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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更好的答案
燃情都市 作者： 激情无罪 简介： 黄虎是一个乡下农民，他有一个邻居姐姐，无意间得到了某人的神秘传承，从此他的人生变得不同，俏丽主持人，高贵女影星，统统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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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我要上学啦
　　我最要好的伙伴铁蛋读书去了，他老爸特地给他起一个学名叫江桦。在很长的时间里，我老是记不住他的学名，就仍然叫他“铁蛋”。铁蛋是他的绰号。那时候乡下的孩子没有乳名，仅有绰号，叫着绰号就像叫小名一样的自然，就像他们叫我为“大王”一样的自然。其实，我的真名叫江山。
　　铁蛋第一天到学校，是我陪着他去的。那天，我们来到学校门口时，谁都不敢进去。我怕老师，听村里老人说，每个老师都备有一把教鞭的，谁不听话就打谁的屁股。我更怕学生，听说学校里有不少坏学生，爱欺负年纪小的同学，还经常打架，连老师的教鞭也不怕。铁蛋似乎也听说了这些事。于是，我们俩忐忑不安地站在校门口，你推我，我推你，眼巴巴地瞧着别的小孩子从校门口进进出出，就是不敢跨进校门半步。有个大孩子好奇地多瞧我们几眼，吓得铁蛋连忙把那空书包扔到我的手上。直到有一个50多岁的老师从校门口经过，他了解清楚铁蛋是新生时，才将他领进校去。
　　后来，铁蛋回来告诉我，在学校也很好玩的。老师上课没带教鞭，也从没打过他；班里有男孩也有女孩，有本村的，也有外村的；没有坏学生欺负他，他在学校里认识了很多的同学，有个叫张天华的同学现在已经成了他的要好伙伴。但是，学校里一点都不自由。学校操场东面那棵老榕树上挂着铜钟，每当值班老师拿铁棒敲响铜钟时，学校就开始上课。上课时，老师会教我们读书识字。我们都要坐得端端正正的，听老师讲课，跟老师读课本上的生字。这时候最闷，哪里都不准去，不可以睡觉，也不可以和其它同学说话。否则就会受到老师的挨骂。直到铜钟再次敲响时，学生才可以到外面去玩。
　　铁蛋读的是中午班——一个七十年代遗留下来的“怪胎”，相当于现在的幼儿园大班。当时的教室少，学生多，学校为了充分利用教室而设立了中午班。中午班，顾名思义就是中午上课的班。在人家上午放学了才进入教室上课，直到人家要来上下午课时才放学。所以每天早上，我和铁蛋都是在学校的附近玩，待其他学生放学了，他也要准备去上课了，我才回家去吃饭。有时候，我也会跟着铁蛋悄悄地溜进学校去，趴在窗外听着那些老师讲课。
　　那时，我压根儿就没想到过，我也要去读书！
　　那是一个天气清朗的上午，我送铁蛋到学校后，刚回到家，迎面就撞上妈妈。妈妈一把拉着我，问道：“大王，大王！你死到哪去啦，找遍整个村子都不见你的形影。”“我和铁蛋到学校去了。”妈妈抚摸着我的头，高兴地说：“大王呀，告诉你一件好事——你要去读书啦。”我惊诧地望着妈妈，还以为是自己听错呢。可是，妈妈那充满喜悦的笑脸告诉我，这是事实！真的，我要去读书啦。突然间，我满脑子都是坐在教室里大声诵读的学生影子以及在校园里玩着捉迷藏，玩着老鹰捉小鸡游戏的快乐同龄人。这些曾经令我心动过，但我压根儿就没想到过，我也要成为他们的一员！
　　可是，当我想起铁蛋所说的不自由时，就有点害怕！特别是一想到我现在才去上学，一定会遭到那些同学的取笑时，不由觉得恐慌起来。我急忙对妈妈说：“我不去，我不要上学！”“你说什么？你知不知道，为了这30块钱的学费，你爸在外打工受多少苦才换来的吗。”“我不管，我不去！你们也不用交什么学费。”“瞧瞧你，都七岁的人啦，再不读书就荒了。”“我不管，我就是不去……”“学费已经准备好，现在由不得你！你还敢顶嘴！存心气我是吧？看来不打你是不听话的！”妈妈边说边环顾周围，似乎是在找棍子。我见机不妙，用力挣脱妈的手，撒腿就跑。可是，我最终还是跑不过妈妈，没逃多远，就被妈妈追上。我挨一顿揍后，硬是被她拉到学校去。
　　接待我们的是冯校长——一个白发苍苍，留着八字胡的老先生。妈妈将我的家庭情况向校长说清后就把我留下。她临走前还盯着我狠狠地训道：“在学校里一定要好好读书，如果再敢贪玩，回来我打断你的腿！”我不明白一向疼我的妈妈今天怎么啦，突然变得这么的狠。
　　妈妈走了，我一时不知所措，一声不响地立在冯校长的面前。冯校长蹲下来，伸手把我那松开的钮扣重新扣上，拉拉我的衣襟，瞧见我那满是泥沙和泪水的花脸，八字胡挠了挠，笑了。他突然掏出手绢，将我脸上的泥沙擦干净，然后拉着我的手，说：“走吧，我带你去认识新同学！”
　　就这样，我被冯校长带到教室。校长进教室和正在上课的老师谈了一会，然后笑着招呼我进去。进教室时，我偷偷瞄一眼教室里，只见台下黑压压的一片，一双双充满好奇的眼光齐刷刷地朝我看来。我第一次被这么多人看着，心里不由慌乱起来，脸不由刷地红到了耳根。我的眼光满教室寻找着铁蛋，可所瞧见的都是一双双陌生的眼睛。
　　这时，突然在教室后排有人站起来冲我招手，还大声地叫道：“大王，大王，我在这——”我顺声望去，不由乐了，原来铁蛋在叫我。我也来不及听校长做介绍，赶紧朝后排跑去，可能是太急，结果撞到一张桌角上，直把那张书桌撞斜，人也重重地摔了一跤，引来全班同学的大笑。校长也笑道：“别急，找个位置坐好上课吧！”说完，他交待了讲课老师几句话就走出去，而讲台上那个教师瞪我一眼，继续讲课。
　　从这天开始，全班同学都知道我的绰号叫大王。可能是因为我有一个这么恐怖的绰号，从进学校的第一天起，我就成了同学们眼中的坏学生。坏学生在学校里是不受人欢迎的，班上的很多同学都不理我，放学在路上看见我也远远地避着我。平时愿意和我打交道的都是一些成绩特差的学生，有的是对我不服气，特地来教训我的，也有的是希望我保护他们的。
　　细细想来，那时的我充其量也就算是一个差学生，而不叫坏学生。因为我是在铁蛋上了一个学期的课程后才插进他们班的。我既要学好现在的课程，还要补回上学期落下的课程，一时间适应不过来。所以，在很长的时间里，我的成绩都跟不上。几乎每次考试，我都是班上考得最糟糕的。但我并不坏，每天按时上课，不早退，不逃课；不骂同学；见到老师也很热情很有礼貌地打招呼……
　　可是，这并不能改变老师及同学们对我的看法，特别是我的班主任陈老师。陈老师对成绩好的同学总是有说有笑的，可瞧见我的时候，脸立刻就拉下来，还皱着眉，似乎我欠他钱似的。渐渐地，我也不喜欢陈老师，每次见到他时，我都远远地躲开。有时上课时，他叫大家跟读，我也懒得开口。没想到，我的逆反行为引起他的不满，他居然在教室里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攻击我。
　　记得有一天，陈老师要重调座位，他硬是把我和铁蛋分开了。我被老师从第六排调到最后一排，而铁蛋被调到最前排。此外，他还将班上几位经常表扬的学生调到前面。那几个同学都是高个子，他们往前几排这么一坐，就像一堵墙，立刻把我们和黑板分隔开。我不明白老师为什么将个子那么高的调到前面，不由举起了手。老师瞧瞧我，问道：“你有什么事吗？”“老师，我们的个子这么矮，为什么把我们调到后面呀——坐前面的都是高个子的，我们根本就看不到黑板。”被调到后排的那些矮个子的同学听我这么说，也纷纷地抗议道：“是呀，是呀，我们都看不到黑板呢。”“你们吵什么吵呀？”陈老师用力地拍着桌子，接着说道：“谁叫你们每次考试都考那么差呀？特别是你，全班就你的成绩最差，你起什么哄呀？”我瞧见陈老师的手指着我，知道他在说我的，我不服气地应道：“我没有起哄，事实就是看不到嘛！不信你坐下来看看。”没想到陈老师生气地吼道：“才说你一句，你就不服气啦？不服气就考个前十名呀？怎么样？没话可说了吧？哼！像你这样的成绩，还用看黑板干嘛？”班上的同学一听，轰地一声，很多同学都笑起来，气得我书包也不要，从教室后门冲出去……
　　我一口气跑到村东面的那个最高的土坡。我累得走不动才停下来，迎面躺在草地上，回想起刚才发生的那一幕时，泪水涮涮地流下来。我心里不止地一次地拷问自己：为什么我就不能考出好成绩？难道，我真的是一个坏学生吗？可为什么坏学生就一定要坐后排呢？如果连老师在黑板上写什么都不知道，我有可能变成好学生吗？一个个的问号在脑海中来回地飘来荡去的，久久无法消失。我突然间觉得学校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可憎！
第二章：我讨厌学校
　　从那时开始，我就讨厌学校。在我的感觉中，学校就像是精神病院似的，正常人一旦进去，连自己都说不清究竟谁才是不正常的。尽管如此，我也不能不去上学。每天，妈妈总是准时把我从睡梦中拉起，给我准备好牙膏、牙刷以及面巾，就连早饭都帮我盛好放在饭桌上。她总是看着我洗涮完毕，看着我把热乎乎的早饭吃完，看着我背着书包出门，她才放心地去忙其他活儿去。在妈妈那充满期望的眼光下，我不得不走向那所让人头疼的学校。
　　我更讨厌陈老师。自从上次调座位后，如果是陈老师的课，我都不去上。我常常在他上课时偷溜到教室外面去玩。逃课的时候，我不敢回村，既怕被我妈发现，也怕被村人发现后回去告诉我妈。当然，我也不敢留在校园里，上课时间的校园是空荡荡的，如果继续留在校园里玩时，谁都知道你是逃课出来的。那时，我常去的就是一个叫东坡的地方。
　　东坡离学校不远，从学校出来一直往东，穿过那片偏僻的荒地就到。那里有一片很大很大的森林，森林里种的全是木麻黄。我不知道这里属于哪个村的，也不知道这些树究竟种了多久。曾经听爸爸说过，在他读书的时候，这片森林上的树已经有现在这么大了。这些树虽然很老，但并不见得有多高大，很多树都长得弯弯曲曲的，倒像盘景树一般形态各异。
　　很多年前，曾经有人在这片森林里喝农药死去，后来还闹过鬼。正因此，平时很少有人过来这里的。渐渐地，这里就成了小鸟的天堂。我每次来到这里，远远就能听到各种各样的鸟声。粪鹊的、绣眼的、白头鹎的、红屁的、斑鸠的……还有更多的是叫不出名字的鸟声。
