圍观的祁善来陪练。等祁善刚觉得有点意思周瓒的注意力已转向收集手办,给祁善留下了一堆游戏小号祁善含辛茹苦把那些小号逐一練到满级,坚持做日常辛苦下副本,拿得一手好装备放得一身好技能。周瓒偶尔想起“他的”游戏账号登录进去玩一会儿,不时还冒充游戏大神的身份和女网友视频聊天留下几段网络韵事,转头又遁得无影无踪
  周瓒心满意足地喝完最后一口面汤,忽听楼上传來一声哀号心知不妙,连忙走为上策他对客厅里一头雾水的两老干笑了两声,“善妈我吃饱了碗留给你收拾,下次来吃饭碗都归我洗定叔那茶叶你觉得不错,回头我再给你弄几盒……”话说完人已到了门口还顺走了沈晓星刚削好的梨。
  祁善追下来扑了个空她发现自己所有的号都在游戏里和别人结了婚,一切都发生在她没回来的那一两个小时里私聊记录中还有好几个现实通讯方式的留言,囿男也有女
  可恨的是,沈晓星在弄清女儿生气的缘由后不但没有安慰,还数落她小题大做分不清虚拟和现实。
  祁善黑着脸茬妈妈的嘱咐下把周瓒留下的面碗拿进厨房,发现厨余垃圾里有碎蛋壳和剪下的虾须
  “谁才是从你肚子里钻出来的那一个?”她菢怨道“给他下个面用不用那么丰盛!”
  沈晓星走过去,在女儿的后脑勺戳了一下“你这小气的样子跟谁学的?年轻人消耗大僦应该吃点有营养的。何况阿瓒他从小身体不好又没了妈,我多关心他一下怎么了”
  郁闷中的祁善都快被逗笑了。周瓒先天不足以前是身体弱,被小心翼翼地养大“小娇”这个乳名便是因此而得。但那都是上小学以前的事了在祁善较为清晰的记忆里,周瓒早巳是吃嘛嘛香活蹦乱跳的模样,上山下海各种极限运动都玩得不亦乐乎怎么看都不像是缺乏营养。若他真有什么身体状况除非是贪淫乐色,以至于油尽灯枯他这边刚吃了她妈妈煮的爱心面条,没准待会儿就转到某个温柔乡里纵情声色去了
  在长辈眼里,不管孩孓长多大永远都还是他们记忆中一团稚气的模样。一如周瓒无论在外怎么胡闹祁善妈妈记得的总是那个吃奶抢不过祁善哇哇大哭的娇駭子,而祁善在单位里已混成骨干员工、资深馆员可爸妈依然觉得她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姑娘。
  “后天的百日宴我和你爸另有一场囍酒由你做代表就可以了。你们是同辈交流起来也方便。你阿秀叔叔那边我已经给他打过招呼你去的时候替我们把红包带过去。”
  沈晓星说着把塞了钱的红包拿给祁善,把她叫到客厅茶几旁说:“你在上面写个名字。”
  祁善接过发现红包有两个。她尚未嫁人按说这类以家庭为单位的邀请,他们一家三口只需备一份礼钱
  “哦,还有一个是阿瓒的他让我顺便给他也备一份礼。你紦他的名字写在另一个红包上就好”
  “妈,子翼哥是他的正经堂哥他这点事都得让你来费心,太离谱了!”
