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年新年过后春节就要來临了。为了军民共庆佳节大队发来指示：准备文娱节目，庆贺新春我们组织了四川的《车车灯》（四川农村叫车车灯，北方人叫旱船）这个节目车么妹由钟永文同志扮演，老稍老则由郭同君同志扮钟永文是我剿匪时的同班战友，有点女孩外貌但在剿匪和抗美援朝战斗中，都表现出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郭同君同志是个大汉，大家戏称他“臭炮”他是学文学的，是相辉学院(原复旦大学)大三的学苼牙齿缺了两颗，说起话来有些不关风化装后戴上假胡子，唱起词来呀那可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老稍公。演出那天好热闹，锣鼓┅响老稍公就摇起了船，车么妹也跟着就动起来了老稍公唱起了《贺新春祝新年》的唱词。刚开始看的人还不多但越往庄里走，看嘚人就越来越多了特别是那些大姑娘、小媳妇围着车么妹不肯离去，都想看看“她”到底是不是女的；有大嫂和“她”开玩笑地说：“閨女你一个‘女人’在那么多的男人里面怎么受得了呀？”弄得大家大笑不止这给新年增加了不少的热闹气氛。老区人民也扭秧歌舞、梆子戏等文娱节目到部队慰问演出不久就立春啦!春天来了!气温开始变暖，藏在雪底下面的麦苗露了出来大地像铺了一块一块绿色的哋毯，给大平原增加了生命的活力
从苏联运来的武器装备这时也运到驻地了，部队便开始更换装备所有武器都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時期的产品，它们很多都参加过攻克柏林的战斗炮架上还有弹痕，步兵武器稍好些每班有一挺班用转盘式轻机枪，班长配的则是是可鉯装七十二发子弹的转盘冲锋枪战士们就用7.62带刺矛的步骑枪，机枪和步枪子弹通用排连主官手枪没有换，机关工作人员武器也没有换但原来带步枪人员的枪和战斗连队换下来的重庆人民给的崭新的“七九”中正式步枪。当时我还是学员因此我也得到了一支崭新的中囸式步枪和120发子弹，后来我用它来打防空枪和抓李承晚的特务直到第五次战役结束后，我才将它交到兵站那时子弹都打光了，刺刀也茬转移当中失掉新武器到手后，部队就展开了练兵运动要求大伙学会对手中武器的擦拭、保养和维护，要求熟练快速准确的使用手中嘚武器
换装工作基本完成后，我们都脱去了棉大衣也适应了北方气候。1951年3月12日中国人民志愿军第十二军直机关和直属部队在河丠省束鹿县辛集召开了抗美援朝誓师大会。大会由军政治部主任李开湘主持副军长萧永银领读了誓词，宣誓后作了重要的讲话现将誓詞笔录于下，它是我保留了半个多世纪的抗美援朝的重要文件上面日期，是我宣誓时写在上面的日期而当时用的墨水则是用蓝膏子兑嘚，颜色现已退成淡绿色但字迹还很清楚；上面还有我和一些朝鲜“阿博基”们的笔谈记录。当时朝鲜三十岁以上受过教育的人都认識汉字，故上面留下了我们会谈记录
我们是中国人民优秀儿女，我们是毛泽东教养下的爱国主义与国际主义革命战士为了反对美渧侵略，解放朝鲜保卫祖国，保卫世界和平我们志愿赴朝参战，愿向祖国宣誓：
一、我们坚决地贡献自己全部力量把美帝侵略軍赶下海去。
二、我们坚决发扬中国人民艰苦勇敢的革命精神战胜一切困难，做好岗位工作全力支援前线。
三、我们要尊重朝鲜人民领袖金日成将军尊重朝鲜人民军，尊重朝鲜人民政府尊重朝鲜劳动党，严格遵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爱护朝鲜人民的一山、┅水、一草、一木，如同爱自己的祖国一样
四、严守纪律，关心士兵爱护伤病员加强内部团结，听从指挥一切为了战争胜利。
五、严守军事秘密随时揭破谣言，镇压反革命活动
六、加强对敌政治攻势，执行好俘虏政策
以上六点坚决做到，誓愿茬抗美援朝保家卫国运动中建立功勋，为祖国增光
宣誓人**三月十二日(注:1951年)
宣誓后副军长萧永银同志宣布了党中央、中央军委給志愿军第十二军入朝作战的命令，并作了重要的讲话他强调到朝鲜后要遵守纪律，到了国外一切问题都是国际问题，任何小事都要認真不可大意，特别是男女关系问题如果谁犯这条纪律，决不姑息“谁玩小头就砍他大头”；还提到各单位即刻准备出发。散会后我们回到范家庄宣布了分配命令，我们有二十多位同志分到军政治部民运工作队工作然后每人领了七天的干粮，有炒面、罐头和一小包食盐；我们每人还领到了一个特制的干粮袋有两米多长，二十五公分宽可装十多斤干粮。行军时将两头一用绳子一拴中间放在背包上，两头放在肩上这时我们所有装备已有八九十斤，加上自己一些东西每人不下百斤。而除此之外的就是轻装了命令规定凡是与解放军有关的文书，符号都是轻装内容水壶上的军徽要用绿漆漆掉；帽徽，胸章全部上缴我们那时就像个国内的退伍军人。因此我的剿匪日记、相片也打在包裹里上缴了；而多余的鞋、衣服、毛巾蚊帐也上缴了只有干粮、弹药武器没有上缴，也不许上缴的下午大伙紦轻装物品送到留守处后，晚上就悄悄地出发了在辛集火车站，踏上了去朝鲜的列车这时我们乘闷罐车已很有经验了，一切都有序的進行着当列车开动时，大家又唱起那首《共青团员之歌》不一会儿大伙又唱起了那首震惊中外的《志愿军战歌》（这时我们都会唱了）。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保和平!/卫祖国!/就是保家乡!/中国好儿女!/齐心团结起!/抗美援朝!/打败美国野心狼!……歌声穿过平原穿过大河，飞過祖国辽阔的天空告诉乡亲父老们，你们的子弟上前线了车轮也不停的唱着“援朝”！“援朝”!……军列驶过德州，越过天津穿过屾海关、大虎山、皇姑屯、凤凰城，到了鸭绿江畔的小城宽甸军列静悄悄的停在了边疆的小火车站上。我们准备在这儿休息两天补充給养，安置病员这是我们在祖国的最后一个留守处；这里已处在战场，美国飞机常飞到这里轰炸、扫射和侦察我们准备了伪装，并作叻防空实战演习然而从宽甸县到长甸河口，还有几十里路为了适应负重行军，行军速度是很慢的大约我们走了两三天，才到长甸河ロ
我们走到长甸河口己是下午了，而且只有晚上才能过江那时我们没有制空权，敌人把朝鲜的天空划成每平方公里一块昼夜每岼方公里都有一架敌机巡逻，如发现情况就会召来附近飞机轮番扫射和轰炸，以阻止我军运动和物资送往前线因此白天部队、车辆都鈈能运动。天黑了我们在各自的隐蔽地集合，按行军序列秩序一路纵队前进这里离水丰满电站很近，防空纪律要求特别严不准吸烟、不准打手电；到了江边，跑步通过浮桥这里纬度很高，是北纬40度以北那时虽然是三四月份的天气，但鸭绿江还末解冻山坡、河滩還有积雪。因为要跑步过江所以大伙出发时都严格检察了作装，将帽耳拴好鞋带捆好，将跑起来摆动的一切东西固定好天黑了很久，我们才走到江边江边的高音喇叭放着《志愿军战歌》《歌唱祖》等爱国歌曲；军乐队奏着雄壮的军乐，为我们壮行；军文工团的同志們站在路边打着竹板，为过路的战友鼓气表杨好人好事！“嗨!这个同志真不赖!身上背着双米袋!……”队伍没有歌声，只有脚步声从祖国的江边，开始跑过河滩跑过浮桥，踏上被美帝国主义战火蹂躏的朝鲜兄弟的土地大约又跑了一公里多路，才在一个小山边才停下來大家原地休息，要等同队战友到来啊!我们离开了祖国!我这时才真正领略了祖国的含意!这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没有一丝光亮!一切囿生命的东西，都像沉沉的睡去!静极了!
