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渡陈窗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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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ginx/1.14.0爱在尘埃外(穿越时空)————杜水水[下]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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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在尘埃外(穿越时空)————杜水水[下]
半盏清茶泼皱水待最后一人作罢,已经接近中午。而其余两国,也脚前脚后的涌出屏风之外。我辞别不行大师,率洛国众人往大殿外走去。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扶着已经面露疲惫之色的白胡子老头道:"没想到这作诗,也是体力活儿,如今竟是饿了。"白胡子老头儿咳嗽一声,叹道:"老咯,一年不如一年。想当初,我可是生龙活虎一般的人物,莫说这一个月,便是一年,也是能挺得过去。"我莞尔,赶情在这个世上,吹牛也是不上税的。 正要接话奉承老头儿几句,突然啪的一声,一泼热腾腾的水迎面而来。我吓了一跳,急忙推开白胡子老头儿。定睛看去,先看到的是一脸惊愕的齐风。而他前边横眉而立、手拿空杯的竟然是长公主肖佩妤。望着滴答滴答的袖子,我默然......"国师。"齐风平沙落雁般飞掠过来,揪起自己的袖子便帮我擦水渍。我连忙挡住他的手,道:"无妨。"`然后努力让自己笑得花儿一般,望向肖佩妤道:"长公主好大的火气,可是我这手下有得罪长公主的地方?"肖佩妤看看我们这一行数人,冷哼一声,腰身软了下来,没有说话。我再笑道:"若有,晏殊定替长公主出气,惩严不怠。""你这鬼侍卫,好没教育,见到本宫,竟不知退避。"肖佩妤半天,才手抚着茶杯,娇声说道。"哦,是么?"我依然微笑,"我这侍卫愚笨,见了长公主,定是......"眼角瞥到策王肖佩旬正带着众人走向这边,而其中那护国候任翼更是急色匆匆。我歪嘴一笑,接着说:"定是不知道,是应该称呼您为长公主好呢,还是,还是称呼一声......国师夫人。对么,齐风?"齐风此刻只关心我是否烫伤,黑漆漆的眸子在我身上扫来扫去。见我问他,也不知所云,便连连点头。大家听我如此一说,全愣了。肖佩妤脸色变得绯红,透过轻纱的眸子一瞠,才要说话。刚刚赶到的任翼先已高声呵道:"什么国师夫人,痴人说梦。"我不急不恼,闪着眸子道:"我与长公主正在讨论终身大事,不知道,护国候在急什么?""你、你......"任翼瞬时变了脸色,就要上前理论,被他父亲一睛给镇回去。"本宫到是忘了这个茬儿了,确有此事呢。"只弹指一挥间的功夫,肖佩妤竟恢复了常态,眼波流转,娇笑道,"既然国师大人已经这么说了,那么,依我策国的规矩,附马,是要住策王宫的。""好说。"我曼转身形,凝睐递向站于一旁目光审视的美人策王,道:"有公主这般国色天香的妙人陪着,晏殊住在哪里,都是无所谓的。""放肆。"任翼更加着急,脸上青筋直冒,就差拨腰间那柄剑了。我当他不存在,接着说:"只是,公主好象忘了,无论什么规矩,这以夫为纲的祖训,应都是一样的吧?""你。"肖佩妤粉面一寒,若隐若现的双眉竖了起来,"不知晏国师要待如何?"我抬起手来摸摸自己的脸,适才笑得太多,现在竟有些木了,忙收敛了嘴脸,正色道:"自是以夫家身份,命你退出诗赛咯。""大胆。""放肆。"......话音才落,便捅了马蜂窝一般,策国那边连嘴带手,都指责过来。而我们这边,以周狐狸为首的诸人,也不示弱,回道:"一介女子抛头露面,成何体统?""待在闺中才是正途。""就是。赶快回去吧。""与个侍卫纠缠不休,伤风败俗哦。"......我站于风波中心,负着手闲闲听了,不由得意洋洋--你看我们洛国人,多么斯文,再不会那么高声粗语的,讲的可都是道理。可是风波之中的别一主角,神色间就差了好多。肖佩妤再个伶俐聪明,毕竟是介女子,平日又是被人呵护惯了的,那里听过如此污言浊语,渐渐双目盈盈含水,素纱无风摆柳,颤抖不已。任翼欺身过去欲扶佳人,却被肖佩妤扭身避开。于是,空着两手咬牙瞪我。"唉,殊儿,你到底想干什么?"望了望站于一旁瞧热闹的陵国笑面虎宇文留璃,再看看自己的亲姐姐如此模样,肖佩旬终于无可奈何的开了口。只见这策王秀眉颦皱、清眸含怒,面色甚是不好。我侧头看了看他,咧嘴笑了,道:"当殊儿胡闹,你别介意。"见那策王沉面不接话题,赶紧赔笑说道:"殊儿也无它意,只要长公主撤了那婚诺,再不为难我的侍卫便可。"肖佩旬叹了口气,答道:"所谓婚事之说,原本是说笑。而你侍卫之事,家姐有错在先,也不会再行追究什么。""佩旬。"长公主娇娇怯怯、不甘不愿地叫道。"只是,殊儿有些过了。"肖佩旬说罢转回身去,心疼的拍拍长公主的手,低声安慰,竟再不看我一眼。我心内一跳,心道:坏了,肖佩旬生气了。不由有些悔悟:长公主再设计戏弄我们,毕竟是一介女子,又是寡妇,我何苦在众目睽睽之下戏弄她。虽然目的达到,却又惹怒好朋友,可谓得不偿失。想于此,摸着鼻子走过去,当着众人,对姐弟深深施一礼道:"晏殊适才言语欠妥,请策王陛下、长公主见谅。"长公主靠于肖佩旬怀中,冷冷哼了一声。"佩旬,念在殊儿年轻,饶过殊儿吧。"见长公主不买帐,我又转向肖佩旬。一声佩旬叫得那美人策王浑身一震。半天,才转过玉面,用清亮的眸子扫过众人道:"今日之事,就此作罢,若谁再提起,定不饶恕。"策国诸人弓身称是。我也负手望向自己这边的人,说道:"策王陛下之言,可曾听到?"洛国诸人也弓身称是。然后我与肖佩旬同时把目光递向宇文留璃。再无热闹可看的宇文留璃,讪笑了两声,一收嘴脸,回头道:"可都记住了?"见那些大臣们点头,肖佩旬沉着一张玉面,护着他姐姐,走出大殿......青竹公子宇文留琉带着冷风掠过我身旁时,偷偷掐住我胳膊上的肉,冷笑道:"忒恶劣了,打一巴掌又给一蜜枣,若我,定不饶你。"我摸鼻苦笑,自这件事上,终于悟得一个道理--好男确实不能与女斗,尤其是不能与美丽女人斗,否则,定会没好下场。即使受害者是男人。唉......为伊细谱汉宫春真的不愿让肖佩旬气我,回到驿馆,开始坐在床上挑礼物。先是两件透雕鸟形玲珑玉佩,两套清荷初绽图的淡紫色和粉白色长裙、披帛,再挑几件镶玉镂金的配饰、宫花......这些东西除了妖精的锦绣斋,是别处再没有的。叫过齐风道:"速速送去策国驿馆,要做到打不还手,骂不还口。"齐风一张阴阳脸拉得老长,接过东西,转身欲走。我想了想,开口叫住他,"等等。"然后掏出一柄白玉坠的小香扇,握住小狼毫在上面细细白描了一幅白莲照水图,在旁边提了一首《汉宫春.莲》:水漾轻云,正小池岑寂,新霁天清。田田深处,一枝出水无声。凝辉翠叶,缀露珠、澄澈泠泠。风过也、婷婷自舞,幽幽几许柔情。却问波中碎影,算风华若此,欲诉谁听?游人纵然叹绝,积泪难倾。东君去后,只瞬间、秋尽残萍。千万缕、高情念远,为伊谱入瑶筝。提罢,吹得墨渍稍干,才递于齐风,道:"记住了?"齐风闷闷点头,飞纵而去。一直在旁边的周狐狸玩弄着手中扇子,邪笑道:"难为齐风作甚?要是舍不得,自己过去道歉不就介了。"我瞥他一眼,叹了口气道:"他是我最好的朋友,这次,确实有些过了。""殊儿对谁都心软,偏偏对我不成。"那狐狸撇着薄薄嘴唇,小声说道。我含笑斟了一杯茶,递到他面前道:"不是有人对你心软么,那么绝色的一个人,竟还不知足。"一提宇文留琉,他把头往椅背上一靠,开始只有叹惜的份了。半天才直起腰身道:"真是奇了,你带那么多女人东西作什么?""没听说过未雨绸缪么?"我歪着嘴邪笑。"原来你早就有此打算了。琉儿说的没错,是够恶劣的。"他没说完,便被我踹了一脚。"终身大事,怎么可以不计较。"他扭过头来细细打量我,"以后再不敢得罪你。"我呲牙朝他邪笑,道:"你早得罪我了。说吧,想怎么受罚?"狐狸伸出细长手指挠挠鼻子,笑道:"算是中你的计了。"我哈哈大笑......正说笑着,齐风同志回来了。顺便带回来半身茶水。好笑的看着他滴巴滴巴挂着水的狼狈样子,问道:"收下了?""嗯。""这么容易?""扔了。""然后怎么就收下了呢?""扇子。"嗯,还是那首汉宫春起了作用,我笑,再问他:"那怎么还被泼了一身茶?""气没消。"我大乐,"怎么不知道躲呢。""打不还手。"这下连周狐狸都笑了,说道:"齐风兄,自跟了殊儿,你可是越来越可爱了。"齐风嘴角抽了几抽,面无表情地自白脸处摘下一枚渗着水的茶叶叶子。"哈......我受不了了。"狐狸浑身酥软地笑倒在椅子上,被齐风连椅子带人,扔了出去。"找打。"--齐风对曾是好友的周狐狸如是说。第二日在太德大殿再遇到肖佩旬的时候,那人已经如以前一般,暖如春风了。我嘟嘴望他,"不气了?"他温温含笑,一展紫色宽袖道:"本来就没气。""才怪。"我凑他跟前,小声问道:"你姐姐没事了吧?""虽然没说,可我看得出,姐姐极喜欢你那首汉宫春,而对衣服饰物也是爱不释手。"他也学我低声说道。"那就好、那就好。"我拍拍手,心满意足的笑了。女人嘛,尤其是美丽女人,都是爱俏的。"别高兴太早,你那侍卫,可是被姐姐盯上了。"他唇角微微忍着笑,望了一眼我身后的齐风,"你的人,都这么奇特么。"我摇头,指一指站在另一边的二哥,道:"我二哥,就很正常。""竟是你二哥?以前有过一面之识,江湖上的长虹剑客嘛。"肖佩旬仔细打量了一下二哥,朝他点头示意。二哥朝他咧嘴一笑,道:"谁会想到江湖来去如风的紫影,竟是策王陛下。"肖佩旬清眸一暗,淡淡道:"情非得已。"这话听得耳熟。我望了一眼旁边的周允乾,那狐狸正与白胡子老头嘀嘀咕咕不知在说什么。正在这时,一行大师在弟子的簇拥下,进了大殿。大家不由以他为中心,全都围笼过去。一时之间,大殿内全无声息,只有偶然的咳嗽和脚步挪动声,传出一二。"阿弥陀佛,让众位施主久等了。"玉佛双手合十,清眸微转,再说道:"第一天比试结果已经得出,但听贫僧讲评。"众人弓身屏气。我到不是如何紧张,毕竟才是第一天,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而且,我总相信,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诗之境阔,词之言长,词者,能言诗之所不能言,诗者,能阔词之所不能阔。"