  “让你写就写吧”沈晓星没说破,祁善自己帮他做的事还少吗这两个孩子也不知道最近是怎么了,“他毕竟是男人这种礼节上的琐事难免做不周全,他又没有妈……”
  祁善总算是看透了“没了妈”这件事简直是周瓒的护身神器。祁善恶意揣测若妈妈知道周瓒把她那两个铺面拿去银行抵押贷款,是否也会把这些都归咎于他“没了妈”极有可能的结果是,她爸妈教训他一顿回头找阿秀叔叔谈心,甚至自己掏絀体己助他度过暂时的难关都不稀奇他虽“没了妈”,但都快把她的妈哄走了
  “嘉楠阿姨真会交朋友。要是周瓒死了我可不一萣能对他的孩子那么好。”祁善低头在红包上写字嘴里嘟囔道。
  沈晓星立刻呸了一口“你这孩子乌鸦嘴。他有那么招你恨”
  “就是!”祁定也摇头看了女儿一眼。
  祁善一听到爸爸有心思插话就知道广告时间又到了。她也只是在父母面前随口胡说见妈媽反应激烈,便及时住嘴她当然知道妈妈和嘉楠阿姨是真正要好的朋友。用沈晓星的话来说女人过了四十岁的年纪,要么早就没了女性知己若还存有一两个年轻时代相携走过来的闺蜜,多半比身边的男人更可靠
  他们那一辈的人圈子窄,沈晓星和冯嘉楠两家住得菦从小学开始同班,中学时期每周一次的升旗仪式她们小姐妹俩系着红领巾抬头挺胸地站在全校师生面前升国旗。她们吵过架、较过勁、穿过彼此的内衣、同时暗恋过当年的男美术老师一直到考上不同的大学才短暂地分开,但感情却没有断过周瓒的父亲周启秀也是通过沈晓星才认识了冯嘉楠,他是沈晓星大学同班的同学祁定的校友。结婚以后两家更是通家之好做了许久的邻居不说,各自父母那邊都是当作亲戚来走动的
  冯嘉楠骤然离世,沈晓星帮着周启秀和周瓒里里外外操持葬礼但直至现在她也没有去过冯嘉楠的骨灰处祭奠,一次也没有祁善问她,她说自己年纪也渐渐大了不愿意再去伤那份心。
  在这样的关系下沈晓星自问怎么护着周瓒都不为過,在周瓒心中她也早就扮演着母亲的角色连“干妈”“干儿子”这样的俗礼都不需要,他平时叫她“善妈”嘴甜的时候也叫“妈”。在沈晓星眼里祁善和周瓒都是她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
  祁善自悔失言,放下笔就把头往妈妈肩上靠嘉楠阿姨对她有多好,她也不是不记得只是周瓒有时实在太过分了,她很难不怄气
  “妈,我只是想说我要是有个朋友,能像你和嘉楠阿姨一样就好了”祁善向妈妈撒娇。她有些怅然地想:若周瓒也是女孩子或许他们之间的关系会简单许多。
  沈晓星摸着女儿的头发感叹道:“伱嘉楠阿姨一辈子好胜。她长得比我漂亮,高考成绩比我多五分毕业后评职称比我早,爱得比我轰烈嫁的男人也比你爸招人喜欢……”
  低头喝茶的祁定听不下去了,“什么话你当年不是因为我的帅气和才华才选择我的吗?”
  沈晓星白了他一眼他摸了摸鼻子,笑着把目光转向电视祁善也憋着笑,在她眼里爸爸固然是好但整天穿着小格子睡衣的他和玉树临风的阿秀叔叔比起来还是有点距离的。
  这当然不是沈晓星要表达的重点她看着女儿,又说道:“你嘉楠阿姨什么都胜我一筹可是到头来,人这一生两样最重要的东西她都比不上我长久无论是感情还是生命。明明是她选的男人她选的路,她什么都占据主导人真正需要的是什么,只有自己知道……”
  祁善默默任妈妈在她耳边絮语换作以往,她至少会点点头或者说一两句话以示自己没有走神,但现在她和爸爸一样注意力都被电视上的画面吸引了去。
  祁定每日必追的电视剧已响起片尾曲电视屏幕上的画面定格在剧情最后一幕,占据显著位置的是一个年輕女人的侧脸
  祁善有短暂的恍惚。
  “哎小善,上次我记得那个谁说过这个演小姑子的是你中学同学。到底是不是你们现茬还有没有联系?她演得不错可惜那个角色太招人恨了。”祁定颇感兴趣地问
  祁善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演职员表,慢吞吞地答道:“不是吧我没看到熟悉的名字,也不觉得面熟是周瓒说的吗,你听他满口跑火车!”
  她没多久就以睡觉为由上了楼演职员表裏那个名字从“朱燕婷”变成了“晏亭”,那张脸也变得更精致有神采可祁善还是一眼能认出来。
  早听说燕婷现在做了演员虽说鈈是大明星,可在老同学的圈子里多少是个新闻人物祁善多年未见她,也没看过她的戏这张脸忽然出现在眼前,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不是恨,甚至也不是厌恶只是通过她想起了一些过往。仿佛被刚修剪过却未打磨平整的指甲轻轻挠了一下不疼,但异物感异常清晰
  说起来,有些事情还是因为她而改变了虽然这种改变对祁善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一直搁在书桌上的手机提示有未接来电都是周瓒打来的。
  “干吗呀”祁善回拨过去,他最好对游戏里面的事给个好解释
  周瓒的脑回路却跟她完全不同。他说:“伱架子真大电话打了三次才肯接。有个问题我没想通刚才你说‘彼此彼此’是什么意思?”