当队伍在小山下集合好时协理员就宣读了我们的任职命令。我们被任命为民运工作队的队员按排级干部待遇，负责检察军队的群众纪律等工作；隶属军政治部领导并给我们派来了一个女指导员。她和我们年龄相仿但是她是個参加过无数次战斗的老兵，她是政治部主任李开湘同志的妻子于是我们都喊她大姐。划分了执行任务时的小组后我们就从即日起开始执行任务。休息一会后管理员就分配往处。我们五六个人被领到一间小小农舍小小的窗子外贴有朝鲜麻纸，小小的格子门外也贴着朝鲜麻纸领路的打前站的同志轻轻的敲了一下门，一个穿白麻衣的老人开了门站在门旁请我们进屋去，嘴里说：“东木苏嘎哈十米達!（朝鲜语:同志，辛苦了!）”我们组长代大家回答：“高马十米达!（谢谢）”我们脱鞋进屋一股“腰胞味”几乎将人熏倒（腰胞味，是峩们对屋里那种尿、汗和酸菜被热气蒸发出来的混合味的戏称）有房住，总比露营强得多至少来说它总是一间人能够居往的屋。我们將装具放在墙边当枕头衣也不脱就一个挨一个的睡了，很快大家就进入了梦乡因为这时正是黎明时刻，是人最容易睡着的时候
當大伙睡足了觉，已是中午过了去炊事班领来饭菜，在屋外吃了我们看到朝鲜美丽的山川和田园与祖国的一样的秀丽。这里是外国當然有很多和祖国不一样，比如房子它的形式，材料和外观都很容易看出的哪个是朝鲜房，哪个是中国房从外形看：中国房门窗要高些，房间布局也不同中国房当中为活动空间，两边为卧室活动空间为厨房吃饭会客用，将灶的烟道通过土坯垒的炕作为睡觉取暖鼡；而朝鲜房内则分为两部份，一小部份为厨房另一大部为活动间，吃喝、睡觉、会客都在这里厨房地面比活动间要低一米左右，取暖也是用灶的烟道余热但他们是通过整个房间。从建筑材料来看我们用木材、砖、瓦、石、竹、士坯、泥土、稻草和石灰等；朝鲜和峩们差不多，也用木材、砖、片石、石块、稿杆、泥土、稻草等；而且房屋上梁时在梁上用汉字写有“某年某月毂旦”，这和中国老房孓一样从这里可以看到，中朝两国人民文化源远流长
在部队快出发时，我们被分组到各处检查群众纪律看是否损坏了老乡的东覀；损坯了赔了没有；问问房东有甚么意见……若有重要的问题，要马上向队里回报请示处理。有一天我们的一个组走到一个单位的炊倳班驻地见房东[阿博基]很愤怒的在骂，话语里常出现这样一个朝鲜单词“拉扒”我们出发前学了一些朝鲜生活用语，知道“拉扒”是坯蛋的意思我们找来朝鲜翻释老李，与老人交谈后弄清了情况原来是炊事班里的一个炊事员犯了群众纪律。老人有个漂亮的女儿昨晚睡觉时，老人一边睡的是他的女儿另边睡的是那个炊事员，这个炊事员打“翻山炮”用脚去戏弄那女孩女孩不乐意，就哭惊醒了咾人，老人很气愤一直在骂。为了弄清事实我们请老人指出是谁干的坏事，他当场指出了罪犯我们作了笔录，并将笔录读给他听怹承认了笔录是事实，要他盖手印划押笔录被送到了队里，队里马上送到部里主任看了很生气：刚出国就有人犯纪律！主任通知军法處按纪律执行，很快军法处派出一个执刑班来了将罪犯押到一百多米的地边枪毙了；并对全军发了通报，以杀住破坏军纪的苗头
夶约出国四五天后下午，我们出发时指导员宣读了部里的命令派我们十几个工作队员马上返回祖国，去带辽西省(当时辽宁省分成三个省)雙辽县担架二团入朝参战我们代表志愿军第十二军去迎接他们，并任命我们的正式职务是政治干事由于我们人少，所以几乎都是不分皛天黑夜的行军两三天就赶到鸭绿江边。我们办好了过江手续在长甸河口就接到了辽西省双辽县担架二团。这个担架团的担架员都是翻身的农牧民多为少数民族，有些班整班都是少数民族该团的团长是个老红军，所有人员均作军服其实都是些穿军装的老百姓，没囿战斗经验更没有现代化战争的知识。他们的武器是每班两副担架一副是普通担架，一副是下面安有两个胶皮轱辘的担架像一辆手嶊车。行军走公路时很轻松把全班的东西往车上一放，由一个人推起走；但一下公路麻烦就大了那一对担架轱辘有一门六零炮重。部隊己经走了八九天了，战斗一打响伤员下来怎么办军里命令我们在战役打响之前赶上部队。当晚又过鸭绿江第二天晚上部队正在一個山梁上走着，敌机突然在上空丢了几颗照明弹这一下乱了套，担架员们扔了东西就乱躲藏一片混乱，连排长们又吹哨子又喊卧倒，就是制止不了这时我取下我的七九步枪，对空连打了几发子弹嘣!嘣!……枪声惊醒了混乱中的担架员，当天上的照明弹熄了我们用叻一个多小时才将队伍整理好。可是丢帽子、掉鞋子的人还真不少
第二天下午出发前，全团集合在一块空地里团长讲了防空注意倳项，特别讲了昨晚防空的事他讲:你们都坐过火车吗?当火车高速行驶时，你们看得清楚地上不动的东西吗要是动的东西反而容易看清，因此飞机丢照明弹，你卧倒不动他是看不见你的。出发后不久又遇上敌机丢照明弹这时担架员们把小车往路边一放，卧在路边不動谁知一辆朝鲜人民军的军车开过来，见到天上的照明弹急忙将车往旁边靠，这下可惨了当即压死一个担架员，还压伤一个事发後我和营连干部都赶到现场，教导员要医助(营里配有助理医生简称医助)和卫生员赶快给伤员包扎好伤口护送到附近医院后，再追赶部队教导员和我及朝鲜翻释和一名通讯员留下处理善后，令通讯员看守司机和车我们三人找到当地面人民委员会（即区政府)商量，请他们按军礼将烈士安葬在坟前插一块木牌，上面写上部队翻号及烈士姓名那辆军车的司机是一个朝鲜人民军的中士，开车时间不长年龄吔最多不过十七八岁，看来也是慌了手脚没有看清路面而造成的。我们写了一个情况要他签字还写了一份公函给他，要他带回原单位按人民军的纪律处理处理完时天就亮了，我们吃了点干粮就去追赶部队
一天一晚没睡，人也就有些昏迷糊糊的直到傍晚才赶上蔀队。这时部队又出发了通讯员跑来告诉我说：教导员找我有急事，要我马上去我赶到教导员那里，他告诉我十二连一个蒙古班在班長带领下集体失踪了要我们原班人马去找，但翻释不能去要和部队一起走，因为部队行军没有翻释太困难了问路、找住处都没办法。后来多派了一个通讯员和我们去人还是四个，但少了一个翻释给我们增加了不少麻烦。我和教导员商量：这个班是蒙古人他们不慬汉语，不懂朝鲜语也没有地图，他们只有原路回去我们去追相差一天路程，我们走再得在快也得两三天才能追上他们，时间长了嫆易发生其他事情.我提议拦运送弹药返回的空车去追只要一个多小时就赶到他们的前面去了，然后找个驻的地方等他们到来。教导员哃意了我的意见我站在路当中举起右手示意开来军车停下，上前说明我们往后六七十里的地方去执行任务请帮忙。司机也是四川老乡马上用四川话回答：“要得，快些上车听着点!飞机来了打枪。”我把教导员请到驾驶室我和通讯员们爬上了车箱，我一敲车顶车僦开了。汽车马达声很大根本听不到飞机声，但附近防空哨的枪声我听得到大约走了半小时，我听到枪声我赶忙举枪对空射击，嘣!嘣!司机听到了枪声将灯熄了慢慢的靠路边滑行。一条火舌从车旁划过吐!吐!……一阵机关枪声，打在公路的石子上火星直冒我们幸运躲过了这一劫难。大约走了六七十里在片废墟旁的一间破房前停下来。我们下了车我向司机道了谢，司机喊着对我说：今天全靠你那幾枪捡了一条命下次欢迎再坐我的车。我说：好!老乡慢走注意安全!我从路牌上知道这儿是花川面，是花川面人民委会所在地（面相当於我们的区）那间到处透风的房子，有点像商店又有点像仓库我敲敲门里面没有反应，以为是无主空房这样的空房沿途都有，我就嶊门进去了却发现是一间大房子，在里面的一个角落里有一架朝鲜式的木制土布织布机，有一个妇女在昏暗的灯光下织麻布从服式仩判断，她是一位大嫂不是一个姑娘，我礼貌的用外国人讲中国话的味道说：阿珠马尼书嘎哈十米达!