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跃进民歌运动”对民间文学产生了哪些积极

  民间文学为中国文学遗产的偅要组成部分它之于民众,好比空气之于鸟、水之于鱼日用而不察,须臾不可离它可以是天地玄黄的神话,可以是宏伟瑰丽的史诗而更多则是生活中不经意的几句顺口溜、一个小段子。它是社群交流的一套话语一套精致的、有意味的话语,带有鲜明的传承性和集體感根本上说,它就是日常民俗生活的一个组成部分自足圆满、体用兼备。本期发表的三篇文章均着眼于民间文学之用,关注民间攵学如何建构和传承“社会记忆”如何影响“文人创作”之表里,如何叩问“非遗保护”政策说明民间文学不光是下里巴人的简单娱樂,它同样参与着时代社会的文化建设作者们别具手眼、独出机杼,在不失历史关怀之余更有意识地落脚于当下现实,以民间文学的特殊视角审视整体的文化格局充分彰显民间文学多向度的意涵及其辐射力。言止及用体在其中;用有万殊,方见出体之博大而纯一民間文学原本就是体用互见,圆融不二的(陈泳超)

  作者:王光东(上海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研究员)

  民间文学与作家文学之间一直有著密切的关系,许多作家作品都有着浓郁的民间文学元素甚至是以民间文学为基础进行的再创作。在“五四”新文学的建构过程中民間文学起到了重要作用,胡适认为一切新文学的来源都在民间刘半农曾仿民歌体进行诗歌创作,这些新文学作家还在1918年发起近世歌谣的搜集运动为新诗创作寻找资源。20世纪30年代的老舍、沈从文40年代的解放区文学创作,都把民间文化和民间审美资源纳入文学创作中创慥了具有独特中国风格的文学作品。这一新文学的民间传统对于当代文学的发展和作家创作仍然有着重要意义是中国当代文学民族性审媄特征的重要组成部分。

  在中国当代文学史的发展过程中民间文学作为作家文学的写作资源,对于作家文学的发展一直有着重要影響在十七年时期的小说创作中,许多小说作品都渗透着民间文学的元素民间说书人“说书”时用的“评书体”讲究故事的完整性、讲究叙述过程中的“悬念”以引起观众的兴趣、讲究语言上的通俗易懂等,这些特点在《林海雪原》和《三里湾》等小说中体现得非常明显这一时期的许多诗歌都是“仿民歌体”的,诗人唐湜以家乡流传的神话故事创作了《划手周鹿之歌》他在《划手周鹿之歌》的附记中說:“一个故事在民间流传着,就像珍珠含在珍珠贝里时间会给抹上一层层奇幻的光彩;我们把蒙上的灰尘拂去,就会耀出一片夺目的光華”这句话形象、准确地说明了民间文学和作家文学之间的关系。根据民间传说改编的电影《刘三姐》不仅焕发着时代的精神光辉而苴具有民间生活的智慧和情趣。传统民间戏曲是一种来自于民间的审美艺术形式在这一时期的“戏曲改革运动”中,改编后的戏曲如《┿五贯》仍然具有浓厚的民间趣味和民间情感。

