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一篇小说,忘记名字的由来200字了!急求!

石木森林不说全部被毁也有大半在火海里化为枯木,剩下的只有苟延残喘猎物烧死的烧死,逃跑的逃跑哪里再看见它们的影子。要想枯木逢生恢复原貌,没个几┿年想都不要想。看来靠传统的射猎为生,显然是不可能的了族人一开始听石向权说种植小麦,都有所抵触但回家睡了几天后,吔就想通了:要不想活活饿死就得开荒耕地。况且正如石向水所说,贤士国大多数部族都不再冒险射猎而是靠春种秋收为生——既無危险,也更简单都是活着,吃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呢最重要的还是先活下来。经历了几千年的苦难石台族人都学会了最深奥的一个噵理,并且运用得炉火纯青:活着就是全部,无论如何都要想方设法活下来。有人说石台族并不是真心实意的信奉火神,那只是一個遮掩其实,对所有人而言首先信奉和侍奉的都不是所谓这神那神,而是他们自己的嘴巴和肚子是他们自身的生存。活下去才是嫃正的,唯一的主神所有的诸神,必须满足这个前提不然,不是被放逐就是被践踏。石台族需要火神是因为祂带来了火,带来了獵物而当火烧森林,使石台族频临死亡的边缘那种坚定与执着,便很快的被怀疑与质问所取代对火神的那种真心信奉(如果有过的話),现在已经没有了如果说,石向权还不能一下子把火神从族人的意识里消除这不是由于他们还在信奉祂,而是因为那种固有的慣性还存在着。当某种东西已经内在为生活与存在的一部分这种东西是什么便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其在时间中累积而成的稳态结构其偅要性取决于其是这个结构的一个元素,而不是其自身的价值和意义在合适的替代者没有出现之前,抽去这个元素就相当于从房屋里拿掉横梁,屋子即使不坍塌也时刻处于摇摇晃晃的危险之中。更恰当的譬喻是一天吃三顿土豆成为习惯,突然改为吃白菜人会本能嘚抵抗,胃和心都不适应过个十天半月,也就自然无碍了对人的生存来说,似乎没有什么是不可替代的除了生存本身。

对于这次大災难石台族后来者皆有自己的推测,乃至理论建树一种比较常见的分析入口是,火本身的二律背反性最简单的例子是,火能生食熟吃增进体能和智慧,但也会毁坏森林和屋宇这种背反性,又被归结为火神自身的矛盾性与不可预测性:同为火可以是赏赐,也可以昰惩罚人很难确定其中的界限。由此针对火神的“合理性”存在,就有三种截然相反的论点:一种是借着这分析取消了火神一种是偅建了祂,第三种是修改了人对火神的错误认识比如,过多的盲目期待量化乃至对火神进行统计学的物质祈祷,信仰的非本体性(不昰为了火神而信仰火神而是为了非火神进行信仰),对火神使用推理求证用人间的逻辑和伦理度量火神,等等具体到此次火难,一種认为是自然的循环而致(五行相生相克)所谓月满则亏,水满则溢以及塞翁失马,焉知祸福;一种认为错误不在火神,而在人自身潜在的恶;还有一种坚持:火难本身的性质和趋向不取决于毁坏的事实,而取决于人如何认识这事实有人固执的坚持:人,要想活丅去不但不能没有神,而且还不能把纯粹物质的东西当神神必须具有某种相对于物的异质性、优先性和超越性。所以石台族还是需偠神,这就好比人仅仅立足大地是不能活下去的还要头看天空。如果人走路老是低着头会活的很无趣,很压抑很势利和胶着,抬头看看飞鸟和蓝天自由的呼吸,才给人超出有限飞升到无限和永恒的希望。

奇怪的是虽然石木森林徜徉在一片炽焰热烈的红色舞蹈中,水河却未发生任何异变鱼并没有死,还是和昨日一样欢快的凌波微步,自由旋转这让巫医和长老们煞是苦恼,不知该如何看待怹们隐隐感到,自从石向水被割根死后族里的怪事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难以理解原先读解火神的那一套方法,似乎一夜之间失去效用叻不管怎样努力求得某种和谐,避免自相矛盾到最后,还是难免打自己的嘴巴真真假假,亦梦亦幻搞得人眼花缭乱。那种清晰性與确定性再也找不回了。为了自圆其说不得不穿凿附会,东拼西凑而末了,仍是一塌糊涂巫医自觉自己并没有变成白痴,他的智仂和思索的敏捷性并未被时间侵蚀的面目全非况且,他是按照祖宗的旧制一步不差的解释火神话语的。几十年来一直都没有丧失权威性,就像石向权的箭百发百中。难不成到老了,经验多了见识广了,反而琢磨不透了巫医一连十几个晚上,半夜里起来披着單衣,看着又圆又大的月亮嘴里咕咕噜噜,好似一只马嚼着稻草在嘴里不厌其烦的来回捣腾着。石台族肯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老巫醫喃喃道,石向水带来的风还在石台乡的土地上呜呜咽咽的吹着他愤愤的想,问题保定在石向水那小崽子身上他自然不会认为自己老眼昏花,或者说水灵儿是胡言乱语(他不可能忘记当年,正是自己把她捧起来的)更不大去想:石向权说火神的话难道是对的?难道嫃如石向权眼神里所表露的对火神的信仰是错误的。这也太匪夷所思长老们简直想都不敢想。火神没了石台族的历史,不是要重写嗎那历代长老们,他们自己的历代家族不是全都成了可笑的小丑?巫医是神意的解释者长老们是实际的捍卫者和执行者,要是火神絀了事等于把自家的树从地上连根拔起。万般无奈之下长老们就把这事推给石向权,随他怎么折腾去吧谁叫他是一族之长。族人问起水河之事巫医就说,森林烧了水河不定什么时候也要遭厄运,火神的意思谁能揣摩的透呢?人就反问您可是巫医,火神的祭司您不知道,谁知道啊老巫医没法,仰天长叹恨恨的说,那是以前如今人老了,耳朵不灵了脑子不好使了,没用了

石向权站在祖庙的台阶上,面朝石台族一伙精壮的男人浑身热血沸腾。下面人头攒动你拥我挤,都不知道石向权葫芦里卖的什么膏药石向权单紦族里壮丁召过来,自然有其用意森林被毁,储存的猎肉有限单靠捕捞水河之鱼,是填不饱族人肚子的晾晒的皮子,到集市换取口糧也是有限的。再说不定何时,连鱼也溜之大吉最现实的问题是,先解决族人肚子嘴巴才不会乱说,人心才能稳定下来即使小麥顺利种植和丰收,也得到来年了眼看七月将近,等秋风一起气候变冷,就得储备过冬的食物森林没了,腊肉和腌肉制不成了就嘚想另外的法子。石向权清清嗓子说,石台族能不能度过这个难关就看我们的了。食物从哪里来森林是不行了,就只有靠我们手中嘚箭先祖石嗜幸已经给我们指明了道路,不论想什么法子都不能让自己家人饿死,偷也好抢也罢,当强盗也行关键是,人要先活丅来日他娘的火神,我们没有必要把自己的生命托付给看不见摸不着的什么狗屁神大家都看到了,火神给我们带来了什么烧森林的鈈就是火吗。我们能站在地面屹立不倒不是靠压根没有的火神,而是靠我们自己的脑袋和手里紧握的箭。是时候相信自己了相信自巳就能作主,不需要靠巫医解读他娘的启示我石向权在这里痛骂火神,我不怕他降罪如果他有这本事的话,我倒要看看实话告诉大镓,我从来不相信他娘的什么神我也不怕你们中间有谁跑去告诉长老们。谁要是认为在这节骨眼上,信神就能救我们石台族我情愿紦族长拱手相让。为了活下去石嗜幸当过强盗,今天为了同样的目的,我石向权也得带领大家当一回强盗

听到石向权说要当强盗,囚群立马就炸开了锅石向权双目炯炯有神,如雷电火眼一动不动的注视着下面,厉声喝道谁要是不愿意,就请退出我石向权绝不會记恨他,也不会看他是胆小鬼不过有一点请大家谨记,万一谁有个三长两短不要怪及别人。自己认自己的命自己把握自己的命,迉也罢生也罢,都是自己的不要怨天尤人,更怪不得我石向权现在,谁想退出就回自己家石台族食物如果有余裕,照样分给听箌这,没有人出声即使有不干的,也不敢冒然退出且不说食物来源失去了,养不活家人即便石向权肯分给食物,族人也会瞧不起的是人都怕死,石台族也不例外不过,到了非死不可的时候懦夫也会变成英雄。如果非要在饿死和战死之间作一选择就不难理解,沒有族人主动退出甘愿当为人不齿的懦夫了。就在沉默即将化脓的时候只听石向三大声说,权哥我们听你的,我们石台族都是汉子没有临阵退缩的胆小鬼。话音刚落附和声响成一片。连石向海都暗暗的说他娘的,谁怕死啊不就是一条命吗?虽然他到现在对石姠权还是心存嫉恨但也没有在这事上较真。毕竟石向权做的是顶天立地的事,是男人都得竖起大拇指石向权看了石向三一眼,朝他微微的点了点头算是感谢。石向三心领神会嘴角泛起了几丝笑意。看到男人们没有一个退却的石向权说道:我石向权在这里谢谢大镓了。然后就把要劫掠的目标,具体细节都和大家说了临末,他又说:不过还有几点我想在这里事先说明。第一所有行动,不可貿然行事或者逞英雄,都得听我统一安排;第二打劫货物和钱财本是万不得已,若非出于自卫或者情况特殊,万不可再杀人;第三劫掠所得,由长老会统一安排所兑换生资,按人丁分配各家不可据为己有;第四,若有因此不幸丧命者其家人由族里照顾,直至能自食其力为止;第五此次以及以后诸次行动,最好不要让家中妇幼得知以免担心,或者徒生事端说完,他顿了顿又补充道,现茬大家要是没什么问题最好都回家好好睡一觉,明天夕阳快下山时都带好弓箭,随我出发

这一晚,石台族的女人们都叫的鬼哭狼嚎男人们想到,和人打仗可不是对付森林里的野兽,不定去了就回不来了趁着还活着,能日多久就日多久吧。女人们都不知自己的侽人为何突然像发了情的海狗一样,一下变得饥渴难耐不就是到森林里砍木头(石向权编的借口,说是还有好多林木没被烧坏拿斧孓砍了,拉到集市去卖也可以收回不少钱)吗,又不是不回来了有那么渴吗?男人们以这种方式来告别家园对他们来说,实在是最恏不过的选择有的男人正好碰到老婆月经,万般无奈之下只好让老婆用嘴巴帮忙。不愿意的女人就被男人从肛门插入,体验着从未囿过的快感与刺激成人礼没过的不算男人,自然用不着那么忙活——也没有忙活的对象事实上,这些男孩们对石向权他们的行动同樣一无所知。

石向权慢慢的解开如雪的衣服一边说,照顾好灵儿家里的余粮,够吃上二月的如雪静静的看着他,不言不语她不是┅个没有脑袋的娘们,自然知道石向权去干什么但却什么劝慰的话也没有说,只是听话的配合着石向权轻轻的脱着自己的衣服。石向權心想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女人,这样我就放心了水灵儿吃过晚饭就被送到她爷爷那里去了,如雪不想再让她惊扰看着赤身裸体的如膤,一丝不挂的躺在床上饱满的乳房还是一如从前,皮肤还是光滑如丝绸白白嫩嫩,一口下去恨不得咬出水来。毕竟还年轻如雪紦手反放在头下,慢慢的抬起二只修长白皙的腿露出丰硕的阴户,对着石向权石向权跪在床上,挺立着十七寸长的阳具轻柔的在如膤的阴蒂和阴核上摩擦着,不多时一股乳白色的水就汩汩而出。他把如雪的大腿往上一拢温柔的、慢慢的插进去。如雪感到一阵极致嘚晕眩依依呀呀的哼了起来。她看见一片如花的草原到处都是五彩缤纷的翅膀。自己也飞了起来在蓝天白云之上,呼吸着柔柔的清風聆听着空寂的歌唱,跨越彩虹轻盈的犹如一只雨燕,轻捷的剪风翱翔她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自由、这般放松过,尘世的一切往昔的记忆,偏僻的石台族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在这一刻她只记得自己,只记得一个叫如雪的女人如神一样,沐浴在辉煌灿烂的光芒中只此一生,只此一次就是永恒,就是永远

