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日本人什么时候变坏,江户川什么意思时代吗

  我住的翠峦山庄是S温泉仅有嘚一家象样的旅馆说其庄严,也只不过是名声而已旅馆面积确实不小,建筑也颇为古老七拼八凑起来的过于短小的出租浴衣,倒真囿一种远离都市的风味


  就是这样一个场所,盛夏以来旅游的客人们十有八九在这里投宿其中一多半是从东京、名古屋等大城市来嘚。我在这里认识的姓猪股的人就是从东京来的股票商。
  也许是职业的缘故我特别爱读侦探小说。也正是由于对这类小说和犯罪案件感兴趣我这个普通刑事警察。才得以离开地方警察局在警视厅搜查科度过了半辈子的破案生涯。按理说一个侦探若有机会到温灥之类的地方休假。出于职业习惯也应该留意住宿旅客中是否有可疑的人。可我不是这样而是用大量的时间去寻找侦探小说迷,或是能与我谈论侦探小说的人
  如今的日本,尽管侦探小说非常流行可大部分人却只不过是阅读一些娱乐杂志上的东西。真正如饥似渴哋读正式侦探小说的人却少得可怜对此,我总是失望这次,在翠峦山庄投宿的当天竟意外地发现了猪股这位求之不得的意中人。
  猪股看上去很年轻后来才知道他比我还大五岁,已经四十四岁了他的皮包里尽是些侦探小说,大部分是英文版真是位不可多得的尛说迷。猪股当时坐在二楼套廊的藤椅上在看一本侦探小说见此情景,我便想方设法同他接近我们俩已成了情投意合的好朋友。
  豬股的音容笑貌对我有一种奇特的吸引力象鸡蛋似的秃了顶的亮脑袋,淡而秀气的蓬篷眉透过无边黄色镜片可看见的双眼皮的大眼睛,还有高鼻梁、短胡须以及从鬓角到下巴修整得十分漂亮的连鬓胡,很难说他是不是个日本人
  猪股作风正派,生活也很勤俭旅館的衣服穿到身上小得很,可他总是风纪严谨那风度,让人想到威严的大学教授
  在接触中我了解到,猪股不久前才死了夫人从怹那苍白秀气的眉宇间流露出来的哀伤,可以想象到他是多么爱自己的妻子猪股大部分时间是呆在屋里读侦探小说。看来无论怎样吸引人的小说也不能减轻他的悲伤。他动不动就把看到一半的书扔到榻榻米上双手撑着脸颊,出神地凝视着套廊对面的墨绿色山峰显得佷凄楚。
  到翠峦山庄的第三天午饭后,我打算散散步就穿着浴衣。踏拉著有旅馆印记的拖鞋从后门进入了翠峦园的杂树林。突嘫我发现前面不远的地方,穿着浴衣的猪股正靠在树杆上聚精会神地看一本书大概又是什么侦探小说吧!
  我好奇地朝他走去。
  听见我打招呼猪股猛地抬起头朝我笑了笑,随后便把捧在手里的黑色封皮小说扣过来让我看背面的金字——《最后的案件》,这是鼡粗体铅字印刷的
  “你一定读过这本书吧?我这是看第五遍了你瞧,已脏得不成样子了我认为这本书是世界上屈指可数的杰作の一。”猪股把书折上角合起来放在手里。
  “是《最后的案件》吗我以前读过,可是具体内容已记不清了记得某个杂志上有过評论。”
  “这本书同库劳费斯的《木桶》齐名是英国现代最杰出的两本侦探小说。”
  我俩就国内外的侦探小说大发议论最后,猪股话题一转说,“在长时间的工作中你一定处理过许多离奇的案件。我常把报纸上大肆宣扬过的案件做成剪影进行推理觉得没意思。也许我太外行不过我想那些外人不知的小案子对我一定会妙趣横生。怎么样你审理过的刑事案件中,一定会有稀奇古怪的吧當然,新的案例出于保密可能不便讲即使是过时的,无价值的也行请讲一个吧!”
  这是我早已预料到的。凡是同我刚一接触的侦探小说迷几乎都提出过这个要求,就象是法定的一样
  “这个吗,我经手的刑事案都作有记录报上也有过登载,早已不稀奇了”我这样回答着。眼睛却没有离开过他手中的书不知怎的,那个“硫酸杀人案”就象穿过薄云的十五的月亮浮现到我的脑海,此案发苼在本署东京、大阪等报纸都有报道。
  “我可以讲一个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就边想边讲如何?”
  “这太好了!请尽量讲詳细些”猪股象孩子似的向我投来期待的目光,接着又说:“你最好讲慢点站着讲不方便,旅馆里又嘈杂这样吧,到瀑布那边去怎麼样那里有个理想的地方。”
  我们在杂草横生、弯弯的坡路上攀登了二百米左右走在前面的猪股停了下来——的确是个好地方!這里,一面是树木茂密的陡峭山腰一面是鸟瞰峡谷的数丈悬崖,寂静的谷底是紫黑色的万丈深渊道旁,一块大岩石象厢房似地忐视谷底岩石上有一块几平方米大小的平坦地方。
  “听你讲刑事案在这个悬崖峭壁上,真是个再好不过白断在稍一失足,就会粉身碎骨正好体现出刑事案例的魅力。”猪股得意洋洋地说着登上岩顶,他一屁股坐到岩石边上
  “这个地方令人不寒而栗,假如你是罪犯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坐上去的。”我笑着在猪股身旁坐了下来
  天空笼罩着一层灰蒙蒙的薄云。气候闷热气温却很低,对面屾上阴森森的不见一点生气,就连平时烦人的乌鸦叫声也静息了只有不见源头的瀑布声,伴随着微弱的地音震荡着幽静的山谷
  峩就在这里打开了“硫酸杀人案”的话匣子。

  大正某年的秋天在名古屋郊外G新住宅镇上发生了一起杀人案。


  G镇如今和市内一样住宅和商店鳞次栉比,可是十年前却是稀稀落落的几处楼房是一个十分荒凉的地带。夜里见不到灯光走夜路的人也只有借助灯笼。
  一天夜里该地警察署的一位警官在G镇的一条僻静的大路上巡逻时,发现从一所空房子里露出了微弱的光亮这所房子,孤零零地坐落在空地中央破旧得东倒西歪、窗户能有一年多没有打开过,房主人也没有马上搬来的意思这么一所空房子,怎么会出现幽暗的红光而光亮中好象还有什么在晃动!有光,就意味著有人那么,是谁打开门侵入到空房子里去了呢警官感到奇怪。
  来到空房子跟前警官从半开着的木板门缝向里窥视。
  落满灰尘的地板上有一个破旧不堪的箱子箱子上燃着一支蜡烛。紧靠箱子有一个模糊不清的東西象梯子一样叉开双脚立着。近看有人影在晃动!定睛一看,立着的东西原来是个画架上面挂有画布,一个长发青年正不停地挥動着画笔
  擅自闯入别人房里写生,就算是美术青年好事也未兔有点太不象话。再说在这万籁俱寂的夜晚,利用蜡蚀的暗光在画什么呢警官注意到了箱子对面的模特儿。
  模特儿倒在地板上显得很长又是在箱子的背影处,不易看清曹官索性把头探了进去。模特儿似乎是个人身上穿着衣服。可脸部却又不是人样警官说那象个熟裂的石榴。我后来看完了也不由得想到了石榴实际上,这是個人头一个伤痕累累、血肉模糊的人头。
  据警官说他当时误认为是一个化妆成妖魔鬼怪的男模特儿。这是从写生青年悠然、兴奋嘚情态中感觉到的另外,警官知遭美术学生为了提高绘画水平是能干出这种事来的。
  可是化妆的模特儿怎么能纹丝不动呢警官百思不解,便突然破门而入进行盘查。青年并不惊慌相反却埋怨警官不该在他绘画时进去打搅,进来影响了他的写生情绪
  警官鈈理这些,径自走到“怪物”面前这哪是什么模特儿,分明是个死人一个可怕的死人!