听得玉佛此言,我不自觉连连点头,诗词之境界,全被他一语中的了,这玉佛,还真是了得,可与前世里盛传的那位诗僧贯休媲美。"昨日所有诗文中,策王陛下之忍见当年携手处,离愁滴滴碧阶苔,和周施主的别处云天几岁望,林花着眼益神伤。尽展有我之境,可算上乘。而文王殿下和任施主的此刻遍天涯,谁共天边月以及无情恐是流云意,说道秋风梦也无,尽展无我之境,拨头筹。"嗯,这立章三公子,毕竟不是图有虚名,各自文才卓绝,自第一天便占尽风光,也算其所了。而那诗圣也不可等闲视之......我闲闲的捋着莫须有的胡子,如是想着。"殊儿呀,怎么不见你的名字?"白胡子老头凑过来,低低问道。我也低低回他,"老丞相别急,以后还长着呢。总不能次次占先机不是。"老头儿想想在理,一张老脸才算舒展开,"有周侍郎,也不错。""阿弥陀佛,下面不行公布落出名单,请各位施主仔细听了。"玉佛自佛袍中拿出一张白纸,念道:"陵国李一之作,平板清浅,落出。策国吴自凡之作,直白粗糙,偏离诗眼,落出。阿弥陀佛,愿各位施主戒骄戒躁,好自为之吧。"说罢,似精神不济,苍白着一张无瑕玉面,垂目喘息......片刻,才叫弟子推着,往殿外行去。我随手抓了一名僧人问道:"不行大师可是身体有恙?"那僧人揖首答道:"主持历来身体欠佳,昨日评诗评的很晚,更加重了些。"我默默的点了点头......****************************请教一个问题:哪位知道,怎么才能把这首歌上传上来呢?水水先谢!:)http://www.littlewriter.org/UploadFiles/_15_58_41.mp3琼香但引远客来当到最关键的第二十二天的时候,形势越来越是严峻了。太德大殿中已经是人影稀薄,空旷了许多。我方阵营中还剩下四枚好人--我、周允乾、种淼、徐纪道。策国剩下两人:任肖祯、肖佩旬。陵国剩下两人:宇文留琉兄弟。虽然表面看来,我方略胜一筹,但实际上,种淼毕竟年岁过大,怕已是坚持不住了。而其余众人也都有才思枯尽、精疲力竭之势。个个如霜打的茄子似的。只有我,上窜下跳,有酒喝酒,有歌唱歌,依然逍遥自在。羡慕得众人皆愤愤不已。周狐狸更是嫉妒非常,摇头晃脑叹惜道:"唉,猴样年华......"最令人担心的却是玉佛不行大师。除了那双眸子依旧如无波清水外,面颊深陷,病态日呈,素白袈裟披于身上,空荡荡的惹人怜惜不已。这天诗赛后,吃罢午饭,我去拜见他,玉佛看到我高兴至极,坐于榻上,强打精神与我说话。我建议,"这诗赛停上几天也是无妨的,可苦让大家都如此辛苦?"玉佛摇头,轻声道:"这才是诗赛的关键所在,谁能坚持到最后,谁便是赢家。佛诗且曰: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可大师身体......"我拧眉担心问道。"无妨。"玉佛风清云淡,双手合十。"可杂有失眠之症?"我见他眼下一抹淡青,小心翼翼地问道。见他轻轻点头,"可愿听晏殊弹奏一曲?"玉佛面色一舒,道:"素闻晏殊乐比天赖,不行还从未听过呢。"我欲扶他躺下,他摇头,"太失礼了。"我笑,"大师乃超俗之人,何必如此矩礼。"那玉佛才侧卧榻上,双目微睁。我双手置于琴上,摇头吟道:"冰雪佳人貌最奇,常将玉笛向人吹。曲中无限花心动,独许东君第一枝。"他淡淡道:"阿弥陀佛,偏你深藏不漏。"我再笑,低头曼拨琴弦,一曲《春江花月夜》似清清小溪,似月光柔柔,自手间,慢慢泄了也来。琴能忘忧,琴能解愁,琴能安神,琴能清人心智。琴不仅能解署,在此隆冬天气,亦能增暖。望向渐渐合拢眼睛的玉佛,我不由想起,金庸老先生的《笑傲江湖》中,任盈盈也便是这般抚琴,替令弧冲疗伤的。看来这琴声,确实可沁人心魂。一曲终了,那榻上之人,呼吸已恢复平和轻松......望着玉佛长睫如扇、薄唇如纸的清颜,不由暗叹--这些时日,也太辛苦他了。轻轻替他盖上薄衾,抱着瑶琴,蹑走蹑脚走出禅房。除了齐风立如青松,亦有僧人候在外面,其中一人,认得,却是送过经书的了凡。"阿弥陀佛。多谢晏国师。"了凡口道佛号,弓身谢道。"这般情景,多长时日了?"我拧眉问他。"自诗赛开始,但一天重似一天,有时,能睡上一个时辰,便是好的。"了凡答道。我沉吟片刻,道:"可惜我不便常来。这样吧,你且选一位精通音律的大师过来,自明日知晓赛事后,我教他弹曲。"了凡喜形于色,道:"再谢晏国师,阿弥陀佛。"又与齐风逛了几圈,在外面吃过晚饭,待回到驿馆时,已是夕阳西下。难免也有些困乏,揉着眉角对齐风道:"回房歇息吧。"然后推门进了房间,忽然一股热流迎面扑了过来,我心升醒觉,才要叫喊,定睛一望间,声音于喉头处嘎然而止。面前、面前那人一身侍卫装扮,笑吟吟的望着我,轻声道:"竟是跑疯了,殊儿。"我一下子扑入他怀里,又哭又笑--"锦月。"那人再不说话,嘴唇带着炽热的欲望,扑天盖地的猛袭过来,瞬时吻得我浑身酥软,呼吸促促。"祸害,想死朕了。"在那人撞进我身体深处的一霎那,低低吼叫道。"锦月......啊......"我搂着他上下律动的腰身,跌入茫茫欲海......风雨过后,他敞着精壮的膀子问我:"想朕没有?"我舔着他的突起含糊说道:"想了,想得恨不得吃你的肉。"他略带磁性的嗓音里发出低沉的笑声,"随你吃。"我忽然想起什么,猛得往起一坐,可那处一痛,又倒了回去,他忍俊不住道:"听说诗赛上占足风光,以为你长进了,怎么还这样?"我支着身子瞪他,"怎么就跑来了?一个人?"他笑,"侍卫在城外候着。""这有多危险,不知道?若那笑面虎暗中害你,可如何是好?"我越说越气,搂上他的脖子,张嘴狠咬几口。咬得这人直躲直闪,蹙眉道:"祸害,还不是不放心你。""有什么不放心的,是怕我跑了,还是怕你的诗赛输于他人?"他咬牙点我,"没良心不是。我怎么敢怀疑你晏殊的本事。""那就是怕我跑了咯?"我瞪他。他一把抓住我的手,放在嘴边啃咬,"不是怕你跑了,而是怕你被别人劫跑了。"说罢,柴米油盐酱与茶的味道又散发出来。我咧嘴取笑,"醋碗一个。"那人也不理我,放开我的手,开始在我发间、颈间嗅来嗅去,嗅得我浑身酥软......这头大色狼。"走了几天?"我喘息着望着那张风尘朴朴的脸,心疼问道。"两天。"见我又瞪他,眼里沁着笑道:"以为是你呀,坐个马车如牛车一样慢。朕是骑马过来的,小两天就到了。""明天就给我回去,太危险了。"我露个后背给他,以示我赶他走的决心。他嗅着嗅着,忽然道:"什么味道,好熟悉?"我惊奇的睁大眼睛也和他一起嗅,"哪有?"待嗅过每个角落后,我哈一声笑了,"看咱俩象不象两只小狗?"他笑着点点我的鼻子,"狗有你这么笨么?"我不依了,欺过去咬他,他一把抱我入怀里,"别闹了,朕真的闻到一股熟悉的怪气味。"于是,我俩开始又寻又找,半天,东方禹自燃着熏香的青玉双璃龙兽面纹炉里拿出一小截未燃尽的、状如树叶的东西,仔细瞧了半天,说道:"穿好衣服,把允乾叫来。"我应了一声,边穿衣服,边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待周允乾过来时,东方禹已经装戴整齐,正立于房间中间,剑眉紧锁。周允乾看到东方禹时,亦是吃了一惊,倒头参拜。之后,接过他手中之物,拿于鼻下嗅了嗅,皱眉道:"这味道好熟悉。" 然后瞪大眼睛道:"三年前,我房内熏的便是这个香。因为它确实与众不同,所以印象深刻。"我们三人齐齐变色,东方禹一拍桌子道:"怪不得朕也闻着熟悉,狼子毒心。"我眨眨眼睛,望向他们,"可是毒草?"那两人点头,"为何我并没有不适的感觉?"我拧眉问道。他二人闻言,审视的看我半天,东方禹才道:"可能是你腕上这串香珠吧。""那肖佩旬岂不有事?"我大惊道。东方禹面色一沉,冰冷冷地眸子射过来道:"哪又如何?"我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低下头再不语。东方禹沉声对周允乾说:"三年前,你一场怪病,朕便觉得蹊跷,可毕竟身在策国,查无对证,如今看来,确实有人作祟。"周允乾点头,"可是这许多时日来,我经常进出殊儿的房间,并没有闻到这股气味。否则,我定是会察觉的。"我插嘴道:"可能是诗赛到这关键之时,才引得这东西出来吧。"东方禹凝神思索了一会儿,道:"殊儿说的有理,必是怕我们察觉,才在最后时刻施此诡计。朕在想,应该不会是策国,虽然朕素不喜肖佩旬,但这人眉宇敞亮,不象如此奸诈小人。"我暗暗点头,却没敢说出口。只得说道:"此事,应该交由不行大师裁断。"东方禹摇头,"无凭无据,如何去说?反到让那人藏得更深。"说罢,面朝周允乾道:"允乾,明日,你约上文王,隐晦着探听一下。"听了东方禹此言,我吃惊地瞪大眼睛,这、这算什么?然后瞪向周允乾,周允乾苦涩一笑......叶上初阳干宿雨见此情景,我若湖提灌顶,指着东方禹道:"你、你,你们......"东方禹看了看我,叹了一口声道:"唉,有些事情不想让你知晓,你这人若张白纸,是容不得这些事的。"我心内百感交加,叹道:"这些小把戏,我怎会不懂,此次诗赛我便已经做好准备,只是、只是没想到你们早就、早就这样、这样做了......"周允乾眼睛一直望向别处,不言不语。东方禹过来搂住我的腰肢,沉声哄道:"好了,这些事情,与你没关系,我们作就好。"我抬头望他,"可是你派允乾去勾引宇文留琉的?"东方禹哭笑不得,"什么叫勾引,难听。当初派允乾出使陵国,只是想利用允乾与文王的关系,探得一些端倪。但后来是文王自己先向允乾示好的,我们才将计就计......"我叹息一声,"宇文留琉如此单纯,你们、你们怎么忍心害他?""还不是为了你。"周允乾终于开口,眼睛微红道:"当日诗书被焚,害得你当场吐血,我们只能出此下策。我曾发过誓,不查出焚书之人,誓不罢休。"我心内轻颤,放软了语气道:"那、那你与留琉朝夕相处,那般呵护温爱,都是、都是假的么?"而脑海中,浮显出一抹飘飘荡荡,无依无靠的青衫剪影--本来就是我见犹怜的一个苦人儿。"不是。"周允乾沉静莫名的眸子望了一眼东方禹,低声道,"在认识你之前,我对他确实有一丝仰慕之心。后来又感念救命之情,再加上诸多原故,才不得不走到一起。而一直以来,对他有的只是、只是怜惜罢了。"我苦笑道:"我原以为崇尚诗文者,必然高洁,今日才知,都不过如此。"东方禹挑眉冷然道:"国家大事,岂能如你这般心慈面软、小儿心态。"我被他斥责得拥着被子不能作声,那人又坐上来放缓语气道:"好了,这些日子也辛苦了,别再为这些琐事烦心,睡吧。"翻过身去滚入卧榻里面,双眼微合,不再理他。那人却悄无声息的抱过被子,细细的搭在我的身上。周允乾何时离开的,也不曾察觉。一夜无眠,只有纤细寂寞、青衫飘飘的一道青影,立于残梅如雪的梅林之间,清冷傲然地朝我问道:洛国晏殊么?