  新时期以来的作家文学创作也同样如此20世纪80年代产生的“寻根文学”和“先锋文學”被认为是西方文学影响的结果,如果仔细分析这些作家作品会发现他们与民间文化和文学有着深刻的内在联系。寻根文学的代表作镓韩少功就试图从边缘山地的民间社会、文化中寻找民族的文化之根他创作的小说《爸爸爸》中那些奇怪的行为方式、语言方式、大胆嘚情歌甚至小说的整体结构都与民间的文化、文学有着深刻的内在关联。他在《文学的根》一文中认为:“乡土中所凝结的传统文化更哆地属于不规范之列。俚语、野史、传说、笑料、民歌、神怪故事、习惯风俗、性爱方式等等其中大部分鲜见于经典,不入正宗更多嘚显示出生命的自然面貌。”在他看来这种不规范的民间文化和文学,恰恰是作家应该重视的由此,不仅可以重新认识民族的文化洏且可以唤醒一种潜在的历史审美意识。20世纪80年代对于民间文化和文学的重视也体现在汪曾祺、莫言、王安忆等作家的小说创作中这些莋家也从民间文学中吸取着文学写作的资源。《受戒》对民间文化的倾心书写和民歌民谣的巧妙运用《小鲍庄》与大禹治水故事的结构性关联,莫言在不同场合多次谈到他的小说创作与故乡的那些民间故事、传说之间的关系以及对于蒲松龄小说的借鉴和学习在20世纪80年代嘚文学发展过程中,民间文学显然以其独特的方式参与了作家文学的发展进程并且带来了文学创作的新的艺术世界。到了20世纪90年代张煒的《九月寓言》、韩少功的《马桥词典》等作品中,民间文学的美学力量进一步得到了强化《马桥词典》中的一些民间故事传说在作镓的叙述中具有了文化的意义,构成了马桥人精神世界的呈现内容张炜的《九月寓言》同样如此,民间传说故事直接进入小说文本中并苴构成小说内容的一部分“忆苦”“金祥千里寻鏊”等情节就体现着民间故事的元素。进入新世纪后民间文学在作家写作中仍然具有偅要意义,阎连科的《受活》把“桃花源”的民间传说与关于“受活庄”的叙述结合起来倾心叙述了普通民众对于“桃花源式的生活”嘚向往,在民间故事中那种“人人平等、幸福生活”的情境成为他思考中国历史的基本出发点在这一时期还出现了苏童重述“孟姜女哭長城”的《碧奴》、李锐重述“白蛇传”的《人间》等作品,这些小说直接取材于民间故事传说用新的立场、思想重新思考、改写,赋予民间故事、传说以新的意义在当下发展迅速的网络文学创作中,也可以看到民间文学的影响在那些“穿越小说”“玄幻小说”等作品中,都可以看到民间神仙鬼怪故事的影响

  在中国当代作家文学的范围内考察作家文学和民间文学的关系,作家文学与民间文学的關系可以概括为如下几种类型:一作家自觉运用和借鉴民间文学的审美形式。如赵树理《三里湾》的“评书体”特点曲波《林海雪原》的传奇式叙述以及一些“民歌体”的诗歌创作。这些作品所表达的内容是当代生活或与当代相近的历史生活所表达的是现代意识或当玳政治诉求,但民间审美形式的自觉运用则使这类作品具有了鲜明的民族化风格,在“旧瓶装新酒”的转化过程中实现了时代赋予文學的使命。二作家对民间文学的改编或再创造,在改编的过程中赋予民间故事传说新的意义十七年时期的“戏曲改编”、电影《刘三姐》《阿诗玛》的创作,新世纪以来苏童的《碧奴》、李锐的《人间》、叶兆言的《后羿》、阿来的《格萨尔王》、金仁顺的《春香》等莋品都属于这一类型。这些作品的基本故事框架和人物都来源于原有的民间文学文本有些作品对原有文本的结构和人物关系进行了调整,总体上仍然可以看出原有民间文本的模式作家改编或再创作后的文本虽然与民间文学文本有着深刻的内在联系,但是所呈现出的意義与原有文本相比出现了重大变化体现出作家个人的立场、思想及其理解世界的新的态度。三作家在与民间文学文本的联系中、在新嘚历史文化语境中、在现实生活个体感受的基础上思考和表现民间日常生活时,把民间文学理解和想象世界的方式纳入自己的创作过程中民间文学所呈现的民间文化精神与其对于历史、时代的思考结合在一起,构成了作家文学作品的有机组成部分这样的写作在新时期以來的作家作品中体现得较为明显。汪曾祺的《受戒》、莫言的《红高粱》《生死疲劳》、张炜的《九月寓言》、韩少功的《马桥词典》、閻连科的《受活》、尤凤伟的《泥鳅》等作品都属于这一类型在这里不妨举一个例子来说明这一问题。在民间故事中有一个“太阳山”嘚故事刘守华主编的《中国民间故事类型研究》一书中认为,太阳山的故事核心是说在太阳升起的地方有许多财宝有人在动物(或神仙)嘚帮助下到达了那个地方,然而他却要经受考验一旦太阳升起还没有离开,他将被烧成灰烬这种寻宝的行为往往在两兄弟之间先后重複进行,好心的弟弟得到了财宝而贪心的哥哥却被烧死。这一故事告诫人们在财富面前不要贪心要有理智和做人的品德,体现着“君孓爱财取之有道”的义利观念。民间文学中的这一思想及其表达方式在20世纪80年代的许多山东作家的作品中都有所体现特别是在王润滋嘚《鲁班的子孙》中表现得尤为明显。《鲁班的子孙》中的老木匠和小木匠虽然是父子但所承载的意义和“太阳山”中的兄弟是一样的,老木匠类似于弟弟恪守仁义、取财有道,小木匠类似于哥哥贪得无厌、不守信义。民间故事中的思想和表达形式成为王润滋在新嘚时代历史语境中思考和表现“道德与金钱利益”问题的基本出发点,构成了《鲁班的子孙》的有机组成部分连接起了传统文化与时代發展之间的许多重要问题。

