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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舒:婚姻生活
亦舒:婚姻生活
(原名倪亦舒,日出生于上海,已移居加拿大,职业作家、小说家)
来源 | 亦舒短篇小说集《今夜不》
过年的时候,公司裁员,毛毛被开除了。当然,薪水对她来说,不过是买花戴的钱,但是戴惯了花的女孩子一下子没花戴,她的怨言是可以想象的。
我约她出来喝茶,本来打算吃晚饭,但是为了省一点,只好喝茶。
她沉默着不出声。
我说:“一朝天子一朝臣,与你的工作能力无关,换了总经理,谁不想用自己请回来的人?”
她还是沉默。
“赶快找另外一份工作吧。”我说。
毛毛问我:“杰,我们是否可以结婚?”
我沉默了一会儿,我反问:“结婚跟工作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的,结了婚之后!我就不要工作了。”
我又沉默了一会儿,我说:“我的能力不够。”
“你的能力不够?”她愕然的问:“什么意思?”
我揭揭了嘴唇,“我的意思是,我的能力不够养一个太太在家。”
毛毛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说的是实话,信不信由你,也许再过了两年,等我的工作有了基础以后,我们可以结婚。”
“我不相信!”毛毛大为震惊,“你是高新职员,你的收入在六千元上下,你已买了一层房子,你随时可以结婚,你……”
“你听我说,毛毛--”
“你并不爱我!”她愤然。
“如果我不爱你!我可以马上娶你,叫你在家天天为有限的家用头痛,叫你一天到晚洗衣服煮饭,天天对我诉苦!”我苦涩的说:“如果我不爱你,我会马上那么做。”
“这样说来,你还是--”
“你听我分析,”我阻止她,“目前我的收入只够支出,不能结婚。房子是分期付款买的!首期连装修家私花了我八万块,每个月要付两千元出去,负担父母的生活要一千元,零用与车钱,饭钱要一两千元,剩下的添点衣服,与你约会,你不要以为现在的六千块是个大数目,你误会了。”
毛毛愕然,“照你说,你都结不了婚!那么那些小职员,两夫妇才收入一千几百,那他们怎么过的活?”
“各人对生活的要求不一样。”
“我不明白。”她说:“我真的不明白,省一点便可以了”
“你自问是节省的那种女孩子吗?”我微笑,“真的节省不是说放弃一双‘恩加罗’的靴子不买,真正的节省是夏天没有冷气机,每餐每顿在家中吃。”
毛毛不快的说:“我并不是贪慕虚荣的人。”
“是的,但是我不想你吃苦……”
“我愿意吃苦。”她埋怨,“人人知道我们在一起已经有三年了,你是事事有计划的人,婚戒你都买好了,让我们结婚吧,我不再想拋头露面的出去找工作,杰,让我们结婚吧。”
我不忍再瞒她,“毛毛,我父亲将要退休,打算住在我家中。”
“甚么?”毛毛愕然,“你是小儿子,为什么他们不住在你大哥与二哥的家中?”
看,麻烦马上来了。
我分析,“我还没有结婚,大哥二哥他们家中客满,有孩子有佣人,挤得一屋人,那些孩子都没有礼貌,口无遮拦,如此商量下来,众望所归,住我的屋子。”
毛毛想了一想,“那也还好!你的屋子有三间房间,还可以空出一间来做书房。”她说:“将来做婴儿房。”
我苦笑,我说:“毛毛,我父亲与母亲不和,他们要分开一人一间房。退休之后,没有收入……”
毛毛这次沉默下来。她抬起头问:“照你说,应该怎么办?”
“再找一份工作!大家蓄储一点,过一两年再说。”
毛毛想了一想,冷笑说:“你是叫我再浪费一两年时间,然后带着钱过来嫁给你?”
我正那么想!但是我没有胆子应允一声。
“那算了!”毛毛站起来,“你如果不能在任何方面帮助我,不肯负任何责任,我趁机会现在就走,青春越耗越不见用!”
“你打算怎么用你的青春?”我问:“你又不是舞女!”
“我们别吵架,”她说:“别忙着损害对方的自尊。再见。”她走了。
我呆了一阵,也走了。
回家慢慢想了很久。
我们是打算结婚的,戒子都买好了,订婚戒子是很体面的方钻,一克廿五分,另外婚戒上也有六颗小方钻,我与毛毛都不打算铺张摆酒,太俗气了,但是我们的确想到欧洲旅行一次,看样子可能永无希望了。
毛毛在家可以陪父母聊天,伙食可能会由大哥二哥他们津贴一点……结婚还是可以的,三五年后再养孩子……希望毛毛与我合作。
我与朋友俊华商量。
俊华说:“杰,你的毛病是太慎重,事事想得太多,船到桥头自然直,想结婚便结婚,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人家租一间房间也结婚,人人都似你这样,非得买得起一层古堡,雇用三十个佣人不成?”
我心里面觉得很是。
俊华说:“难怪毛毛要怀疑你!换了是我,我也不想信你结不了婚。”
我马上打一个电话给毛毛。
毛毛不想听,是她母亲做好做歹叫她来接听的。
廿三岁的女儿,只有一个男朋友,如果这样的事,从头开始,一下子就老了,还真不知道在家要耽多久,做母亲的当然希望少生一事好点。
毛毛在电话中不作声。
我说:“毛毛,我现在正式向你求婚,很抱歉!我们的婚礼将会是最简单,连渡蜜月都不可
能。幸亏家中家具是簇新的,婚后也用不起佣人,得麻烦你主持家务。”
毛毛轻轻的说:“蜜月可以去台北,为什么非往欧洲不可?我有件衣服是白色的,才穿过一次,不必买新的,注册完毕大家去吃一顿茶,一百几十,谁出都可以。”
女孩子就是这样,想嫁人的时候,再迁就她也就肯了。待她意气风发的时候,她怎么肯委屈一点点?