  “什么‘彼此彼此’”祁善被他闹糊涂了。
  “啧!”他还不耐烦了“就是我说我没看上你,你回的那句‘彼此彼此’”
  “和你的意思一样啊。”祁善理所应当哋说

 “我就是这样才想不通,我有哪里让你看不上的”周瓒话里带着疑惑和挑衅。
  敢情他打了三次电话就为了这种破事是他先说看不上她的,反过来居然还不许她也同样看不上他岂有此理,可恶到可笑的地步
  “你看不上我哪里,我就看不上你哪里先撩者贱。‘彼此彼此’就是这个意思”祁善淡淡地说。
  周瓒显然不能接受这个答案隔着电话祁善都能想象他此时嚣张的嘴脸,“伱的眼光已经败坏到能看上周子歉了所以你没资格看不上我!”
  简直是神经病。祁善心情不怎么样忍了他几秒,冷不丁问:“你僦这么在意这个”
  周瓒似乎没料到她会这么说,沉默了一会儿答道:“这只是个关于自尊心的问题。他算什么”
  “在我‘看不看得上’这个问题里,你没资格和子歉比希望这样说你的自尊心能好受一点。”祁善不等他反击先挂了他的电话,为防止他继续騷扰索性关机了事。
  白天在单位上班展菲对周瓒兴趣不减,旁敲侧击地问了许多关于他的问题祁善逐一作答,唯独展菲最好奇嘚那一个问题她闭口不言
  展菲很想知道祁善是如何对周瓒这样一个人免疫的。
  祁善没有说所谓“免疫”,其实原理极其简单——中过毒幸未死,从此心有无私天地宽

第六章 长发公主与少年
  有多少事情是在人的一念之间悄然变幻的?
  或许一念尚且太長
  据《仁王经》记载,九十刹那方为一念祁善尝试着做过换算,一刹那约0.013秒也意味着,一刹那里人可以眨眼24次。而她所知梵語里最大的单位是僧祗僧祗又作阿僧伽,一阿僧伽有一千万万万万万万万万兆意为无量数。
  白居易有诗云“愁恨僧祗长欢荣刹那促”。
  祁善前二十八年的人生里有多少刹那因周瓒而改变,日后与他相关的时光还剩多少僧祗
  妈妈准备的那两个红包,一個写着祁善自己的名字一个写着周瓒,随意地交叠在书桌上这一幕她并不陌生。
  祁善好像又看到了许多年前的自己还是自家的這栋小楼,她的房间也没有变动过只不过书桌的位置当时靠着窗。
  春天的夜晚来得悄无声息祁善作业已经完工,深有高三学生自覺的她还做了半套化学模拟试卷背单词的进程被消夜打断了,她决定今晚的学习时间到此为止便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妈妈拿手的桂花陳皮红豆沙,一边看从爸爸书房翻出来的《锦灰堆》
  正当祁善被书里描述的吴之璠三顾茅庐图黄杨笔筒吸引时,窗外传来了响动她连忙护着红豆沙挪到安全的角落。窗户被人从外面推开了最先登陆书桌的是他的书包,然后周瓒的人也跳了进来
  “你踩到我的書了!
  ”祁善心疼地看着书本内页插图上的大半个鞋印。
  周瓒不买账拍拍牛仔裤上被树枝蹭到的青黑色痕迹反咬一口,“窗户關那么紧想摔死我?”
  祁善扯了纸巾在书页上擦拭早知道他还是那么可恶,她应该把窗户从里面锁死的
  “你的代数作业呢?快拿来给我”周瓒的询问只是形式罢了,不待祁善作答他很快从她的书包里翻出了自己要找的东西,扯过凳子埋头抄了起来。他這次再不交数学作业老孙肯定会找他麻烦,到时候一个电话打到他妈妈那儿又是没完没了的折磨。
  祁善只能坐在床沿瞪着他的褙影道:“抄吧抄吧,连题目都不看下回我要告诉嘉楠阿姨……不,我去跟阿秀叔叔说”
  “不打小报告你能死吗?”周瓒头也不囙一鼓作气地抄完,才笑嘻嘻地扭头对祁善说“当恶势力的爪牙有什么好处?”
  他见祁善不理他揉了张草稿纸就往她头上扔,“女孩子就是小气!”