　　有时候，我并不想走进森林，就坐在离森林不远的草地上看鸟。那些雄鹰在森林的上空飞旋着，红屁在枝头上傻傻地呆着，直到看到猎物时才会箭一般地冲过去，捕到食物后又旋飞回枝头上，这才不慌不忙地啄吃起来。绣眼在树枝间，灌木丛间来来回回地弹跳着，吱吱地乱叫着。偶尔会有一两只褐翅黑长尾的红毛鸡从芒草丛间钻出，吓得那些绣眼四处而逃……
　　当我走进森林时，受惊的鸟儿总会立刻停止鸣叫，周围瞬间就可以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就算我已经放慢放轻了脚步，仍不时地惊扰到它们。还没待我发现它们藏在哪里，就听见“啪啪”地响声从头顶传来。显然，藏在那茂密树叶间的它们已经发现我，结果被我吓跑。一只惊鸟的起飞往往引来更多鸟的警惕，周围那些胆小的鸟儿听到惊响，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也跟着纷纷飞走。只有离我较远的鸟儿仍站在枝头上，尽情地歌唱着。
　　这里是鸟的天下，更是我的乐园。在这里，我不但喜欢看鸟，听它们鸣唱，更喜欢寻鸟巢。有大部分的逃课时间，我都是来这里寻鸟巢。这里的鸟巢很多，各式各样的都有。有的伸手可及，有的筑在高大的木麻黄树顶的细枝上。有的只是一个空巢，有的巢里面全是诱人的鸟蛋。有的巢里偎依着几只刚孵出来的赤身幼鸟，有的巢里挤着四五个长丰羽的幼鸟。受惊的幼鸟一见我，吓得直往巢外乱飞，结果都掉到地上去，害得我还要把它们一一捉住，送回巢里去。那些还没睁眼的幼鸟最好玩，它们看不见我，自然不知道害怕。当我伸手去摸它们时，它们往往以为是鸟妈妈送食回来了，齐齐张嘴叫着，发着“吱吱”的声音，样子挺可爱，挺好玩的。
　　我很喜欢那些刚长羽还不会飞的幼鸟。我不会伤害它们，就喜欢爬上树去看他们每天的成长变化。看它们睁眼，看它们长羽，看他们一天天地长大，直至有一天，当你爬上树时，它们乌啦一声全飞走的时候，那是多么愉快的事情。但是，在看幼鸟的时候，我经常会遇上凶狠的鸟妈妈。你再怎么吓她，她都不怕，围在你的周围飞来飞去，叽叽喳喳地向你发出警告。也有些鸟妈妈为了儿女的安全，连命都不要了似的，一次次地朝着你扑来，啄你的手，啄你的耳朵，直到你离她的儿女远远的为止。
　　在这片森林里，哪棵树上新筑了鸟巢，哪个鸟巢里孵出了幼鸟，哪个鸟巢里的幼鸟已经会飞，我全都知道。那些高树我爬不上去，我仍然可以猜测得出。看见鸟妈妈不再往巢里衔着细草根准是鸟巢已筑好；看到鸟妈妈成天蹲在窝里准是开始孵卵；看见鸟妈妈往巢里衔虫子就知道幼鸟出生了。这时的我似乎就成了这片森林的主人，我就是他们的大王，我要保护它们！
　　事实上，我除了打扰它们外，根本就不能保护好它们。我经常看见一些年龄和个子都比我大的男孩来这里掏鸟蛋。他们发现鸟巢后，立刻高兴地爬上树去，把蛋拿下来，用树枝把蛋壳捅个洞，直接放到嘴边吸着里面的蛋汁。如果鸟巢里仅有幼鸟，他们也不会放过。我经常看见他们将鸟巢里的幼鸟抓下来，一个个地摔死，或者拿一两只回家去养。
　　有一次，我看见两个三年级的学生将幼鸟从巢里拿下来，绑在光秃秃热炙炙的砖头上曝晒。他们就躲在附近的树荫下看着那些小鸟做垂死挣扎。瞧着那些可怜的小鸟，我疯了似的向他们扑去。可我只是一个七岁的小孩，而且他们有两个人。那次，我被他们打得鼻血直流，吓得他们慌忙逃跑。
　　我从地上爬起来，解开那些小鸟后，又跑到不远的田埂边，将鼻子上的血洗掉，然后回到学校。我想把这事告诉老师，可一想到陈老师那恐怖的眼神，心底都惊。我不敢告诉老师，也不敢跟妈妈说，我怕妈妈知道我逃课的事。我决定谁都不说，就连铁蛋也不例外。自从铁蛋调到前排后，他似乎也开始疏远我。有同学或老师在场，他对我总是爱理不理的，只有放学回来后，他和我才像往日一样变得无话不谈。后来我才知道：他也怕同学们都疏远他。
　　学校还没放学，陈老师正在读着课本，长长的马脸被课本遮盖了一大半。我悄悄地从教室后面那个没有栅栏的破窗钻进教室，不动声色地趴在桌子上去。尽管一切都做得那么完美，可还是引起后排同学的一阵骚动。
　　陈老师停止了朗读，眼睛透过课本及乱发间的空隙朝教室里扫视一番。很快，他就发现教室里多了一个人——那就是我。“你是怎么进来的？”陈老师放下课本，指着我问。同时也引起全班前排那些同学的注意，很多不知情的同学也觉得很惊讶。
　　“我从这里进来的。”我指着破窗，如实地告诉他，不料此话一出，立刻引起同学们的一阵轰笑。我当时并不知道从窗口爬进来是不文明的行为，更是一个坏学生的典型特征。同学的笑声更是激怒了陈老师，陈老师指着窗外说：“你不要进教室来捣乱好不好？你从哪里进来就从哪里出去——”
　　“我是来上课的。我不出去！”我没有动，低声地说。陈老师更生气了，他恼羞成怒地吼道：“年纪小小就学会反口，长大了还了得？你出不出去？”“我是交了学费的！”“交了学费就了不起呀？有你这么对待老师的吗？行呀，你不出去，这课我就不上了。”说毕，他将书本一甩，真的就坐在讲台前的椅子上。
　　这时，全班同学不约而同地向我投来不友好的眼光。我知道如果不出去，陈老师是不会上课的，而且同学更不会原谅我。我不屑地冲陈老师大声说：“求我上我还不想上呢。”还没待陈老师反应过来，我已经从破窗溜到教室外面去了。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真没想到，这事竟然在学校里传开，我成了第一个敢和陈老师顶嘴的中午班学生。更没想到的是，我在学校里本已臭名远扬，还有人把我当英雄看。二、三年级有几个学生对我佩服得五体投地，说我帮他们出了一口气，硬要和我交朋友。他们不但花钱买糖果给我吃，而且还经常告诉我很多发生在学校里鲜为人知的事。
　　从他们的口中得知，陈老师原来是卖鱼的。由于学校老师少，加之陈老师有亲戚在教育局里工作，他才有机会进学校当老师。因为他小学没毕业，只参加过一次什么样的教育培训，所以学校一直安排他教中午班。
　　我还听他们说，学校里最受尊敬的是吴主任。那是一位很有才华的老师，教过中学、大学，后来不知什么原因，他就被调到这里来了。吴主任我也认识，就是头发全白的那个。他的宿舍在最东排，听说里而摆的全是书，书桌上，地板上，睡床上全都摆满了书。他睡觉都是躺在书本上睡的。他的宿舍我没进去过，但我经常看到他躺在宿舍门口的竹椅上看书，自然也就相信他藏书多的那些传言。
　　自从有了那几个朋友，我也很少逃课到学校外面去。我突然觉得，学校里也挺好玩的。
　　那时候，我们玩得最多的游戏是比眼力。游戏规则是将石头抛出，对方在同一位置瞄准石头投，投中则赢，不中的话也不能动石头，轮到我方，我方拿起石头瞄准对方的石头投，投中则赢，不中轮对方，直到有一方投中为主。赢的一般可以在输者的脸上弹一次作为惩罚，然后宣布游戏重新开始。自从有了玻璃珠后，全部由玻璃珠代替石头，但由于我的个子小，加之没经验，受罚的往往是我。受罚多了，开始觉得没面子，也渐渐地失去了兴趣。
　　不久，他们又教会我用纸折各种各样的东西，如会飞的纸飞机，会跳的纸青蛙。自从学会这些后，学校里也开始流行起来，顿时洛阳纸贵，作业本撕完了不算，还将课本撕了玩。每天校园里都扔满各式各样的纸飞机，学校禁都禁不住。后来纸飞机玩腻了，又开始流行玩老鹰捉小鸡……一潮接着一潮，我就是这一波波浪潮的狂热追随者。
　　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了半年，正巧遇上学校体制改革，取消了中午班，由幼儿园代替。由于我们是上过中午班的，所以不用上幼儿园，直接上一年级。
第三章：来了新老师
　　上一年级的第一天，我逃课了，连课本都是铁蛋代领回来的。
　　事情还得从中午班说起。那时的铁蛋从不和我在学校里玩，但他对我还是挺友好的。尤其是放学归来后，我们还是形影不离的好伙伴。每次在家里做作业时，他都愿意当我的救星：他耐心地给我讲解不懂的题，还告诉我不懂的字。在他的帮助下，我成为中午班历史以来第一个不听课也可以考及格的学生。
　　事实上，开学典礼那天，我也去参加的。告别了中午班，告别了陈老师，想想心理都觉得快乐。我听着校长那热情扬溢的开学致词，瞧着一条条排得整整齐齐的队伍，我也真正地感受到开学的滋味。我的内心激动地呐喊着：我的新生活开始啦。
　　可让我万万意料不到的是，一年级的班主任仍然是陈老师！这个消息是铁蛋告诉我的。他还告诉我，因为中午班时他考了全班第一，陈老师有意让他当班长。听到这个消息的一瞬间，天似乎塌了下来，我已经听不清后面铁蛋还说了什么，疯了似的冲出校门去……
　　在校园外面，我六神无主地瞎逛着，脑子里一片冰凉，一切能够给我新生的希望似乎不再与我有关。最让我担心的是，我和陈老师之间的纠葛似乎仍未完。
　　不出我所料，开学第二天，我被传到陈老师的办公室。在他那狭窄的宿舍兼办公室房间里，他一改教室里的冷嘲热讽，破天荒地给我倒了杯热乎乎的白开水，还叫我先坐下。如此的礼遇让我不知所措。我惊慌地接过水，不敢喝，也不敢坐下，退到离门口不远的地方，忐忑不安地望着他。陈老师这才问道：“老师想问你一件事，关于你上学期的期中考试……”“哼！你没想到吧？你不是说我不是读书的料吗？我不听你的课也一样考得好！”我有点得意地应道。“是的，你考得不错，所以我才觉得奇怪。虽然因为你不拖后腿，我才有机会教一年级。你应该知道，我不喜欢差生，更不喜欢不诚实的孩子！”“你说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你怀疑我作弊？”“不仅仅是我怀疑，很多同学都怀疑呢。考试时你和江桦坐得那么近，是不是你偷看人家的？这点你要诚实地告诉我，否则我教一年级也不会安心！”“我没有偷看——”我大声地抗议，并哭着跑出陈老师的宿舍。
　　我开始体会到冤枉的滋味，我没勇气去学校了。以前那些同学怎么说我都不在乎，因为他们所说的都是事实，说我是坏学生是因为我成绩差，说我调皮是因为我经常逃课。这次不同，这次的成绩完全是我自己考出来的。我很不甘心，也很痛苦，很希望解释清楚这一切。
　　可是，谁肯相信呢？平时的测验我都没参加过，同学根本就不知道我的底，突然考一个60分。要不是事实就发生在我的身上，连我都不敢相信。我想到铁蛋，铁蛋当时就坐在我的左边，我相信铁蛋可以证明我没作弊的。
