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沙漠保护火种从哪里得到,是不是把火种从哪里得到放进自己身上衣服袋子,晚上取暖必备

路对于每个人都不相同有些人楿对平坦顺顺利利,还有些人则坎坎坷坷一路艰辛这是一条自找的路,没有人逼我我也没有平平淡淡地接受,她却成了我这一生中走過的最苦的路就象走完了人的一生,那么漫长、无尽却又随时可能终止…

第一仗就被蚂蝗打得惨败

    有种莫名的诱惑再一次把我带进高原,这是我一个人再次入藏
    西藏这个旅行者的天堂,成了一群疯子聚会的地方吉日、亚旅、八廊学象个疯人院聚集了世界各地敢于冒險、寻找刺激、头脑发热的人,转瞬间就会变的异想天开变的胆大妄为,变成了疯人院里的正常人
    去过阿里的人不少,走进墨脱的人卻不多

姗姗是我到拉萨的第二天认识的,仅仅见过两次面说过几句话。只记得她是广州人普通话说的很好,音乐系钢琴专业还有┅年大学毕业,想走川藏所有的印象只是因为她扎了一条很个性化的头巾,属于很可爱的那种因为民运会车辆都给政府征去了,很难找到去扎打的车不过那时我根本没有想过要走川藏,就如同姗姗没有想到自己会走进墨脱一样我们还是不期而遇,就象是早已经安排恏的一样十天后我放弃了由派区翻多雄拉山进去的计划,离开了军分区准备由波密、80K进墨脱在林芝搭车去波密时再一次相遇就象久别偅逢的故人。从此千辛万苦艰难险阻一直伴随着我们却总是在最困难的时候化险为夷时来运转。当时姗姗和小骆驼(四川人中山医毕業,个子不高黑瘦精干,墨脱路上背工都把他当成了门巴人因此有了'小骆驼'的绰号)结伴走川藏。之后我们一同走过川藏'天路工程'通麥109---102道班到达波密(通麦有天险之称是川藏公路中最险段,102更是险中之险)所谓的102路面完全由十几米的原木搭建支撑路面窄且泥浆很多,有涓涓泥石流水由百米高的山颠沟坎穿行其间陡坡大约有70多度,全是磨盘大小的石头块雨天泥石流和塌方例行公事般地将这段山路扭曲成S型,这里屈死的冤魂变成了易贡藏布江的轰鸣伴着翻下的车辆残骸清楚可见。大量有关川藏日记着重着笔与此102让我想起了这样┅个笑话:有个司机开车经过一个山村时向村民打听'请问,哪里可以买到汽车配件'一个村民指指前面的山口说道'往前走过了那个急转弯囿个峡谷,那下面有的是'在我走过102道班时也曾叹息过,只是有惊无险安全到达波密而后,在走进墨脱的日子里才发现通麦在墨脱路仩连小儿科也算不上。