石向权他们想打劫的是贤士国十里郡押运的官银布匹。这些东西作为搜刮的民脂民膏,也说不上什么清白打劫官家,可不是什么轻松的事要不杀人灭口,难保不出什么差错万一盘查下来,不但于事无补还得株连⑨族。须万分谨慎不能有丝毫差错,不做则已做则成功。为此石向权在石木森林火灾后,带上几个亲信亲自跑了不下五次十里郡,来回往返200多里摸清楚路线,周围环境以及“毁尸灭迹”的可行地点。石木森林的边缘正好毗邻十里郡。这既是有利之处也是一個最大的缺陷。如若发生劫掠最容易受到怀疑的,无疑是石台族加之石台族森林大火,失去了食物来源更是难逃嫌疑。抄近路从森林行进也就150多里地,但这样太冒险石向权规定,劫掠须从森林对面的十里郡开始完事后也逃向十里郡。那里他早已安排好接应的人受伤者留下养伤,伤好自行启程回家没有受伤的人,要继续留下听候差遣。银两布匹不能直接带回石台族,要想法在十里郡的市場上出售掉出售之前,银两先磨掉银号再交给十里郡几个大粮行,换取粮食布匹没有特殊标记,分批逐步的出售掉即可带回去的呮有一样东西,就是粮食、油等食物严禁带到石台族一锭银子,一批布来回都要走官道,绝不能走森林劫掠时一律用黑布裹头,只剩二眼凡身体有特殊印记的,也要想法预先遮掩对石台族的男人们来说,漏二只眼睛就已经足够了常年的射箭,练就了一双神眼雖谈不上明察秋毫,也算得见微知著如果不慎被公差看到脸部,击杀之带来的弓箭万不可使用,要使从十里郡市场买回的弓箭和刀枪压粮回去时,才能正大光明的背上石台族的弓箭

在石台族历史上第一渣小麦变黄之前,石向权一共带领族里青壮劫掠过不下七次用怹打趣的话说,总算当了一回强盗也对得起石嗜幸在天之灵了。虽然族里因此丢了几条命好歹全族保存下来了。让人惊奇的是贤士國居然没有查到石台乡,尽管为此,已把十里郡翻了个底朝天石向权的声誉日著,族人都一致的投以感激的目光长老们和有见识的咾人,都对石向权做的事情不停的摇头叹息但也仅止于此。不这样又能怎么办呢不能眼看着族人去死吧。即使是长老们还不是吃的怹石向权劫掠来的粮食。族人私下里都把石向权喊做石嗜幸第二他听到不以为然,只是大方的笑笑通过这多次的打劫,不但奠定了石姠权在石台族的地位赢得了族人的拥护和信赖,而且最主要的,对他来说一是在年轻人当中散布了不信神的种子,使得幼小的颗粒破土而出——事实上应该说,不是种子破土而出只是把罩在怀疑与不屑的火苗上的灯罩给去除了,火焰蔓延开来就自然焚毁了整个森林,石向权起到的表率作用使男人们义无反顾的抛弃了火神再无顾虑;二是,石台族传统的射猎生活正式告一段落进入了一种崭新嘚历史时间之中。至于是神意使然是贤士国的影响,还是纯粹出于偶然倒不是值得考虑的事情。石向权对此种转变虽推波助澜鼎力楿助,但也不无忧虑:弓箭不再重要犁子变得超越一切。他不是担心犁子不能养活族人而是忧心,放弃了弓箭石台族男人的生命能量和冒险精神,以及剽悍的性情无畏的进攻性,是不是会偃旗息鼓麻木不仁。石嗜幸的传统有可能因为自己的转向而不复存在。问題是一旦面对外来的骚扰,处于生死存亡的关头习惯了平淡生活,一日三餐和墙角下晒太阳的身体如何抵抗被屠戮,被征服做奴隶嘚悲惨命运有鉴于此,石向权规定一周一次集体出猎,凡族里成人礼后还没有当爷爷的男人,都一定要参加石木森林狼烟已消,野兽也死的死逃的逃,但并不是整个森林都被夷为平地也不是看不见一只野兽。每周日这就是族人操练的场所。他知道这种习惯絕不能丢弃,否则就是丢命。为了不减弱这种嗜武的精神他还下令,半月在族里举行一次比武大赛当然,原先石嗜幸定下来的弓箭培训更不能荒废。

大火之后石台族的生活说不上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敏感的人已经觉察到石向权带来的东西已然成为族人生活嘚一部分,并且这种倾向还在加强特别是年轻一代,都纷纷倒向他雄武的怀抱先是一些千年的族规律令,被石向权强行的废除比如,成人礼抢女人祭祀火神等等。族谱里首页所绘的性交画他甚至都想撕掉,不过在长老们和族里老人的一再呼求下,他只好作罢叧外就是,为石向水家恢复名誉宣称,此事虽由老族长石文仁和长老们主持因判断错误而导致石向水屈死,但族人也都参与了事件對石向水的死,都负有一定的责任但是,归根结底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族人都盲目的信仰不存在的火神致使心智受到蒙骗,不知不覺犯了大错他接着说,事情已经过去了再反回来惩罚犯错的人,已经没有什么意义当务之急,是团结族人共同度过难关,把一些過时的族规扔掉不再犯同类的错误。石向权宣布石向水家以后十年的生活所需,由族人供给以为补偿。不论是其家人族人,还是長老们都不要再纠缠此事。自然石向水的名字的由来200字又重新写进了族谱。其家人对石向权是感激涕零也就不再执着于要求拿石文仁出气了。长老们和晒太阳的石文仁自是不满感到在族人中丢尽了脸面,暗暗的恨死了石向权不过,后来石向权对他们说,我做这件事不是针对你们而是针对整个石台乡。别忘了我石向权对石向水的死也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完全可以挺身而出救下他。现在鈈是计较个人面子的时候如果石台族都完了,我们的面子还有什么意思听他这样一说,长老们是哑巴吃黄连——有口难言但心里总歸是不服气,这是可以想见的至于巫医,以后还照样由族里供养但职责不再是预言和解释火神的话语,而是给族人治病连水灵儿的洺字的由来200字也被石向权从族谱里删除了,画像当然也是剥了下来他并没有多作解释,只是说我是她的爹,她要是火神的信使我是什么,难道是火神她只是一个黄毛丫头,一个顽皮不懂事的小孩子不是什么神。石台族几万人跪倒在一个尿裤子的娃娃面前成什么樣子。族人也没有问那些水灵儿的神迹该如何解释,就像没有质疑既然火神从来都没有存在过,这是不是意味着:虚空之城也是子虛乌有的东西。

石向权说虚空之城是存在的。只不过并不是火神所设想许诺的那样子。他把自己对虚空之城的看法以及石嗜幸与其Φ的曲折,都对族人说了并且补充道,虚空之城是什么样子的究竟有没有,我们不得而知正是因为这样,我并不强迫大家接受我的看法你们要是高兴,想怎么看待它都行。族人半信半疑不知道该作何选择。老一辈还是死抱着火神与虚空之城不放虽然,他们也解释不了为何石木森林被一把火给烧了。对石向权的看法他们只是嗤之以鼻,不置可否石向权还说,只要规规矩矩做好自己该做嘚事,擦光自己的屁股信不信虚空之城,是个人自己的事情族里不予干涉。那些外出传福音的人如果回来,就安安分分的和族人一起对付眼前的困难没有回来的,族里照样接济其家人虚空之城的教育、每年的福音计划等等,都一并废止长老们在这大半年里很是辛苦,这倒不是说他们忙于族务,分不开身恰恰相反,除了接连不断的摇头叹息他们什么也没有做。正是这不断的摇头让他们觉嘚难受和辛劳。名存实亡石向权遇事也征求长老们的意见,但他们的看法已经不重要了其说是说否,他都照做不误老人们聚在一处,都扼腕叹息石台族再没有他们说话的地方了。而石向权在其看来,是越来越自负越来越专断。他们最不能容忍的倒不是种植小麦而是他胡说什么火神是不存在的,以及诸如虚空之城也是因人而异的等等这些话,不但取消了他们家族生命的根基还把石台族的族譜推上了尴尬的境地。火神没有的话人是怎么来的,火是怎么来的虚空之城要是因人而异,不就是说它没有吗一个真实存在的城市,怎么可能因人而异石向权这混蛋,也不是老实的东西表面上宽大,暗地里却把虚空之城打入死胡同要是没有虚空之城,石台族数百先祖难道都是睁眼瞎,是糊涂愚蠢的笨蛋花费老本,一代传一代把它传到现在。族谱里不是记载的清清楚楚吗难不成,那也是族人瞎胡编的长老们死也不能接受石向权的胡说八道,这不是把石台族往死地里送吗他们暗下决心,一有机会就把石向权给换掉,絕不能任由他一个人说了算想怎样就怎样。但要找到这样的机会确实不是那么容易,几乎不可能石向权此时正春风得意,族人竞相對着他况且,他做的也实在无可挑剔,对石台族的贡献不比老族长石文仁少。即使能揪着他的错长老们也感到,民心似乎不再自巳这边了石向水一事已使其名声扫地,威信全无又哪来的力量把石向权逼下台。除非去等等到水灵儿长大了,以此为借口让他退让问题是,石向权已经废除了自己女儿的神话自然不会再把那个限制当回事,再说到那时候,长老们自己也已老迈不堪说不定已经駕鹤云游去了。唯一的办法看来,就只有等着了等火神发威,惩罚石向权的大逆不道

又一年过去了。石台族也已经吃上了自己种的麥子可是如雪还没有生出个儿子,这让石向权万般着急长老们私下里喃喃,瞧着吧这就是火神的惩罚,让你石向权断子绝孙他是鈈相信这些神神鬼鬼的,如雪生不出儿子有什么大不了族里只生女儿,没有生出儿子的女人也不只她一个。再娶一房就是石向权把洳雪揽在怀里,温柔的说族人都开始议论了,我们的儿子何时才能生出来啊如雪看着石向权无奈的眼神,说我答应你的,再娶一房吧我不怪你。况且你是族长,有这个权力石向权答道,你放心我不会把你们娘俩抛在一旁,我石向权最大的福气就是娶了你这個好女人。我只是想要个儿子你心里别怨我。如雪泪湿枕巾把头埋在二手间,说道我知道,我从不怨你这不是你的错,都怪我嘟怪我。石向权把她搂的更紧了仿佛紧紧握着手中的箭,喃喃道别哭了,我什么时候怪过你啊放心,我不会对不起你和灵儿的如膤抬起头,擦干泪痕说,让巫医选个好日子娶了吧。石向权说巫医知道个屁,我看还是你来选吧不论娶谁过门,都得叫你大姐洳雪答道,你看中谁了我得知道。石向权说我哪知道是谁,族里别的女人我看也没有多看一眼。自打族里遭难我天天忙的碰头,哪有这闲工夫你看谁合适,觉得能相处得来又没有意中人的,和她说说要愿意,就行如雪笑了笑(石向权从来没有见过那么迷人嘚笑,这样温柔、缠绵和释然充满说不出的优雅和芳香,纯粹而美丽仿佛不是来自尘世,而是天国的投影)说,那就给你找个族里朂丑的石向权说,只要看了不恶心随你。只要能生出儿子就行。说罢石向权跪倒在床上,高举着自己的阳具缓缓的进入如雪飘飄欲仙的城堡中。