　　想到这时，我高兴地去找铁蛋，可铁蛋听过我的话，却一本正经地问我：“大王，你说实话，当时你有没有偷看我的卷呀？现在陈老师也在问我。可我当时只顾低头做题，怎么知道你有没有偷看？”铁蛋的话再次将我打入绝望的冷宫。我没想到，连我最信任的朋友也在怀疑。我不明白，事情居然会变成这样。
　　开学第三天，我再次踏进教室的门口。教室还是原来的教室，同学还是上学期那群同学，就连座位都没改变。依然是不管高矮，成绩好的一律坐前排。只是破破歪歪的桌子摆得比原来整齐了许多，教室的后面的窗户也修好，不但安上木栅栏，还装上玻璃。
　　也许是因为上学期考试成绩的作用，有些的同学对我不像以前那么冷漠，但大部分同学还是不理我。我从他们的眼神中瞧见了不屑。甚至有一次，有个不服气的同学大声地问我：“你不上课都可以考及格，肯定是偷看人家的。”我瞪他一眼，抓起书本就向他砸去，大声地说：“我没有!”“瞧瞧，我只是随便问问，就跟我急啦，肯定是做贼心虚！”他躲过书本，冲我扮一个鬼脸，跑出教室去。我不想追他，但很快我又发现，教室里剩下的都是一双双不信任的眼睛。我丧气地坐下来，头恨不得缩进桌子底下去。我甚至没勇气从前门走出去。
　　直到开始上课了，随着一声怯怯的“上课——”声传来，我听出不是陈老师的声音，惊慌地抬头一看，我这时才发现，站在讲台上的根本不是陈老师。而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女老师。女老师姓梁，长得很标致，个子不高，脸圆圆的，大眼睛，高鼻梁，似乎很爱笑，笑起来左嘴角藏着一个很深很深的酒窝。听高年级的同学说，她刚从师范学校毕业，就分配来教我们班的。
　　原来，从一年级开始，学校就开始分科，我们需要学习的主要课程有两科——语文和数学。陈老师教语文课，而数学课由梁老师教。此外还有几科，如思想品德、美术、自然等等，因为老师少，学校只发了课本，没安排具体的课程。有的科连课本都没有，如音乐、劳动、科技等等。
　　梁老师喊过上课后，教室里的同学齐涮涮地站了起来。前排的那堵“墙”立刻把老师的脸给拦住，直到梁老师喊坐下后，我们再次见到梁老师那张漂亮的脸。此时的梁老师似乎已经发现座位安排上存在的问题，可她并没说座位的事，而是开始点名。
　　听班上的同学说，新生开学，新老师总会点名互相认识一下。点到名的同学要站起来喊一声“到！”即可。她点到我的名字时，我无动于衷地趴在桌子上，不敢站起来，也不想站起来。从中午班开始，我已经很久没站起来过，更没像其它学生那样拖着长音应着“到——”那样的话。
　　我对眼前的这个老师也没什么好感。在我的眼中，天下的乌鸦一片黑，别瞧她笑起来那么和蔼可亲，怒起来时一定特别吓人，说不定比陈老师更历害。此时的我就想瞧瞧，这位爱笑的老师生起气来将是什么样。我已经做好了准备，在她点到我的名字时根本就不理会。显然，她已经注意到在后排那个小个子的我。可今我失望地是，她并没有像陈老师那样大发雷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瞧了瞧我，然后接着往下点名。梁老师的行为让我觉得很意外，也让我很害怕，产生这种恐惧心理的原因是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更不知道她将会怎么样惩罚我。但有一种直觉：她肯定不会放过我。
　　果然，在下课后，梁老师径直走到我的身边，问我：“你叫江山？”“嗯。”“你的个子这么小，怎么坐在后排呀？”“我一直都是坐后排。”“哦——”她会意地点了点头，又问：“那你看得到黑板吗？”“没事，习惯了。”“什么叫习惯了，这是怎么回事？”我瞧了她一眼，也不想再多说什么，趴在桌子上继续玩纸折的青蛙。这时，铁蛋告诉梁老师，我坐在后排的真正原因。梁老师瞧瞧我，突然拍拍我的肩膀说：“太不像话了！你放心，过几天重新调座位时，老师帮你调到前面！”
　　我以为梁老师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所以对于她的话，根本就没在乎，没想到她来真的。
　　还记得调座位的那天，陈老师和梁老师都来了。他们几乎是争吵着来到教室的，从他们的争吵声中，我们都听出来。原来梁老师要求调坐位，而陈老师不肯。梁老师硬要调，陈老师也不服气，两个人就红脸赤脖子地边吵边走进了教室。梁老师喊了一声“起立！”全班同学刷地站起来，谁高谁低一望便知。前面几个高个子挡住了我的视线，我只听见梁老师大声地问陈老师：“你觉得这样的安排很合理？”陈老师应道：“好学生就得享受好的教育条件，这更利于成材；至于那些无心向学的，让他们在后排玩他们的，大家互不干涉，这有什么不好？”“陈老师，什么样的学生是好学生，什么样的学生是差学生，你是怎么区别的？”“梁老师，你是新手，这方面我比你有经验！改天我可以教教你的。”“去你的狗屁经验！告诉你吧，在我的眼里，学生是没有好坏之分，只有注意力以及记忆力上的区别。”“记忆力差的不就是坏学生吗？还有，经常打架逃课的不叫坏学生吗？”“记忆力差的可以通过努力来改变自己，而常打架的可以通过教育来克服坏习惯。我们身为教育工作者，就有责任去教育他们，给他们一个健康的环境，帮助他们健康地成长！”“你说得倒是头头是道，但实际上不是这么回事的。坏学生就是坏学生，无论你怎么去教育他们，他们总是像朽木一样不可雕！”“陈老师，这都是一群孩子呀？可塑性强着呢？如果你觉得一个刚刚开始接受教育的孩子都不可雕，那我觉得你应该自己反省反省。好啦，这个问题就此打止，我要开始调座位了。同学们，咱们现在开始重调座位：王学栋，你到坐到第二组第六排去。第七排的李春燕，你坐到前排来——”“谁都不能动！梁老师，你这是干什么？好像我才是班主任吧？你是不是管得太宽啦？你有什么权利调座位？”“是的，这不是我的权利，这是孩子们的权利，陈老师，你应该明白，每个孩子都有享受平等教育的权利。”“行，你就折腾吧，改天跟校长说说，干脆让你当班主任算了。”陈老师说完，气嘟嘟地走了，梁老师也不理他，仍留在教室里点名调坐位。
　　梁老师在这次调座中做出很大的调动，前面有几个高个子的同学统统被调到后面去，中间那些个子小小的女同学统统调到前排，我也居然被调到第二组的第三排！我坐到新位置的时候，望着梁老师在教室来回忙碌着的身影时，突然觉得她特别的亲切。
第四章：我的新希望
　　那天，陈老师和梁老师的争议深深地震撼了我。虽然有些话当时根本无法理解，但我从梁老师那话语中明白了，我不是坏学生，我还可以变为像铁蛋这样深受欢迎的学生。直到现在，我仍然感谢梁老师。正是她改变了我对老师的看法。后来，我发现不仅仅是学生间有区别，就连老师之间也有区别。
　　从一年级开始，我们已经被学校当成正规学生来管理。我们不但要像其它年级的学生一样按时上下课，还要遵守《小学生日常行为规范》里面的条条框框。一旦违反，无论是谁都会受罚。对待同样的征罚，陈老师和梁老师的看法都不一样。
　　就如我，因为旷课两天的事，被罚扫了一个星期的教室。受罚的时候，陈老师对我说：“看你以后还敢逃课不！”而梁老师却问我：“你知道为什么会受罚吗？”“我知道，是因为我逃课！”“是的，正是因为你的逃课行为违反学校的规定才会受到处罚的。这个处罚是规定的，并不是老师故意为难你，如果你不想被处罚，那你就不能逃课。”后来她还告诉我，我们的任何人都受到社会上一些行为规范的约束，那些规范就是一条条烧红的铁线，任何一条都不能去碰，不管碰哪条，也不管谁碰，都会受罚的。正是由于它的存在，社会才能保证正常的秩序不会乱。我开始不懂，但是后来相继又有同学也因违反学校的规定而受罚后，我似乎也懂了。
　　我不再逃课，并不是因为有学校的相关惩罚条例的存在，而是因为梁老师的话让我真正理解了规定的意义。如果当时没有听到梁老师的话，而仅仅是听了陈老师的话，相信我还会有一而再，再而三的逃课。这就是老师之间的区别，我觉得只有像梁老师这样的教师才是值得我去尊敬的。
　　上课的时候，我整天呆坐在教室里。有时听听课，有时觉得无聊了，就趴在桌子上睡觉。只有梁老师的课，我才会专心地听，也从没睡过。我越来越佩服梁老师，开始是因为她帮我们调了座位，后来是因为她常鼓励我们多提问题，多答问题。哪怕是我们答错的时候，她也不会嘲笑我们。在她的鼓励下，我上课时也有了举手回答问题的强烈愿望。那时，梁老师提出的很多问题都不难，我不是答不上来，而是没有勇气举手而已。我当时多么希望和其它同学一样，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抢答问题。
　　有一次，梁老师问一个很简单的加减题，结果用掰手指都能算出来。当时很多人都举起了手，有几个男同学为了引起老师的注意，还特意把手伸得高高的，恨不得站起来。我想举手，可又不敢，别以为从中午班开始就逃课的我什么都敢做，此时的我就是鼓不起勇气举手。我的手伸了又缩，又伸又缩，结果只将手举到一半就僵住了，任凭我怎么努力，就是举不起来，急得我几乎用讫求的眼光望着梁老师，我多么渴望梁老师能够让我回答这个问题呀。
　　老师的眼光在教室里来回地扫视着，突然定定地朝我这边瞧来。梁老师是在看我吗？我不自信地往后望望，这才发现，在我后排的那个女同学将两只手都举得高高的。我如息重负地轻呼了一口气，原来梁老师在看我的后排！“江山同学，这个回题让你来回答怎么样？”没想到，梁老师朝我问。没有思想准备的我一时惊喜交集，却不知如何是好。在老师那鼓励的眼光下，我突地站了起来。
　　这时，全班同学都向我看来，看得我的心里突突地狂跳，脑子里瞬间变得一片空白，原先已在嘴里默念了好多遍的答案已经不知何去。我红着脸，急得手心真冒冷汗，好不空易想到答案了，可脱口而出的居然是：“我……不会！”“那你背后的张志红同学回答一下吧。”老师顺声又点了其它同学。我突然发现，在我说不懂时，除了班上几个调皮的同学起哄外，老师根本都没在意，好像根本就没发生过什么。
　　后来，我还发现，也有不少的同学在老师点名时答不上来，或者答错，梁老师也不会笑话他们！正是这个发现给予我力量，给予我举手的勇气，让我在同学羡慕的眼光下回答出一个个的问题。后来，我再也不怕回答问题了。甚至在上语文课时，我也会踊跃举手，虽然陈老师很少点名让我提问题，可我从没放弃，我相信总有一天他会让我回答的。直到有一次，陈老师提出一个问题，结果全班只有我举手，陈老师没办法只好让我来回答。当我把答案说出来后，他还惊讶地瞧了我很久，似乎不认识我似的。
