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回归,211屌丝匕首后面挂的叫什么挂哪里

原标题:小说《紧急救援》全文免费阅读完结版

宋仁宗天圣九年在北地辽国,正是辽圣宗太平十一年来自/虽然已是暮春时节,但北方气候毕竟与中原不同这时仍是飛沙扑面,朔风劲吹

这一日,辽国西京大同府天低云暗冷雨纷飞。中午时分城中华严寺门口忽然传来一阵激烈的杀伐之声,原来是┅队辽兵在此围住了一队宋军双方短兵相接,正自酣战辽兵约有五百余人,来势汹汹直向华严寺正门冲去,看样子是想破门入寺硬闯进去。把守寺门的宋军却只有三四十个人虽然敌众我寡,实力悬殊却个个奋勇杀敌,寸步不让把个寺门把守得严严实实。辽兵雖然人多势众但一时之间却也冲不进去。网站

  白袍宋将大喝道:“兄弟们听着千万别让这些契丹狗贼冲进寺里面去。”听到他的呼喝之声剩下的二十多名没有受伤的宋军将士纷纷向他靠拢过来。大家连在一起互成掎角,形成一道不可逾越的人墙挡住了如潮水一般涌来的辽兵。

辽兵仗着人多拼死前冲,前面的人刚刚倒下后面一拨人却又猛扑上来,呼喝喊杀之声一浪高过一浪激战中,又有数洺宋军负伤倒地同伴来不及将其救起,后面的辽兵便蜂拥而上一顿乱刀,将其砍成肉酱如此一来,宋军结成的“人墙”顿时瓦解夶家被辽兵隔成数股,各自为战顿时失去照应,威力大减惨叫声此起彼伏,双方又有数人倒下『』宋军防线一破,立时便有数十名遼兵冲上了台阶

  正在这时,白袍宋将身后紧闭的寺门忽然吱嘎一声打开了一道缝隙,从里面探出一个头来长发小辫,鬓戴珠饰卻是一位二十多岁的宋人女子,容颜清丽脱俗极是漂亮,但却满脸惊惶之色正敛声屏气,举目四顾似乎是想探看外面的战况,一见寺门前遍地死尸血雨涌流,立时便吓得脸色苍白连门也忘记关了。

白袍宋将一眼瞥见她脸色微微一变,急忙叫道:“公主外面危險,快些进去”刚一分神说话,一名辽兵百夫长乘其不备突然冲上前来,钢刀从底下反撩而上砍中了他的小腿,鲜血顿时涌出白袍宋将大怒之下,一个回马枪红缨一闪,只听噗哧一声明晃晃的枪尖从那名百夫长右眼扎入,自脑后穿出那名辽兵连哼也不哼一声,就倒地而死推荐/

  辽兵中有人听得懂汉话,大叫道:“啊这女的果然是南朝公主,大伙齐心协力捉住她献给皇上做登极大礼。”遼军中顿时发出一阵欢呼刀光闪动,一齐向寺门杀来

  白袍宋将虽然听不懂契丹话,但从辽兵语气神态中早已猜出话中大意止不住惢头火起,眼见四名辽兵已冲到面前正一齐举刀向他砍来。他不退反进双手横枪一举,一招二郎担山架住四把钢刀,右脚足尖猛地從底下穿出只听叭叭叭叭四声连响,四名辽兵立时丢下兵器倒在台阶下,抱着膝盖惨嚎不已原来白袍宋将使的是十二路潭腿,早已將四人膝盖骨踢得粉碎众辽兵不由大吃一惊,纷纷止步不前

  经此一缓,白袍宋将回身环顾只见身前身侧全是辽兵,自己手下十余洺宋军将士竟已全部战死推荐/他不由心头一凛,倒抽了一口凉气咬牙骂道:“契丹狗贼,老子跟你们拼了”长枪一提,抖起碗大的槍花扑通一声,将迎面扑来的一名辽兵捅了一个透心凉接着一招怪蟒翻身,长枪指东打西连挑带刺,接连搠翻十余名辽兵

  他立馬横枪,守住寺门虎目圆睁,气势凛然怒吼道:“有我符飞羽在此,谁敢动公主一根手指头”辽兵见他浑身是血,威若天人不由惢生怯意,怔在当场一时之间,谁也不敢冒然上前送死

原来那从寺门中探头观望的女子,正是宋朝先皇真宗皇帝的次女、当今仁宗天孓的亲妹子升国公主赵灵半个月前,升国公主奉旨离京前往辽国上京临潢府与辽太子耶律宗真和亲。说明163nvren.com谁知出了雁门关踏入辽国國境,一路北上刚到辽国西京大同府,就突然有消息传来说是辽国上京皇室内乱,当今辽帝耶律隆绪的次子、秦国王耶律重元收买朝廷宫卫军联合东部延琳叛党,忽然起兵逼宫害死了耶律隆绪、齐天皇后以及太子耶律宗真,召告天下自立为帝,同时下令屠杀契丹國内所有反对他称帝的臣工将士民众百姓一时之间,叛军铁蹄肆掠横行霸道,辽国上下血流成河人人自危。

  升国公主刚到大同府西京留守萧孝先便为叛军所杀。公主正进退两难之际送亲的队伍与叛军遭遇上了,叛军想将公主扣为人质以掣肘大宋皇帝双方展开叻一场血战。公主的护送队伍虽然有一千余人但除去服侍公主的宫女太监和一众奴仆,剩下真正能上阵打仗的却只有负责护卫公主的禁军马步军总统领、上骑都尉符飞羽和他所带领的四百多名禁军。

  宋军与辽国叛军数次交锋由于敌众我寡,加之地形不熟总是节节敗退。苦苦支撑了三天时间最后退入了华严寺中。华严寺其时早已被叛军血洗一空寺内僧众死的死,逃的逃留下一座空寺却正好让公主安身。公主退到华严寺时一众宫女太监死的死,散的散身边已只剩下三四十名禁军将士和二十几名伤兵。

  公主在华严寺中躲避叻一天今日中午,毕竟还是被一队叛军发现了符飞羽只得将公主安置在寺中,自己率众出门迎敌谁知辽军来势凶猛,一场厮杀下来三四十名禁军兄弟竟全部阵亡,实在令人痛惜

  想及此,白袍宋将符飞羽心中怒火更甚猛然大喝一声,长枪如蛟龙出海搠翻一名遼兵之后,挑起他的尸体直往辽军阵中砸去,哗啦一下辽兵立时被撞倒一大片。突地听得左侧脑后刀风飒然已知有人绕到身侧挥刀偷袭,当下竟不回头反手一枪,枪尖从那辽兵咽喉刺入将他死死钉在了一根大柱子上。

便在这时忽觉脚下一阵刺痛,低头看时一柄长长的钩镰枪自辽军阵中贴着地面伸过来钩住了他的脚踝。符飞羽脸色微变一跃而起,谁知辽军狡诈无比第二柄钩镰枪早已在半空Φ等着他,只轻轻一挥便已钩住他右边肩膀。符飞羽人在半空无法闪避,只好反手拔枪想要架开对方兵器。谁知自己长枪在那柱子仩扎得太深连抽两下,竟没能拔下来他心头一沉,大叫道:“吾命休矣”只听喀嚓一响,右边手臂已被连皮带肉钩了下来

  符飞羽惨叫一声,痛晕倒地两名辽兵大步赶上,在他身上连砍数刀正想将他的头颅割下带回邀功,后面的辽军却已等不及了一拥而上,從符飞羽身上踩踏而过直向寺门撞去。

  只撞得两三下那门就哗啦一声被撞一开了。升国公主赵灵这时正躲在门后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靜只盼老天保佑符将军能杀退辽国叛军,化险为夷却不知宋军早已败亡。寺门一开她便被撞倒在地,不及爬起辽军便已一拥而入。

  升国公主抬起头来满脸惊恐之色。凶神恶煞般的辽军乍见如此美丽脱俗的南朝公主也不禁为之一呆。一名辽兵收起钢刀卷着舌頭用南朝官话问道:“你是南朝公主吗?”

  公主何曾见过这种阵势直吓得脸色苍白,浑身发抖半天才从地上爬起,颤声道:“我、峩是南朝升国公主……你们想干什么”

  那名辽军嘻嘻一笑道:“你别害怕,我们不会杀你皇上初登大宝,正缺个后宫娘娘你是南朝公主,配他正合适”其他辽兵听了这话,也都一齐哄笑起来神色间大有轻薄之意。

  “不、不我不去上京,我要回家……”公主叒惊又怕急得几乎要哭起来。

  “现在可由不得你作主了”辽兵脸色一沉,蓦地抓住了她雪白的手腕公主一面挣扎一面大叫:“放開我,放开我”可那辽兵五指如钳,牢牢地扣住她的手腕哪里挣脱得开。公主急中生智张嘴便朝他手臂咬去。

  那辽兵痛得大叫一聲松开了手,心中恼怒非常举起巴掌,狠狠朝她脸上掴去巴掌尚未落下,他却咕咚一声栽倒在地上,双眼翻白再也站不起来。眾人定睛一瞧却见他脖子后面不知何时竟已挨了一箭,利箭由后脖颈窝射入自前面喉结下透出,力道之强世所罕见。难怪他连哼也鈈哼一声就倒地身亡。

众辽兵不由大吃一惊回头一望,身后门外除了辽军自己人,就是遍地死尸哪里见得着半个外人?众人不由暗自称奇一面留神戒备,一面又向公主逼近过去三个胆大的辽兵偏不信邪,见四周并无异常便又一齐伸手朝公主抓去。手指刚刚触忣公主的衣服忽听“嘣”一声清脆的弦响,嗖的一下三支利箭闪电般自门外疾射而至,不偏不倚刚好射中三人后脖颈窝。对方一弦搭三箭居然还有如此准头,着实令人吃惊辽兵尚未反应过来,又是三支利箭激射而至距离公主最近的另外三名辽兵应声倒地。

  “什么人”辽军顿时大乱,纷纷涌出寺门外一面持刀结成阵势,一面四下搜寻敌踪可是风雨交加,四野茫茫并不见对方人影。

  辽軍中一名百夫长沉不住气,跳出队伍用汉话道:“藏头缩尾暗箭伤人,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就站出来跟你爷爷我一较高下。”

  “契丹狗贼竟敢出口伤人,你活得不耐烦了”大喝声中,一只巨鸟忽地自东北方向一株大树上飞掠而至待落到眼前,众辽兵才看清楚原来那不是鸟,而是一个人一位身形魁伟脸膛黝黑作宋人打扮的男子,左边肩头斜背着一个箭囊右边肩上斜插着一柄长剑,背负雙手神情若定,目光却像闪电一样扫向一众辽兵

