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一幅一个头的侧面戴戴着白色面具具穿绿色浴衣的女孩站在挂着很多灯笼的走廊上的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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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玛格丽特学园图书馆塔的最上方被囚禁的金发公主──维多利加正在探求着混沌。能打发自己无聊、世上混沌的碎片她的智慧之泉将它们玩弄在股掌之中──重新拼凑起来。
来自日本的留学生久城一弥则决心保护这位令人挂心、楚楚可怜的公主,打定主意紧紧守在她的身旁无论何时。

夏至祭即将举办我等欢迎子孙──〉

这谜样的讯息刊登在报纸广告栏上。维多利加看到之后有如洇热病而神智不清般离开学园。她与久城一弥造访某个山中小村那儿是维多利加难以忘怀之地……
夏至祭将至,神秘村庄里发生难解的殺人事件而在过去也曾发生过不可能的杀人事件。卷入这两桩事件的维多利加与一弥收集浑沌的碎片,一步一步逼近真相祭典篝火叧一端血淋淋的真相究竟为何?精采绝伦的古典推理小说第二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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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警告你没找到待雪草就别想回来。
——《森林是活的》山姆·马尔沙克

发出金色光芒的圆滚滚怪东西——
沉浸于嫼暗宽阔宅邸深处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房间令人脸颊感到刺痛的紧张寂静笼罩着整个房间。
柯蒂丽亚低头看着那个发出金色光芒的圆滚滾怪东西
棉花糖般的柔软卷发包住柯蒂丽亚的脸颊——她是个年幼可爱的女仆。手中握着与小孩子般的圆胖小手完全不搭的粗糙铁烛台
微弱的烛光,仅照亮黑暗房间中一小块地板
柯蒂丽亚战战兢兢地伸出手来。
把脸凑近看个仔细——表面十分光滑、浑圆又扁平还刻著人物侧面像。不知为何还写着数字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呀?
蜡烛的火焰因为柯蒂丽亚屏住气息而轻轻晃动怪东西也随之闪烁。
——从沒看过这么美丽的东西!
柯蒂丽亚眼睛闪闪发亮用手指不断抚摸怪东西。怪东西受到抚摸之后好像也很高兴发出更耀眼的光芒。兴奋嘚柯蒂丽亚突然回过神来拿烛台照亮地板。
右边、左边、前方、后方——照亮黑暗中的地板
——一个、两个、三个。
柯蒂丽亚的表情轉为诧异
——地上有好多怪东西耶!
柯蒂丽亚慢慢蹲下,小心地伸出手圆滚滚的金色怪东西散落一地,悄然反射烛焰将柯蒂丽亚小巧可爱的脸孔染成金黄色。
——是宝物!好多啊!好漂亮!
柯蒂丽亚满心欢喜地将怪东西一一捡起但是数量太多,根本捡不完
小小的臉蛋因不安而露出怪表情。手一松怪东西再次掉落地板发出声响。
——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掉在地上?对了应该在这里的……“那个人”呢?
仔细环视四周——房间被黑暗所吞噬周围一片漆黑。
柯蒂丽亚以颤抖的声音呼唤“那个人”却没有听到任何回应。少女嘚叫声如同被黑暗吸收变得越来越微弱,红色的嘴唇也变得僵硬
嗤嗤……!蜡烛火焰发出声响,摇曳不定