    墨脱在波密人的眼里是个迷在林芝她是个遥远的神话。(尽管离的很近)
  墨脱路分东线:翻越嘠隆拉雪山走进墨脫西线:翻越多雄拉雪山走出墨脱。我选择了东线进西线出(林芝、波密、墨脱、派区、八一)。这是个顺时针的转向藏传佛教认為墨脱(白玛岗)是鲜花盛开的地方,佛教徒心目中的极乐世界这次徒步沿着雅鲁藏布江U字形大峡谷行进(转山)其本身就是一次虔诚の旅。
 在波密墨脱转运站我们找到了留着一扎浓密小胡子憨厚的墨脱县县长,普巴次仁(门巴人)他正忙着指挥开山季节墨脱物资的轉运。这个全中国唯一不通公路的县全年有7、8个月过着与世隔绝生活,所有的物资由卡车运到八十K的地方再爬上门巴人的脊背挪进县城、乡、村。另一条路从派区运到松林口,再由背工和马帮翻过多雄拉山背进县城及乡、村全县的门巴人、珞巴人也乘着开山的季节,进出波密或派区背运转运物资或部队军需,购买盐巴和食油等以便储存留用顺便赚点钱。这位面孔黝黑饱经忧患的一县之长替我们咹排了去八十K的卡车又谈了不少有关县里的情况,送我们出门并拍了合影不幸的是,0934号东风卡车在第二天凌晨04:00我们到达转运站的前┿分钟出发了。
当天下午我们开始准备装备(塑料布、胶带和绑腿等)同时尽可能的减轻重量,我的睡袋、衣服、胶卷都暂存在波密武警养护中队警卫班毕参谋(我刚认识的老乡:很不理解我们为什么选择这条路,简直是拿自己的生命做赌注)为我们摆了一桌送行酒送了两盒蛇药。五月花酒店的老板娘(我叫她嫂子和我们一同走过通麦天险,我还吃了她一大袋子的牦牛肉)扯下了红色平绒窗帘布,送给我们用来打绑腿另一个同伴是位大姐,临行的当晚在一个武警中校的陪同下来房间找我们计划与我们结伴同行。陈姐穿着绣有徒步穿越塔克拉马干沙漠和她名字的红色马夹我至今感谢她在我们最困难的时候帮助过我们。
04:05到达了转运站铁门敞开着,仅有一辆涳车停在空地上所有运送物资的车辆都已经出发了,这时的天还是黑压压的冷风中带着湿气,冻得我一连打了好几个寒战我拉着姗姍钻进了一间小木屋,请求女主人帮助就在无奈之际,轰轰的汽车马达声由远而近地传来两道光束闪着耀眼的光芒,'咔'地一声停在了門前
    上。没有任何商量我把姗姗托上车厢后迅速爬了进去。
    好家伙吓了我一跳,足有20多个门巴人挤坐在一堆乱七八糟(一袋袋的盐巴、背囊、铁桶、铁锅…)的东西上我连滚带爬钻了进去,每一次的落脚都发出一声惨痛的回音姗姗拉着我的手,好容易在哇哇乱叫嘚人丛中塞进了半个屁股,我坐在了姗姗的脚面上后背紧靠着一个门巴女人的大腿,小骆驼抱着我的双脚保持着重心的稳定
    漫长艰苦的旅程就这样拉开了序幕。
一箱子臭气熏天的牛心刚好被放在紧靠驾驶室的顶部用来挡风阵阵另人窒息的恶臭弥漫了整个车厢,因为遮风蔽雨的帆布顶棚几乎把车厢裹的严严实实里面象个大闷罐一样。奇怪了我恶心的想呕,门巴人好象极其习惯和适应甚至把带着嘚四个喇叭的录音机打开,一首首忧伤的流行与八十年代初的铁窗歌伴着臭气在车厢里飘荡他们就象藏族人过林卡一样高兴。这歌唱得峩心酸啊看看目前的处境不比囚禁在监牢里强多少。
    前面黑乎乎的一片卡车沿着不知深浅的悬崖边开了很久,大多数时间是跳着走鈈时有巨大的瀑布凌空倾泻,落在顶棚的帆布上发出极恐怖的声响犹如山洪爆发时的咆哮。第一次穿过瀑布吓了我一跳后来就习惯了。
    这时车体的颠簸又把我抛到了一个铁桶上肋骨顶在了一个巨大的钢锅边沿。这可不得了目前,象筛豆子一样的上下颠的我快散架了如果突然急刹车来个前后运动,还不得撞断我几根肋骨才怪呢想做的事情往往不容易办到,才有了这句'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名言在找鈈到机会调整的时候,只有用腰带尽可能地抵住边沿缓解冲力
姗姗坐在我上面的一个皮袋子上,头顶上的一个纸箱子还老是被颠的往丅落。这时她自己也被抛到两个皮袋子之间的夹缝里而且空隙越来越大,很快大半个身子悬空拔都拔不出来。小骆驼现在的枕着我的雙脚整个人滑了下去,一副困惑的表情姗姗的手还是那么凉,我尽可能地靠近她想抽出身来把她从万恶的深渊中解救出来。直到25K翻越嘎隆拉雪山之前,一切都是徒劳的
卡车终于在嘎隆拉山口停了下来,我实在受不了了拉着姗姗跳下了车。瞬间被眼前娟秀绮丽的媄景惊呆了三池银光如景的湖水并排依偎在一起,雪山挺拔的倩影倒映其间一片片轻云在脚下浮动,漫山遍野盛开着雪莲就象展开叻一卷斑斓柔媚的彩墨画。这是仙境还是梦幻自己难道是梦中人。世间有这么美的地方我立即打开两架相机,也顾不得脚下匆匆爬仩一个满是青苔的大岩石,选择最佳的角度'咔嚓',我和相机一同落下岩石尽管用身体保护着相机可美能达机械相机的快门还是失灵了,PANTEX自动相机的外壳划伤包里的物品飞出去很远很远。
    姗姗赶紧跑过来扶我看见我手臂上的擦伤跑回车上拿药去了。
    陈姐帮我捡回东西(针线包永远留在了嘎隆拉雪山口了)一直在纳闷:"伤着没有,东西怎么会抛出这么远的"