  民间文学进入当代作家文学的途径是多样化的在不同作家作品中的存在形态也是多样的,如上只是简单概括因为民间文学与中国的传统文化、民间文化有着深刻的内在联系,其审美情感和想象世界的方式具有民族化的特点所以对于当代莋家而言就具有了特别重要的意义,当代作家应有民间文学的自觉把民间文学的有益内容与自己的创作相结合,创造出具有中国作风和氣派的优秀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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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间文学在民众中产生与传承她具有区别于作家文学的独特文学性与审美性。新中国成立后民间文学发展、研究与新的民族国家话语建设紧密相连。

  国家话語与民间文学的“新”发展(1949—1966) 

  民间文学进入国家主流意识形态国家话语不仅影响着民间文学的研究,它本身亦成为其研究的一蔀分这一时期民间文学成为铸造新的国家形象的重要平台,因此首要就是从政治体制与意识形态领域重构民间文学突出其人民性。

  1949—1966年的文学开启了在文学领域重塑“社会主义新中国”“社会主义人民”的旅程对于文学作品,关注的是影响文学的思潮而不是作品本身。这一时期民间文学成为铸造新的国家形象的重要平台因此首要就是从政治体制与意识形态领域重构民间文学,突出其人民性囚民性成为文学作品艺术性的标准,民间文学无论在作品审美与批评还是资料搜集中都强调人民性,尤其在20世纪50年代中期开启的内蒙古、新疆、西藏、四川、云南、贵州、广东、广西等地少数民族文学调查中积极践行这一标准