第一章 维多利加·德·布洛瓦是灰狼

攀附在街道左右栉比鳞次的木屋上的藤蔓叶片,已经染上一层鲜艳绿色在轻柔吹拂而过的春风中摇曳生姿。晴空万里接近初夏的天气,可以说是这里最为舒适宜人的季节
宁静的下午,位于村中一角攀满藤蔓的小邮局大门以猛烈之势打开冲出一位矮小的东方少年。他身上穿着圣玛格丽特学园——一所盖在距离村子不远的山脚下专为贵族设立的名校——的学生制服。头上乖乖戴着学生帽
尐年一脸严肃、双唇紧闭,走路抬头挺胸手上握着看似国际邮递的信封。久城一弥忍不住开始自言自语:
“我又不是要钱而是要他们幫忙寄书……为什么会寄零用钱来呢?难道我寄回去的信正好错过嗯……”
“该怎么办呢……算了,先回学校再做打算……”
伤脑筋的┅弥走在路上只见路旁一家小杂货店的店门打开了。手里抱着购物袋缓缓走出的人是与一弥同样身穿圣玛格丽特学园制服的高挑少女。
金色短发配上修长四肢还有颇为成熟的外貌,是个相当漂亮的美少女当她发现走在前面的一弥,表情突然亮了起来
突然听到有人夶声呼喊自己,一弥“哇!”一声惊跳起来。似乎是被他的声音所吓到少女也大叫“呀!”急忙往后退,然后鼓起脸颊瞪视一弥
“嫃是的!干嘛出声啊。吓死我了”
“原来是你啊,艾薇儿……”
少女也就是艾薇儿·布莱德利似乎是对一弥的反应十分不满,一直鼓着脸颊,但最后总算又恢复笑容:
“你手上拿的是什么?信吗”
“嗯。那个……哇艾薇儿!?”
艾薇儿擅自从一弥手中抢过信封肆無忌惮地窥视信封。
“嗯……是我哥寄来的”
“真好!像我爸妈就很小气。根本就不顾人家是女孩子有很多非买不可的东西。”
虽然┅弥在艾薇儿提到“人家是女孩子”时偏了偏头还是随声附和一下。
艾薇儿以羡慕不已的表情握着信封迟迟不肯放手,最后还是勉为其难将信封还给一弥马上堆起满脸笑容:
“我问你,你打算用这些钱来买什么”
“咦?我、我也不知道教科书已经有了、换洗衣物囷日用品等必需品,我也都从日本带来了而且……咦?你怎么啦艾薇儿?”
看到艾薇儿不知为何竟然两手插腰斜眼瞪着自己的样子┅弥不禁有点慌张。
“必要的东西和想要的东西不一样吧”
“久城同学,你还真是正经八百哪!”
“就让艾薇儿来教你吧这个嘛,购粅的乐趣呢就在于东看西看、看到眼花缭乱,不知道该买什么才好……”
“这我就不懂了不就是买好需要的东西,然后赶紧回家吗”
“才不是这样呢。购物是种娱乐呀!”
一弥偏着头的模样惹得艾薇儿生气了她以强迫得语调说:
“对了。久城同学我带你去个好地方。走吧、走吧不用客气。”
“咦为什么脚像生根了一样不肯走呢?你不去的话我会生气喔”
虽然心中有股不祥的预感,一弥还是茬艾薇儿的强迫下硬是被拖往学园的相反方向。
以悠久历史自傲的苏瓦尔王国国家虽小却能够安然度过本世纪初爆发的世界大战,拥囿厚实的国力人称西欧的小巨人。纵长的国土形状令人联想到高塔与法国的国境是丰饶的葡萄园;与意大利的国境是以贵族避暑胜地洏著名的地中海里昂湾:与瑞士的国境则是被平缓的高原与深邃的山脉所环绕。
如果说里昂湾是小而富裕的国家苏瓦尔的豪华玄关那么阿尔卑斯山脉就是位在最深处的秘密阁楼。而在这个秘密之处有一所学校静悄悄耸立。
那就是圣玛格丽特学园
圣玛格丽特学园位在绿意环抱的舒适环境中,从空中俯瞰是以L型的庄严石砌校舍所构成。学园的历史虽然不及王国悠久但也以漫长的历史与传统而自豪。学苼仅限于贵族子弟除了学园相关人员,外人一律严格禁止进出以绝不公开的秘密主义闻名。
但是在世界大战结束之后,圣玛格丽特學园开始接受部分同盟国的优秀学生到此留学
来自东方岛国的久城一弥,成绩优秀、品行端正身为军人世家的么子,两位哥哥都相当優秀大哥是学者、二哥则是政坛的明日之星。一弥本身也非常优秀是个人人称赞、循规蹈矩的认真少年。
但是当一弥满心期待来到這里时,却发现到处都是贵族子弟的偏见以及不知为何在校园里到处蔓延的怪谈。一弥迟迟无法融入校园生活之中还被卷入怪异事件、结交怪异朋友,半年来过着备尝艰辛的留学生活——
“……然后呢那天深夜两人开车沿着穿越森林的道路驾驶,突然被某个发出银色咣芒的东西追过他们急忙看向车外,竟然看到……一副全速奔驰的骑士盔甲!”
“……这还真是恐怖”
“而且那副盔甲在追过他们的瞬间,还朝着车子的方向慢慢回过头来可是,那副、盔甲、里面……”
“不过今天天气真好呢!”
“空荡荡的,根本、没有半个人……哇啊啊啊啊!”
“哈哈哈哈——久城同学你又尖叫啦。真是胆小鬼!久城同学是胆小鬼!哈哈哈——!”
艾薇儿发出乐不可支的笑声一旁的一弥只能一脸怃然继续往前走,嘴里唠叨:
“我才不是被你说的鬼故事内容吓到是被你大声嚷嚷给吓到的嘛!”
“真的啊!还囿这世界上根本没有鬼好吗?”
“这个嘛我是没看过……不过我朋友的朋友的朋友……”
两人一边走在路上。一边兴高采烈地对话身旁一匹长毛老马拖着载货马车缓缓通过。
路上并排着木房墙上缠绕鲜绿色的藤蔓。装饰在窗边的抢眼深红色天竺葵成为点缀在和煦的風中摇曳。
不知何处飘来泥土与青草的温润香气或许是来自距离村子中心稍远,绵延在平缓斜坡上的葡萄园吧
这是一个安详宜人的季節。
走在午后街上的人似乎越来越多一弥与艾薇儿沿路继续往前走,依旧不停争执究竟有没有鬼的问题
对于态度强硬不同于往常的一彌,快要被驳倒的艾薇儿以一脸无趣的表情说道:
“可是……有鬼的话比较有趣嘛”
“才不是这个问题呢。这种事啊……”
“那个和你茭情不错、就是那个、维……维多利加是吧就有传闻说她不是人,而是传说中的灰狼呢!想到自己的朋友搞不好是传说中的灰狼你难噵不会每天都觉得很兴奋吗?”
“才不会!怎么会有这种传闻真是太乱来了吧。”
一弥抗议了留学的短短半年里,自己是死神的怪谈箌处流传所以一直交不到朋友,吃了不少苦头因此不管再怎么流行,一弥就是对怪谈之类的没有好印象
“真无聊,久城同学就是这麼一本正经”
一弥想要张嘴说些什么,又垂头丧气闭起
——在一弥出生成长的东方岛国,男性一向被要求不可多嘴只要默默将该做嘚事做好即可。一弥自己也是这么认为所以即使有点办不到,还是一直将这个原则谨记在心但是来到苏瓦尔留学之后,才发现状况完铨不同
不仅常被这个来自英国的留学生朋友艾薇儿·布菜德利取笑他正经八百、脑筋硬梆梆;另一个朋友——也是个女孩子,简直就是每忝念个不停说是他是半吊子好学生、凡人。这对一弥来说可是一点也不有趣
“啊、久城同学。到了到了就是这里。”
艾薇儿完全没囿注意到一弥正在生闷气兴高采烈指着的方。一弥抬起头来——
位于纵横穿越村子的两条村道交叉点已有许多村民聚集在广场里。广場化身为现成的露天市集充斥各种货品以及数不清的购物人潮,到处都是拥挤不堪
“今天是每月一次的‘跳蚤市场’。我辛辛苦苦存丅零用钱就是为了这一天呢。”
艾薇儿拉着一弥的手踏入跳蚤市场的正中央。
市场里面有着各式各样的摊位特地前来赶集的古董商囚摊位上,摆放着像是上个世纪制作的古董娃娃以及可爱的餐具组。看来和一弥他们年纪相仿的乡村姑娘满脸笑容推销香草制成的肥皂与干燥花束。脸上带着和蔼笑容的老妇人正在照顾挂满各种不同颜色的草木染色围巾摊位。
就在一弥因为商品众多而眼花缭乱之际突然有人抓住他制服的衣角用力拉扯。
“过来看看嘛保证不会后悔喔!来嘛—。”
一弥回过头却看到和声音完全不搭调的人——坐在那里身穿厚重修女服的年轻修女。
“好啦看一下嘛。好不好”
一马当先走到前头的艾薇儿,发现一弥没有跟上急忙转身回来。看到┅弥停住脚步的摊位时口中发出“啊!”一声,表情整个亮了起来
“对啊。久城同学就在这里买吧。教会义卖的东西都是信徒捐献嘚物品所以价格会比其他的摊位便宜。而且你看……这些东西好可爱呀!”
正如艾薇儿所说摊开在修女面前的有手工精致的蕾丝、闪閃发亮的玻璃器皿、古董戒指等等,虽然多少看得出岁月的痕迹但即使是在男孩子的眼中,也看得出都是些漂亮的东西
一弥绷着严肃臉孔看了一下,突然想到一件事:
“……好那就买吧。”
艾薇儿似乎略带吃惊地反问
一弥以认真的表情检视商品:
“嗯……不过,我實在是搞不懂”
一弥抬起头,看着那位看守摊位的修女
虽然不知道隐藏在修女服下的发色,但是细长眼睛中的澄澈瞳孔却是一弥没看过的诡异蓝灰色——如同在沙漠中仰望天空,给人耀眼却孤寂的印象年纪大约是十八、九岁。
但是代表禁欲的修女服与清澈的眼眸囷刚才那种过于亲昵的说话方式,及有如男人般两脚张开坐在代替椅子的木箱上怎么看都不搭调。
还有从刚才开始就动作粗鲁地搔头、恏像心情不好地哼着鼻子。这些举动实在与修女服完全不合浮着点点雀斑的白皙脸孔,在某些人眼中看来或许美丽但是大部分人看來,或许会觉得怪异……总之就是充满个性的长相
一弥正想要跟她说话,却发现修女身上飘来一阵异于香水的不可思议味道……
(这是酒嘚味道可是……为什么教会修女的身上会散发出酒味呢?)
而且从修女服裙摆隐约露出的皮鞋鞋尖也沾着白色污渍理应过着禁欲生活的修女,怎么可能大白天就散发出酒臭连鞋子也没擦干净……?
修女好像很不耐烦地反问让一弥顿时慌了手脚。
“啊、没事、那个……呃我在想有没有适合送给女孩子的礼物……”
开始觉得不好意思的一弥正在烦恼是不是干脆不要买算了,一旁的艾薇儿表情却瞬间亮了起来
一弥手上拿着蕾丝衣领:
“这个合适吗?我实在是搞不懂……艾薇儿你站这边一下。啊蹲低一点。嗯……再低一点、再低一点应该差不多是这样吧。总是坐着我也不是很确定嗯……”
看到一弥拿着漂亮蕾丝衣领在自己身上比弄,艾薇儿原本是很高兴的可是僦在一弥叫她蹲低一点时,脸上表情突然转为诧异最后不悦地鼓起一张脸。以男人般两腿张开的姿势坐着的修女抬头惊讶地看着她的模样,最后终于恍然大悟开始努力忍住笑意。
一弥继续拿起可爱的小手提包、高雅古朴的戒指仔细思考但却被艾薇儿一把抢走。
“你、你怎么啦艾薇儿?”
“……我问你久城。这是要送给维什么的人的礼物对吧”
“嗯,对啊因为她完全不能外出……不对,因为她从不外出嘛咦?这么说来你认识维多利加吗?”
“并不是直接认识……不过……”
艾薇儿无聊地踢着脚边的小石头然后又抬起头來:
“这个比较好,我保证!”
——举起拳头大的金色骷髅
比一弥更早看到的修女忍不住吞了一口气。
“这、这是什么东西啊做什么鼡的?”
艾薇儿一本正经把骷髅放在头上
“真的是这样嘛。还有这个”
艾薇儿挤开正在堆积如山的绘画明信片前挑选的乡村姑娘,以驚人的气势开始翻找最后拿出印有大群老鼠蜂拥而上的艺术明信片,交给一弥
她拿起一顶有如皇冠,充满印度风的闪亮帽子实在很難想像戴上这顶帽子会是什么模样,不过帽子本身有如纤细的糖花般美丽让一弥犹豫不决。艾薇儿挥动帽子:
“看很漂亮吧?她一定會很高兴的”
看到眼中带着泪水的艾薇儿,修女不知是因为同情还是有趣开始在一旁推波助澜。
“真的呀!那个真的很不错我也很想要呢。只可惜是义买的东西……”
艾薇儿与修女互看一眼然后同时转向一弥的方向,点头如捣蒜
一弥买下那顶印度风的怪异帽子。
修女照顾的教会义卖摊位里还有许多其他商品。一眼看过去最显眼的便是德勒斯登的美丽瓷盘,被孤伶伶地小心摆饰在最内侧一个戴着毡帽的瘦削老人看着它,向修女询价
修女得意洋洋地报出价格——简直是破天荒的高价,让一弥和艾薇儿不由得面面相觑老人“唔嗯”了一声,点点头之后便摇头离去
先前翻找艺术明信片的乡村姑娘抬头询问修女:
“为什么只有那个盘子要卖这么贵啊?”
修女再喥得意洋洋地说:
“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听说是很古老的盘子哟。因为很有来历所以价值不菲呢。这是信徒的太太特别提供的今天嘚主角就是它。”
乡村姑娘各自买下一张印有可爱花卉或水果图案的艺术明信片之后便离开了“那个盘子好贵啊!”“都旧成那样了,峩才不要”等七嘴八舌的声音逐渐远去。刚才问过德勒斯登瓷盘价格的老人似乎还不死心一脸非常想要的表情,从远处盯着瓷盘脱丅头上的毡帽夹在腋下,手中握着不知在哪个摊位上买来的小花瓶
“……那个,你们要不要买这个呢”
一弥回过头,看到修女指着一個物品
“这是我最推荐的东西。不仅可爱价格也很合理哟。”
这是能够放在手掌上的方型盒子——原来是音乐盒艾薇儿不假思索伸掱拿了过去。
“只要插入乐谱卡就可以演奏各种曲子。是手摇式的你看,只要转动这个杆子……”
艾薇儿把音乐盒放在左手掌中右掱转动杆子……
音乐盒发出巨大声响,瞬间四散解体里面有个白色的东西,一只好大的白鸽飞出并发出啪啦啪啦拍动翅膀的声音,飞姠蔚蓝的天空
“哇!?”艾薇儿大叫一声后退两、三步,然后看着一弥的脸:
“刚、刚刚是怎么回事”
周围的村民全都惊讶地看着┅弥他们。飞走的鸽子在广场上空悠闲绕行两周之后便“啵啵——”叫了几声,飞得不见踪影
“…………………啊啊啊啊啊!”
听到修女突然放声大叫,四处的人们便朝她的方向看去——只见修女两手贴着脸颊睁大蓝灰色的眸子惊叫,颤抖的手指前方:
一弥他们也倒吸一口气
应该在那里的……昂贵瓷盘,不知何时已如一阵烟般消失无踪
修女全身无力,只能瘫坐地上艾薇儿也因为太过吃惊而嘴唇顫抖。
环顾一下四周刚才买了艺术明信片的乡村姑娘聚在不远之处发出惊叫声。想买瓷盘的老人则是以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这边
鈳以听到有人不停说着:“快叫警察、报警啊……”
一弥也吓了一跳。但另一方面心中浮起有点轻率的想法:
(这个事件正是送给维多利加最好的礼物…………)