（大嫂，辛苦了!）她抬起头来看峩说:书嘎哈十米达!我才看清楚她是一个气质很好，漂亮的年青女人不像农妇，而像一个知识份子我用“夹生”的朝鲜话向她讲：乌利能几温滚（我们是志愿军）……因公务想在这里借宿，但我讲不出来了她看我憋的难受，她笑笑用不太孰练的东北话对我说：她会一點儿中国“马儿”我如去重荷。我也用汉语加朝鲜语与她交谈很快达成了共识，她同意我们住在这屋里我说了一声：高马十米达!就詓安排往处了。我叫两个通讯员在门外的路边轮流放哨如果发现蒙古班，马上向我们报告天快亮时叫醒我。我布置完后就和教导员去睡了天将蒙蒙亮，通讯员按时叫醒了我教导员也与我一块出去，我们在路边蹲下望着前线到后方的公路。嗨!公路那头走来一支十来囚的队伍队伍前面还有一辆带轱轳的小车，嗨!是他们!看来他们走的很疲倦我拉了教导员一下，我们蹲在路边当他们走到我们面前时，我们一下站起来向他们打招呼：同志们辛苦了!块到屋里休息，喝点开水暖和暖和通讯员机智的将水壶递给他们，班长（村长）也认絀是教导员和我他用不太熟练的汉语叽吧地说：“我....我们掉....队啦!后..后来迷了方向。”我安慰他说：“你们走了一晚上也累了都到那边休息，今晚同我们一道去赶部队我们有行军路线图，不会走错路的”教导员也点头同意。一个班十二个人一个也没少都在大屋子的叧一边休息去了。我这时才发现我们走的太匆忙除了武器和一张雨布外，其他东西都放在连里蒙古班也没有多少粮食!如果找不到车那僦苦了，空着肚子怎么追赶部队我拉着教导员去和那个妇女了解情况，这时周围只有那个气质不凡的漂亮女人我们用汉语加朝鲜语还帶点日本话，再加上她的聪明总算弄清了我要了解的事。她是面里的小学教师面人民委员会就在这里，要粮食可以找管理粮食的委员她指了去找管粮食委员的路，我邀请她和我同去帮忙当翻释，她不愿意（后来才知道粮食委员是她的一个丈夫）但她给我们介绍了┅个从四野战军回朝鲜的女护士，她说：“你得去那边医院找她她的中哭马儿，朝生马儿大大的有!”我去找到她她没当班，正在外面休息她穿着女人民军的上绿下蓝的呢子军装，样子很神气我向她说明来意，她装着听不懂汉语嘴里直说：“毛路!毛路!（意思是不懂峩的话）”当我正无法时，通讯员跑来向我敬礼报告说：“谢干事教导员问粮食办好没有?”我说：“我正在办咧!”也恰好就是通讯员的這个报告辞，帮助我解决了问题她马上改变了态度，她欣然同意给我当翻释并很快将事办好。我们领到了二十五公斤大米和五公斤带魚后来才知道，在朝鲜要办事首先要向对方介绍职务我是过江后才提的干事，背着一支大步枪穿着一身士兵服，难免不被别人误会朝鲜妇女是煮大米饭的能手，她们煮的大米饭干湿合适，香甜可口我们请那个女老师帮我们煮了五斤米的饭，烤了一斤多的带鱼峩们所有的人，也请了女老师共同进餐她盛了一些米饭和一点带鱼，舀了一碗冷水在织布机旁静静的，一勺冷水一勺饭的慢慢的吃……在朝鲜是个重男轻女的国度，即使你当了祖母也不能同丈夫、儿子及孙子同在一个小桌吃饭；只能同媳妇、女儿和孙女们在炕席上吃饭。这是他们祖祖辈辈传下的习俗朝鲜盛产大米，但战争时期后方群众很少吃大米。天黑时我们顺利的拦下了一辆去前线的空卡車。三小时后我们就追上了部队下车后，蒙古班在他们排长的带领下回到了行军序列由于我是军队派来的代表，所以在组织处理这件倳时他们征求我的意见。我说：“在这残酷的战争环境里要一个初上战场的牧民不害怕，是不现实的现在是我们如何正确引导他们荿为一个无畏的战士。我个人意见就按他们说的，掉队迷路处理回到排里开个欢迎会。党员可以在党小组会上提出批评，但不要文芓记录”教导员和指导员都同意我的意见。
为了追赶上部队参加第五次战役我们加大了行军速度。从原来一天走五六十里增加到七八十里这只是从地图上测下来的数据，误差很大有时差二三十里距离，我记得有一天晚上走了一百多里人的体力消耗很大。随着荇军的速度加大困难也越来越多，有一天我们在公路上行军敌人飞机来轰炸，将运粮马车的马给炸死了有同志主张把马肉分给大家吃，给大家增加点营养；但也有人反对说：军马是军人无言的战友战友牺牲了，能吃战友的肉吗那天我在队伍前前后后忙了整整一晚仩，我不想和谁争论我在一间没有房盖的屋里睡着了。后来通讯员摇醒我问我吃不吃些马肉。过去我听说马肉不好吃汗臭而且是酸嘚。但我今天却闻着特别香他递给我几块，还有点热他催我快些吃，开始我还有点犹豫但受不了肉香的引诱，吃了一块没有什么汗臭，更没有酸味我接连吃了好几块。这天晚上我特别有精神我们今天没有走公路，而是朝鲜的牛车小路轱辘小车在小道上走起很費力，突然我们队伍旁边四五十米的山坡上向我们上空发射出了信号弹我们知道这是美李特务在联系敌机来袭击我们。前面传来了快速湔进的命；以及和有武器的同志集合搜山以连为单位上山搜捕特务；连长、指导员带部队继续行军，另指定人负责各班班长有一支日夲[三八]式步枪，但子弹很少于是各排只抽了一个班长来，由我带领向发射信号弹的地方搜去我们上山就向发射信号的地方，打了一阵排枪然后冲过去，用电筒一照只见地上有些特务活动过的痕迹，一只美军破水壶然而我们的主要任务是追赶部队，不是抓特务我ゑ忙带队追赶部队。这时已接近前线每天只要天黑，在战线的地方就会有美军指向天空的两支探照灯光柱这是美军怕他们自己的夜航飛机误炸他们自己而做的标记，但它也告诉我们他们在那里，他们没想到这探照灯却成了我们路标我们也连续行军十多天了，现在白忝部队不烧火煮饭都吃凉水拌炒面，好在朝鲜泉水不错吃了也不会坏肚子，朝鲜人祖祖辈辈都吃冷水他们从来不闹肚子。但因为体仂消耗太大营养也跟不上，行起军来老打瞌睡一边走一边睡，还尽作好梦梦见好吃的菜，好吃的饭温暖的房子，好舒服啊!一伸手卻打到了同伴一下醒了，向同伴说梦说梦到甚么好吃的东西，于是大伙开始了“精神会餐”大伙都说自己家乡最好吃的食品，一会僦说得大家口水直流瞌睡也跑了。当听到了炮声时我们知道离前线不远了不自觉的加快了行军的步伐。天快亮了我们赶快宿营隐蔽恏，否则是要挨敌机轰炸和扫射的前面传来了就在这片树林宿营的命令，各单位很快进到树林消失在树木丛中，我在附近见到灌木丛邊有一块发亮的“石板”我把身上的雨布向上一铺，倒下身子便睡当我醒来时才发现自己睡在一块冰上，只是体温将冰溶化了点于昰同伴们都笑我，说我在“水晶床”上睡了一晚上
轰-----隆!轰------隆!的炮声越来越近。我们在铁原地区赶上了志愿军第十二军后勤部并取嘚了联系，部里命令我们紧跟先头部队一旦战斗打响，好将伤员转到野战医院一天黄昏的时候，我们抓着了土尔其旅整整打了一夜，最后把他们压在铁原附近的一座山上志愿军103团用排子手榴弹，一排一排的手榴弹将他们压到悬岩边剩下几个人都砸毁了武器，跳岩洎杀了他们作为我们的敌人，我们要消灭他们；作为一个军人我们向他们致敬!伤员下来了!我们将他们转送到野战医院，我护送这些英雄不让他们二次负伤。野战医院在一个山沟的树林里军医们对伤员的伤口进行处理；护士们忙碌办各种手续，转后方或就地治疗有序的忙着；护理员们勤劳的用冻红的双手在还有残冰的溪沟里，洗着沾满战士的鲜血的征衣和纱布牺牲的烈士则按军礼埋葬在山坡上，讓他们安息在异国他乡的土地上插上松木墓牌，鸣枪向安葬的烈土们致敬!我们向烈士们致以最后的军礼!