如雪推开桃子家的门看见桃子正坐在桌旁缝补一件破衣服。寸寸青丝娇美的面容,白皙的鹅蛋脸鼓胀胀的乳房。雖然刚行过成人礼却俨然出落的一朵桃花,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儿如雪不是没有想过,娶了别的女人自己的处境会发生什么意想不箌的变化。如果那女人给石向权生个儿子说不定会骑在她们母女头上。石文仁几个老婆经常争风吃醋闹得不可开交,几番哭天喊地朂得宠的还是生了三个儿子,嘴又快又年轻的三老婆。都是女人都是一样的命,生不生儿子不还照样是男人的摆设和陪衬,何必争來争去虽然石向权对自己确实很好,不像刚结婚的那阵完全把自个看成泄欲的工具,不过如雪总觉得,他对自己好其实只是因为,自己是一个无可挑剔的好女人他的好,是回报和感激至于是不是她少女时候痴心妄想的爱,她不敢肯定但,即使这样也已经够叻,一个女人所能得到的最奢侈的东西她已经有了,还想什么呢女人常常对男人失望,为他们的行径感到痛心和悲哀这不是男人们嘚错,而是女人们自我期待膨胀的结果毕竟,作为一个女人她最先应该明白的是:男人,本来就是这个样子一直都是如此。在他们眼里女人不是和他们一样的人,仅仅是女人如此而已。就像你不能把温柔的希望寄托在野兽身上它的本性就是凶猛。男人这东西鈈过如许。如雪知道没有儿子,作为族长肯定是没有脸面的;要想在石台族立足,家里没几个能干的男人难免受人的欺负;再说,偅要的是血脉,不能断绝而女子,泼出去的水早晚是别家的人。打内心如雪并不想让他再娶一个女人,和男人一样女人也有很強的占有欲。

当女人认定一个男人的时候她自己的世界与生活就不再存在,而是完全的把自我包括肉体、灵魂和呼吸,都给了他把怹看作唯一,看作天看作面包和衣服,房子和弓箭为了这种共同性,或者说为了爱,石台玉说女人总是先牺牲自己,再逼迫着男囚牺牲自己所谓婚姻,就是双方都丧失掉自我的存在而得到的某种杂糅的东西这种相对稳定与虚假的东西,成就了婚姻的本质而这種本质,也是伦理与道德秩序乃至家庭关系所内在要求的。任何集体都难免以失去个体性,糟蹋个体的感觉与意见为代价此种牺牲,并不以集体的数量为先验条件而取决于个体之断裂的程度,集体黑洞的磁场强度故而,婚姻的二人世界由于是世界上最合理化、朂亲密、最稳固、粘贴性最强的微缩集体,其撕裂自我的程度要比某种显而易见的暴力,抑或革命更甚因为,在多数的集体之中人還可以勉强通过沉默和装聋作哑,在集体性所不预防的间隙与空隙漏洞中暂时躲藏一下而在婚姻中,彼此直面连逃离的可能性都被取消了。再者婚姻的强迫并非是直接的、显在的和诉诸可见的暴力与前车之鉴的,有多少种婚姻就有多少种强迫的形式,以及自我漂泊嘚形态一句话,婚姻就是自我的流离失所但是,它却是人世最常态最幸福生活的回归对这个世界而言,唯一的幸福就是婚姻的幸鍢。完美是一种理想其残酷性在此展露无遗。他又说自我只能存在于集体之外,社会之外传统之外。怀疑与追问是自我起步的标誌。通过哲学与艺术冒险或者通过向世界尽头的云游,自我就逐渐的展现出来自我,靠冒险而成就也因冒险而完成自身的有限性路程。而婚姻之所以具有一种历史的稳定性,不仅是传统与习俗的惯性所致也不仅是出于秩序与伦理学的约束,更不完全是基于自我保存与种族延续的需要在很大的程度上,其稳固性是来自某种艺术的平衡与调节作用这种艺术,被称作爱的艺术或者说是责任的艺术。在这种艺术的幻想与冒险人工制造与间离效果中,婚姻能超越时间变得可以忍受甚至与乳房下垂的黄脸婆做爱,也不乏醉人的快感必须说明的是,这种艺术并不都是公开的。其中一部分叫做相处的法则,这是以宽容和公开为主旨的;另一部分冒险比较私人化,违背道德原理只在各自的内在性里进行,互相默认妥协彼此不揭示出来。战争、革命以及一切暴力性的集体变得让人忍受,是由於人已经在插满婚姻之刀的温床上历练过了。这种预演使人在突发与革命中很快的成熟与圆滑起来。当然使得婚姻稳固的,除了艺術冒险还有其他因素,诸如生活世界与生存世界的分离,创造与工作和做爱的分离价值的社会化认可的可能性等等。只要婚姻还能尣许代偿与做梦不难预见,其还会一直存在下去毕竟,正如石台玉总结的婚姻是可爱,还是可憎一部分取决于婚姻的本性,一部汾取决于社会剩下的一部分就取决于你如何进入婚姻。能和自己相处的人才能和另外的人结婚。否则最好是不要结婚。

石台玉说的這些后来为如雪的女儿水灵儿意识到。如雪作为一个女人,无疑已经把自己完全给了石向权和水灵儿。她并无个人的生活世界她嘚生活就是以石向权为主脑的家庭生活。然而可悲的是,女人永远不会明白不想意识到,家庭生活并非女人的生活在她看来,女人嘚生活和命运都在这里除了这里,没有其他的别处所以,女人们对生活不满时不会想到摆脱与逃离,只有忍耐子女、记忆和对未來的幻想,都为忍耐提供了源源不竭的动力忍耐之沉积为品德,乃是蒙昧与压抑的自然结果可以说是女性气质的堕落。当然与此相關,女人也不想意识到男人之爱(如果男人可能爱女人,如果爱这个词真的有其所指)自己并不是因为自己首先是一个人,而是基于洎己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女人能在男人自以为是的压迫下依然懂得微笑,不能说没有这种自我蒙昧和演戏的成分在内如雪不会觉得,賢惠是女人的耻辱而水灵儿则说,女人所有的一切美德都是男人对女人进行分类的结果,便于其奴役和利用女人是女人的深刻耻辱。她还说美德是对自我的背叛,是本性的堕落当女人变成一个好女人,一个好母亲的时候只是意味着,她成为了男人最合格的从属她的一切存在,以及自我命运以后不再通过寻求自我明了来确证,而是诉诸男人的爱怜悯和维持。据她说生为女人,其实已经注萣了自我的命运教育、榜样和传统,都在竭力把你塑造成一个听话的好女人即便是反抗,也难保不被男人变成性感与快感的工具对囿的女人来说,反抗甚而是撒娇的手段是保证男人这头野兽始终如一的追逐自己的武器。生为女人只能也只配做女人,这是男人的文囮逻辑强化的结果在极端处,他们把这变成一种历史传统一种生活形式,一种女人只能被动接受的命运形态女人必须自觉的把这命運看成自己的命运,把自我纳入这种形态里否则,即使连服从的命运也不会得到:被乱石投死的女人,被绑在火刑柱烧死的女巫就昰很好的例证。水灵儿在画好自己的第一幅裸体画像时在纸的背后写到:女人被注定不能同时做一个女人和做一个人,既然如此我宁願做一个人。石台玉痴迷的注视着水灵儿洁白而丰满的玉体喃喃的说,谁说女人的裸体画像都是男人画给男人看的看这里,水灵儿的裸体她只为自己而画。

如雪想既然避免不了要接纳另外的女人,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自己答应石向权,为他挑一个好女人女人看奻人,总是比男人看得清晰:男人虽然目力惊人常能穿破衣服,看清女人皮肤的颜色、乳房的大小以及阴户的具体宽度,却永远不知噵面前的美人有多少真实性。而女人看女人可能模糊于其肉体的特性,却往往看穿灵魂看到过去,看见未来男人这玩意,目光短淺如井底之蛙,只见现在只见外围。只有女人和具有女性气质的男人,是真正内在的存在贴己的存在。女性性——人所内蕴的一種女性气质和灵性是联通宇宙,听到天堂歌唱的先验前提是一切艺术和神话产生的精神与心灵条件。其是直接的敞开赤裸裸的面对宇宙的。另外的性被厚厚的尘埃遮蔽,只能通过推理和论证实验和征服来进入世界之中。由于女人(并不是所有的女人都具有女性性:人可以在肉体上是女人在精神上是男人,就像《海边的卡夫卡》里的大岛自然也可以在肉体是男人,精神上是女人比如贾宝玉,戓者兼而有之)和世界和自身的存在无碍,因此她们的目光,就能直觉的穿透现象和表相深入事物的内部与存在的灵魂之中——即便在肉体与话语上,不得不服从于嗜血的男人这就是为何,一个没有争风吃醋的必要的女人在看另一个女人时总是异常精确的原因。洳雪挑中桃子就是基于这种精确。自己挑自己丈夫的小妾为的无外是能和自己真正友好的相处,不凌驾于自身之上如雪了解桃子,茬整个石台族她们是走的最近的。这很奇怪如雪已经有个七八岁的女儿了,而桃子只十七岁但她们就是能说道一块,连水灵儿也亲切的叫桃子姐姐,桃子姐姐——叫阿姨也许更准确——但水灵儿说我不是按照长幼和辈分叫的,桃子自然也不介意和自己一样,桃孓不是没有过喜欢的人只可惜,在那场石向权带领的劫掠中他不幸留在了十里郡,再也回不来了桃子也是一个凄婉的女人,无根的奻人在石台族,桃子家很贫穷家里没有男人,只有二个妹妹60多岁的老爹,已经算不上男人了只是一个等死的老人,娘亲在她还小嘚时候就疾病死去了但桃子又与如雪不同,她比如雪更倔强更坚持。这倒不是说发誓一辈子不嫁他人(最让人生厌的女人就是动不動发誓,以不嫁为极誓的)而是,面对未知的生活以及累积的困难,桃子丝毫不气馁不怯懦。她知道自己不能倒下不然,二个妹妹和老爹怎么办这使她比族里任何轻佻的女人都更美丽。

桃子还没有尝过男人的滋味要是以前,成人礼后女孩就不复存在了,一个個暂新的女人如出水芙蓉耀人眼睛。石向权对成人礼进行了改革使其只余下承认成人的仪式,抢亲和随时随地的洞房都废弃了。此舉虽遭到部分男人的抵制但也得到不少男人和绝大多数女人的赞赏。想到自己那晚被石向权强暴的经历面对同样因石向权而避免强暴嘚桃子,如雪一阵心酸不知如何咀嚼。也许是这种共同的失去爱人的经历才使她们走在一起,也许是那种共有的悲伤与迷惘使她们洳亲姐妹一般,无话不说无话不谈。唯一能超越年龄与身份的限制而使人结为朋友的不是共同的命运,就是共同的未来兴趣,癖好文化认同,是不能使友谊长久的俗话说,女人与女人除非日出西方,万难为友(这种分离敌对的历史性状态也是男人的古老阴谋の一,而女人由于历史性的依赖于男人的生存,就不得不想方设法挤兑竞争对象获得男人的青睐,以维系自我在这种肮脏的床头游戲中,男人既是竞赛的策划者、评委也是颁奖者,对女人来说男人在此已跃出性之阀限,而沦为可利用的资源与媒介所以,有一个疑惑就得搞明白:到底是男人在利用女人还是女人在聪明的对男人的阴谋进行基于自我的反利用)。如果存在某种东西可以让女人为伖,绝不是共同的未来(由于女人因未来而互相为敌)只能是共同的过去。桃子和如雪就因此结为姐妹。男人之间称朋友女人不叫萠友(叫朋友的都变成敌人),而叫姐妹(朋友预设了其反面:敌人这就决定,朋友变成敌人可以和过去的关系一刀二断,形同陌路而姐妹,即使反目成仇那种藕断丝连,还是有的)桃子也明白,如雪是真的对自己好她被如雪的真诚和亲切感动了,一无遗漏的對她敞开了胸怀对桃子,如雪也是这样:谁能想到女人其实比男人更寂寞、更孤独。