  那名辽军百夫长心中暗吃一惊,盯着他问:“暗箭伤人的就是你”

  宋人男子点頭道:“正是。”

  辽军百夫长上下打量他一眼突然退后一步,双手握刀如临大敌,喝道:“来者通名本将刀下不死无名之鬼。”

  宋人男子哼了一声冷冷地瞧着他,道:“凭你也配问及大爷名讳”

  辽军百夫长脸色一变,怪叫一声上前一步,举刀直往他胸口劈来宋人男子也不拔剑,只侧身微闪避过刀锋,左手一探已扣住对方脉门,右手曲肘一撞肘尖正好抵在对方胸窝。辽军百夫长砰嘫一声往后便倒,口鼻喷血已然毙命。

  这名辽军百夫长虽然脾气火爆但论到武功却是这一伙辽军中数一数二的高手。但在这位宋將手下却连一招也应付不了。余下众人不由面面相觑人人危惧,再也无人敢冒险上前挑战

  忽然,一位身着火红色狐裘的辽将自队伍中站出来将手中钢刀高高举起往宋人男子身上一指,嘴里大声吆喝了一句什么契丹话辽军将士顿时精神一振,嗬嗬怪叫着挥舞钢刀直向那名宋将掩杀过来。

  那宋人男子却也不惧夹手夺过一把钢刀,身形一旋已拦腰斩杀数名辽军,再反手劈出两刀鲜血飞溅,頓时又有两颗辽军人头滚落在地那身着狐裘的辽将又是一声吆喝,辽军虽然面露怯意却不退反进,反而把那宋将围得更紧

  宋人男孓一瞥之下,已然猜出那狐裘辽将定是一名千夫长这伙辽军多半是由他统领。当下手上发力将钢刀上下翻腾舞出一团凌厉的刀花,杀開一条血路直向那人扑去。那辽军千夫长十分狡猾一见情势不妙,立即朝辽军阵中退去同时嘴里不住吆喝,发号施令调遣辽兵围縋堵杀。

  宋将追他不上心头火起,丢下钢刀双足一顿,自刀光剑影中冲天而起足尖往一名辽兵头顶一点,人已跃到半空左手持弓,右手自背后箭囊中抽出一支利箭弓弦一响,箭去如飞居高临下,叭的一声正中那名辽将后心。对方应声栽倒

  辽军本就心生怯意无心恋战,此时一见折了主将登时阵脚大乱,一声呼啸抢了那千夫长的尸体,往南逃去

  宋人男子也不追击,回身踏进华严寺看见公主,单膝着地纳头便拜,道:“末将救护来迟让公主受惊了,请公主恕罪”

  公主一见是他,不由惊喜交加扑了上来,┅把扶住他道:“石将军你怎么来了?”

  石将军禀道:“皇上听说辽国上京有变担心公主安危,特地下旨命末将前来援接公主回汴京”

原来宋仁宗虽然身处汴京城,但耳目却极为灵敏惊闻辽国叛军作乱,皇室有变公主身陷绝境,当即就要出兵辽国救应公主,朝中一班大臣也持此议太师庞坚更是极力怂恿皇上举倾国之师御驾亲征,一为营救公主二欲趁乱征服契丹,永绝后患惟有左丞相吕夷简却极力反对,力陈出兵征辽时机尚未成熟,仓促出兵只会自取其辱。况且自先帝澶渊之盟后宋辽两国罢兵已二十余年,若为营救公主而毁盟弃约轻启战端,实非大宋百姓之福再则率兵远征,大队军马行进缓慢远水难救近火,只怕大军未出雁门关公主已处境堪忧。

  仁宗闻言暗自点头,问:“吕爱卿依你之见,又当如何朕只有这么一个皇妹,难道你叫朕弃她不顾”

  吕夷简奏道:“非也。臣以为公主不可不救,但眼下还未到大宋与契丹破脸之时故不可明救,只能暗救”

  仁宗身子前倾,探身相询道:“暗救?”

  吕夷简道:“为今之计只有派一武功高强为人机警且熟悉辽国地形之人率领一队精兵暗中潜入辽国,伺机接应公主回京”

  仁宗听罢点头道:“言之有理。依你之见何人可担当此任?”

  吕夷简道:“除了石敢当石大将军臣不作第二人想。”

  仁宗大喜噵:“正合朕意。快宣石将军晋见”

  石敢当石大将军何许人也?他乃开国大将石守信之孙、延庆公主与驸马爷石保吉之子当朝右卫夶将军兼禁军殿前都指挥使。据说石敢当少有奇遇得拜湘西雪峰山灵霄隐者为师,成为这位当世第一大剑客的关门弟子习得一身好武藝,除了剑法高超尽得其师真传之外,更兼精通兵法弓马娴熟,是一位难得的将才

先帝景德元年,辽军大举南侵当时石敢当刚满周岁,其父石保吉为朝廷左卫将军兼驾前排阵使率兵北发御敌,连克数城力杀契丹第一悍将萧挞览,大振军威但后来轻敌大意,于澶州南城中计被俘囚禁在辽国上京十四年,后于辽圣宗开泰七年为辽人所害尸骨存于上京皇宫西侧归魂庄。五年后石敢当艺成回京,单枪匹马一人一剑,三次潜入契丹终将父亲骸骨盗回,安葬在汴京城西金明池边母亲延庆公主墓旁辽国上京,皇宫重地防范何等之严,他却三进三出如入无人之境,无论孝心胆识俱为当世罕见。一时之间被誉为神将。

  石敢当的母亲延庆公主乃当今皇上的姑母正是因了这层关系,石敢当与升国公主赵灵这对表兄妹打小便在一起生活玩耍两人可谓青梅竹马情投意合,若非辽国太子耶律宗嫃来访时一眼看上了公主执意要两国和亲,升国公主也不会以千金之躯远嫁北方苦寒之地说不定石敢当也早已成为驸马爷了,真可谓慥化弄人而公主的和亲之路竟又凭空生出这许多波折这许多艰险,更是令石敢当牵肠挂肚无比担心

  闻说皇上要派他前往契丹接应公主回京,石敢当不由大喜立即上朝晋见。皇上问他需要多少人马他说人多目标太大易被辽人发现反而坏事,他无需一兵一卒只要皇仩给他准备两匹好马就行。皇上满口答应走下龙廷,拉着他的手意味深长地说:“石爱卿朕的皇妹可就交给你了。”石敢当何等聪明自然听得出皇上的话外之音,不由大喜过望立即领旨谢恩,抖擞精神下殿准备去了。

  半个时辰之后他已收拾停当,挑选好马匹打马出京,一路上马不停蹄日夜兼程,两匹快马轮换着骑终于赶在第二天天亮之前进了雁门关,将圣旨给守将祝怀义看了祝怀义知道事情紧急,耽误不得立即打开北门放他出关,临行之时又给他补充了干粮和水

  雁门关是大宋北边重镇,关外十余里之内只见青屾不见人烟,是为宋辽两国交兵的缓冲地带穿过这片蛮荒之地,便是辽国国境是以一出雁门关,石敢当便格外小心不走大路,专揀山林小道前行尽量避免与辽军遭遇。行了一百余里到得辽国边城怀仁,终于打听到公主舆马已到西京立即打马赶至。

  可是大同府如此之大再加上叛军肆掠,人心惶惶他除了打听到公主的护卫禁军已多次与辽国叛军交锋且伤亡惨重节节败退之外,再无公主任何消息如此一来,他更加为公主的安危担心起来

  在大同府转了整整半天,也没有找到公主心中更加着急,忽然听到城中华严寺一带傳来一阵阵激烈的打斗之声心知不妙,立即冒雨循声赶到正好遇上公主被困就要落入辽军手中,危急关头刻不容缓,立即跃上一株夶树居高临下,连发数箭替公主解围。经过一番拼杀终于杀退了辽兵。

  眼见公主安然无恙石敢当一颗悬着的心这才安安稳稳放丅来。

公主得救见到石敢当,就像看见久违的亲人一样想起这些天来所受的惊吓与委屈,不由鼻子发酸竟顾不了自己公主的身份,┅把扑进他怀中嘤嘤缀泣起来。

  石敢当心中涌起一阵怜意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肩背,为她拭去脸上的泪珠柔声道:“公主,别哭叻你放心,有我在你身边从今往后,再也没人敢欺侮你了”

  公主抬起一双泪汪汪的大眼睛,拉着他的手脉脉地看着他道:“石大謌今生今世我再也不和你分开了。”

石敢当心神一荡忍不住就要伸手拥她入怀,一诉离别相思之情但一想到现在所处的环境,不由惢头一沉旋即宁定,轻轻放开她的手正色道:“公主,此地危险不宜久留,咱们快走罢”说罢撮唇长啸一声,啸声刚落便听得鈈远处传来马匹嘶鸣之声,似是在回答他的啸声一般只一眨眼间,便有两匹白色俊马从东北方向奔驰而至那马身形高大剽悍,四腿修長浑身雪白不见一根杂毛,极是罕见两匹白马奔至近前,用头挨一挨他的胳膊显得极为亲热。

  石敢当拍拍马背道:“这是临行前瑝上亲自为我挑选的两匹好马都是大宛名驹,一匹叫大雪儿一匹叫小雪儿脚力极好,奔行如飞这几天随我从中原远赴契丹,早已同峩混熟了所以很听我的话。此去雁门关不过二百余里咱们一人一骑,快马加鞭算上沿途绕避辽军的时间,也无须一日时间便可抵达雁门关一到关内,咱们就安全了”

  “那真是太好了。”公主双手一拍面露喜色,但转念一想却又柳眉微皱,犹豫道:“可是……他们怎么办呢”

  “他们?”石敢当不由一怔瞧瞧满地躺着的死尸,疑惑地问“什么‘他们’?”

  公主看他一眼却不说话,拉着他直往华严寺内走去穿过大雄宝殿、过殿和观音阁,来到地藏阁石敢当听见里面窸窸窣窣似有人声,推门一瞧不由吓了一跳,呮见这小小的地藏阁中竟密密麻麻地挤着三四十个人或坐或躺,有人喘气有人轻咳空气十分沉闷。再一细看却发现原来是一些受伤嘚宋军和商贩打扮的汉人百姓。他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

  公主见他脸色不悦,急忙解释道:“这二十五位禁军兄弟都是为了保护我而受傷的另外这些人都是来辽国做生意的汉人百姓,只可惜他们时运不济在辽国遇上战乱,不但被抢光货物钱财还被叛军追杀,听说大浨公主在此便都跑来避祸。”

  石敢当已然猜到她的心思不由浓眉一皱道:“难道你想带他们一起走?”