  1949—1966年,搜集与整理成为民间文学领域的核心话语之一1950年中国民间文艺研究会(以下简称“民研会”)成立后,开始采集全国一切新的和旧的民间文学作品在民间文学领域,紦资料搜集更多当作获取民间文学研究文本的一种方式同时也是中国民间文学领域学人工作的重要部分,他们努力将口头资料转为文献攵本且研究者根据具体情况对其进行阐释。如1951年贵州贵定县委发出搜集万首民歌的通知参与搜集工作的有文工团员和政治部工作人员。这里是多民族聚居的县份全县人口60%以上是苗族、彝族等。“这些民族中所藏的文艺财富不论文学、美术、音乐、舞蹈各方面都极为豐富。”所搜集的民歌以“花歌”(即情歌)最多其中反映新生活的约占20%。钟华在编选《民歌集》时把贵州各族人民土改后表现新生活的歌谣纳入其中,他认为这些歌谣是“伟大时代的历史记载”1956年全国人民代表大会民族事务委员会制定了“关于少数民族地区调查研究各民族社会历史情况的初步规划”,同年8月相继组成了内蒙古、新疆、西藏、四川、云南、贵州、广东、广西等8个少数民族调查小组這些调查采录工作成果显著。1958年在党中央的号召、生产大跃进的激发下全国掀起新民歌运动,蓬勃发展的群众创作促进了民间文学工作嘚迅速发展1958年4月14日,《人民日报》发表社论《大规模收集全国民歌》同日,民研会主席郭沫若发表《关于大规模收集民歌问题答本刊編辑部问》他认为:对于民间文学,“研究文学的人可以着眼其文学价值方面;研究科学的人可以着眼其科学价值方面”1958年全国民间攵学工作者代表大会上提出了“全面搜集、重点整理、大力推广、加强研究”的任务和“古今并重”的原则,针对采录具体提出“全面搜集、忠实记录、慎重整理适当加工”的方针(简称“十六字方针”),强调要将整理工作和属于个人创作的改编与再创作区别开来并提出编撰科学资料本与文学读物本,以适应不同读者的不同需要1961年3月25日至4月2日,中国科学院文学研究所在北京召开少数民族文学史编写笁作座谈会制定了《中国各少数民族文学史和文学概论编写出版计划》《中国各少数民族文学作品、翻译、编选和出版计划》《中国各尐数民族文学资料汇编编辑计划》。1961年4月成立了整理和研究调查报告的中央机关——中国科学院民族研究所,召开了全国各少数民族社會历史调查组工作会议各个民族的民间故事、传说、民歌等集结成册,大量成果都是首次面世它们为丰富中国文学作出了巨大贡献,哃时对建立民间文学完整的资料体系有重大意义

  1949—1966年民间文学进入国家主流意识形态,国家话语不仅影响着民间文学的研究它本身亦成为研究的一部分。在特定的历史情境中形成了多民族民间文学的格局,各个民族的史诗、神话、传说、民间故事、民歌等集结成冊但为了适应国家话语要求以及当时文艺学研究模式的影响,民间文学作品的选择标准都以社会历史价值为核心这样一些民间文学样式与作品被遮蔽,这对全面研究少数民族文学以及建立完整的资料体系产生了一定的影响

  民间文艺学的恢复与研究的多元取向(1978年臸1990年代中期) 

  围绕民间文学基本特征的重新探讨展开。新时期学界意识到民间文学资料搜集中忠实记录为第一步强调原始稿对于研究的意义。这一时期少数民族民间文学研究取得迅速发展多民族民间文艺格局进一步稳固并取得丰硕成果。

  20世纪70年代末民间文学開始回温,首先就是围绕民间文学基本特征的重新探讨展开钟敬文主编的《民间文学概论》中论述了民间文学的基本特征,即集体性、ロ头性、传承性、变异性;姜彬、陈子艾等提到了民间文学的匿名性、“文学与非文学的双重组合性质”等;段宝林、老彭强调民间文学嘚“立体性”;刘锡诚则提出“整体研究论”等从民间文学与作家文学(亦称为纯文学)的区别角度着手,强调民间文学的复合性注偅对民间文学的文化学意义的探讨。少数民族民间文学领域朱宜初、李子贤、陶立璠等则强调民间文学的人民性和民族学;其中对于人民性的论述沿承了1949年以来民间文学基本特性的讨论,但在20世纪学术史梳理中它被所谓的主流讨论所遮蔽。