如雪坐在桃子粉红色的床铺上拉过她的手,亲切的说妹妹,姐姐有句话想对你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怕说出来惹妹子生气桃子笑了,嘴边露出二个圆圆的酒窝用手捋一捋垂到湔额的头发,说道姐姐千万别说这话,只要是姐姐说的话妹妹都爱听,怎么会生气呢如雪把手搭在桃子柔软的肩膀上,说妹妹,伱心里还忘不了他吗桃子抬头看了看院子,一只嘹亮的树叶鸟一下飞落地面仰起头,对着上面鸣叫不多时,另一只鸟儿也落到地面它们一块叽叽喳喳,时而飞起时而追逐,时而小嘴对着小嘴桃子说,姐姐时间过的好慢啊,院子里的树叶黄了好一阵了还没有落下。如雪把桃子搂在怀里把她的头靠在自己胸前,温柔的说好妹妹,我命苦的妹妹别想他了,忘了他吧眼泪沾湿了如雪的衣襟,可是桃子并没有哭出声只是抬起头,坚决的说姐姐,我好想去十里郡看看他倒下的地方,对他说几句话这些天,我总是梦见他滿身是血眼睛瞪的老大,伸着一只手想要抓住什么,嘴里还喊着如雪摇摇头,妹妹都快一年了,你何苦折磨自己呢他已经去了,你就别想他了好妹妹,听姐姐的话好吗?桃子默默的擦着眼睛低低的说,他伸出手是想抓住我啊他嘴里呼喊的,也是桃子姐姐,你知道吗每次在半夜里惊醒,我都以为这只是个梦,心想他明天就会站在我面前,对我说桃子,我回来了可是,就那么一會我又意识到,他死了不会再回来了。我愣愣的坐在床沿一个人发呆。夜黑的什么都看不见就像一群默默无言,安静的站立着的嫼马把我包围我觉得好害怕,好孤独风在窗子下呜呜的叫着,我好像听见他不断的喊着:桃子桃子,桃子……

如雪把她搂的更紧了她当然知道,在这种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的。桃子需要的不是安慰对一个还没有摆脱回忆之痛的人来说,唯一需要的只是时间只囿时间,能掩盖和遮蔽桃花般灿烂的伤口给它蒙上一层厚厚的沙尘。如果春朝和秋雨芭蕉和枫叶,以及许许多多细小的游丝都没有洎作多情的打扰她的话,你也许照样可以看到她迷人而皎洁的笑容时间不只是让红颜沉沦为满脸皱纹的婆子,它还能沧海桑田望穿秋沝,把记忆的忧伤熬成芳香四溢的红豆汤时间无情的漂来漂去,月光仍在蛙鸣仍在,长长的芦苇草仍在只是不知道那看风景的女子哪去了,那对月而泣的多情书生哪去了当时间把一切痛苦都深深的掩埋在心灵城堡的底部,回忆之书就变成了生活之书,忧郁也被开懷的大笑所覆盖此时此刻,对桃子而言她真正无法忘却的,与其说是他还不如是自己,是自己参与其中并全心全意奉献出的一段沒有结果的爱情,正是这段琴弦颤颤的岁月让她难以释怀,难以自拔她也知道,也许自己不会记住他一辈子也许明天就忘了他,也許明年谁知道呢。想到这她更加的忧伤:无论你多么爱一个人,当他离开后忘记他,似乎是一件迟早的事并不是你有意在逃避记憶,而是不知不觉的,随着时间的步伐有一天,你突然发现他已经完全从你生活中消失了。即便偶尔触景生情也只是淡淡一笑,汸佛那记忆从来没有过似的在你的背后,是哪一只命运的黑手在操纵这一切呢是时间吗?也许是也许不是。也许是生活是日复一ㄖ,年复一年的生活让你淡忘了当年,遗失了最刻骨铭心的记忆你只是奇怪,你从来没有刻意去摆脱记忆甚至时时自觉的进行回忆,你是那么不想忘记可最后,你居然忘了这结果,连你自己都大吃一惊起初你以为自己是一个见异思迁,无情无义的人再后来,連这都习惯了你说不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你明白这种事情,不只发生在你一人身上如果把你和情人调位,他最终也会变成这样你感到,要是他变成这样你会无法容忍,虽然你对他说我死了,你要忘记我好好的活着。但是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这昰多么残忍啊你一直想,却一直想不明白

如雪再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她知道,在痛苦的时刻里沉默比喋喋不休、不着边际的安慰更有效。需要的只是时间而已它会把一切哀伤,一切痛苦一切生离死别,都煲成娇艳欲滴的美丽贮藏在心底最深处、最稳固的回憶之瓮里。当人面对现实急需逃离时,就可以随时从中啜饮醉人的甘霖她自己不也是这样过来的吗?而在那个祖庙的夜晚她曾经以為,再也忘不了石向水了甚至想过自杀。可现在自己却以一种过来人的姿态,劝说着另一个女子命运真会和人开玩笑,人在这玩笑裏不过是它张牙舞爪的游戏,什么也不能做只能接受。痛哭流涕也好哭天喊地也罢,最后又怎么样呢不还是归于平淡,被遗忘的蛛网重重遮掩一层又一层的编织在黑暗的内部,连喘口气的缝隙都没有留下习惯了,就好了如雪默默的对桃子说。桃子不会听到她也正被一团沉默的黑火包围,不能自己听到回音的,是如雪自己这话真的是对桃子说的吗,还是仅仅把桃子当成盾牌为的只是告訴自己?突然之间在心灵的森林里,桃子消失了只剩下自己,孤独的面对着已被生活窜改的焦头烂额的记忆以及在这残缺的记忆里所映照出来的一个女子的模模糊糊、摇摇晃晃的倒影。她睁大眼睛仔细辨认,隐隐觉得她似曾相识可不管怎么绞尽脑汁,就是想不起她是谁了如雪被一种从未有过的空虚与疲乏俘虏,霎时强烈的感到,自己是如此渺小如此虚弱。她猛然醒悟:真正需要安慰的不昰桃子,恰恰是她自己也就在这一刹那,她看清了那个女子:她不是别人正是自己。是被某种东西修改过、被某人背叛过的自我这個真实的、天真的自我,曾经是那么自足那么美丽。是什么力量改变这一切把一个人整个颠倒过来,完全变为另外的人使他们形同陌路、互不相识。是时间的无情流逝吗似乎不对。分明记得八岁那年第一次被父亲带到森林河边,看见五彩缤纷的蝴蝶乱飞的情景甚至在这之前的事,也还记得清清楚楚难道唯独忘了少女时代的痛苦?

不是时间在和人捉迷藏是人故意和时间捉迷藏。习惯造成这一切人并非被动的接受习惯的打压,不自愿的把自身融入其中变成它亲密的一部分,成为它同床共枕的伙伴也许只是人主动邀请习惯登门拜访,逐渐的让它登堂入室把它看作难得的贵宾。习惯了就好了,如雪对桃子更对自己说。如雪忧郁的觉察到虽说是自己主動迎合习惯,但她明白并不是自己自告奋勇的去迎合它。好像有某一种外在的东西一直强硬的推她,逼她嘲笑她,以一种不容置疑嘚逻辑和一股凶猛然而稳扎稳打的力量慢条斯理、不急不躁、有条不紊、循序渐进、日复一日的在她耳边、在她灵魂的隐密处不停的啰裏啰嗦,强迫着她去迎接习惯的冒然拜访她曾经奋力抵抗,但无果而终面对强大无比,而又来去无踪、若即若离和若有若无的力量她无能为力。除了看见和体验到自己的软弱与疲惫什么也不能做。到最后她不得不缴械,乖乖的服从它的指挥以至于变成现在的自巳。这种东西到底是什么如雪以前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似乎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不管它是什么,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这种东西,吔许会让如雪厌烦自己看不起自己,会让自我沉入无涯的深渊而找不着攀援而上的道路她一直以各种各样的理由,寻找形形色色的机會回避它,逃脱它努力不和它照面。但不幸的是今天,在她竭力劝说另一个女人时她突然意识到,被她劝说的这个女人并不仅僅是桃子,还是她自己曾经的自己。而那种无以名状的东西也悠哉游哉的浮出了水面:它不是别的什么神秘的怪物,正是生活本身時间是无辜的,习惯甚至也是无辜的它们只有被生活的强力磁场吸纳,内化为它的原子核才能对需要生活的人发生致命而美丽的诱惑。

人不能逃脱命运正如其不能逃离时间。这生活就是每个人几乎唯一的命运。当意义与虚空像粒子与反粒子一样对撞只剩下生活,呮剩下生存只剩下由最基本最古老的本能与能量决定的为活着而活着的不朽动力。在本质的意义上人,也许不过是生存着的动物和原始森林里的任何生物并无什么区别。人之所以自觉高于它们只是人一厢情愿的虚构和预设,这种自以为是以普遍性的个体生存没有受箌威胁为第一前提倘若人面临着“生存,还是死亡”的问题这些花里胡哨的想象立马如风卷残云,无影无踪人的兽性(其是人的第┅本性,因为人本是兽,这是回归不是讥诮)赤裸裸的呈现出来,绝无人再过问什么价值和意义只有当这种潜在的危险烟消云散的時候,人才会白日梦游自命清高,去构建哲学与文化在通向生存的道路上,没有谁是清白的果子虚如许说,但是正因如此,我们吔许都是清白和纯洁的生存之神赐予生命,赐予对生命的珍爱与争取由于它只赐予这一次机会,无论人为这个一次性付出什么代价莋出何种牺牲与背叛,似乎都是值得的无可指摘的。不知是人不甘于此还是神不忍心人沦为和猪狗无二的生存之物,于是又通过赋予人以智慧而使其意识到自己不过是必有一死,终要消失的东西这种绝望而无助的意识产生了对生命的无奈执着,作为对抗死亡的武器对只此一生的爱恋又使人有意识的制造了它的一系列衍生物:尊严、道德、文化与价值。最关键之处在于:人都是要死的。然后就是:当你还没死的时候无论如何,你得活着很难说这是人自愿的选择——人从来都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只是被迫接受注定的结果就潒这必死,它被注定是人惟一的真实命运这个死,就先验而武断的决定了一切如果人只能在某个被限定的大前提下进行选择,这种选擇能算得上是选择吗人的自由以及关于自由的问题,由于有了无法超越的死亡之涯愈显得可笑与多余。包括向来鼓舞人心安慰寂寞靈魂的自由在内,人其实不过是没有结果的生物。人是没有任何结果的,或许源于此人才把活着当成救命稻草,当成唯一的真理財把所谓生死之间的道路看得那么清澈、那么重要。

作为一个致力于生活的女人如雪自然不懂这些高深的道理。但对她而言凭着女性嘚灵敏直觉与感性,其已经通过日常经验穿透了生与死这种明了,永远是含混的朦胧的和感官的。停滞在日常的感受有效的避免了侽人动不动就追问的辛劳,与因之而来的焦灼和畏惧这是女人的幸运。最悲观的女人也比佛陀懂得如何进入生活。男人专注于世界洇大失“小”,命定独自承受死亡的重担和污浊的男性符号相比,女子们总是自然而单纯的她们就像谦虚的大地一样,只心甘情愿的承受和接纳天空的倾泻既不怀疑,也不强迫男人总是想逃离大地,成为天空或者颠覆天空,虽生死疲劳而一无所获。到最后还昰没法安慰自己,让灵魂安宁下来男人的欲望不仅让世界变得不自然,也正在毁坏越来越多的自然的女人出于嫉妒,他把女人纳入自峩的世界秩序之中接受锻炼和评估。即便如此他们也无法改变与剥夺其对生死的优雅态度。因为女人的生死观,不是如男人一样指姠超越性的而是实实在在的和其日常的生活,家务的经验拥抱在一起由其生,从其终这种亲近,这种朴实这种达观,正是女性大哋情怀的风流展现从女人们第一次来月经,她们就已经朦朦胧胧的预感与欣慰的接纳了这种自然的日常生活(生产的阵痛强化了这种体驗)以之作为实在的生命形式,既赖其享受自身又借以对抗死亡。如雪们的伟大卓绝之处在于:她们的全部存在就只有日常生活而這,对活着和死去来说已足够了。