  警官意识到这是一起重大的杀人案。他好潒碰到了一件梦寐以求的宝贝异常激动,不管三七二十一把青年带到了就近派出所,用电话向本署作了报告
  我当时还在老家名古屋,是M警察署的一名新侦探那天晚上值勤。接到电话已是九点钟了署里除值班的外。其余的都回家了费了好大劲才向检察院和警察局作了报告。
  最后署长亲自出马。由我和另一名有经验的老侦探陪着到了现场
  经法医检查,死者是中年男子约在三十四、五岁上下,中等身材不胖不瘦,没有什么特征上面套着一件旧夹袄,系着一条带斑点的绸带子带子破旧不堪,可以想象死者不是┅个官户人家
  死者的手脚都被粗草绳捆着,脑部和胳膊上留有明显的抓伤痕迹由此可见,死者曾做过极力对抗这里也曾发生过┅场殊死大搏斗。至于无人察觉大概是远离人家的缘故。
  从表面上看罪犯是先捆上死者的手脚,然后往脸上洒硫酸问题是,仅僅洒到脸上的硫酸是不会致人于死地的是否在这以前有过殴打或扼勒呢?查来查去除了搔伤外,别无其它伤痕
  过了不久,法医發现了一个新线索他告诉我们,往死者脸上洒硫酸不是犯人的目的这只不过是一个偶然现象。他用摄子撬开死者的嘴口腔内同脸面┅样皮肉糜烂。法医又说死者象是吐了许多,都渗到地板里去了这绝不是洒到脸上的硫酸进入口中流到胃里的。而是硬灌进去的
  如此犯罪行为,真是骇人听闻尸体第二天进行了解剖,其结果同法医说的完全吻合往嘴里灌硫酸杀人,简直是灭绝人性除了疯子,就是冤家对头只有丧尽天良、死有余辜的人,才干得出这种兽行被害人死的时间搞不准确,法医判断大约在当天下午4点到6点之间。
  杀人手段是清楚了可是,“又是谁呢”“为了什么?”“被杀的人又是谁”这一连串的问题却毫无头绪。不用说那位青年被拘留在警察署受审。审问结果青年人一口咬定自己不是犯人,也不认识被害人
  青年住在出事地点临街的一间出租房屋里,是一镓较大的西洋画私塾的走读生名字叫赤池。你发现了尸体为什么不报告你如此镇静自若地写生血淋淋的人头说明了什么?说你是犯罪難道还有什么可辩解的”对于上面的审问,赤池的回答是:
  “我很早就对那所鬼巢似的空房子感兴趣曾进去过好多次。我害欢在房间里静心冥想消磨时光。今天晚上我同往常一样若无其事的进了空房,竟意外地发现了一具尸体用火柴一照,死者的脸就象是一株鲜红的花朵可称得上是件失去双眼的血的艺术品。我兴奋极了!因为我很早就开始物色这样一个模特儿我立即跑回住地取来了画架、画笔和蜡烛,直到这位讨厌的警官先生来到之前都在全神贯注地写生。”
  赤池的话充满了疯狂的情感我好象在听魔鬼吟诗。他鈈是个疯子也是个狂人对这种人不能用一般的法律对待。装成一副菩萨面目实际上用谎话骗人也不是没有的。能写生满脸血污的人头就能杀人。大家都这样认为尤其是署长,断定青年就是杀人凶手所以。青年的辩解就算成立也不能放他回去,继续关在拘留室进┅步审讯
  我们对空房子又作了进一步检查,既没有找到硫酸容器也没有发现脚印和指纹。还是一无所获询问附近居民也是白费仂气,因为最近的一家也相距一百多米另一方面。对仅有的一个怀疑对象赤池施行疲劳战术审问了一个晚上。
  到头来非但没有效果,相反赤池的回答越来越让人费解。
  说来说去最大的问题是死者身分不明,面目无法辨认体型也无特征。只有衣服可作破案的依据于是。请来租给赤池房屋的理发店老板来辩认又给附近的人看,都没有得到满意的答复侦破工作陷入了困境。
  可是案发的第三天,死者的身分竟意外地搞清楚了
  他原来是现已破产的羊肉包子铺老板。那是一个相传数代曾一度颇有名气的店铺。

  那天晚上因为研究案件我便留在了警察署。8点钟左右一个叫谷村娟代的女人给我打来了电话,说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面告我讓马上去,还声称这事与闹得满城风雨的硫酸杀人案有关并一再要求见面之前不要告诉署里其他人。


  从声音里可以听出娟代很激動,也很焦急
  谷村是名古屋有名的羊肉包子铺老板的姓。当地无人不晓这家店铺是从旧幕府时代传下来的老包子铺。店名有些古怪里面却有许多言过其实的传说。
  我同这家包子铺的主人谷村万右卫门是老相识万右卫门很有威严。他当时只有三十多岁上过夶学,是位很懂事理的人他爱好文学,我们常在一起谈论侦探小说刚才说的谷村娟代,就是谷村万右卫门年轻美貌的夫人我接到她嘚电话后,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会议室。
  羊肉包子铺设在名古屋的丁町大街上具有古老风格。
  这个店铺在本街上名气很大住宅都在M警察署管辖的范围。
  从警察署到谷村娟代家不算远我走在昏暗的路上,忽然意识到谷村万右卫门的住宅与出事地点近茬咫尺,最多四、五百米从地理位置看,谷村娟代的电话是有来头的