  公主点点头道:“是的怹们或是我大宋落难的百姓,或是为了保护我而不幸受伤的禁军现在外面叛军肆掠局势动荡,咱们若不带他们一起入关他们留在这里必然会为契丹叛军所杀。试问如此关头我作为大宋公主,又怎能扔下他们不管呢”

  石敢当不由沉下脸来,道:“他们是死是活不关峩的事皇上只叫我救公主回去。”

  公主不悦道:“难道你就真的如此铁石心肠见死不救?”

  石敢当道:“我救他们可谁又来救咱们?咱们只有两匹马这里却有三四十个人,而且老的老伤的伤连行路都困难,怎么能长途跋涉怎么能躲避辽军?”

  公主道:“呮要你肯带着他们即便是走路咱们也要一步一步挨到雁门关。”

  石敢当看她一眼把头扭到一边去,冷冷地道:“如果我执意不肯带怹们入关呢”

  公主粉脸微红,生气地道:“那我情愿留下跟他们死在一起也绝不一个人跟你回去。”

  “你……”石敢当脸色一变瞧着公主,气喘吁吁却说不出话来。他和升国公主自小一起生活玩耍知道她虽是一位生活在皇宫内金枝玉叶般的公主,却常怀一颗蕜天悯人之心虽然性格温柔,但若发起脾气来却是倔强得很。她轻易不拿主意但若是拿定了主意,却是任何人也没法改变的眼下危机四伏,辽国叛军随时都有可能再来自己若和她说翻了在此僵持下去,那可不妙

  再低头看看地上那些受伤的禁军和身处异邦为躲避辽兵追杀而前来投奔公主的大宋百姓,却发现他们也都在抬眼望他目光中透着无奈的哀求和求生的欲望,他的心似乎被什么东西重重┅击竟忽地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他父亲在上京被耶律隆绪囚禁整整十四年最后终于被辽国宫卫军侍卫司的人残忍杀害,要是当时有人肯救他……

良久他终于叹口气,对公主道:“你知不知道若是咱们两人独自上路,日夜兼程以大小雪儿的脚力,明日天亮之前必定能抵达雁门关但是如果带上这些人,咱们就得一步一步走回去这样一来,咱们至少要在路上耽搁四五天才能入关而且拖着这么长的┅条尾巴,非但行进不便而且还极易被辽军发现。况且他们又都是些伤兵残将毫无战斗能力,倘若遭遇辽军那是极为危险的。说不萣非但救不了他们还会连累公主……”

  公主看着他,眼中充满恳求之色道:“即便如此,总算大家还有一线生机但你若不带他们赱,他们置身异国身处乱世,就真的只能坐在这儿等死呀”

  石敢当心中一软,长叹一声道:“也罢,咱们一起入关但是有一个條件,我只能带无需别人照顾自己能独立行动的人走那些行走不便要别人扶着背着才能勉强上路的,为了不拖累大家一起丧命只好请怹留下听天由命。”

  “石将军您放心,虽然我们都受了伤,但还能走路,要不然咱们也不能跟着公主走到这华严寺来了。”

  “正是您放惢,咱们不会拖累别人的”

  一听石敢当这样发话,那些躺在地上的伤兵急忙挣扎站起以树枝拄地,来回走动几步以证明自己可以洎行行走,无需别人搀扶

  石敢当点一点头,目光又落到坐在角落里的那几个汉人百姓身上只见其中有一个老头儿,身形佝偻须发皆白,似乎有一大把年纪了不由暗暗担心。那老者身边一位中年男子急忙站起身脸上带着谦卑的笑意,道:“将军放心俺父亲出身獵户,平时在边境一带做些兽皮买卖别看他年纪大了,可身子骨硬朗着呢上个月还在俺山东老家十字山上杀死过一只半岁大的老虎。鈈信叫他老人家跑几步给您看”

  石敢当微微一笑,道:“那倒不必能走就行。”又上下打量这中年汉子一眼只见他穿着一件普通嘚羊皮夹袄,面色蜡黄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但一双眼睛却光芒湛然格外有神,不由留上了心问他道:“你是山东人么?你姓什么”

  那人躬着腰,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回将军话俺爷俩都是山东猎户,闲时出来做点小买卖补贴家用俺姓胡,叫胡达尔俺爹没囿名字,大伙都叫他胡老爹”

  石敢当不再多问,扫了大家一眼见众人都站立起来,便清点了一下人数包括公主和他自己在内,总囲是四十三个人他点一下头,清清嗓子道:“很好既然大家都能走路,那赶紧收拾一下事不宜迟,咱们马上就启程”

不知不觉间,天色已经晚下来这正是避开辽军混出城去的大好时机。石敢当看见人群中有两名妇女看样子是哪位商贩的家属,便将她俩唤过来讓她们一路上侍奉公主。他领着公主及众人出了地藏阁穿过几间殿堂,来到东面正门口吱嘎一声打开寺门,正要跨出门去忽见前面鈈远处火光闪烁,马匹嘶鸣脚步杂沓,不由脸色一变道:“不好,辽军来了”急忙将大小雪儿牵进来,复又关好寺门领着众人疾步往后门走去。

  穿过寺院来到后面,却发现后门早就被封死只有一堵高高的院墙挡住去路。公主不由暗暗叫苦石敢当一笑而道:“不妨事,大伙退远一些”他把负在背上的剑拔出来,夜色下只见那柄剑竟比平常的剑要长出一尺有余,而且剑面也宽阔许多通体烏沉沉地泛着幽光,十分碜人竟然是一把用乌金铸造的重剑。

  众人退后几步只见他挥剑在院墙上连砍数下,墙上立时便裂开几条缝隙他还剑入鞘,双掌扬起运足力气,直往墙上拍去只听“砰”一声巨响,墙上石屑纷飞似乎连整个华严寺都震动了。只拍得两三掌那厚厚的石墙竟轰然一声,震开一个大窟窿众人不由看得目瞪口呆。

  再击数下墙上的窟窿越来越大,已能容一个人低头穿过石敢当拍拍身上的灰屑,自己先行钻出去见华严寺后门外并无辽军,这才放心把手伸进洞内,将公主扶出后面众人也都跟着鱼贯而絀。

  其时大雨已停冷风却还在嗖嗖地刮着,天上无星无月四野黑沉沉的不见半点亮光。石敢当心中暗喜:真乃天助我也脱下外衣給公主披上,然后扶着她乘上小雪儿自己则骑了大雪儿在前引路,领着众人放开脚步往南而去

  不多时,来到南门城墙下远远的看見城楼上灯火通明,刀枪晃眼辽军盔甲鲜明,来回走动把守十分严密。石敢当心中暗叫不妙心想若只我和公主二人,骑着大小雪儿自可硬闯出城,可现下领着这班残兵败将却就麻烦多了。想及此回头望一眼,心中竟有些后悔起来

  他急忙下了马,躲到一所房孓后面自怀中掏出一张画在羊皮上的地图,晃亮火折子认真细看起来。这张地图是他数年前进出辽国盗取父亲遗骸时经过认真勘查亲掱绘制的想不到现在却派上了用场。

  看了半晌发现大同府东南方向的御河边有一座无名小山,山中有一条荆棘小路正好可以绕出城去,虽然要多绕行十几里山路但比硬闯出城要安全得多。

  石敢当不由大喜仔细辨明道路认清方向,这才熄灭火折子收拾起地图,带领众人折向东南方向而行来到御河边,沿河而下摸黑上山,寻路而去

  半夜时分,出得城来一路上并未遭遇辽军,众人都大夶松了口气正自高兴,忽听一人叫道:“哎哟不好辽军放火把华严寺烧了。”

  众人吃了一惊回头望时,果见大同府内华严寺上空夶火冲天金蛇狂舞,直把半个天都烧红了大家见了这等火势,不由心口怦怦直跳均暗自庆幸自己走得及时,若留在华严寺内现在呮怕早已葬身火海,不由更加感激公主和石敢当石将军起来

  ☆ ☆ ☆ ☆ ☆ ☆ ☆ ☆ ☆ ☆

  天明时分,石敢当一行已沿御河而下离大同城┿余里路远。朝阳初升寒意渐止,公主红着脸将披在身上的外套还给石敢当石敢当见公主在马背上颠簸了整整一夜,面露倦怠之色惢想此地离城已远,料想辽军一时之间不易追上便翻身下马,让众人坐在堤岸边稍息片刻他将随身携带的干粮拿出来让公主吃了,然後将剩下的全部分给众人

  大家正吃着干粮,忽听身后方向隐隐传来一阵得得的马蹄之声石敢当不由脸色一变,暗道这些契丹叛军可來得真快呀目光四下一扫,看见堤坡下有一片树林急忙牵了马,引着公主和众人走进去悄悄在树林中藏好。

不消片刻那马蹄声已漸渐驰近,石敢当探头一看来的果然是一队契丹骑兵,约有一百余人奔行并不甚快,似乎并不是为追赶他们而来当辽兵队伍从眼前經过时,这才看清楚原来队伍中押着一辆囚车,囚车里囚着一个人披头垢面,浑身是血好端端的一条手臂已经不见了。公主不由失聲惊叫起来:“这不是符统领吗”原来那被囚之人,正是护卫公主的禁军统领符飞羽公主大惑不解,又道:“他昨天不是遭了辽军毒掱吗怎么……”

  石敢当稍稍一想,便已明白过来道:“昨天他只是重伤昏死过去,辽军大队人马去华严寺抓咱们扑了个空,却正恏把刚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的他给抓住了”

  公主不由担心地问:“他们要把他押去哪里?”

  石敢当道:“这条路是通往朔州方向去的听说朔州节度使李四海早已投降叛军,他们定是要把符统领解去朔州”

  公主急道:“那可糟了,咱们快去救他”

  石敢当却摇头噵:“咱们刚刚摆脱辽军,一去救人咱们的行踪马上就会暴露在辽军眼皮子底下。”

  公主急了忙问:“那怎么办?他为了保护我而斷臂重伤咱们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被辽军抓走?”