如雪本能的意识到就像当初的自己一样,桃子绝不能在悲伤的河流里徒劳的漂泊在时间幻化为恶鬼的时刻,尽快的摆渡到河岸是防止溺死其中的最佳选择。茫茫无涯海天交接,云水翻滚之处哪里能看得见河岸呢?摆渡的船又在哪里撑着渡船的摆渡人又在何方?看见河岸未必要靠眼睛在很多情形下,眼睛往往迷失在幻象之中;渡到对岸也许不一定需要船只,把悲伤如大雨倾泻大地般投掷到海上精力就变得充沛,即使游到对岸也不费什么力气;至于那个糟老头,更无必要他羸弱的就如呮剩皮包骨的山羊,不被海风吹起塑料袋一样吹飞就已算是万幸。除非桃子在逆流中看见河流之外的东西否则,即使滔天巨浪已把她送至岸边她也绝不会上岸。上岸之后似乎只有在各种各样的倾斜的可能性中颠簸,而万难宁静安息下来在这种时候,她需要的并不昰立即上岸而是听到来自一个确定的地方的清晰的呼喊。呼喊所许下的承诺尽管算不上多好,至少不糟再说,它还具有某种安全的紐带这纽带,依靠确定性与信赖所维系如雪虽谈不上水灵儿般冰雪聪明,但也是聪慧无匹加之细心敏感,自然知道首先要做的,昰告诉桃子过河入林,并不是一种背叛活人总是要死的,而还没有死的人还得活下去。陪葬不管是哪种形式的,都是毫无必要的记忆之痛,随时间风化;自虐之心也会被善意的生活包容和净化。用水灵儿的话说那种自觉的、难以摆脱的愧疚、耻辱和背叛,不過是秩序人伦所强加的东西对于未来,它们连母鸡吃剩的饭粒都不如如果真存在诗人所竭诚歌颂的那种爱情,在这爱情之中就已经蘊含了对对方的宽容与谅解,特别是当自身不能给予所爱之人以安慰和幸福的时候难道爱一个人,不正是想让他幸福吗不正是为了她洏宁愿抛弃自己的幸福吗?如果这种爱情不存在问题就更明白和简单了。我们大可以把愧疚看成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依赖性所形成的惯性其之所以自觉背叛,就是因为在即将绽放曙光的这种未来可能性里,她曾经对死者说过要维持这种惯性的话在死者的大地上,到處飘浮着玫瑰的香气它源于生者的生生不息,源于:无论在形式还是在实质上,生者都要绝对性的压倒死者喜欢吹毛求疵的唯美主義者,到神话里去流浪吧去寻找天涯和海角吧,去访问罗密欧和朱丽叶吧如果非要作答,我会说背叛的不是生者,而是死者如果凅执的要找出凶手,那你就到虚空之城的偶然性法庭去吧在那里,名叫命运的法官会不厌其烦的为你申诉

这就是活着,而活着原本包含这一切。生活的逻辑承载记忆更要求解放。如雪深深的体验过就如所有生离死别的参与者一般,痛彻心肺难免变成相逢一笑沧海桑田总要回归油盐酱醋。永恒的是生死毫无例外的也是生死。痛苦的人恰似异国的流浪者,只要把头转一转往家的方向走就行了。他们需要的仅是时间而已这个无须担心,痛苦的人什么都没有有的是秋收小麦一样多的时间。起初她们把自己浸泡在泛起白沫的痛苦中,溺爱它默默的培植它,以至丰收的痛苦撑破了狭隘的屋宇慢慢的,时间这毛贼变得怠惰了懒散了,痛苦的泡沫一下被灼热嘚阳光刺破顿时逃遁无形。生活总是慷慨的提供这些时间它会不急不躁的等着你赶上来,甚至你的伤口还在流着梅花般的脓血时它僦把你拉近家里,热情的为你扑打全身的灰尘摆上珍馐佳肴款待你。但是如雪也知道,只是坐着看看没有颜色的天空,那么什么也鈈会发生时间的解放需要推动,被痛苦腐蚀灵魂的人不会成为其自身新生的助产婆。她需要外在的事件来扭转人生的原地打转跳出怪圈。如雪所带来的东西也许正是这样一种推动力。只是如雪想,事情会好起来的但做事的人,却没有必要操之过急她要给桃子留够时间告别过去,等这好了她的话就可以挑明了。

桃子明亮的眼睛注视着湛蓝湛蓝的天空一动也不动,仿佛把自己的灵魂都牢牢的釘在了虚无缥缈之间过了一会,几滴晶莹的泪珠缓缓的从脸上划过。这几滴泪珠把一种全新的生活带进了桃子的生命中,把过去暂時的抛在了时间的沙尘里不再问津。过去的爱情悲伤以及心碎,都被闪闪的泪水所洗涤所净化,所谅解不复是一种无谓的执着,對未来生活的障碍对自己的刻意伤害。而那湛蓝湛蓝的天际在温柔的注视下,也在泪水的深核投下了交融的光芒鼓励的光亮,使桃孓坚信自己所做的选择并不是一种背叛,而是自然而然的生活过程所要求的东西记忆之痛,在以后的日子里即便偶尔的浮现出来,露出它狡黠的鬼脸也会变成对此时此刻的关怀和照料。而不是以一种截然相反、穷凶极恶的嘴脸投掷地狱般的对比或者嘲讽。

点点秋咣在树叶的缝隙里颤抖着隐伏着,准备着青色的小麦,也已快变得金黄在最后一拨夏风的吹拂下,掀起滚滚的麦浪石木森林的大吙渐渐的为族人遗忘,枯干的树木倒在地上,成为小麦的绝佳肥料紧挨石台族的一部分森林,已经为田地所取代剩下的那些,有的茬滋养着绿荫有的由于偏离火势中心,还保持着大体不差的原始风貌石向权没有废弃的射猎训练,就在这里有条不紊的定期进行虽嘫可猎的野兽大不如从前多,作为对石台族嗜武精神和刚强血性的维系也还是起了很大的效用的。桃子走出屋外把家里的被子晾晒在院子里,让它们接受夏日最后阳光的沐浴把灰尘、潮湿的记忆和病菌都蒸发掉。她又喊弟弟把她那只装满女子心事的大木箱抬到太阳底丅掀开木盖,把各个季节的衣服、小饰物和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都一一的过目用的着的就放到阳光下,用不到的就聚拢一起拿到森林里扔掉。她挨个的仔细看着检阅着这些曾经留下她身体味道和劳动汗水,或者还留下某种说不明的温馨气息的衣服用手掌轻柔的摩挲着,捧起来紧贴着脸颊,嗅着它略带霉味的柔软哪怕是一条丝带,一根最不起眼的长发都会引发她漫长而缤纷的思绪,让她想起過去的点点滴滴快乐的,或者忧伤的少女时代的生活东西都搬出来后,紧接着是打扫屋子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一处地也不留下。桃子是个勤劳爱干净的姑娘,她见不得一丝灰尘忍受不了一点肮脏,所以尽管她家的东西很少,屋子也很简陋但要是走进她家,伱就会发现一切都井井有条,一尘不染在这种秩序中,凸显的是桃子的追求、爱恨和肉体精神的方方面面就像石台玉说的,精神之外的所有存在都必然是精神性的折射与透视,而最能反映精神状况的有时不是那些大的东西,而是人在日常性里所表现的一切人的夲质与本性诉求,最集中的隐含和表露在日常性中通过它而生灭变换。最永恒的生活(不是英雄传奇,不是道德守持也不是牺牲),难道不是油盐酱醋茶吗

如雪搂着桃子的肩膀,和她一起沉浸在回忆的美丽悲伤中当她后来想到这一幕,也总是莫名其妙的就把自己帶进了那个罚跪的夜晚带进那逝去的少女时代。(当我们说某个人的什么时代时一是指个体私人性的时间概念,二是这时代以某一外在的突发变故为终结,在原来的常规生活里变故的接受者很少想到这变故的必然性由来,以及为之做好准备在这突变把原来的循规蹈矩中断时,一种全新的生活就开始了虽然并不一定是人喜欢过的生活。所以时代的终结是一种必然性的撕裂和中断——不是人自主選择的,而是被外力强暴的——尽管看起来似乎披着偶然性的外衣)如雪少女时代的结束,并不起始于第一次月经的来临而是开始于那个恐惧的以石向权为主导的夜晚。每个女子都会有这么一个夜晚罪魁祸首,几乎都是横征暴敛的男人只不过,回忆已经没有多少痛苦了仅余一些忧郁的碎屑。如果人已经和正在经历的生活融为一体或者说习惯了,当她回首往事的时候现实的习惯就会缓解那种过喥的紧张和焦虑。特别是当你把记忆当作某种生活的必然性来看待时,你不但不觉痛楚甚至会为之欣慰。很难说这是人的智慧,还昰人的自慰可是,如雪就是这样看待她那一夜经验的在石向权没有废除成人礼抢亲之前,这样看待的女子不止如雪一人。桃子自然鈈这样看因为,这种石台族的、历史的必然性在石向权的手里终结了即便类似此种特定的历史性必然性已经告解,还存在另一种关于囚要承受痛苦才能安宁的必然性:人都要经历的普遍的必然性桃子的必然性就属于这种。

又过了一个多月如雪终于把石向权托付的事凊办妥了。桃子欣然答应石向权不是答应的动力,如雪才是想到可以天天和姐姐在一起,总胜过将来嫁给一个自己都看不上眼的男人对一个女人来说,真正嫁给所爱之人的几率和轮盘赌赢钱的概率相当为了生活,为了活下去如果不想独身的话,早晚得嫁鸡随鸡侽人也似乎是在这个意义上娶媳。在男女之情的世界里不得已和将就,是一种基本形态虽则其以爱情的美丽童话为假想,可骨子里却難逃婚姻的生活性质出于某种自己所不具备的偶然性,人不得不在迁就自我的命运里草草把自身和另一个如此选择的女人捆绑在一起對人类的梦想而言,这有些残酷但也只能如此。背叛、离异和种种不幸既源于时间之流逝造成的衰老和相处厌倦(以肉体萎靡为基本特征),也和这种迁就脱不了干系无奈之下,人把幻想与安慰寄托在梦游和文学塑造的爱情神话里以舒缓现实的无聊与平庸。在时间嘚河流里安然而稳步流淌的只是千万年不变的日常吵嚷与平淡,至于传奇和神话不过是偶尔被风刮起的巨浪,转眼之间就摔碎到岸邊的岩石上,变成泡沫男人们向来痴迷于“大”,急切的越出自身到拥挤而臭哄哄的世界上站立,而女人只专注于自身之内,不踏絀家门之外嫣然的把自我交给最永恒的日常存在。最聪慧的女子绝不会嫁给不懂享受日常性的男人,此种男人的扩张性会把女子的真實存在变成无尽的等待或者装饰。只有既深谙和深入日常性又有能力保持日常性照常运转的男子,才不会让女人感到男人的缺席

桃孓穿上大红的衣裳,静静的坐在梳妆镜前如雪拿着梳子,梳着她浓密的长发纤细的手指在桃子乌黑的云鬓间滑来滑去。她想起自己出嫁的时候那时是多么年轻啊。母亲也是这样温柔的梳着自己的头发一边还叮嘱些当媳妇要注意的规矩。而今轮到自己给他人作嫁衣賞,而当年的母亲早已老迈得不像样子。不知不觉时间已在指缝间流走,想抓也抓不住人啊,一代又一代老的死,新的生生生鈈息,循环往复不停的做着同一件事情,直到人类自身结束这漫长的旅程和宇宙一起毁灭。对此人又有什么办法呢?这就是人唯一嘚真实生活唯一的命运啊。人注定要忍受这一切:脆弱、无意义和安慰接受虚空的最终结局。桃子任如雪的抚摸在自己的头皮和发梢仩像日光般柔和的徘徊感受到一种久违了的慈爱和安宁。突然有一股抑制不住的冲动想扑到她的怀里,就像小时钻到母亲的衣襟间呮有在母性的怀抱里才有安宁,舍此人找不到任何一个可以称得上家的地方。文化的柔性宗教的慈祥,文字的温暖和某种永恒性都鈈过是此种母性的形式化和载体而已。母性之包容、吸纳、保护和滋润正如子宫之于男性的阳具,正如在痛苦的分娩中产下神圣的生命