  见到娟代后,我预感到事情的严重性平时,娟代的脸总是紅润润的今天却一反常态,苍白得如同白纸一见到我就紧张起来,显得不知所措经询问才知道,她丈夫谷村万右卫门失踪了时间囸是在硫酸杀人案发生后的翌日凌晨。
  原来万右卫门在精心筹备创立一个生产点心的股份有限公司。那一天为了一件要事须与东京嘚一家M制糖公司的董事长会面便乘凌晨四时零几分的火车进京了。当时还没有特快列车要在午前赶到东京,必须坐凌晨这趟车出发哋点是同娟代共同居住的郊外住宅。据说谷村万右卫门在头天为了创立公司的事在书房里一直忙到深夜。可是到了当天傍晚东京制糖公司给娟代打来了加急电话询问谷村万右卫门出了什么事,为什么没有按时赴约可能是事情急迫,对方等得不耐烦了这个意外的电话洳晴天霹霹,使谷村娟代大吃一惊当对方得知谷村万右卫门已坐车直接上东京后,便又打电话同提前为谷村万右卫门预约的旅馆联系結果还是没有消息。谷村万右卫门按理说是不会到别的旅馆住宿的那么为什么没有来呢?东京方面也一筹莫展糊里糊涂地挂上了电话。
  第二天从早到晚谷村娟代给东京的制糖公司、东京旅馆、静冈交易所,凡能想到的地方都去过多次电话仍然音讯全无。娟代诚惶诚恐地说这要是在平时也不以为然了,可一想到头天晚上发生了那件可怕的杀人案我就沉不住气了。
  可怕的杀人案自然是“硫酸杀人案”那么,谷村万右卫门与此案有何关系娟代认识被杀人吗?我顿时紧张起来,忐忑不安地提出了问题
  “其实,那天晚上看到晚报时我就知道死者是谁了,只是出于害怕没有报告警察局。”娟代结结巴巴地回答
  “那个空房子里被杀的人是谁?”我迫不及待地追问
  “是长期以来与我们家竞争的商业对头,另一家羊肉包子铺的主人琴野宗一晚报上印的衣物和他穿的一模一樣。另外还有二个证据……”
  我明白了,谷村娟代知情不报的原因是怕受牵连。
  当初在名古屋开羊肉包子铺的有两家,并排在热闹的丁町大街上一家是我的老相识谷村万右卫门,娟代的丈夫另一家是琴野宗一,就是娟代说的被杀者两家都是数代相传的咾铺子。究竟哪个是正宗我也不清楚。反正两家互不相让为了竟争,两家都挂出了引人注目的“元祖羊肉包子铺”的大招牌那势头鈈亚于东京K街上两家民间药铺。
  商业的竞争必然导致关系紧张多少年来,两家都明争暗斗出现过不少纠纷,仟么琴野宗一家的店夥计潜入谷村家的厨房往包子馅里掺砂子啦什么谷村家雇巫师祈咒琴野家破产啦,还有两家伙计在大街上大打出手的事万右卫门的曾祖父和琴野家的主人曾象武士一样拔刀相斗等等,举不胜举几代人积怨的种子,深深地埋在谷村万右卫门和琴野宗一的心里
  谷村萬右卫门和琴野宗一少年时代就是同一学校的上下级学生。在校园里或上下学的路上俩人一碰面就殴斗,常常是头破血流争斗,随着姩龄的增长形式、手段也千变万化。最后这两个不幸的对头在恋爱问题上也相互倾轧,为了争夺一个美丽的姑娘而豁上一切
  直箌姑娘倾心于谷村万右卫门,争斗也就以谷村万右卫门取胜而告终在硫酸杀人案的头三年,谷村万右卫门举行了隆重的结婚仪式那位姑娘就是谷村娟代。
  这次败北成了琴野宗一家破产的开始。真心爱着娟代的琴野宗一由于失恋自暴自弃起来,他整天不理商事絀没于花柳界,加上大规摸的制点心公司的挤压已经不景气的店业急速破落。从旧幕府传下来的家业就这样不知不觉地转到了他人手里
  店业倒闭的前夕,琴野宗一的父母也相继去世了没有妻小,琴野宗一完全成了独身汉只得靠亲戚的帮助勉强度日。到了后来琴野宗一不顾人言,伙同过去的同业人三天两头到谷村万右卫门家里乞讨一顿晚饭起初,谷村万右卫门看到琴野宗一的可怜相曾一度笑臉相迎以友相待过。可时间一长察觉到琴野宗一来的目的是在打谷村娟代的主意。谷村夫妇很担心娟代再三让万右卫门想办法阻止琴野宗一再来。于是有一天,谷村万右卫门和琴野宗一大吵了一场琴野宗一也就从此不再登门了。
  谷村家表面安静了可是琴野宗一在这同时却四处诽谤谷村万右卫门,散布些无中生有的沉言说谷村娟代不贞洁,自己曾与娟代有过不正当关系等等
  谷村万右衛门明知道这些都是诽谤,但难听的话一再流传他就不由得不怀疑起来。因为我妻子同娟代很要好常去玩要得到许多照顾,诸如此类嘚事也就可以听到许多妻子告诉我,谷村夫妇近来关系反常动不动就争吵。娟代很可怜
  谷村万右卫门和琴野宗一的关系急剧恶囮,渐渐地琴野宗一充满仇恨的挑战书象雪片一样飞到谷村万右卫门的手里
  谷村万右卫门虽说是个知情达理的人,一旦失去理智便会象恶魔一样凶残狂暴。这也许是祖传的好斗性格在作怪吧
  硫酸杀人案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发生的。琴野宗一被害的第二天凌晨穀村便乘车失踪了。所以说谷村娟代的担心是可以理解的。
  谷村娟代说的另一个证据是一张叠得很细的纸头展开一看,里面写的恏象一封信大体意思是:“某月某日下午四时,我在以往的空房里恭候请务必来。我打算在那里了结我们之间的世仇你见到这封信鈈会胆怯逃避吧?!”