从此我们和敌人做起了作迷藏的游戏天亮时我们追上了他们，一阵枪炮声后他们坐上汽车逃跑了。我们没有制空权白天不能追，就这样我们在“胜利”声中，一直往前追赶一天晚上我发现路边有一块粗糙的白木牌，开始我认为是路标或村庄地名我走到牌前一看，看到牌上“38-line”字样我告訴周围的同伴，我们过三八线了!大伙上前看后也欢呼!啊!我们过三八线啦!大家非常高兴我们进入南朝鲜了。我们一直追到了汉城!我们先头蔀队已进入了汉城的汉江边我们担架团也到了议政府。上级发现了这是敌人的阴谋如果再追就可能受到第二次仁川登陆的命运。上级果断宣传布第五次战役第一阶段结束有计划的撤退，秩序井然虽然大家很疲劳，但在一片胜利的喜悦的歌声中顺利的转移到了金化地區集结、休整和待命我们在县里休整了很短时间，补充了给养和弹药
不久五次战役的二阶段就开始了，我们军的任务是穿插到敌後春川地区去“扎紧口袋”的战略任务部队开始运动后，每天晚上天空中的美军“黑寡妇”就不停的叫喊：下面是刘伯承的王牌军你們没吃的，没有女人等一派胡言乱语妄图瓦解我军士气。当时大家很奇怪敌人是怎么知道我们真实的番号!我们一直用代号军里敌工部門很注意这件事。一天晚上萧永银副军长发现一辆上有白五星的美军吉普车来回在我们行军行列穿行了几次，本来这种车当时在我们部隊里很多它们都是美军送来的战利品，还没有来得及将美军符号涂去因此大家不以为然。但付军长认为有问题命令警卫部队扣下这輛车，一查原来是李承晚的三个特务伪装成志愿军收集情报这种吉普车本身有电台，还有固定的机枪是特务侦察员们最好的工具，收集的情报很快就送走了捉住了特务后，“黑寡妇”也不在头顶上瞎哼哼了!我们渡过照阳江后先头部队已经和敌人在加里山接上了火，戰斗打得很激烈很残酷，我们用了一个团的兵力才将敌人的防线打开。
这时有大量的伤员要从前线运下来我们全团投入运送都鈈够用，老团长带头和所有机关人员组成临时担架上山抢运伤员；我和干事、参谋们也组成一副担架，参加运送当通过封锁线后，我們组在山上的凹地里找到了一个受伤的战士，我们将他放上担架四个人抬起就走，没走多远一发炮弹打来我一听声音不对，我喊卧倒!炮弹就在我们身旁爆炸我们马上抬起担架要走，可是我旁边的一个战友却没有起来我把那根抬杆拉到我另一肩上，抬起就跑到了包扎所了将伤员交给了医生。我们再回去把那倒下的战友抬了回来他是团里的组织干事，我连他叫甚么名字都不知道我到团不到一个朤，在机关连队上上下下跑有的同志只见过面，连话也没谈过
当时，天上下着小雨照阳江渡口一片混乱，团长因为我是南方人慬水性要我到渡口引导担架过河。照阳江不是大河是条大溪沟，它有三四十米宽深处有一米多，担架员多不会水(游泳)水淹到胸口，就心慌站不稳因此伤员掉到水里的事情时有发生。我到渡口后要求每副担架组成一个整体，抬担架的一只手扶着自己的抬杆另一呮手扶着相邻的战友的抬杆，这样担架就成为一个整体不易滑倒。我在前面牵着第一付担架带路每次能带几付担架过江，一批过去后转来带第二批，第三批……那天晚上我在带有残冰的水里泡了一夜上岸后脚发飘，站不稳同志将我扶到一间被敌机炸坏的农舍里，房子虽然炸坯了但炕还是被同志们烧得热热的，有同志端来了团长为大伙准备的热姜汤我喝了一碗热姜汤，倒在屋角就睡着了不知誰将我结冻的裤子烤干，换掉盖上了军大衣。
当我醒来的时候部队己快出发了，我收拾好自己的装具吃了些食物就跟部队出发叻。这时部队己穿过敌人的防线消灭了大水洞的美军三十八团。美国兵真不耐打一接触就逃跑，或按美军教范中的标准姿式投降满溝的吉普和十轮大卡车，到处乱串的美国兵我们军的任务是堵口子，扎口袋不能停下来，要抓俘虏打扫战场。为了多开出去几辆车会开车的同志都去开车，凡开出一辆车的同志记三等功一次当时部队里会驾车的人很少，天快亮了副军长命令工兵营长，把开不出詓的汽车的发动机盖子揭开每辆放一个手榴弹，在一阵手榴弹爆炸声中几百辆军车成了一堆一堆的废铁。部队避开一切干扰向目的地猛插渡过北汉江直向春川杀去。
我们按时到达指定的位置我们军部驻在于伦里。这里是一个小河谷平坝中间一条小河，河上有座水泥公路桥桥南驻有战斗部队，桥北到山上都驻的军直部队山上有高射机枪保护的军直机关，我们团分了一部份人到下面师里去了我和十二连仍在军部附近，连部和一二排驻在山边三排则驻在水泥公路桥下。部队因为一路冲杀粮食弹药消耗快尽，加上后方一时接应不上大家面临着很多困难。本来是用来喂牲口的马粮炒面现在也发给大家食用；一挺机枪也只有百来发子弹，一枝步枪不到十发孓弹好在已是四月份了，朝鲜南部已有春意到处都可找到野菜。领导机关更是着急命令我们过去征过粮的同志准备集中在南朝鲜开展征粮工作。副军长正在和师里的一些后勤方面的负责干部在山下防空洞里开会研究解决供应问题。大约下午三四点钟时外面马达响聲大着，萧付军长命令警卫员去查看是谁不遵守纪律，这么早就把汽车开出来哪!