　　自信，往往就是这样在不知不觉中产生的。有些时候，我都不敢相信这是真正的我。经过两个多月这种炼狱般的坚持，我发现我并不傻。我不知道是因为课本上生动的图画吸引了我，还是老师们讲的那些生动的故事吸引了我。老师讲过的内容，只要我认真地听课，我几乎都能记住。
　　我一次次地回答出老师提的问题，一次次地向同学证明了我的天赋。我发现每次回答出正确答案后，总能引来班上同学那羡慕及佩服的眼光。这让我感到特别的自豪，也让我几乎迷上了这种表现。每当老师提问题，我总是争着举手。有时为了抢得回答的机会，还没待老师将问题说完就举起手。结果往往因为答不上来而引起同学们的哄笑。这令我很沮丧，我开始变得更加努力。老师讲的问题听不懂时，我就问同学，问老师。此时陈老师待我的态度也变好了许多，有时也会特意问我有没有听不懂的地方。特别是经过几次小测验后，他这才真正肯定了我，偶尔还会当着全班同学表扬我。
　　这时的铁蛋已经不再担心别人的看法。在他的强烈要求下，陈老师把我们调到一起。我们经常相约着一起上学，一起做作业，一起回家。那时候，老师布置的作业不多，我们都是约在下课时做完再回家的。有一次放学回家的时候，我们在路边堆泥沙玩。堆泥沙是我的强项，也是我们最爱玩的游戏。我们经常用那些泥沙堆成种种形状。有一次，我们堆出一个老人头像，然后在头像上用树枝、树叶以及木麻黄的果子装饰。细细的树叶当头发，树枝当好眉毛以及周围的轮廓，而老人的眼睛就用果子代替。
　　我们正入迷地玩着，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夸奖：“不错！”我们一惊，回头一看，原来是梁老师。我怕梁老师骂我们，急忙起身就要踩掉。不想梁老师一下子把我拉住。只听见她道：“让我再瞧瞧！”这时，她走过来仔细地瞧了很久，我们不知道梁老师怎么啦，居然对着这么一个老人研究起来。可是我们不敢问，也不敢逃，只是站在她的背后不知如何是好。
　　梁老师瞧了一会，突然问我们：“这是你们弄的？”“梁老师，我们以后不敢再玩泥巴啦。”“弄得挺不错的。”梁老师瞧瞧又叹息道：“可惜我没有照相机呢。”“照相机？”“是的，如果有照相机就好啦，我可以把它拍下来。这可是一件不错的艺术品！”“艺术品？”我们都不知梁老师所指的艺术品是什以意思。后来，梁老师就告诉我们这叫沙雕，属于雕塑艺术的一种。梁老师还向我们讲述那个老人像的美妙之处，因为太深奥，我们都没听懂。于是，她也不再讲下去，仅是直夸我有艺术天赋，应该朝艺术方面发展，将来肯定能当个大艺术家。我们不懂艺术家是干什么的，但是从梁老师的语气中听得出来，那肯定是了不起的大人物，就像会制造飞机大炮的人一样了不起。所以，我们听听心里都乐滋滋的。
　　可是，我的好学就像当时的耐性，坚持不了多久。自从改变了陈老师对我的态度后，我开始变得跟那种上课偶尔听听，下课也出去玩玩的同学没什么区别。但最让我高兴的是，此时的同学不再小瞧我，至少对我也不再陌生。也有不少同学主动接近我，希望成为我的好朋友。不久，我和张天华成了好朋友。加上铁蛋，我在班上的好友有2个。
　　铁蛋还是常叫我大王的铁蛋，个子比我矮，比我胖，但与张天华比起来就差远。天华个子跟我的差不多，但他长得肥头大耳的。他俩的名字同音，为了区别开来，我习惯叫江桦的绰号——铁蛋，但班上有很多同学都叫天华为胖子华。胖子华不知是听故事听多了还是怎的，满身的江湖臭气。整天开口闭口都自称老子，分你一块蕃薯也忘不了说：朋友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们有时私底下也会叫他胖江湖。直到江桦也染上这种江湖臭味后，才跟着同学叫天华为胖子华。
　　在整个学期里，因为有这些新同学以及新老师，我也爱上在学校读书的生涯。
第五章：镇上看电影
　　放寒假的那段日子里，我们经常在一起做寒假作业，一起出去玩。那时我们玩得最多的就是滚铁环。铁环是从废木桶上将铁丝环取下来的，又找来一支半米长的竹棍，在竹棍一端装上粗铁棍，把铁棍前端向下折，又向左弯，直到折出一个钩形来，然后就用竹棍推着铁环往前滚动。
　　原理很简单，我们谁都会制作，可是材料不好找。特别是铁环，木桶坏后，铁环往往可做其它用途，很少当废品丢弃的。当时给我印象最深的要算胖子华啦，他居然敢将家里新买的木桶砸坏，就为了取出木桶上的铁环。结果可想而知啦，他被他老爸拿着砸坏的木桶板条打得哇哇叫，我们只是远远地瞧着，也不敢上前去劝，怕他爸生起气来连我们一块收拾了。直待他爸打够了，骂骂咧咧地离开时，胖子华的屁股上已经是青痕条条。铁蛋赶紧跑回家去找跌打酒，我们找个隐蔽的地方，轮流着给他擦药水。
　　我们还经常玩的一种东西叫簕古旋风，就是将簕古叶上的刺清除，中间分开，折成一个外形类似风车的东西，每个边留8—10cm长，又摘来剑麻的圆芯，将小旋插在剑麻圆芯的硬刺上，举着它迎风而跑，簕古旋风就开始旋转起来。那时候，我们常常举着簕古旋风在寒风中飞奔跑着，欢笑着。
　　新年还没到，我们就开始盼新年，就连每天见面打个招呼也说：快过年啦，年已经来到后山坡啦，年已来到村前的大榕树啦，年已经过了村口的石栏啦等等。过年是我们小孩子最高兴的事，不但餐餐可吃白米饭，而且还有新衣服穿，最有意思的就是，我们还可以收到利是钱。无论是哪个小孩子，在过年的时候总会收到或多或少的过年利是钱的。这些钱是真正由我们支配的，我们可以用它们来买自己喜欢的东西，也可以藏起来以后再用。
　　大年初一那天，我和铁蛋穿着新衣服，衣袋里装着爸妈给的过年利是，一起到胖子华的家去找胖子华。还没到他家，远远就看到他朝我们这边走过来。我们三个人在村子里转了一圈，仍觉得不过瘾，总觉得应该将年过得更有意义些，但都想不出更好的过法。突然，铁蛋建议道：“要不咱们到镇上看电影？”
　　“看电影？什么是电影？”我惊诧地问。
　　“我也不是很清楚，有一次爸爸带我和哥哥到镇上舅舅家玩时，哥哥向爸爸要了5毛钱，说是去看电影。我也想去，可他不肯带我去，还说待我长大再带我去看。我硬要去，他不答应，拿到钱后就朝一条小巷溜跑了。我远远地跟着他。我看见他在一个很多人的地方排队，然后就交钱进去。我跑过去，正想走进去时，有人拦住我，问我买票了没。我身上没有钱，进不了。所以我也不知道电影是怎么样呢。但我常常听哥哥说去看电影，我想看电影应是特好玩的事。”
　　“好，我们去看电影！”听着铁蛋神采飞扬地讲着这一切，我们心里早就痒痒的啦，但华胖子喜忧参半地问道：“可是，到镇上的路很远很远的，我还没去过呢。怎么去？你认得路吗？”
　　“认得，我去过大舅家好几回啦。”铁蛋拍拍胸口道。
　　“那太好啦，我们还待着干什么呢，出发——”
　　于是，我们在铁蛋的带领下，徒步朝镇上出发了。
　　开始，我们还一路小跑，你追我赶地打闹着。渐渐地，大家都跑累了，也就放慢脚步行走。胖子华走得最辛苦啦，由于肥胖，累得他直呼粗气。我们穿过几条村庄，又走过几片田野，迎接我们的是一片阴森森的树林。树林里只有一条通向远处的弯曲小路。小路周围都很静，除了偶尔传来几声鸟叫声或是惊鸟飞走的声音外，一个大人的人影都没有。我开始有点害怕，不由问铁蛋：“铁蛋，你确定我们要从这里走过去吗？”“铁蛋你还认得路吗？我们不会走错吧？”胖子华也随声问道。
　　“放心吧，我认得路的。咱们走过这片森林就是一片土坡，穿过土坡还有一个村庄，再过那个村庄……”
　　“妈呀，那还得走多远呀？”听着铁蛋的话，我和胖子华不由害怕起来，特别是胖子华，他还没待铁蛋说完就打断了铁蛋的话。铁蛋瞧了瞧我们，接着说：“过了那个村庄就到啦。”铁蛋说得没错，我们穿过那片阴森森的森林时，路就伸向一片土坡。没想到，这片土坡更恐怖。土坡上是一片很大的墓地，座落着一座座跟馒头似的坟墓。有的坟上长着荒草，有的是用水泥彻的，光秃秃地散落在这片荒地上。在坟群中还有一座新坟，泛白的水泥坟顶插着一枝新竹，上面绑着的白布条随风而飘，竹枝上还挂着一只不知从哪飘来的塑料袋儿，正迎着寒风叭嗒叭嗒地响着。
　　我曾听过不少鬼故事，此时瞧着路旁的这些坟墓，再联想起那些鬼故事，我当时满脑子都是鬼魂。哪怕是大白天，我依然觉得毛骨悚然，脊背直冒冷汗。我想他们也是很害怕。此时的他们都不说话，而且脚步明显加快，几乎是小跑起来。好在这时，有几个青年骑着自行车从路上过来，我们才放慢了脚步。
　　走下那片山坡，还没到铁蛋所说的村庄，还要经过一片田野。铁蛋一定是怕我们半途而返，故意不告诉我们的。在田野里，我们看到水沟里的水时，才感到口渴。我从小就听爸爸说过，水沟里的水有水蛭的卵，万一吃下去，水蛭的卵会在肚子孵化出来，然后她会沿着咽喉往上爬，直到钻进脑子里吸干脑汁为止。所以我不敢喝，也不让他们喝。只是捧着冰冻的水洗了一下脸。洗脸的时候，我们很快就发现，在清澈见底的水沟里游动着一条条鲫鱼。还有一些鲫鱼就藏在离我们不远处的水草丛间。那些冻得傻呆傻呆的鲫鱼立刻引起胖子华的兴趣。“快看！快看，这么多的鱼呀，要不我们捉鱼去，不去看电影啦？”他的话立刻遭到我们的强烈反对。最终，他也不敢一个人留在这里捉鱼，只好悻悻地跟着我们继续往前走……
　　我不知道我们走了多长的路，也忘了我们走得多么累。刚到城镇时，美丽的城镇就深深地吸引了我。城镇给我的最初印象就是什么都多。车多，人多，房子也多。行人挨着肩膀，高高的楼房一座挨着一座，门顶上挂着各式各样的招牌，上面写着黄记茶馆，李某诊所，某某电器商行，某某五金店，某某百货等等。我们迎着头，伸长脖子，一路上大声地读着人家档口上面的招牌。结果胖子华读错了一个招牌上的字，引来路过听见的大人的笑话后，我们才止口不再读下去。这时，我们还看见，除了那些商店，在路旁边还有很多人摆出各式各样的物品。铁蛋告诉我们，这些人都是从乡下或是外地来做买卖的，只要你有钱，也可以向他们买东西。