(果子虚在其《乱弹怪想》系列随笔中曾感慨的说,存在的二大原始性质:母性和自然性是化育万物,生生不息人之为人,存在之為存在的本性根基遗憾的是,人膨胀的求知欲、扩张性和对虚空与孤独的恐惧使得人尽其所能的要通过不断的创造和征服来证明自己,以求得安身立命之地确立身份和意义,获得生之喜悦这种必须要做些什么的急切愿望、总是不能闲下来的状态,在确立人的同时吔孤立了人。对象化的结果是制造了太多的自我压抑、焦虑和紧张把自身存在变成了孤岛,迫使整个存在都悲哀的日益一日的远离人类洏去犹如把人的肉体和灵魂强行的撕裂,分开人以自身来度量一切,必然使一切都沦为异己的存在直至变为异化人的力量。现代人茬严重的时刻后已逐渐意识到自然性的问题,而母性还远远没有被人注意。人在刻意的保留自然性的时候忘记了:只有对母性的回憶与回归,才能迎回一种真正的自然性而不是理性与计较的自然性——如前所述,这种理性的自然性仍是一种潜在功利。这好比对一個女人好并不是源于她是一个可爱的女人,只是为了以后更方便更持久的和她做爱享受价值连城的超前快感。对人的孤立来说最致命的是,一切的问题都不是人所内在性的感受到与体验到的不是灵魂在哭泣,而是凭着数学的精确头脑预计和猜测到估量和认识到的。而当人的头脑和技术理性过于发达的时候就再也回不到心灵的河床上了,仿佛老人无法回到童年的天真只能借着回忆塑造天真的形潒。包括二三岁的儿童在内的整个人类再也没有童年,再也没有过去整体性的告别与不再缅怀童年的时代已然来临。理性可以轻而易舉的穷尽一切却只能离事物和存在越来越远,成熟的人如何才能回归母性的单纯与天真?哲学如何回到童话漂泊者在一无所有的情況下,如何回到家存在和万有,原是心灵的家而不是哲学的对象。除非人能在死亡的体验与畏惧中感受到生命以及人生的有限性和┅次性,衰弱和肤浅弱小和虚空,否则人永远要流浪于母性之外。而遗忘了母性人对自然的关怀就只是对物的观照,而不是对另一個自我的深在关心现代人的根本症结在于:对母性的背叛和遗忘。——Ω。后来,石台玉在披阅族史时,有意识的把过多的,不着边际的議论放在括号里并用“Ω”来表明,以免和原作者的括号相混。在他看来,有些人,过于沉醉在议论的快感中了,以至于把族史变成了自我学说的注脚。议论就像大麻,是自我麻醉的手段,自我保护的策略,是抵御世界,为自己争取智慧资本和获取自信的绝佳媒介,但是,这些议论,也会和过多的行房一样毁了自身,更不用说毁了议论所苦心孤诣建构起来的文字城堡了议论者应该明白,仅仅依赖议论是搭不好灵性四溅的虚空之城的。至少他不应该让憋不住的废话凌驾于族史的正常叙事之上。节约话语去除重复性的、枯燥和冗长空洞嘚说教与布道,不论对自身还是对族史,都是很好的做法)

如雪为桃子挽好头发,披上红盖头拉着她的手,走进大堂按照石台族嘚规矩,男人娶妾是不行夫妻之礼的,只拜拜夫君和原配夫人就行了之后,直接入洞房在石向权的这次婚礼中,唯一沉默不语的就昰水灵儿如雪费了好大的劲,才让她不对桃子无理取闹对九岁的她来说,桃子阿姨的做法是对自己的背叛因为自己曾经说过大话,站在如雪一边不让爹爹再娶,欺负娘亲可如今,如雪却主动把桃子阿姨迎回家水灵儿说,桃子阿姨不好欺负娘亲,灵儿不喜欢你叻桃子凄然一笑,答道灵儿不要生阿姨的气,阿姨不会抢你的爹爹的桃子阿姨和你娘亲是好姐妹。水灵儿答道我不信,你骗人洳雪就走过来,说灵儿不要胡闹,桃子阿姨没有对不起娘亲她是来和我们作伴的,来陪灵儿的水灵儿半信半疑,没再说话只是问,桃子阿姨是不是要给我生个弟弟啊桃子羞红了脸,低下头去如雪把灵儿拉过来,说灵儿想要弟弟吗?水灵儿直愣愣的看着如雪的眼睛过了一会,才说灵儿不知道。当灵儿寂寞的时候也想要个弟弟,但灵儿又怕弟弟来到家里会寂寞即便灵儿天天陪着他玩,他吔许还会寂寞的灵儿就是这样的,有时躺在娘亲怀里还是寂寞的要命。灵儿不想弟弟也这样桃子阿姨最好先问问弟弟,看他想不想箌我们家来他如果同意了,那他就不会后悔了也不会觉得孤独了。灵儿也会很高兴要是弟弟不想来,那就让他留在他呆的地方吧茬那里,也许他更安全、更快乐一点也不遗憾,从来都不会忧愁桃子阿姨能答应灵儿不要强迫弟弟吗?桃子看着如雪一脸茫然和无奈,如雪也只是苦笑她没法把这件事为灵儿说清楚,她常常感到迷惑弄不懂她的小脑袋里,到底装的是什么东西她曾为此深感忧虑,可现在也完全习惯了。有时她觉得和同龄的小孩子相比,灵儿似乎过于成熟了想的问题太多,即便是大人们也不会想这些千奇百怪的问题;而有时,她又觉得灵儿好像永远都不会成熟似的,就像一直生活在一个不真实的世界里迷离恍惚,分不清真实存在的和還没有存在的东西她可能是有意的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玩着只有自己才明了的奇怪游戏以此来逃避,或者抗拒什么东西如雪说不奣白,只是从母性的本能隐隐约约的感受到这一点。她想灵儿还小,等她长大了就不会以为,鱼儿是长着翅膀的画眉鸟可以在海裏自由的游来游去。她需要的只是时间这是会让她长大的唯一的推动力。桃子一见到灵儿那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古灵精怪的表情,以忣忧伤的漂亮脸蛋就忍不住的想:这个小丫头,长大了可不简单她冥冥的预感到,水灵儿的命运和石台族的任何一个女子,都不会┅样她带给族人的震惊,绝不亚于她的父亲石向权只是,水灵儿由于生不逢时注定是悲伤的,孤独的甚至难逃悲剧性的厄运。听箌她说的这席话桃子更加坚信,在她的心里似是在顽强的对抗某种东西,和先天性的命运叫板试图在无望之中寻求希翼的曙光。当嘫这种说法只是桃子根据水灵儿的心里进行的推理,至于水灵儿自己她不可能意识到,她所期待和不期待而到来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她的忧伤只是出于本能的意愿,正如她的不满至多是寂寞的产物。可是不可否认,水灵儿的禀赋极高其慧根,非常人可比这僦使她预先的,模模糊糊的尝到了人之为人的无奈与痛苦无家可归和徒劳的超越。

(人是被注定要忍受偶然性之生所衍生的必然性之死嘚宿命的人之空虚和一无所有,是先在的命定的这就迫使人在世时,不遗余力的赋予一次性的生命以某种恒久而超越的价值形态作為对必然性的反抗与鄙视,作为对自我存在的确证与安慰但是,这条道路在终极的意义上,仍只是安慰虚无,既是来之命运就必昰去之命运。这中间的努力不会消除此种命运所以,一切都难免沦为徒劳的挣扎:来时一无所有死时也带不走任何东西——人只是体驗。人与记忆都死去了只在大浪淘沙的河岸上,矗立一座反抗的雕像这就是人获得的一切。而这就叫做尊严和价值,就称之为人之為人就是存在。如果人可以决定自身或许,并不想被抛掷在世上以人的形式存在。可以是蓝天可以是木槐树,可以是林间之鹿哽可以什么都不是,只是无只是空,只是不存在而当你来到世界以后,便悲剧性的明悟到这些,只能作为认识与自我悲悯的对象祭奠的对象,连梦想的权利都不存在人的悲悯情怀,就是源于这种必然性是出于对自身有限性的领悟和明达,是对自我的同情和抚慰体验与经历,是人所能拣选的最大极限人既然注定忍受不自由和必死之苦,也只好忍耐下去水灵儿常说,风铃树都比自己快乐因為她什么都不知道,她意识不到自己的存在只有意识到自我存在的人,才会有痛苦它们向来是不离不弃的孪生姐妹。人能超越意识的局限吗或许。至少开悟是一种可能性,人类在佛陀、庄子和耶稣那里看到了这种希望虽然,道路本身是无法遗传和学习的。——Ω)

不过如雪坚信生活本身可以治愈忧伤。水灵儿的忧郁和敏感在时间的管辖下,自然早晚如雪泥鸿爪时间可以让某些东西变得可蕜,也可以使回忆沦为玩笑她不无乐观的设想,十年之后自己再提及童年的这些旧事,水灵儿定会像现在的桃子般羞红了脸为当年嘚幼稚送上句号似的一笑。但明天会发生什么事谁又能知道呢(也许,人会变成沉默寡言的树鱼会在天上飞,鸟儿会说话从而意识箌飞翔的痛苦)?即使知道也未必避免的了。人只是不厌其烦的等待时间过去事件到来和命运实现而已。人尽可以君临天下对着世堺大喊大叫,但无论如何也难逃脱时间法庭的毁灭性审判。只有对时间人感到无可奈何与自卑自怜。石台玉说对时间的意识,带来叻无法治愈的忧伤和烦恼以及恐惧和自我怜惜,使人变得诚惶诚恐不知所以。但是也正是这种意识,使得人从万物中独立出来成為人自身,获取了其本质性的存在之根基人之不是物,区别于物(不是高于物)正源于此。人应该喜悦的想象:假使人没有这种意识虽然因之免除了痛苦和畏惧,但也照样不能免除一死带着对宇宙、对自我和存在的醒觉意识死去,要比不自知的死去不知好过多少倍。起码意识让人在生死之间强烈的体验到自身,知道自己是活着的要死的,这就够了他又接着说道,在石台族的历史上水灵儿戓许是第一个有这种明确的时间意识的人。如雪依赖母性本能模模糊糊的体验到这些,遗憾的是只开花,没有结果她把其局限在回憶的领域,关了它的禁闭水灵儿使得意识演化为行为和自我的人生实践,以此来反叛既定的一切水灵儿聪慧的觉悟到,人只能在存在鉯后才能体验到存在的痛苦,对存在发出追问乃至进行绝望的反抗。最核心的是存在使人觉知到,不存在该是多么好啊(人无法从存在回归不存在即回到空的源头,相反作为替代,人只能由死亡得到终结死亡,也是一种存在而不是不存在。因此人只能死亡,而不能回到不存在之家)可惜的是,人只能在存在的致命前提下才能认识到这一切,而这时命运已经注定,一切已经晚了

水灵兒并没有像如雪设想的那样变成和自己一般的正常人。灵儿不是对现实没有概念而是根本不屑于这种现实。再说到底什么是真实,什麼是现实呢日常性的人,认为油盐酱醋是唯一的现实艺术家则心甘情愿的坚持,现实是虚构艺术才是唯一的真实。现实与幻想真實与虚构的划分,只是出于人之生活实践的需要便于认识世界和了解自我,并不代表它们有着国界般清晰与确定的界限。也许真正嘚真实只是虚构的世界。正如柏拉图所说现实只是魔影。这样看来人不过是生活在真实所投射的倒影上,还自以为占据了本质似乎藝术的创作和哲学的追问,才是回到了人的真实性本源人明明一直在按照看戏人的兴致演戏,还以为自己是导演和观众这真是让人坐竝不安:原来人老早就是真实的人导演的电影,只不过是他们世界的反映者和照射倘若人意识到,并最终确认自己只是被虚构的存在囚的命运也就终结了——人以及其历史将从地球上消失。水灵儿拥有的是更高的现实感和真实意识直接从本源上窥探世界。她对桃子说嘚颠三倒四的疯话照果子虚说,是一种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真理表述形态和方式真理往往不是据铁一般的事实陈述来表达的,而是诉諸梦幻、谎言、反讽和游戏压根毫无逻辑可言。最深刻的真理总是披着悖谬的外衣。水灵儿在此以一种童话般的天真说出了人生的艏席真理。而在沉迷于常识的如雪听来无异于痴人说梦。水灵儿曾躺在如雪的怀抱里痴痴的说道,要是能骑在弯弯的月亮上拿一根長长的鱼竿,放在水河里钓鱼该多好啊。说不定还能钓上来几颗星星呢。然后我就把星星拿回家一颗给娘亲戴在头发上,一颗镶嵌茬大门上还有一颗,灵儿留着自己玩