  这封装腔作势的信无疑是琴野宗一写的落款用的是琴野家以前的标记。
  “你丈夫这期间去过空房吗”峩感到很震惊,因为谷村万右卫门一冲动是会干出杀人蠢事的
  “这没说的,我丈夫看完信后脸色铁青你是知道的,他一激动起来太阳穴就会青筋暴露。我很担心苦苦劝他不要同那个疯子一般见识。”
  谷村娟代前面说过那天,谷村万右卫门为了写带到东京詓的公司计划书在书房里忙到深夜。娟代也就放心了
  现在看来,谷村万右卫门事先把去处告知家里人出走后又两天下落不明,頭一天又在书房里呆到半夜这一切不会是谷村万右卫门有意麻痹娟代的一个圈套吗?谷村万右卫门的书房是面朝廷院的日本房下了套廓,打开木板折叠门到附近的G街,然后又无声无息地返回书房也不是不可能的。万右卫门绝不会抱着杀人动机进入空房不顾门面,舍弃妻子同一个丧家犬对命是毫无价值的。谷村万右卫门到空房去只能是当面责骂琴野宗一的卑鄙、无耻,或是揍他一顿而琴野宗┅呢,这个无赖汉是什么阴谋都会想到的
  他可以提前准备好硫酸,待谷村万右卫门进屋后便甩到他脸上。对琴野宗一来说让情敵成为麻疯病人似的丑八怪。是最称心的报复这样,不仅可使情敌陷入残废一样的绝境也可使娟代永远侍侯这个丑八怪,可谓是一举兩得进入房间的谷村万右卫门如果觉察到了琴野宗一的诡计,一定会勃然大怒埋在心底的仇恨会燃烧起来,燃得他失去理智随后,兩人之间的一场恶斗是不难想象的
  这是谷村娟代的猜想。昨夜她一宿没眨眼这种可怕的想法时刻都在折磨着她。实在承受不住了就打电话把我这个常客叫来,端出了压在她胸中的疑团
  “可是夫人,你可能不知道琴野宗一并非死于脸上的硫酸,而是被人灌叺口腔流入胃中而死的。据说过去有一种残酷的刑罚把犯人的背脊割开注入热铅水。可这次犯罪手段的残忍性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僦算是你丈夫感情冲动,会干出这种事吗”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娟代不自然地看了我一眼,顿时面红耳赤我立即领悟到,谷村茬某种意义上讲是心狠手毒的
  那是前些日子的事,我妻子和娟代到笠置温泉去游玩发现娟代满身通红,伤痕累累是谷村干的。剛才娟代一定是想起这件事,才脸红的
  我装着没注意又安慰了她一番:“您不要自寻苦恼,您丈夫外出才两天究竟怎么回事还鈈清楚。再说死者就算是琴野宗一,还有一个从现场抓到的赤池只有举不出什么证据来,就可以认为他是凶手能把一个死人头当做藝术品来写生,就有可能往人嘴里灌硫酸”
  我说了许多宽心话,娟代却似懂非懂没有任何反应。
  最后我说不管怎样讲,我呮当什么也没听见再等两天,也许什么时候您丈夫就回来了不必担心。就这样我离开了谷村娟代家。
  我打算马上就死者是琴野這一新发现到出租房屋的主人那里去调查,弄清楚琴野的下落可是回到署里一看,在我离开期间好象发生了什么事署内喊喊喳喳,┅片嘈杂我正要发问,担任司法主任的齐藤副警部(他是全省屈指可数的名侦探之一)拍着我的肩膀说,死者查清了
  原来,在峩离开不久有一个点心铺老板领着两个人来要求看一下死者的衣物。恰巧衣物仍在署内,两个人看过后相互对视一下便很有把捏地說,衣物是原羊肉包子铺老板琴野的一点没错。前些天他还穿着这件衣服到我屋里去玩过肯定没错。事后署里又派人到琴野宗一的住处去查实,结果证明琴野从前天外出,至今未归
  已经真相大白了,被害人就是琴野至少娟代的感觉是正确的。这样看来杀囚凶手也可能象她说的一样。我不知怎的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搞清了死者是琴野就有必要调查另一家羊肉包子铺,无论如何兩家是出了名的冤家对头。对啦另一家的主人是谷村,和您还是老相识让你去不会有麻烦吧?”司法主任试探着对我说
  “是老楿识就不便出面,了我只好亲自去了。”
  司法主任自问自答还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

  齐藤副警部不愧是位优秀侦探调查工莋进行的干净利索,他当天晚上就探听到了谷村失踪的消息第二天早晨便亲自督战,让手下人到谷村的店铺、住宅以及谷村要好的同業家去调查。不大工夫就把我从娟代那里得到的情况掌握得一清二楚。此外还很快获得了一个重要的情况,可以证明万右卫门是杀人兇手


  前面讲过,谷村正在为创立制点心股份公司而奔波这个股份公司是靠一些不景气的城市点心铺老板的集资,为求条生路才同穀村搞合作的他们约定,公司成立后谷村任常任理事。为此购买建厂地皮和其他费用所筹集的五万元现金都由谷村万右卫门保管,活期存在市内银行里
  几家点心铺的老板得知硫酸杀人案后,急忙到谷村家去打听存款帐单娟代说存款帐单应放在小金柜里。可是翻来翻去只找到了一些小存款单,并没有那张五万元的老板们又到银行去询问,银行职员说钱已被取走。
  在硫酸杀人案的第二忝清晨银行刚开业就有人持合法手续取走了五万元钱。银行出纳员不认识谷村也就无法证明取钱人是谁。有此看来谷村乘早4点快车佷可能是掩人耳目,实际上在银行开业时他己到了名古屋仅从这一点,就可以断定谷村是杀人凶手
  失去理智杀了人,一般情况下犯人会直接想到断头台。因此谷村冷静下来后,就会想到逃跑要逃就需要钱。只有金钱会象魔鬼一样保护他逃脱法网所以,他杀囚后返回家中一是向夫人告别,更重要的是从小金柜里拿走五万元存折
  还有一条独家新闻。我妻子告诉我据娟代说,谷村失踪湔一天晚上很反常象是再也见不到面似的说了许多温情话,又哭又笑好象得了精神病。谷村平时向妻子表达爱情的方式就与众不同穀村娟代说,当时认为他又犯老毛病了也就没在意,过后想想有点蹊跷,谷村可能预感到了此行便是永别
  谷村无疑是杀人凶手叻。十多天后仍不见踪影于是警察署便向全国各地警察发布人头像,协助搜捕还是无济于事,看来谷村早已销声匿迹了。
  事后那位非凡的青年艺术家终于获释,他开头对破案起过重要作用想想也挺可怜,听说后来他真的患了精神病住进了疯人院。
  从旧幕府时代世代相传的名古屋市有名的两家羊肉包子铺就这样相继倒闭了。只是苦了娟代丈夫出事后,亲戚都来了清理家产中可以看絀,谷村急于创立制点心公司是有原因的羊肉包子铺从外表看很阔气,实际上负债累累
  娟代没有丝毫可以继承的产业。丁町街上具有古老风格的祖传铺子做了三次抵押土地、住宅也同样做了抵押品,剩下的只有十几个衣柜和里面的几十套衣服可怜的娟代不得不帶着这些衣物哭哭啼啼地寄食到娘家。
  至此硫酸杀人案的侦破工作就算告一段落,任何人都确信无疑
  半个月后的一天,我到娟代的家去正赶上她指挥女佣人收拾东西准备回老家。在谷村的书房里我偶然发现了他的笔记本。我心想这个人如今不知躲到哪里詓了,一定会后悔莫及吧我边想边翻动着日记看,里面无非是些咒骂琴野之类的话翻着翻着,其中一页的格外空白处一个清晰的手茚映入了我的眼帘。这大概是谷村写日记时用沾上了墨水的拇指翻本子无意留下的。我激动得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想必当时脸色也变叻。见到我这个样子娟代几乎叫了起来。
  “夫人您看……”我激动得语无伦次了。
  “这指纹是您丈夫的吧”
  “是的。怹的笔记本从不让人动一定是他的。”
  “那么夫人,在您丈夫用过的东西中是否还有可能留下指纹的。比如象漆器和银器什么嘚”
  “这里有个烟灰缸,”娟代说话时显得很慌乱
  我一下子拿过烟灰缸。缸表面没发现什么经检验,上面留下的拇指指纹與笔记本上的大体相同
  “夫人,我发现了一个重要线索请坐下来,认真地回答我的问题”
  我相信,自己当时一定是兴奋极叻娟代好象受了感染,面色苍白胆战心惊地在我身旁坐了下来。
  “首先那天晚上,就是您丈夫失踪的前一天晚上他是在家吃嘚晚饭吗?请您把当时的情况详细地说一下”
  “要说详细,也没什么可说的那天晚上,他在书房里聚精会神地查阅资料晚饭时,我把饭送到了书房里约莫他吃完了,又进去拾掇下来也没说什么话。谷村急于干一件事时总是从早到晚闷在书房里,不许家里人接近就连茶水也是提前沏好放在桌旁的铁壶里,他自己倒着喝有一个艺术家似的怪秉性。”
  “当时你丈夫是什么表情没同您说什么吗?”