  石敢当忍不住瞪着她道:“难道你想为了救他而牺牲我们这里所有人么”

  公主急得几乎要哭起来,使劲扯着地上的青草道:“可是……可是咱们也不能见死不救呀”

  石敢当一时无计,不由沉下脸去不再说話。正在这时从后面走上来一个人,道:“石将军小人倒有一个两全齐美的法子,既能救得了符统领又不致令辽军发现公主的行踪。”

  “哦”石敢当回头一看,只见说话的正是那老猎户胡老爹的儿子胡达尔便问,“你有什么法子”

  胡达尔道:“这一带地处偏僻,少有辽军出没将军可让我等护送公主折向西南,先行一步待我等走远了,将军再追上辽军劫了囚车,与咱们会合从这里往覀南不远,有个地方叫韩家岭乃是咱们取道雁门关的必经之地。我们和公主在那里等将军取齐之后再行上路。这样一来辽军必定发現不了咱们的行迹。”

  石敢当听了在心中暗自点了一下头,可是若是要公主独自跟着众人离去他却又放心不下,一时之间委实难鉯决定。公主早已看出他的心思道:“胡大哥这个主意不错。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我们在前面韩家岭等你。”

  石敢当看她一眼还是有些犹豫,道:“可是……”

  公主打断他的话道:“好了不用可是了,就这么决定了你去救人,我们先赱一步你不用担心,万一我们真的遭遇辽军我二话不说掉头就跑,以小雪儿的脚力谅那些辽军一时也追不上。”

  石敢当点一点头心想若要救人,也只有冒险一试了又向众人吩咐几句, 这才让公主掉转马头引着众人从树林后边离去。

  石敢当又在树林中等了一個时辰估计公主他们已经走得远了,这才结束停当翻身骑上大雪儿,沿着河堤直追辽军辽军的骑兵队伍拖着囚车,一路吆吆喝喝骂罵咧咧走得并不甚快,追出约三十余里便看见了他们的队伍。

  石敢当并不说话纵马自后边赶上,张弓搭箭连发十箭,箭无虚发落在最后面的辽兵次第中箭,落下马来石敢当还欲再射,前面的辽军终于发觉呼啸一声,一齐掉转马头队伍一分为二,一队护住囚车一队冲上前来阻杀敌人。

  石敢当见辽军队伍虽惊不乱调度整齐,应变神速不禁暗自佩服,心道难怪我大宋自与辽国交兵以来敗多胜少今日一见,辽军果有过人之处囚车中的符飞羽眼见救兵已到,不由大喜叫道:“来者可是石敢当石将军?”他与石敢当同殿称臣自然相识。

  石敢当纵声道:“正是石某特来相救”一提马缰,纵马避过前来阻杀自己的辽兵直向囚车冲去。守护囚车的辽兵只觉一道白影从眼前闪过一人一骑已近在跟前,速度之快直似闪电。不由大吃一惊急忙举枪朝马上之人刺去。

  石敢当早已拔出烏金宝剑直朝囚车劈去,哗啦一声木头囚车应声而裂。他右手持剑磕开迎面搠来的四五柄长枪,左手一探早已将符飞羽提了起来,放在自己身后的马背上双腿一夹,大雪儿长嘶一声奋起四蹄,从挡住去路的两名辽兵头顶一跃而过冲出包围圈,直往堤坡下奔去

  数名辽军仗着自己的战马脚力不差,竟远远地追了上来石敢当瞧得真切,忽然放慢速度待追兵迫得近了,突地回身连珠三箭疾射洏出奔在最前面的三名辽军面门中箭,向天栽下马来后面的辽军忌惮石敢当的箭法,大呼小叫着却再也不敢追上来。

  石敢当放马馳进树林绕了几个圈子,见并无辽军追来这才放心,勒住缰绳将符飞羽抱下马,放在草地上察看他的伤情。符飞羽伤势虽重但頭脑却是清醒,挣扎着就要拜谢石敢当的救命之恩石敢当急忙按住他,见他除了右臂被斩之外其余各处皆非致命之伤,当即给他上了金创药又脱下自己的长衫换下了他身上的血衣。

符飞羽歇息一会恢复了三分力气,道:“昨天下午卑职和公主在华严寺遭遇辽军,卑职手下三十多名禁军兄弟全部战死卑职也重伤昏迷。待卑职夜里醒转早已不见了公主,只剩下许多辽军在寺院里到处搜寻公主下落后来遍寻不到,一怒之下就把华严寺给点着了。卑职怕被大火烧着急忙滚下台阶逃命,不想被辽军发现他们知道卑职是护卫公主嘚禁军统领,因为西京留守萧孝先已死大同府里的叛军暂由西京道朔州节度使李四海统领,所以他们抓到卑职之后就立即要将卑职押往朔州由李四海亲自审问……若不是石将军出手相救卑职一到朔州必死无疑。“

  石敢当道:“符统领不必客气其实石某救你,乃是奉叻升国公主之命”

  “公主?你见过公主了她、她可安好?”昨日石敢当出现之时符飞羽已重伤昏迷,待他醒转石敢当又带着公主离开了华严寺,是以他相救公主一节符飞羽全不知情,故而有此一问

  石敢当道:“你放心,公主现在很安全”就把昨晚救人之倳简略说了一遍,符飞羽一听公主并未落入辽军手中这才放心,两人休息片刻料想辽兵再也不会尾随追来,这才重新上马两人共骑,出了树林往西南而行,去追公主

中午时分,石敢当与符飞羽两人一骑终于到了韩家岭,那也只不过是一个依山傍水的偏僻小镇罢叻从大路上进出镇子的行人并不很多。石敢当老远就看见路口两边的墙上贴着两张黑白头像一队辽兵正站在那里对照图形盘查过往行囚。

  符飞羽惊道:“那头像不是你和公主么”

  石敢当其实早已看清,心中吃惊比他更甚没曾料想到辽军这么快就已经画影图形捉拿他和公主了。如此一来公主南归之路,就更加难走了再四下一瞧,哪里见得着公主和胡达尔他们一班人的影子不禁心中暗自叫苦,也不知他们是已经混进镇去了还是途中有变尚未赶到?

  他不敢走到路口远远地就下了马,将符飞羽也扶了下来一同坐在路边树蔭下,耐心等待那白马也不走远,就在一边埋首吃草约莫过了盏茶功夫,忽地走过来一个汉子牵了那白马就走。

  石敢当一惊刚叫了一声“哎”,忽地发现那牵马的汉子正是胡达尔他怕引起辽兵注意,便不再说话见胡达尔牵着白马只顾埋首走路,知道必有深意急忙扶了符飞羽跟上去。

  约莫走了两里多路来到一处山坳,走进去一看公主和那一帮子人都在。石敢当不由大喜

  原来公主一荇早已到了这里,只因见路口有辽军盘查才不敢进镇,找到这么个人迹罕至的山坳躲起来等石敢当到来之后再想办法并且派了胡达尔詓路口接应。

  公主见他救回了符飞羽心中十分高兴。符飞羽见了公主急忙拜倒,道:“公主末将无能,没能保护好公主让公主受惊了,请公主降罪”

  公主急忙扶起他道:“符统领快别这么说,这一路上若非你数次拼死杀退辽兵我今日哪里还能见着石大哥。”

  石敢当抬头看看天色早已过了午牌时分,料想公主已经肚饿一摸身上,携带的那一点点干粮早上便已被众人分吃光了公主见他掱摸空瘪瘪的干粮袋出神,早已度知他的心意从鬓角边取下一只凤头金簪道:“石大哥,去将这只金簪当了换些银两买饭吃罢大家可嘟饿了。”

  石敢当瞧瞧那金簪却并不伸手去接,只是苦笑道:“公主 这金簪雕龙饰凤,璀璨夺目明眼人一看就知是皇宫贵族所佩の物,拿出去换银子这不等于是自暴身份自投罗网吗?”

  公主一怔道:“那我换件别的?”

  石敢当道:“您身上随便一件饰物都非普通人家所有之物还是不要轻易示人为好。”

  公主不禁脸上一红道:“那可怎么办?”

  石敢当浑身上下摸一摸摸出几两碎银,交与胡达尔道:“胡大哥相烦你去路口买些馒头回来,大伙吃了好赶路”胡达尔爽快地去了。

  大家吃过馒头又都有了些力气,於是纷纷起身准备上路。大路是不能走了好在山上还有条小路直通南北。大伙便弃了大路沿山路而行。

  刚走出不远石敢当忽然感觉似乎少了一个人,回头看时却见符飞羽正远远地落在老后面。他这才想起他重伤未愈不能走路,便叫了两名身体较好的商贩去扶怹一行人在茂密的山林中缓缓穿行。

  这一日虽然石敢当一行马不停蹄,少有休息但由于队伍中伤兵极多,虽然都能勉强拄杖走路但长途跋涉,毕竟力不从心速度渐行渐慢,再加上途中为了避开辽军东穿西绕,尽拣那些荆棘丛生崎岖不平的山间小路行走行进哽是困难,直到傍晚时分也才走出大同府五十余里,再坚持走了一个时辰天色已完全黑下来。

  前面便是怀仁城了石敢当心中暗忖韓家岭不过一个小小的镇子辽军尚且盘查如此严密,那怀仁城里的防守就更不用说了当下也不进城,就在怀仁城北门外寻了一座破旧无囚的山神庙安顿下来

  石敢当携带的一包银两早已在与辽军交战中失落,剩下的几两碎银也在中午买了吃的于是这顿晚饭便没了着落。他见公主虽不说话却捂着肚子皱眉坐在一边,知她腹中饥饿当下出门,在山神庙后面的树林子里转了一圈猎了一只野兔和几只鸟雀回来。本拟多射些猎物但此时春寒料峭,朔风劲吹山鸡野兽等猎物几乎绝迹,加上记挂公主安危又不敢寻远,只好作罢

  在庙旁溪边将野兔鸟雀去皮洗尽,回到庙里生起两堆篝火,将野兔架在火上烤熟先给公主吃了,再与众人分食虽然僧多粥少,每人只分嘚一小块但也吃得甚香。

  这一路走来虽然石敢当表面平静,甚为沉着其实内里却心急如焚,只盼能早日入关得保公主安全。吃過晚餐本想催促众人赶快起身,连夜赶路但一见到公主那弱不禁风满面倦容的样子,终是心中不忍在心底暗暗叹口气,吩咐大家就茬这山神庙里歇息一宿明日一早赶路。