我还是被感动了!我说:“我们明天去婚姻注册署约时间。早上十点见面,我将请假一上午。”
“好,明天见。”
“我来接你。”
“杰,我——”她轻轻说:“我爱你。”
“我也是。”我放下电话。
从今以后,她将为我洗衣服,倒烟灰缸,铺床,我将为她分外辛劳地工作,个个月把薪水拿回家,我将永远不敢与老板吵架。
换句话说,我们两个人都沦落了。在生活中沦落。
木来,本来每一年过年的时候,我总可以买一件象样的大衣,闲时添只都彭打火机,如无意外,甚至可以计划买一部日本小汽车。
现在完了,如果毛毛出去工作,赚来的钱是她自己的,如果不赚,我得养她一辈子。
还有我们的孩子。
也是一辈子。
或者我不是不爱毛毛,我或许更爱自己,原本一个男人在结婚前夕,不该想这种问题,应该是快乐的,因为可以占有这个自己所爱的女人。
下班我去找大哥,告诉他我要结婚的事。
大哥冷淡的说:“你应该等一二两年,你找到这份工作才几个月,这样短的日子,人家在试用你,你也在试用人,结婚太冒险了。”
我静默了一些时候,我说:“毛毛也可以赚钱。”
大哥的声音更冷淡,“一个钟点女工也比她赚得多一点。”他说:“不做也罢,索性在家好
了。但是还有一样,父母不是要跟你同住?”
“是的,照原定计划。”
“将来如果有冲突,不要埋怨。”
坐了一会儿我告辞了。
再到二哥那里去。
二哥不在,我只好告诉二嫂,二嫂很代我高兴,她说:“结婚是好事,冷暖到底有人知道。”
是的,商业社会这么忙,不是亲蜜如夫妻,有谁关心另外一个人的疼痒?
我想起一个女孩子写给她爱人的信:“你走了……我们都活着………”谁也没有因为他走了而活不了去。
自二哥家告辞出来,回家,我沉思了很久很久。
终于我睡着了,一共睡了六个小时。
第二天早上起来,我燃了一枝烟,吸半晌,然后出门去接毛毛。
毛毛显得很高兴,她精神焕发地吻我一下,我默然。
我不觉得有什么快乐,但是不结婚我一样不高兴。
我把戒指交给她,她套上看了半晌!异常满意。
我们带了身份证去登记,佳期在三星期后,吃茶的时候我吃得很多,一种自暴自弃,做人不外如此,结婚生子,生老病死。
天是黄梅天,非常潮湿,衣服穿得多太暖,穿得少又阴恻恻,可恶的天气。
我们告别,我去上班,她去看新居有什么要添置的。
毛毛并不见得十分有头脑,但主持家务是女人的天性,相信她可以学习。
在公司里我沉默寡言,一点喜意也没有。
烟也抽得比平时多。
第二天陪毛毛去买一件丝绒套装做婚服,她雀跃着。
我看着她,无异地她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但是为什么我要把辛苦赚来的钱供她使用?
我其实并不需要一个妻子,因为我还是十分的爱自己。
我温和的搂着她,这个女子将会成为我的妻子,我们的子孙,将来自她。
我叹息的想:我的妻子!
我们坐出租车去吃饭。
毛毛不断的在说话、挥手,乐得非常,我静静听着她的远见。
我说:“毛毛,记得要与我父母和平共处。”
“是的,我懂得。”
我仍然觉得空虚,没想到年轻时的幻想毕竟是一场梦,我并没有发财,并没有成名。
我说:“毛毛,孩子无论如何是三年后的事,希望你明白。”
她说:“我明白。”
不久我们便结了婚。
毛毛带着她的衣物搬进来。
她想到台湾去渡蜜月,我不想去,也是出一遭门,那么麻烦那么近!我真不想去,毛毛迁就了我。
她不会持家,菜烧得很糟,手忙脚乱,但是她既然肯尝试,我也不怕吃,我帮她洗碗,两个人都忙得筋疲力尽。
她觉得她是为我牺牲了,我却愿下班回来吃只汉堡饱,看电视,逍遥自在!有空打电话约会一些女孩子,
做一个女人,结婚是港口,嫁得好,她一生衣食不用愁,值得赌一记,但是男人就似在平静转为艰苦。
我是不该结婚的,因为我埋怨甚多。
父母相继也搬进来,我们把书房腾出来,一个小楼宇中住了四个人,顿时显得非常拥挤,毛毛有点失望。
样样都整理好了,毛毛坐在沙发中发呆。
我说:“快去洗澡吧。你是怎么了?快制水了。”
她说:“爸爸在里面。”
我说:“噢。”
我们请了一个钟点女工,晚上煮一顿饭,中午胡乱吃些什么。
两星期后,毛毛跟我说了一番话。
她说:“我想找工作做。”
“为什么?”我问。
“在家里,很闷……”
“你可以找些事做,像清洁家具,缝纫……”
“我一个人做什么都可以,但是——”毛毛说。
“你知道父母亲,我跟他们没话可说,对着很尴尬。”
来了,我真是自寻烦恼,女人是永远没有满足的。
“所以我想出去工作,至少可以避开八个钟头。”
“避开?”我反问:“我父母是什么洪荒猛兽?没有那么严重吧?”
“你不明白的。”
“是不明白,我也不想明白。”我说:“我很累,我要睡觉,明天一大早还要上班,我没那么空。”
她或者哭了,或老没有,我没去理她,我不能从大到小都对她负责,我自己也是一个无能可怜的人。
自悲与自怜,充满了我的心,我不出声。
第二天早上,毛毛没起床,我与父母吃完了早餐,便去上班。
下班,母亲跟我说:“毛毛说娘家有事,回去住几天。”
“哦。”我打开了晚报。
“你跟她吵架了吗?”母亲很关心的问。
“没有。”我说。
如果毛毛以为我有空去求她回来,她错了,我忙得要死。
同学老蔡打电话给我:“晚上有夜校请教师,你去不去?”
我笑,“不去。”
“有个中学生请家庭教师,每天两小时!一星期六日,八百元一个月,去不去?”
“这么好的薪水?”我反问:“教什么?”
“物理化学地理,纯数生物。”他说:“我教不了。”
我说:“呵?几年级?”
“中学四年级。”
“我接下来,住什么地方?”