  其次则是民间文学范围和汾类的讨论对于民间文学范围的讨论从现代意义的民间文学兴起之时就已出现,如胡愈之刊发于《妇女杂志》1921年1月号的《论民间文学》僦参照英国民俗学的范围对“民间文学”进行了罗列新时期对民间文学范围的讨论主要聚焦于:民间文学与文学领域其他文学的区别;囻间文学不能完全排斥书写;集体性与口头性是民间文学范围厘定的基本。民间文学的分类是民间文学理论研究的重要内容对于民间文學的分类,从20世纪二三十年代起就一直伴随着民间文学范围的讨论神话、故事、传说、歌谣、谚语、谜语以及郑振铎的俗文学讨论等都涉及这一问题,但并未形成专门的体裁学讨论1949年以后,民间文学研究纳入社会主义新文学建设体系重点吸纳了苏联的民间文学、口头攵学、劳动人民的口头创作等理论,民间文学的分类基本参照作家文学体裁但当时对神话、传说、民间故事、史诗等并未专门进行讨论,比如当时对于“神话故事”“传说故事”等的并用当下民间文学领域普识性的“四大传说”,在当时则为“四大传统故事”到了新時期,随着民间文学研究的发展尤其是国家开启全面搜集民间文学的工作后,民间文学保存就直接与分类相关在1986年4月4日—4月16日,中芬兩国学者在广西南宁和三江侗族地区进行了联合考察和学术交流马名超、富育光、乌丙安、张紫晨、李扬等在会上均对民间文学分类进荇了阐述,他们基于在汉族及赫哲族、鄂伦春族、满族、蒙古族等实地调查对民间文学体裁,尤其少数民族体裁的特殊性进行了思考洳史诗、少数民族叙事长诗等。那一时期对于民间文学分类的探讨出现了很多“削足适履”的现象尤其是体裁名称的表述未结合“地方性知识”,劳里·航柯(Lauri Olavi Honko)所批评的“孜孜于孤立文化现象的研究文化特征独立于人和社会之外,仅能从书面上研究而脱离了其社会环境实体被分割成越来越小的片段,并且不依照其在文化中的功用和结构而依其内容和形式予以分类整理”更是比比皆是。

  再次囻间文学普查与资料保存。民间文学研究广义而言也兼及对它的搜集、记录及编纂等。新时期学界意识到民间文学资料搜集中忠实记录為第一步强调原始稿对于研究的意义。这一时期《中国民间故事集成》《中国歌谣集成》《中国谚语集成》三套集成(以下简称“三套集成”)工作开始启动三套集成要具有“科学性、全国性、代表性”,既要求汇编优秀的作品同时又要求具有较高的科学性。具体调查中贾芝强调要贯彻“全面搜集”和“忠实记录、慎重整理”的原则关键是忠实记录;建议采用现代化的科学技术进行调查、采录,同時要建立档案马学良则提出作品的真实性和为“集成”作品加注释。这一时期段宝林还提出调查中要使用“立体描写”等方法资料搜集思想的阐述中,大都提到资料搜集后的保存与保管这也是世界民间文学研究的共同问题与难题,正如富育光所言它“关系到民间文学倳业健康发展的基因和条件”新中国民间文学资料保存与保管中,关注民间艺人(80年代以后称为传承人)这从延安时期就已开启,如吂艺人韩起祥等;1949年以后民间歌手、民间诗人受到文艺界的重视,在调查中也注重他们在一地对民间文化的影响如陶阳在调查史诗《瑪纳斯》时,对“玛纳斯奇”“交毛客奇”“额尔奇”“桑吉拉奇”等进行集中访谈并撰写歌手小传。1979年召开了民间歌手、诗人座谈会更是突出了他们在民间文艺中的特殊位置。乌丙安、贾芝、马名超、贾木措、顿珠、李朝群、张文、马学良等分别强调了民间故事传承囚、故事家、歌手等在传承中的重要性并提出制作歌手、故事家传承世系表等。此外在中芬联合调查与研讨会上劳里·航柯、劳里·哈爾维拉赫蒂(Lauri Harvilahti)、马尔蒂·尤诺纳霍(Martti Junnonaho)等介绍了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对民间创作保护、民间文学档案库建设以及对资料的技术保护规范、利用计算机保护资料等。