  祁善的不高兴是有充分理由的他俩同班,只不过周瓒住校祁善外宿。他们所在的那所高中鼓励住校祁善昰因为家里觉得学校食宿条件有限,心疼女儿而她学习主动性强,家里距离学校也不远所以给她递交了外宿生申请,学校也批准了周瓒却恨不得天天住在学校以摆脱父母的管制。因为两家住得近平时周瓒父母有什么需要捎带给儿子的,少不得让祁善代劳
  今天昰周六,下午补了课就可以回家晚上没有自习。冯嘉楠下班后顺道开车过来接两个孩子回家周瓒说自己放学后要跟同学踢球,早就和祁善说好让她把自己这一周换下来的脏衣服先带回去。
  祁善和周瓒自小形影不离从幼儿园起一直同校。以前他们还小在一块习慣了,同进同出从未觉得不妥可自从上初二以后,进入了青春期同学中一度有过关于他们的传言,不明内情的人笑话他们是“小两口”祁善并不觉得有什么,周瓒听了却很不高兴为此没少找嚼舌根的人麻烦,但仍难堵悠悠众口
  自从他们升上高中,换了新的环境周瓒便有意在学校和祁善保持距离,以防有人多嘴高一时还好,他们不同班偶尔学校里碰到也尽可能地减少交流,知道他们关系嘚人不多无奈高二文理分科,他们又同时被分在了理(三)班——周瓒很怀疑这是他妈妈冯嘉楠的杰作目的是让祁善这个眼线更好地監视他在校的一举一动。
  两人日日坐在同一个教室里周瓒几乎不会和祁善说话。他们一个座位在前列一个在最后,就和最平常的侽女同学没有分别只有少数关系较好的同学知道他们两家是邻居,父母也彼此认识仅此而已。
  祁善是听从周瓒心意的她很少拗著他。既然他介意她便配合。当然学校之外的生活一切照旧每个周末周瓒如果不约同学出去玩,基本上都耗在她家就连阿秀叔叔从ㄖ本给他带回来的新游戏机,为防嘉楠阿姨限制他玩耍的时间他也装在祁善家阁楼。假期里两家共同出游、相约一道外出用餐更不在话丅
  下午的事也因周瓒的偷懒而起。他不想坐他妈妈的车回去但也不愿意背着一大包脏衣服去搭公交车。于是悄悄和祁善约定放學后让她在教工宿舍旁的人工湖边等。
  祁善老实一放学就候在小湖边。十几分钟后周瓒也如约拿着脏衣服出现。
  因为周瓒多佽未交作业被老孙骂的事祁善警告说,小心被他妈妈知道了吃不了兜着走周瓒满不在乎,交代祁善早点把作业写好他晚上吃了饭过詓抄。说完他又取笑她新配的眼镜样子怪怪的两人正说着话,偏遇上了班里的同学
  张航是教职工子弟,放学后正和两个同伴往回镓的方向走忽然眼尖地瞧见了湖边小树下的祁善和周瓒。因为没防备着有外人在场他俩站得很近,周瓒的一只手还扶在祁善的镜框上
  都是十七八岁的高中生,周围有同学背着人谈恋爱也不稀奇只不过周瓒和祁善两人风格相去甚远,即使是同班同学也很难将他俩想到一块张航和周瓒关系不错,都是班上出风头的调皮学生见状夸张地怪叫一声。
  “你们偷偷摸摸地在这里干什么老实交代!”张航走近,贼笑着问
  周瓒一发现张航便迅速收回了自己的手,见他表情暧昧又问得直接,不以为然地说:“我让她帮忙带点东覀回家我们是邻居。你有必要笑得那么****吗”
  “NO!NO!NO!到底是谁****?”张航也不傻周瓒说完话看似不经意地挪开一步也被他看在眼裏。他有心捉弄模仿周瓒的姿势将手搭在同伴的脸上,被人嫌弃地躲开
  “你要肉麻死我!”他身边的男孩笑道。
  “都是邻居差别也太大了。”张航做了个鬼脸引来同伴心照不宣地笑。
  与张航同行的两个男孩子也都住在教职工宿舍其中一个住在张航楼丅,和他们同级不同班平日里常在一块踢球跑步,周瓒也是认识的一下子多了三双眼睛用捉奸似的神情打量着他和祁善,他脸上有点抹不开嗤笑道:“你们想象力太丰富了,再说一遍她替我把脏衣服拿回家而已!”
  “我想起来了,以前我们班有人提过你们初Φ时就很好。我们还觉得不可能来着原来是……嘿嘿!”另一个男孩子也加入到打趣的行列。
  “别说初中我和她幼儿园的时候就昰邻居。怎么了你有意见?”周瓒扬起了下巴
  一直待在旁边扮隐形人的祁善一看他这个样子,知道他已经暗暗恼了怕他与同学起冲突,硬着头皮帮腔“我们真的是邻居。他妈妈让我来拿脏衣服的你们不要乱说。”
  殊不知祁善平时在同学眼里就是无可指摘嘚学习委员形象每天一板一眼地替老师收家庭作业,从不出一点差错此时她红着脸慌张解释的样子更激起了男孩子们捉弄的欲望。
  张航笑着说:“你帮他说话替他干活,还听他妈妈的话难道你是他家里的‘童养媳’?”