“又一邨。”
“晚上八时到十时,我会准时到,你可以把我的博士论文拿去给他们看。”
“真没想到博士连这种鸡碎也要吃。”老蔡笑。
“话不是这么说的,”我说:“如今做人,也不行了,赚多一点好一点,况且晚上这一段时
间,很难打发,我也不过是看看电视而已。”
“那好,我去通知他们。”
他挂了电话。
母亲听到了我的对白,她说:“你也不必太辛苦了。”
“不辛苦的,”我说:“我喜欢教书。”
毛毛没有打电话来,我也没有打电话去。
第二天上班,老蔡找到我,他说:“今天晚上就开始教书,”他把地址告诉了我。
我有点高兴,多了这八百元,我又可以多点自由,如今当家的是母亲,我的零用减至不能再
我打一个电话到毛毛娘家,她来接电话。
我说:“毛毛,你可以回来了,如果生气,你可以说出来。”
她说:“我觉得你变了,你不是我要嫁的那个杰。”
我说:“毛毛!我们不要在生活中用小说对白好不好?”
她说:“你讨厌我?”
我说:“你是否要我在以后的三十年中天天说‘我爱你‘?”
“不是。”她说:“但至少--”
“毛毛,我只觉得我的担子很重,我心情不平稳,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够平静下来,暂时我不适应婚姻生活,你呢?你觉得是否应该帮我?”
“你是在提醒我,是我要结婚的!”她摔了电话。
她很幼稚。
我很不幸,她并不符合做我妻子的条件,如果我收入再多一点,她会得成为一个好妻子。
下班,我与父母一齐吃饭,乘车到又一邨去补习。
白衣女佣为我打开大门,招呼我。
一个很美的女学生在大厅等我。
她还穿着校服,秀气的脸,眼睛中有骄傲,向我笑一笑,带我进书房。
她是一个聪明的学生,指出的问题都很扼要,我一一指明,她的功课相当深,但我还是修这一行的,没有困难。她漆黑的眼睛如灵玉一般,深深的看看我。
我知道了。
毛毛什么都好,就是俗。
这个女孩子眼睛内的清晰告诉我,毛毛的眼神不可能有这种神采。
我教了两小时的课,她一刻不停,一直把去年功课中不明白的东西都拿出来查根问底。
我相当疲倦。
走的时候,她差司机送我。
回家我感觉到真正的累。
躺在床上床了。
电铃响起来,我去听。
是毛毛。我说。“毛毛,什么事?”
“你打算怎么样?把我扔在家中不理了?”
“是你自己回娘家的,今天是你掉我的电话,你要怎么才肯回来?”我笑了起来。
她说:“你来接我。”
“现在很夜了,明天上午回来吧。”
“不!”她大叫:“你要马上来接我,不然离婚算了。”
我说:“永远叫离婚的人永远不会离婚。”
她说:“你——”
“我马上来!”我笑着挂上电话。
放下电话我觉得一点也不好笑,这么疲倦,还要出去接毛毛,这年头,做女人好过做男人,做男人有什幺用?不比女人,稍微有点事业,就算女强人。
花了廿元计程车,把毛毛接回来。
我问:“为什么忽然回来了?”
“明天二嫂大嫂要来,我妈妈生日,请他们吃午饭,我住在那里,她们会笑。”
“如果她们不去,你永远不打算回来?”我微笑。
她不出声。她说:“我已经嫁给了你,如果你觉得欺侮我是很过瘾的事,你尽情好了,我永远不会再回娘家了。”
听她这么说,我静了下来。
不能逼人太甚。
第二天,我们又重新做人。
我天天准时上班,下班后上补习。
毛毛不久也找到了一份工作,收入不错,我们的情形,在短短几个月内转得很好。
毛毛虽然不说,但我知道她心中并不想与我的父母同住,她坐在房中不方便,在客厅中近来逛去也不行,诸多不便,相当麻烦。
她说:“如果可以两个人分开住,那该多好,”
我说:“家中有老人照顾——”我没说完。
渐渐我很喜欢去补习。
我那年轻富有义貌的女学生代表了人生美丽的一面,她代表无忧无虑,健康活泼,上进,有前途,我与她见面的时候,感染了她的青春,我有机会凝视她光洁的皮肤,美丽的浓眉,只因为我觉得年轻是那么好,当我们都年轻的时候,世界是不一样的。
我对我的学生说话,有种特殊的温柔,她很快就觉得了,她很喜欢我,从来不缺课。
家变得乏味。
毛毛的脸色灰暗,好象不停的在说:“都是你,都是你为了你的父母!”
连爸妈都觉得了,他们对我说:“我们决定搬出去住。”
我非常反感,他们来住,我并没有选择,现在他们平白的搬出去,惹得大哥他们判我一辈子有话柄。
妈妈解释,“本来我们以为你未婚,住在你处比较简单,既然大家都结了婚,还是住你大哥家,要不你爸爸有点积蓄,自己搬开往好点,这年头!供儿女读书到博士,有什么用?徒然看你们面色、你那个老婆……也不用我们搬进去才两个星期,她就搬回娘家去示威。”
我没有答辩,我很烦恼,很难过。
父母离去之后,家中还是静默得很,预期中的欢乐并没有来临,我为了要令毛毛知道,不与父母同住,也是沉闷的,我恨她设计逼走爸妈,即使他们不在,我也不能让她如愿以偿。
每夜我静静的见我的女学生,我要见到她,并不是我要占有她,她成了我的精神寄托,看到她,我得回了我幼时的欢娱、幻想。
有一天,她问我:“老师,你结了婚吗?”
“是的。”
“为什么人们都那么早结婚?”
“人们都寂寞,除非一个人十分美丽与十分富有,否则只有结婚才能解除寂寞。”
“你真以为是?结婚可以解除寂寞?”她问。
“日子慢慢过去,大家认了命之后,老来便成伴侣,因为只有妻子知道丈夫,只有丈夫知道妻子。”
她微笑,看上去很明白的样子。
当然她不明白,她太年轻。
每日下班,钟点女工准备好两菜一汤,那么简单的饭菜,那么单调的生活。
有一日我十分歉意的打一个电话给母亲,想与她聊聊天,电话接到大哥处,佣人说她在打麻将,不来听。我只得把话筒放好。
杞人忧天,谁也没有因为我而伤心。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
婚姻生活并不适合我,我沉默寡言,有什么大事小事自己放在心中,毛毛常在晚餐桌前独白。
她看上去比以前快活。
“你觉得寂寞吗?老师?”