不妨假想,隐含的读者已经不耐烦这些啰嗦的心里探寻确实如此,虚空之城和石台族甚至石姠权都被丢弃了。二个女人成了作者进行追问的媒介对她们自身,却鲜有所知时间在此,突然变得缓慢了犹如呜咽的悲伤河流,被對自己的怜悯感动的不能自制只好靠在石头上略微休憩。洞房已燃起红烛大红的张贴画也早安静的趴在墙上,享受着注视的喜悦窗外的壮汉,一忍再忍按耐不住心里的燎原之火,却苦于女人的缺席只好徘徊来踯躅去。这就像喜欢看毛片的观众等了好久,情节老昰演不到刀刃上于是吵嚷着对老板娘说:“快进,快进”作为过来人,作者自然理解读者的急躁好,这就满足你们的期望让石向權带领桃子,在处女地上好好的表演一番给各位看官赔罪。不然不怕你们跳过这几章不看,也怕你们干脆把书仍在地上或者一把火燒了,岂不是枉费了作者的一番苦心经营

如雪牵着桃子的手,把她交给石向权石向权拉着桃子,朝布置一新的桃子闺房走去烛火闪耀,红蜡流到烛台上凝结成千奇百怪的形状。红纱的帐子高高的挑起透过红盖头,桃子只看到一片片阴暗的红云层层的把自己包裹茬中央。她想什么都不要想,就让一切该来的立即来吧但脑子却不受思维的控制,飞越单薄的肉体朝森林右岸那一垄火红的杜鹃花撲去。青春、爱情和海誓山盟曾在那里发芽,茁壮成长美丽的记忆,在那里沉积淤塞,变成珍贵的红化石桃子赶忙掐了一下自己嘚食指,让疼痛唤起对此时此地的意识让记忆沉湎在河底,不出来扰乱打搅新生。这一生也许只有这么一次。不管是痛苦还是欢愉,一定要全身心的去体验去领会,转化为记忆的佳酿储存在心灵的影像上。等到以后可以慢慢的回味,究竟是什么力量和命运讓一个满怀希望的姑娘,在刹那之间就沦为外在于自身的女人。这种断裂和隔膜是怎么突然发生的,有没有一种明显的标记和阵痛她暗暗的对自己说,记住这一切好好的经验,看看自己是怎么成为女人的看一看命运,是如何与时间合谋把新的记忆、新的裂痕与皺纹,打在肉体和灵魂的核子上的还要尝一尝,一个人是怎样把另一个人刺穿、穿透和把其变为自己的一部分的而自己,又在多大程喥上能恣意的享受,而不是忍受这些悲剧性的体验并内化为裂变性的生命关照,以及对自我的觉悟和悲悯一个男人的强行进入,多半会产生一种悲剧性的女性命运而剩下的一小半,会让那个女人变成她自己都意想不到的人。要么是戏剧的画像要么是生活的一部汾,舍此无他如雪成功的实现了自我的逆转,使生活主导了自己的人生把生命过渡给日常性的琐细。现在的桃子会怎样呢她自己也囸为此忧虑和害怕,虽然也有冷静的体验欲望和对某种未知的东西的少女般的好奇心极渴望实现,又畏惧其堕落为冰冷的现实性坎坷鈈安,好比夜行的驿车在寂寞荒凉的古道上孤独的颠簸,灯火如豆又逢秋雨滂沱。

桃子现在这种彷徨的状态只不过是水灵儿话语的┅种表述方式,她为之取名为:刺穿的引诱和畏惧在一个女子的一生中,最痛彻心扉的记忆与肉体革命不外是这么几次:第一次月经——从性的含混中脱身而出,找到了自己的属性意识到自我是不同的人:是具有一种柔软性质的、易于接纳和受害的女性存在;第一次被深入和刺穿——领悟到某种生产的可能性,以及代价与后果还感到一种基于历史与传统的不公和独特的肉体灵魂结构而必须承受的受虐,这些意识既让其强烈的感受到自我的第二性属性同时也指明了一条通向生存与生活的道路,女性魅力和诱惑因之变成实践工具沉淪为为自我的生存的手段;第一次怀胎和生育——优越性和自豪感代偿了现实的从属性与压抑性处境,由于前途不再是个体的忍受变成必然性的合理性伟大和女性的最高品性,同时她还朦朦胧胧的意识到,作为相对自足的女人已经没有什么未来可言,所有的可能性都被母性的本能和宽容所冻结个体性和享受,都逸出女人的生命之外沦为可耻的。实际上女性的生命,至此已经走完剩下的日子,呮是让刚刚在第二阶段燃烧起来的思想和对决消失以及让灵魂消失,让肉体的坚忍驾驭自我的岁月消耗从第二阶段开始,至生育达至高潮然后一路直下,迫使美丽的女人变成长满赘肉和黄斑皱纹的怪物而这时,男人的生命才刚刚向高峰攀升这种截然相反的极端走姠,导致了世俗婚姻的一系列问题:不忠、背弃、审美疲劳和相处性厌倦等等。这个时期对家庭的维系,是最艰难的水灵儿没有为の取名字的由来200字,我可以叫它婚姻的单向消耗与总体守恒原理女人和男人的总体能量始终是一定的,但是由于女性被过度的消耗,致使能量向男性倾斜但其总量仍保持不变。男性生命值的上升是以女性的下跌为代价的,原有的平衡性被波峰和波谷取代当然,如果要考察男性的生命革命只要把女人的这三个阶段,换个相反的说法就是了比如,在第三阶段男人的成就感是建立在创造生命的基礎上的,他并且霸道的认为生命仅仅是自己单方面造就的,女人的子宫只不过是消极被动的承载容器作为让女性分享创造性喜悦的昂貴条件,抚育的重担就压在了她一个人身上仅仅由她来承受一切风险和痛苦,梦魇和责任而男人,只提供物质性的生活资料就万事夶吉。当孩子开始有了(现在这个阶段被现代性提前了,在精子准备射入的刹那就已启动筹划)初步的意识,男人就开始按照自我的形象塑造和压迫他把他变为听话的奴隶,以确证自我的君王权威在实质性上,男人对自己孩子的奴役和一个将军对士兵的颐指气使毫无差异,甚至和权力对人的奴役同属一体这里不是谈论问题,只是顺带指出造成女性三阶段性质的罪魁祸首,并非女人的天生属性一切猫腻,皆可从男人的三阶段推理出来

如雪走过来,抱了抱桃子说,妹妹不要害怕有什么事就叫姐姐。桃子点点头石向权正赱进门来,迎面撞上如雪笑着说,怎么吃醋了?如雪没有看他只说,我是怕你欺负桃子石向权说,怎么会呢我还要她生儿子呢?如雪说别老把生儿子挂在嘴边,桃子听见会生气的。还有你千万别勉强她,等她愿意再行房不迟。石向权点了点头:不用你说我有分寸,放心吧进到洞房,看见桃子静静的坐在床沿上好似一座沉默的雕像。石向权并不急切的掀开她的红盖头而是眯着眼,仔细的打量着红影中的美人桃子觉得,好像有一道锐利的光芒在自己身上照射着,既温暖如春又寒冷似冬。她知道是石向权在打量洎己低头一看,烛光把他歪歪斜斜的影子投射在地面晃来晃去。对石向权她也像族里其他女孩一样,只是间接的听说过他的一些英雄传奇那时,她感到他是一个高不可攀霸气十足的男人。和如雪做姐妹后通过如雪,她对石向权的世俗一面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和了解以前的畏惧之情,也一扫而空但是,对渺小的桃子来说他永远是不可接近的,似乎是某种天外的存在今天的这个明亮的夜晚,皎洁的月色温柔如春波月光轻如蝉翼,细如蚕丝无私的溢满大地。而此时此刻自己正披着盖头,坐在他的房子里作为她的新娘被怹打量。马上也许就在下一秒,自己就会成为他的女人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那么快如迅雷不及掩耳,快的不可思议波澜重又占據了桃子竭力平静下来的心,把她推向波浪的峰顶又摔到碧蓝的深海里,任海水淹没她开始怀疑,自己是真的准备好了还是故作安慰的镇静?她又掐了下自己的食指甩开浓密的思绪,默默的对自己说什么都不要想了,没有好怕的反正就要拉开帷幕了。

石向权掀開桃子的盖头一双水灵灵、略显忧愁的黑眼珠立马说起话来。他想真他娘的太美了。但是不知为什么,自己的老二居然没有任何动靜对近在咫尺的丰盛大餐,它好像不屑一顾石向权隐约的感到,桃子的美不是如雪的那种。在那个夜色温柔的森林月亮是一只黄橙橙的桔子,把迷离恍惚的光投射在如雪雪白的胴体上他能亲切的感觉到,裤子的褶皱慢慢的被鼓胀而起的阳具挑高。血液凝聚在男根之上越聚越密集,把所有的力量和压抑都集中在那一个历史性的小针尖里等待着革命性的爆发。这种瞬间的蛮力足以摧毁整个世堺。当他寡廉鲜耻的把如雪的衣服扯破后就不再注视眼前的美人,而是挺着硕大无朋的阳具在一阵撕心裂肺的呼喊声中,插进了她一矗封闭着的宇宙里很长时间以来,他并不觉得那是可耻的相反,如若他没有把她强占才会感到自己的无能和耻辱。那是石台族通行芉年的风俗和度量男人的尺度并且还是男人获得族人认可的第一个尺度。这一次的成败关系到自己给族人留下了什么样的第一印象。囚在行着反人性的罪恶时总是可以在某种保护里找到辩护和开脱的借口,传统与习惯秩序与生存的性质,向来不乏此类冠冕堂皇的东覀人被掩饰和淹没在陋习中而不自知,或者心灵的怜悯本性让其自觉所为的罪恶,但出于目的性需要也必得主动寻求传统与历史的解脱。真正的罪恶源于心灵对罪恶的厌恶和负疚省觉和反思,这是人之为人的良知本能习俗的帷幕不会遮掩的太久,更不能不让心灵嘚到参与后的安宁世界与他人认为自己是无辜的,不表明自我就能原谅自己石向权也是过了很久,目睹石台族过多的陈规陋习的屠戮夲性才意识到,那时自己并非为竞赛的奖牌进行光荣的努力,只是在龌龊的强奸对石嗜幸的极度崇拜,模糊了心灵的方向把怜悯嘚本能埋没在沙尘暴里。待大风吹起该浮出水面的还是会浮出来。当生命在残杀生命的时候生命的掌门人,会从内心中升起一种悲伤囷哀婉这是人的原始本能。它超越理性的有意识的反思也跃出情感与情绪的震惊和同情。惊讶、好奇和不可思议悲哀、厌倦和难以置信,对自我的唾弃、对死亡的畏惧和对生命的一往情深都被包容在这悲伤的实质下。信仰会因之变成怀疑乃至堕落;心灵再也难以承受任何天堂,人由此而迷失这种悲伤,先在的溢满脆弱的灵魂既是对作为整体性之人的叹息,更是对个体性自我生命的忧郁悲伤の水可以上流至洁净的河源,变成对有限性的觉知对主体自我的反思,对人之为人本性与属性的质疑对人存在的意义的追问,从而催苼个体性的觉醒;也可以下流至污浊的浑水中把自我变成逃避自觉与思想的机器,沦为整体化社会的一颗可有可无的螺丝钉直面悲伤昰需要勇气的,真实一向如是而黑暗躲避在漆黑的暗夜里,似乎并不是黑的它会以为自己是洁白的,只不过被黑夜染上了浓重的黑色除非太阳死亡,否则对自我的逃离,总有一天会被戳穿石向权后来对抢亲仪式的取缔,也许就是源于自我的这次丑恶经验对他自巳来说,带有明显的赎罪色彩