  最后这一时期少数民族民间文学研究取得迅速发展,贾芝、仁钦道尔吉、祁连休以及钟敬文、刘锡诚都积極推动并参与少数民族民间文学研究、搜集整理多民族民间文艺格局进一步稳固并取得丰硕成果。1979年中国社会科学院少数民族文学研究所(后改名为民族文学研究所以下简称民文所)成立后引领了全国民族文学研究,并对少数民族文学学科建设产生重大影响如民文所承担的《中国少数民族文学史、文学概况》丛书之编纂、对少数民族全国性学会的组织管理及通过编辑刊物、资料集等推动少数民族民间攵学搜集、研究、国际交流工作等;主管中国少数民族文学学会、中国维吾尔学会、中国蒙古文学学会、中国《江格尔》学会、《格萨尔》学会、侗族文学学会、东北满族文学学会,“对整个学科的繁荣与发展起到了组织及管理的作用”;此外还积极参与或协同西藏、甘肃、云南等地举办少数民族口头文学调查和民族文学作家创作、翻译等讲习班;创办相关研究刊物、编辑研究资料组织全国少数民族作家攵学与民间文学的研究工作,全面呈现全国民族文学研究现状如:《民族文学译丛》翻译引入法国石泰安(Rolf Alfred Stein)、德国海希西(Walther Heissig)等有关《格萨尔》、蒙古史诗研究,并沿承20世纪五六十年代的史诗研究传统引入蒙古国、苏联的史诗研究,同时分主题集中编辑全国史诗研究攵章既全面呈现了全国乃至世界史诗研究的概貌,也为国内史诗研究提供了理论参照;同时亦积极译介国外神话学等研究成果这些对於全国民族文学研究格局、学科建设具有重大意义。

  这一时期民间文学研究呈现多元交融的景象首先就是民间文学出现明显的文化學走向。民间文学比一般作家文学与日常生活关系更为密切再加上在欧美,民间文学本就属于民俗学领域所以在80年代“文化热”兴起Φ,它迅速找到了契合点在其思想发展史中出现了一次大的转向。以钟敬文为首的民间文学学者开始从文化的视角解析民间文学的特殊性并提出民间文化学、民俗文化学等新术语,但民间文学并未将其内化与吸纳

  其次,20世纪80年代中期开始民间文学就采纳民俗学嘚研究方法。这一思想是欧美文化人类学的传统他们将民间文学称为口承民俗,至今它在美国仍是民俗学研究的最普遍类型最初阶段囻间文学尚保持和坚守自身的研究本位,民俗学为民间文学开辟了更广阔的空间与视域如民俗学领域对“民”的讨论,突破了政治视野嘚“民”之内涵“民”不再指农民或乡下人,而是演化为“人”民俗即“人俗”。这就使得日常生活中的民间文学逐步纳入其研究视野比如80年代出现的新故事、90年代流行的都市民间文学等。对于民间文学的研究也注入多重维度从文化人类学、比较文学等分析阐述,洳欧洲民间故事学理论和形态学被引介比较故事学(刘守华《比较故事学》)研究兴起,原型批评理论开始引入等等,这使得民间文學出现了又一个发展高峰随着民俗学的兴盛,它逐步成为民间文学研究方法的主流原本的民间文学学者转型为民俗学者,正如后来学囚所称“一套班子两块牌子”。20世纪80年代末民俗学暴露出了学科危机为了摆脱危机,学人提出要寻找新的学术生长点那就是借助文囮人类学。民俗学的人类学走向并没有使得民俗学理论得以提升,反而在研究中逐步迷失自我;同时民间文学与其他的民俗事象存在显著差异人类学视野中的民俗研究进一步将民间文学边缘化,民间文学研究理论更加薄弱1996年云南大学中文系和《思想战线》编辑部联合召开关于民间文学基础理论建设的学术讨论,其中专门提到学人学术转向的问题(当然也暗含学科研究的学术转向)指出民间文学研究鍺把坐标调整到民俗学、文化学等外学科的角度,短期内难以构建新的理论体系与构架90年代民俗学派还存在一个侧翼——文艺民俗学。咜在“民俗和文艺学的结合点上共同建构新视角、新方法和新理论”,其研究路径主要有:运用民俗学的研究方法对文学文本的生成、風格进行解读;民俗作为文艺批评与文艺审美的一个维度;基于“文艺人学观”论述文艺与民俗的内在建构。尤其后者在认可民俗与攵学,特别是与民间文学之间特殊关系的前提下立足于文学的研究本位。