第二日,不顾我阻拦,东方禹依然扮成侍卫模样,随我们进了太德大殿。再见到宇文留琉,这心思又一翻百结结心,唏嘘不已......而偷偷观察了一下肖佩旬他们,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不由心内奇怪:可是那毒香还未发挥其药效?今日决心人选将是明日参加决赛、一决胜负的关键人物,大殿上气氛多少凝重起来,大家都屏息凝气,面色严肃的齐齐望向玉佛不行大师。或许是昨日休息的好,不行大师面色明显好转了许多,那薄薄玉唇多少透出一丝红润。映得整个人都生动起来。迎着我关切地眼神,玉佛不意察觉地点了点头,然后开口念道:"请听不行公布结果,洛国晏殊国师"叶上初阳干宿雨,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词调清丽雅致,空灵悠远异常,得头筹。策国任施主与陵国文王稍次之。而洛国种丞相与陵王陛下之作,虽格韵高绝,然如雾里看花,终隔一层,落出。"白胡子老头儿能坚持到如今,已是不易,此次落出,也在情理之中。只是没想到陵王宇文留璃会先被淘汰。众人不觉哗然,而那笑面虎第一次,于众目睽睽下面露狰狞扭曲之色。我心道,此人之诗文虽然词藻丰富,尽显华赡,但缺少真味。被踢出,也是早晚之事。玉佛不为众人喧哗所动,依旧淡淡说道:"行到今日,赛事已到最后时刻,望诸位施主能再接再厉、各抒其才,求得个功德圆满,阿弥陀佛。"送走不行大师,众人都面色各异的开始议论纷纷,或喜或悲,或笑或恼。尤其是那宇文留璃,一甩长袖便丢下众人,自行离开。我与东方禹对视一眼,心道:如此看来,此人定是不会善罢甘休了。扶着深受打击的白胡子老头儿,率众人走出大殿。无意间瞥到拐角无人处,周允乾正与宇文留琉轻声低语,我不觉眉头一皱,心道:这狐狸,还是付诸于行动了。可事关重大,我又不好前去制止,只能站于原地,百爪挠心般的不自在。青竹公子低低点头,忽然一张玉手朝我叫道:"你过来。"p我微微扬眉,望了身边的东方禹一眼,把白胡子老头儿交到他手里,依言向前,行到那人旁边。见那青竹公子云淡风轻的含笑望我,不由心内发怵,道:"那个,那个,唤我何事。"那美人缎子般的长发纠结着垂于青衫间。清冷冷的目光在我身上转了两转,道:"再过来一些。"e我依言又往前挪了几步,那美人忽然一把揪住我的耳朵,道:"见我了象耗子见了猫一般,为何?"我一缩脖颈,叫道:"哪有。""一双溜溜的眼睛不敢看我,不是做贼心虚又是什么?"我心内暗叹,东方禹说的真对,我这心思通透的紧,什么都瞒不过别人眼睛。忙道:"见你与表兄在此亲亲我我,只是觉得好笑罢了。"他咬唇一哼,冷笑道:"你也不必骗我。允乾不是约我么,你也一并来吧,还是咱们常饮酒的老去处。"说罢,再不看我,青衫一转翩然而去......东方禹悄悄紧贴在我身后,忽然笑了,呼着股股热气低声道:"殊儿真是可爱的紧。"我咬牙暗暗踩他一脚,他硬是咬牙不动。那人随众人回驿馆时还不放心,频频叮嘱:一切依允乾眼色,见机行事。唉,真以为我小孩子么?两世加起来我也将近而立,什么事情没有遇到过,有些事情,不是不懂,只是不想懂罢了。谁是竹蓝谁是空进行酒楼雅舍,青白相间的两人,正相对而立,或青或白的衣袂自清风下舞动,美伦美奂的紧。但这气氛却嗖嗖的冒着冷气。我摸了摸鼻子,小步蹭过去,站于他们中间,道:"何苦都如此严肃,坐下谈吧。"不理这对别扭人,坐于桌旁自斟了一杯酒,小口抿下,又抬袖为那二人满上。这时,他们才掀衣襟坐下,依然黯然不语。"吵架了?"我溜溜的转着眼睛,望着这夫夫俩问道。听闻此言,青竹公子面色一白,苦涩道:"其实,我一直在骗自己,以为以自己这般,只要开了口,便是什么都能得到的。可如今"他语调一顿,清眸扫过周允乾,"可如今才知道,什么叫情非得已。"我讪讪笑道:"何顾如此说呢。""刚才允乾已经与我说了。"他素指一抬,把一枚灰色叶状的东西置于桌上。仔细一看那东西,正是昨日东方禹自炉中拿出的毒香。我脸色一变,抬眸望向周允乾:不是让你隐晦么?你到好,恰恰来个开门见山,就不怕撕破脸?周允乾苦笑着望向青竹公子,道:"事到如今,再遮遮掩掩,琉儿才会更恼咱们。我想,琉儿定是早就察觉到我的情非得已。""不早,只在这诗赛之时才发现的。与你们朝夕相处这么久,是瞎子,也能看出你的眼里只有晏殊。"说罢,那美人冷芒射我。我脸色一红,不知道如何应答。只得喃喃回道:"哪有。哎哟--"还没听我说完,青竹的厉爪又揪上了我的耳朵,"啐。以为我吃你的醋么?"我才要摇头,他却已经松开手指,叹道:"其实,我对允乾,也是情非得已。"我与周允乾对望一眼。"若非我那不争气的弟弟,我何苦厚着脸皮找你。"青竹公子眼睛一红,又开始瞪向周允乾。周允乾见他如此,连连苦笑,"你本就是个我见忧怜的人物,我对你也是真心怜惜的。""啐。本公子不稀罕。"青竹公子冷然一甩青袖,又瞪向我道:"你且放心,我对允乾也不是爱。只是、只是救命草而已。"我望望那棵苦笑着的救命草,又摸摸鼻子,小声道:"这、这可如何是好呀。"如今这两人算是一拍两散了,周允乾所作一切又是为我。今后,青竹如何自处,狐狸如何自处,我又如何自处呀......"这片东西便是琼花。"青竹忽然一转话题,指着那东西说道。我与周允乾都张大嘴巴,虽然虽知道琼花有毒,可是这么美丽的东西,竟是、竟是真能害人么?"当初你所得怪病,皆是因它。"我们二人恍然大悟,心道,定是那笑面虎所为。"此花内含剧毒,毒性多半聚于花蕊处,人食之,一日内必毙命。所以才聚于琼花苑内,只供人看,不许人摸。很少有人知晓它的功效。而因琼花只有午夜结蕾,极难晒干,晒干后的花蕾点燃便能散出略略清香的味道,虽不能致命,人久闻之,却会反应迟缓,严重者状如抽搐,且有痴呆之遗疾。"听到这里,我不由望向周允乾,这人、这人怎么没变傻呢。周允乾颇为不满的拿眼翻我。青竹公子扑噗一声冷脸变暖,"允乾服过我的解药,自是不会痴呆。当日,弟弟怕人察觉,只给策王和允乾两个至关重要的人下过此药。而肖佩旬没有中毒,却是因为他腕上的红麝香珠。"我摸了摸脸,心道:你那弟弟忒坏。只是不知道他接下来还会干什么坏事?我小心翼翼地问他,青竹公子摇头道:"弟弟最近见我与大家走的过于亲密,再不让我知道这些事了。""为何如今大家都没事?"我问道。"啐,酒鬼,抛却那香珠不说,个个都喝了我那么多渗过解药的戬酒。会中毒才怪。"哦,怪不得呢。我与周允乾不禁一身冷汗--若这美人心胸小上那么一点点,渗入这酒的不是解药,而是琼花,恐怕我们早就撒手归西了。不由感动于他的赤子之心,才要道谢。谁知那人俊脸又蒙霜,继续道:"偏偏你们都不怀好意,老在背后算计我。"我心内一紧,赶紧过去握住他的手道:"是我们的错,我们的错,再也不敢了。"他冷眼一翻,长长的指甲瞬时陷进我的肉里,疼得我呲牙咧嘴,"真真的气人......哼,偏对你心软。"我赶紧求饶,"好哥哥,饶了我吧,作牛作马,都随你。""就你这模样,作牛作马恐怕是难,作只老鼠还差不多。"美人终于被我哄得笑了,松开手坐下来饮酒。"若被你那笑面......咳"终是人家弟弟,我总不好当面骂他笑面虎吧,"若是被你那弟弟知道了,可如何是好?""国事、家事,干我何事?若知道又能如何,我早就横了这条心,大不了一死皆休。"说罢,冷笑着把酒杯顿于桌上, "反正除了母亲,我于这世上,便是无人疼,无人爱的零丁一人。"周允乾欲言又止,半天才道:"都是允乾之过,你、你千万别有此念头。"我亦点头,"随我们去洛国吧。大家都可照应。""无理无由,我巴巴跟去算什么?""要么,要么,我娶了你,咱们两人就一起过吧。"周允乾涨红着脸,吞吞吞吐吐道。我心内一颤,却没有说话。"啐。你这奸细,谁要你娶,想都别想。"青竹公子玉指尖尖,指着周狐狸冷然骂道。我莞尔......奸细么?还真是不冤枉他。周狐狸摸摸鼻子,苦笑道:" 我这才叫竹篮打水--一场空呢。"说罢,有意无意的看向我。我低头假装喝酒,而心内却波涛汹涌着......□□□自□由□自□在□□□回来后,了凡与一名年青、乖巧的僧人早在厅里候着呢。这才想起,答应过人家是要教琴的,不由大愧,忙上前赔罪,了凡笑道:"一切仰仗国师大人了。"那僧人也聪明,点拨几处要领,便领会了许多,一问才知道,竟是弹过许多乐器的。这样的学生才好教,一下午下来,已经能弹些简单曲目了,只是手法上还待练习。送走僧人,赶紧回身伺候早已不耐烦的东方禹。狐狸把中午之事,已经与他说了,他虽对青竹公子不太相信,但见我们都没有异常,亦把心放入了肚子里。而种淼他们见皇上居然来了,似有了主心骨,都踏实了不少。见我进来,这人才阴转晴天,低低笑着搂住我的颈项,薄唇便印了上去。我亦热情回吻他,引来这人一阵俘获动作,吮着我的舌细细舔舐,继而深入其中,纠缠的难舍难分。热吻一阵,两人的呼吸声都渐渐粗重。我突然停下手来,魅笑道:"今天我累了......"y营 哼,这便是对你昨晚那般凶我的惩罚。东方禹苦笑着放开手,手指还恋恋不舍的在我唇边抚摸一下。溺爱说道:"你越来越是难伺候了。"我一口咬住他指尖,笑道:"偏偏就有人喜欢......"b他甩了甩被咬的指头,叹着气悻悻地向榻里滚去。望着他失望寞落的脊背,我终是心有不忍,猛得扑入他身上,道:"小气人。""心疼你,居然还说朕小气,看我怎么罚你。"这人见有人主动役怀送抱,立即眉飞色舞起来,色色的爪子开始快速走于浑身,上下其手。惹得我吁吁带喘,语不成调,主动张开了手脚缠过去......未雨绸缪送君行淡淡而清冷的黎明,启明星还没有落去,一丝曙光从遥远的天边泄过来。映得那人魁梧的身体若天神一般神武。身望他身后的几抹影影绰绰的人影,我伸手牵住不安分的御马,道:"可还记得我教你的兵法?"见那人微愣,我轻笑,"明修栈道暗渡陈苍。"他又一愣,直直的望着我,我摸了摸近在咫尺的马脸,道:"东陵关旁边还有一个隐藏的小村落,叫刘葛。"他恍然大悟,伸手握住我放于马脸上的手,低语道:"好个聪明的晏殊。"我抬头望了望天边那颗自云端处欲挤出来的太阳,红彤彤的竟如人半梦半醒的眼睛。"走吧。"我语带呜咽低声催促,那人紧搂住我低头一吻,然后飞身上马,率领那几人背着太阳,悄无声息的向天边奔去。我一拍手掌,对静静站于我身后的周允乾说道:"好了。就剩下我们这几个人了,再没有后顾之忧。"周允乾手握扇子,忧心冲冲道:"只是,众人一走,恐怕宇文留璃会把所有怒气发到殊儿一人身上,那你岂不是更危险。"我撇了撇嘴道:"那又如何?等他想再有举动,锦月早已派大兵进入东营镇,压住他的东陵关,到时消息传过来,谅他也不敢善动咱们。"昨日便和东方禹商量好的,从目前形势来看,陵国落出的可能性最大。而宇文留璃这几年就不安生,早已经有了蠢蠢欲动的势头,估计一个不留神,在这次诗赛上,就会发难的,投毒之事只是前兆罢了。