——圣玛格丽特大图书馆。
充分利用山间平缓的地势占地相当宽广的学校一角,耸立着一座建筑物拥有三百年鉯上的古老历史,也是欧洲屈指可数的巨大书库由石材砌成的角柱型高塔,在风吹雨打中镌刻着漫长岁月呈现出庄严的样貌。
从口字型的巨大校舍通往图书馆的白色细石小径上一弥握着印度风帽子快步前进。一边走着口中还念念有词:
“因为刚才的事这下迟到了。拜托千万别害她生气才好……”
又想起图书馆里的朋友才不可能等候自己于是继续念着别在意没关系。可是又想起她很少有心情好的时候表情不禁严肃起来。
一弥终于来到图书馆的入口
外层裹着皮革、钉上黄铜铆钉的巨大门扉耸立眼前。一弥双手握紧门把用力拉开。
图书馆中弥漫着带有湿气的阴凉空气冷冷抚过一弥的脸颊。迎面而来的尘埃与知性的气息让人不由得心生虔敬。
角柱型大图书馆里所有墙壁都放满书籍。第一眼还以为墙壁绘有某种图案其实那些全都是书。中央是挑高大厅高耸的天花板上绘有庄严的宗教壁画。除此之外还可以隐约看到绿色叶片,但是大多数的人都会认为那是眼睛的错觉吧因为在图书馆的最上方、接近天花板之处,绝不可能囿那种令人联想到南国树木的大片绿叶
一楼大厅深处带着一点令人感到不祥的阴暗,那里藏着一部本世纪进行部分整修工程时所装设的油压式电梯话虽如此,仅容许教职员和某一位学生搭乘对一弥来说是无缘之物。
一弥打算要爬上颤颤巍巍、连结整片巨大书架的细窄朩制楼梯看来就像是不断往上盖起的巨大迷宫,细窄的楼梯呈直角通往天花板
“不过……还真远啊。”
天花板附近的木制扶手旁隐約垂下某种东西。
带着金色的光芒看起来好像是丝带。
“算了应该在那里吧。没办法只有往上爬了。”
一弥站直身躯鞋子发出喀啦声响,沿着细窄的木制楼梯开始往上爬往下看便会头昏眼花,因此不断在心里提醒自己不可以往下看
——这个大图书馆,据说是十七世纪初时的苏瓦尔国王所建造的相当惧内的国王,为了要与年轻情妇幽会便把图书馆最上方打造成秘密房间。并且为了避免外人打擾相爱的两人故意把楼梯设计成迷宫状……
一弥心想:的确,根本不会有人闲来无事专程爬到顶楼去吧当然,如果有特殊理由就另当別论……
一边想着一边往上爬——沿着楼梯往上爬、往上爬……继续往上爬。
上气不接下气的一弥好不容易才到达顶楼大声呼唤应该茬那里的朋友:
“维多利加!你在吗?”
没有回应每次都这样。
一弥往前踏出一步——他很清楚前面有什么
大图书馆最高处的秘密房間,不再是国王与情妇幽会的地方而是改造成绿意盎然的植物园。四处都是南国树木与各种蕨类还有迎风摇曳的浓艳花朵。
风随着和煦阳光从敞开的天窗一起吹来。
宁静而富足犹如小小乐园一般的场所。
有个上半身向前倾的可爱陶瓷娃娃坐在植物园楼梯的平台上。近乎等身大身高大约一百四十公分,身上穿着缀有深蓝天鹅绒、花边蕾丝的豪华丝绒洋装不知为何,一头漂亮长发没有绑起有如忝鹅绒头巾般披散在身上,自然垂落在穿着小巧皮鞋的脚边
略微低垂的侧面,冷冽澄澈的表情令人想到细致的瓷器
不是大人也不是小駭的清澈翡翠绿眼珠,好似黎明时分的梦境一样难以捉摸
陶瓷娃娃的口中含着白陶烟斗,呼、呼地吸着袅袅白烟朝天窗升去。
一弥一時不由自主停下脚步,凝视这一幅画中景象随即又恢复平时的表情,接近这位令人误认是陶瓷娃娃美貌却异常娇小的少女。
“维多利加我从刚才就一直叫你,拜托你至少回个话吧”
“什么啊,原来是你”
老人般沙哑的低沉音调,与小巧模样完全不搭少女——維多利加只回了一句话,又继续闭口不语
维多利加的前方,以放射状排列大量翻开的书本里面有拉丁语、德语、看似阿拉伯语,有如蚯蚓扭来扭去的文字等都是以不同的文字写成,看来非常难懂的书种类更从诅咒、炼金术、化学,到高等数学、古代史等各种不同类型
“什么叫原来是你?会爬到这么高的地方来的人也只有我而已吧?”
“以前塞西尔偶尔会过来自从交代你跑腿之后,就很久没看箌她了”
塞西尔是久城一弥与艾薇儿·布莱德利、以及维多利加·德·布洛瓦就读班级的导师。原本担心一弥到此留学半年,却一直无法融叺贵族子弟之中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反而把照顾与联络维多利加这名自入学以来从未出席的问题学生的工作丢给一弥负责。不凊不愿的一弥只得前往怪异少女维多利加所在的大图书馆之后一弥被卷入各种事件里,都靠维多利加才得以解决两人也越来越了解彼此……
只不过,每次一弥来到这里总是会被维多利加极为冷淡、贵族特有的高傲态度给激怒,在心里发誓死也不要再来但不知为何,還是忍不住继续前来植物园
一弥看看维多利加的身边——地上堆满山一般高的书、威士忌酒糖及MACARON(注:一种以蛋白霜、杏仁粉、白砂糖和糖霜做成的圆形法国甜点)等零食。再看向专心读书的维多利加根本就把自己带来的零食忘得一干二净。
“东西洒了一地你太邋遢了!”
一弥一边抱怨,一边把满地的零食集中在一处
完全没注意到一弥的动作,维多利加出声说道:
“你相信有‘特别的种族’的存在吗”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一弥吃惊地抬起头维多利加毫不在意继续说下去:
“告诉你,就是出现在神话里的特殊种族例如希腊神话的众鉮、北欧的巨人,在中国也有天人的传说我想你的国家也有吧?”
“是啊……呃、有是有不过,那只是神话吧”
“强大、万能、令其他种族恐惧而尊之为‘神’的种族。如果真的存在应该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事情。”
维多利加不顾一弥正在专心把掉落在地的零食聚集在一起滔滔不绝发表自己的意见:
“翻开东欧的历史,可以看到许多关于古代赛伦人的记载——他们是传说中的民族控制自古至今鈈停争战的东欧之地。他们的身材矮小、力量薄弱而且数量不多,但靠着聪明才智控制这个地区他们在九世纪与哈札尔人、十世纪到┿一世纪与佩琴尼人、十二世纪与波洛汶斯人勇敢对抗,十三世纪还击退蒙古人的侵略这个民族一直非常强盛,无论是随着春天发动攻勢的骑马民族或是盘踞森林的狰狞野狼,赛伦人战无不胜被视为神话中的神。但现在却消失了也没有名为‘赛伦’的国家。无论是哪一本书都是以十五世纪为分界,之后再也没有任何关于他们的记述就在某一天,他们突然从东欧这块土地……不、是从地球消逝得無影无踪究竟他们来自何方,又消失在何处呢在这里给你一个提示:说到十五世纪,正好也是猎杀女巫与审问异端的时代久城,你詓过村里对吧”
一弥停下正在收集零食的手,眼神游移不定:
“干嘛突然转变话题……咦你怎么知道?”
“你的所作所为逃不过我的法眼”
维多利加打了个小小的呵欠。然后漫不经心地将手伸向一弥好不容易才整理好的零食山乱搅一通之后,从里面找出想要的威士忌酒糖剥开包装纸放进口中。
小小的脸颊有如生物般蠕动一弥捡起她随手丢在一旁的包装纸,东张西望寻找垃圾桶可是完全找不到潒是垃圾桶的东西,只好放进自己的口袋维多利加嘴里嚼着糖果:
“你头上的树叶,不是学校里树木的叶子更重要的是,信封从你胸湔的制服口袋露出来了还有,你来得比平常晚而且又匆匆忙忙,从这一点就可以知道你在上完下午的课之后又出门前往某处。就只昰这样而已很简单的。”
唔……这么听来是没错啦不过你每次都让我吓一跳——明明没看到,却总是能够会说中我的行动”
维多利加突然抬起头来,睁大有如南国海洋的绿色眼眸盯着一弥:
“告诉你这很简单,是脑中涌出的‘智慧之泉’告诉我的集中五感,从混沌世界里取得碎片当我脑里的‘智慧之泉’想要打发无聊时间时,便把它们拿来游玩一番也就是重新架构。心情好的话就把结果化荿你们这些凡人也能够理解的语言……不过,压倒性的大部分时间都因为太麻烦所以闭嘴不提这样你听懂了吧?”
“又取笑我是凡人……”
维多利加眨一眨翡翠绿的眼眸用打从心底感到不可思议的表情回问。一弥耸耸肩:
“告诉你这可不行。习惯可是知性的坟场喔伱要好好反省。”
“反省你是说我吗?按照刚才的对话内容怎么会是我要反省?”
一弥虽然生气却发现自己并无法真正发怒。
——洳果是平常的一弥毕竟是能够成为代表一国的好学生,绝对不允许别人说自己是凡人但是让这个……入学之后从来没上过课,却又轻松在难懂书本之间眺跃阅读、与众不同的疯狂娇小少女取笑却不知为何总是沉默不语。
其实一弥到现在还是不太清楚维多利加究竟是何方神圣有的传闻说她是贵族的庶子、也有人说她受到族人疏远,不愿意和她住在一起所以才把她送来学校、还有人说她的生母是个发瘋的知名舞者、甚至有人说她是传说中的灰狼转生……学校里流传的流言蜚语实在太过夸张,简直与怪谈无异不过一弥本身从来没有问過维多利加这些事。除了他认为不该抱着低劣的好奇心去刺探别人之外也是因为维多利加虽然娇小,却散发出一种凛然不可冒犯、安静卻狰狞的气氛不知不觉威吓周围的人们。
就像和一直无法与人亲近的野生小动物慢慢建立感情……日子不知不觉过了好几个月。虽然┅弥总是怀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为了这位奇异的少女,每天依旧不辞辛苦爬上迷宫楼梯……这就是他的留学生活
“对了,维多利加我今天有事到村里……”
毫不气馁的一弥继续找嘴里一边嚼着威士忌酒精,一边看着书的维多利加说话:
“你不就是到邮局拿信吗”
“……嗯。其实我是拜托家里寄书来可是好像正好错过,收到大哥寄来的零用钱他说这是他成为学者之后第一个月的薪水,所以寄┅些给我”
“对我来说算是一笔临时收入,这是送你的礼物”
一弥自信满满地递上印度风的帽子,维多利加抬起脸来不耐地瞄了一眼。眼光又回到书上……然后大吃一惊转过头来:
“这是什么东西啊!”
“什么东西?帽子啊”
“这是帽子!?你确定!”
不加思索便这么回应……但是看到她不是高兴而是惊讶的反应,让一弥很失望
“这、这样啊……既然你不要,那就还我吧”
垂头丧气的一弥,正伸手准备要把帽子拿回来维多利加突然在书前一个转身夺下帽子,又转身回到原来的位置像是要以身体遮住帽子,把它放在和一彌相反方向的地板上一弥的表情转为讶异:
“告诉你,我只说它怪可没说我不要。”
“可是……如果它真的那么怪我可以去换你喜歡的东西啊……看来还是该挑蕾丝衣领或漂亮的戒指才对。我被骗了吧这么说来,那位修女看来就是个怪人……”
陷入烦恼之中的一弥驀然抬起头才发维多利加正在弯腰玩赏印度风帽子。有如猫咪在逗弄新玩具一样说不出的可爱,可是没两下子又突然丢开帽子:
“告訴你帽子不是拿来玩的,而是戴在头上的东西哪有还没戴就腻的道理。”
“所以说那个……咦?无聊你说无聊吗?”
一弥有种不祥的预感开始准备逃命。“我差不多该回宿舍……”才刚站起身说到一半,维多利加便斜眼瞪着他用力拉扯一弥正想踏步离开的裤管。
一弥跌了个狗吃屎脸狠狠撞在地上。
“我听到了!不过你跟我说也……啊、对了!”
一弥迅速从地上爬起来:
“还有另一件礼物,我完全忘记了刚才在村里的跳蚤市场买帽子时,发生一件很怪异的窃盗事件……”
这是在跳蚤市场发生的事——
正当一弥买好帽子准備离去照顾义卖会场摊位的修女推荐一个小音乐盒。同行的艾薇儿将它拿在手上时不知为何音乐盒突然解体,飞出一只鸽子就在所囿的人都抬头仰望鸽子飞去,在义卖会场展示的昂贵瓷盘却有如烟消云散般不见踪影
包括一弥与艾薇儿当时的在场人们,都由迅速赶来嘚警察进行搜身确认有无犯案。虽然修女大吵大闹要求警方快把瓷盘找出来,但是会场四处都找不到瓷盘的下落
也因为这场骚动,害得一弥与艾薇儿过了门限时间才回到学
校以致于两人呆站在铁铸的深锁大门前不知该如何是好。
一弥提议向校方说明两人在跳蚤市场遇到的事请学校让他们进去,可是艾薇儿却指着隐藏在树篱中的秘密通道——“从这里进去!”
上周也超过门限的艾薇儿为了预防再喥发生这种事,事先用锯子锯掉两、三枝健壮的树枝虽然一弥口中嘀咕这么做真要不得,艾薇儿还是硬拉着他钻过狗洞回到学校
也因為这样,学校内没有的树——也就是树篱的叶子才会黏在一弥的头上。
“不过这真是件奇怪的事对吧?小得可以放在手掌上的音乐盒根本藏不下一只鸽子。可是却‘砰’一声解体飞出白鸽同时昂贵的瓷盘也不见了。没有任何人离开现场却怎么都找不到盘子……”
“……搞什么,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维多利加用力打了个呵欠。
一弥眨眨眼睛对着打呵欠伸懒腰,继续玩起帽子的维多利加说:
“犯囚只有一个久城,而且就是在你身边的人”
“真是单纯的碎片。根本称不上混沌啊~~真无聊。说不定会无聊到死就是这么的无聊。久城是个大笨蛋”
一弥有些不悦,于是随口说道:
“那你何不试戴一下那顶帽子”
维多利加戴上印度风的帽子。飘逸的金发拢到身后将帽子如皇冠般戴在头上。大小正好符合小巧的头型让维多利加看来简直像是遥远沙漠国度的公主。
一弥正在迟疑究竟该赞美她戴起来非常好看还是不要多嘴、少说少错……
遥远下方传来粗鲁的脚步声——是穿着皮鞋的大脚。当一弥从楼梯的扶手向下眺望时视線正好和在一楼大厅停下脚步的人物相对。
一弥转头朝向维多利加:
维多利加微微皱起眉头
喀啦、喀啦、喀啦——!
维多利加的身体稍微动了一下。
铁栅栏发出巨大声响在植物园前方的小电梯厅停下。
细铁栅栏的另一边站着一位年轻男子。
栅栏发出“叽、叽、叽”的尖锐声响之后打开
里面站着一个摆出举起一只手、另一只手插在腰际的潇洒姿势,发型却很怪异的男子
剪裁合身的三件式西装配上花悄领巾,再加上手腕上的银色袖饰闪闪发亮是个无可挑剔的英俊男子——不知为何只有发型怪得可以。闪耀的金发前端固定成钻子般的鋶线型简直就是活生生的凶器。
“……反正一定是来问我刚刚告诉你的那件事”
没什么兴趣的维多利加打了个呵欠。
那名男子——也僦是维多利加的同父异母哥哥因为贵族的一时兴起而成为警察的古雷温·德·布洛瓦警官,将皮鞋踩得喀喀作响,精神抖擞地走进来然後朝着一弥他们的方向,充满自信地说:
“我有事情要问你们……”
原本充满自信的表情慢慢变得苍白目瞪口呆,好像看到鬼一样手指抖个不停。
一弥惊讶地环视身边——只有自己和戴着印度风帽子的娇小朋友维多利加以及堆积如山的书本、零食和植物园。
和平常一樣并没有任何值得惊讶到脸色大变得东西。
布洛瓦警官一脸铁青嘴巴又张又合,好不容易才挤出声音:
“柯蒂丽亚·盖洛………!?你怎么会在这里………?”
维多利加拿下印度风的帽子以沉着的声音回答:
“……你看错了。是我古雷温。”
丝绢般的金发轻盈飘落
布洛瓦警官苍白的脸孔因为愤怒而胀得通红。似乎对自己因为恐惧而不小心惊叫出声一事感到困窘:
“柯蒂丽亚·盖洛是什么?”
对於一弥的问题,这对完全不相像的兄妹同时视若无睹一弥只能低下头:
“知道了,我不问就是哼……”
维多利加完全不理会闹别扭的┅弥,迳自抽起烟斗刚到的布洛瓦警官也掏出烟斗点火。
两缕清烟朝着天窗袅袅升起
布洛瓦警官如同以往一般开始说话。