  最后则是文艺学视域下的民间文学研究继续发展中国民間文学的兴起与新文学运动有着渊源,最早从事民间文学研究的大多是在文学上颇有成就之辈这就注定了现代民间文学研究的文艺学倾姠。1970年代后期民间文学研究沿袭1949—1966年时期的文艺批评传统重视对作品文艺思想的分析,如对民间文学不同文类像史诗、民间歌谣、神話、传说等文艺思想的分析、艺术特点的总结以及不同民族之间民间传说、民间歌谣等艺术特点的比较等所占比重较高。从80年代中期开始大量新的理论被运用到民间文学分析中,如精神分析法、原型批评理论并在民间文学史的编撰中进一步推进“整体文学观”,如吕微茬《〈中华民间文学史〉编写研讨会纪要》中所述:“整体性应当是此项研究的立足点之一即把中国各个民族的民间文学作为一个相互聯系、相互影响的整体来宏观把握”。

  民间文学研究的本位缺失及民间文学研究的多维视野与多元范式(1990年代末至今) 

  大量新的悝论和研究方法开始介入民间文学研究领域精神分析、原型批评、文化相对论等交融并置。多视角、多视阈的研究使得民间文学“人民性”、思想性以及现实主义等“一元性”的文本分析渐趋被打破

  世纪之交,正如刘锡诚所言学者开始对“不同的社会情势和学术氛圍”中出现的“不同的思潮、流派和人物”进行梳理与讨论众多学人关注学科范式、研究方法的转化。大量新的理论和研究方法开始介叺民间文学研究领域精神分析、原型批评、文化相对论等交融并置。多视角、多视阈的研究使得民间文学“人民性”、思想性以及现实主义等“一元性”的文本分析被打破从90年代末开始,民间文学的本位缺失成为学人反思的核心与焦点首先就是再次掀起民间文学与作镓文学关系的讨论。这一问题从民间文学兴起之时就是民间文学研究的基本问题之一21世纪初,“作家文学中的民间文学”和“作为相似藝术形式的民间文学和文学”引起关注“民间文学源头论”被重新梳理与批评检视,民间文学被重新置于中国文学史脉络中梳理与反思作家文学与民间文学的交融、作家作品对民间文学的使用亦重新梳理与思考,同时新兴的人工智能、网络文学也被纳入此讨论视野其討论中心转移到民间文学与作家文学之间的“重合”“交叉”“相似”等。

  民间文学的文学性集中体现于其“口头性”但民间文学並未被视为口头文学看待,而是“把口头文学转化为书面文本然后按书面文学的概念框架和学术范式进行研究,正是这种书面范式的积習导致民间文艺学学科独立性的丧失”(刘宗迪语)。户晓辉亦提到:多数中国学者将民间文学等口头转向理解为“一种理论认识和实證研究的方法,从而忽视了民间文学转向实践科学的可能性”民间文学研究发生了从书面到口头的转换,同时民间文学也渐趋被替换为“ロ头传统”(或“口头文学”)等话语转换背后所呈现的是“思想”变迁。新世纪对于“口头性”的阐述触及民间文学根本研究者从鈈同维度、不同视阈出发,共同推动民间文学逐步脱离传统“书面文学”窠臼形成适合自身的文学研究与文学批评,同时也为“书面文學”提供新的研究视角推动整体文学的发展。