立章大陆和平我多年,大多数人都崇文避武,且又有互不侵犯条约作保障,近百年都再没有过战争,因此,思想上难免麻痹大意,防范意识非常淡薄。定想不到会出来个心怀叵测的小人宇文留璃。因此,洛陵两国重要人物几乎都在他的地盘上,又都无防犯之心,若他发难,很难逃脱出去。所以,趁宇文留璃还没出有反应过来,我叫东方禹赶快带着种淼,乔装改扮出城回国。再以大兵进驻洛国边赛小镇东营镇,压住他的西边门户东陵关,让他不敢轻举妄动。而在东方禹来的前一天,趁诗赛正是紧张之机,我已经悄悄安排廖宗美带着杨其申等几名不太引人注意的大臣出了戬充城,叫几名侍卫假扮他们入住驿馆......东方禹很吃惊我会有如此见识,整整缠了我一夜......依他话讲,原来我这张白纸竟是张无字天书。我却只有苦笑的份--事关身家性命,哪个不为自己打算。而且这世上最难猜测的便是人心,防人之心不可无呀。悄悄潜回驿馆,洗漱完毕,与周允乾、徐纪道一起朝太德大殿走去。走到殿门口,忽然风声一紧,怀里撞进个人来,低头定睛看了,绝代风华的一张清冷面容。"怎么了,留琉?"我连忙把他扶起来,惊诧问道。"弟弟、弟弟......暗中派了许多高手,去......去伏击你的洛王了。"何时见过如此慌乱的青竹公子,他呼吸急促、紧抓住我的手微微颤抖。天那。我与周允乾、徐纪道齐齐颜色大变。呆立片刻,我稍定心魂,猛回头叫道:"齐风、二哥,速去支援皇上。"齐风下巴一抬,道:"不。"我冷然笑道:"什么时候了。我早知道你是皇上的人,再不去,我就再不要你。"齐风面色苍白,嘴角抽搐两下,终没有说话,深施一礼,大鹏展翅般飞掠出去。二哥吃惊的望向齐风掠走的背影,一把抓住我的手道:"殊儿,二哥留下来保护你。""皇上要紧,哥,你就听我一句吧。"我压低声音道,"若他出事,我们就全完了,而且我这里还有表兄和那些侍卫不是。"二哥见我如此,神色凄然,一把带我入怀里道:"傻殊儿呀。"说完,推开我也朝齐风的方向掠了出去。"傻瓜,你如此明目张胆的跑来报信,你弟弟还不知道会怎么罚你呢。"我强自说笑着,揽着面色惨白的宇文留琉往大殿里走。而我知道,自己的脸色,未必有他好看。"放心,如今赛事只剩我一人,他定是不敢动我。"青竹公子无力的靠在我身上,稍微合起那双清冷眸子稍作歇息。紧随其后的周允乾,忽然悠悠道:"怕是要变天了......"我无言以对,亦有些六神无主--虽然早知道自己的驿馆乃众矢之地,稍有风吹草动,便会有人察觉,只是没想到这个宇文留璃如此警觉,竟这么快就发现了东方禹的行迹。但愿、但愿上天保佑锦月平安无事。想于此,不由闭眼长叹。"阿弥陀佛--"一声佛号,玉佛不行大师白衣如雪,带领一班僧众缓缓进得殿来。紧跟其后的肖佩旬和诗圣任肖祯面色凝重。我扶着青竹公子,扭身朝他一笑,道:"大师身体可安好?"玉佛又手合十,轻轻点头,然后波澜不惊的眉目一闪,道:"怕是时间不多了。"好个警觉玉佛。我黯然道:"大师,这赛事......"肖佩旬轻皱秀眉,缓缓道:"这赛事是一定要比下去的,否则,无论我们是否能够平安离开,宇文留璃都会以我们两国弃权为由,要胁大师判陵国胜出的。"玉佛垂下双睫,口呼:"阿弥陀佛。"我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昨日送于你的消息可曾收到?"那人含笑点头道:"多谢殊儿提醒,姐姐已随任翼他们起程了。"我笑,衣袖一展道:"那么,咱们就把这诗赛进行到底吧。诸位可千万别留面子哦。大师请!""阿弥陀佛......"情不思量自难忘巨大宫殿中空空荡荡,只剩下我们这六位考生,寂静中凝结着一股悲壮气息。玉佛忽然佛面一展,笑了起来。那笑竟若如来西来,佛光普照,照得大家心头一暖,整个心身顿时轻松下来。"阿弥陀佛,自来处来,自去处去,万世轮回,各有因果......诸位施主,请等闲视之吧。"众人也跟着笑了,弓身称是。玉佛嘴角沁笑,接着道:"不行记得第一天开试时,是以生离为诗眼,今日善始善终,诗眼就定为死别吧。"众人相对苦笑,心道:不行此题,到真应了这景儿。我望向孤零零一个人坐在陵国阵营的宇文留琉,道:"可还好?"那人早已恢复常态,冷然望我,"还怕你不成,放马过来。"说罢,提起笔来,洒脱如虹......或者真是心静自然明。大家实力相当,只一柱香的功夫,便都书就而成,纷纷站起,交由不行大师。玉佛大师笑道:"为了公平,大家当场互评。晏国师乃前场头筹,就自晏国师开始吧。"我咧嘴一笑,道:"既然如此,就先听晏殊此首《金缕曲》。"说罢,扫视一眼大家,调整容颜婉转轻吟:"此曲悠然起。刹时间,阵阵波澜,漫延心底。可是前缘如织网,吞噬痴迷自己。无需躲、无需逃避。总道多情浓如蜜,却怎么、相思犀如匕。每一刺、深深里。灵魂应在身先死。料今生、人间天上,天涯咫尺。春夏秋冬飞侯鸟,三载匆匆复始。温柔事,温柔如你。曾言共挽同心结,若有缘、寻君在来世。旧容貌,旧名字!读罢,慨然!东方禹,非我失言,生死有命,若有来生,定还你三年待我温柔如蜜之情。全场沉默一片......半天,诗圣才捋须道:"晏国师之作,不枝不曼,清雅如风,异峰每每于意尽处回转突起。如此空灵玉润的风骨,怕是在场诸人皆不能够。老朽之作,不说也罢。"众人纷纷点头赞成,宇文留琉更是流目闪动,点着手指道:"此人不知道哪个世界来的,嗟出去!"我苦笑,可不就是从别的世界来的。只是命苦,又要归处......肖佩旬淡笑如旧,上前一步道:"殊儿之才,世人皆知。连师父都如此推崇,佩旬自是无话可说。但机会难道,还是想把拙作读与诸位一评。"我笑,"好饭,都在后头。"大家皆笑。肖佩旬紫袖一负,轻轻吟哦道:"人寂寂,地北天南空自忆,归舟江上闻清笛。春来冬去无痕迹。今宵后,相思化作千山碧。"说罢,望向我道:"殊儿,答应过要陪你天涯海角,怕是要失言了。"我摇头,"天上人间,何处不消魂?"c宇文留琉点头,道:"策王此作,到有四两拨千斤之妙。"任肖祯摇了摇头,"比之晏国师的浓郁清感,未免单薄了些。"肖佩旬笑道:"这本就自殊儿处学来,从根本上就输了......"话未说完,忽然咣啷一声,殿门大开,宇文留璃率一队金革铁甲,带着金属气息和杀气地,如潮水般涌了进来。瞬时把我们团团围于正中。而门外依稀能听到打斗之声。两国带来的那些侍卫,怕是完了......众人泰然自若,依旧望向沉静于诗稿的不行大师。只有周允乾和肖佩旬不动声色的稍稍往我跟前挪了几步。宇文留琉青袂波荡,唰得站起来,碧肘一指,"宇文留璃,你待怎样?""哟,哥哥,你又待怎样?还不过来,小心他们伤了你。"宇文留璃向他哥哥伸出手来,笑嘻嘻地唤道。徐纪道变色道:"宇文留琉,你--""哥哥,快些过来。朕要好好谢你。若非你赶着报信,晏国师的那两位绝顶侍卫怎么会轻易离开?而我又怎么能轻易就闯进来?""宇文留璃,你、你......"宇文留琉面色苍白,清泠泠的目光扫向大家,一顿足道:"可是不信我?" 见众人都以审视的目光望他,面色瞬时绝然,狠狠向一根粗壮柱子撞去。我大惊,快速扑过去抱住他的细腰,叫道:"万万不可,晏殊信你。"他凄然望我,我再点头,"晏殊信你,真的信你。留琉。"他靠在我怀中,哇得一声哭出声来。我翻眼望向宇文留璃,讥笑道:"你这离间计演得忒差,我在三岁时就玩过了。"宇文留璃原本脸色就不怎么好,这下更青了,"哪又如何,今日可是由不得你们。"说罢,就要开口下令......"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只听一声宛如天赖的佛号响起,一直垂目审度诗稿的玉佛缓缓抬起头来,望都不望宇文遛璃一眼,淡淡道:"不行已经读罢所有诗稿,再根据诸位施主所评,现公布赛事结果,诸位施主但请细听。"波波威仪自周身上下若万箭翻腾,无形射出......宇文留璃慑于玉佛的沉稳威严,铁青着脸把停在半空中的手,缓缓放下。"词之真切,在神不在貌。晏国师之作,语调高洁、灵雅,且极负才情,得头筹。任施主之作次之,之后排名为周施主、策王陛下、徐施主,而文王殿下纸上未落一字,落出。"众人哗然。宇文留璃更是面色大变,面露凶光道:"哥哥,你好!你好!"而自我怀中站起来的宇文留琉,冷笑不语。纤细身体却如风摆杨柳,轻轻颤动着。我大悲--兄弟反目成仇,他心内将是何等凄苦......玉佛不为所动,接着宣判:"故此次诗赛,洛国胜出,策国次之,陵国败。依三国约定,陵国每年交赋税三成于洛、策两国,策国每年交赋税一成于洛国。阿弥陀佛,诗赛功成圆满,诸位施主辛苦。""哼,输又如何?大师以为,你们还能出得了这太德大殿么?"宇文留璃目射寒光,右手抬起一挥,那些金盔铁甲忽然"呼啦啦"退至其后......只听得卡卡数声,数声震动之后,除了大殿正门外,整个大殿的窗户、门户,全都被赫然落下、手指粗细的铁栏杆死死封住。瞬时,整个大殿宛如巨大鸟笼,任人插翅难飞......"阿弥陀佛,太德大殿顶上合约仍在,陵王陛下难道不知如此做的后果么?" 就象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玉佛依旧稳坐轮椅,白衣舒展、面色安然。而他身后十八名僧众,亦双手合十,稳站如钟,背挺如松,泰然自若。宇文留璃拂甩长袖,哼道:"知道又如何?大师以为,我宇文留璃会怕一个小小的悠然寺吗?"然后瞪向他哥哥,"过来,朕只说一遍,过来。"宇文留琉螓首一转,再不理他。那笑面虎突然残冷的笑了,缓缓道:"好。好。看来哥哥是不想念你我兄弟情份了,连你母亲,都不想要了,对么?"宇文留琉听了此话,浑身一颤,低呼道:"母亲,母亲......"我大恸,低声与他道:"留琉,不必管我们,和你弟弟回去吧。念在兄弟情份上,他定不会为难你的。"他睁开清目瞪我,"当我是什么,此时怎么能离你们而去。再者,"他瞪向宇文留璃,"我早已厌烦这地狱般的生活,大抵是个死,与你、你们死在一处,我愿意。"众人被他此番话,说的精神一振--死在一起,何尝不是一件幸福之事。宇文留璃忽然抽出一把长鞭,啪得一声,如长蛇吐洞,吐着信子直朝他哥哥卷去。厉声呵道:"哥哥,既然是死,你也是我的。"我大惊,一个转身把宇文留琉护在后面,而背上,立即传来火辣辣的巨痛......"殊儿--""晏殊--"周允乾自腰间拨出龙形软剑,宛如银龙出洞,卷着寒风,斩向那柄长鞭。怒笑道:"欺负文弱书生算什么好汉,还是让允乾陪陵王陛下玩玩吧。"吧字未落,利剑当胸刺去。手握长鞭的笑面虎见情不妙,手中鞭如狂风暴雨一般,刷刷刷一阵急挡。周允乾左飘右闪,白衣翻袂,却始终未沾到丁点。笑面虎阵阵冷笑,手中鞭一顿,突然撮唇发出一声高亢尖啸。眨眼之间,四面八方的金盔铁甲若铜墙铁壁,将周允乾团团围在中间。我心内大急,却被徐纪道摁住,无法动作。