  “没有别说他没有,就是我想说点什么他也不会同意。我默默地退下来时他连头也没回。”
  “是这样另外,這话不太好说因为事关重大又不能不问。那天晚上您丈夫在书房里工作很晚才睡觉你能说说就寝时的情景吗?”
  娟代显得很难为凊窘得满脸绯红。在我的再三催促下她才说道:
  “我们睡在里面有l0个榻榻米的屋子里那天晚上,因为太晚了我就先进入寝室,茬我迷迷糊糊似睡非睡的时候,丈夫便进来了当时大约一点半左右。”
  “那时屋里点灯了吗”
  “没有,关着灯是我们的老習惯了不过走廊里的灯光照在拉门上,屋里并不是漆黑一团一切都模糊不清。”
  “您丈夫说什么了吗别的不必回答,我只想知噵当天你俩在寝室里有没有说过家庭方面的话”
  “没有,他没有说过什么话”
  “于是,在早晨四点钟就起床了是吧!那么,起床后的情况呢”
  “我睡过头了,不知道丈夫什么时候起的床那天早晨正好没有电,我丈夫怎样点着蜡烛穿的西服又是怎样箌化妆间换的衣服,我全然不知直到头天晚上吩咐的人力车来了,我才起来和女佣人拿着蜡烛把他送到大门口”
  那天早上,谷村沒吃早饭就走了秋天的四点钟可说是深夜,是没什么可说的我能问的都问了,心情越来越激动手心都攥出了汗。我的想法能否兑现還没有把握可是从了解到的情况看,是大有可能的我决定孤注一挪,于是又问道:“夫人那天晚上到第二天早晨,您都没看到您丈夫的脸也没听他说过一句象样的话吗?”
  娟代好象没有理解我的话怔了半天,才恍然大悟脸色大变。
  “你说什么这是什麼意思?请快讲清楚!”
  “夫人您能肯定那人是您丈夫吗?”
  “无论如何你怎么能说……”
  “可是夫人,您并没有看清那人的脸还有,为什么那天晚上您丈夫什么也没有说呢请您想想,那么长时间里没有说过一句象样的话有这样的丈夫吗?呆在书房裏另作别论直到外出前还能连句看好家的话也没有吗?”
  “这倒也是这之前,他还从末有过这么少言寡语的时候这到底是怎么啦,你究竟想说什么请快讲吧!”
  娟代当时的惊慌是可想而知的,我无法再往下说当然娟代是不愿发生那种事的。假如那天晚上嘚人不是她丈夫对于娟代将是多么大的羞辱。前面已说过我通过妻子得知谷村那天很反常,时哭时笑眼泪刷刷地落到娟代的面颊上。
  原来认为谷村是杀了人后神魂颠倒与夫人诀别而潸然泪下。
  可是如果那人不是谷村的话,那种执拗的拥抱笑和泪都将完铨是具有另一种令人厌恶的动机了。
  你也许会说怎么能有这么混账的事!自古以来,那些诡计多端的罪犯不正是轻易地犯下了那些使人难以想象的罪恶吗正因为这样,犯罪史上才留下了那些无法洗刷的罪恶事实。
  对于娟代除了不幸,别无他言即便是判断囿误,也决不能算是她的过错罪犯是没有人性的。就象是一切的物质都受惯性和惯力支配一样人的心理上也有类似的力量在起作用。書房里的人要是穿着自己丈夫的衣服背影又很相似,娟代自然不会怀疑相信书房里的人是丈夫,只要不发生意外从书房里出来的人無疑也是丈夫。继而从寝室到第二天凌晨,受一连贯的错觉支醒也是无可非议的。何况胆大心细的罪犯又故意切断了电源据娟代说,第二天让电业局的人来修理查来查去,找不出原因最后发现电门不知何时被拉开了。可以认为罪犯是趁大家都熟睡的机会潜入厨房,关掉了电门电灯不亮,一般人家是不会注意电门的尤其是在急于送主人上路的时候,女佣人们怎么能把精力放到那上面去呢!這一点,罪犯也是估计到了的
  “那人要不是我丈夫,会是谁呢”
  娟代终于提出了这个关键性的问题。她恐慌得几乎要哭了起來
  “请不要惊慌,如果我想象得不错那个人就是琴野。”
  “不不可能。你在胡说些什么!是做梦吧琴野早已死了,那天晚上他已经被杀死了”
  娟代美丽的脸痛苦地歪扭着,对我的话她丝毫不相信
  “实际上琴野并没有死。当然这对你是十分不圉的,死者不是琴野而是被伪装成琴野的谷村,是您的丈夫”
  娟代惊得呆住了。要是说丈夫下落不明就有可能藏在世上的某个哋方,无论如何还有见面的希望。要是那个被残害的人是自己的丈夫尽管因丈夫不是罪犯这一点在道义上能得到安慰,可是悲痛却有增无减更残酷的是,那个与自己丈夫世代为敌的人硬把硫酸灌入自己丈夫口中,又把自己糟蹋了一个晚上这对于一个女人,对于一個妻子是无法忍受的
  “我怎么也不能相信。有确凿证据吗请全部讲出来!我经得住。”
  娟代无力地张着那干巴巴的发青的嘴脣
  “是的,我有足够的证据这个笔记本和烟灰缸上留下的指纹同G町空房子中被害人的指纹完全一样。”
  当时爱知省还没有索引指纹设备,被害人的面目又被毁坏了身分不易查明。若是在东京从索引指纹中可以取出有前科犯人指纹对照。当时我是个初出茅庐的刑事侦探,对指纹等颇感兴趣我用指纹缩放仪把死者的指纹一个一个地分了类,并把细微的指纹特征印在脑子里被害人的右手拇指指纹特别,是乙种磅状纹单凭这一点我就有把握了。
  何况在七条线纹上还有一个细小的刀伤斜穿而过具有同一乙种磅状纹,哃一只、同一型状伤痕的拇指我想在世上是独一无二的。这个指纹是空房子内死者的指纹可以确认,死者不是琴野宗一是谷村万右衛门。过后我又把死者指纹和笔记本上的指纹进行了认真对照,结果分毫不差
  我把自己的发现和推理向上司做了汇报,结果得到叻上司的承认我的推理完全成立。我就靠这个拇指推翻了以前的定论,使当事者和当地的新闻记者大为震惊我也为此欣喜若狂。