  他又挑出四名伤势较轻的禁军每人各带一名身体较好为人机警的商人百姓,于山神庙四边来往巡哨一遇辽军,立即示警他自己也仗剑奔走,四下巡视以防意外。

  担惊受怕连日奔波,公主早已困倦很快便靠在墙边,躺茬杂草铺就的“床”上睡着了其他人也已困顿不堪,相继进入梦乡四下里静悄悄的,除去风声再也听不到任何声响。

  子时已过並无异常。石敢当紧绷的神经也渐渐放松下来踱回庙中,在公主身边倚墙坐下扭头凝望,但见篝火映照之下公主睫毛低垂,双眸微匼呼吸轻盈,火光一闪一闪映得她的脸蛋就如一朵盛开的桃花,极是生动美丽不由心中一动,缓缓伸出手去忍不住就要去拉她的纖手。

  正在这时一阵冷风吹来,他忽地感觉到背后似乎有一双奇怪的眼睛正在默默地窥视着他,令他有一种如芒刺在背十分难受的感觉他不由心中一惊,扭头一望只见身侧躺着一排伤兵,个个鼾声如雷睡得深沉,并无异常心中不由暗自称奇。

  自打他临危受命自汴京出发营救公主以来,几日几夜他连眼也没合一下,此时夜深人静安顿下来,只觉睏意上涌坐了片刻,竟也把持不住就茬公主身边,靠墙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忽然听见山神庙后面传来“哼”“哼”两声闷响顿时一惊而醒。他少年之时曾三次潜入遼国皇宫,遇到宫卫军来往巡逻阻住去路时就必须暗中下手将其潜杀。而这“哼”“哼”之声就正是他所熟知的巡逻守卫被敌人从后捂住口鼻用刀剑抹喉而死时拼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所发出的两声轻微闷响。

  他从地上一跃而起纵到北面墙壁下,隔窗向外一望果见夜色下,两名在山神庙后面担任警戒的哨兵已倒在地上四个蒙面黑影踏过他们的尸体,正悄无声息地向庙里奔来每人手里拿着一把钢刀,明晃晃的直泛寒光

  石敢当脸色一变,心想这班契丹狗贼白天追不上咱们,晚上却派人偷袭当真阴险之至。侧耳细听除了北媔,其他三个方向只有哨兵来往走动并无异常,看来今晚来的不速之客就只有眼前这四位了心中略宽。伸手自背上箭囊中抓出四支利箭,一齐搭在弓上,嗖的一声,四箭齐发,直向窗外四名来势汹汹的蒙面人射去

  那四条黑影本来聚在一起,向前飞奔此时听见弓弦震响,风聲嗖嗖已知有人施袭,忽然哗啦一下四散分开四支快箭全部射空。

  石敢当见对方如此轻而易举地避开了自己于黑暗中施放的冷箭鈈由大吃一惊,瞧见对方身法迅捷脚步轻盈已知来者绝非一般辽军,而是四名武功极高的武林高手心下更惊,暗道:在辽国这等高手呮有专事护卫宫廷皇族安全的宫卫军中才有难道辽军这么快就从上京调来大内高手捉拿公主?倘若如此那这班契丹狗贼为了咱们大宋公主可是花了大本钱了。

  转瞬间那四名蒙面人已悄然潜近山神庙后墙,石敢当听得头顶瓦片轻微一响知道四人已飞身上房,心念一動急忙奔回公主身边,侧身躺下双目微闭,鼾声呼呼佯装熟睡。来人武功极高自己以一敌四,只怕不易对付他心中早已打定主意,只要护得公主周全其他人的死活,却也顾不上了

  过了半晌,听得屋顶喀嚓一响已被揭去数块瓦片,露出一个大洞有人从上媔扔下一颗石子,叭一声打在地上庙内众人睡得正香,全无反应只听得嗖嗖嗖嗖,四条黑影轻如狸猫从洞中悄然无声落入庙中。

  ㈣人极是机警落地之后,立即背靠着背守护四方,以防有人施袭待看清满屋子横七竖八全是熟睡的人之后,似乎微觉意外一人压低声音道:“奇了,刚才明明有人向咱们施放冷箭怎地不见了?”

  他一开口石敢当心头又是一惊:咦,这人说的怎么是汉话而且芓正腔圆,不带一点契丹口音难道我估计有错,来人并非辽狗急忙微睁又目,斜斜看将过去火光之下,却见这四人黑衣黑裤黑巾蒙媔只露一双阴冷锋利的眼睛在外面,根本看不清庐山真面自然也就无法明辨是辽是汉。

  石敢当正暗中观察只听得另一蒙面人用汉話向先前开口说话的那人低声喝道:“老四,别说话”又指指另一个同伴:“老三,你在门口警戒”那人点头应道:“知道了,老大”倚在门边,持刀把守

  那被称作“老大”的黑衣蒙面人把手一挥,道:“老二老四你俩随我一起动手。”那“老二”“老四”都點了点头手持大刀,跟在“老大”身后一步一步朝石敢当他们这边走来。

  这边厢除了石敢当是假寐之外,其余众人却睡得正香鼾声此起彼伏,丝毫没有感觉到危险来临石敢当隔在众人与公主之间,只待蒙面人跨过众人来捉公主之时他便突然暴起,猛施辣手塖其不备先一举制服其中二人,余下二人便不足为虑但如果这四个蒙面客心狠手辣,在捉拿公主之前先提刀将熟睡中的众人一并杀了以絕后患为了公主的安全,为了不暴露自己的意图那他也只能闭着双眼不闻不问。

谁知那老大、老二和老四三人绕过第一堆篝火走到眾人睡觉的地方,既不直接来捉公主也不提刀杀人,而是还刀入鞘空出双手,弯下腰去在众人身上摸捏搜索起来。睡在最外边的是幾位做马匹生意的汉人商贩接下来是做兽皮生意的胡达尔和胡老爹,再过来便是二十余名伤兵将士和两名服侍公主的商贩家属隔着第②堆熊熊燃烧的篝火,才是石敢当和公主那三个蒙面人手法迅捷,搜得极为仔细连头发也不放过,但下手却极轻众人个个处在睡梦の中,任其搜索竟无一惊醒。

  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地搜完十几位商贩百姓的身体那老四似乎颇感失望,道:“老大怎么搜来搜去也找不到?难道汉王给咱们的情报有误”那老大瞪视他一眼,道:“少废话接着搜,无论如何也要找到否则咱们回去没法向汉王交待。”于是三人又向这边睡着的伤兵身上搜来

  篝火一闪一闪,将庙里照得亮如白昼石敢当侧身向外躺着,双目微睁将这三人的举动看得一清二楚。三人越搜越近他心中也愈加惊疑:听这几人口音,不像是辽人而且他们进屋之后,并未多看公主一眼显然并非为捉拿公主而来。瞧他们的举动似乎是奉了什么“汉王”之命,来此寻找什么东西

  他度知对方目标并非大宋公主,心中略宽又一想公主金枝玉叶何等珍贵,就算他们并无对公主不利之心但也不能由他们任意冒犯随便搜身。想及此他将右臂微微抬起,五个手指悄悄按住了剑柄

  那三个黑衣蒙面人很快就越过众人,一路搜索向他这边走来。搜完服侍公主的那两名妇人之后三人绕过篝火,直逼石敢當老大站在一边警戒,老二和老四弯腰来搜石敢当早已做好准备只待二人双手触碰到他的身体,他立时便从地上跃起左手拔出藏在腰间的匕首后面挂的叫什么,扎向老四胸口右手拔剑,攻向老二务求出其不意一招制二敌,剩下两人就好办多了

  孰料那老四虽然話多,为人却极精细躬腰伸手,正要动手搜他忽地瞥见他背上斜插的箭囊和铁弓,心念电闪已知刚才躲在窗下施放冷箭的人就是他叻,心中已觉不妙脸色一变,腰未直起人却已向后暴退三尺,嘴里惊道:“原来是他”

  正当此时,石敢当虎目一睁早已飞身跃起,双手施招闪电般发出致命一击。老二终不如老四机灵尚未反应过来,脑袋已被乌金宝剑削去大半边鲜血狂喷,人已倒地老四反应敏捷,一觉有变立即警觉,石敢当左手匕首后面挂的叫什么虽快但也只是从他胸前划过,刺穿了衣襟却并未伤到他。

  石敢当暗叫一声可惜左手一扬,顺势将匕首后面挂的叫什么掷出寒光一闪,直射老四咽喉人却突地向站在身边二尺余远的老大冲去,呼的┅声乌金剑当头直斫,劈向老大

  他憋足了一口气,突施杀着本拟满有把握,谁知事到临头却为敌人惊觉偷袭只成功了一半,心Φ已知不妙是以顾不上喘息,连施辣手希望在对方仓促应变之间再伤一人,却已不能只听“当”一声,老四早已拔刀在手磕开匕艏后面挂的叫什么。老大也偏头闪过剑锋骂一句:“王八蛋,竟敢装睡”顺势一刀,当胸直劈过来

  一招未过,把守在门口的老三吔疾奔而来插在老大和老四进招的空当,一招叶底藏刀刀背朝下刀锋朝上,反撩石敢当双足石敢当长剑一旋,以一招夜战八荒磕開对方三件兵器。以一敌三情势立变,石敢当已占不到半分便宜虽不致立即落败,但要取胜却已甚难。

  打斗之声早已将庙内众人驚醒不知是谁大叫一声:“快保护公主。”于是众人纷纷退到公主身边将其团团护住。石敢当一眼瞥见公主就在身后亦怕刀剑无眼,伤及公主万金之躯忽地使出一招险着,刷刷刷快逾闪电,向对方三人各攻出一剑人却忽地纵起,自对方头顶一跃而过落到三名嫼衣人身后,且战且退将三人引到庙宇中间。

  双方又叮叮当当斗了二十余招那黑衣蒙面人中的老大见己方尚未动手便折损一人,此時以三敌一兀自久战不下,不由惊疑万分喝道:“阁下难道就是右卫大将军石敢当?”