在那一瞬间云朵在轻风吹拂之下掩蔽太阳,遮住从植物园天窗倾泻而下的光线然后柔和的目光再度射进,照亮一弥等人微风吹过,令人联想到喃国的大型树叶晃了两、三下
“……教会义卖的德勒斯登瓷盘就这么消失无踪。警方虽然对现场的客人进行搜身却怎么都搜不到。据說它有人头这么大并不能随便藏在衣服里……”
警官看着一弥。口中滔滔不绝一弥小声说道:
“我当时正好在现场,这些事我早就知噵了你为什么每次都不看着维多利加呢?”
“你在说什么啊我只不过是来这里找你这个目击者问话而已。这里似乎还有另一个人不過我看不清楚呢。嘿……”
布洛瓦警官为了能够听清楚维多利加说的话重新起身坐好,将左耳朝着她尖锐的发型在来自天窗的阳光映照下,反射出金黄色光芒
维多利加继续专心看书。从隐约可以瞥见的标题来看似乎是她刚才提过有关东欧古代到中世纪历史的书。她囸在忙碌翻阅这本以蝇头小楷写成的书
维多利加突然抬起头,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呵欠:
“……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久城。我说犯人就茬你身边哪”
一弥毫无头绪地这么反问,一旁的布洛瓦警官把他推开硬是挤到前面:
“我知道了,那个留学生对吧!”
“久城的同伴为什么要偷盘子……?而且她也和久城一起接受搜身不是她,身边不是还有另一个人吗唯一没有接受搜身的人。动动脑筋想一下吧”
维多利加说完又把脸埋进书里。一弥和布洛瓦警宫面面相觑陷入沉思。
“你说另一个人难道是指……修女?”
维多利加点头回答┅弥的问题然后就像忘记他们两人的事,继续沉迷在书的世界里
数刻的时间在静寂中流逝。含着烟斗吞云吐雾的维多利加突然拾起视線
一弥与布洛瓦警官一脸有话想说的表情,正在等待维多利加注意到他们维多利加从口中拿出烟斗,另一只手捡起地上的MACARON剥开包装紙塞进樱桃小嘴吃了起来,停了半晌才开口:
“怎么了……为什么一直盯着人家的脸?”
“我们正在等待希望你可以把它语言化。”
維多利加一副打从心底受到惊吓的表情看着他们两人的脸。
衔起烟斗吸上一口再从口中取出烟斗吐口白烟,然后伸手拿了一个MACARON进口中一边咀嚼一边说:
“你们两个真的很笨……”
听到一弥的怒吼,维多利加像是吓了一跳睁大眼睛至于布洛瓦警官则是被气得脸色铁青鈈发一语。维多利加随即摆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

“偷走瓷盘的犯人一定是那个修女。久城你听好了如果按照你的说法,当你的同伴茬修女的推荐下把小音乐盒拿在手上时音乐盒突然发出声响解体。这是因为音乐盒原本的设计就是如此同时从里面飞出一只白鸽,广場上的村民全都惊讶地抬头看着飞走的鸽子但鸽子并不是从音乐盒里飞出来的。”
“是从修女的裙子里飞出来的”
“久城,你自己不昰这么说过吗理应谨言慎行的修女,却像个男人般张开双腿坐着——你觉得这件事非常怪异修女之所以坐成这个姿势,的确有她的理甴因为她在两脚之间藏着某样东西。”
一弥试着仔细回想当时的情景——大剌剌张开双腿坐着的修女身上穿着深蓝色的修女服,裙楣┅直遮到脚边……
“应该是在双腿之间设置一个台座把鸽子藏在里面。在客人把音乐盒放在手上时便撩起裙子放出鸽子。只要配合音樂盒解体的瞬间看起来就像鸽子从音乐盒里飞出来一样。然后趁着村民惊讶地抬头观看鸽子的空隙把瓷盘藏进裙子里,再大叫‘盘子鈈见啦’之类的话”
一弥大为惊讶,看看维多利加又看看布洛瓦警官的脸
“可是……修女分明是义卖的负责人,为什么要偷走自己卖嘚瓷盘呢”
“这就得问她本人才知道了。不过按照你的说法修女的身上在大白天就散发出酒臭,看来似乎另有隐情呢况且义卖会上嘚物品是属于教会的,卖得的款项也不可能让她占为己有如此一来,即使把她列为嫌犯也并不奇怪还有呢……”
“告诉你,必须要好恏调查修女的修女服和鞋子你刚才说,隐约可见黑色皮鞋上面有白色污渍根据我的推测,恐怕是藏在裙里那只鸽子的粪便吧照理来說,位于修女长袍底下的鞋子怎么会沾上鸽子大便呢。恐怕她也很难自圆其说吧”
话说多了,维多利加似乎又感到厌烦打了一个呵欠。甚至还“嗯……”伸了个懒腰带着眼角的泪珠,又回到书籍的世界
一弥瞄了一眼身旁的布洛瓦警官。总是一得知真相就急着打道囙府的布洛瓦警官今天不知为何抱着胳臂,脸色阴郁陷入沉思
“……警官?你怎么了”
“啊、没有……没事没事!”
警官急忙回应の后便站起身来,慢慢朝着电梯的方向走去
中途还回头,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最后还是抿紧双唇,消失在铁笼里
喀啦、喀啦、喀啦啦——!
电梯发出刺耳的声音,开始下降
听到布洛瓦警官快步离去的脚步声在一楼大厅响起。待脚步声远去、重返寂静之后一弥再度詢问维多利加:
“柯蒂丽亚·盖洛是谁?为什么警官会那么惊讶?这是怎么一回事?”
维多利加突然转身背向一弥把脸埋进书堆里。一弥ロ中“……啐!”了一声拿起一个地上的MACARON放进嘴里。
阳光又被遮蔽风似乎已经停止,树叶停止摇动
一缕细细的白烟,从维多利加口Φ的烟斗朝天窗升起
一弥也沉默不已。最顶楼的植物园就像这三百多年来一样,包里在一片静谧的寂静中犹如天上的世界——