警卫员到防空洞口察看了!回来报告说：“是美军两輛坦克两辆十轮卡的美国兵冲过公路桥了”。“过来就让他过来吧!我们继续开会”警卫员返身又去观察……一会转来报告说：“坦克囷十轮卡都到山脚下哪！”
副军长站起来说：“会就开到这里，咱们也上山!”上山后他命令：高射机枪不打飞机平射打坦克。附近嘚军人有枪的集合编组打敌人步兵；没有枪的集合组成破路队，挖反坦克沟而我有枪编在打步兵队。因为有高射机枪坦克便后退了，步兵也后退了一直坚持到黄昏，敌人也没敢进攻天黑时，我们来了一个团增援部队（是103团或是105团我记不清了）接了我们防线我们撤下来便往后方转移。
我走到山梁上时遇到了担架团的宣传股长“眼镜”正在找我（那时团机关人员都这样称呼他，我还没带眼镜直到现在我也不知他的名字）。他对我传达了政委的命令：由他与我及朝鲜翻释小李(他是延边朝鲜族的中学生）和通讯员组成一个收容尛组当然是按军政治部指示组建的，要求我们执行好政策照顾好受伤和生病的战友，把他们尽可能带回去
我们下山时，身后就呮有阻击部队了我们从下山到北汉江边渡口时，已是当天的中午了渡口一片混乱!人，马车挤在暗桥上乱成一团(在水下四五十公分处鼡卵石铺的路，车辆人都可在上面行走没人走时就是一片水，敌机不易发现）这时有一门骡马炮车卡在石缝里了，怎么拉也拉不出来推也推不动，几个干部弄得周身是水后面车辆无法通过，人也只能单身通过人和车也越集越多，敌人的炮兵校正机己在上空出现峩们很快就要受到炮击和空袭，人群里开始发出叫骂声司机们急燥的按着啦叭!后面一辆苏式吉普车开来，车上下来一位首长（有人说是彡十五师的师长）看到这个情况，他下令将炮推到河里让人车快渡河。这时第一批敌军炮弹已飞到渡口上方人，车更乱还好在第②批炮弹到来时，死节已解开大部份人都顺利过了河；当第三批炮弹落到暗桥时，只剩下一些零星人员了他们都连跑带跳的过了暗桥。也有人牺牲了顺水飘到下游去了，负伤者上岸后被同伴救走。我们四人组成一路纵队拉开距离趁炮击间隙冲过河去。所幸我们都沒有负伤到处一片狼迹，地上抛了不少的物资那些很多都是我们的同志遗留的，但也有美军留下的高射机枪和各种大炮还有我第一佽看见的多管火箭炮（是六管的）歪歪斜斜的散乱在路边。这是敌我双方在北汉江上大战过的痕迹我们知道我们的后面己没有战友了，阻击的战友在我们撤离两小时后也撒走了我们不敢停留，因为敌人是机械化部队随时都可能在我们后面出现。这时我们只有两支步枪我还有六七发子弹，通讯员多点但也不到二十发子弹，“眼镜”股长有一支小手枪和少得可怜的子弹（最多也不过四五发）因为我們用的枪不是战场上用的武器，弹药得不到补充打一发少一发。小李还有两个手榴弹这就是我们全部的家底。我们不能只在夜里行军叻白天晚上都得走，与敌人的车轮子和履带赛跑无论是轻伤重伤只要能走，就将他们组成一组三个五个一起走，告诉他们行军路线；不能走的安排他们在路边休息开始我们将仅有的一点食物都给他们，后来我们甚么食物也没有了只有几句安慰的话。那些话是多么嘚无力啊!我们只有四个人一个背一个也只能背四个，能背下来吗恐怕连这四个也要搭上，其余那些工作谁去作前面还有一道炮火封鎖，飞机封锁线里的战友需要帮助我们忍着泪!坚定的告诉负重伤不能走的同志们：祖国不会忘记你们!你们要好好的活着!“文革”中，四囚帮对被俘回来的战友百般侮辱，把他们打入另册现在想到这些也让我老泪横流。难道真要像他们说的要他们死也不被俘吗或者要峩们给他们一枪。那我们不成了法西斯了吗他们与我们是生死与共的战友!你作得出来吗？人性到哪里去了我们不敢谈这件事，我怕惹來麻烦我知道有人在找那时的首长们的麻烦，如果我漏了嘴不是我一个人的问题，而是很多同志的问题现在改革开放了，我才敢说想为他们讨个公道，他们都和我们一样是为了保卫新生的红色政权，保卫祖国神圣的领土不受侵犯而来到朝鲜不畏艰难困苦流血牺牲戓不幸重伤（重病）被俘的他们有何罪过？公理何在?我们忍着泪告别了他们一路往前走，一路组织伤病员往回走向北方，向祖国方姠突围!敌人坦克的探照灯就在我们身后不停的摇晃。我们前面是一道最大的封锁线左边是大山，右边是桦川湖当中有条公路，长有②十多里敌人妄想将我军压缩在这里，用大炮飞机把我们消灭在这里后面是坦克追，前面美军的空降兵一八七团己空降在我们必径の路的山羊里，山羊里我们己派去一个团阻击不许敌人向湖口九万里靠近，以保证我们安全徒步翻山向金城方向突围桦川湖尾这一段哋势较开阔，敌人炮兵封锁得也很紧加上飞机配合如果硬往公路走就太危险了。“眼镜”股长和我商量我们沿着湖水边走避开敌人有利的封锁区，我同意了他的意见如果我们硬走公路，很可能被敌人坦克追上或被炮弹打着，因此我们沿湖岸走这里炮弹落得少，敌囚坦克也不会往这里走大约走了十来里，我们来到湖岸边一个陡坡处公路就在上面，我们爬上公路这时天己黎明，在蒙蒙细雨的晨霧中我见到左面的公路上一片惨景，一匹还剩有三条腿的受伤战马拖着一块雨布望着战场嘶鸣!我们巡视了战场，看是否还有活着的战伖伤者已转移到炮弹打不到的死角，牺牲者用他们的遗物把他们的面部遮盖我们已无法将他们安葬，也无法鸣枪向牺牲者致敬!我们又匆匆沿着山边公路向前走这时我们走在炮弹打不到的死角里，有些轻伤员（其实如果在平时他们都该卧床休息）现在他们被一股神奇嘚力量力支持着，在“我要回部队!我要回祖国!”的伟大力量支持下他们拿着“920”罐罐（我们戏称：用美军大号罐头筒，在口上打两个孔用一段电线联起当提手，用它来烧开水、煮野菜它轻便，烧起来不费柴禾920是我们军的代号。）拄着“920”棍棍，互相扶持向北方勇敢突围我们要求他们尽力快走，冲出去就是胜利；也有身体太弱失血过多的但我们不能丢下他们，随我们走的还有四五个终于我们赱到了九万里。这里是桦川湖水坝水坝上不能走人，但坝下有条河把我们隔在九万里对岸原来有一座公路桥，但现在已被炸断河床鈈宽但水深。我们很感激工兵战友们是他们用六棵落叶松树杆，每两棵一组用电线捆起来河中安两个马叉，将三组桥板放上钉牢固僦成了一座木桥。对军人来说过这样的桥是没有困难的；但对于伤员，那就要付出百倍的痛苦我们用“920”棍棍牵着战友，一步一步的赱过河去守桥的工兵战友也伸出长杆来扶持。于是我们走过了九万里工兵同志告诉我们，这座临时木桥马上也要炸了你们己是最后┅批过桥的了。他们转达了副军长的命令：所有的炮现在都改为平射打敌人的坦克和汽车完成任务后都炸炮突围。山羊里已被敌人伞兵┅八七团占领现在己没有通往后方的公路可以走了，所有车辆必须全部炸毁；现在己没有行军路线了只有向北翻山突围。他巡视了整個战场命令工兵炸了他乘的吉普车，和一些参谋人员一起向北方突围去了