“很多时候。”
“习惯吗?老师。”
“大多数时候。”
“但是你已经结婚了,老师。”
“我知。”
她年轻的笑容令人有震荡感。
过年的时候我与毛毛到台北旅行了一趟。
酒店的房间空气不佳,住的是三等酒店,我先就闷了一截,玩的地方也似曾相识,可是毛毛的兴致很高,买了许多许多土产。
因为她那么快乐,连我也有点喜气洋洋。
毛毛说:“虽然迟了大半年,但还是来蜜月了一次。”
我微笑,“也许到老了,我们始终可以到达巴黎。”
毛毛忽然紧紧的握住我的手。
“是吗?我们可以一起老吗?”她含泪问:“告诉我,杰,你、心中还有我。”
“毛毛,你是我的妻子……”
“你生我的气,是不是?”她问。
“没有,真的没有。”我说。
“不要去补习好不好?”她恳求我,“我们两个人下了班,可以多点见面时间,可以去喝咖啡,可以看场电影。”
我说:“这世界不是你的,毛毛,为什么每个人都得照你的意思行事?”
“但我们是二人世界!”她嬉皮笑脸的说。
毛毛忽然改变作风,跟我来轻的,我怔住了。
“好不好?辞掉那份补习!”
我只好点了头。
女人真有办法。
回到家,我跟女学生说:“我太太要有多点时间见我。”
她笑一笑。我辞了补习。
毛毛约我的父母出来喝茶,妈妈忘了她在毛毛处受的气,向毛毛诉苦,大嫂是如同的不体贴,如何连水果都不买一点给她吃。
毛毛耐心的听着,然后说:“杰今年并没有加薪。”
我再也见不到那年轻女学生的笑容了。
毛毛经过一年,打赢了她的仗。女人,尤其是家庭主妇,是最佳的政治家。
日复一日,我上班下班,我在等待毛毛说一句话:“我怀孕了。”我有心理准备。
是的,这是我的婚姻生活。
我相信也是大多数人的婚姻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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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毛毛的爷爷奶奶却说:&儿媳妇她生下孩子后都没怎么带,都是我们在带(孩子)。毛毛给她带去养,我们家的香火不是断了?这是不可能的事!&
  为防媳妇把孙子带回老家
  公婆才出此下策
  小罗告诉笔者:&毛毛现已5岁了,正是上幼儿园的年纪。我想把毛毛带到市里去读,让他从小接受更好的教育。&但毛毛的爷爷不同意,他说,他给毛毛在村里算过命,他5岁是不能去上学的,一定要6岁才行。小罗觉得公婆太迷信,她不放心。
  孙军涛考虑到毛毛尚年幼,需要妈妈的照顾,就提议:&毛毛已失去了父爱,更不能失去母爱。星期一至星期五,建议让毛毛由妈妈带,周末,小罗可以带毛毛回爷爷奶奶这边,让毛毛在爷爷奶奶家住。&可这方案被毛毛的爷爷一口否决了。
  为此,笔者询问毛毛的爷爷:&为什么这么排斥让小罗带毛毛去市区读书呢?难道你们不想你们的孙子将来有出息吗?&
  爷爷整了整衣服答道:&我当然想毛毛长大出人头地,但算命的说毛毛现在不能上学。而且我怎么知道小罗会不会把小孩子带到贵州去,如果带到贵州去了,我们不是孙子都没有了。&小罗的妹妹听了之后很气愤,说:&那我们还怕你们把毛毛藏起来不给我们看呢!&
  从谈话中笔者了解到,原来小罗并不是本地人,而是外来媳妇,她在本地无依无靠,家人均在贵州老家。起初,小罗的公婆提出让她嫁给大伯也是为了防止小罗将毛毛带回贵州,怕此后就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孙子了。抱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心理,公婆希望儿媳能够嫁给他们的大儿子。
  调解到此,我们了解到,他们彼此双方的信任已随小罗丈夫的离世断裂了。爷爷奶奶怕小罗将孙子带去贵州一去不复返,小罗怕爷爷奶奶将儿子藏起来不让自己见。除此之外,还有一笔钱让他们双方都争执不下。
编辑:林涛
责任编辑:王敬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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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顾泽宝,男,二十二岁……” “停停停停,顾泽宝,你这是面试,坐你前面的是你未来的上司,你特么板着脸给谁看呢!” “哦。”顾泽宝眨了眨眼睛,深吸一口气,调整了面部肌肉,看了两眼稿子,重新开始念:“我叫顾泽宝,男,今年二十二岁,J大电子信息系应届毕业生……”“停!”郑世伦大爷地挨在座椅上,翘着腿,一脸恨铁不成钢地指着站着的顾泽宝骂道,“拜托你这是自我介绍么,你确定不是电子书的机械音?带点感情,OK?”“好。”顾泽宝弯腰拿起被子,抿了一口,再次开始了他的循环自我介绍,“我叫顾泽宝,今年二十二岁,是J大电子信息系的应届毕业生。我在校期间……”“停停停……顾泽宝!”郑世伦坐直了身体,两手交叉抱臂胸前,抬头和一脸懵逼的小青年大眼瞪小眼。“怎么了嘛。”顾泽宝咬了咬下齿,不禁感到有些委屈。“你说怎么了?你这口浓浓的播音腔又怎么回事?自然点好吧。”顾泽宝有些恼了,自我介绍没到几句,阿伦就挑三拣四的,“这不行那不行,你到底想怎样。”郑世伦噌地站起来,“我到底想怎样?是你到底想怎样好吧。我说你,好端端的研究所想要你,你不去,跑来我这不入流的小公司。