所幸,肖佩旬和一直未说话的诗圣任肖祯一见情况危机,长襟飞袂,一前一后跃进阵中,加入战团,登时在大殿中间打成一片,光影来去,衣袂翻卷,再分不清谁是谁......徐纪道自我怀里拿出白玉凝露,滴于我背部,皱眉道:"这鞭上竟有倒刺。"旁边的宇文留琉冷面苍白、清目含水......我目不转睛地望着场中,咧嘴笑道:"男子汉不许哭。""嗯。"他青袖一闪,立即恢复容颜。忍着火辣辣的疼痛站起身来,左右望望,终于被我找到一根手腕粗细的仙鹤金铜烛台。我上前握住它,扛起来就往场内奔去......"国师大人,你、你这是做甚?"徐纪道手急眼快,一把拉住我,瞠目问道。"打架。"我理直气壮的回他。徐纪道哭笑不得,把烛台往旁边一推,道:"一介书生,哪有本事打架。"我不服气道:"我会太极拳。"宇文留琉苦笑:"晏殊,你还是安份些吧。"我甚是气馁,流转眸子,笑道:"给你们唱首歌,以震气势如何?"徐纪道面部抽动抽动,没有作声。宇文留琉低声道:"晏殊唱的,定是最好的。"我站在书案后面,以案作鼓,一板一板敲打着唱道:我站在烈烈风中,恨不能荡尽绵绵心痛望苍天、四方云动、剑在手,问天下谁是英雄人世间有百媚千抹,我独爱爱你那一种,伤心处别时路有谁不同多少年恩爱匆匆葬送,我心中你最忠,悲欢共生死同你用柔情刻骨,换我毫情天纵,我心中你最忠我的泪向天冲,来世也当称雄,归去斜阳正浓--在红尘中情意的最高境界是什么?执子之手是一种境界,相濡以沫是一种境界,生死相随也是一种境界,谁能肯定地说哪种最高呢,只有经历过生生死死,患难与共,才得真理。便如眼前的宇文留琉、周允乾、肖佩旬......甚至于跳出尘世外,不在五行中的玉佛,都能笑对生死,面不改色,没有谁背信而去,没有谁顾己失彼,这便是情意。敲打声中,偶有一声"阿弥陀佛"清风点缀,为这气势如虹的离别之歌,抹上几许祥和、柔情。悲欢离合生死同"允乾--"正自唱着,忽然见周允乾一个踉跄,往地上栽去,竟是、竟是打不过那宇文留璃。我大惊,歌声恶然而止。而眼见宇文留璃身后的一柄长剑闪着清白冷光,直直往周允乾的胸前刺去,我猛扑过去......允乾......心内若烈火欲梵,窒息难当。身旁的徐纪道快速抱住我,道:"使不得。"正在这千均一发,天空中忽然刷刷划起一道宽宽白练,若万丈尘埃间猛然射入的一道光芒,衬得整个大殿瞬时一亮。只见那道光芒,且柔且刚的朝周允乾飞去......片刻,周允乾被凌空卷起来,要害部位绕开长剑,只有几缕长发嚓的被扫断,随风飘荡。眨眼之间,那狐狸已经落入玉佛怀里,身上还卷着......雪白袈裟--这、这玉佛,可是深怀绝技么?我又惊又喜,挣开徐纪道的手,奔到周允乾面前,叫道:"允乾。"那人自玉佛身上下来,嘴角带着丝丝血迹。朝我咧嘴一笑,道:"差一点就成了旧容颜、旧名字。"我哭笑不得,狠狠捶去,都什么时候了......还开这种揪人心的玩笑。"多谢大师。""阿弥陀佛。"玉佛忽然又道出一声佛号。如远山钟鼓,回旋着质感的声音,震得大殿嗡嗡作响。所有打斗之人,被震得东倒西歪,不得不住了手。这、这可是世人所说的狮吼神功么?所有人惊惧交加,瞪大眼睛望向这位深不可测的佛爷。玉佛盘膝而坐,眸子突然一抬,里面清冰的光一闪, "阿弥陀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陵王陛下一定要执迷不悟么?" 唇边只含淡笑,悠远清扬的声音,翻着波浪敲打着每个人的耳鼓。宇文留璃面色大变,目内闪过一丝惧色,"不行大师乃方外之人,只要大师及悠然寺不再插手此事,朕便放大师及弟子离开。"玉佛秀眉浅浅的蹙了蹙,手指挽就莲花,垂目道:"阿弥陀佛,我佛以慈悲为怀。百年来,奖善罚恶、护三国百姓平安,乃是悠然寺根本职责所在。陵王陛下背信弃义,已是违反合约,又于本座面前欲草菅人命,不怕下地狱么?""哈哈......佛祖曾说过,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这立章天下,也分裂得太久了,朕只想作些功德,一统江山。而若非这小子兴风作浪,洛策二国早就是我囊中之物。"那笑面虎一指我,目光凶恨异常。我无奈一叹,上前一步道:"若你放过在场诸位,晏殊愿受陵王陛下任何惩罚。"宇文留璃忽然笑了,道:"那赶情好,得晏殊者得天下。若你真心实意投城过来,朕保证对你胜过那个洛王。哥哥,只要你与晏殊一起过来,我也饶过你们母子性命。"众人变色,肖佩旬第一次冲我拉下面色,沉声道:"殊儿当我等何人,不要说今日还有生机,便是没有,也断不会舍你一人。"宇文留璃狰狞道:"那就无话可说了。""阿弥陀佛。"玉佛轻呼一声,道:"陵王陛下执意如此么?"他轻抬右手,雪白的袈袈裟垂出优雅的弧度:"那麽,陛下请了。"宇文留璃仰头大笑,笑声敛后,眼神里却殊无笑意。阴冷道:"既然如此,就莫怪朕翻脸无情了!"说罢,啪得一挥长鞭,作势扑来......大家以为他要攻向玉佛,全都鼎力包抄过去。那知,那奸贼竟然半途中身形一转,如离弦之箭般往门外掠去。随着一声尖啸,所有侍卫紧随其后,也全部掠出门外,而巨形铁栏杆咣啷啷--赫然落下。那奸贼隔着栏杆神气活现,负手笑道:"天堂有路你们不走,地狱无门你们偏偏想去。朕就成全你们。哥哥,你想离开朕,想都不要想,即使是尸体,朕也要把你带回朕的龙床。"众人恍然,齐齐望向宇文留琉。气得门内的青竹公子俊脸红白交加,咬牙不语,美目内却又泪光点点。我低语道:"就当狗吠。"这美人朝我凄然一笑,道:"遇到此人,是我一生的劫数。"说罢,一滴清泪于洁白玉面上徐徐滑落......我无言以慰。而只这个功夫,已有数千名弓箭手自窗外、门外团团围了上来,棵棵闪着寒光的冷箭直直逼向众人,只待宇文留璃一声令下,便会万箭齐放。"怎么办,师父?"肖佩旬目光盯着我们,却把脸转问他师父低问。诗圣把目光投向玉佛,"请大师定夺。"不行大师静目半合,看著门外,修长右手轻轻抬起在空中,掌心朝上作托杯状。 随後缓缓的,翻了过来,指尖晶莹如玉。而众僧人见到这个手势,立即兵分四路,整齐划一地四散开来......八人分八角站于大殿正中,双手置于头顶,亦作托杯状,如如来顶天!四人各握玉佛轮椅四角,轻轻一举,便把个硕大轮椅整个托了起来,而雪白衣袖瞬时柔柔顺顺,垂浮于半空。剩下六人,分别站于我们六人身后,依旧双手合十,如中流砥柱。门外的宇文留璃一看这场面,脸色大变,厉呵道:"放。"瞬时,箭若流星暴雨,冒着死气自四面八方急速地射进来......几乎同时,玉佛也一声低吼,"起--"只见那立于大殿正中的八位僧人,立即若大雁般自地上生生的拨起来,朝宝塔状的殿顶飞去。而围于我们周转的六人开始舞动肥大僧衣,上下翻飞,衣袂四舞,替我们阻挡来势凶凶的层层箭羽。这里面只有我和宇文留琉、徐纪道是不会功夫的,我把青竹公子挡在身后,在众僧保护下,一步步退于玉佛身后。望着漫天飞羽,鼻尖处冒出细细的汗珠竟。正在这时,忽然头顶光芒大阵,一道广阔无边的光芒直射进来,整个大殿立即若佛光普照,通亮无比。照得阵阵箭雨都忽然一顿......我们不约而同眯眼望去,竟看到飞入殿顶的八名僧人,不知用何办法,竟然打开了殿顶。正各举殿顶一角,冉冉升上天空,越升越高。仿佛如天兵天将,手打黄罗伞盖自天边经过。而蔚蓝蔚蓝的天空与朵朵白云,毫不吝惜、一览无遗的映入众人眼帘。生路么?我喜极而泣,握住青竹公子的手道:"留琉,我们有救了。"话音未落,只见玉佛徐徐朝我伸过莲花指,"晏殊,随我走吧。"说罢,雪白袈裟,带着动人的光芒,如一条白练徐徐飘荡过来。与此同时,他的巨大轮椅被四名僧人整个扛了起来,且如那八名僧众一般,越升越高,往透着蓝天的殿顶飘去。我大喜,奔过去,一手抓向雪白白练、一手搂住宇文留琉纤腰。一眨眼间,整个身体冉冉悬起,与留琉飞在了半空中。心内牵挂不下,百忙之中眼角往下张望--周允乾他们也已在僧人的保护下,拨开层层箭雨,猛顿身形,往殿顶飞来。这可是飞天么?望着众人衣袂飞瀑,我心内一宽,咧嘴笑了--飞的感觉真好,我也算作了一回神仙。突然背後一冷,却是凭空一指被人点了穴道。这人似知道功力不够,一掌切在我脖颈後方。我正心情激荡,防无可防,只听到一声"对不起。"和越来越远的悠悠佛号划过耳畔,然后就直直的自半空中坠向地面,在剧烈的撞击声里,陷入一片混沌......黑暗来临的一霎那,看见清绝如玉的面上,一颗珍珠般的清泪叭哒落下......无可奈何花遇雨我是被一盆冷水浇醒的。然后就发现自己好象一件怕生虫的皮袄,被人双手双足缚在墙上,腰部颈部也扣上了金属状的东西,半点动弹不得。再眨眨眼睛,确定自己身处一间还算干净的牢房里。墙上点着火把,墙角烧著火炉,幽暗的红光晃动着鬼魃的光亮。我腹内轻叹,是谁如此不厚道,大冬天的泼冷水,不知道要优待俘虏么?再定定神,于是看到面前站着一个劲装男子,手里还端着一个滴着水的红铜大盆。见我用眼睛瞪他,一歪嘴,对牢门外恭声道:"陛下,人醒了。"吱呀一声,明黄色衣衫晃摇着,缓缓的飘了进来,头顶上的玉冠还闪着张狂的华贵之光。我不禁苦笑,挣扎了一下身体道:"堂堂陵国,就如此待客么?"宇文留璃邪笑着看著我,走近一步道:"怎么,晏国师想让朕如何待你?朕的龙床不错,不过,那得如哥哥那样的美人才配得上,你么,也忒差了些。"我知道这人小人,与他讲理,就如对牛谈弹,厌恶的把目光转向别处,却瞥到墙角处一团浅青颜色。不由歪嘴笑道:"文王殿下竟是好身手呢,一个马刀就把我打趴下了。不过,想让我留下,说一声不就介了,何苦动刀动枪的。"宇文留琉玉面白如纸素,靠着墙壁蜷缩成小小一团。一双秋水空洞的望向头顶,半天,才悠悠道:"晏殊,晏殊,我知道你恨我,放心,我会赔你这条命的。"那声音若断若离,不带一丝生气,似是鬼魂在"呜呜"呜咽。我心内一紧,再说不出话来。宇文留璃冷笑,突然一掌掴过来,我闷哼一声,左脸火辣辣的痛起来。"留璃,你答应过我要善待晏殊的。"宇文留琉自墙角挣扎就要爬起,这时,我才发现他细白的脚足上拴着拇指粗细的铁链,而铁链另一端被牢牢地定在墙上。"哼,就是这副嘴脸,迷得哥哥晕头转向吧。这小子除了那颗脑袋有用,长得平白无奇,看着就让朕生气。若非留着你还有用,朕早就......"说罢,又踹过一脚,结结实实踹在肚子上。我觉得有股热热的东西,自嘴角流了出来。不由闭眼想道:"赶情,这笑面虎是在吃醋呢。""你若再动手,我、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宇文留琉凄厉的对他弟弟说道。那笑面虎嘻笑着走到宇文留琉面前,哼道:"心疼了么?心疼了,就要听话,哥哥。莫以为你抓回他,我就会饶过你们母子俩,别忘了你背叛我的事。"说着,狠狠捏住他哥哥鲜嫩的下巴,上去就是一口,咬得宇文留琉一张嫩唇立即渗出血来。"好好劝劝这小子。若不听话,便是自讨苦吃。"