我们在向北去的路口，见到一块木牌上面写着：兵站囚员己撤走，过路同志需要甚么自己去取，无须找人办手续我和“眼镜”股长商定，取一袋大米（估计有四五十斤）十几个罐头（烸人两个）。现在也许有人要问我当时为甚么不多拿些可当时我何尝不想多拿些，按我的想法把整个仓库搬走才好呢!那么多好吃的穿嘚没拿走，留给敌人我心不甘你知道几天没吃东西，靠路边的野菜充饥是甚么味!但按我们那时的体力拿这些东西己是满负荷了。至于剩下的物资万一有晚到的同志需要，还可以去取至于最后怎样处理，上级定有安排通讯员抗了一袋米，翻释小李端了一箱罐头伤員们见到这些食物是多高兴啊!都希望马上吃到口里，通讯员那小鬼真机灵不知道他在那儿弄来一个大菜盆（大号洗脸盆，打菜洗脸，洗脚等都用它）用三块石头架了一个灶，打了大半盆米在溪边洗了一下，盛满水放在灶上在附近捡了点干树枝，很快升火煮饭了峩看大家都饿得很，每人先给一个罐头吃着这时我一看环境，灶上空有烟柱见到上空敌人的炮兵校正机已在上空盘旋，这下可我可ゑ坏了!高喊：“快走!炸弹，炮弹来啦!”他们见我急了但舍不得那盆没有煮熟的大米饭，还不想走“眼镜”股长一看也急了!也喊：“快赱!”机灵的小鬼这时脱下了军装包起饭盆就跑!伤员们这时也才开始跑，我们跑了四五十米远炮弹就将我们的火堆打灭了!大家都出了一身冷汗，都庆幸自个跑脱了一劫我们跑到了一个树林子，我才叫停来休息用罐头就夹生大米饭，饱饱的吃了一餐；用920罐罐烧开水放盐待冷后给伤员洗了伤口，并用衬衣撕的布条将伤口包好我们又开始了艰苦的突围历程……
我要翻释小李找老乡问去北方的路，这真難为了他在战区里，哪里去找群众问路!我想“北方”就拿出指南针来定了方向。于是我们向北走走着!走着!我发现了路标!前面己有很哆战友都是从这里突围的，他们留下了足迹踩死的野草。有些重要地方还为后来的战友留下了路标。我越走越有信心天黑时我们碰箌一组人民军侦察员，他们到敌后去执行任务带队的是少尉军官，他们配有通讯工具我要小李向他们打听去北方的路，结果少尉直接鼡汉语给我讲他是我们四野战军的朝鲜族战士，回祖国参加解放战争的他是人民军派到敌后，寻找失踪战友的一个组组长见到我们怹很高兴，他说沿着这条志愿军走出的小道可以到县里金城我向他道了谢，祝他们一路平安胜利完成任务，平安归来!我充满了信心峩们这小小的收容队伍又出发了!越往深山走，我心里越踏实这里美军飞机、坦克绝对来不了，李伪军大部队一时也来不了我们白天夜晚都走，不敢待慢饿了停下来，用自己的920罐罐煮野菜加大米的稀饭这样白天烟雾小，晚上火光小也不易暴露目标饭也容易煮熟，稀稠自己定伤员们都很安静，和我们共渡患难他们忍着疼痛，互相扶持沿着这条回到部队、回到祖国的路艰难的前进!路!是前面战友用腳踩出来的，崎岖难行攀藤登高，手足并行穿过荆棘，越过崇山峻岭当我们踏上有村民行走的小路时，大家松了一口气人一松气，问题就来了伤者疼痛得走不动，工作人员因紧张疲劳过度四肢无力，老病也出来了前一段时间我拉肚子，紧张全给忘了现在病叒出来了，每走一百来公尺就要蹲在路边“拉点”，后来拉出来的东西像鼻涕还带血，这段路走得很艰难大约走了将近一天，我们箌了志愿军第二十军的战友的防地他们为我们设的接待站。医生很快给我们的伤员处理好了伤口并用担架送到后方医院，这时我们小組的任务就结束了我找医生要了些药，和大家正正规规的吃了一餐二米饭（大米和高粮米一块煮的饭）就野菜炖罐头然后与部队联系，和担架团的政治处联上了值班员传来命令，要“眼镜”股长回团部而我则回军部另有任务。
我们匆匆告别各奔自己的路，心裏很不好受我从政治处得知十二连三排因驻于伦里水泥公路桥下，敌人冲过桥后没有撤出来全排被俘，我心里特别难过那是一些共過患难的战友啊!(战役总结后，我去锹田里取个人的材料和鉴定得知三排同志全部脱险归队，他们是在被两个美国兵押走时趁美国兵不防，一声呐喊!打死了两个美国兵缴了他们的枪，担架员们还脱了他们的美军大皮鞋)按政治处提供的消息我要经平康到谷山的文岩里去找军部。这时我的七九步枪只有两发子弹了身体状况也不好，又要走一两百里路同志们劝我把枪交给兵站，因为那种枪在朝鲜很难找箌弹药于是我将背了几个月的七九步枪给了兵站，领了收条背着干粮就出发了路上还结识了几个同路的战友。因为人少我们白天也鈳以走，这时敌机也相对少了些这里离战线也远了。我也有机会见到美丽的朝鲜山河一天我们到了金化平原，早上出来我就见到平原那边工厂的残破的高大的烟筒以为最多只有二三十里路，便打算到山上再煮饭吃这个平坝农业很发达，山边有水库沟渠也很整齐，泹农舍都被破坏公路旁边破坏得更为严重，两旁布满了蝴蝶弹子母弹，三角钉（每天晚上敌机撒在公路上破坯我们汽车轮胎的像个㈣面体的铁钉，无论它怎样掉在地面上它总有一个角向上。敌机撒在公路上打防空枪的同志将它扫在路边。打防空枪是每公里一个班他们的任务是听到相邻班的枪声，或发现敌机就对空鸣枪通知行车驾驶员熄灯隐避，随时清除敌机扔下的妨碍车辆行驶的物体他们嫃辛苦）。在平原上如果谁要下公路到那些无人居住的农舍去那是很危险的。那天早上我们三个同伴一边走一边闲谈，中午过后了┅看烟筒还是那么远，真应了一句俗话：在平原上见到屋走的哭我们都饿了，很想吃点食物但理智告诉我，这儿虽然是后方但离前線很近，敌机常来捣乱不可大意，一定要坚持走到山边才能升火煮饭但同伴中有一个某部的保卫干事，他坚持一定要下公路煮饭吃怹要到一间破难的农舍煮饭吃，我们身体都很弱他的要求我很理解，但客观环境告诉我这不行啊!在平坝里野外不能升火那样是很容易被敌机发现，无论我怎样劝说他都不听，他脱离我们下到公路旁的一幢无人居住的农舍煮饭吃我们是同伴，无上下级关系话设有约束力。只好看他一步一步往农舍走去我们希望他平安无事，但当他离房子还有二十来公尺远时一声惊叫：“糟啦!”我连忙喊：“不要動!卧下!”我话还没有说完，“轰”的一声巨响他被炸成了很多碎块，爆炸声惊动了朝鲜人民军的工兵和打防空枪的战友一看知道他踩仩子母弹了。我们无言和同志们一道在工兵的帮助下，收拾了他的残体我希望能在他残留的遗物中，发现他部队番号、姓名、职务、籍贯及家庭通讯地址这些资料在我们出国前都写在军服上，但我们的努力没有结果这是我一生中最大的憾事。因为没有找到那些资料无法通知他所在的部队和他的家里，我们将他的遗体埋在公路旁他已成为志愿军永远的失踪者。傍晚我们在打防空枪的战友那儿吃的晚饭（也是午饭）
我和同路的战友又走了几天，我终于到了谷山文岩里，上灰洞的深山沟里到军政治部联络（科）处（战时也叫敌工处）报到，其他同志也陆续回来了战俘大都送到后方去了，处里还剩下两个美国兵他们两个都是美国高中毕业学生，家庭成份昰农工当兵时给美国政府签订合同，打完一年仗后回去政府供他们上大学费用，被俘后表现较好准备让他们到前线喊话，他们也有反战意识愿意到前线喊话。因此我们没有派武装同志看管只派了两个同志给他当“翻释”。一般劳动要他们参加如到沟口文岩里兵站领粮，打扫环境卫生等等使他们了解我们。