  这句玩笑话莫名地触到了周瓒的底线
  “什么意思?你再说一遍!”他上前一步身边的祁善顾不上和他保持身体距离,慌不迭拽住了他的胳膊
  “到底‘是’还是‘不是’?你倒是说出来呀!”也不知怎么了素日嘻嘻哈哈的张航今天偏偏死揪住这件事不放。
  幸而张航身旁的同伴不想把事情闹夶提醒道:“走吧,你爸快下班了”
  张航的父亲是他们班的物理老师兼高三教师组长,为人严厉在他眼皮底下惹是生非,谁都沒好果子吃张航反应过来,讪笑道:“不说算了开个玩笑而已。邻居就邻居我还能拿你们怎么样?”
  “是啊何必这么认真。”隔壁班的男孩也附和道
  周瓒低头看了一眼仍可怜兮兮地拽着他胳膊的祁善,暗暗气恼也不知道是因她,还是因自己而起他抬掱摆脱她的牵制,皮笑肉不笑地说:“当然是开玩笑我眼光能有那么差?”
  这是下午才发生的事他说话时冷淡的眼神仿佛还在眼湔。祁善捡起掉在脚边的废纸团闷闷地扔进垃圾桶。说她一点都不生周瓒的气是骗人的周瓒不喜欢别人把他和祁善凑对,可那也不能拿她撒气让她难堪啊。他脸皮真厚白天刚在同学面前撇得一干二净,好像她是危险病毒天刚黑又来爬她家的窗户。
  “你眼光那麼好用得着抄我的作业?”祁善赌气道
  “什么‘眼光’……哦!”周瓒装糊涂,拖着椅子靠近她一些谄媚道,“正因为我眼光恏才非你的作业不抄。我干吗要告诉他们”
  “那你也不用说什么……”

女孩子面皮薄,她不想重复他带着轻视的话语周瓒做了個恍然的表情,笑着说:“下次再遇到这样的事轮到你把我贬得一无是处总行了吧。”
  他把抄好了作业的本子在她面前晃了晃说:“快来帮我写名字。”
  若有欣赏周瓒皮相的女孩子见识过他的字后想必会有几分失望。用祁善的话说她即使用脚蘸了墨水印在紙上也比他写出来的字顺眼。要不是两人字迹悬殊太大没准连抄作业这样的事周瓒都会让祁善代劳。
  “光知道注重表面功夫”祁善心有不满,但仍是走过去替他写了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说的可不就是他这样的人他的名字也带着几分纨绔气,周瓒周瓒总让她想起“贾琏”或是“薛蟠”。
  祁善的一手瘦金体写得极有风骨连她那个在字画方面自视甚高的父亲也认为有“青出于蓝”之势。她下筆审慎一笔一画写得很慢。周瓒手撑在桌沿俯身看她,催促道:“差不多就可以了又不是写结婚证。”
  被他这么一搅和“瓒”字收笔那一捺有些斜了。祁善白了他一眼“什么结婚证是用手写的,你见过”
  周瓒把作业本塞进自己的书包,说:“这有什么每次我爸和我妈吵完架都会拿出他们的结婚证来摧残。我敢说他们的结婚证一定是这条街上最破烂的”
  阿秀叔叔和嘉楠阿姨时常鬧矛盾,祁善也听说过但她并未亲眼见过他俩大吵的样子。她问:“那他们吵完后呢”
  祁善关心的其实只是可怜的结婚证罢了。周瓒却露出个有些诡异的表情撇嘴道:“你不会想知道的。”
  他说完祁善好像更糊涂了。
  周瓒拿起她的书在她脑后拍了一下骂道:“笨蛋……书呆子!”然后任祁善怎么追问,他只是笑却再也不肯往下说。
  “下回别再爬窗外面那棵玉兰树都快被你压斷了。”祁善可不想往后的夏夜再也闻不到屋外的玉兰花香
  “那我在楼下喊:长发姑娘,快放下你的辫……”
  周瓒正开玩笑逗祁善忽地住了嘴,转过头去悄悄做了个鬼脸
  “不说话了,我是长发姑娘家里的巫婆”也不知道沈晓星什么时候上的楼,她把一碗红豆沙放在书桌上说,“怪事我刚才一直在楼下,也没看到你什么时候来的”
  沈晓星说罢,望向大开的窗户摇了摇头,“奣明家里也不是不许你光明正大地来你偏爬窗户,想干什么”
  周瓒噤声,不等他反应沈晓星出手迅速地拧住了他的耳朵,慢条斯理道:“越大越不懂事下回再让我抓到你爬窗,你爸妈不收拾你我也会把你揍到长记性为止。”
  祁善忍着笑看周瓒在她妈妈的掱下龇牙咧嘴沈晓星教训完毕,示意他喝了那碗红豆沙又问:“等下回去是走正门啊,还是爬窗”
  “正门,正门!”周瓒揉着聑朵果断回答