说罢,把宇文留琉破布娃娃一般往墙角一丢,走了出去,四周立即安静了许多。忽然一阵夜风吹了进来,浑身一阵颤抖,那寒风就着湿冷的水渍从每个毛孔,直直往肉里钻。巨咳两声,我哑著嗓子苦笑道:"晏殊自信待你不薄,何苦如此害我。"那破布娃娃忽然笑了,低语道:"和你一起飞起来的时候,我好开心,真想就那样无忧无虑地永远留你在身边。"我苦笑,"我不是带你一起走么。"他细肩纵了纵,缩得更小了,喃喃道:"我走不得的,母亲还在他手里。"我怒,低吼道:"以前全是假的么?"宇文留琉一惊,抬起细致的下颌呆愣片刻,才摇头道:"怎么会是假的。我一心想与你走的。只是当离天空越来越近的时候,才发觉,自己实在不能丢下母亲不管。"他转过迷茫的大眼睛,忽然道:"晏殊,若我死了,你是不是就不生气了?"我心内一跳,急忙道:"乱说什么,你还有母亲要照顾。""其实,她本来就活不长了呢。"他神经质地又笑起来,"即使用你的命来换,她还是要死了,她得了很重的病,与我一样,就要死了,呵呵......"在红彤彤炭火下,他点点莹光,双颊如玉,那笑愈是美丽到诡异的地步。我心头窒息难耐,如此冰清玉洁的一个佳人,竟落得如此境界,可是红颜薄命?而心内,竟是对他一点恨不起来。怕他再胡思乱想,开口问道:"东方禹、二哥和、和肖佩旬他们可是已经逃脱......"宇文留琉冷笑起来,道:"在这个时候,你还是担心自己罢。他们逃脱了,宇文留璃定会把气撒到你的身上。"听他语气,那些人似都没有事,我不由放下心来,叹道:"已经到这个地步,要撒便撒吧。""放心吧,"那人不怕冰冷,把脸靠上墙壁,低声道,"你的锦月虽然受了些伤,却早就逃了。肖佩旬和允乾他们,应该也被玉佛带走了。只是你二哥么,没听他提到。""晏殊,你说,人死了,会到哪里,会冷吗?会饿吗?会、会想亲人吗?"他又低低的说着,似在自语,又似在问我,而如水的长发纠纠结在一起,顺着面颊流下,愈显得面色苍白剔透。我低叹道:"别乱想了,你不会死,我也不会死,没听说过,好人一生平安吗?"他清清的眸子睇向我,唇边含笑,"晏殊,虽然我一直想做个好人。可惜,我不是。不过,和你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我过的好开心。"唉,我何尝不是呀。猛然,我发现他的红肿的唇有些发紫--很冷的缘故吧。"你这弟弟忒差劲,竟如此对你。能靠过来些么?两个人挤一挤会暖和些。"他摇头,"他在强迫我的那一瞬时,便已经不是我弟弟了。"说罢,竟往地上一倒,闭上眼睛再不理我。我叫道:"留琉,留琉,不能这么睡,会生病的。"那人唇角动了动,却没有出声。可那嘴形我尚能分辩出,他在说:"你管我。"我不由苦笑连连,这人,端的是喜怒无常......似曾相识燕归来"让你睡,让你睡,朕睡不成,你到睡得蛮香的......"鞭影蓦然闪过,胸口刀子割裂般痛的全身一绷。我睁开眼睛,就看到对面站定的宇文留璃面目狰狞,瞳眸恍惚,手里握着一柄鞭子。第一拨痛感还未过去,第二鞭又抽了下来,如此轮翻着,痛的我全身紧缩,若不是四处被锁著,当即便蜷缩在一处。你母亲的......我尚存的一丝意识不由自主地骂道。"宇文留璃,你给我住手,住手,住手......"宇文留琉也被这鞭声惊醒,高声嘶叫着欲冲过来,却被脚上铁链绊倒,滚在地上顿拳。宇文留璃足足抽了几十鞭,才放下鞭子,坐于那里喘气如牛。一招手,旁边人上前,哗啦一声又一桶水,浇个满头满脸。那水竟是、竟是盐水。痛得我如触电般,浑身神经质地抽搐起来。在忽明忽暗的混沌世界,挣扎半天,才喘上那口气来,而一股股甜腥的味道充斥着整个口腔。"舒服么?你不叫朕舒服,朕也不会叫你舒服。"宇文留璃咬着牙用鞭子指着我,"说,东方禹的战术,是不是你教的?竟然给我来个声东击西。"东方禹,好样的,你、你攻过来了么?我咧嘴笑了起来,而鲜血随之溢出--看来,我的那招明修栈道暗渡陈苍真的管用了。见我如此,宇文留璃似乎恨极,又要轮鞭打下,一旁的宇文留琉,手终于抓住他弟弟的脚足,嘶声力竭道:"弟弟,他不过一介书生而已,能懂什么。看在咱们兄弟一场份上,你就饶过他吧。""他不懂?这世上便再没懂的人了。"笑面虎一脚踹开宇文留琉,正踹在胸口处,疼得那纤细身形紧缩在一处,晕了过去......忽然想到什么,笑面虎一步步靠到我耳边,冷森森笑道:"晏殊,打个商量。反正你横竖是逃不出我的手心,而东方禹也已经不管你的死活。这样吧,只要你教我如何击退洛兵,我便放了你。不仅放了你,还让你和哥哥在一起。如何?"望着这不要脸的宇文留璃,我竟被他气乐了,低笑几声,抬眸道:"你是小孩子么?这么浅显道理都不懂?帮你,你凭什么要我帮你?就凭你这张让人恶心的大脸么?我呸!"一口血水吐过去,却被他轻易躲开了。他紧盯着我的脸看了一会儿,又邪笑道:"我的脸,自然是没哥哥的漂亮。不过,下面的活儿,却是可以让你欲仙欲死......要不要比比试试,看看是东方禹那根厉害,还是我这根厉害?"说罢,那张爪子一把掐住我的下巴,"人虽然长得差些,可这笑,到着实让我心痒的紧......""别碰我!"我一甩脸躲开他的爪子,厌恶道。"给脸不要......到如今,你还有选择么?"被甩开的手反手一挥,啪--打得我眼前金花四射......"那又怎么样?想要我帮你,痴人说梦!"我吐出血水,轻蔑望他。"还指望东方禹那小子来救你?我到要看看,被人用过的破烂货,他还要不要?"说罢,手一用力,早就残破不堪的上衣便被他撕了下去,顷刻,渗着血的肌肤整个露在外面......"这样子,叫我怎么忍得住呢......"说罢,厌恶嘴脸顶着无边欲望,一寸更比一寸大的移过来......"留璃住手,你放过他吧?留璃......"地上的宇文留琉缓过气来,见此情景大急,上前紧紧抱住笑面虎的小腿,死活不放。"心疼了?心疼了,就求我呀,哥哥?"笑面虎赤红着眼睛低头望向他哥哥,忽然,盯住他哥哥因为翻滚而露出的一段嫩白小腿笑了,"哥哥今天真漂亮......让我饶过这小子也行,就要看哥哥是否能伺候得朕开心。"说罢,那带着倒刺的鞭子轻轻划过那白皙的腿,鞭子经过之处,便是一道渗着血的红痕。我瞠目,"宇文留琉,我不用你假腥腥的,滚一边呆着去。"而每一次挣扎,浑身鞭痕都如刀割般阵阵剧痛。宇文留琉朝我惨惨一笑,踉踉跄跄站了起来,"你说话真的算数么?"见笑面虎点头,一手扶住墙,一手缓缓往肩头伸去,"晏殊,你可知道,我......"话没说完,手指一用力,雪白的俏肩已经整个露了出来。"不--"我嘶叫,却苦于挣扎无功,只能把眼睛越瞠越大。"还是哥哥漂亮,那小子,差得太远......瞧这皮肤嫩的......小子,就让你看看你眼中冰清玉洁的青竹公子,是如何在我身下欲仙欲死的。"笑面虎肯定是疯了,眼睛不离那美丽香肩,手舞足蹈,来回走动着......然后,一挥手,遣退了正站在一旁傻了眼的狱卒。"滚出去!没我命令谁都不许进来,违者,必斩!必斩!"只见他伸出色爪向雪肩摸过,"还从未见过哥哥如此主动过,再脱得快些。"说罢一用力,眼前之人满头的乌云整个飘落下来,披得满身满脸都是。宇文留琉眼角含春,斜望着他弟弟,边脱着轻薄的青衫,边启红唇道:"留璃,过来。"丝丝声音媚软如甜,听之,令人牵魂荡魄、不能自己。笑面虎眼睛愈见赤红,呼吸也急促起来,双手齐上,用力往下一扯......于是那个冰清玉洁的青竹公子,宛如一枚洁白无瑕的美玉,光滑滑、清亮亮的站于红彤彤的炭火下。笑面虎再不忍耐,一把抱起这美玉无瑕,便往角落处的木床上丢去,然后一个恶虎扑食,整个人压了上去。瞬时明黄纠缠着玉体纯白、云发乌黑,交织在一处。那恶虎双手握住纤嫩脚足上的铁链,往脚足上一圈圈缠绕着。铁链越来越短,而美玉修长的腿越分越大。不一刻,粉若桃花的花心便整个呈现于空气里,直直的冲入我的眼帘。而恶虎腾出手来,两指并进,沿着桃花源整个捅了进去,只见留琉"呜--"的一声呜咽,疼得整个身体都如玉弓般拱了起来......"晏殊,晏殊,把眼睛闭上,闭上......"听着他丝丝的哀求声,我痛苦得把眼睛一闭,再不忍睁开。而耳朵里随即传来扑噗扑噗的交合声、粗重的喘息声、极力忍耐的呻吟声和哗啦哗啦的铁链声......"呜--晏殊......"那玉人终是忍受不住一波更甚一波的撞击,嘶喊出来。"哥哥,你......你不乖呢......竟敢叫这小子的......名字,看弟弟怎么罚你......"恶虎连连喘息着,只听铁链一阵巨响,猛烈的抽插又开始了。那些声音如大潮翻涌,一浪高过一浪,把小小的狱室震得淫孽不堪......我心如刀绞,泪如帘珠,指甲紧紧捉入掌心内,越扣越紧,湿湿露露中却仍不觉得疼痛。而脑海里,那个任性冷傲的青竹公子,那个笑如春花的青竹公子,那个才绝天下的青竹公子,一幕幕滑得我翻江倒海--留琉、留琉,你已害我一分,即使再害我十分,我也是不怪你的。何苦,何苦,为了我这无用之人,受如此屈辱。宇文留璃,你等着,只要我晏殊活着,定报此仇,定报此仇!"啊--"正在我咬牙切齿之时,忽然听得一声惨叫传来。留琉......我猛得一震,立即睁开眼睛。只见一把镶珠青玉簪赫然插在笑面虎的眼睛里,鲜血流得满头满脸,一直溅到身底下白玉的肌肤上。正是宇文留琉平时最喜欢戴的那枚青玉簪。我彻底傻了,半天,才对直直发愣的宇文留琉吼道:"快起来,快,搜他身上的钥匙。"经我一喊,宇文留琉再不顾赤身裸体,推开在身上挣扎哀号的笑面虎,拼尽全力,一个手刀,把那恶虎打晕,开始在他衣冠不整的身上乱翻起来,不一刻,终于被他找到钥匙。"先打开自己的。"我叫道。宇文留琉抖了半天,才找准钥匙孔,啪的一声打开链子。然后胡乱缠在宇文留璃身上,开始朝我奔来,可能是刚才动作太猛,脚下一软,摔在地上。门外传来狱卒小心翼翼的叫声:"皇上,可要,可要小的帮忙?"宇文留琉稍微镇定一下,媚叫一声,"讨厌,不许打扰我们......"外面再没了声息。宇文留琉自地上爬起来,不顾身上血渍连连,连滚带爬的奔于我面前,开始解锁。可是每一个钥匙都试过了,却都不是,我们相互看着傻了眼。"怎么办,晏殊?"宇文留琉抓住我的腿,带着哭声颤动着问道。我一闭眼睛,沉声道:"你快走,他身上定有令牌,带着你的母亲,走得越远越好。""不。不。"宇文留琉已经泣不成声。我低吼他:"快些,再晚就来不及了。"他忽然停止了哭泣,也不怕我浑身是伤是血,一把抱住我的身体,笑道:"死在一处吧,晏殊。"赤裸肌肤相贴处,传来阵阵温暖感觉......我忍着心内阵阵疼痛,哄他:"痴人,活着就有希望,东方禹已经攻过来了,你出去找他,搬救兵来,我就有救了。""你骗我,东方禹根本不会再信我。"他摇着头,抱得我更紧了。我不由苦笑,这痴人,这个时候如此聪明作什么......正推诿间,我眼角一瞥, 竟看到满脸是血的笑面虎如恶鬼般,手举一把鞭子猛抽过来,我大惊失色,喊道:"留琉,快跑。"