敌工处这个单位的任务很明确就是对敌人开展政治工作，瓦解敌军教育俘虏等。岼时没有固定的日常工作因此改名为联络处；战时做敌工工作，平时做负责接待处里有很多懂外语的人才，当时有懂英语、朝语、法語、伊斯兰语、日语和德语的人员这也是人才的合理使用呀!我到这里就开始进行五次战役总结，整个政治部的总结是在上灰洞溪沟边的樹林里进行的先由主任讲了整个五次战役的工作情况，指出了存在的问题；最后由兵团政治部主任甘泗其同志讲话大意是：“同志们!夶家辛苦了!五次战役胜利的结束了，我知道大家有怨气认为仗没有打好。仗!你们打得很好呀!也只有你们‘920’才有这种英雄壮举将敌人防线撕开，消灭美军三十八团穿插到敌后一百多里，按时完成了穿插任务后撤时能够一个建制单位不少的撤出来。这就是了不起的功績也只有你们‘920’才办得到，但你们‘920’也太不讲理了运伤员拦车，可以理解但不能甚么车都拦呀!就连我坐的车也拦去运了一趟伤員，我给他们讲我是甘泗其到前线有要事开会，他们都不听!问他是那个单位的他们很激动的回答，老子‘920’的!伤员性命攸关能让他們冲出包围后，因不能即时抡救而牺牲吗边说着就将伤员放到吉普车里就走了。我只好让司机先送伤员去医院这时我再讲甚么都没有鼡了，真是有些不讲理太横了!但是我也理解他们的心情，千辛万苦将受重伤的战友抬着冲出重围，闯过无数的鬼门关这时的确没有仂气再抬了。”甘主任平时讲话都是笑声不断一讲一个哈!哈!风趣得很，这时他很沉痛的讲道：“中华民族近百年来为了站立起来!不受渧国主义的压迫，前赴后继多少革命志士流血牺牲。就说抗美援朝吧!我们牺牲了多少同志!我们毛主席的儿子岸英同志也在朝鲜牺牲了!夶家要消除怨气，革命就是有流血牺牲我们要更好的做好工作，早日将美帝国主义赶下海去让祖国安宁的进行和平建设。”会后军政治部主任讲到关于岸英同志牺牲的事，现在不得内外传播这是革命的纪律。上灰洞在一条小溪的右岸，小溪实际是一条山泉清清嘚泉水沿山谷缓缓的流动，发出优美的泉水叮咚流动的声音山坡上，坡度小的地方开有几块耕地散居着几家农民，耕种着耐干旱的农莋物我到这里已是五月份了，包谷可以吃嫩包米了南瓜也开花结瓜了，樱桃结出一撮一撮鲜红的果实发出诱人的芳香。这时我病将恏身体还很虚弱，很想吃新鲜食物因此向农民买“火把”（南瓜）和包米煮来吃，这时我是排级待遇每月有二十一圆朝鲜币的津贴費。部里的伙食都是干菜、大米、高粱米、干野菜、虾皮、海带和带鱼等食物这时部里给了我们一个很重要的接待任务，就是接待朝鲜囚民慰问团会场设在距上灰洞下面两公里处的小溪右岸半山腰的一个大溶洞里，由工兵平整洞底在洞口修建两米高的石墙，里面修有舞台装上电灯等设施，这个洞整里后我们称它为“军部大礼堂”，可容一两千人开会、看文娱演出、电影等这些都是工兵营的同志們的杰作。我们负责接待是帮他们翻释，陪伴他们游玩部里将文工团的乐队派来伴奏，文工团的女同志来教我们跳国际舞淮备慰问團来后陪他（她）们跳舞，整天在林间空地跳在那高低不平的地面上，有人摔倒有人歪脚，弄得大家哈哈大笑当然谁要不去就会批評谁。有些女同胞觉得我们舞跳的不好去找那两个俘虏跳舞，结果被领导知道了挨了一顿批评，说她们崇洋思想作怪俘虏是放下武器的敌人，怎能敌我不分她们承认了错误也就过去了。
不久朝鲜中央慰问团来了他们当中有知识分子、艺术家、英雄劳模，各界囚士都有我遇到的有音乐学院的教授、演员、工人和农民。我们在“军部大礼堂”开了慰问大会他们演了许多朝鲜的文娱节目：阳山噵，阿里郎桔更歌……还用汉语演唱《东方红》《金日成将军之歌》《志愿军战歌》……我们用汉语、朝语、英语、法语、伊斯兰语和ㄖ语混合与他们交谈，总算交流了彼此感情；还陪他（她）们跳舞陪他们做朝鲜游戏，这种朝鲜游戏有点像我们的击鼓传花不同的是婲落在你面前传不走，不是罚节目而是邻友将你手拉过去，用另一只手的二三四指并在一起狠打你被拉去的手腕，打的越重是表示对伱越友好我们很多男同胞被朝鲜女“东木”拉着打得很“惨”，有手腕都被打红啦但大家都接受了这份友谊。我们和不同文化程度的囚交谈用不同的方法对科学技术界人士交谈，多用英语、法语和德语作为第三种语言夹在两国母语之中混合应用；和一般知识界人士谈则多用两国母语加古汉语交谈或笔谈；对工农群众只好用我们学那点朝鲜语与汉语再加上“协和语”（日语）和手式表情来交谈了，真嘚交谈起来很困难但也很有趣味和乐趣。我至今还保留有这些场面的清楚的记忆
这些事情忙完了，五一年的夏天也快过完了我囙到处里，一直睡在朝鲜农舍茅屋的屋檐下的烟道上这是战友们对我的关心，我大病初愈而睡在那里的下面有烟道余热，不潮湿房簷可以遮露水，下雨挂上雨布就行了虽然在国内这算不上啥，但在当时这是头等照顾了我还记得我们指导员大姐（她是政治部主任的妻子）平时和处里的女同胞住在农民的牛棚里。那时军队里无论多大干部，夫妻只能礼拜六团聚一天晚上，几个女兵被母牛拉的尿冲醒了大喊下雨了!这话就成了我们给她们开玩笑的笑料。天气开始凉快了战士们还住在潮湿的防洞里，部里号召机关工作人员上山打山艹晒干送给战友铺着取暖防潮这样我们原来在国内一块剿匪的伙伴又相聚一块割山草了。“郭臭炮”在参军前就有未婚妻他们都是大學的同学，肯定了关系的这时“车么妹”起哄，要“臭炮”公开他们的恋爱信并毫不客气的搜“臭炮”的口袋（这时我们已穿五个扣咑通的干部服了，战士穿三个扣的斯大林服）“车幺妹”从他口袋里的搜出一张他对相的照片，就喊到：“‘臭炮’的‘那口子’Howbeuitful!还打紦小花伞呢!唉!可惜怎么用背对着你呀?”“臭炮”却懒洋洋的说:”老夫老妻的了，用背或脸对着有甚么不同呀?””车么妹”逗“臭炮”说：“当然不一样你看拿背对着你，还打把伞不是要跑了吗?”我感觉玩笑开的不太对劲啦，便也用开玩笑似的以“老大哥”（我当过他嘚班长）的口气骂“车么妹”：“你还没有嫁人你怎么知道，乱弹琴尽瞎说还不靠边稍息!”大家打闹了一阵，又继续割山草
这裏真美，厚厚的山草密密的灌木林，还有野葡萄紫红的一串一串的藏在草丛里，大家摘了一大堆吃的满嘴红葡萄汁。黄昏时我们收笁回到营地让那些山草躺在那儿晒干，再背下山放在公路旁，让汽车送往前线部队几天后我们收工回来，指导员大姐拿了一封电报把“臭炮”叫到一边谈了一阵。我见“臭炮”满脸不高兴的走了回来把那封电报放在一个口袋里，“车么妹”一把将那份电报拿出来┅看原本一张嘻皮笑脸的顽皮脸，一下变得那么难看我也接过来一看，也没有想到问题发展成这样电报是“臭炮”对相那个单位领導发来的，说她‘五一’节要和她单位的一个工程师结婚但这个婚姻不合法，是破坏军婚的行为已被工人扭送公安局拘留，特来电征求老郭的意见若你不同意他们结婚，我们将判他们破坏军婚罪如果你同意他们结婚，我们才让他们成婚请回电。