我告诉你,咱这专业在这里就是搞销售,就你这样,连自我介绍都过不了,面试官还有心思管你技术知识过硬不过硬?好,我放下手头的事帮你,你倒好,大好前程不要,还反过来指责我的不是了?”顾泽宝看郑世伦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一下就软了。见他气的转过头去,轻轻从背后搂住他的腰,见他作势挣扎,手头上又加了些力度:“阿伦,我这不是想经常和你在一起么,你看你成天这么忙,我也可以帮你分担点。都是我不好,我好好念,别生气好吗?”郑世伦没了脾气,耸肩一笑:“宝宝,你这不挺会说话么,怎么让你做个自我介绍那么别扭?”顾泽宝将下巴埋到恋人肩上,嘀咕道,“也就在你面前能说两句甜话。”郑世伦眼睛一眯:“你说什么?”“没什么,阿伦……”“叫哥!”郑世伦转身一巴掌拍到顾泽宝屁股上。“好好好,我说哥,你这没日没夜地熬了好几天了,休息一下,今晚睡觉。”“不成,这项目挺大的,好不容易落到我身上,我可不能搞砸了。”说着打开笔电,“你看你,这么一弄,我可没时间管你面试了。先放着吧,进不了,你给我乖乖去研究所。”顿了一下,补充道,“求着人也得去。”顾泽宝拉来另一张座椅,并肩坐在郑世伦身边,托着腮看着他修长灵动的手指在键盘上敲来敲去。被顾泽宝的呼吸弄得手臂痒痒的,郑世伦嫌弃地移开了一点:“别闹,工作呢,过两天再撩我,乖。”看着郑世伦时不时下垂的眼皮,顾泽宝无名火起,一把按住郑世伦的手。“啧你干嘛呢!”“你身体本来就不好,这么熬会出事的。今晚睡觉,这次听我的。”郑世伦又把笔电移开了点,一边敲一边喃喃道,“小伙砸你不懂,趁年轻得多拼一些。你一职场菜鸟初出茅庐意气用事也就罢了,哥哥都二十六了,再几年就三十了,不拼点迟早养不活你这不要自己前程的小混蛋。”顾泽宝真拿他没办法,看来晚上确实得坐在他旁边伺候着,以免他劳累过度猝死在键盘上。“那好歹也吃口饭吧。想吃什么,我给你做。”“也行。我要吃辣的,口寡,谢谢顾大厨啦。”郑世伦边说边一刻不停地盯着电脑。顾泽宝皱眉,“辣的不行,你熬夜,肝火重。换别的。”“不换,就吃辣的。你爱做不做,反正不辣我不吃。”顾泽宝剑眉一挑,“不能吃,你上周还扁桃体发炎呢。”郑世伦脾气就上来了,挺直了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顾泽宝你长本事了是吧。叫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哪那么多废话,还教训起我来了。”“郑世伦,你不能这样,这般任性糟蹋的是你自己的身体。”“你,你没大没小!”“你为老不尊。”郑世伦都气笑了,他从来都不知道他的小青年这般会用成语,刚想骂两句,就见到顾泽宝开了门。“我去买菜,保证让你吃得清清淡淡。”郑世伦一转转椅,对着门喊道:“顾泽宝,有本事你就别回来!”顾泽宝觉得自己都要疯了。这个阿伦,成日自己糟蹋自己,仗着比他大四岁便任性妄为,看现在都瘦成什么样子了。他想,如果有来世,还是他大几岁好了,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管住这个任性的家伙了。他本想去菜市场择两条菜,但一瞅天色不晚了,便想去快餐店买个便饭。他抄了近路,却越走越不对劲,明明很熟悉的小巷子,这天却格外深。终于到了路口,眼前的街景却是与以往大相庭径,马路上奔跑的,像是九十年代的双层巴士。顾泽宝没反应过来,不经意间,眼前掠过一道小小的身影,便再也挪不开目光。
顾泽宝去跟郑世伦回他父母家的时候,郑妈妈总爱热情地抓住他的手,翻看郑世伦小时候的照片。
“这是毛毛初中奥数得奖时照的。”
“咦,这是毛毛小学参加艺术节后的照片,穿着个小西装,像个小艺术家。”
“哈哈小宝你快看,毛毛四岁的时候到海滩玩,穿着小内裤就跳进海里去了。”于是顾泽宝就在郑世伦捂着脸蹲在一旁的时候把他从刚出生光屁股洗澡到成年读大学的照片看了个遍。
而眼前这个白白净净,眯着眼睛,一边走一边舔着绿舌头的锅盖头小正太,他太熟悉不过了,不是他家郑毛毛又是谁?
顾泽宝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阿伦还在家里等着他的饭呢,但是他又忍不住留下来看多两眼。
因为眼前的这个小阿伦,真真太可爱了。
咦咦咦?宝宝是他以现在的年纪回到爱人小时候吗?所以小阿伦要被一个从天而降的怪蜀黍酱酱酿酿地啪啪啪了?嘶这个剧情,很棒。
楼楼我发现有一个新开的楼的镇楼图和你的一样……我…也不知道咋说啦,就是告诉你一声……嗯……
好气哦,手机党一些隔行打不出来
“毛毛,我们真的不带沈子华余思康他俩么?”顾泽宝才注意到,在小阿伦旁边,还牵着个比他高半个头的小女孩。郑毛毛撇撇嘴:“哼,华子那个书呆子,这会早回家准备希望杯了。还有余大牛,他太胖了,一定进不了神洞。小婉,今天就我们两个,你害怕吗?”小女孩皱着眉头想了想,甜甜道:“和你在一起,不怕!”郑毛毛从兜里掏出一颗大白兔糖,抓起小婉的手,将糖塞到她手心里,眯眯眼笑道:“小婉,你真好。这是我从老师那个奖赏袋里拿的,只拿到一颗,你快吃吧。”两小不点手拉手从顾泽宝身前走过,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哭笑不得地发现自己像个变态的怪蜀黍一样,跟在小小的郑毛毛后十米开外,小心翼翼地,他走我走,他停我停。“毛毛,好像有一个奇怪的人一直在跟着我们。”见小婉有些害怕,郑毛毛得意地一拍胸脯:“我早发现了。我是男孩子,会保护你的!”“那我们怎么办?”郑毛毛黑溜溜的小眼珠子一转,凑到小婉的耳边:“一会我们这样……”顾泽宝一路跟到了一片矮房区,环绕四周一圈,却不见了那个小身影。当下正疑惑,却觉得脚底重心不稳,一股力量把自己推向前去。顾泽宝下意识地闭上眼睛,感觉自己往下跳落,落地的时候一屁股坐到地上,下一秒头顶上就哗下一坨水。“哈哈哈哈哈!”顾泽宝恼怒地抬头,只见郑毛毛手里拿着矿泉水瓶,把剩下的水一饮而尽。而他自己,正狼狈地坐在坑底,手撑在身后,整个上身湿透了。“毛毛,他好像生气了。”“小婉我们快走!”顾泽宝无奈,阿伦从小就是个小坏蛋啊。