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眼看那排满倒刺的长鞭带着风声,呼啸着朝我们袭来--"不--"我绝望得大叫。"阿弥陀佛。"正在这紧要关头,一声清雅佛号,如天赖般,自头上徐徐传来......湖间清雾吹将尽忡怔间,轻风拂过,屋中顿时多了种似有若无的佛香气息。一缕灰白衣袂,快若闪电般掠了进来。再眨眼间,面前已经站立着双手合十、口道佛号的了凡。他一见屋内情景,错愕一下,身形一抖,那件佛衣便整个罩在宇文留琉身体上,而回旋飞舞的脚尖,照定面目狰狞的宇文留璃踹去,瞬时,那恶虎瘫在地上,成了一只晕过去的纸老虎。我半天脑筋没扭转回来,眨巴眨巴眼睛望向了凡。他飘然上前,一手按上了我左腕的铁环,稍稍一用力,卡吧一声,铁环应声而落。另外几处铁环也如法炮制,当浑身禁锢被一一解开,我再也支撑不住,当即如烂泥般软了下去。B了凡用手接住,另一只手抱起宇文留琉,飘然出了狱门。几十名狱间侍卫东倒西歪的躺于地上,人事不醒。望着绿绿的树、蓝蓝的天、天空中飞过的小鸟......我咧开大嘴笑了--"哈哈,哈哈,留琉,我、我们还活着呢!"而心中不断赞叹,这僧人真牛,大白天的就敢入狱劫人......还没容我想完,眼前一黑,彻底的晕了过去......钟鼓阵阵,浓郁佛香不断幽幽哉哉地袭进鼻孔。动了动身体,各个感官慢慢有了知觉,于是钟鼓声和阵阵梵音更强烈的袭入耳鼻之间,我猛得一震,心道:坏了,不会睡了一觉,就成和尚了吧?赶紧抬起手臂,往头上摸去......还好还好,一头长发还在。心放到肚子里,终于有勇气睁开眼睛。被褥厚实式样简单,有些象农村手工织就的老白布染色而成的,干净温暖且散着脉脉佛香。枕头很软,也有着佛香的味道,透过洁白的纱帐,往外张望着,我想,这床的主人,肯定是个干净整洁的和尚!试着小小翻了一个身,浑身剧痛,衣服却是新换上的。记得当时是了凡救得我们,不知道,他一个人怎么抱着我们俩逃出来的?不过,无论如何,活着的感觉真不错,连疼痛也一并跟着快乐......正想着,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一注阳光跟着晒进来,阳光下,是含笑如风的玉佛。不行大师依旧一尘不染的白色袈裟,顺着巨大轮椅滑落成优美的弧度。他行至床前,修长的手指伸过来,手中是一杯清泠泠的热热茶,"定是渴了,喝吧。"我挣扎着接过来,一饮而尽,然后抹着嘴不好意思道:"多谢大师......"玉佛但笑不语,顺势三根手指摁在我的脉门上,低眉沉吟......"已无大碍,只是伤未好,不宜擅动。"说罢一招手,一碗冒着淡淡香气的粥便出现在眼前,顺着手往上望去,了凡面色安宁的立于玉佛身后。我朝他感激一笑。玉佛拿走我手中的茶,接成粥碗,用勺子端起一点点,送到我的口边。我涨红了脸,结巴道:"大师如此身份,如何使得......"眼前玉面淡淡笑道:"喝吧。"于是一口一口吞入肚子。虽然饥肠辘辘,但第一次觉得,原来吃饭,也是一件颇为很辛苦的事情。等粥碗与了凡一起退出去的时候,我忍不住问道:"外面......外面如何了?"玉佛手捻佛珠,沉吟片刻道:"且放心吧,一切皆好。"我大愣,一切皆好?锦月怎么个好法?周允乾怎么个好法?肖佩旬怎么个好法?我二哥呢、齐风呢、徐纪道......他们呢?战事如何?伤亡如何,攻到哪里了?亲戚朋友里,有没有人受伤?那个笑面虎又如何了......一句"一切皆好"就全包括了么?我苦笑,才要再问,玉佛双手一抬,合十道:"世事虽道无常,但善因善果,恶因恶果。不必多想,养伤要紧。阿弥陀佛。"说罢,双手往椅上一推,袈裟波波轻荡,慢慢荡出房间,随即,阳光与那人都消失在视线里......就、就这么就走了?我还有一句没问完呢--宇文留琉,又如何了?停在半空的手,没精打采的落下。房间愈见安静,躺在床上,头望向窗外,发现有薄薄轻雾,缕缕飞旋过去,有偶然的鸟鸣,穿透薄薄轻雾,袭进房间,阵阵梵音若有若无,趁得这世界更加的安静起来。然后,我猛然意识到:我可是已经人在那个世间传说神秘莫测、只有神仙才能到达的悠然圣山上的悠然寺?于是,裹紧被子,傻乐起来......***********************************************这住处很适合清心静养,非常适合,适合的我,越来越心神不安。虽然我与了凡越来越熟悉,虽然玉佛会经常与我讲经说法,虽然有数量可观的、字迹神逸的佛经可看,但是,我很无聊......这一天,玉佛终于大发慈悲,允许我下床走动了。于是,趁着了凡去端药,我一把推开在眼前曾开开合合数十次、自己却从来没有走出去过的--门!门外,别有洞天。眼前一座小院,开满了粉红的桃花,大朵小朵,若隐若现地裹于云雾里,随风妖艳摆动。踏着一路花径,拐过弯来,见花径弯弯延延伸向雾的深处。路边娇娇嫩嫩,多是桃花开放。也有淡黄大朵的雏菊和幽雅干净的兰花,零零落落、闲散在若绿色流苏般的青草之中。再往前走一点儿,可以看见佛塔和佛殿,大片菩提树,有少许桃枝或青竹出没,远远散发清香。U走了段路,见前方一个大湖,略略绕着雾气,几许游禽闲闲在在地划来划去,湖中筑着几十座两层竹楼,每座楼间距离不远,都以竹桥相连。其中只有两座通向岸边:一座更宽阔些的,通上高处的佛殿、佛塔,另一座,正好延伸在我的脚下。每座竹楼倒映在水中,有风吹过来,楼角处钟铃相撞,叮叮当当,与水中的倒影、空中的薄雾一起四散传开,沁人心脾。--如此神仙美景,到真让我的有些怀疑,这些僧人到底是佛,还是仙,若佛,却有桃花朵朵,显尽人气,是仙,却有佛塔座座,佛音阵阵。无论是佛是仙,我再忍不住,负袖高吟道:看景何须晴日来,绿烟缭绕数楼台。湖间清雾吹将尽,径外轻红犹自开。"阿弥陀佛!"寻着这声人气,我转回身来,玉佛笑意吟吟映在桃花下望我。我大惊,手忙脚乱道:"我知道我应该在房里,这就回去,这就回去。"他依旧笑意吟吟,直到我手足无措,才轻轻道:"在你眼里,看到什么?"我一愣,急忙答道:"桃花,湖水,竹楼,佛塔......"他摇头,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我恍然大悟,双手合十道:"晏殊愚钝,让大师见笑。"他又摇头,道:"你悟性极高,只是心上有尘罢了。"我惭愧,"尘本无心,心本无尘,尘即是心,心即是尘。大师,晏殊懂了。"他再摇头,道:"你不懂,若真懂,又为何忧心重重?"这法眼无边呀......我暗自叹息,弓身道:"我本世俗中人,深陷世俗之事,怎么会没有烦恼?"他亦叹道:"世间人,法无定法,然后知非法法也;天下事,了犹未了,何妨以不了了之。"他忽然挑亮眼睛紧紧盯住我道:"晏殊,放开心扉,立地成佛吧?"我被他忽然明亮的目光惊得后退一步,喃喃道:"大师何意?""阿弥陀佛,不行欲把悠然寺大法衣钵传于你,如何?"我惊得张大嘴巴,又退一步,连连摇手道:"不、不行!"说罢,再不顾礼貌,转身往桃花开处急奔而去。身后,一字字紧追过来,"尘本非尘,何来有尘。晏殊,莫再执迷不悟......"如此明灭美丽么我很生气,后果很严重。连日来的焦虑不安,再加上刚才不行大师的一顿刺激,终于让情绪猛烈暴发出来。我开始在房间里来回走动。拿起茶杯,欲摔,一看是上好的白釉青花瓷,没舍得。又拿起茶壶,欲摔,一看是玉佛最喜欢的那把青竹壶,想了想,又轻轻地放原处。索性还有把椅子,狠狠举起来,避开桃花,朝门外的空处砸去,咣啷一声,椅子躺在地上毫发未损,我却已经气喘吁吁......清绝的容颜出现在门口,端眸长睫,雪白的袈裟,浅浅反耀阳光。G我停下手望他,只觉那眼神望过来时,清明祥和,且带着丝丝纵容。"原本,我应该叫你一声师叔的!"这玉佛不亏是天下第一寺的主持,真够厉害,半天没有说话,一开口就吓得我一踉跄。师叔?我?我瞠目拧眉,又不敢大声吼叫他,低低道:"无论是什么,我都不想作和尚。"他忽然笑了,推着轮椅慢慢走进来,坐于我旁边,道:"你确实是我师叔,师祖曾当过你三年的师父。"我眨巴眨巴眼睛,忽然想起,桑娘曾经说过,是有那么个和尚与我住过三年,且推断我十八岁心智大开,且必成大器。可这又如何,总不能和尚的徒弟,一定就得是和尚吧,我当个俗家弟子成不?"大师,你就放过晏殊吧。"我放软语气,讨好地坐在他旁边,用那盏没舍得摔的青花瓷给他沏了一杯茶。他依旧唇沁微笑,清眸望向窗外,悠悠道:"听师祖说,当日之所以收你为徒,便是因为你极具慧根。原来打算等你长大后,继承我这主持之位的。可师父忽然提早离世,而那时你心智未开,所以,才轮到我。"说得如天方夜谭一般,我摇着头表示不相信,他挑眉道:"不相信我的话么?"我又忙不失地点头。我心里对这位不行大师是尊敬以极的,比前世里的吴教授还要尊敬。不仅因他的风华绝代,更因他温温如风、潺潺若水的超雅品质。如今却冷不丁的要度我出家,我虽心有抵触,却依然不敢太过放肆。"如今,我于世上也将不久,这主持之位除你,还能有谁。"他低低说道。我心内咚的一跳,忙讪笑道:"大师风华正好,即使是想迫晏殊出家,也不必说出这等说来,不好,不好!"他微笑着转过流波望我,只淡淡说道:"出家人不打诳语!""你、你不是有绝世好药么,又怎么会、怎么会......"我不可置信,惊讶得张大嘴,而心内一股莫名情绪暗涌上来。他玉手轻转佛珠,悠悠说道:"师父捡到我时,便是不良于行的,所以法号不行。那时虽然年纪幼小,却一直体弱多病,若非师祖、师父百般呵护,找尽世间好药,不行早离世久矣。"清清的眼波又滑向户外团团桃花,忽然笑意更浓郁了些,"幸亏遇到你,不然,我这心愿再没人可圆满了。"我早信了他的话,只是一时不能接受罢了。见此时的他更如一个平常之人,与我尽道家常,细细语言,到似多年老友。压抑着复杂心情,默默地续上新茶。接过茶,慢慢啜饮,然后把杯子往案上一放,推着轮椅往外行去......"我不迫你,只是一个缘字,是任谁也挡不住的......"望着他白衣飘飘,慢慢消失在桃花深处,心头那股莫名情绪,一下子扩大起来。这时才发现,原来满腔满怀的都是浓烈悲哀--为什么,为什么就连如此与世无争之人,都活不长久?他宛若一颗启明星,不甚亮,却柔和的让你不容忽视,让你在最绝望的黑暗里获得黎明前的希望。只是,当人们怀着瞻仰的心情欣赏它时,却发现,霎那芳华之后,便会是永恒的消逝与磨灭。而它所留下的光芒与希望,却是连太阳和月亮都无法比拟的强大......可惜,没有琴在眼前,也没有酒替我解忧,我叹息一声,才发现,自己已经站了很久很久。不知何时站于身后的了凡,忽然开口道:"这座桃花源,是历代主持的居所。"我一愣,随即怒气,随即伤心,却又哭笑不得--他怎么就算准,我一定会当这主持,我一定会当这和尚?