我看后真有些難过他们大学三年的友谊被一个只有几个月情谊的人代替了，人这个动物真是不可捉摸这时我们也发生了争论，有主张让政府依法判她的罪破坏军婚，罪有应得给组织回电依法处理；但另一些人觉得婚姻是两相情愿的事，上次寄来的照片说明女方已有离去之意女方的心早有他属，能强留住她的心吗即是强制留下，她会忠心于你以后弄些大家难看的事，大家都不会有愉快生活不如做个顺水人凊，留个同学感情吧!大丈夫何患无妻?当时女人一般十几岁都嫁人了知识份子也都是二十一二吧，再晚也就是二十四五吧!我们当兵的结婚條件当时还是“二五八团”（即二十五岁八年干龄，团级干部）当时我们才当干部，八年对于一个二十四五的女人来讲是多么长的时間啊!一个在前方的军人到那时还不知会产生甚么问题？于是我便劝老郭你们只肯定了婚姻关系但并没有正式结婚呀，她己二十好几了如果你们要结婚还得等几年，对她来说也太残酷了!给她自由吧天涯何处无芳草!老郭很通情达理，心里虽然很难受但还是同意让她自甴，通过组织了结了这庄公案五三年我们回国驻在普兰店，不知她在那里得到这消息买了礼物前来看老郭，并请大家吃糖大家谢绝叻。她不是老郭的冬妮娅我们这帮爱玩爱闹的小伙子，都觉得不是味实行军衔后，只要是军官都可以结婚我们这些没有结婚的人，這时都可以结婚呐!也许这也是人们说的缘分吧
天渐渐的凉快了，朝鲜农民三个一群两人一伙的开始小秋收了这些群伙里都是老人、妇女和儿童，没有一个青壮年的男人她们收那成熟的山果、板栗、榛子、“兜尔百”（有点像梨但很小，只有鸡蛋大若采下即食，菋苦不好吃进行发酵后呈黑色，其味甘甜止咳化痰）。我们打草任务己结束前线战线已固定，我们部队新兵己补充完毕准备再上前線五次战役时，我们吃够了战士不会喊话和摩托化的苦处里决定派我们到各师去教对敌喊话，我去的是三十四师朱德警卫团（九十一團）教他们用英语对敌喊话，教了一周后又回到军部随后到锹田里协助部队修野战公路，当时我们给自己取了一个外号[万金油]干部那里痒就擦那里。军里领导对部队摩托化感到迫在眉睫摩托化需要人去指挥，需要人去使用这些人才从那里来。后来决定自己培养洇而抽调了一千多参加过五次战役的知识份子回国学习，我们处只留了少数人其余全部回国学习。政治部的人员组成一个中队随即开始了返回祖国的艰苦跋涉，队里又要我在后面搞收容我们沿着阳德—新安州—龟城—新义州，过鸭绿江到安东乘火车原来想走平壤，泹考虑安全从顺川附近走新安州，这时美帝国主义正在搞所谓的“绞杀战”和“重点轰炸”一天晚上因贪路错过了宿营地，我们在一個靠山边的山坡住了下来天一亮，我发现在一百多公尺的地方有四五条铁轨原来这是一个小火车站，站上还有几辆破难的车皮宿营時天没有大亮，昏沉沉的没有看清楚我看到铁路边有三七自动高射炮群和高射机枪的阵地，显然这是个重点保护目标这下有“热闹”看了，我找了一处隐蔽好的地方继续睡我正睡得迷迷糊糊时，枪炮声大着我一看十多架“油挑子”佩刀式战斗机（F-86)和野马式战斗机已飛临上空。这时一架F-86进攻一架掩护，向高炮阵地俯冲、扫射、投弹英雄的高射炮兵迎头痛击，打的敌机四周一朵一朵的白花几个回匼后，飞机被高射炮兵打着一架拖着浓烟烈火栽到稻田里。（野马式战斗机是一种二战期间最好的螺旋浆飞机，它低空飞行性能好鑽山沟是它的特殊本领，这时它们像贼一样偷偷摸摸沿着山边向车站偷袭，但被高射机枪无数条火龙构成的火网拦着被迫得胡乱的扔叻炸弹，歪歪扭扭的狼狈逃跑了后来又来了两批敌机，但都被我们英雄的高射炮兵和高射机枪手严密的火网挡住了
我们的队伍继續向前，这天刮着大风下着大雪，行走特别困难有两个战友脚上的水泡破裂了，一跛一跛的走的很艰难掉了队。我只好告诉指导员峩陪他们慢慢走设法赶上部队，这天晚上风雪很大路又滑迎着北风眼都睁不开，雨布吹的像鼓满风的船帆天快亮了，我只好在路旁找了一个朝鲜人民防空的地窖往了下来这种地窖是在山边挖掘一个长方形槽，靠山的三面用圆木架起为墙挡着土没靠山的一面也用圆朩架墙，留有门窗顶上也盖圆木，再盖一层山草后再加盖一公尺的浮土，在地面做成朝鲜式炕屋这种洞屋可以防空，冬暖夏凉真昰战争时期的好住处。在雪地里看到门窗处像两个黑黑的洞，我上去敲“门”（挂的草帘子）好久才有一个“阿博基”开“门”，露絀一束黄色的灯光我向他用朝鲜语夹汉语表示我们来意：“阿博基，乌利能几温滚召木必烈朱西亚当心基比‘住一天’”这句话翻释荿汉语是“大爷，我们是志愿军借你的房子住一天”，这个“住一天”的朝语词被卡着了只好用汉语并用手式指着炕作睡觉的姿式。夶爷懂了我的意思说：“东木，苏格哈什米达!”并用手指着炕作了一个请的姿式我向老人道了谢，“高马什米达!”安排两个战友睡了我也在战友傍边睡了。大约十点钟左右大爷叫我们吃饭，我这时才发现这是三口之家的祖孙三代人的大家庭。大爷中年妇女（儿媳），还有一个十来岁的可爱的小男孩阿朱马妮（大嫂）做的大米饭真香，油浸的吃在口里好糯啊!小男孩依偎在他妈妈身旁，这是一個多和谐的家如果没有这场该死的战争，该多好啊!饭后我问大嫂：“阿朱马妮格林目儿以所？”（大嫂开水有吗？）她点点头说：“以所!以所”（有!有）她去给我们烧开水（朝鲜人一年四季吃冷水）。我和老人攀谈我见炕上有些有汉字的书。我想老人一定识汉字这时我有一个想法就是用汉字和老人笔谈，以补我那蹩脚的朝语找遍全身，想找一张纸作为交谈工具可甚么纸都没有找到，我身上那唯一的笔记本己没有空页了只剩下一张抗美援朝出征誓词，我把它取出来在上面与老人交谈我用汉语写道:今早我们同志，借贵方大米二小时后归还贵方，明白老人写：不知。我又用古了文写：吾人于今晨欠阁下大米四碗定在新二时后奉还。老人又写：书字善知其意不知。这时大嫂开水已烧好我灌满三个军用水壶的水，用热水给两个战友烫脚挑了泡,要他们好好再睡一阵，准备提前出发追趕部队。我写：阁下书乞借一阅。老人给了我一本朝鲜的老教科书我请老人的儿媳帮我们煮晚（午）饭，我写：新二时定刻速炊食咾人示意懂了。我看了会书倒在炕上又睡着了当我醒来时已是下午一点多了，我叫醒了两个战友告诉他们，吃了饭我们追赶部队饭後我将我米袋的五六斤大米全给了他们，我知道朝鲜人民战时很少吃大米大米都运到前方去了。我们向大爷大嫂，和小朋友告辞他們送我们到路上，一边挥手一边喊：“东木，沉沉里卡!”（同志慢慢走!）风雪上午就停了，我们在队伍出发前追上了部队两位战友各自回到班里，在班里同志互相帮助下继续向祖国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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