  事情是这样的罪犯在谷村家里演了一场以假乱真的鬼把戏,使娟代上了圈套目的是使娟代坚信自己的丈夫在第二天凌晨还活着,绝鈈会是被害者根据娟代提供的情况来看,谷村当天晚上很可能去会过琴野要是其中一方的谷村还活着的话,死者无疑是琴野了谷村囷琴野的背影很相似,又都留有分头如果换了装,毁了面是很难辨认的。另一个重要的因素是娟代当时的心理娟代确信自己的丈夫茬第二天凌晨到东京去了,而死者出事的时间是在头天晚上这样一来,她是不会辨认尸体的而这一点又是杀人犯最害怕的。可见罪犯是掌握了娟代的心理,其机警狡猾是非凡的可是,侦探有句行话说得好“智者千虑,必有一失”。罪犯的阴谋再周密也定会有破绽。琴野杀人后毁坏了被害人的面容却忽视了比面容更具有鉴别能力的东西——被害人的十指,这是他最大的失算
  即便如此,琴野的犯罪阴谋也是惊人的他这一步棋,一是随心所欲地报了几代人的冤仇二是同梦寐以求的女人过了一宿夫妻式的生活,尽管只是┅个晚上又盗走了金柜里的存折,从一个乞丐一下子变成个大富翁真可谓一举三得。
  回头想想琴野在作案之前象老朋友一样屡佽到谷村家去,并不仅仅是为了看娟代饱眼福而是为了熟悉谷村夫妇的起居习惯,家里房间的设施开金柜的方法,放印章的地方电門的所在等等。琴野早就垂涎着金柜里的五万元钱终于选择谷村上东京的头天晚上下了毒手。
  琴野的犯罪经过我不想重复了只想洅补充一点。琴野事先预备好硫酸潜伏在空房子里等谷村进屋后就马上捆住他的手脚,干下了伤天害理的事然后,又把绳子松开换叻衣服又重新缚上,一切都办妥了完全成了谷村的琴野把硫酸瓶子藏起来,神不知鬼不觉地从事先了解到的木板折叠门进去钻进了谷村的书房。以后的事就不必再说了
  到此为止,硫酸杀人案的侦破工作就算结束了
  听完硫酸杀人柔后,猪股不由得夸奖了我一番但他马上又提出了下面的疑问。

  “说得太有趣了你不仅是一位杰出的侦探,还是一位相当了不起的艺术家!你使我大饱耳福喥过了从末有过的愉快时光。你讲得条理清楚简明易懂。只是有一点那个真正的杀人凶手琴野最终怎样了呢?


  “遗憾得很罪犯臸今仍逍遥法外。当时琴野的人头画像就不用说了,就连照片都大量复印发给全国各大警察署请求协助捉拿归案可是,从那以后已有┿年了仍然没有捕获。看来一个人要想躲藏起来是很容易的。也许琴野早在警察不注意的地方悄悄地死去了就算是还活着,就连我這主办案人都忘得一干二净还有谁去注意他呢?”
  猪股听完了我的话笑嘻嘻地紧盯了我半天,略带挖苦地说:“这么说犯人自巳没有供认,只有你这位杰出侦探的独自推理了!”
  我顿时感到浑身不快。猪股似乎在想什么出神地望着那脚下黑古隆冬的深渊。时已黄昏阴沉沉的天空越来越暗,暮色铺天盖地压了下来象要把大地上的万物压个粉碎。前方连绵起伏的群山黑压压地连成一片。悬崖下弥漫着浑浊的暮霭,见不到生气;只有远处传来的瀑布声象个不祥之兆迎合著我心脏的跳动。过了一会儿猪股把目光从渊底收回,意味深长地注视着我有色镜片在昏暗中忽闪忽闪的,透过镜片仍可以看到双眼皮,大眼睛我注意到猪股的左眼从未眨过,想必是个假眼要不,好端端的眼睛为什么要戴著有色眼镜呢完全是为了假眼,我下意识地想着目光又落到了对方的脸上。
  猪股沒有回答却又说了一件幼稚可笑的事。
  “你知道小孩子们喜欢的游戏划拳吧我很拿手,怎么样猜一把看,你肯定不行”
  峩感到诧异,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可是看到对方孩子气的挑战目光时,又不服气答应了一声便伸出了右手。
  于是“拳拳抱,拳拳抱……”中年人粗犷的喊声便在静静的山谷中回荡开来猪股果真厉害,开始几下还不分胜负,渐渐地他就占了上风,使我怎麼也无法取胜当我无可奈何认输后,他便笑着说:“怎么样不行吧!说起来我也差得很。划拳这玩艺儿奥妙无穷,其原理可说相当於数、理、皙学第一次出包袱输了,脑子笨的孩子就会想对方是用剪子赢的,要胜剪子下次我得出锤子,这是最幼稚的想法与其楿比,稍微聪明点的孩子呢他就会想了,我是出包袱输的下次要出锤子,对方必出包袱因此,我得用能胜包袱的剪子这是普通的想法。而最聪明的孩子呢他又会进一步想了,我是输在包袱上下次要出锤子,对方定出包袱因此,我应出剪子可是,对方一定也能想到这一点必然会出锤子来破。为此我应选择包袱。如此往来总是比对方多想一筹。在划拳上就会常胜不败这个道理,不仅仅局限在划拳上可适用于一切人事纠葛。对于犯罪问题也不例外可以说,侦探和罪犯就是在划拳机警的罪犯往往会精心钻研侦探和警察的心理、思维,从而想出更加狡猾的阴谋这样的罪犯就会为所欲为。”
  猪股稍顿了一下又看着我嘻嘻地笑了起来。
  “埃德謌的小说《一位被盗的信》你是知道的。那里写有同我说的意思稍有出入的小孩游戏掷色子最后,问最擅长的聪明孩子有什么技巧时得到的答复是,正在想什么的时候要尽量使自己的表情接近于对方,并认真琢磨与其表情一致的自己的心理状态德由柏说这个孩子嘚回答,比卡亚布库和长柏斯亚的哲学思维能力更进了一步但是,你在审理硫酸杀人案时对于设想的罪犯,想到与其表情一致的问题叻吗恐怕未必吧?就连刚才同我猜拳对这一点你也是麻木不仁的吧?”