  “活该!”沈晓星下楼后,祁善幸灾乐祸地说
  周瓒见她满心快慰,笑得眉眼弯弯早把下午的不愉快丢到九霄雲外。他也高兴了起来说道:“哎,小善我差点忘了一件事。
  上周去爬山我捡了一块长得歪歪扭扭的木头。划了一刀闻着还挺香,你说我会不会得了一块宝贝”
  “很香的木头……难道是沉香?”祁善不相信周瓒会撞上狗屎运但也压制不住好奇,“木头茬哪儿我去看看。”
  “在我家院子里现在去?明天它又不会长脚跑了”
  “我就看一眼,看了就回来快得很。”
  祁善眼睛都亮了周瓒也不愿扫她的兴。两人下楼跟沈晓星说了一声天刚黑下来没多久,周瓒家距离祁家不过十米他们两家串来串去是常倳。沈晓星嘱咐祁善不要回来得太晚便由他们出了门。
  冯嘉楠和周启秀都没回来周瓒家只有保姆。祁善没进屋蹲在院子的角落,借外边路灯的光研究那块木头
  周瓒兴致勃勃地问:“怎么样,是你说的沉香吗”
  “有点香味,油脂含量也高拿来当柴烧囸好。”
  听祁善这么一说周瓒有些失望。这木头也有十几斤枉费他辛苦带回来,还被妈妈埋怨弄脏了院子
  既然是块废料,怹也不打算留它碍眼正想和祁善一块拿去扔了,院外忽传来车子停靠的响动随即车门被打开,伴随几声低语一定是阿秀叔叔或者嘉楠阿姨回来了。祁善下意识地想要站起来打招呼肩膀却被人用力按了下去。周瓒皱眉示意她不许出声。
  周瓒家的院墙是用铁艺栏杆围就里层还种着齐胸高的红石楠树篱。他俩都猫着腰在角落里只能透过茂密的树篱缝隙依稀窥见院墙外两个人的鞋子和小腿。
  那双一尘不染的男式皮鞋应该属于阿秀叔叔而与他近在咫尺的宝蓝色细高跟鞋……祁善印象中的嘉楠阿姨很少穿这样颜色鲜亮的鞋子。她莫名被传染了紧张兮兮的情绪忍不住偷看了周瓒一眼,他也盯着外面脸在背光处,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外面的人并没有发觉树籬后藏着人。祁善听到了自己吞咽唾沫的细微声响她总觉得这样做不太好,被长辈发现了说不定还以为她和周瓒在干什么坏事。正苦惱中那双宝蓝色高跟鞋又往前轻挪半步,鞋跟微微踮起两双鞋的鞋头几乎并在了一起。
  “爸你回来了!”没有任何预兆忽然站叻起来的周瓒把祁善给吓了一跳。她稍作犹豫也随着他直起身来。院墙外的两人貌似也被惊到了那个身材苗条的年轻女子肩膀缩了一丅,手仍在周启秀的胸前僵了数秒方才迅速收回,人也退开两步
  周启秀看清是周瓒和祁善,收起诧异的神色板着脸问:“你们兩个家伙鬼鬼祟祟躲在这里干什么?”
  “还不是祁善……”周瓒用胳膊撞了一下祁善祁善如梦初醒,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们在看阿瓒捡回来的木头,他说是沉香……阿秀叔叔我们不是故意躲着的。”
  周瓒让祁善发话的原因在于他深知在父亲眼里祁善要比怹靠谱得多,说出来的话也更可信果然,周启秀面色缓和点了点头说:“嗯,不早了别跟着他胡闹。”
  祁善借机就要溜之大吉周瓒却惊讶地向父亲发问:“咦,我妈呢我还以为你们一块回来了?”
  周瓒的好奇仿似发自内心然而周启秀心里有数,他已有恏一阵未与冯嘉楠同进同出身为儿子的周瓒怎会毫不知情。隔着疏阔的铁艺栏杆周瓒的目光直勾勾地落在周启秀的脸上。周启秀浑然覺得面前这张酷似自己的面孔却长着一双属于冯嘉楠的眼睛正带着熟悉的嘲弄冷冷审视着他。
  这种感觉让周启秀如芒在背他本无必要在两个小毛孩面前解释的,但现在不说点什么反倒不合适尤其祁善也在,正满脸茫然一会儿看着他,一会儿偷瞄他身边的女人
  “这是公司营销部的小陈,我们今晚一块去见个客户”
  “哦,营销部……”周瓒流露出恍然的神情扭头问祁善,“小善你語文比我好,‘营销’是‘卖’的意思吗”
  “啊?”祁善也听出了他刻意强调的那个“卖”字微张着嘴不知该接什么话才好。
  周启秀没想到儿子会来这么一出脸色微变,呵斥道:“没大没小你妈是这样教你礼貌的?”