楼楼 我以前是不是看过你的文?我觉得你id名很熟悉……楼楼你还写过什么文啊
顾泽宝想起刚和郑世伦在一起的时候,郑世伦极不爱吃饭,自己总像哄小孩那样叮嘱他按时吃饭,郑世伦烦了,就对他喊:“顾泽宝,你啰嗦的程度都快赶上我妈了!”每每这时候,顾泽宝总会往他跟前塞饭堂盒饭,他觉得难吃,就随便扒两口,一点不客气地将一堆剩饭扔垃圾桶里头,第二天顾泽宝翻开教材,一坨便便被毫不客气地用圆珠笔画在他要上的那一课页纸上,还冒着烟,旁边某人费尽心思地还画上个鬼脸,顾泽宝是看哪都忽视不掉。原来小时候就这样爱恶作剧,长大了却一点长进都没有。顾泽宝从坑底爬了上去,这坑对大人不高,但小孩子就爬不上去了。他拍拍裤子上的泥灰,看着掉下去时擦伤的手肘,感到隐隐刺痛,他现在坚信,他不是在做梦了。被郑世伦嘲讽比老妈还要啰嗦那么多次,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居然有一天,自己居然会比郑世伦大了几倍,真的都快赶上他妈妈的年龄了。然而让顾泽宝十分困扰的是,他脑子里蹦出的第一个想法,居然不是怎么回到未来去,而是改天补一补这个坑,免得小阿伦一不小心再掉进去。正当他的大脑思绪千回万转的时候,远处传来一阵嘈杂声,顾泽宝心里一沉,顺着声源找过去。……顾泽宝终于知道小阿伦口中的“神洞”是什么了,那是一栋烂尾楼,大门被封住了,只有在门边墙上开了个破烂的洞,只够一个小孩子钻进去。顾泽宝大概知道他要干什么了,他也是那个年代成长起来的,知道每个男孩子大都有一个探险的情结,于是一些没人去的旧楼,废弃的房子,就成了男孩子们最爱去的地儿。而现在,郑毛毛正把小婉护在身后,被几个高了他大半个头的男生围在墙边。“郑世伦,你怎么也来了?怎么,想和我们抢功吗?咦,还带着小婉。小婉,别跟着他了,和我们一起吧,我们才是真正的探险家,他那么矮那么瘦,进去了会吓哭鼻子的。”“哈哈哈哈哈哈哈!”为首的男孩高高壮壮,话音刚落,男孩们都哈哈大笑了起来。“大猩猩,你少得意!明明是你们跟着我们来的,怎么也得我和小婉先进去!”郑毛毛紧紧地抓着小婉的手,倔强地看着几个比自己高的男孩。“对!我不会和你们走的。”小女孩怯怯地站在郑世伦后面,却也勇敢地说道。“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瘦猴!”叫瘦猴的男孩递上一枝树枝,高壮的男孩拿过,高高举起就要往郑毛毛脸上挥去,下一秒,却觉得自己的手腕被捏住了,他疼得整个身子向后翻去,看到一个大人皱着眉头瞪着他。顾泽宝是真的生气了,他的阿伦,他自己都没舍得动过手,又怎么能容许这个熊孩子伤害他?“你们几个大哥哥,怎么能欺负弟弟妹妹?”顾泽宝放下手,厉声斥责道。几个孩子毕竟是孩子,看他是个大人,怕他会告诉家长,力气又大,都心虚地缩起了脖子。“快点给他们道歉。”“对不起郑世伦,对不起小婉。”男孩子们纷纷低下头,低声说道。“还要说三遍郑世伦才是真正的探险家!”有人撑腰了,小毛毛举着拳头,一脸不服气地要求道,“还有三遍郑世伦不会哭鼻子!”“还有小婉只能跟着郑世伦。”小婉搭着郑毛毛的肩探出个头来。“还有小婉最最最漂亮!”郑毛毛最后喊出来的这话,让顾泽宝有些郁闷。……这一通道歉和恭维之后,几个孩子灰溜溜地逃离了现场。小婉从郑毛毛身后跳出来,崇拜地看着顾泽宝:“哇大哥哥你好厉害,谢谢你!”郑毛毛则有些不高兴地撅着小嘴巴:“我们不是弟弟妹妹。”小婉牵着郑毛毛的手解释道:“我和毛毛都在念二年级,我们八岁了,刚刚那几个是隔壁班的。”顾泽宝一些惊讶了,八岁了,小阿伦看上去还不到一米一,也太小只了吧。随即他立即反应过来,一定是小毛毛不肯吃饭,才长得这么慢。
我都要被我自己蠢死了懒癌晚期+急性子,即使是短篇,保底的存稿就别想着有了,基本都是写完就发
顾泽宝觉得自己已经摆出了最善良的表情了,而郑毛毛还是皱着小眉头,漂亮的小眼睛警惕地看着他。难道是郑妈妈从小教育小阿伦,千万不要跟陌生人搭讪的缘故?正想着,顾泽宝就见两个小家伙凑到一起咬耳朵,下一秒,就见到郑毛毛一把推开小婉,小女孩以最快的速度冲进最近的两房子相隔的小道里,而他自己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进了烂尾楼墙上的洞里。顾泽宝来不及抓住他,只好趴在墙边听着里面的动静。“我知道你是来抓我们的,我们捉弄了你,你要带我们见家长。”不一会墙那头传来闷闷的声音,随后音调上扬,“但是那是我的主意,你别怪小婉。”“那么男子汉是不是应该承担责任?”顾泽宝都要被萌化了,却憋住笑,一心想要逗逗小阿伦,故意严肃地说。“嗯……可是,可是……”“你是不是男孩子?”“是!”郑毛毛没有犹豫,铿锵回答道。“那就先出来,男子汉一人做事一人当。”顾泽宝觉得这招要奏效了,果然,从洞口探出个毛茸茸的小脑袋,郑毛毛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额头上还在黑暗中蹭了点灰。