　　我们被铁蛋带到一条小巷边，铁蛋指着巷子尽头那个门口，悄悄地对我们说：“瞧，电影院就在那里。”“是吗？走，咱去看看——”我们一听特高兴，哪怕没有像铁蛋所描绘的那样，有很多很多人在排队。我们跑上前去，门口坐着一个40多岁的人。电影院的门开着，一条黑帘将里面的一切都挡住，只能听到里面传来很美的音乐声和说话声。我们急急地对门口的人说：“我们要看电影，要多少钱？”中年人瞧瞧我们，问：“你们有钱吗？”铁蛋立刻掏出钱说：“我们有！”中年人瞧瞧铁蛋手上的崭新人民币，又往巷外瞧瞧，然后说：“八毛！”“你骗人！我哥来看只要五毛。”“现在是过年，价格和平时不一样。”中年人瞧瞧表，又改口说：“五毛就五毛！”说完接过铁蛋的钱，递给我们每人一张粉红色的纸片，然后示意我们进去。我们刚走进去，眼前一黑，突然“哄——”的一阵嘈杂声响起，我们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时，灯亮了。我们只看到一排排的座位和一拨拨往门口走去的男男女女。听一位叔叔说，电影结束了。我们走出来时，气愤地找中年人评理，可他指了指门右侧的大字牌说：“这里都清楚地写着12点放映结束，你们不识字吗？”我们这才发现，门口确实写着这样的字牌。都怪我们刚才只顾着高兴，没注意到这些。我们最终说不过他，只好从小巷走出来。
　　我们对这次的看电影显然很不满意。铁蛋为了弥补，他决定带我们一起逛街卖东西。可是，此时我和胖子都觉得肚子已经饿得咕嘟咕嘟叫了。铁蛋就决定带我们去吃豆腐花。我们一听，都说好。于是，我们来到吃豆腐花的小食档前。小食档前围坐着很多穿着新衣裳的小孩子，显然都是从乡下来的。这些小孩子的到来，把凳子都坐满了。那个卖豆腐的阿婆开始忙得团团转。直待了近半个小时，她都没空给我们盛豆腐。
　　在等待的时候，铁蛋告诉我们：因为今天是大年初一，很多老板都回家过年，档铺都不做生意，所以今天没有什么东西吃。如果是平时，特别是遇上赶集的日子，这条街都是吃的东西呢，油条、虾饼、煎饼、馒头、炒粉、凉粉、炸豆腐、糖水等等统统都有。铁蛋滔滔不绝地说起那些好吃的东西，说得我们直咽口水，好在豆腐花及时端上来。我们肚子填饱后，铁蛋又带着我们转了很多的地方，也买了很多的东西。我们都买了不少玻璃珠、气球和烟花炮之类玩的东西。此外，我还买了一个心仪已久的铅笔盒，而胖子华把身上剩下的钱全买零食了。
　　在回来的路上，我们边走边燃放着烟花炮。有时，我们点燃烟花炮后，立刻向外空中抛出。这样我们就可以看到一团美丽的火花团从空中旋转着落向地面；有时，我们将鞭炮扔向水里，“砰”的一声爆响，吓得水沟里的鱼四处跳窜；有时，我们把鞭炮插在牛粪上，然后点燃，将牛粪炸得四处溅飞。有一回，笨手笨脚的胖子华将导引线点着后，转身时跤着树根摔倒了，结果牛粪溅得他满衣服都是。我们见后，也不帮他清洗，就站在岸边直朝他笑。天太热，他不敢把衣服脱下来洗，穿着自然洗不干净的。他干脆不洗了，也不敢在牛粪上放鞭炮。
　　我们口袋里都装着鞭炮，听说鞭炮可以用来吓鬼。经过坟地时，我们不像来时那么害怕，但也放了很多的鞭炮。铁蛋瞧见那些旧坟露着空洞时，就将点着的鞭炮往空洞里里扔，直到听见闷响声从坟坑里面传出时，他才哈哈地跑开了……
　　直到天快黑时，我们才回到家。我这才知道：因为不见我们，急得爸妈四处寻找了半天呢。我刚回到家时立刻受到爸妈的盘问，我说我们几个小孩子到镇上去玩时，他们没有一个人肯相信。直到我拿出我新买的铅笔盒给他们看，爸妈才开始信了。不知道是因为大年初一的原因，还是怎么的，妈妈居然没生我的气，也没问我花了多少钱。只是瞧瞧我，摸摸我的头问：“饿坏了吧，赶紧去吃饭。”后来又想，这应该跟大年初一没关系，因为胖子华的爸爸得知他将利是钱都买了零食和鞭炮，还弄得全身都是牛粪臭味时，连连给他两巴掌，还骂道：“就知道吃，就知道玩！”在很长很长的时间里，我都弄不明白爸妈为什么不打我。
第六章：加入美术组
　　寒假很快就过去，我们又开始回校报到。在这个学期里，学校新调来几位老师。就连我们的美术课、音乐课都有老师教了。美术老师姓李，个子又瘦又小，听说刚来时还留着两撇鲁迅式的八字胡。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把八字胡给剃掉了。总之，他到我们班上课那时，胡子已经刮得干干净净的。记得他刚走进我们班时,我们还以为是因家穷上学迟的高年级学生呢。正郁闷着的时候，他就一直走到讲台上，直到说了一声“上课”时，我们才知道他就是我们的新老师。大家这才慌忙站起来问好。李老师做过介绍后，就开始上课。
　　我发现上美术课比语文课有意思多了。上语文课，老师天天教识字，我们整天都得躲在教室读书、背字、抄写生词。数学课时，我们总要念那些枯燥无味的算术口决。口决记下来后，还要做很多很多的练习题，稍为大意就会算错。而上美术课就不一样啦，李老师站在台上，不用带课本，像变魔术似的，握着彩色粉笔在黑板上刷刷几下，就是一幅画。有时是向日葵，有时是小鸭子，有时是小公鸡。他想画什么就画什么，画什么就像什么。我们常常在他画到一半的时候就开始猜测画什么。有一次，他画了一个小小的圆圈，有人猜是太阳；有人猜是盘子，有人猜是苹果……总之，说啥的都有。这时，他又在圆圈的下面加一笔，立刻就有人猜是小鸟的眼睛。这时，李老师又直往上画去，又沿着小圆圈旋半圈，直往下画来，这时画面立刻变成一个大大的问号。可是李老师手上的粉笔并不停下来，又往左下方画一个弧再往上……我们也不再猜了，直到看到一朵漂亮的花儿出现在黑板上时，很多人的嘴巴都张得大大的，真是太神奇了。
　　老师画好后，就让我们照着黑板上的自己动手。谁先画完，只要他认为可以，我们就可以出去玩了。就算是我们画不出来时，我们也不用留下来受罚。无论是谁，只需让他牵着你的手，你的手都会变得十分灵巧，才一会儿工夫，纸上的画就画好。我不知道美术老师是怎么做得到的，我连一个圆圈都画不好，老是画得不圆，不仅仅是我，就连铁蛋他们这些成绩那么好的学生都做不到。我当时总是想：要是有一天，我也能画得像老师画的那么好，那该多好呀。
　　让我们动手画画之前，他有时也会先给我们讲画。他摆出一幅幅画作的印刷品，就指着那些画，绘声绘色地讲解起来。有时是根据画作的内容分析，有时是讲画家创作时的一些轶闻趣事。他讲起名画时总是很认真，很虔诚，一讲就是半节课。想不到一幅画作，在他的嘴里可以讲出这么多的东西。
　　当然，李老师有时也会讲评我们的画。有好几次，李老师都拿我的画在班上作示范。他先讲优点，后讲缺点。讲优点处就用红笔在作业本上画圈圈，讲缺点处就打交叉。每次点评完我们的作业时，作业本上仅剩下一大片的圈圈和叉叉。尽管如此，我们还是希望李老师能拿我们的画作示范。
　　不久，李老师在一次美术课上说：“我想组织一个美术组，班上谁想学画画的，都可以报名参加。”听说参加美术组学习不必交学费。我、铁蛋和胖子华他们三个都踊跃报名。我是因为喜欢画画而报名的，胖子华是觉得上课无聊而报名，铁蛋纯粹是跟风。
　　美术组刚成立时可热闹啦，全校共有30多人报名，高年级的、低年级的都有。报到的时候把美术室围得水泄不通，连摆画架的地方都没有。没办法，李老师只好将美术组分成了两个班。以三年级为线，以上的归入大班，三年级及以下的归入小班。上课时间按周分为一三五大班，二四六小班轮流。可是不到两个月的时间，美术组就仅剩下8人，有的是对美术组已经失去了新鲜感，觉得不好玩；有的是受不了美术老师的批评。胖子华和铁蛋在美术组玩了不够一个星期就退出，整个一年级就剩我坚持下来。
　　当时学校的教室有限，美术室被学校安排在摆放体育器材的一个旧房间里，我们没有画架，画板以及画笔。但李老师对这些并不在乎，他总是想方设法给我们解决。不知道他从哪弄来了不少厚皮纸，每人发一块当画板用，用铅笔代替画笔，普通白纸当画纸；那时学校里还没有大卫、海盗、伏尔泰之类的石膏头像，连石膏几何体都没有，李老师就安排我们画现成有的。如放在室内的足球或是蓝球。李老师常常教我们说，只要心中想画画，所见之物均可入画。
　　有一次，李老师进美术组的时候，还拎进来一些蕃薯和香蕉。我们一轰而上就要抢吃。李老师把我们拦住，连声道：“吃不得，吃不得！”原来，他打算让我们画那些蕃薯和香蕉。只见他一本正经地摆弄着蕃薯和香蕉，一会拿走两个蕃薯，一会又移移香蕉，据说是为了让构图更美观。直到摆布满意，他才让我们开始照着画。
　　可是，香蕉没摆几天就消失了，不知道是让同学还是老鼠偷吃掉。最终的结论是给同学偷去吃了，如果是老鼠偷吃的话，它们是不会放过蕃薯的。至于是谁偷吃的，我们不知道，就连李老师也无法查出。后来，摆上苹果也被偷吃后，李老师就干脆让我们画冬瓜、南瓜这类抱不走生吃不得的大东西，而高年级的学员开始学习画人物。一般是互相对画，但有时候，李老师也会坐在中间让学生画……
　　在美术组里，对于没兴趣的学员来说，大部分的时间都是无聊的。画画不像踢足球，可以来回地走动，踢进球的时候又有很多观众跟着喝彩。而画画的时候，几乎没有人说话。大家都是握着画板，对着要画的对象静静地画，就算有观众，也没有人敢出声。画画也是很费时间的活儿，我们有时候在画室里一呆就是一两个小时，直到完成一幅作品。胖子华当时就是因为觉得闷，最终呆不下去而宣布退出的。
　　当然，在美术组也有好玩的时候。那就是每月一次的户外写生活动。户外写生一般是休息日。我们按约定的时间早早来到画室，带上简单的画具，在李老师的带领下，说说笑笑地向田野或山坡走去。老师带领我们到目的地后，就开始教我们如何画野外的一山一水一树一花一叶。教完时总忘不了提醒大家要小心，不要乱跑，这才让我们分散自寻绘画对象。户外写生挺好玩，正如李老师所说的那样，野外处处是画境，凡是想画的东西都可以将它画下来。
　　在户外写生时，李老师也画画。他带来一个可以夹纸的专业画板，还有小桶、色料、画笔等等。听说，他画的那种画叫水彩画，每一幅都画得那么的漂亮，画中的飞鸟以及牛羊都跟活的似的。他每次画画时总能吸引着我们，就连附近种田的大叔老佰都会慕名前来观看。
　　那时的我虽然喜欢画画，老师也常拿我的画作示范，但我真的还不怎么懂画画。每次画出来的东西与现实上的东西都相差很远。正因为画得不好，也就不好意思当着农民大伯的面画。大部分的户外写生时间里，我都是坐在李老师的旁边观看。有时还会拾到一两支老师用完的颜料壳子。这些颜料都是装在像装牙膏的那种锡颧子里，每一支都很小，只有小指头那么大，老师每次就挤出一些放在调色盒里再沾上水画画。那种锡颧子直到挤不出来才丢掉。我们围在他的身边，发现有丢掉的颜料锡颧时，就争抢着拾走。我把那些颜料锡颧拾回去，用铰钳拆开，总能挖出一些色料来。我将这些色料晒干，需要用的时候就放一点在水里磨碎了用。