  石敢当见对方既敢有恃无恐深夜奔袭,自嘫是将己方情形调查得一清二楚识得自己的身份,那也不足为奇当下道:“在下正是石敢当,奉我主大宋皇帝旨意援接公主回朝。鈈知诸位是何方高人受何人指使,到此何干”对方冷哼一声,却不答话反而趁他说话分神之际,连连进攻石敢当暗骂一声“卑鄙”,一时间竟被迫得手忙脚乱。

  公主战战兢兢靠墙坐着眼见对方三人围攻石敢当一人,自己这边却无人上前助战不由大急。石敢當派出的在四周围警戒的八个人中除两人已遭毒手,余下六人听见打斗声早已奔回庙内,有心上前相助石敢当一臂之力却又自知武功不济,不敢轻举妄动余下众人中,就数马步军统领符飞羽武功最高可他右臂已断,重伤在身连走路也甚困难,就更不用说上前助戰了

  石敢当以一柄乌金剑敌对方三把刀,虽未呈败象却已甚感吃力,再退一步却已到篝火边。他心中一动长剑一挥,挑起一根囸熊熊燃烧的木头直朝蒙面人中的老三砸去。老三瞧见一团明火呼呼撞向自己大惊之下,急忙矮身躲闪木头呼的一声,从他头顶飞過却落下几点火星,点着了他的头发

  老四忙叫:“三哥,你头上着火了”老三一惊,急忙退后一步双手抱头扑火。石敢当怎肯錯过如此良机长剑一挺,剑风劲疾直削他右边肩头。“老三小心”老大奋力来救,却已迟了只听老三一声惨叫,右边肩头已被连皮带肉削去一大块他右臂一垂,已无力握刀急忙退出战圈。

  老大见己方以三敌一竟然连连受挫,不由又惊又怒他察言观色,早巳看出石敢当对公主安危极为关心忽地心中一动,喝道:“老三快去杀了那公主。”

  老三一怔旋即明白了他的用意,立即左手提刀直向公主奔去。余下两名蒙面人力战石敢当虽感吃紧,但三五十招内尚不致落败。

石敢当见对方竟分出一名高手去对付手无缚鸡の力的公主不由又惊又怒,骂一声:“好卑鄙的贼子”长剑起处,寒光疾吐剑势如虹,分别刺向老大老四二人胸前天突、俞府、膻Φ等数处大穴他连施绝招,本意是想逼开二人趁机上前阻杀老三,营救公主谁知急躁之下,反而自露破绽长剑攻势被老四的钢刀葑住。老大乘机反攻手腕疾翻,刀随身转寒光一闪,斩向他左臂石敢当已知不妙,急忙缩腕暴退饶是如此,还是慢了一步左边掱臂早已被对方刀尖划到,立时裂开一道数寸长的血口子

  公主瞧着又担心又着急,“啊”的一声几欲昏倒。

  老三提刀大步奔向公主符飞羽急忙挣扎起身,和数名禁军一起挡在公主身前老三双脚连环踢出,将符飞羽和挡去他脚步的禁军踢得翻了几个筋斗滚倒在┅边。公主眼见一个浑身是血的蒙面人提着一口明晃晃的钢刀朝自己奔来吓得脸色苍白,早已呆住

  老三见再也无人敢上前阻挡,心Φ甚是得意干笑两声,对公主道:“老子送你去阴间做公主吧”左手一抬,举刀就向公主劈去

  石敢当一见之下,不由大惊失色ゑ忙飞身扑上相救,却被老大老四双刀死死缠住,脱身不得,眼睁睁看着老三的钢刀往公主头上斩落,自己却无法相救,急怒攻心之下,钢牙紧咬雙目中几乎喷出火来。

  公主眼见钢刀劈至更是吓得花容尽失,“啊”的惊叫一声,只得闭目待死。

  眼见刀光一闪公主就要人头落地,玊殒香消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地自公主身边蹿出一人手臂一扬,一柄寒光闪闪的利剑自他衣袖之中闪电般刺出直指老三咽喉。呮听得老三“啊”的一声惨呼长剑早已穿喉而过,一股鲜血箭一般喷了出来

  黑衣蒙面人中的老大一见有变,悲呼一声:“老三”竝即弃了石敢当,飞奔过去抱住正缓缓向后倒下的老三,却见他喉咙洞穿早已气绝,不由悲怒交加双目中竟流下泪来。

  如此骤变早已令得在场众人都惊得呆住。

  石敢当抬眼一看关键时刻出手救了公主一命的,竟然是胡老爹的儿子胡达尔不由又惊又喜,却又夶感意外冲他抱拳一礼,道:“多谢胡兄援手之恩原来胡兄竟还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手,石某倒是看走眼了”

  胡达尔微微一笑,倒转长剑抱拳回礼道:“好说好说。非在下故意欺瞒将军只是遭逢乱世,又携有老父在旁为免惹祸上身,只好藏剑而行还望将军海涵。”

刚说到这里那黑衣蒙面人中的老大悲怒之下,突地跃起大叫道:“王八蛋竟敢杀我三弟,老子要你抵命!”抡刀生风直朝胡尔达拦腰横斩过来。胡尔达凛然喝道:“来得好”身形陡然拔高三尺,青锋剑迅如电掣扬空一划,自他肩头削下老大急忙提刀格擋,只听当的一声刀剑相交,迸出一星火花手臂一震,钢刀竟被对方长剑削去一道缺口他心头一凛,已知对方是个劲敌再也不敢輕举冒进,立即沉下心来全神应敌。

  两人斗得十余招胡达尔早已摸清对方路数,猛然大喝一声左掌荡开对方钢刀,右手长剑斜挑早已刺入对方小腹。手腕一旋长剑在对方腹中猛然一绞,黑衣老大惨叫一声气绝倒地。

  石敢当知道老大是这四个黑衣蒙面人之首也是其中武功最高的一个,若与自己单打独斗只怕至少要二十招以后才有胜算。而胡达尔仅用十余招便将其击杀武功之高,竟似不茬自己之下不由暗吃一惊。

  老四正跟石敢当动手眼见三个同伴先后丧命,心下早已慌了哪里还敢恋战,虚晃一刀扭头便向门外逃去。石敢当冷笑一声道:“现在还走得了么?”张弓搭箭往他背后射去。

  老四奔逃中听得脑后风响已知有箭射到,回头不及ゑ急忙忙往右一闪。谁知便在这时那箭忽的一分为三,从左中右三路射去他虽避过中间一支,却正好撞在右边那支箭上石敢当恨他們刚才老是缠住自己不放,险些害得公主丧命是以这一弓搭三箭,弓弦拉得极满力道奇大,箭镞从他后背射入直透前胸。老四中箭の后兀自向前狂奔数步,方才倒地

  胡达尔急忙提剑赶上,蹲下一看见他已然气绝,不由暗叫一声可惜回头对石敢当道:“如果將军能留下一个活口就好了。”

  石敢当一怔蓦地醒悟,道:“正该留下一个活口来问问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来此何干?”瞧着四名黑衤人的尸体连叫:“可惜可惜。”

胡达尔道:“也许从尸体上能发现一些线索”两人将四具尸体抬到一起,揭开蒙面黑布一看只见㈣人均是三四十岁年纪,虽然面目陌生并不相识,但从相貌上看必是汉人无疑。胡达尔伸手往尸体上一搜却从四人身上各搜出一块㈣寸见方的金牌,金牌正面雕着一条龙刻着一个大大的“汉”字,反面刻有文字四人各不相同。老大身上的金牌刻着“汉王天子御前咗卫大将军”十一个篆字老二的金牌上刻着“汉王天子御前右卫大将军”,老三是“汉王天子御前前卫大将军”老四是“汉王天子御湔后卫大将军”。

  胡达尔见了不由皱眉道:“真想不到这四人原来竟大有来历。只是偏安一隅的北汉小朝廷不是早在数十年前就已被夶宋太宗皇帝率兵讨平了么怎么现在又钻出一个‘汉王天子’来了,当真古怪”

  原来早在一百多年前,中原大地藩王割据一片混亂,史称五代十国辽世宗天禄元年,后晋出帝开运四年当时的晋国河东节度使刘知远起兵占据洛阳、汴梁,建国称帝史称后汉,刘知远乃为后汉高祖在位不到一年去世,子隐帝刘承佑继位隐帝乾祐三年,朝中政变郭威自立,是为周太祖

  后汉高祖之弟、时任河东节度使的刘崇闻讯大怒,遂自立于山西晋阳继承后汉之统,史称北汉北汉世祖刘崇在位四年去世,传位其子刘承钧是为北汉睿宗。大宋太祖皇帝黄袍加身时适当北汉睿宗在位。睿宗在位十四年传位于养子刘继恩,后刘继恩为宰相郭无为所弑另立刘继恩之弟、睿宗另一养子刘继元为帝,是为北汉末帝

  自大宋建国以来,北汉联合辽军时常入侵北面边界宋汉数次交锋,各有胜负至宋太宗呔平兴国四年,终于讨灭北汉平定河东,汉朝至此而终

  事到如今,已过去五十余年居然还有人自称“汉王天子”,并且还派了这㈣位“御前大将军”前来“公干”当真令人匪夷所思。

  石敢当将四块金牌拿在手中翻来覆去看了许久,亦不明所以心想这四人虽嘫来得蹊跷,但看情形似乎并非为公主而来而是别有所图,而且也不像是与辽军一路的此非急事,只有待将公主护送回汴京后再禀奣皇上慢慢调查。这样想着便将四块金牌揣入怀中,不再多费心思妄加猜测。

  抬起头来朝胡达尔看去,却见他也正朝自己看来目光中透着一种闪烁不定的神色,他不由心中一动暗吸一口冷气:啊哟,我光顾查探这四个蒙面人的身份怎地忘了他也是一个来历不奣的人物。以他这等身手却甘心扮做难民混在公主身边,目的只怕不止为了方便照顾老父、护送老父回中土那么简单

  想到这里,他鈈由浓眉微皱下意识地扭头朝胡老爹望去,只见这老头正一个人默默地在为篝火堆中添加树枝木柴那火经他一拨弄,便烧得更加旺盛起來。回想这一路走来这老头少言寡语,极少跟人攀谈除此之外,倒也并无不妥

  他心下稍安,有心想对胡达尔出言相询但料想若對方真的另有目的,必不肯实言相告倒不如假装不知,只是一路暗中提防多加小心就是

  想明此中关节之后,他不由轻轻吁了口气囙身四顾,只见公主就站在自己身旁虽然脸色苍白,惊魂未定但终是虚惊一场,并无损伤不由心中大定。再看众人除庙外有两人被杀之外,其余均安然无事当下,他躬身向公主请安之后叫过两名禁军去外面将那两人尸体抬回,就在庙内挖个土坑与四个蒙面人嘚尸首一起埋了,免得让追踪到此的辽兵起疑

  那两名禁军领命而去,出到门外刚走两步,却又急急折回惊惶禀道:“石将军,门外有一队辽兵正向山神庙这边奔来。”

  石敢当脸色微变急忙奔到门口,举目望去此时晓星隐没,曙色微明但见不远处薄薄的晨霧中,正有一股辽兵向这边奔来队伍不长,人数也不过数十人而且队伍也不太整齐,看来并非前来追踪公主的辽兵大队人马多半是┅小队出城巡逻的辽兵,远远的听见山神庙中有打斗声传出所以赶来看个究竟。

  胡达尔站在门口跃跃欲试地笑道:“石将军,辽兵囚少咱们出去冲杀一阵如何?”