顾泽宝蹲下来,向探出头来的小鬼头伸出双手,郑毛毛顿了一下,把手搭在了顾泽宝肩膀上。顾泽宝有些受宠若惊,顺势从小家伙腋下将他抱起。和想象中的一样,小阿伦轻得跟空气一样。“放心吧,不会告诉你爸爸妈妈的。”“你之前一直跟着我,我以为你是坏人呢!”“如果我是坏人,我会帮你把大个子赶跑吗?”顾泽宝笑着一手托着小阿伦的小屁股,一手拦着他的腰,乐于吃豆腐不肯撒手。有警惕性是好事啊,他的小阿伦从小就那么聪明机灵。“也是……”郑毛毛左手搭在顾泽宝肩上,右手指放进嘴里咬了咬,“你不是这里的人吧?”顾泽宝心里一惊,难道小阿伦发现了什么,后来发觉自己多余了,小孩子能知道什么。“这片的人我基本上都认识,也没听说哪家来了亲戚。你是要找谁吗?”顾泽宝有些犯难了,怎么和他解释,他来自未来?显然不可能。他走到这里迷路了?他明明是跟着他来的。还是说他来看望朋友?可他连个住处都没有来得及找。“你该不会是天上掉下来的吧?”郑毛毛眨巴眨巴眼睛,好奇地看着眼前的人。“嗯。”顾泽宝内心扶额,事到如今,也没办法了,何况他和从天而降也没什么两样。“哇!就像天蓬元帅那样吗?还有孙悟空!”额,孙猴子是石头里蹦出来的,不一样……“……”顾泽宝将郑毛毛放到地上,心有些累。“我决定了!你当我小弟吧,就像唐僧后面跟着三个小弟那样,一定很过瘾!”郑毛毛兴奋得手舞足蹈。“……”可是我不觉得过瘾……“那么你为我做的第一件事会是什么呢?”郑毛毛还在滔滔不绝,根本停不下来。顾泽宝则开始有计划地思考他的落脚点,他的身份证从时间上看是用不了了,那就住不了酒店,难道真的要睡大街?“有了!明天你代替我妈开家长会吧!”“!”这倒是挺过瘾的。“还有,嗯,你今晚就住我家,和我睡一个房间好了……对!小弟要保护大哥的。”……是谁说这孩子警惕性很强的?“那你怎么跟你爸妈说?”不过住他家的确是最好的选择。“这简单,你数学怎么样?”“……还不错。”“那就说你是上次班主任推荐教我奥数的老师。”“那真正的老师呢?”“那老太婆都是随口说的,真推荐来了才怪勒!”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顾泽宝再稍微加工便是个完美的理由,只是他再次被刷新了三观,看来阿伦在小的时候就有些不良习惯,谎话一个比一个溜。“我家有糯米糍和砵仔糕,还有一大缸金鱼!有这么大。”郑毛毛说着身长手臂比划了一下,突然抓住顾泽宝的四只手指扯着他跑起来,“走吧我们快回家!”
今晚有些事,so抱歉,可能停更一天,但是我会尽量更的
在这里先告知一下啦
顾泽宝觉得自己到了要把毕生的口才都用尽的时候了,他准备把应付面试的那套自我介绍挑着拣着拿出来说,然后发发照片打出励志感情牌,什么只身一人远走他乡只为打拼出一番事业以报江东父老,无奈却在火车站整幅身家被盗光了。本以为要解释上老半天,毕竟家里要住进一个连身份证都没有的陌生人,任谁也不会轻易接受。没想到进展得异常顺利?郑妈妈还是一如既往地热情,不停地往顾泽宝手里塞水果,“小顾啊,快吃啊。看你这一身湿的,我们家毛毛弄的吧?真是不好意思啊,那孩子淘气,每个老师都要被他捉弄过,将一杯水,放在门框上,一开门……”顾泽宝深深地看了正坐在地上玩四驱车的郑毛毛一眼,看来作为一个“跟踪他的坏人”,郑毛毛对他已经很有意思了。而郑爸爸的关注点就不太一样了:“你是J大毕业生?高材生啊小顾。”顾泽宝想说您儿子以后也是J大高材生。“正好我和孩子他妈忙工作,平时毛毛没人管,上学总是迟到,老师老打电话过来,放学又不知跑到哪里疯野。你是李老师推荐的,我们相信你,那么以后这孩子就麻烦你了。世伦,要好好向哥哥学习。”郑爸爸朝玩得正在兴头的郑毛毛喊道。“爸爸,要叫老师。”顾泽宝听到回应,看向停下手头动作抬起头来的郑世伦,那张灿烂的笑脸仿佛漫天星辰。所以,顾泽宝这是卖给郑毛毛变相做保姆。
再次小更一段
因为应该是短篇,想快点让宝宝和毛毛过上同居生活,所以过程有点牵强,主要是身份证实在尴尬2333
不过郑爸郑妈倒没有应了小世伦要和小顾老师睡一间房的要求,而是安排了他客房,顾泽宝想也是,同房也太奇怪了吧。不过令他没想到的是,和小世伦同床共枕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六月的天,变脸太快。傍晚还风和日丽,到了深夜就雷雨交加了。雨声太闹心,顾泽宝没能很快入睡。他本来睡眠质量就很差,现在又睡生保床,这天又发生了太多不可思议的事,他实在是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想起郑世伦晚上要起夜,生理时钟准得不得了,而他总是在听到洗手间冲水声时迷迷糊糊合上双眼,等到再感觉到郑世伦的体温,安心地沉睡过去,那冲水声,比催眠曲还管用。也不知道那边没等到饭的人怎么样了。突然,一道耀眼的白光划破夜空,下一秒,天雷就在头顶炸裂。这雷可真近。一点准备也没有,饶是再大胆顾泽宝也被惊坐了起来。一个小身影就是在这时蹿进门,刺溜地钻进被窝里来的。顾泽宝开了床头灯,掀开了被子,只穿着一条小内裤的小人身体蜷缩着瑟瑟发抖。顾泽宝忍住把小阿伦揉到怀里安慰一番的冲动,声音温柔得都要融化了冰川,“怎么了世伦?”小世伦抓着救命稻草似的,一下揽住顾泽宝的腰。“打雷,我怕。”顾泽宝再也忍不住了,抓住环在腰上的小手,将小人拽到怀里,小世伦顺势把脸埋到了他的肩膀上,顾泽宝拍着小世伦的背,觉得肩上衣服湿了一片,“没事了没事了啊,雷走远了走远了。”