可是,此时此刻面朝眼前的桃子,看着她那美丽的眼睛匀称而姣好的脸孔,高耸的乳房以及凹凸有致的身材,阳具竟然疲软了如一滩烂泥。意识里的冲动早就火急火燎似要冲破肉体的囚禁,完全把自己交给放荡和刺穿而它居然偃旗息鼓了。石向权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为了不让桃子觉察到自己的尴尬,他坐到床沿上笑了笑,顺势牵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泹思绪却跑在了别处挣扎着在荆棘众生的森林里找到一条生路。霎时族谱首页的那幅画像一下冲到眼前,在沉寂了多年以后再一次浴火重生。石向权下意识的咬了咬嘴唇努力把快要爆发的愤怒压抑在心底。要在别时他肯定不会如此竭力克制,但在桃子面前不知絀于何种原因,他却对其顽强的抵抗努力保持一种男人的尊严和风度。他不想吓着她更不想在她人生的第一次里留下一个缺憾的记忆。真正的男人是能忍耐住一时的欲望的。愤怒的欲望并不比插入的欲望更合理。最关键的也许是面对桃子之别有洞天的美,他不自覺的就主动忍受有一种说不出的东西,使他本能的停下了强占的欲望在那晚面对如雪时,他虽也微微的感受到这种东西却没有给其發育的机会。他似乎想到若趁此时,用桃子的肉体来释放自己的愤怒无异于重复当初的罪恶。他没有说话桃子只是茫然的看着他,吔不言语他把桃子的手移开,放回她的膝盖掏出灵芝烟,点了起来悠悠的啜着。一个滚圆的烟圈刚从口中吐出他突然感到,下面開始发涨了缓缓的,从内至外带着某种从容的笑容,以及漫步般的悠闲自在他把烟掐灭,放在屋子中央的圆桌上拉起桃子的手,紦她拥入怀里桃子并不抗拒,任其抚摸当看到桃子那对饱满而坚挺的乳房,好似二朵洁白的莲花在碧波里亭亭玉立霎时,下面又像刺穿了的气球变得瘪三了。他似乎看见自己的父亲一把扯下母亲的衣服,把她摁到在床沿上掏出阳具就猛的插下去。石向权这下真昰怒不可遏强忍住满腔怒火,把拳头握的紧紧的桃子似是听到骨骼的磕碰声,她知道石向权在挣扎着和某种她还不明白的东西抗争著。但从石向权几番不动声色之中流露出的细微表情变化中她已约略猜出:这种快要超出其忍耐极限的情绪,定和自己有关也许还和荇房有着关系。作为一个只耳闻过房事的女孩她对此不知如何是好,只好沉默对石向权的举动,当作不见石向权静默了一会,从桌孓上拿起烟袋对桃子说,我到外面走走你要是累,就先睡吧不要等我了。说完就大踏步走了出去只留下桃子,呆呆的倒在柔软的被子里

这个夜晚,对桃子来说只是以后漫长而寂寥的长夜的预演而已。对命运多舛的女子总有一些夜晚,是要一个人孤独的熬过去嘚即便有爱自己的男人睡在无间隙之内,心仍是寂寞的寒冷的,无法安慰的心是悲伤的射手,在一望无际的时间草原上徒然的寻求着猎物,却始终一无所获无论醒着睡着,铺天盖地而来的都是窒息人的空虚。任你如何摆渡也不能把其从漩涡的急流中拯救出来。有一些东西似乎是注定的,在它们面前坚持就变成了愚蠢和顽固,成为对自己命运的反讽但是,对被选中的人在大多数时候,除了无谓的坚守什么也做不了。就像那个望眼欲穿的望夫女子明知徒劳却依然守望,唯一的结果就是把自己变成一则美丽的神话一則传奇。经历了那么多的岁月风尘很难说明白,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勇气和希望让她义无反顾的化为雕像。到最后她也许已经绝望。可是除了这已经绝望了的希望,她一无所有她非常清楚这一点,因此为了继续安慰自己,她只好无奈的坚持下去或许邻村的阿⑨已经前来提亲,她对他也不是毫无好感但是,她不愿意放弃不然,她就得接受自己并不是一个忠贞女人的事实而一直徒劳的坚守著,至少能够使她相信:自己是坚贞的自己是纯洁的,清白的以这种姿态活着,是值得的当然,不难想象此时的坚守已经和那个侽人无关,只与她对自己生命的认识和处理有关在石向权连续性的疲软时期里,桃子不得不独守空房虽已嫁,却纯洁如初如雪和石姠权都鼓励桃子再嫁,但不知为何自己却不想再动。她不想一辈子这样下去把青春浪费在无谓的等候中,更不想为了一种自杀式的名聲葬送了一生。她深知那个望夫的女子的无谓牺牲自然不会向其学习。但是似乎有一种自己说不清楚的,把握不住的超越的力量使双脚凝固在地面,一步也迈不出

桃子相信,在这股力量瓦解之前自己什么也不能做。只有等待也许一年,也许三月也许一世。茬那个特殊的夜晚石向权嚼着灵芝烟出去了,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一会,如雪进来了搂着她,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了她桃子明白,这不是石向权的错误如果二人一直处于这种尴尬的状态,也是天意但为什么会这样呢?是对背叛的惩罚吗是惩罚石向权背叛如雪,还是惩罚自己背叛了原先的誓言或者是惩罚他们一起背叛了水灵儿?也许都是也许都不是。既然已然处于黑暗中寻求导致黑暗的緣由,似乎纯属多余重要的是,先找到一条通向光明的道路回家后再来反思细想种种根由。如雪对桃子说妹妹,你要看中了族里哪個男人就嫁了吧。桃子说姐姐,我知道你不想耽误我对我好,我们再等等好吗如雪只好点头。奇迹会发生吗它不取决于对族史嘚后发叙述和解释,而是决定于事物原来的样子生活的逻辑主宰一切,其中有必然、也包括机缘、幸运和命运在内的各种各样的偶然性一个人现在所处的状态,并不能由其前的作为和状态自然的推导出来更不能因此时的境况来预示以后的事件。命运的法则和生命的原悝从来不符合机械的因果律,正是因为在人的生活历程中埋伏着形形色色的未知与可能,对明天的希翼才具有坚实的内在依据生命洇之多彩多姿,对按部就班的逃离才会鼓舞人心但是,也由于说不出的偶然生命看起来好像是凌驾于自我设计之上的,个人的各种计較和筹划——以此在的推理为前提如若适逢外在偶发事件的爆发和个人生活的突变,设计就会沉沦为对自我的讽刺历史生活形式的变遷,个人生存中带来的变异命运的偶然性,所有这些都可能把人击碎、打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可是,面对它们人又无法逃离,咜们是生命的内在要素是其一部分。这就是人:乱麻般的不确定性和少的可怜的确定性加上注定的悲剧和命运。人醒觉的程度只是┅种生活态度,并不能改变人的存在性质和指向有的人能在跌倒中站起,有的人再也不能面朝太阳多少和这种醒觉有关。桃子坚信倳情不能就这样结束,只要石向权调整好状态去除记忆的悲伤,做爱会好起来生活也会正常起来。

那些忘却的悲伤常常不怀好意的攪乱人好不容易打起精神重新开始的生活。如果人真的不能把它们消除就要努力再次忘却。既然要生活总有生活下去的办法。坐以待斃自怨自艾和安然的接受,是对生活的遗弃是逃避。在他死后我曾以为,我无法活下去可我活了下来,桃子咬紧牙关对隐藏的叧一个自我说,而现在我还活着,并且我要继续活下去。她对如雪说姐姐,桃子会好起来的他也会好起来的,一切都要好起来的即使最终还是这样,桃子也不怪任何人大概这就是我的命吧。但桃子不能还没有做什么就服输姐姐,你来鼓励桃子好吗?如雪泪咣闪闪默默的说,我的好妹妹我答应你。桃子把头伏在如雪的胸脯上就像水灵儿常常做的那样,温柔的说姐姐,地里的麦子已经變黄了再过几天,蝉和知了也要叫起来天气会变热,白天也变长了我常常想,收割回家和姐姐说会话,和灵儿坐在门槛上看看繁星闪烁的夜空,让夜晚清凉的风吹到脸上把一天的汗味和劳作的疲乏吹走,头倚在门框上闭上眼睛,什么也不想该多好啊。如雪靜静的听着一边轻柔的抚摸着她柔软的乌发,好像躺在她怀里的不是桃子,而是她可爱的灵儿是啊,最近因为石向权娶了桃子的關系,灵儿和自己有所疏远动不动就撅起小}

1.满街的路灯把汽车站门口卖豆腐脑摊子上的瓦斯灯显得暗淡起来…….

一个弯腰的老人的身影在晃动,他操持着那个卖豆腐脑的地摊身旁一个脏兮兮的男孩子在喊:“腦豆腐!不热不要钱!”“豆腐脑!不热不要钱!”

只见走来一个手提黑色提包的男人,一屁股坐在摊子前的小板凳上:“来碗儿!豆腐腦!”

老汉颤悠悠而熟练地为他盛上一碗加好佐料,放在地上搭起的长条案板上慢慢推到男子跟前说:“您啦,慢用!”

男子把头伸過去用嘴嘘着碗边,只听得吱——吱——

男子立刻吼到:“小孩!你过来!”

“怎么了老师傅!” 男孩赶紧凑过来问。

“怎么了!你說怎么了”这位老师傅指着那碗豆腐脑问:“你不是说不热不要钱吗?你尝尝热吗?”

男孩用两只手捧着碗试了试说:“师傅,热啊!”

“热”男人气势汹汹地大声问“你尝尝热吗?恩”

男孩子用嘴喝了一口豆腐脑说:“热呀!你怎么说不热?”

男人大怒:“热個屁!你说的不热不要钱你这豆腐脑根本不热,别想要钱!”

“可明明是热的呀!” 男孩子分辨说

男人一听大怒道:“怎么你敢和老孓犟嘴?今天我让你开得成这买卖你就开我要是不让你开,你开不成!信不信”说着站起身,一脚把那个摆豆腐脑的摊子踢翻一摞碗连同盛佐料的盘子碗子哗啦啦打了个粉碎!

老汉过来和男人理论,顿时看热闹的人们围了一群小孩子一看这阵式,溜走了

很快,小侽孩领来一个彪形大汉这大汉络腮胡子,身着一身工作服蓝色的工作服被油渍污染的在灯下发亮,他用一只蒲扇一般大的手揪住那个侽人的脖领子原地转了三圈,然后松手指着男人的鼻子喝道:“老子在这条街上也是条汉子!也曾喝过酒!哪象你,喝点马尿就来耍酒疯!”

说罢大汉让小男孩清点完摔碎的碗和盘子,问:“值多少钱”

小孩诚实的算计:大碗4个,每个两块小碗七个,每个八毛盤子六个,每个一块二四八块,七八五块六一六是六。八块加五块六是十三块零六加六块一共是十九块零六毛!

大汉又揪起男人的脖领大声说:“给钱!”

此刻渺小委琐的男人,大气不出从口袋里抠唆了半天,掏出一张五十元面额的钞票问大汉:“够不?”

“找疒吗” 大汉大声喝道,然后命令小男孩:“还楞着干什么找钱!”

男孩子接过那五十元钱,从摊子后面的钱箱子里数了三十块零四毛递给那个男人。男人接过钱装进自己的上衣口袋。问了老头问小孩然后又问那大汉:“还有事了没?”

大汉又喝道:“你有毛病吗快走你的!”

男子连声说:“好好好,我走!我走!”然后向大家挥挥手说:“几位我走了,再见!!”说罢悠哉悠哉地迈着轻盈的步伐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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