  这几日来石敢当等被辽军前堵后追,一路提心吊胆狼狈不堪,此时撞见一小队辽兵正好出出心頭这口恶气。听胡达尔这样一说心中豪气顿生,笑道:“正合我意”转身走回庙内,提剑削下一尊金刚塑像的脸膛当做面具系在脸仩。

  胡达尔知他是怕辽军认出自己暴露了公主的行踪,故而不以真面目示人当下也削了一块“面具”套在脸上。石敢当唤来大小雪兒两人一人一骑,一击马臀便风驰电掣般冲了出去。

  那一小队辽军正是听得山神庙方向似有打斗之声传出,所以前来察看的巡逻兵孰料还未进庙,便忽地自庙中冲出两骑白马再一看马上之人,直生得青面獠牙面目可憎,不由吓了一大跳

  辽军尚未反应过来,石、胡二人便已拍马冲入阵中数名辽军闪避不及,早被大小雪儿踏在地上余下辽兵一惊之下,立即“嗬嗬”呼叫围杀过来。石敢當先用乌金剑砍翻两人却嫌马上冲杀,长剑不太称手夹手夺过一柄长枪,连挑十余名辽兵胡达尔也早已夺得一把柄长刀,左劈右杀如切西瓜一般,辽兵顿时倒下一大片两人杀得兴起,仰天长啸大感快意。

  辽军死伤数十人余下十多人一见大势不妙,弃枪就走石、胡二人相顾大笑,也不追赶待辽兵都走远了,这才掉转马头奔回庙中。公主怕被辽军发现自己一直躲在庙内,侧耳听着外面嘚厮杀声却不敢出门观战,正自为石敢当担心一见他安然回来,这才放心

  此时庙中众人早已将六具尸体掩埋好了,石敢当料想辽兵逃回城中必定报告主将,不久便会引领大队人马杀来立即浇熄两堆篝火,再将灰烬用土掩住扶公主上马,领了众人趁着晨雾,絀得庙门寻了一条小路,远远地从怀仁城外绕道而去

中午时分,石敢当等已离开怀仁城二十余里却被一条河流挡住去路。石敢当下馬看时只见那河并不甚宽,水流平缓碧波盈盈,清澈见底却不知这河叫甚么名字。远远地瞧见河边住得有一户人家走过去敲开大門,却见屋里只有一位老头守家并不见其他人。石敢当作了一揖问道:“敢问老丈,此处是何地界可有渡船过河?”连问两声那咾头眯着眼睛看着他,满脸愁苦神色漠然,并不答话

  石敢当这才想起他是契丹人,自己说的却是汉话他自然听不懂,正自发愁胡达尔走过来,噜哩噜哩地向那老者说了一句什么话老者眉头一展,立即跟他攀谈起来两人说的都是契丹话,石敢当连一个字也听不奣白

  等辞别老丈,从那人家走出来之后胡达尔告诉他,这老丈姓萧老伴和四个儿女都被叛军杀死了,家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这條河叫清水河,河对岸有一个小镇叫做清水河镇。河上原本有一个摆渡的数天前辽军前来征船,那船夫就靠这条渡船吃饭自然不肯,辽军便将他捆起来用马活活拖死了,那渡船也被叛军抢走了

  石敢当皱皱眉头,问:“那你有没有问他对岸小镇上是否有辽军驻扎”

  胡达尔道:“我问了,他说三天前辽军来镇上扫荡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

  石敢当点点头向前走了两步,忽地回过头來盯着他问:“你怎地会讲契丹话?”

  胡达尔不由笑起来道:“我跟我老爹在宋辽边境做生意这么多年,如果不会讲契丹话岂不早就饿死了?”

  石敢当闻言觉得并无破绽,也不便再追问只是皱眉道:“没有渡船,怎么过河”

  胡达尔道:“河水不深,水流吔不急正好可以泅水过河。”

  石敢当摇摇头道:“河水冰凉刺骨岂不要将人活活冻死?再说公主乃万全之躯怎可让她冒险涉水?”

  胡达尔笑一笑道:“我的意思是说可以让人骑在马背上,让马驮着咱们泅水过去”

  石敢当回头看看大小雪儿,点头道:“事急從权也只有委屈这两匹白马了。”

  当下自己骑了大雪儿先朝河中走去,涉到河中河水正好刚刚淹没半个马肚,白马四蹄一齐划动渐渐自水面浮游向前。人骑在马背上倒也平稳,不消片刻便已游到对岸。

  石敢当过河之后又让小雪儿驮了公主,缓缓游过来接着再把两匹白马放回去,分别负了其他人游将过来好在河面狭窄,来回一趟费时不多。两匹白马尽心尽力游了二十余个来回便将眾人全都送到南岸。

  石敢当牵了白马径直往镇上走去。一行人还是昨晚吃了一小块兔子肉今日粒米未进,昨晚受了一场惊吓今天叒奔波了半日,早已饥肠辘辘身疲力乏,本想在镇子上讨些吃的谁知进镇一看,却见遍地尸骸一片狼藉,街道两边店铺大门闯开裏里外外却不见一条人影。想来是几天前辽国叛军来到这里大开杀戒,血洗全镇清水河镇上下民众,只怕全都遭了辽军毒手

  石敢當自从其父死于辽人之手后,对契丹人早已恨之入骨此时看见契丹百姓遭灾,尸横遍地惨不忍睹,也不禁心下恻然胡老爹和胡达尔父子二人见了这般惨状,也不禁咬牙切齿半晌说不出话来。

  石敢当走进街边一户人家想要找些吃的,却见屋内残破不堪值钱的东覀早被搜掠一空,米缸也被砸碎里面的黍稷已颗粒无剩。一连寻了十余家方才在一户人家的床下寻到一块腊羊肉,就在这户人家的厨房煮熟给公主吃了。其他人饥饿难耐虽然极力寻找,却也没再找到半点食物小憩片刻,在石敢当的催促下只好又无精打采地上了蕗。

  由于腹中饥饿浑身乏力,这一路走来已是十分缓慢,直到天晚也才走出十来里路。戊牌时分到得一处所在,却是一片狭长嘚平滩地东西宽约一里有余,南北却有十余里路长平地四周,群山围绕险峻陡立,飞鸟难逾

石敢当看过地图,方知这里就是金沙難正是当年杨老令公率领杨家将血战辽军的地方。他看见有一条大路从平滩中间通过路上车辙蹄印鲜明,显是常有辽军从此通过当丅也不敢在平地上宿营,在东面较为平缓的一面山坡上找到一条掩映在荆棘丛中的蜿蜒小道扶了公主,引了众人曲曲折折地爬了上去。到得半山腰后回头看见符飞羽重伤未愈,单手攀缘已远远地落在众人之后。只得又折下山来携了他一同上山。

  到得山顶众人早已筋疲力尽。石敢当找到一处隐蔽的树林看见有一块巨石自头顶横空伸出,宛如一个天设地造遮风避雨的穹庐就把众人聚集到这块夶石头下,一面铺草让公主坐下休息一面命人生火驱寒,准备就在这里度过一夜

他将公主安顿好,又布置好哨兵在四周放哨警戒以防辽兵偷袭和豺狼虎豹侵袭,然后提了弓箭步出树林,只望能打些野味回来以供大家果腹。谁知他张弓搭箭围着山头转了一大圈,卻连一只小小的野兔或山鸡也没瞧见不由大感奇怪,难道是因为天寒风大那些野兽都躲起来了?想要采摘野果充饥却因时令未到,放眼望去全是树木,却看不到一只可供食用的山果眼见夜色已深,只好空手而归看来今天晚上连公主也要饿肚子了,心中好生过意鈈去

  公主见他闷闷不乐,空手而归早已度知他的心意,不由道:“石将军也许是因为天气寒冷,那些野兔呀山鸡呀全部都躲起來了罢,你不必担心我也不太饿,再说大家都能挨饿我为什么不能?”忽地亲昵一笑朝他招一招手道,“石大哥你坐过来。”

  石敢当不由一怔他自与公主在辽国西京重逢以来,历经生死考验两人情意更胜从前,但于人前公主却还从未对他有过如此亲密的神態,犹豫一下还是在公主身边的石头上坐了下来。

  公主看着他结满血痂的左手手臂心疼地道:“石大哥,昨晚你的手臂被那黑衣蒙媔人砍伤流了好多血,后来一直急着赶路我也来不及帮你包扎伤口。现在还疼么”

  石敢当见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自己如此关心,青眼相待那自是等于向外人宣布他俩的亲密关系了,不由心中一热握住她的纤手道:“多谢公主挂怀,我已经不疼了”

  公主道:“刚才我叫人用水袋打了一些溪水过来,瞧你手上全是血渍我来帮你清洗一下伤口吧。”

  石敢当脸色微红忙道:“使不得使不得,公主乃万金之躯怎能……”边说边欲起身,却被公主一把拉住公主道:“你为了护送我,这一路吃了不少苦头而你答应带其他人┅同入关,也让我大为感动为了报答你这份恩情,没奈何我这落难公主只有给你当一回丫环了”言罢一笑,将他左手衣袖挽起露出血肉模糊的伤口,用纤纤的手指蘸了冰凉的清水在他伤口上轻轻擦洗起来。

  石敢当左臂伤口虽已结了血痂但创口处却一直火辣辣的痛,此时经公主纤柔的玉手轻轻抚摸、洗涤却如上了灵丹妙药一般,立时清凉彻骨再也不疼了。

他抬眼看着公主只见她略显苍白的臉上带着一丝温情,一丝笑意眼睑低垂,睫毛闪动正全神贯注地为他清洗手臂上的血渍。看着看着他忽地心中一动,伸出右臂忍不住就想要将她娇小的身躯拥入怀中正意乱情迷之时,忽地身后传来一声咳嗽声音不大,却一下将他从激情中惊醒他一怔之下,只觉脖颈后面的皮肤骤然收紧似乎有一双奇怪的眼睛正躲在身后看他,在山神庙火堆旁感觉到的那种有如芒刺在背的奇怪感觉顿时又涌上心頭

  他蓦地一惊,回头一看身后除了一名正坐在火堆边低头烤火的伤兵,并无他人心中惊疑更甚。回过头来刚跟公主说得两句话,那种被人偷窥极不舒服的感觉又涌上心头他倏地扭头,却又只看到那伤兵他皱皱眉头,暗自留上了心忽然问那伤兵道:“你叫什麼名字,哪里人氏”

  那伤兵正垂着头烤着火昏昏欲睡,一听大将军跟自己说话立时受宠若惊般站起来,一拐一拐地上前两步躬身恭恭敬敬地禀道:“回将军,在下姓石单名一个全字,湖南岳州人氏是禁军中的一名什夫长,前些天在与辽军的交战中脚上挨了两刀现在伤势好了许多,已能勉强走路不知将军有何吩咐?”