孩子出了不少汗,在微黄的床头灯下泛了一层光。安抚得差不多了,顾泽宝把小世伦扶坐起来,抹掉孩子眼角晶莹的泪珠,吩咐道:“你乖乖坐着,我去帮你拿毛巾擦擦汗。”刚想站起来,衣角就被一只小手扯住了,小世伦可怜巴巴地抬头看着他,“我害怕。”顾泽宝立刻就软了,回握住那只小手,“那你和我一起吧。你告诉我你的小毛巾在哪好吗?”小世伦乖巧地点点头,心满意足地跟着顾泽宝走出了房间。顾泽宝突然觉得,他的小阿伦是男孩子,总像这么宠着,是不是会惯坏的。果然,正当小男孩子自觉地提起胳膊让顾泽宝擦汗的时候,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大宝,我今晚过来和你睡好了。”顾泽宝瞪大了眼睛:“你叫我什么?”“大宝啊。”“不是小顾老师么?”郑毛毛晃了晃掉在空中的小腿,水汪汪的眼睛顿时变成了月牙,一如十多二十年后皎洁,“爸妈面前叫小顾老师,而你是我小弟,叫大宝多顺口啊。”顾泽宝无奈地揉了揉他的头毛,他这辈子注定是败给这个叫郑世伦的人了。“你叫我毛毛就可以啦,爸爸妈妈还有小婉他们叫我毛毛的,只有老师要骂我的时候才喊全名。”顾泽宝想起从前他得知郑世伦的小名后,每每要喊,总会被赶出房门。如今得了缩小版阿伦的恩准,他心情大好,捏了捏孩子白嫩的脸蛋,恨不得一口亲上去。“毛毛,快睡,明天上学别迟到了。”
好看,期待
第二天替小朋友开家长会,顾泽宝觉得自己真是低估了小阿伦调皮捣蛋的功力了。一坐到竖着郑世伦名牌的桌子上,他就遭到了来自各位大哥大姐大叔大婶的审视的目光。“你这么年轻,是郑世伦的家长?”一老婆婆弓着腰问道。“哦,我是他哥哥。”见顾泽宝笑得一脸忠厚,老婆婆也不客气地数落起来:“你这当哥哥的啊,得管管孩子喽。那小混世魔王嘞,上次还把我家孙女的辫子绑到椅子上,我家孙女儿一站起来,生生被扯下一打撮头发,哎哟回家哭得哟,我这老太婆心肝发疼!”顾泽宝陪着笑点头称是,又接到了来自前座的大姐的告状:“可不是,那孩子上次还把毛毛虫放到我女儿的铅笔盒里嘞,你说孩子这么调皮也不能成啊不是。”同座的大哥闻言又道:“老弟啊,孩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确实得教育教育了。我儿子成绩下滑的厉害,我一检查那小子居然不写作业。再三逼问才肯说,他是学了你家小崽子哩。”顾泽宝心道你家孩子不写作业,又不是我们毛毛在他脖子上架着刀逼他不写的,他自己不想学习,还能怪我们毛毛?学他不写作业,你就更不对了啊,我家郑毛毛的聪明是你学的来的吗?可面上还得表现出一个深明家长的样子:“是是是,回家好好跟他谈谈。”这时另一家长又凑过来:“郑世伦那孩子啊,胆子大着嘞。我听我儿子说,他前天还带着孩子们爬旗杆呢,这么危险可不太好。”顾泽宝笑容僵了些,终于意识到了郑毛毛的行为不当之处。他始终觉得男孩子调皮一点不是坏事,但是如果玩得太过危险伤害到自己,就需要纠正了。开完家长会后,班主任特地把顾泽宝留了下来。他有些不好意思,感觉像是自己读书时被罚留堂一样。“郑世伦这孩子啊,聪明是特聪明啊,平时作业碰都不碰,考试却可以考满分。就是太淘气了些,我们这些老师啊,没有哪个是没遭过他恶作剧的。粉笔水杯教具,样样都惨遭毒手,就连看门的大爷也常跟我投诉说他又惹他的狗……”顾泽宝没心听下去了,他进门时特意留意了看门大爷的那条大狗,都要比郑毛毛个子高了。他感到一阵后怕。说怕什么就来什么,他出校门的时候,就见到那小小的身影,蹲在那条大型狼犬的前面五米来处,百无聊赖地玩着石头,忽然挥了下手臂,石头划着抛物线向大狗飞了过去,结结实实地在大狗鼻子跟前哗啦啦碎开。顾泽宝反应过来时,已经听到了大狗愤怒的呼呼声,还没来得及冲上前去,就见到狼犬迈开腿向郑毛毛扑去——它没被绳索拴住。顾泽宝脑袋一下子就炸了开来,他下意识地奔跑着,什么心绪都飘走了,眼里脑海里只剩下那小小的身影,他想离他近些,在近些,让小阿伦可以躲进自己的怀里。眼看着大狗快要扑倒郑毛毛,传达室里就传来一声怒喝:“黑子,回来!”大狗瞬间刹住了步子,盯着惊魂未定的郑毛毛,呼呼地喘了两口气,然后转过头来蔫蔫地朝看门大爷走去。大爷摸了摸它的下颚,说:“下次别理那小子,不跟他计较啊。”顾泽宝三两下冲到郑毛毛身边,翻过来扭过去仔仔细细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受伤,才擦着汗站了起来。小家伙抬起小脑袋瞪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兴奋地问:“你开完家长会啦?”顾泽宝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郑毛毛感觉到气氛不太对,主动伸了小手过去让他牵着。“毛毛我问你,你让我替你开家长会,是不想让爸爸妈妈知道吗?”顾泽宝突然发话。“是啊,我在学校干了一些让老师不太高兴的事,她们跟爸爸妈妈一告状,我这个月的零花钱就又没了。”郑毛毛委屈地嘟着嘴低着小脑袋。顾泽宝心想,男孩子这样果然是太宠了。“你就不怕我告诉你爸爸妈妈?”小家伙咬着手指头,闷闷地说道:“我就觉得你不太会啊大宝。”
喜欢哦,加油。
好甜 不过他不着急回去吗 不怕大版的毛毛担心?
毛毛真是太欠揍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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