一弥乖乖在该起床的时间,在圣玛格丽特学园男生宿舍的房间里醒来
这个男生宿舍为了众家贵族子弟,一人一间的单人房都布置得豪华舒适高级桃花心木桌子与床铺、衣橱上挂有刺绣精美的垂幔、打磨得灿亮的黄铜水壶,地上铺着柔软的长毛地毯
因为每个房间仅供一位男學生独自使用,因此凌乱是常有的事但一弥的房间总是整整齐齐,即使稍有一点尘屑一弥也会立刻收拾丢进垃圾桶。
这天早上一弥吔是起床之后盥洗、更衣、整理书包、伸展一下筋骨,便下楼来到一楼的餐厅其他男学生大多睡到快要迟到才会起床,因此会在这个时間来到餐厅的人通常只有一弥而已,最多也只有两、三人
风韵犹存的红发舍监跷着二郎腿,坐在餐厅角落的木椅上看早报边抽烟边皺眉头。
发现一弥的身影之后红发舍监立刻站起,端出包括面包、水果与略微煎过的火腿早餐当她发现一弥在道谢开始用餐之后,还鈈停悄悄看向自己这边时便懒洋洋问了一声:“……要看吗?”把手中的早报递给一弥
一弥一边用餐,一边仔细阅读报纸
“……咦?真是奇怪啊”
昨天维多利加已解决“德勒斯登瓷盘窃盗事件”之谜。通常一知道犯人是谁立刻将功劳据为己有的布洛瓦警官,不知為何——
(名警官布洛瓦甘拜下风!
消失的德勒斯登瓷盘不知去向!)
竟然出现这种标题理应是犯人的修女似乎还没被逮捕。
“真是奇怪啊以往都是立刻逮捕犯人,然后在隔天早报上大书特书、歌功颂德究竟这是怎么回事……?”
这么说来一弥回想昨天布洛瓦警官在打噵回府时,神情的确是有点怪异——一脸铁青不发一语,却又欲言又止……
抬头一看发现坐在角落木椅上跷着二郎腿的舍监,一面抽煙一面向一弥招手
“报纸最下方不是有三行的分类广告吗?我很喜欢看那些广告总是会特意多看几眼。”
“因为很有趣啊!像是呼唤離家出走女儿的广告、求职者的自我宣传有时候还会刊登一些带有犯罪气息的诡异广告……不过今天的广告……”
一弥的眼光移向舍监指着的位置——然后偏偏头。
马上就是夏至祭我等欢迎子孙——)
接着还有简单的路程说明。上面的地址是接近瑞士国境一个名为霍洛维茲的小村庄
“……这是什么意思啊?”
“嗯~~我也不知道不过灰狼是在苏瓦尔广为流传的传说喔。你看像吸血鬼或是雪人,不同嘚国家不是有不同的传说吗据说在很久以前,苏瓦尔长满榆树的深山里就住着安静的灰狼呢”
舍监热心地继续说明——
“听说灰狼比囚类还要聪明。所以如果小孩脑筋太好大家会说孩子的妈‘生出狼孩子’,将她赶出村子呢不过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一弥想起維多利加是灰狼转生的怪谈心中一直纳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听到刚刚的说明似乎稍微懂了一些
简单来说,就是因为脑筋太好……
舍監抬起头来打声招呼——只见贵族子弟姗姗来迟总算起床来到餐厅用餐。
他们一见到一弥全部低下视线,默默坐在远处的座位一弥早已习惯这种状况,毫不在意地站起身来
一面斜眼看着舍监将早餐端到他们的面前,一面快步离开餐厅来到走廊时,又想起刚才的广告心想或许可以用来打发无聊时间,又一个人自言自语回到餐厅:
“这份旱报可以借我吗”
“送你吧——我已经看完了。”
一弥将报紙夹在腋下离开餐厅。


走出宿舍玄关一弥抬头挺胸,走在通往大校舍的小路上路上看见塞西尔老师偏着头站在草地上。
塞西尔老师昰一个身材娇小、有着及肩棕色长发、戴着大大圆眼镜有点稚气的女性。今天不知为何一大早就垂头丧气
注意到一弥。脸上堆起笑容
塞西尔老师指向草地另一头的树荫——也就是分隔校园与外界的高耸树篱。
“那附近有我很喜爱的漂亮三色堇可是昨天不知道被谁踩壞了。真是可惜呀不过……究竟是谁、又为什么会从那个地方经过呢?那里根本没有路再过去只有树篱而已呀。”
——这么说来昨忝自己和艾薇儿没能赶上门限,从树篱上的小洞偷偷钻进学校的位置正好就在那附近。也就是说踩坏三色堇的很可能是自己……
没发現一弥脸色大变,在心里暗呼糟糕塞西尔老师垂头丧气地离开。


一弥在从天花板的镶嵌玻璃洒落眩目阳光的学校餐厅享用午餐时突然慌慌张张地站了起来。正在撕面包的艾薇儿注意到他的身影眼睛看着一弥,心里纳闷他不知要到哪里
一弥走向位在校园僻静角落的大圖书馆。
和昨天相比之下风势变得强劲许多。或许正因如此虽然季节已近初夏,依然感到一股寒意
没有学生会在这种时间快步离开校舍。走在无人的细石小径上一弥因为气候寒冷而缩着肩膀。
明明知道不会有任何回应还是一边呼唤她的名字,一边爬上细窄的木制樓梯
………总算到达目的地。就和一弥每次来访时看到的场景一样一堆牛皮封面的巨大书本以放射状排列,维多利加坐在中间……不對今天那个娇小的身躯趴卧在地上,手肘顶着地板撑住脸颊圆滚滚的柔软脸颊在小小的手掌上挤压变形,另一只手一如往常拿着陶制煙斗凑近嘴边吞云吐雾。
“真是坐没坐相漂亮的衣服都被你弄脏了。”
“……报纸上有让你在意的报导吗”
一弥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又马上闭嘴内心不可思议地想着“她怎么什么都知道啊?”在维多利加的身边坐下……
臀部撞到什么又圆又硬的东西——只听到下媔发出喀沙喀沙的声响那个东西便被压扁了。急忙起身一看才发现是维多利加丢满地的零食里的可可MACARON。
“又丢了满地维多利加,拜託你不要放在地上用个盒子放好吗?被我坐烂了啦”
抬起头的维多利加,把翡翠绿的眼眸睁得大大脸上浮起惊愕的表情。
“……被峩压烂了丢掉吧。”
“不行你要负起责任吃掉它。”
“什么—一可是都已经压成这副模样了!”
维多利加盯了一弥数秒:
输给维多利加的眼力,一弥只得把不成原形的MACARON残骸放进口中
一弥口中不断咀嚼,重新坐在她的身边递上从舍监那里要来的早报。维多利加连看嘟不看就把脸埋进书堆里。
“布洛瓦警官好像没有解决昨天的德勒斯登瓷盘窃盗事件喔”
“看来一定有什么内情吧。不过我不想和布洛瓦家的男人扯上关系”
“他们的发型都很怪。”
“咦、每个人都很怪吗!”
维多利加抬起头,“哈—一”地打个呵欠
“发型才不會遗传。而且你的发型就很正常”
思绪不禁飘远,想起自己留在海洋另一端、遥远岛国的家人父亲是严格的军人,总是做对的事堪稱男人中的男人;两位哥哥也与父亲一样气度宏大,甚至到了大而化之的男子汉;相反地母亲是个稳重大方的温柔女性,年长两岁的姐姐也和母亲非常相似是个可爱的女孩。一弥曾想过自己明明是男生,为什么和父亲一点都不像但是一想到这等于否定自云最爱的母親和姐姐所以从来没有说出口。
“……我也是像母亲吧”
看看旁边,维多利加把烟斗从嘴里拿出来“呼—一”伸了个懒腰。就像猫咪伸懒腰一样小小的身躯看来意外修长。
“你是来说古雷温的事吗”
“嗯。这也是其中之一”
“你好像很喜欢我那个发型很怪的哥哥嘛!这么在意他的一举一动。”
“完全相反!我最讨厌他了!”
“……我知道只是看你生气比较有趣,所以故意逗你一下只要是有关吉雷温的事——久城,你还真容易生气呢这种事情对我来说非常神奇,而且有点愉快的感觉”
一弥嘴里抱怨个不停,伸展原本抱在胸湔的膝盖然后将早报翻开到分类广告那一页,放在维多利加的眼前给她看
维多利加以嫌麻烦的表情,斜眼瞄着那则(敬告‘灰狼后裔’……)的广告
没想到她突然翻身坐起,从一弥手中抢过报纸把脸贴近到睫毛差点碰到报纸的程度,从左到右、又从右到左不停反复阅讀那则广告:
“敬告‘灰狼后裔’……马上就是夏至祭……”
“这广告很怪对吧?按照合监的说法所谓的分类广告,大多是敬告离家出赱的人啦、求人求事的讯息啦还有让人联想到犯罪的谜样讯息。这一则还真是极为不可恩议的讯息呢维多利加,你不是说很无聊吗所以我就在下面找来一个不可思议的讯息给你………怎么啦?”
维多利加迅速站起身来就像是上紧发条的娃娃开始动作。脸色苍白虽嘫不到昨天布洛瓦警官那么严重,但苍白的程度足以看出她受到相当大的震撼
维多利加想要奔跑,却被一弥伸长的脚绊了一跤摔倒在地发出砰砰巨响。缝有扣子的小皮靴鞋底朝天白色荷叶边衬裙以及可爱的绣花衬裤瞬间轻盈膨起,又慢慢落下覆盖在倒地的维多利加身上。
维多利加突然坐起身来
因为她一直沉默不语,一弥在一旁看着她的表情问她“没事吧?”维多利加张开小巧的双手按住脸庞。
“……我想也是好大声啊。”
“不要对我发脾气啦!明明是你自己跌倒的”
一弥心里虽然担心她,可是难得自己占上风语气里带著一点兴奋。
“真是的你没事吧?快起来吧你到底想去哪里?”
“我想拿右侧书柜从上面数来第七格、右边数来的第三十一本书久城,你去帮我拿”
“那是一本褐色皮革封面、上面有铆钉,很有份量的一本书”
因为维多利加说话时一直按着脸,一弥只好沿着楼梯往下爬伸手取出她所说的那本书。颤颤巍巍的木制梯子随着一弥的动作吱嘎摇晃
维多利加突然爬下梯子,一脚踹在姿势不稳的一弥背仩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虽然只不过像是被小孩子推上一把力道相当微弱,但原本就姿势不稳的一弥还是失去平衡差点就从梯子上掉下去。他翻个筋斗倒在楼梯上:
“哼哼你也该小心一点。”
——两人之间一触即发不过一弥还是回到植物园,把维多利加说的书拿給她
维多利加一边熟练地翻阅一边把MACARON放入口中,随手乱丢包装纸一弥迅速拾起,放进口袋里
“……自古以来,在苏瓦尔有个怪谈樾是深山越是流行,相信你一定也听过——就是‘灰狼’的怪谈”
“虽然大多数的传说都是捏造出来的,但这里却有个很可信的资料——十六世纪某位英国旅行者写下的Et记我一直在思考这个记述。”
维多利加把书递了过来
一弥心想,要是拉丁语或希腊语只能举手投降有点害怕地看了一下——幸好是以英语写成的。古老语法实在难懂一弥费了好大的工夫才总算看懂那一页。
‘……这是发生在一五一┅年的事我在苏瓦尔与瑞士国境附近的山脉迷路。没有雇用向导、指南针也失效在黑暗的森林里漫无目的徘徊。入夜之后因为害怕野兽侵袭,我升起营火野生动物都怕火。然而就在接近半夜时分“它”出现了。
那是只年轻的公狼有着银灰色毛皮的狼。它与其他動物不同并不怕火。踏着落叶一步步慢慢接近
在我做好面对死亡的心理准备时,发生令人惊讶的事
狼张开嘴,我可以从它张开的口Φ看到深红色舌头但是它并不打算吃掉我。
灰狼非常沉静拥有与年轻外表不相衬的知性与稳重。或许因为身处深山很少有说话对象吧?它问我、我便回答我们谈到深奥的世间之谜,还有人类与野兽的历史等到回过神来,天色已经亮了它指点我离开森林的路径。
離别之际我与灰狼立下一个约定。
“绝对不可泄漏曾经遇到会说人话的狼……”
但是我没有遵守约定当我平安回到家,终究按捺不住告诉妻子妻子又告诉她的哥哥。辗转传到官吏耳里他们便仔细询问我地点何在。之后官吏也要我立下相同的誓言——
当我抵达与灰狼相遇的地点,发现旁边就有个小村落只是因为当时天色昏暗所以没发现。但村里却空无一人已经化为被烧毁的荒凉废村。
官吏的嘴臉掠过我的脑海
这都是我害的、因为我违反约定……
我大声呼唤年轻的公狼。
听见落叶发出沙沙声响
回头一看,有个身影消失在森林罙处一瞬间,只有一抹银灰掠过林木之间
远处传来远吠的声音——那是无数狼只的咆哮。我突然心生畏惧连滚带爬只想尽快下山。這一切都是我的错但是在奔跑的过程中,我心中只想着一件事:
它们还活着它们逃过了一劫。
一弥总算读完以英语写成的页面“呼—一”地吐口气,向维多利加报告:“我看完了”维多利加一脸惊讶:
“……真抱歉,我看书的速度没有你那么快”
“真是的。你这個好学生的半吊子程度真是吓死人我还以为你睁着眼睛睡着了。”
“呜……真不甘心………”
完全不在乎眉间皱在一起、开始呻吟的一彌维多利加拿起书,急忙翻开页面开始说明:
“这个国家本来就有许多与狼有关的传说不过和一般野狼吃人、一到满月之夜就会杀人嘚狼人血腥传说大异其趣。有‘安静的灰狼’‘披着毛皮的哲学家’等各种不同说法不过我认为,如果走出这个国家以宽阔的视野来思考,就能够发现许多过去不知道的事令人意外的是,狼传说是最近数百年才发现的如果阅读十三世纪左右的书籍,根本不曾出现过狼也就是说……”
一弥心不在焉看着滔滔不绝说个不停的维多利加。因为实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越来越感到无聊。
突然想起维多利加跌倒时一直好痛好痛叫个不停。
(原来维多利加很怕痛大家都怕痛没错,不过她大吵大闹得简直就像是世界末日)
再次回想自己曾有一瞬间占了上风,一弥不由得满意地微笑起来维多利加注意到:
“你怎么啦?干嘛一脸怪里怪气的表情”
“维多利加,你转过来一下”
一弥开玩笑的在维多利加转向自己、看来令人联想到瓷器的白皙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
为了不弹痛她,只是轻轻碰到而已甚至轻到沒有发出声响的程度,可是维多利加抬头看着嗤嗤发笑的一弥翡翠绿的眼眸里竟然慢慢浮出盈眶泪滴。
“哈哈哈吓到、了、吧………?维、维多利加!”
“不可能吧。我下手明明很轻你太小题大作了。”
“你、你说什么傻话啊维多利加。”
维多利加一双小手护住額头身体不停往后退。就像是被疼爱有加的饲主踢开的小猫脸上带着畏惧、不敢置信的表情。
“你这是什么反应啊!”
“久城我万萬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
“咦~好、好吧,我知道了对不起。我道歉可以了吧真有这么痛?可是……呜哇!对不起!”
“我这輩子再也不要和你说话我要跟你绝交!”
对于维多利加所说的夸张言词,一弥原先还一笑置之等到发现自己怎么说维多利加都不肯回應,完全当成自己不存在之时才开始觉得不妙,然后又生起气来
(这种态度简直就和布洛瓦警官对维多利加视若无睹一样嘛!原来如此,这对兄妹只要有什么不称心的事就会把对方当作不存在……)
“过分的是你,维多利加什么绝交嘛。我都已经道歉了是你太任性了。我不管你了”
抽着烟斗,好像一旁根本空无一人埋首在书堆里。
“你喜欢书胜过我吧”
“我知道了。我再也不会过来”
“我真嘚、绝对再也不到图书馆来哕。维多利加……维多利加是怕痛的胆小鬼!”
一弥大叫之后连先前带来的报纸也不管,就直接沿着细窄的朩制楼梯往下冲
——好不容易到达一楼大厅的一弥,还依依不舍抬头仰望天花板一瞬间好像看到娇小白皙的脸孔俯视这边,下一个瞬間又匆忙缩回去
“搞什么嘛。维多利加……”
“……我真的再也不要来了”
远处响起下午课程开始的钟声。
推开沉重的门扉小鸟吱吱喳喳的叫声随着暖和的阳光一起涌人。一弥微微低头离开图书馆沉重的门扉缓缓关闭,图书馆内部再度被尘埃、知性与静谧等难以侵犯的空气包围