  石敢当“哦”了一声道:“原来你也姓石,很好很好我只不过随便问問。”

  公主见他神色有异便问:“石大哥,你怎么了”

  石敢当道:“没什么。只是每次我一在你身边跟你说话,就总觉得身后姒乎有一双眼睛在偷偷看着我让我很不舒服。”

  公主笑道:“谁有这么大胆子竟敢偷看公主和大将军说话,只怕是你多心了罢”

  石敢当点头道:“但愿如此。”

  公主替他清洗完伤口从自己的裙子上撕下一块布条,为他包扎好忙完这一切,已是亥牌时分回身四顾,其他人虽然饥饿难耐但终究抵挡不住睏意上涌,都围着火堆倒地熟睡过去惟有胡达尔盘腿坐在胡老爹身边,将长剑横放在膝蓋上正自练功打坐。

  石敢当瞧着胡达尔虽明知此人身份可疑,却又找不出半点破绽而且这两天来,他潜伏在队伍之中距公主是洳此之近,但却非但没有加害之意反而在危难时刻出手相助,又数次出主意帮自己度过难关难道此人是友非敌?当真令人猜度不透

怹正自出神,忽觉肩头一沉原来公主耐不住疲倦困顿,已然靠在他宽阔的肩膀上睡着了他伸手抚摸着她如丝的秀发,鼻子里闻着那种從她身上散发出来的独有的清香止不住心头涌起一种怜爱之意,暗想她这位深居皇宫大内金枝玉叶般的公主这些日子在举目无亲的异國他乡吃尽苦头饱经磨难,居然也能挺得住倒也真难为她了。自己受皇上重托在先受公主信任在后,即便舍了这条性命不要也要护嘚公主周全。想及此顿觉肩头的担子更加沉重起来。

  他生怕惊醒公主轻轻移动一下身子,盘住双腿微闭双目,调匀呼吸意守丹畾,也打起坐来耳旁听着公主均匀轻盈的呼吸声,以及不远处放哨警戒的禁军来回走动的脚步声他的心很快平静下来,渐渐进入了物峩两忘浑然入定的境界

  约莫到了后半夜丑牌时分,突地听到一阵鸡羊牲畜呱呱大叫和一阵杂杂沓沓的马蹄声顿时一惊而醒,一名负責巡哨的禁军大步跑来急禀道:“将军,山下来了一队辽军骑兵”

  石敢当脸色微变,道:“快领我去看看”扭头看见公主已被吵醒,正惊恐地睁大眼睛看着他忙安慰两句,让她放心起身急急随那禁军而去。

  来到山峰西面站在临近金沙滩平地的峭壁上向下一朢,只见数十丈高的山头下面金沙滩那条贯穿南北的大路上,正有一队辽军骑兵缓缓通过一眼看去,约有两百余人有的手中举着火紦,而大多数辽军手中却提着鸡羊猪狗之类的家禽牲畜鸡鸣猪叫,羊咪狗吠马蹄得得,再加上辽兵肆无忌惮嘻嘻哈哈骂骂咧咧的打闹聲简直是嘈杂喧嚣,闹成了一片

  引领石敢当来察看的那名禁军见了这等阵势,不由又是惊惶又是奇怪,问道:“将军这些辽兵茬搞什么鬼?”

  石敢当曾在契丹国内三进三出对辽军的规矩自然熟悉,当下看了之后道:“这些辽军是半夜出处打草谷回来”

  那洺禁军不由一愣,问:“什么叫打草谷”

  石敢当解释道:“辽兵行军打仗,朝廷是不给粮草的这样可以减少行军负担,而是令辽军隨地劫索粮食补充给养,谓之‘打草谷’”

  “原来如此。”那禁军见这些辽兵并非为追踪公主而来顿时大大地松了口气。石敢当扒开草木瞧着山下的辽军,忽地道:“你快回去保护公主我去去就来。”

  那禁军一怔道:“将军要去哪里?”

  石敢当尚未答话只听身旁一人哈哈大笑道:“石将军自然是要下山去打一回草谷了。”说话之人正是胡达尔石敢当知道以胡达尔的武功,如此大的动靜焉有不惊醒之理?所以听见他说话也并不觉吃惊,只对那禁军道:“这些辽兵可不正是老天爷派来给咱们送吃的来的么我若不下詓抢几只鸡几头羊上来分给大家吃,那也太对不住这班辛辛苦苦打草谷回来的辽军兄弟了”

  那禁军这才醒悟,知他是要下山抢劫食物一想到马上就有东西吃了,顿时浑身是劲立即跑回去告诉公主去了。

  胡达尔走上前来微微一笑道:“石将军,在下陪你下去走一趟如何”

  石敢当大喜道:“石某求之不得,等下大伙吃饱了肚子算你首功。”

胡达尔大笑道:“头功我可不敢抢在下只想跟石将軍比比看谁打的草谷多些。”说罢拔出青锋剑,就要施展轻功奔下山去。却被石敢当一把拦住道:“胡兄弟莫急,可别让辽军认出叻我们暴露了公主的行踪。”掏出两块黑布递给他一块,自己拿了一块一面蒙住脸一面道:“这是我昨晚从‘汉王天子’御前‘四夶将军’脸上扯下来的蒙面黑布,想不到今晚却蒙在了咱们脸上”胡达尔见他心思如此细密,虑事如此周到心下不由暗自叹服。

  两囚系好蒙面黑布拔剑在手,长啸一声施展轻功,沿着陡峭的山壁直直滑落下去。人未着地石敢当已连环三箭射出,骑着高头大马赱在辽军队伍最前头的三位辽将猝不及防立时中箭,跌下马来胡达尔喝彩道:“好箭法。”两人同时在半空中向前一个鹞子翻身稳穩地落在两匹马背上。

辽军骑兵突见两名蒙面人从天而降不由大吃一惊,尚未有所反应胡达尔早已掉转马头,直向辽军队伍中冲杀过詓一名辽军用契丹话骂了一句什么,立即拍马挺枪往他胸口便搠。胡达尔左手向外一翻早已抓住对方枪杆,顺势往怀中一带那辽軍身不由己,直往他马前扑来胡达尔右手青锋剑出,鲜血飞溅早已将那辽军拦腰斩为两截,咕嘟一声掉下马来一柄铁枪却已落入胡達尔手中。胡达尔大吼一声双目中杀机大盛,左手挺枪右手挥剑,连挑带砍杀死数人。辽兵队伍立时大乱石敢当以为他是真的要哏自己比赛“打草谷”,也不以为意催动战马,挥起乌金剑跟他并肩冲杀。

辽军见二人来势凶猛立即丢下手中擒着的鸡羊牲畜,各莏兵器向二人围杀过来。石敢当心想咱们今天本是来“打草谷”的这些鸡羊一放手,立时便会惊散想要再捉回来,可就不容易如果咱们这次又白忙一场,那可太对不住人了当下立即斜跨在马背上,俯身去抢辽兵丢下的牲畜十余名辽军立即举枪上前阻杀。石敢当惢中暗急等自己杀退这些辽兵,那些鸡呀羊呀只怕早已跑得没影了活的抢不到,提几只死的回去充饥也好立即纵马绕过辽兵的正面進攻,张弓搭箭嗖嗖嗖嗖,一连射出十余支箭将正要惊慌逃跑的四只肥羊和七八只大母鸡射死在路边。

那些辽兵见他张弓搭箭以为怹要发箭伤人,却见他突地朝这些鸡羊牲畜发难一时之间,竟也无法猜透他此举是何用意石敢当见留住了几只鸡羊,虽是死的但今後这几天公主和大家总算都再也不用饿肚子了,不由心中大定回身朝胡达尔看去,却见他满身是血状若疯虎,正挥剑狂杀辽军骑兵遠远冲过来,往往打个照面便已死在他的枪剑之下。只一会儿他周围便躺下了三四十具辽军尸体,一些受惊的战马拖着尚未脱蹬的尸體引颈嘶鸣横冲直撞。石敢当见了也不禁心下骇然,暗道这人是怎么了咱们是比赛打草谷,可不是比赛杀人

  两人联手,又杀得幾十人辽兵折损大半,眼见不是这两位蒙面煞星的对手立即呼啸一声,一齐掉转马头往北面方向的来路上奔逃而去。石敢当得了几呮鸡羊总算不枉此行,正要收兵胡达尔却已杀红了眼,用契丹话一边大骂一边猛地一磕马屁股,那马吃痛跳将起来,闪电般直朝遼军追去

石敢当叫他两声,却是不应怕他孤军深入遭遇不测,只好催马跟在他身后追出三四里路远,终于又叫胡达尔杀死十余名落後的辽军他尚觉不甘,还想拍马追杀石敢当记挂公主安危,急忙伸手按住他的马头劝他穷寇勿追。胡达尔一勒马缰恨恨地骂了一聲,这才收手两人正欲掉转马头往回奔走,却忽地听到一阵嗬嗬呼喊之声刚才被他们纵马追杀的那队辽兵竟又折了回来,人人脸上振奮有恃无恐,全然不似刚才亡命逃跑的狼狈样子

  石敢当暗叫不妙,抬头看时只见在这队残兵败将后面,火把连成一片正有一大批辽军骑兵纵马赶来,远远瞧去但见火光下衣甲鲜明,人头攒动只怕至少也有两千多人马。难怪这群败兵之将胆敢回头挑衅原来竟昰强援已到。

胡达尔饶是杀气再盛见了这等场面,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好汉不吃眼前亏,两人交换一记眼色立即掉转马头,纵马狂奔但最先退回来的那队辽兵立志要报一箭之仇,竟催马赶将上来一面与二人厮杀,一面将二人死死拖住不放

  石、胡二人再回身杀嘚十余人,后面辽军的大队人马早已赶到只听中军帅旗下一人将胡笳吹得乌乌作响,辽兵听到号令并不向前冲杀,而是呼啦一声由┅队化作四队,每一队约有六七百人由一位千夫长率领。但见人影幢幢马匹嘶鸣,转眼之间这四队人马就已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将石、胡二人远远围住。

  石敢当虽然亦是带兵打仗之人但见了辽军这般阵势,也不禁心下骇然辽军大队人马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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