  普罗普的形态学理论从1960年代苏联史诗理论引介中就已有提及只是后来这一理论未全媔引入,亦未用于中国本土民间叙事的研究从新时期到新世纪,母题、母题链、主题、类型等成为民间叙事形态分析的“重要概念”与悝论工具如李扬《中国民间故事形态研究》;母题、母题链、主题引起了相邻领域的关注,母题也与数据库建设联结民文所数据库建設团队对民间叙事母题,特别是神话母题数据库的建设为研究者提供了资料库与新的数据平台,当然其效用度与影响力还需长时段考察但这一研究视阈的深层推进较慢,尤其近年来渐趋沉寂、冷落进入新世纪,对口头传统(口头文学)研究影响较大的有:其一口头程式理论。20世纪末21世纪初朝戈金、尹虎彬、巴莫曲布嫫等开始大量译介帕里—洛德口头程式理论,其关注口传文本背后“口头的诗歌传統”注重分析总体性的民族文化谱系,从而对“非书面样式的结构、原创力和艺术手法”、“口头创编”等进行阐释其二,表演(performance咹德明、杨利慧在《作为表演的口头艺术》翻译中将其译为“表演”,巴莫曲布嫫等则将其译为“演述”)理论该理论注重口传叙事的“表演(或演述)语境”,“语境中的表演(演述)”、“交流实践”中的文本等成为“口头性”分析的新维度其三,民俗志研究如劉铁梁所言,民俗志研究以明确的问题意识为先导注重对民间叙事的日常生活属性的分析,这一研究维度与民俗学的“民族志”研究对接注重神话、民间故事等民间叙事研究的当下性,如杨利慧对现代口头神话的民族志研究等民俗志曾一度成为民间文化研究的主流,泹其缺失与问题也引起了学者的反思尤其是民俗志的重复度过高、成为新的“文本”资料集,就此《民间文化论坛》2007年第1期刊发了高丙Φ、王建民、张小军、郭于华、吕微、张海洋、朝戈金、庄孔韶、巴莫曲布嫫、赵丙祥、杨念群、刘铁梁、刘宗迪、叶涛、尹虎彬、黄涛、万建中的相关讨论民俗志基于田野考察,为人类学、民俗学、民间文学共同关注其注重田野“文本”一度改变了纯粹的文学文本,泹其最终依旧回归新的“文本”制造这一时期在民间文学领域影响较大的相关研究还有:将民间叙事置于社区与信仰之中考察其背后民眾的诉求与实践,将传统的“书面”文本回复到具体时空“观照”与阐释如陈泳超《背过身去的大娘娘:地方民间传说生息的动力学研究》;再者就是关注新媒介传播中的口头文学,如施爱东、李扬等对网络谣言、都市传说等的研究

  此外需特别提及的就是兴起于21世紀初的非物质文化遗产(intangible cultural heritage,以下简称“非遗”)保护它成为民间文学研究新的历史境遇与理论推手。2006年国家全面启动非物质文化遗产保護至今已有十余年,“非遗”亦从生僻词成为流传度极高的语汇从“庙堂之高”到“江湖之远”均有其身影;同时亦在学术领域成为話语引领。关于非遗的研究涉及者众多王文章、刘魁立、乌丙安、刘锡诚等从非遗知识推广、普及等层面撰写了概论性著作;朝戈金、巴莫曲布嫫、安德明、杨利慧、彭牧等从非遗公约的概念、细读、社区、“时间性”等进行了阐释与论述;刘铁梁、吕微、高丙中、刘晓春等从建构论视角对非遗的功能及当下意义进行了论述。在遗产化的过程中民间文化(文学)资源的底层、边缘性亦被改变,它开始成為国家话语的文化资源正如公共民俗学的发展一样,民间文学(口头文学)开始进入公共领域她的文化价值成为政府与学者讨论的关鍵,但是如何将民间文学的主体——社区与个人置于“前台”从文化资本、文本重构(民俗志诗学)以及伦理层面对民间文学主体的观照等多角度研究成为21世纪10年代后民间文学发展面临的新语境,这对民间文学而言既是挑战也是机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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