可知道有句俗话: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纵是你不久于人世,你寺中僧众那么多,何苦就要我来担这担子。清规戒律我到不怕,怕的是、怕的是辜负了心里一直牵挂着的、那抹蓝衫的情意绵绵。不行大师呀,你四大皆空,定不会知道,这人世上最怕的莫过于"情不自禁"四个字。面对了凡平静如波的眸子,无言以对。抖掉半肩桃花,悻悻地往湖边踏去......*********************************************黄昏的时候,夕阳映得桃花粉中带紫,绚丽耀眼。我却无心情欣赏,在清脆婉转的风铃声里,随了凡绕过小径,跨过竹桥,来到湖中最大的一座竹楼前。楼中烛台下,白衣玉面,人在灯下看书。我迈步走进去,居然有点不敢说话,顿了顿,才道:"晏殊拜见大师。"而腿脚似不受控制,一味的往门外使劲......玉佛自烛下抬起头来,顶上的戒疤瞬时闪过流动的光芒。人望我半天,悠悠道:"和我一起用斋饭吧。明日,让了凡带你去一个去处......"身后了凡,恭然称是。而我心内却隐隐忐忑不安起来......乘风归来御大雕我在天上!若是从前,打死我,都不敢相信的。记得《神雕侠侣》里,杨过曾有个形影不离的好友--神雕,通有人性,且身形大若常人。我那时认为太过夸张,纯属杜掇和神话,曾数度嗤之以鼻。而如今,我却成为神话的主角,坐在大雕上,于半空云雾间穿行,后面紧紧揽住我腰的,是戒僧了凡。悠然山峭壁魔崖、高可摘星,根本没有上下山的路供人行走。寺中僧众,皆靠绝世轻功出入内外。而这雕,与它媳妇,是为玉佛大师出行专门训养的,如今,成了我的坐骑。传说里,太上老君骑的是青牛,而我骑得却是大雕,与他相比,我更象个神仙......飞的感觉,有些心惊,有些肉跳,也有些欣喜。云从身边经过,若白练迂回萦绕。飞行的小鸟,看到我们,吓得"扑愣愣"逃得老远。重山竣岭化成脚下的立体图形,一个转眼,便被抛在身后--而清风,则是我们一路的伴侣。头上的长发被吹得缠了满身满脸,一直吹到了凡的眼睛里,于是,某僧揉着眼睛诧异道:"阿弥陀佛,原来晏国师是有头发的。"我哭笑不得,回他:"阿弥陀佛,原来了凡大师是没头发的。"某僧亦哭笑不得,只得把我护得更紧,怕我一个得意掉下去。摔死事小,惊到人事大!迅速把满头长发盘将起来,用丝带系于两侧,于是我翻着白眼给自己,这形象,简直一个耶律阿保机。侧头问某僧,"何往?"某僧故作深沉状,答曰:"到时,自然知晓。"天离我很近,他离我很远,我望天不语。大约一个时辰之后,再往向下面,青山依旧在,却是已经进入人迹茂盛之地了。仔细辩认那些来往之人,依稀还能辩出男女。然后,我发现,那些人宽衣大袖,异彩纷呈,简直眼熟的很。不由大呼:"洛城!"某僧得意,止高气扬回曰:"大雕一翅膀,便可飞行百里路。"眼下惊大于喜,不理他。只望向脚下好久不见的洛国子民--到不见兵慌马乱时期的慌乱与凄凉,如以前一样,悠然自在、神色安然的很。再一柱香之后,我们寻了一处洛山无有人迹的山脚,安全着陆。辞别大雕,了凡一把抱起我往山外飞惊而出。于他怀中闷闷不乐......没想到我晏殊,真是时运不济。以前好歹还能混个国师当当,现如今,不仅被人迫着当和尚,还退化为婴儿了。等快奔至闹世时,某僧依旧面不改色,气不长出。找一避人处放下我,轻轻道:"自己走吧。"满头黑线,要不要再买串糖葫芦让我举着......依旧是从前的样子,这些大街小巷虽未走过千遍百遍,数十遍是有的。尤其在经过飘花酒舍时,便想迈脚往里走,却一把被了凡抓住,"来时,主持交待,晏国师不能与任何人相见。"我竖眉问为什么。那人道:"到时,您自会知晓。"我以为自己是会打太极的,可没想到悠然山上的和尚更甚之。见他又把球踢了回来,我只有恨恨不语。找到一件干净客栈住下。此时的我青衣小帽,再不复国师风采,自不必担心有人认出,其实我一直担心的是--怎么就没人认出?连以前整日里勾着杨博、在街上溜达的万年妖精东方清阳,都不见踪迹,可是天要与我闹别扭?无精打采坐于桌旁发呆,而桌上的菜肴却丝毫未动。这时,了凡推门回来,手里摇摇晃晃拎着的竟是一罐酒。往我面前一放,道:"主持交待过,晏国师好饮酒。"我瞪他,"主持还交待什么?有没有交待你看住我,千万别跑了?"了凡笑了,道:"阿弥陀佛,晏国师不会跑的。"我再瞪他,"为什么?""因为国师心中的疑团还没有打开。"觉得了凡脸上的笑比狐狸都奸。不与他费话,抓过酒,对口就张,嗯,新奉酒。"阿弥陀佛,晏国师还请酌量而饮。""放心,这酒,我还从来没醉过。"了凡瞠目,非常佩服的目光盯了我许久。什么样的师父,什么样的徒弟。这了凡,虽再不如那玉佛仙道风华,却把那神态、举指学个不差丝毫。一望到他,便会想起悠然山上的那既想恨,又恨不起来的玉佛。何苦如此,竟不知道,强扭的瓜是不甜的么?偏偏要一棵瓜藤上吊死。不行,我一定是要逃的,家近在咫尺。一想到肥肥的娘,我心就再难平静,总不能让她老人家的心肝宝贝真成了和尚!而那令我心神不安、百爪挠心的所谓疑团,与自由是无法相提并论的。想于此,在了凡收拾碗筷出去的功夫,我爬上了窗台,还没等跳,便被某僧一个一阳指点住穴道。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瞪他,某僧安抚道:"晏国师先行休息。待晚上,了凡带你出去。"说罢,只轻轻一拍,我便极其不情愿的合上了眼睛......真亦假时假亦真月黑风高夜......我与了凡悄无声息的出了客栈,一路往皇宫方向奔去。行至高高宫墙外,我喘息间,心潮暗涌--如今东方禹在前线督阵,宫内只有白胡子老头陪着小京云留守,到底有何秘密等我们去探?而一墙之隔,便是我牵肠挂肚的烟波湖,肥肥的娘在那里辗转反侧,而我近在眼前却无缘相见,这便是咫只天涯的痛苦吧?再不作声,任了凡抱我越过宫墙,在昏暗的青石板路中前行。走道中沉暗之极,两旁是高高的宫墙,偶尔有青灯一晃一晃,照得壁上飞龙走兽张牙舞爪。引人心怵。三拐两拐,竟拐到素日种皇后的居所,栖凤宫。了凡带我飞进去,栖凤宫内灯火通明,时有宫女的影子在窗前晃动。我心内不由一阵悲伤,早听东方禹说过,为纪念故去的种皇后,这栖凤宫的宫灯是彻夜不熄的。才要警告了凡不能惊扰死者之所。那人已经轻烟一般绕到栖凤宫正殿后面,赫然有一处小楼阁。我虽经常入宫,但后宫却很少来过,这小楼阁是做什么的,却实在不得而知。"到了。"了凡边拉我进了小楼阁,边在我耳边说道。而我的心竟再不受控制,咚咚的如要跳出来一般。而随之袭来的窒息之感,让我裹足不前......楼阁内并没有想象的异味,清新非常,只是没有灯光。了凡拉我在一扇巨大的博古架前停了下来。伸手摸索半天,忽然轰的一声,博古架缓缓朝两边退开。我眼睛微微闭了闭,随他进入,眼前一清,只见是一间小密室。布置的典雅干净,石桌茶具应有尽有,靠左边的墙壁处一颗硕大的夜明珠,照的室内晶亮晶亮。地上满满的铺着厚毡,桌上有鸟形烛台两个,上面红烛还残留着红色泪痕,烛台底下,是一本未看完的书--显然,有人不久前还曾经来过。三面墙壁挂着锦画,凹洞里陈列着石雕饰品。密室虽小,却显尽华贵凝重。而其中最突出的地方,却是最里面的一排放满书籍的镶贝紫檀书架。我站于密室内有些微微发愣,了凡一扶我手臂,加重语气道:"书。"似有条线牵着我,不由自主地挪动脚步走过去,望着那些散发着脉脉书香的线装书籍,颤抖着双手任意抽出一本。只一眼,我便紧紧闭上眼睛,再不想看它--《唐诗一百首》!它的的尾页处,赫然还有我为纪念首版而亲手题上的书跋!原来,原来我的首版《诗词歌赋全集》,竟全在这里。可是沉睡了两余年?不、不是,那个人定是经常来看的,怪不得他对长恨歌等诗词出口成章。记得,后来翻印这些书时,《唐诗一百首》和《宋词一百首》却是没有翻印的,东方禹的借口是以妨外传......如今想来,他只是想把最精华的部分掌握在自己手里,掌握在皇室手里罢了......我不可自抑的轻轻笑了起来--原来,一场火,只是一场梦而已。梦醒后,书还是原来那书,人还是原来那人,只是、只是,那心呢,可还是原来那心么?我把那书摔在桌上,回头狠狠问他:"又如何?"那场大火迫得我大病一场,又如何?那场大火迫得我差一些心灰意冷,又如何?那场大火迫得周允乾远使陵国,让我与他的情意付之一炬,又如何?那场大火、那场大火烧得三国皆惊,互相猜疑,互相抵防,明争暗斗......又如何?那场大火烧得宇文留璃机关算尽、背信弃义......又如何?那场大火惹得肖佩旬......频频出现洛国......又如何?......东方禹,你好厉害!我浑身颤抖到一处。了凡被我瞪得后退一步,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雾非雾,花非花,晏国师,您觉悟吧。""好,好,为了让我当这个破和尚,你们不惜如此迫我,是么?"我拍案责问他。他摇头不语,伸手点了我的哑穴,低声道:"对不起,晏国师。莫出声,了凡再带你看一样东西。"再一个去处么?好呀,好呀,我到要看看,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刺激我?感觉到浓重的疲倦,象潮水一样涌上来,不可抵御。我软软的伏在他怀里,随他抱我出去。"晏国师......你、你没事吧?"了凡担心的低声问我,我笑......我的书又回来了不是,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他眨眨眼睛,再低语:"到了。"此时,我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一双面刺绣的四季屏风后面。而明亮的烛火,透过屏风,温温地泄了过来。我从屏风的缝隙处往外看去,不觉又笑了--只见已经故去多日的种皇后,秀丽端庄的坐于华贵坐榻上,正一针一针绣着并游鸳鸯。而小京云支着胖胖的小肉脸,心满意足的打着嗑睡。可是、可是连这天真孩子都在骗我的吗?那日里,他哭得如此凄惨,也是假的?我不禁再次闭上眼睛。抬手抹了一下脸,有些湿渍从手心中滴落......"好了,回榻上睡去吧。"柔柔的声音带着宠溺传了过来。"不嘛,我要再陪母后一会儿。"被宠溺的孩子撒娇道。"越来越不成样子,小心你父皇回来后罚你。""才不会呢,父皇喜欢京云的紧。母后,就让孩儿陪您吧,我怕您又一不小心消失掉。""母后知道这次吓到皇儿了。你还小,等你长大了,自会知道你父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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