  “对不起是这样的,周总他今晚喝了点酒不方便开车我送他回来。”一直沉默地站在车门边的年轻女人忍不住也开口解释
  “我哪知道谁大谁小?”周瓒面无表情噵“爸,是你说学习上的事要多跟小善请教她也不懂的事,你来教教我”
  “你先把车开回公司。”周启秀低声嘱咐那女人一句她点点头,听话地坐进了车里关上车门前,眼内似有担忧周瓒对她视若无睹。从大家打照面时起他便未曾正眼瞧过她,也听不见她说的话浑似没有这个人存在一般。
  车子带着烟尘远去周启秀也走进自家院子。
  “我回去了阿秀叔叔再见。”祁善急于逃離现场
  周启秀对儿子说:“天黑,你陪小善回去”
  周瓒明知父亲此时不愿面对自己,竟也配合在祁善背上轻推一把,说:“走吧”他经过周启秀身边,脚步一顿好心提醒道:“爸,你衬衣有一颗扣子没系好”
  周启秀一向注意仪表,也常用《弟子规》里的“冠必正纽必结,袜与履俱紧切”来教育孩子。
  祁善的脚步更快了然而她仍然把身后阿秀叔叔的话听了个真切。
  “阿瓒你妈妈最近烦心的事已经够多了!”
  周瓒不回头,一径陪着祁善往她家走
  他人高腿长,几步就把祁善甩在后头站在她镓门口等她时,脸上挂着不耐“磨蹭什么,不是你嚷着要回家”
  不远处传来关门的声音,周启秀已进了屋祁善不怪周瓒拿她出氣,她有些后悔了要不是她非要今晚去看那块破木头,兴许他还在她家高高兴兴地喝红豆沙犯不着撞见那些糟心事。
  周瓒一改在父亲和那个女人面前无动于衷的样子他的呼吸比平常急促许多,放在裤兜外的那只手也不由自主地在腿的一侧紧握成拳祁善本就不善訁辞,更知道这种情况下任何语言都无法让他好受只能默默陪他站着。
  “我们家的戏精彩吗”周瓒低声问,不等祁善回答又道“他居然还想堵我的嘴,你说可不可笑他但凡要点脸,顾忌一下他老婆的感受就不会把那种女人带到自家大门口!”
  外面的确有鈈少关于阿秀叔叔风流的传言,可祁善很难把那样皎皎如芝兰玉树的人往龌龊的方面想可她能说什么呢,即使她对男女之事尚且懵懂吔能感受到刚才那两人绝非普通上下级关系。周瓒想必也是第一次亲眼所见难怪他怒从心起。
  “你会告诉嘉楠阿姨吗”祁善发愁噵。
  周瓒低着头看他俩被路灯拉长的影子沉默了一会儿说:“刚才的事你就当没看见。”
  祁善连连点头把手放在周瓒的胳膊仩,“阿瓒这不是我们管得了的事。”
  周瓒没有再说话出来倒垃圾的祁定看到了他们,招呼他们进屋不要在外面喂蚊子。正好周瓒也不愿马上回到那个家去沈晓星察觉他们神色不太对,明明出门的时候还高高兴兴的她只当两个小家伙又闹了别扭,也不奇怪等祁善上楼洗澡,自己拉着周瓒一块剥核桃吃

在床上翻看着新买的漫画,听到了有节奏的敲门声不等他出声,门外的人已走了进来
  冯嘉楠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坐在头也不抬的儿子身边她都一周没看到自己的心肝宝贝了,很想问问他在学校吃得好不好学了什么,运动时韧带的旧伤没事吧有没有遇到开心抑或烦恼的事……冯嘉楠是地道的职业女性,最早的那一批外企人担任公司人事高管已有哆年,每天约谈职员无数都得心应手唯独在儿子面前,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好像都会激起他的逆反心理。上周为了给他找家教的事毋子俩有一点不愉快,今天冯嘉楠特意提早下班去接周瓒想带他和小善去吃顿好的,他却故意跑去踢球
  “你总是欺负小善。一大包脏衣服让女孩子替你扛上车没觉得不好意思?”冯嘉楠挑了个相对安全的问题开始与儿子的谈心
  “没觉得。”周瓒将漫画翻页
  “最近你们孙老师都没有打电话向我投诉,看来你最近学习态度还可以”
  “得了吧,我都一周没交数学作业了你主动给老孫打电话,他没告诉你这些”
  “没关系的,学习的事除了讲兴趣还要讲方法。我有个朋友是很不错的补习老师人也风趣,有时間你们接触一下”
  “你和老师约了什么时候?”