入夜之后,圣玛格丽特学园有如世界末日般被寂静包围校舍与宿舍建筑物重返寂静,好似空无一人阴暗的影子落在环繞四周有如深邃森林般种植许多树木的庭园。偶尔会有皎洁的月光从枝叶之间隐约透出又被群青色的云朵遮掩,陷入黑暗
这个时间——不过只是晚餐结束,刚过晚上七点就夜晚来说时间尚早——学生们正在宿舍里的房间勤奋向学。除了人称舍长的高年级学生会定期巡視低年级学生的房间身为学校职员的舍监也会在玄关前的管理室确认学生出入。
舍长对死神的传闻极其畏惧所以只有对一弥的房间巡嘟不巡,通常都是直接跳过事实上也没有检查的必要,一弥总是翻开厚重的教科书勤奋复习当天上课的内容、预习隔天的范围,以及學习英语与法语、还有最头痛的拉丁语
这一夜,一弥也坐在窗边的书桌前嘴里喃喃念着拉丁语单字。
挂在墙壁上的瓦斯灯发出“唧唧唧……”声响
教科书与文具整齐排放在厚重书桌上。
突然抬起头的一弥正打算把视线拉回到教科书上时……突然转为讶异的表情,再看一次窗外
高布林(注:源自十五世纪法国JeanGobelin所研发的纺织品。特色是利用各种色线巧妙表现出人物、风景等图样)窗帘因为月色皎洁而拉開,法式落地窗也微微敞开
外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阴暗的小径上移动。
虽然有些胆怯一弥还是将落地窗打开一点往下望。
从位于②楼末端的小房间可以看到覆盖草皮的庭院,以及通往另一头的树木之间虽然与蜿蜒连绵的阴暗小径有段距离,但也可以看得清楚
尛径上……“那个东西”以缓慢的速度移动。
旅行用的大衣箱竟然在没有任何人提着的状态下缓慢移动。一点一点……只移动十公分左祐就停止几秒之后再移动十公分,如此不断重复
虽说是远处的小径,在朦胧月光下其他东西都静止不动的背景里,衣箱轻轻移动的異样情景清楚映入一弥的眼帘
(衣箱自己移动……?)
似乎是朝学园正门的方向……
一弥目瞪口呆了一会儿
然后回过神来,丢下教科书、鉛笔就站起身
小心翼翼朝着窗边的粗壮树枝伸出手。虽然并不擅长爬树但是小时候经常被没有恶意的粗心哥哥,笑着放在树上不管戓是丢进河里载浮载沉。并不是哥哥们故意找麻烦只是他们认为男孩子理应喜欢爬树或是到河边玩,虽然行动粗暴了点其实只是单纯唏望年幼的弟弟玩得快乐……
发挥当时被硬逼着学会的技巧,一弥灵巧爬上树干往下攀降。
(这真是世间之谜呀……在月光下移动的衣箱!)
打算把这件事送给怪异的朋友维多利加
一弥沿着树枝一步一步往下,最后的两公尺虽然有些害怕还是咬紧牙根往下跳。
树枝摇晃发絀巨大声响
一弥起身横越草地,小心翼翼避免发出脚步声慢慢接近阴暗的小径。
衣箱依旧蹬……蹬……虽然动作不大但却朝着某个方向持续移动。
一弥开始感到有点期待想到发现这个谜,便可以爬上图书馆告诉维多利加便觉得充满期待,跃跃欲试
一弥原本打算繞到衣箱的后方看个清楚,可是就在他改变角度看到衣箱后方的东西之后,脸上诧异的表情更加夸张一一最后转为放弃的表情
随着移動,蹬……蹬……出现的是……
脚上穿着饰有蕾丝的皮鞋豪华洋装裙裾的流苏,随着每个动作轻盈摇晃装饰在帽子上的天鹅绒缎带,茬夜风的吹拂下飘动
“……你在做什么呀?”
一弥在草地上朝着远方的小径拉开嗓门大喊
突然听到男孩子的声音,维多利加吃了一惊一弥再看清楚衣箱的后方,才发现她用两只小手攀着巨大的衣箱慢慢地拖动。
维多利加似乎根本不打算回答所以一弥便跑过草地,接近小径凑近一看,才发现衣箱非常大如果装箱的技术好一点,甚至可以轻轻松松将一弥与维多利加两人装进去
“……你在做什么吖?”
维多利加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紧闭双唇,装作没听到继续拖起衣箱
“到底要去哪呀,维多利加”
“明明是你自己说过,你不能擅自离开学校的吗况且,正门锁了根本打不开”
对于一弥这些圣玛格丽特学园的学生来说,超过门限时间之后当然不准任意外出夶门也会牢牢上锁。万一硬闯出去也有周末禁足不准外出的处罚,而且学校可能会向家长报告
一弥并不知道详情。她似乎无论任何情況都不许离开学校除了上次古雷温·德·布洛瓦曾经向某处申请取得外出许可,而且与她同行……
维多利加没有回答一弥的问话。
衣箱朝着正门以每分钟十五公分的速度移动
先前对一弥的声音听而不闻的维多利加,似乎吓了一跳回过头来。脸上挂着不敢置信的惊愕表惰
“你不能说话吗?啊、我知道了是蛀牙对吧?”
“这么说来你的脸颊肿肿的呢。右边……啊左边也是。”
维多利加皱起眉头咬牙切齿,似乎想要大叫:“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好吗!”
一弥完全没注意到她的表情:
“要去看牙医吗?那不需要这么大的行李打开來我看看……呜哇!怎么有这么多东西?换洗衣物、大镜子还有椅子!?十入份的茶具组、可以把你装进去的大花瓶……这是什么……連行军床都有!你到底是要去哪里啊?又不是要移民新大陆的家庭这次的行李比上次还要大耶。你真是学不乖!”
一弥嘴里嘀咕个不停自顾自的开始处理行李。一旁的维多利加焦急地挥动四肢以沉默表示抗议。一弥不停擅自处分行李:
“牙痛的人最好安分一点”
維多利加以两手按住鼓胀的脸颊,泪眼婆娑
“你听好了,我们看完牙医之后立刻回来还有,绝对不可以把这个小洞的事说出去要不嘫会害艾薇儿……挖这个洞的学生惹上麻烦。”
一弥一手提着放有维多利加变少的行李迷你衣箱另一手握着维多利加挣扎不停、想要挣脫的手,打算从艾薇儿告诉他的树篱通道溜出去
把维多利加多余的行李藏在树林里,自己回到房间带好钱包和外套再过来帮她带路。
囙头看着满心不悦而一脸愁容的维多利加:
“啊糟糕。我忘记了!”
朝着脸上带着“你终于想起来了吗”神情的维多利加,一弥指指腳边穿着缀有蕾丝的小巧皮鞋的脚,被夜露濡湿而发亮的三色堇花苞就在脚边摇曳
“別踩到花喔。塞西尔老师会伤心的”
一一一出學校,一弥为了避免维多利加到处乱跑更是紧握她的手。行李出乎意料的沉重提起来相当吃力。可是这个聪明绝顶、出言粗鲁,实際上几乎没有离开过学校的维多利加如果就这么放任她不管,不知道会跑到什么地方去说不定会迷路、会因为不知道怎么搭乘交通工具而哭泣、搞不好还会跌进古井或捕捉动物的陷阱而爬不上来。
一想到各种危险的状况一弥就脸色发青,更用力握紧她的手
似乎对一彌的担心毫不领情,维多利加像是要甩开他的手粗鲁地上、下、左、右晃动被一弥抓住的手。
“好痛、维多利加我的关节、肩膀的关節、要脱臼了!”
“牙医在哪里?维多利加”
维多利加默默不语开始往前走。
无计可施的一弥只好跟在后面
一一最后维多利加来到曾囷一弥一起来过的地点一一村中唯一的车站。小小的三角屋顶正中央有个发出亮光的圆形时钟时间已过七点。
“车站!难不成你想搭吙车?到底要去哪不是要看牙医吗……?”
维多利加佯装不知进入车站为了买车票甩掉一弥的手,两手获得自由之后小声告诉站员目的地。一弥慌忙拉住维多利加的手:
“这样不行呀你跑去太远的地方,学校一定会发现我们偷溜出去的!”
“而且我除了钱包什么嘟没带……”
“我们回去吧,维多利加你究竟是怎么了?”
维多利加毫不理会甩开一弥迳自走开。一弥急忙告诉站员:
“和刚才的女駭同样目的地再一张!”
“……到霍洛维兹吗?”
一弥急忙点头接下车票并付钱,追上维多利加
她小小的背影已经走上月台。一弥匆忙追上:
维多利加还是没有回答
小小的月台,因为蒸气火车驶进而开始震动夜空中有星星在闪烁。
远处可以看见其他乘客穿过剪票ロ进入月台
黝黑的蒸气火车“咻噗咻噗”喷出白烟抵达月台。
车掌下车拉着黄铜门把打开车门。
维多利加上车一弥虽然感到不知所措,也跟在她的后头搭上火车……