　　我最喜欢描牡丹花。描牡丹时就在年画上铺上一层薄纸，然后顺着隐约可见的纸条将牡丹花描出。描好轮廓后再拿走年画，开始在线描稿上涂颜色。那时还不会调色，只是把那些颜料块磨碎后就直接涂，花儿往往都是红的，叶子都是绿的。没有层次感，也就表现不出空间感来。尽管如此，当我把画好的牡丹花贴在家里的墙壁上时，往往总能博得亲戚朋友的啧啧称赞。年轻时学过画的三舅瞧过后，高兴地对我说：“你描的线条粗细均匀，力度把握得很好，虽然色彩不怎么样，但还算是有基础。”
　　后来，三舅为了支持我画画，还特地送了很多画册给我。三舅指着那本叫《介子园画谱》的大块头，一本正经地对我说：“这是画国画的必修蓝本，你要想学好画，就得把这本画谱熟记心中。不管你是描还是绘，都得把这里面的所有画至少画一遍。”我如获至宝，天天抱着那本厚家伙，一有时间就开始描起来。可是，因不懂珍惜，描完就随便乱放，没过多久那本画谱就被家里的老鼠拖去筑窝了。再次从床底下找到时，已是一堆不时发出尿臊味的碎纸片。我很喜欢那本画谱，但价格太贵，我也没办法再弄来一本。所以，我只好画其它的画。
第七章：新来的银子
　　在这个学期里，我的绘画进步很快，不知道是不是描《介子园画谱》的功劳。画室里贴上的，除了了老师的画，几乎全都是我画的。李老师还经常让我去辅导其它的同学呢。在同学的眼中，我就是一个小画家。就在我正洋洋得意时，不料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
　　在开学不到两个星期的一天，李老师带着一个女孩子走进画室。这个女孩个子不高，身体削瘦，相貌倒是挺不错，长着直直的高鼻梁，灵活的大眼睛，还有让我们乡下孩子特羡慕的白皙肤色。女孩子在画室里出现令我们诧异不已。那时在我们的眼中，画画就是男人的事，李老师是男的，我是男的，我的画友都是男的。李老师就在我们惊诧的眼光下，开始介绍起来：“现在，我给大家介绍一位新同学。这位同学叫银子，是我们美术组的新成员，她可是一位绘画天才呢，报上都登过她的新闻。她曾经多次代表市区参加省里的比赛……”
　　后面的介绍我已经没心思听下去，仅知道眼前的这个女孩子叫银子，是个绘画天才。切，老子还是小画家呢，你一个小天才算什么呀？尽管心里这样想着，但心里还是突突地乱跳。不知为什么，我第一次对女孩子产生了畏惧，是因为李老师那种肯定的语气？还是因为李老师那郑重的介绍？不知道。我仅知道：我可能遇上对手了。
　　银子第二次走进画室的时候，背着一个大大的背包。她解开包，拿出一块可以夹画纸的专业画板，和李老师的一模一样，外面包着一层黄绿色的帆布，只是比老师的画板小了许多；她用的画纸、画笔居然也和李老师的一样，仅仅铅笔就分很多种，上面标着HB、1B、3B、5B之类的区别。她画素描画的时候，时而用1B铅笔，时而换5B铅笔。我们发现，她还拥有专业的颜料。她成了我们画室唯一一个会画水彩画的学生，而且画得特别的漂亮。她画的足球就像真的一样，明暗分明，立体感特强。
　　她无论走到哪，总是随身背着那个大背包，里面装有写生本和铅笔。她看到感兴趣的东西时，就从大背包里掏出本子和笔，快速地描画起来。哪怕是廖廖数笔，也能勾勒出一个人的行态来。她告诉我们说，这叫速写。很多画家都会通过画速写搜集素材，很多的名家名作都是通过速写稿进行再创作出来的。
　　她似乎很喜欢写生。每当放学有空的时候，她总会到山坡上或田野里去写生。她有时画素描画，有时画水彩画。相比之下，我更喜欢看她的水彩画。色块在水淋淋的画面上不断地变化着，在她的控制下渐渐地形成一幅幅美丽的画面。她画的风景画色彩鲜艳，光感极其强烈。我也曾经学着像她那样画，但根本做不到，画面上总是灰蒙蒙的一片。
　　后来，她告诉我，画画就像摄影一样，需要不断地捕捉光线，要通过光线来确定物体上的明暗交界线，进一步确定高光部、明部、暗部、反光部、阴影……她满口的专业名词说得我们这群连摄影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如悬雾中，似懂非懂。虽然不全明白，但我们都相信，她才是真正的小画家，她画的画才算是画。而我那些根本就不算画，充其量只是涂鸦。她的出现，画友们不再以我为中心，有问题也不会找我，事实证明着呢，我跟人家银子比起来呀，简直就没得比。
　　银子的出现，就像一道光芒出现在我的面前，明亮而又灼热，时时吸引着我。她和我同班，不但画画得好，歌也唱得特棒，最让我叹服的是她的文化课也学得特别好，语文数学的作业几乎都是满分，就连当任学习委员的铁蛋也觉得脸上无光。铁蛋的语文作业很少拿得到满分的。
　　银子很随着，但也很另类。在那个桌桌划有三八线的时代，只有她会主动跟我们男生说话，而且不会脸红。曾经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她只有我们这些男性的朋友，没有一个女孩子愿意当她的知心朋友。奇怪的是，她居然也不在乎，一点也不自卑，还是活得那么的快乐！快乐得直让很多女生妒忌。
　　银子是走读生，她的外婆就在我们村。每天上学放学时，我们经常会相遇。很快，性格开朗的银子就和我们打成了一片，成为我们中的一员。她对我们的生活方式总是那么的好奇，且不说我们时下流行的拉陀螺，就连我们一年级时常玩的吹泡泡也觉得那么的有趣。曾经有一段时间，她每次跟我们的后面，手里总拿着一小瓶的肥皂水，不时地从吸管里吹出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彩色泡泡来。瞧着那些在空中纷飞的彩泡泡时，她总是高兴地蹦着、跳着，不停地喊：好美哦，好美哦。羞得我们真想丢下她一个人在那里自己玩。为了不让别人误以为我们还在玩这些过时的游戏，我们决定教她玩拉陀螺。
　　陀螺是用木头削的，一边平的，一边是圆椎形的，形状相当于一个椭圆形物体从中间切开。在圆椎形的那边的中间镶入一个小小的圆铁珠即可，另外还需要准备一根棍子，并且在棍子上绑一条牛皮筋。需要玩的时就用牛皮筋在陀螺上拴几圈，然后往地上抛出，趁着陀螺还在地上旋转的时候，用牛皮筋用力地抽陀螺，加快其旋转的速度。达到不让它停下来的目的。比赛时经常是比谁的陀螺转的时间长，有时候也会让陀螺对撞，被撞停的那方就算输。
　　银子不敢爬树，她找不到制陀螺的上等木材。她削出来的陀螺很笨重，往往没转几下就停下来，跟一块笨重的石头一样搁在那里，任你怎么抽，它就跟死的似转不起来。我将我削得最好的那个送给她，还记得她当时乐得直哼着小歌离去。后来，她还特意回赠给我一幅画表示感谢。
　　跟银子熟悉之后，我们也就知道了很多关于银子的事。听说银子出生在一个很大很大的城市，她的爸妈都在那座城市工作的。那里的楼房很高很高，站在家里阳台上往下看，路上的人只有巴掌那么大。那里有汽车、小车、电视、电话，还有很多她叫不出名的新鲜东西。“有飞机吗？”胖子华好奇地问道。“有！我经常在阳台上看它们在空中飞，晚上时还有灯一闪一闪的。可是我没坐过。”“有这么好玩的地方，干嘛还跑到外婆家住呀？”铁蛋对大城市充满了向往，也对银子产生了不解。“你以为我想呀？谁叫我是女的呀？”“女的怎么啦？女的就不可以住大城市呀？”“不是，怎么跟你们说呢，是这样的，我们那里的计划生育抓得很严，爸妈都是工作人员，按规定只能生一胎，可是爸爸想将弟弟留下，所以就将我送到外婆家住。”“计划生育是谁呀？怎么那么利害呀，你爸都怕！”“那不是一个人，是政策！”“哦，可是计划生育为什么不让你和弟弟一起呢？”“这个我也不懂，反正我们在一起，爸爸和妈妈都会丢掉工作的。不过，我爸也说了，待过一阵子，他把手续办齐了再将我接回城里去。”
　　我们相信银子还会离开我们的，只是不知道是哪天。所以我们更加珍惜我们之间的友谊。有很多的时候，我们不仅仅是玩游戏时带上她，甚至干一些仅有男孩子敢做的坏事时也会拉上她。
第八章：蔗园偷甘蔗
　　那时，故乡的糖厂还没破产，每家每户都按乡里分配的任务种甘蔗，漫山遍野都是甘蔗林。每到秋季时节，甘蔗已经有一米多高。每次放学后，我们都相约着钻进甘蔗园去偷甘蔗吃。
　　那时的甘蔗林可广阔啦，一片连着一片，从高高的大树上往远处一看，就像一片碧波荡漾的大海。我们走进甘蔗林，就像掉入大海中的一粒粒细沙，立刻变得了无踪影。在甘蔗林里偷甘蔗时，我们很少会被蔗农发现。我们呆在甘蔗林里，直待到周围都没有一点动静的时候才开始偷的。如果真让蔗农发现时，也不一定能抓得着。我们在甘蔗园里转来转去，很容易就可以将蔗农给躲开。
　　当然，那时候要是被抓住偷甘蔗，惩罚也是很严重的。除了要受一顿皮肉之苦，还会被拉到学校班主任那里去告状。学校经查是事实时，总会根据情节的轻重程度做出各种各样的惩罚。最常见的惩罚方式就是在做早操的时候，偷甘蔗的学生要站出来，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做检讨，还要保证以后再也不敢。记得那时，偶尔会有一些小孩子在同学们的轰笑声中上台做检讨。这种惩罚对我们来说，是一种特丢脸的事，也是特刺激的事。所以偷甘蔗这种事只有男孩子敢做，女孩子只有观看的份。
　　有一次，我们到山坡上玩时，瞧着不远处那长势特好的甘蔗，不由觉得嘴馋。于是，我们几个就商量着如何去偷甘蔗。银子也要跟着去，我不同意，铁蛋也坚决地摇头。我和铁蛋都认为，万一被抓，那是丢脸的事。男的都觉得丢脸呢，何况女孩子的脸皮薄，万一被拿住了怎么办？最好是让她先找个地方呆着，我们去偷，然后给她捎回一些。而胖子华却认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既然都是兄弟，就要一起参与，人家江湖上还有蒙面女豪杰呢。我们开始为让不让银子参与而展开了激烈的讨论。虽然胖子华仍然坚持他的观点，但是我们三人有两人投反对票，所以最终的讨论结果是不让银子参与。
　　我们将讨论的结果告诉银子时，银子嘟着嘴，满脸不高兴地抗议，说我们大男子主义，欺负小女生。我们可不管她的无理取闹。硬是让她在我以前常去玩的那片森林里等我们，然后我们就向附近的甘庶林奔去……