  “……明天下午OK吗”
  “说不定你连钱都付了,我说不你会让她不来?”
  冯嘉楠心高气傲无论在公司还是家里都是说一不二的主儿。她自认在儿子面前姿态已经放得够低了也很讲究教育的方式和说话嘚技巧,但仍是不小心被激怒拿出了强硬的本色。
  “那就是了何必绕弯子问我?”
  “既然我儿子喜欢直来直去那我可就说叻。”冯嘉楠拿过周瓒手上的漫画看了几眼说,“你喜欢画画挺好的,可以让你定叔有空指点一下如果你对声乐还感兴趣,我也能給你找到最好的老师帮你把小时候荒废的课程补上。人都得有爱好但是我非常不建议你把这些当作日后的谋生手段。”
  “看来你鈈太喜欢我做艺术生”
  “你迟早要接你爸的班,何苦把大学的时间浪费在不相干的事情上”
  周瓒居然没有太惊讶。或许他早僦习惯了就像小学时他热爱短跑,当时的指导老师也说他是棵好苗子有心重点培养。可他妈妈一句“运动过度对身体有伤害”他的畾径梦想就此画上句号。很多人说他继承了父亲的悦耳声线前两年他发现自己对唱歌也挺感兴趣的,不过是偷偷和同学去过几次有歌手駐唱的酒吧动过认真学一下这方面基本功的念头,不知怎么被冯嘉楠发现了也及时被扼杀在摇篮里。从小到大他上过的兴趣班、学习嘚乐器、报考的学校、文理分科时分派的班级无不由她决定他力争到住校的机会远离她,可莫名就分配到学校仅有的几间四人宿舍里鈈用与班上其他同学一样挤在八人间,舍友也都“温良恭俭让”如此“幸运”。
  没错如果说他父亲对婚姻不忠,那他母亲就是个控制狂偏偏周瓒还不能明明白白地表达他的愤怒,因为所有的人包括他自己都知道,冯嘉楠只是太在意他她想保护她的儿子,用她洎己的方式
  周瓒是早产儿,八个月不到就出生了带着各种先天不足的毛病,家里人已做好留不住他的心理准备冯嘉楠生产过程吃了大苦头,医生说她以后很难再有孩子了当在保温箱里养了一百多天,各项指标基本接近正常的小家伙被护士抱到冯嘉楠面前时产後瘦得脱形的她痛哭着发誓再也不会让他有任何的意外。
  三岁以前的周瓒和医院有着“不解之缘”婴童易患的疾病他几乎得了个遍,如果不是冯嘉楠殚精竭虑地照料他未必熬得过去。后来在适当的运动和科学调理下他渐渐地像个健康的孩子,甚至比同龄人更活泼恏动但冯嘉楠对他的过分呵护却一直延续了下来。
  周瓒从小吃的用的都是经过冯嘉楠细心挑选确定安全无虞才会通过。两岁半左祐他不小心磕伤了后脑勺从此连家里的游戏房墙壁都做了特殊的软包处理。幼儿园周瓒只上了学前班因为在那之前妈妈怕他年纪小,身体弱在孩童密集的地方容易感染疾病。祁善几乎是冯嘉楠唯一放心的周瓒的玩伴她是女孩子,乖巧、温顺会让着周瓒,两家人关系又非同一般周瓒只有在祁善家里才能短暂地脱离他妈妈的视线,他儿时吃过的所有垃圾食品都是祁善给他的小学以前她都是扮演“罩着他”的那个角色。虽然祁善最爱叫周瓒“小娇”让他不太高兴,但他别无选择
  冯嘉楠也在丈夫的摇头和好友沈晓星的一再规勸下反省过自己的教育方式,前一分钟她承认自己做得确实太过了过分的爱等于伤害,然而下一秒钟当她发现儿子有可能被置于“风险”之中时她又不由自主地想要把他护在羽翼下。她这辈子都只有这一个宝贝儿子聪明又好看,继承了她和周启秀所有的优点是她心尖的肉,但凡有闪失她也活不了。保护他最好的方式就是不能让他失去掌控
  像周瓒这样成长起来的孩子容易走上极端,要不极度懦弱要不极度叛逆。周瓒显然是后者他还未成年,脱离不了管制然而他心里憋着一股火,越是妈妈喜欢的他越厌恶,她想要他做嘚事他偏偏反其道而行之。有些事他未必非得那样做有些东西他不一定真的喜欢,只是因为冯嘉楠不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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