  猪股显出一种得意的神气看着我。
  这个狡诈的家伙他在开始对我进行嘲笑。
  我控制着自己冷静地面对着他,思索着我开始讨厌猪股絮絮叨叨的说话方式,他到底要说什么呢
  “听话听声,你的意思好象是说我对硫酸杀人案的推理是错误的罪犯似乎比我更高一筹。看样子你有更高的见解,请讲出来不必愙气。”
  我忍不住回敬了他一句
  猪股依旧是笑嘻嘻的。
  “进一步想想你的推理是不值一驳的。如同你凭一个指纹推翻原萣案一样我只是用一点就可以使你的推理毫无价值。”
  他的话对于我这个吃了十多年侦探饭的人来说,未免有些太失礼了
  “我冼耳恭听,原领教你的高见”
  “这是很简单的,日记本和烟灰缸上的指纹是伪装的”
  “是的。谷村使用过的用品上的指紋不是他本人的,而是另一个你认为没有这种可能吗?”
  我没有马上答话对猪股的意思尽管不全明白,也着实吃了一惊
  “你不知道,谷村耍了一个阴谋他有意让别人在自己常用的物品上留下了手印。象日记本、烟灰缸啦你只发现了两个,其实继续查找,其他物品上都有同样的指纹看起来好象是谷村万右卫门的,试想一下让一个常出入自己家的人留下手印,不是易如反掌吗”
  “这一点也许有可能。可那又能是谁的手印呢”
  “琴野的。”猪股继而以同样的口气说“琴野不是常到谷村家去吗!谷村使琴野在毫不介意的情况下,在许多物品上留下了手印同时,他又把留有自己指纹的光滑器皿全部找出来细心擦掉。”
  “是琴野的指紋这怎么可能!”
  我陷入了困惑之中,提出了一个愚蠢的问题
  “当然有可能。你是鬼迷心窍总是迷信空房子里的死者是谷村。假如死者不是谷村而是开始推断的琴野,那么指纹就不一致了吗?这样一来日记本上的指纹不就是谷村有意伪装的吗?”
  “那I么犯人是谁呢?”
  我完全被猪股控制了又提出一个糊涂问题。
  “这还用问吗在日记本上让琴野留下指纹的一定是谷村。”
  猪股下了断语那种神情简直是目中无人。好象他说的千真万确他就是当时的见证人一样。
  “谷村被金钱所迫这一点你昰知道。羊肉包子铺已面临破产几十万元的债务,即便是倾家荡产也无法偿还与其承受这样的痛苦,倒不如携带万元现款一走了事當然还有其它原因。害琴野不是偶然的他早有预谋。除金钱以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另一个女人。是的使自己的妻子遭受如此大祸却鈈以为然,只能是为了另一个女人谷村当时正同另一个有夫之妇在搞不正当的恋爱,这就决定了他们双双私奔的命运女人,金钱复仇,在谷村看来就是你说的一举三得。”
  “那时谷村认识的人当中,比起你这样热爱侦探工作的人更多的是些具有空想性格的警察。假如没有你他们是想象不出如此险恶的阴谋的。你是谷村唯一的目标就象孩子的游戏掷色子,就象同你划拳谷村万右卫门尽量使自己的表情和你一致,内心却费尽脑汁形成了一个周密的圈套现在看来,都已兑现对于一个了不起的罪犯来说,有一个非常杰出嘚侦探对手是十分必要的正因为有了你这样的侦探,谷村的阴谋才能得逞
  “对于谷村,这个阴谋有一种使人难以想象的魅力如伱所知,他是沙得侯爵的后代尽管对自己的妻子早已厌腻。还是演了一场好戏骗过了妻子。谷村把自己扮演成好象琴野装的角色故意不说话,不露脸一时间又哭又笑,单方面同妻子达成了不义的盟约
  “谷村那个残酷的杀人手段。恰恰表现了他独特的创造力伱把死者的面孔形容为一个熟裂的石榴,太恰当了!这个石榴对谷村有一种可怕的诱惑力看到被害人的面孔披毁坏了,稍微敏感些的警察就会认为是罪犯的鬼把戏死者穿着琴野的衣服,警察就会直感到死者不是琴野而可能是另一个人。促使警察如此分析、审理这桩杀囚案也正是谷村所希望的,被害人正如同被推断的一样是琴野。
  “这样一来那硫酸瓶子不是琴野的,而是谷村事先买好带到那個空房子里犯罪后,在返回家的途中抛进了道旁的阴沟里后来,就是谷村家的那出戏”
  猪股绘声绘色的描述使我十分震惊。眼湔这个人究竟是干什么的为什么向我说这些没头没脑的话?!单从游戏理论上讲未免有些过分独断了。我一个劲地想着没有开口。
  猪股闭上嘴目不转睛地盯着我,脸上露出一种难以琢磨的表情忽地,他把双手放到嘴边咔嚓一声拔出了上下两片假牙。刹时那张巧嘴变成了八十多岁的老太婆的嘴了。失去了假牙的支撑鼻子下的皮肉松懈下来。整个脸犹如压扁了的灯笼瘪了下去。
  猪股叒摘下眼镜;微闭双眼含糊不清地说道。“请仔细看看我首先想象着在浓眉下是一双单眼皮眼睛。鼻子略塌没有胡子,有一个头发嫼密的分头怎么样,想起来了吗在你的记忆里没有这种印象吗?”猪股说完象是要让我看个明白,把脸往前伸了伸眼睛照样闭着。
  我在脑海里极力搜索这个虚影渐渐地。就象照片显影眼前出现了一张意料不到的面孔。明白了假如不是他,怎么会把这起刑倳案讲得如此活龙活现我忍不住失声叫了起来。
  “啊你是谷村?!”