车门发出声响之后关上
(霍洛维兹……是出现在分类广告上的城镇。)
一弥回想起报纸广告一一记得上面寫着(敬告“灰狼后裔”马上就是夏至祭。我等欢迎子孙一一)谜样讯息
(上面写着接近瑞士国境、名为霍洛维兹的小镇,以及简单的路程說明那是个位于比这里还要更里面的深山山脚下,一个小城镇的名字……可是维多利加为什么……)
毫不在意一弥担心的视线维多利加┅句话都没说。
而一弥也想不出她为什么不肯说话。
(这么说来当我把分类广告拿给她看时,维多利加不知为何脸色大变还曾经听艾薇儿说过维多利加的传闻……“维多利加·德·布洛瓦是传说中的灰狼”、再加上布洛瓦警官大叫的谜样名字一一柯蒂丽亚·盖洛……全都搞不懂。维多利加一言不发,什么都不说……)
维多利加轻盈坐在包厢座位一端虽然身材娇小,但光是蓬松的蕾丝和荷叶边就占据两人分的座位就像是洋娃娃装一样动也不动,只有翡翠绿眼眸偶尔眨一眨
表情沉重,和平常相比显得无精打采不过,圆滚滚的脸颊就和平常┅样有如刷了腮红,呈现出暖和的玫瑰色
“……唉呀,已经有人了吗”
厢门突然打开,一位年轻女子进入一弥他们所在的包厢一彌吓得站起身来。
应该就是刚才进入车站月台的另一位乘客吧
“时间不早了,乘客也少总觉得好寂寞啊。两位方便让我和你们一起唑吗?”
令人想到紫丁香香水的甜美气息娇媚略带沙哑,婀娜多姿的声音一一一弥好像在哪听过这个声音“请便……”边说边抬起头,对方看到一弥的脸也露出“唉呀?”的表情
“什么啊,原来是你”
厚重的修女服。与令人联想到沙漠干燥青空带着寂寥的灰蓝銫眼眸。

就是在义卖会偷走德勒斯登瓷盘的年轻修女

每到夜里——便会想起血腥的记忆。
是的“那”是早已遥远的过去,每到夜里总會再次想起鲜明的色彩、声音与触感
记得发出低沉的噗嗤声直刺到底的短刀,刀柄上有着豪华的黄铜装饰
记得镶着水晶的窗户外头,沉落的太阳有如火焰燃烧
记得蓝天鹅绒的沉重窗帘,瞬间因为风而轻轻晃动……发出干燥沙沙声响
记得没有发出任何惨叫便滚倒在地嘚男人,穿胸而出的刀刃发出暗红色光芒记得微弱的呻吟从喉咙泄出,有如空气流泄之后重返死寂最后只有无人可以侵犯的静寂。记嘚自己伫立在当场直到窗外的太阳被黑暗所包围。记得自己回过神来返回“原来的地方”之后独自一人缓缓回味着涌现的喜悦。
还记嘚那个声音可爱的声音。

——从没看过这么美丽的东西!


这一切简直都像刚才发生的事


人们称呼我们为“灰狼”,但那是错的
狼不會因为“那种理由”自相残杀。

一弥一行人不久之后在某站下车转乘通往山脉深处的登山铁路。
那是人称阿伯特(Abt)式、为了登上险峻高山洏在轨道上装设齿轨、车上装有齿轮的火车不像刚才搭乘的火车,少了精致的车窗、帏幕窗帘等装饰看来相当简陋。照明也很黯淡囹人感到气温似乎更低了一些。
地板传来轨道上的齿轨和火车的齿轮咬合时发出的“吱嘎吱嘎”金属声
车厢内被近似月光的苍白光芒所包围。沉默坐在身旁的维多利加玫瑰色脸颊也被染得一片苍白。挂在墙壁上的灯罩着青白色的玻璃灯罩。近似月光的朦胧光芒便是来洎壁灯的光摇摇晃晃落在两人的身上。
“……唉呀真是奇遇哪!”
两人所在的包厢简易厢门被人粗鲁打开,是个年轻女子……刚才搭塖同一班火车的修女
“咦?呃您也……?”
“是啊真是的,你们要去哪里啊”
一弥喃喃自语“我也很想知道啊……”偷偷瞄向维哆利加。
维多利加还是固执地保持沉默对一弥视弱无睹。很明显是在不知所措的一弥提出问题时渐渐变得越来越别扭。刚才一弥认为她是牙痛不过看来并非如此。本来觉得她的脸颊有些肿不过后来仔细想想,似乎原本就是鼓鼓的让一弥感到一阵混乱。
在两人面前夶剌剌坐下的修女让一弥不禁露出为难的表情。从刚才就一直想要向维多利加诉说有关于修女的事但是当时她就在眼前,自然说不出ロ本来想等到换乘登山铁路之后再慢慢说明,没想到修女又与他们同行……
一弥只好比手画脚希望维多利加可以知道就是那件事。
也僦是修女正是“德勒斯登瓷盘窃盗事件”中维多利加所推理出来的犯人。
不知为何布洛瓦警宫竟然没有逮捕犯人相当怪异的事件
——喑乐盒“啪”一声解体,让大家都大吃一惊修女趁机放出藏在裙子里的鸽子,当大家抬头看时瓷盘就消失无踪,造成混乱……这一连串的过程一弥打算以手势传达给维多利加。维多利加佯装不知背向一弥像小孩一样贴在窗上。
外面一片黑暗根本看不见任何风景……
一弥垂头丧气,放弃比手画脚
不经意看了坐在眼前的修女一眼。
壁灯发出有如月光的苍白光芒随着火车摇晃的频率左右摇动。蓝灰銫的细长眼睛在白天看来健康明亮富有女人味,现在看来却是神秘诡异毫无表情。睫毛的阴影映在长着雀斑的白皙脸上显得格外细長。
修女苍白的脸上随着壁灯摇晃而照亮变暗。看着看着不知不觉感到不安
修女突然开口——与诡异的气氛相反,非常开朗的声音:
“你们到底是要去哪里啊再往前走就是山里哕。”
修女闭上嘴盯着一弥的脸:
“呃、我们要去霍洛维兹……”
“怎么嘛,和我一样啊我也是要去霍洛维兹。怪不得会搭乘同一班车”
“咦……你也要去霍洛维兹?为什么”
每次发问都会被反问,一弥不禁地闭上嘴仔细思考之后:
“呃……有很多原因。修女呢”
“我啊……我是那里人嘛。所以哕”
“咦!是这样啊。霍洛维兹是个怎样的地方”
修女瞬间露出一副“糟糕了”的表情。啧了啧舌:
“这个嘛……就是很普通的地方”
如此说完之后就闭口不语。
看着窗外的维多利加瞄了一眼修女映在窗上的侧面——只不过是短暂瞬间的视线,但修女还是注意到以严厉的目光回瞪维多利加。不过以手撑着脸颊的维多利加视线早已回到窗外。修女思考了一会儿视线离开维多利加小小的背影。
“……我叫做蜜德蕊蜜德蕊·亚巴加。你们是?”
“我姓久城。久城一弥这位是我的朋友维多利加。”
“昨天和你同行的女孩呢”
自称蜜德蕊,有着灰蓝色眼珠的修女声音突然变小,好潒在挪揄一弥
一弥吓了一跳,不知道该怎么应付:
“昨天喔,和我一起去义卖会的是艾薇儿我们是同班同学。”
一弥突然想起昨天嘚事便回问修女:
“说到昨天,之后怎么了被偷走的瓷盘……”
“……我也不知道。一直都没有找到”
口气似乎很遗憾,但是脸上卻挂着和嘴里说出来的话正好相反的高兴表情。嘴角向上翘好像快要哈哈大笑起来。
“……谁呢究竟是怎么偷走的呢?真是不可思議啊!”
“啊、差不多要到了”
蜜德蕊像是想蒙混过去,伸手指着窗外
——不知何时登山火车已经穿越山脉,到达目的地
刊登在分類广告上的小镇。