　　此时已临近中午，山坡上连个人影都没有。虽然不远处的田野里偶尔传来一些大叔大婶的说话声，可离我们太远，还隔着一大片甘蔗林呢，我们倒也不怕。为了安全起键，我们钻进园子后还把裤子脱掉扮呵屎。直蹲了很久，确实没有人跟进来时，我们才掰几根又粗又长的甘蔗，慌慌忙忙地离开甘蔗园。
　　回到这边的山坡时，我们发现根本没有人发现，这才说说笑笑地返身回到森林里去。可是，我们发现银子不见了，大声地呼叫也没人应。正当我们不知所措时，银子红着脸，拖着三条长长的甘庶回来。原来，她独自一人去偷甘蔗。吓得我们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半天反应不过来。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们都不相信这是银子干的事。
　　后来，每次去偷甘蔗时都会带上她。有时我们进园掰甘蔗时，才发觉附近有人聊话。仔细一听，原来是那此在山坡上放牛的大叔大伯。我们怕甘蔗的折断声引起附近他们的注意，于是就用小刀割着。我们看到那种蔗节又长又粗的甘蔗时，就用小刀沿着甘蔗根部割一圈，轻轻一掰，甘蔗就断，而且没有响声，根本就没有人知道。
　　有些时候，那些放牛老翁离我们特近，我们就算掰断甘蔗时没有声音，我们也不敢冒这个险。毕竟，甘蔗掰倒时，顶上的蔗叶总会弄出或多或少的响声。可我们也不想空手而归。后来，铁蛋就想到了一个方法。那就是除掉甘蔗半腰上的枯叶后，用小刀将甘蔗皮削了一些，然后俯过身去，歪着头，就着甘蔗肉一口口地咬着吃。吃过一节又吃其它节，直到吃饱了才抹抹嘴角上的残碴，从庶园里大摇大摆地走出来。这样做，甘蔗没有断，所以不会有响声，等我们从蔗园里出来了，就算遇有大人经过，他们没看见我们手上拿着甘蔗，以为我们跑进去追鸟捕蜥蜴什么的，不会用人怀疑我们会在园里偷吃甘蔗。
　　记得有一次，我们从一片甘蔗林旁边经过，一位40多岁的大伯举着一支我们吃过的甘庶对我们说道：“现在的老鼠多精灵呀，居然爬到甘蔗的半腰上吃。你们瞧瞧，这么大的牙痕，那该是多大的老鼠呀——说不定都成老鼠精啦。你们这些小屁孩，没事不要到处乱跑，说不定会撞上老鼠精的。”我们唯唯喏喏地答应着，待大伯走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由哈哈大笑起来，相互指着，直叫对方是老鼠精，接着又互相追打着回家。
　　俗话说，常在河边走，那有不湿鞋？我们没想到，有一次居然被捉了。那天中午，我们在山坡上逛了很久都不见行人，这才大摇大摆地钻进甘蔗林去掰甘蔗。没想到刚掰断两根时，就传来一声大吼：“谁！”我们吓了一跳，马上意识到在甘蔗林里有人，拔腿就跑。已经来不急了，一个中年人立刻拦住去路。就这样，我们四个人都被抓了。
　　蔗农是邻村的，胖子认得，是他爸的一个好朋友。正因为有这层关系，我们都免去一顿打，但仍然被拉到了学校。还好这时的班主任已经不是那个最讨厌我的陈老师。现在的班主任姓郑，是一个老先生，平时对我们这几位学生疼得不得了。他做梦都不会想到我们会去干这些事。当时我们被拉到学校时，他一下子就傻了眼，扶着眼镜认真地瞧了我们一遍，还问人家蔗农是不是搞错，气得那蔗农当场骂娘。郑老师得知这一切是真的，慌忙把叫到外面，还把蔗农请到屋里，又是倒水又是低头自责，就希望蔗农饶过我们。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庶农出来了，瞧瞧我们，呸地吐了一口水，说：“你们这也叫好学生？真不知你们父母是怎么教你的，真不知你们的老师是怎么教你的。”说得郑老师的脸红一块，赤一块的，我们看到这种情景，也渐渐地意识到自己的不是。蔗农走后，郑老师留我们下来，跟我们聊了很多话，具体都忘了，总的意思就是教我们做个好学生，不能偷东西，偷东西是可耻的。然后才放我们走。
　　后来，不知为什么，郑老师没有叫我们上台做检讨，也不再提起这件事。当然，我们更不愿意提起，毕竟这是不是一件光彩的事。很快，这件事就被我们淡忘。
第九章：魅力少先队
　　期中考试过后不久，班主任突然要求我们写一份志愿加入少先队的申请书。据说只有递交了申请书的人才有资格加入少先队。如果没交，就算再优秀，也不会被吸收。
　　那时候，我们根本不懂加入少先队的意义，仅知道加入少先队就得带红领巾。而在学校里很多成绩优秀的同学都戴，似乎戴上那块三角形红巾的才算是真正的好学生。瞧着那些戴着红领巾的学生那副自豪的样子，我们也特想戴上玩玩。
　　听了郑老师的话，我们误以为凡是交了申请书就可以领红领巾。为了弄到一条红领，我们都写了申请书。准切地说，只有银子写了，我们都是抄她的。可是不久，学校公布了加入少先队的名单。我们意外地发现，班上只有铁蛋和银子才有名字上榜。
　　为此，我和胖子华还跑去找郑老师论理，告诉他说漏了我们俩的名字。郑老师听后哭笑不得，只好耐心地给我们详细讲解少先队创立的目的、红领巾的来历以及申请加入的审批流程等等。说得我们惭愧不已，好在郑老师并没有笑话我们，而是鼓励我们努力学习，当个好学生，争取在下一批光荣地加入这个组织。
　　时隔不久，学校开了一次全校会议，并组织新的少先队员举行入队宣誓仪式。在一声声“咚咚”“咚咚”的鼓声中，新的少先队员被点名后，都站到前排去，由高年级的少先队员代表给他们戴上红领巾。然后，他们就面对着少年队的队旗开始宣誓。银子在鲜红的红领巾映衬下，举起了宣誓之手。那一刻，我突然发现，她特别的美！
　　举行完宣誓后，我们的队伍中就多了两条红领巾，正是这两条红领巾给我和胖子华带来一种莫名的失落感。在回家的路上，我们四个人默默地走着，谁都不愿意开口说话。我发现此时只有铁蛋和银子他们是快乐的，但他们强忍着，生怕一高兴笑出声来就会伤害到我们。实际上，就算是他们不说话，也一样伤害到我们，只是大家都没有说出来而己。
　　渐渐地，我又发现。原来不仅仅是他们，在学校里很多同学都戴上了那块三角形的红布！为什么我就通不过呢？我与他们的差距在哪？一路上，我都是在思考着这个问题。想着想着，我很快就释怀了。铁蛋和银子能当上少年队员不仅仅综合素质好，人家成绩也是一流的呢，咱们哪能跟人家比呀。
　　听郑老师说，成绩仅仅是参考。就算是成绩一般，如果多做好事，乐于帮助别人，也有机会加入少先队的。我听后特别高兴，也想去做好事。可天下哪有那么多的好事可做呢？帮人家收割稻谷吧，太累；找个轻松点的吧，那就帮同学辅导功课，可我又没那个能耐。我想来想去，就是想不出有啥好事适合我干。
　　我把我的烦恼告诉铁蛋时，没想到铁蛋眼珠一转，就教我一个做好事的方法。我一听，觉得有意思，就决定做好事，第二天，我按铁蛋说的，把铁蛋递给我的钱包交到老师那里去，说我在路上拾的。里面有五十多块钱，那时的五十块相当于一个学期的学费呢。郑老师见到里面有那么多钱，连忙问我从哪拾来的，我说在放学回家路上拾的。郑老师赶紧去打听有没有哪个老师丢钱。结果都说没有，郑老师大夸我有拾金不昧的精神，并把这事向校长报告。校长听后，也很重视，还准备把我当成典型向报社报料呢。
　　我一听，这才慌了，赶紧把这事告诉铁蛋。铁蛋一听，慌忙跑到郑老师的宿舍说，钱是他丢的。“你丢的？你怎么知道我手上有钱呀？”“江山告诉我的，他说他拾到钱包。”“你知道里面有多少钱吗？”“知道，五十二块六毛。”“你哪来这么多钱呀？”“这时我全部的积蓄！”“你是说整天都把全部的积蓄带身上？”“真的，钱是我的！”“你有什么证明钱是你的呢？”“有，钱包里有三张十块的，两张五块的，其它的都是五毛、二毛的。对啦，还有几张五分的。”郑老师又看了看钱包，将信将疑地问道：“钱包真的是你的？”“真的呀？那三张十块上面，我还留着记号呢！”“你拾到了江桦的钱包？”郑老师又转身问我。“是的，不是，我不知道是他的！”“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从实说来！”这时，郑老师似乎发现自己被戏弄，阴着脸喝道。铁蛋生怕自己也牵扯进来，赶紧把事情的全部经过说出来。不过，他并不说这是他出的馊主意。结果，我被郑老师罚扫一个星期的教室。从这后，我也不敢奢望加入少先队。
　　相比之下，胖子华这家伙幸运了许多。自从上次银子和铁蛋他们加入少先队后，他也迫切希望加入少先队。为此，胖子华真真实实地做了不少的好事，还真被学校表扬过几次呢。我发现，胖子华的确改变了许多。
　　那时候，我们学校的围墙外还有一片空土地属于学校的。由于教育经费不足，学校将这片土地划为几小块，分给各班负责种植，还起名为“小学生种植实验区”。每个班都可以在自己的实验区里种菜或是种瓜。而班上的学生轮留浇水、拔草及管理。待到实验区里那些蔬菜瓜豆成熟时，班主任就组织大家一起去收，再由老师带领几个学生一起拉到市场上去卖，所得的钱就用来购买班上的扫把垃圾桶什么的。
　　每周的劳动课是最辛苦的，同学不但负责校园的清洁，还要负责班上实验区的施肥工作。那时大家都舍不得买化肥，都是施绿肥。每到施肥的时候，班主任就组织学生到水道或是路边挖来那种由流水冲积下来的黑泥，一点点地积在一起拉回菜地去。学校里有一个厕所，里面的粪肥正是种菜的好肥料，各班都争着抢。后来，学校就规定各班轮流淘。
　　从学校厕所里淘粪肥是一件苦差事，又脏又臭的，很多女生一闻到那股臭味就躲得远远的，那些男同学一见女生跑开，也就不干了。所以每次组织淘粪肥的工作往往是老师最头疼的。
　　以前每到劳动课，听到小道消息说要淘粪肥时，我们几个不是撒谎说肚子疼就说家里有活要干，总会想方设法溜走。后来，我们溜的次数多了，其它的同学也精起来，都跟着找理由溜。郑老师知道真正的原因后，非常的生气。结果规定劳动课时，除非真的生病，并从吴主任那里拿到了生病证明，否则一律不准请假。吴主任会把脉，是否生病，只需让吴主任把把脉便知。没办法，后来我们也只好到现场去签个到，一见郑老师走开，我们就溜走。班上的很多同学都知道我们是怎么样的人，也不敢向老师打小报告。
　　而现在，胖子华居然不再偷溜，还主动接下施肥工作。每逢淘粪肥的时候，胖子华总是站在最臭的粪池边，用长长的勺壳往桶里装黑绿油亮的粪肥。有时，因为太臭，很多人都不敢靠近，他装好后，还得帮忙着拉到菜地去。为此，他多次受到郑老师的表扬。