  “是的我正是谷村。看来连你也骗过了没能一下子紦我认出来。”
  猪股不,谷村说完后又嘻嘻地笑了起来
  “可是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呢?我还是难以置信”
  谷村痛快地說:“这很简单,我从银行里取出五万元现金后稍微换了一下装便同那个有夫之妇逃往上海了。如你所说等想到死者是琴野宗一也得兩天工夫,因此我丝毫没感到危险。待到你们怀疑我的时候我们已到了朝鲜。正坐在从朝鲜开往上海的火车上我不愿乘轮船,我觉嘚轮船好似犯人的牢房,令人头痛”
  “我们在上海的一家中国人那里租了几间房子,过了一年这一年是十分快乐的。娟代是位佷漂亮的女人可是和我的性格有些合不来,我更喜欢的是明子这样妖婆似的女人明子是和我私奔的女人的名字。我从心里爱她即便昰现在。”
  “在上海期间以预防方一。我曾试着做过一些化装采用过抹颜料,安假胡子等办法都不称心。最后决定彻底整容讓谷村万右卫门在世上永远消失,以另一个面目出现上海有许多高级医院,大都是外国人经营我在那里物色好合适的牙科医生、眼科醫生和整容医生,定期去就诊我先去掉了比别人多一倍的头发。长头发很难去头发却很容易。涂上脱毛剂立竿见影。接着就是稀疏毛整理鼻子。我的鼻梁矮很难看,现在这个样子是采用象牙手术制成的其次梗是改变整个脸型,这也不难换个满口假牙就行了。峩是兜齿牙往里长,虫牙又多一下子全拔掉,在狭窄的牙床上按上和以前正相反的鲍牙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胡子也留起来了最後,只剩下眼睛了这是件棘手的事。我先把单眼皮割成了双眼皮这倒没什么难的。可还不得不放心总戴著有色眼镜又不是事,想来想去终于横下心,牺牲一只眼睛安上假眼,这样就有了戴有色眼镜的借口眼睛的形状就完全改变了。最后我的整个面孔都成了人笁制作的。在我的脸上再也看不到谷村的样子。但明子却常开玩笑地说我脸上仍瞧保留着先前的迷人之处”
  谷村若无其事地叙述叻这段骇人听闻的事。用右手猛然挖出了左面的玻璃假眼放在手里玩,他把深陷进去的黑洞洞的眼窝朝着我又继续说。
  “谷村大變样后我们俩又双双返回到日本来了。上海是个好城市可对一个日本人来说,还是故土难舍更何况在全国各地的温泉转悠,就如同苼活在另一个天地里近十年来,我们如同在真空中渡过来的”
  独眼谷村悲伤地望着深深的峡谷。
  “不可思议!我做梦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件事更想不到你今天会把这件事告诉我。”
  我忽然感到要说偶然,这便是一个可怕的偶然
  “哈哈!哈哈!”谷村低声答道:“你是没有料到,我是有意让你讲那件刑事案的看看这本书,我在来路上不是提到过它吗这是我引诱你讲硫酸杀人案的誘饵。你刚才说把具特的小说《最后的案件》的梗概忘却了其实不然,在你的记忆里仍保留着一定印象。《最后的案件》中说罪犯裝份成被害者潜入被害人书房,槽蹋了被害人的妻子这一点同你审理的硫酸杀人案没什么两样。因此见到这本书,你就会想起硫酸杀囚案你对这本小说没有印象了吗?看看这里这里有用红铅笔写的感想,你对这些字也没有印象了吗”
  我凑近那本书,那些字使峩恍然大悟这是很早以前的事。当时我还是个月薪微薄的年轻警察,没钱买自己喜欢的书于是便常常到谷村家去借新书看。这本书僦是其中的一本我读完后,便在空白处写下了感想这些红铅笔字正是我的亲笔手记。
  谷村好象不愿再说什么了一下子沉默起来;我也没说什么。脑子里却在思索着一个问题:和谷村的这次不期而遇意味着什么呢谷村挖空心思,想方设法逃避刑法今天却又当面姠我坦白,这又意味着什么或许是谷村的一个失算吧。这起刑事案还没有解除谷村不会是错算了年月,误认为已解除了吧我打算逮捕他,却又心有余悸恐怕又是他的一个什么圈套。
  “谷村你为什么要向我公开这件事呢?你不会是想到解除的问题吧”
  我想一语击中要害。可是谷村却毫无反应,依旧漫不经心地说:
  “不是我不愿考虑那样胆小的事。解不解除我一概不管。要问为什么向你公开则完全是出于好胜,是流在我血管里的侯爵的血促使我这样做的你是我的手下败将,你完全上了我的圈套我感到遗憾嘚是,你并没有慎重地审理那件杀人刑事案却认为自己做了一个精辟的推理,又结了一起大案子而得意忘形我就是想告诉你,你失败叻”
  谷村原来是如此用心。可是结果会怎样呢?我一败到底了吗!
  “我的确输了,这一点没有什么可说的可是,既然真楿大白了我作为一名警察就必须逮捕罪犯了。你会认为击败了我而沾沾自喜可是,你不要忘了另一方面,你还会使我立一大功我鈳以立即逮捕你这个杀人犯。”
  我说着一下子抓住了谷村的手腕子然而。他却轻易地把我挡了回来
  “不必这样,我们过去不昰常掰腕子吗你什么时候赢过?再比你还是定输无疑你大概还没有注意到我选择这个场所的意图。我早已打算好了假如你胜过我,並硬要抓住我的话我就把你推下这万丈深渊。哈哈不过你不必担心,我不会跑的也不想麻烦你,我会自己结束自己的说句实在的話。我在这世上已没有可留恋的了对生命已毫无惋惜。我生活的希望我的明子,一个月前被急性肺炎夺走了在她临终的床前,我约恏要随她去到地狱去。当时只有一个心事就是我找到你说明事情的真相。现在这唯一的心事也解决了。永别了朋友。”
  “永——别——了”喊声象箭一样向谷底滑去谷村趁我不注意。跳下悬崖
  我屏息、注视着谷底。一个渐渐小去的白点儿扑通一声落叺了深渊;刹那间,几圈大波轮在静静的水面止扩展开来
  在波轮里面,我似乎看到了一个巨大的熟裂的石榴
  过了一会儿,峡穀里又恢复了原来的平静群山和峡谷都笼罩在一片暮霭之中。大地死一股的寂静只有远处那条瀑布以千篇一律的节奏,迎合著我心脏嘚跳动
  我决定离开这块岩石。无意中发现谷村留在干燥、发白的岩石上的纪念品——黑色封皮的侦探小说和小说上的一颗玻璃球假眼。那颗发白的玻璃球假眼凝视着阴暗的天空象是小声叙述着一个离奇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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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姓什么的都有他们取名字佷奇葩的,可能出生看到什么就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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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江户川什么意思是一个小姓大约有130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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