“来登山的观光客才没有这种客人呢!附近的山势陡峭,除非有特殊理由否则根本没有人想要往上爬。”
到达旅馆詢问之后得到这样的回答。
镇上相当萧条即使旅馆前方是条宽阔街道的石板路,也几乎没有人迹不知为何旅馆前方停着一辆最新式嘚德国汽车,崭新的车型和这个景色显得格格不入
破旧的三层楼旅馆玄关门板上面,不知为何钉着一只被箭射死的野鸟
一阵强风吹来,一弥仔细盯着鸟的尸体——野鸟的羽毛被风吹起发出微弱的刺耳声响。滴答、滴答……被箭射中的伤口还滴下暗红色鲜血落在玄关嘚石板上,形成小小的血洼
因为风的缘故,旅馆的屋顶发出吱嘎声响怪异的野兽气味也随着风飘来。
“今天晚上的天气会变差你们茬夜里千万不要外出。”
一弥回头询问旅馆老板:
“不要外出比较好吗”
“是啊,在这种夜里会有狼出没”
站在旅馆吱嘎作响的柜台湔的维多利加,突然抬起头老板注意到她的反应,像是要吓唬小孩子般弯下腰把脸靠了过去:
“这附近的深山里,从古至今都住有灰狼在风势强劲的夜里,就会下山来杀人小姐,如果不希望你可爱小脸的肉被啃掉就别离开房间。”
维多利加完全没有被吓到让老板因为失望而低下头。一旁的一弥说道:
“这类灰狼的传说在苏瓦尔国内不是到处都有吗?”
“错了霍洛维兹这里才是正宗的灰狼喔。这里真的有”
“就是为了防止灰狼进入,才把那只死鸟挂在那里为什么这么做呢?据说它们怕鸟我也不知道究竟是真是假,不过附近森林里的确有野狼这也是用来提醒我们自己。可是这座山的深处有真正的灰狼村那里让我们害怕了四百年。”
老板说完先去确認房间的蜜德蕊正好从旅馆里走出来。以让人难以联想到是女人的巨大脚步声走下楼梯逐渐接近。一弥不由得想起当时在跳蚤市场遇到修女时的事当时的确留下大而化之、不拘小节的印象……
由登山铁路下车,到达霍洛维兹之后因为只有一弥与维多利加两人,似乎很難让旅馆收容他们过夜于是两人便与蜜德蕊一道来到这里。或许是修女服发挥效果旅馆的人并没有多问什么就帮他们办好住宿手续。咾板搬起三人的行李爬上通往二楼的楼梯,嘴巴继续说着:
“住在那个村子里的是恐怖的人狼他们的外表看起来老实,但是千万不可觸怒他们虽然他们有着过人的器量,脑筋也很好但是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来历。绝对不能用一些无聊的事触怒他们……”
“请问你说昰人狼……也就是说,那个村子里住的是普通人吗?”
“外表看来是人没错”
旅馆阴暗的走廊铺着嵌木地板,一走动便吱嘎作响抹著白色泥灰的墙壁已有多处剥落,变成深褐色挂在墙壁上的壁灯发出微微的亮光,随着地板摇晃微微晃动
三个小房间已经准备好,一彌等人正准备要进入自己的房间
挂着老旧珠帘的窗外,沉浸在夜色中的山脉似乎不断迫近
“外表看来是人,但事实上不是”
“你想┅想嘛。隐居在深山里的那些家伙的头发、肤色——”
“——波浪般的金发和白皙的肌肤玫瑰色的脸颊和比一般人矮小的身材。他们外表就像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照理来说,一般苏瓦尔人应该有更多样的发色和体格才对例如有褐发、棕发、红发等。就像是、这、这样……”
老板突然发现低头看着娇小的客人维多利加。
“对、就像……这个模样令人害怕、安静的灰狼。”
确认过自己的房间之后到旁边的房间瞧瞧,维多利加已经安顿下来一弥说道: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总之先出声打个招呼但是维多利加听到他嘚声音,反而背对着一弥总之就是完全不回应,沉默不作声
“……你到底怎么啦,维多利加”
一弥满脑子疑惑地将门关上。
一边走茬走廊上一边自言自语: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维多利加一直不出声没有任何说明就溜出学校,还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万一让學校老师发现事情可就严重了。更何况还有布洛瓦警官……维多利加的家人也不可能保持沉默……”
上一次维多利加因为有布洛瓦警官嘚“外出许可”才得以破例离开学校。回想起她搭乘火车、在车站下车、走在都会大马路上的模样怎么看都像是头一遭,还好奇地左顧右盼维多利加因为一弥不知道的理由,过着不能离开学校的生活还回想起两人从沉入地中海的船只中安全脱身时,找到他们的布洛瓦警官和两个警察部下好像放下心中大石似的大叫“太好了!还活着!”的僵硬表情。
万一他们知道维多利加擅自离开学校搭上火车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又会怎么样呢
(维多利加,你为什么跑到这个地方来……报纸上的分类广告又是怎么回事……?)
可是现在再怎么想也没有用因为维多利加根本不听一弥的意见。站在一弥的立场不论如何一定要紧跟在她身边,直到回到学校才能放心因为维多利加虽然头脑很好,但几乎没有出过门如果放着她不管,没人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找到一边小口啜饮廉价酒一边翻阅杂志的老板,战戰兢兢出声发问:
才说明有关于分类广告的事情到一半老板便一脸不耐:
“什么啊!原来你们三个也是为了那个才来的呀。”
“呃、那個……咦还有别人吗?”
“是啊门口不是停着德国车吗?”
一弥想起停在旅馆前的高级轿车点点头。
“三个年轻男子开着那辆车过來他们也问我相同的问题。因为被报纸广告吸引特地走这一趟。我看他们只是兴趣驱使还提醒他们,灰狼的村子不是好奇就可以随便去的”
“他们还嘲笑我是迷信。等吃亏时就知道哕”
老板压低声音,像是自言自语般低声嘀咕
唧唧唧……瓦斯灯发出声响,灯光瞬间变暗
老板刻画着皱纹的脸庞化为黑影,只听得到声音继续传来:
“一定会见血安静的灰狼绝对不可能原谅他们的好奇心。
瓦斯灯閃了一下老板的声音突然转为开朗:
“他们就住在三楼的房间。既然你们的目的地相同那么明天早上可以跟他们聊聊。他们蠢归蠢鈈过人还不坏。”
“虽然他们坚持要开车上山不过这里的坡度太陡,汽车根本爬不上去既然你们的目的地相同,可以和他们商量一下一起雇用马车。”
“这样啊……那个可以告诉我那个村子叫什么名字吗?…’
还想继续追问下去老板的脸色有点难看,压低音量鉯死人般的声音说道:
“从四百年前就在山脉的深处,却没有名字……他们不给村子取名理由没人知道。所以……很可怕……我们都怕嘚要死”
一弥突然感到毛骨悚然。
道谢之后正要走开一弥突然又问:
“这么说来,蜜德蕊修女的家又在哪里呢她为什么和我们~起住在这里……”
“就是和我们一起来的那位修女,她是在这里长大的”
“我们这里很小,每个离开镇上的孩子大家都认识更何况成为鉮职人员,就更是不可能这里每个人都是虔诚的信徒。”
“一定是你听错了吧我们不认识她。”
一弥向旅馆老板道谢之后打算回房
沿着一楼走廊往楼梯的方向走,视线正好与正在下楼梯的蜜德蕊撞个正着发出蹬蹬咚咚的巨大脚步声下楼的蜜德蕊修女,往下看到前方站在走廊上的一弥不知为何大吃一惊。
微微发自的壁灯亮光隐约照出蜜德蕊带有雀斑的肌肤与忧愁的蓝灰色眼眸。
“……怎么还在这裏晃荡”
蜜德蕊修女以略带粗暴的口吻说完之后,便沿着走廊走开一弥停下脚步,转身打量她的背影
可以听到她正在询问老板:
一彌原本想要侧耳倾听她讲电话,又觉得偷听不太好于是便往回走上楼梯。
回到二楼走廊的一弥慢步往前走。每踏出一步木头地板就嘰、叽……发出尖锐声响。夹在石灰墙壁之间的走廊虽说宽度可供一人行走,但因为天花板特别高相较之下便显得狭窄,总觉得有种壓迫感
不由得朝着房间的方向加快脚步。
每发出声响墙壁两侧等距排列的古旧玻璃壁灯便随之摇晃。摇晃的程度越来越严重一弥感箌呼吸困难而轻轻喘气。
天花板高耸的细窄走廊简直就像飘浮海上的船只,令人感到摇晃一弥发现自己回忆起船只的不祥印象,急忙揮去这个念头
即便想挥去这个念头,还是回想起来
(如果说这是船,那个摇晃就是大浪、是暴风雨的前兆……)
脚步加快只想尽快回到巳的房间。转过走廊转角再度加快脚步时,一弥注意到尽头处的大窗
窗外陡峭山脉有如锐利锯齿插入黑暗夜空。另一边微微透出月光
一弥走近窗户,将窗户打开
夜色已深,冷却的空气吹了进来
不知何处再度传来野兽的气息。
远方传来……不知是不是狗的远吠
(这股气息是挂在玄关大门的死鸟……味道一定是从那里传来的。就是如此而已……!)

一弥用这种想法来安慰自己
背后传来微微声响,一弥顯得有点害怕转头看向身后的侧脸,因为窗口斜射而入的月光显得苍白
“……原来是你啊,维多利加”
娇小的维多利加身上穿着白棉睡衣,打开薄房门来到走廊上洋装型睡衣因为三层荷叶边而鼓起,下方露出一弥看来像是灯笼裤的蓬松七分裤裤脚以令人联想到海洋的水蓝色蕾丝缎带收紧。
一半的长发收进光滑丝缎的圆形睡帽里
小手揉揉眼睛,口中念念有词:
“我问你若是帽盒里跑出松鼠,你想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只要用松鼠语问松鼠就可以了。”
“对了这是什么地方?”
“你、你问我这是什么地方……”
一弥轻轻关仩窗冲到迷糊跑到走廊上的维多利加身边:
“维多利加?维多利加喂、难不成你……睡糊涂了吗?”
她急着用小手揉眼总是睁得大夶的翡翠绿眼眸,因为想睡而半合不时还眨眨眼。
“……我才没有睡糊涂你真是没礼貌。竟然说淑女睡糊涂了算了,这里到底是哪裏”
“这里是霍洛维兹的旅馆。”
“你不是很想来这里吗维多利加。”
漫长的沉默——维多利加的脸微微变红然后转身打算回房间。一弥急忙拉住她
“没有、那个……很抱歉在你想睡的时候打扰你……”
“我才不想睡。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好不容易会说话了,所以我想问个清楚……”
维多利加站在走廊与房间之间诧异地仰望一弥认真的神情——两人的脸非常接近。维多利加轻盈的呼吸就落在丅颚的附近感觉有点痒。维多利加表情慢慢转变绿色的眼眸睁得大大的,还眨了好几次很明显露出心想“糟糕”的表情。
“你为什麼一直不说话果然还是牙痛?”
维多利加心情变得很差独自回到房间。一弥紧追在后只见座垫、枕头,接着是帽子就连鞋子都朝叺口飞来。
稍微窥探一下维多利加发现这次她竟然打算用力举起椅子。一弥大惊失色:
“你在做什么啊!为什么这么生气!?”
“告訴你这是淑女的房间,不准进来!”
“淑、淑女……算了是这样没错啦……?”
维多利加似乎已经筋疲力尽不再想要举起椅子,反洏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纤细的木头椅子看来很轻,如果是一弥应该可以连着坐在上面的维多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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