　　平时，他也开始学会帮助人啦。在路上，瞧见那些老伯拉着满牛车的稻谷上不了坡时，他不再像以前一样站在旁边看热闹，或是故意往车轮底下留块大砖头，而是主动上前去帮忙推车；在村子里，如果哪家的牛不见，他会去帮忙找。哪天放学回来发现五保户家里没柴，也帮忙着去拾。就算是在学校里，他也很乐于帮助同学，如打扫清洁啦，擦黑板啦统统都愿意干。最让我们深感意外的是，他开始变得认真读书。
　　按理说，我和胖子华的成绩虽然不算好，但也不算很差。关键是我们几乎没主动或者说是认真去学习过，一般是上课时听多少是多少，就连作业也是在课堂上匆匆完成的。回家后不是在家里帮忙干活就是一起出去玩。就连成绩最好的银子和铁蛋也是如此。用铁蛋的话来说就是：半年时间就学那么的两科——语文和数学，平时老师教的，背都背出来啦，还要回去学什么习呀。反正以前我们从没在家里拿起过书本。可是，最近我们到胖子华家找他时，他都是在家里看书呢。他的用功在成绩上也开始有所体现。考试的分数一次比一次高。他几乎成了我们班上勤奋好学的好榜样。在第一学期结束时，他居然还拿了一个优秀三好学生的奖状。
　　在召开学校放假大会的时候，瞧着他们一个个地走上台领奖，特别是胖子华也能走上台领奖时，我的心里总觉得很不是滋味。此时的我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铁蛋和银子的成绩好，那是先天聪慧；而胖子的成绩变好，那是靠后来的努力。看来，要实现心中的梦思，有些人仅需要天赋就可以，但有些人必需去努力争取，刻苦拼博才能实现。
第十章：打群仗游戏
　　我们盼望已久的寒假来了，银子听说我们去年初一跑到镇上看电影，眼睛睁得大大的，总是不相信。她还约我们今年再去呢，可我们一想起那遥远的路程以及阴森森的坟场时，个个都拼命地摇头。其实，这时候我们已经对电影失去了兴趣。在一年级第二学期，学校请电影放映队到我们学校放映过一次，我们已经知道什么叫电影。再说，我们也开始长大，寒假里也要在家帮忙呢。
　　在寒假里，我们主要任务是养鹅。那时的冬季，村里几乎是每家每户都养鹅。每天早晨，我们将鹅赶到田里去，然后就在附近一边玩一边看守，除了防止鹅跑去吃人家种的青菜外，还得防小偷。我、铁蛋和胖子华都要看守鹅，寒假作业都得带到田野上完成。银子的外婆没养，但她每天也跟着我们一起去田野里玩。
　　养鹅也不算一件很糟糕的差事。冬天里，大片的田地都没有种植农作物，仅有一小部分田种上了青菜，而小偷也不是天天都来光顾的。我们在野外养鹅也不用太费心，只要将鹅往水田一赶，然后就自顾跑去玩啦。
　　在田野西南面有一片山崖，在山脚下的岩层里有一层层灰蓝色的泥片。泥片很细，一层一层的，有二三厘米那么厚，两面平平的。泥块干后变成灰白色，又硬又脆。只有那些半湿的泥片才是软的。用刀或是铁片一削，即可削出一卷卷的泥卷来。泥块上也会留下光滑滑的刀痕。这种半湿的泥片正是我们用来雕刻的上等原材料。
　　我们常常从山脚的岩层里挖来这种泥片，用小刀在泥上细细地雕，直到将泥块雕成自己想要的模型。那时，我们最爱雕的就是手枪，虽然学校小卖部里已经有塑料玩具手枪卖，但价格太贵！每把要一块钱。我们都舍不得花那么多的钱去卖。我们只能雕泥手枪玩——就按着玩具手枪的形状雕的。
　　雕泥手枪要选不厚不薄的泥片，太厚的雕起来麻烦，太薄的雕出来的泥枪不漂亮。厚度比正规手枪的厚度稍厚一点的那种最好。这样，就算是一时用力太大而留下深深的刀痕时，仍有修补的机会。最重要的就是，雕好枪形后，还可以在枪把上刻一些花纹来装饰。
　　手枪雕好后，要等泥干了才能拿来玩。开始的时候不懂，铁蛋为了让泥枪快点干，就把刚雕好的泥手枪放到太阳下曝晒，结果还没待泥手枪晒干，枪管早断了。后来，我们还才发现，就算是拿到火堆里烤，照样不行。不是枪管被晒断就是枪把被晒裂。有时烧着烧着，还会嘣出一块泥片来，吓我们一跳。只有拿到通风的阴凉地方晾干的才不会变形，枪身上的纹理也很清晰。
　　那时候，雕枪可是银子的拿手活。经过一个星期的精雕细刻，她终于完成了她的得意之作——龙凤双枪。被她命名为龙的那把泥枪，在枪管上缠绕着一条栩栩如生的龙，龙头对着枪口，龙尾藏在枪把上。同样，命名为凤的那把泥枪上也腾飞着一只凤凰，枪把雕刻着精致的凤尾，一羽叠着一羽，非常的逼真。双枪拿在手上时，她整个人都变得威风多了。难怪铁蛋握着这两把泥枪时，都舍不得还给银子，还厚着脸皮缠银子送给他。这可是银子一个星期的劳动成果呢，她怎么舍得送出呀。铁蛋见银子不肯送，就提出花钱买，可惜银子咬定不卖，铁蛋这才死了心。
　　那时候，我们经常举着泥枪玩一种叫游击战的游戏。游击战只是一种真人虚拟游戏，相当于现在的CS真人战之类，并不是真的动刀动枪。玩游击战要将所有的参与者分成两队，先划出分界点，然后就各自带着自己的队伍去攻打对方，当双方相遇时，最先喊出对方名字者为胜，而被喊出名字者则失去继续参加战斗的资格。直到有一方将对方的人全部“歼灭”才算赢。一场游戏结束后，才能开始新的一场。
　　参加这种游戏，不管是拿一把雕得特漂亮的泥枪或是穿一身草绿色的军装都是特光彩的事。正因为这样，玩游戏时经常以枪为赌注。一场仗下来，胜方往往会将败方的好枪给缴了，直到有机会打胜仗时才可以再将枪缴回。
　　每次玩时，我们几个都要求在一方，银子就是我们的第一位女司令，除非前方的战士都没了，否则她不会出现。她每次选的根据地都很隐蔽，要想发现她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胖子华可能是因为胖，动作不怎么敏捷吧，往往是最早被干掉的。我跑得快，经常要负责冲锋的角色。当双方隔山喊开始后，我都是第一个箭一般向前方冲去，直到靠近敌人不远的地方隐藏起来，然后开始守株待兔。每冲过来一个“杀”一个，直到“杀”得差不多才发起总进攻。要不就是沿山脚跑一圈，直钻到敌人的后方把他们一个个给收拾了。在我们这一方，经常是胜多败少，被人家抢去的泥枪很快就可以夺回来。这让很多人不服气，特别是对银子那龙凤双枪垂涎三尺的家伙来说，更是又气又急。还跟我们约定时间，说要开展一场大型的战斗。
　　那一次，参与游戏的有50多人，双方各有26人，剩下的当裁判。我方仍由银子当司令。原定是三场定输赢。第一场胜了，第二场输了。这场仗在人员分配上本来就不公平，对方都是读五六年级的大男孩，而我们都是二三年级的，既跑不过人家，又躲不过人家，就连经验都比不上人家。要知道，人家玩这些游戏可比我们多玩了好几年呢。
　　第三场时，我们调整了进攻方法。银子规定谁都不准攻，都选一个地方藏起来，让对方攻。果然，对方见我方半天没动静，硬是向我方进攻了。第一批冲过来的有五六个，尽管跑得快，藏得也快，还是被我方很快就干掉。这时，从山头又有人过来，都戴着树枝折的帽子，身上也有树枝，还没认清，人家早就隐好身，然后趴在高高的草丛中向我方匍匐前进。
　　时间的一点点过去，我方的战友一个个地“牺牲”，而对方过来多少人，我们心里都没底。我见老躲也不行，于是就沿着山沟向前进攻，我听见前面有响声，立刻停止脚步，依山而藏，静静地等待着对方出现。终于，声音近了，随着对方脚踩枯枝的响声，一个人出现在我的身边，我轻喊一声：“天策！”他听到叫声后，瞧瞧周围，终于在灌木丛中找到了我。他站起来离开了战场，也许是天策的出局让对方知道前方有敌情，说话声立刻消失，脚步声也没了。又待了很久，突然从松树旁边露出一个脑袋，被我发现了。对方连续损失两人，也许是心里害怕，我听见脚步声渐渐远去。我轻舒一口气，起身向前追去。可我刚跨过一块大石块，就被人家喊了一下。原来，他们是四个人一组的，我打败了两个，一个离去正是他们的计谋，其实还有一个隐在附近呢。我极不情愿地站起来离开战场。
　　战争大约进行了1个多小时，我方仅剩下铁蛋、银子，而对方还有四个人。银子藏在什么地方，我们都不知道，仅看到铁蛋藏在一个很高很陡的半山腰，站在山顶看不到他，当你看到他时，他也看到你了。而前方根本上不去，从左面来的人要扶着前方的松树才跨得进去，有一个人就是伸手扶松树时，被铁蛋干掉的，右面有块大泥块堵住，根本就进不来。敌方也知道这里有人，但藏得太隐蔽，根本无计可施。没想到，他们两个人从左面和上方同时进攻，当两人同时出现时，铁蛋仅能说出一个的名字，就被对方的另一个人喊了名字。铁蛋败了下来，但喊铁蛋的那个还来不及高兴时，就被涮下来了。原来，银子就藏在铁蛋的附近！
　　我们问铁蛋，银子究竟藏在哪里时，他眯着眼睛笑了笑，对我们说：“结束就知道了。”这时，双方都仅剩下一人，战争本应是到了最刺激的时刻，可我们都感觉不到。因为我们不但看不见银子，就连对方的那个人也没看见。
　　就在这万分着急的时刻，我发现离我们不远的山沟里，有芒萁不断地动。我终于看清楚了，那是敌方在高高的芒萁下面走动，尽管伪装得十分隐蔽，但对于站在外面的人来说，还是可以看得出动静的。在我的指点下，有很多人也发现了，于是大家都悬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看着，并等待着。虽然看不见银子藏在哪，但我们都相信，她就在附近。不知为什么，芒萁下面的人停止了前进。也许他感应到银子就在附近，过了很长时间，他再次向前挪动，大约向前挪动不到半米，突然站起来，丧气地将头上，芒萁帽一丢，气呼呼地离开。他的离去宣告了战争的结果。
　　这时，银子才慢慢地站起来，原来，我们前面不远的那丛芒萁就是她，头上、背上、鞋上都插满了芒萁，她趴在哪里，这些芒萁就像生长在草地上似的。难怪没人看得出来。
　　从这后，再也没有人敢打她那龙凤双枪的主意。
第十一章：养鹅的日子
　　在养鹅的日子里，我们还经常玩的就是搭建稻草棚。
　　那时已到冬天最冷的时候，站在田野里，北风呼呼地刮着脸，冻得嘴唇发紫，浑身直打啰嗦。特别是最近的几天，天空突然阴下来，整天还飘着毛毛雨，气温一天比一天往下降。这可割惨了我们那群在田野里养鹅的孩子。我们不敢在刺骨的寒风中疯野，纷纷藏身于山崖边的背风处去避寒。
　　尽管每天都烧起大火堆取暖，我们仍然觉得浑身冷嗖嗖的。那些如冰针样的毛毛雨直往脖子里钻，直往身上刺。很多小孩都冻得鼻子红通通的，鼻水不时地往下掉，牙齿咯咯地打着架。
　　我们正受风寒之苦时，不知道是谁出的主意，说可以搭建草棚来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