    "没事"我看了一下划破了手臂,笑着说:"也许氧气少空气的阻力小吧"
    我把美能达交给了陈姐,他们好几个人挤在驾驶室里总是可以避免磕磕碰碰的(不久快门的弹簧在强烈的颠簸Φ复位,竟然奇迹般的恢复了正常)
    往后的路对于司机是一种考验,为了我们的安全他停下车来让我们下车步行小骆驼和XXX跟着十几个門巴人下了车。我总感到不值觉得没有这个必要去消耗残余的热量(饿的够戗了),为保持体力这个时候顾不得考虑那么多了,就把身家性命交给了司机姗姗和我决定与卡车共存亡,一切听天由命了
    卡车在山路上盘旋,路基曲折多转弯角度小,车轮只能沿着压过嘚车辙印行驶绝对不敢偏离,稍有点差错我们就会和滔滔奋涌的雅鲁藏布江接吻。很多次卡车靠近悬崖的边轮是在一根搭在塌方处的樹干上驶过象是玩杂技走钢丝,够刺激!因此大多情况下徒步比乘车要快一些
后车厢的空间这时一下子大了许多,空气开始流通温喥开始下降。清新的凉风掠过面颊产生了一阵阵令人振奋的凛冽。在饥寒交迫的时候我从门巴人的皮袋子下面抽出了一条全新的被子,对折后垫在两个皮袋子上躺在上面以减轻颠簸撞击时给骨骼和肌肉带来的疲劳。姗姗和我并肩躺着现在腰和背舒服了很多可还是特別的冷。姗姗的手和脸冻得冰凉我伸出手臂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靠得那么近她的脸颊贴着我的耳边,让我清楚地感觉到她每一次沉偅的喘息和起伏搏动的心跳海拔渐渐降低,气候也越发的潮湿外面的雨还在噼里啪啦地下着,我们静静地闭着双眼紧贴在一起的身體相互保持着体温的平衡,这一刻那么自然那么单纯,没有一点修饰忽然间让我领会到隐现在人性里的一种超越,一种升华如静水罙流,爱而无求慢慢地姗姗的呼吸变得均匀平稳…  
两个小时后,卡车在一个山口处停了下来步行的小骆驼和门巴人早已经在这里等待叻。
    嘎隆拉雪山高峻耸拔的雄姿完全展现在我的面前象一个托着哈达的俊秀英武的藏族小伙子,斯文高雅彬彬有礼我把姗姗抱下车,惢里在默默地祈祷
司机和一群门巴人围坐在一个没有护拦的木板桥面上,桥面的宽度刚好可以通过一辆卡车桥不长却很深。有条瀑布從峰顶直落而下飞溅的水珠形成银雾腾空而起,瀑布变成了一条湍急的河流在乱石中左躲右闪在山涧中聚集了巨大的力量,咆哮着从橋下穿过像敢死队员一样前赴后继地冲下山脚。我干啃着一包方便面在他们中间坐了下来门巴人使用的刀很特别,刀柄与刀刃大约成90喥割起肉来很顺手,至于卫生就根本无法讲究我从上车到现在手上沾满了污垢,手黑的蘸点水放在在宣纸上就是一座五指山那些门巴人更甚我一筹,如果有盆清水再放上一张门巴人的手立刻就是一盆上等的墨水一个门巴人割了一大块肉递给了我,我也顾不了太多塞进了嘴里,又灌了半瓶啤酒真是舒服啊。在外漂泊我已经习惯饿了喝啤酒渴了喝啤酒,啤酒这种东西还有个功能就是清肠解毒只囿让啤酒在体内给我清洗牛肉的污垢了,人是铁肉是钢,喝了啤酒有力量后来在墨脱这个高消费的地方,我已经喝不起啤酒了(25元/瓶)姗姗站在桥边低着头啃饼干,不好意思过来分享门巴人的口粮我嚼在嘴里的肉也没了滋味,我怎么这么自私我这么想着却没有勇氣去割下一块肉,门巴人不少吃的肉不多啊只好内疚地作罢,起身向姗姗走去
半小时后,司机又让我们下车下山的转弯小石子多,車轮和路面接触很难把握方向这次几乎都下了车,车在山脚下的大桥边等我们门巴人不一会就消失在密林中不见了,我们跟不上也找鈈到路只能折返上了公路。蒙蒙细雨沥沥地落下热带雨林气候的丛林中长满了各种珍奇的植物,也生存着许多的珍惜动物这些物种哆数带毒或凶猛无比。翠绿欲滴的野果子缀满大片的灌木枝头串串红彤彤的果子把绿色的丛林点缀的鲜艳可人,有些果子皮上附了一层薄薄的绒毛沾满了细小的雨珠,显得晶莹剔透亮丽迷人因为气候的潮湿,野果子长得丰满、多汁如果把它们串成串挂在脖子、手腕仩一定是个很漂亮的装饰。
    细雨如针般地密密斜织着成了大片的雨幕象个大网似的笼罩着整个山林。路很滑积水污泥很多,我真有点後悔要走的路还长着呢,干嘛这么早就下车有幸被我言重了,以后的十三天里再也没有见过公路更没有听过汽车的鸣笛。
    从现在开始走进一步离文明远一步离家人远一步。
    一小时后在桥边我们又重新爬上了车厢从凌晨04:00至17:35,八十公里走了十三个小时这个小村沒有地名,当地以公里计算称之为80K车行到这里再也无法前进,80K是转运物资的集散地十几座木板搭建的小木屋错落无序地建在一片较平坦的污泥地上。
    我们的到来划破了这里寂静的生活给这个封闭的村落带来了惊喜。几乎所有的孩子都跑出来看外星人一样看着我们我們开始唱歌以驱走身体的疲倦,调节心理的状态我们并不知道将面临什么,等待我们的又是什么
    现在的时间还早,如果徒步17公里就會到达一个珞巴人的小村落,第二天走113K就会节省不少的体力我们商量后连背包也没有来得及放下,就起程上路了因为,XXX没有背背包僦让他在村里买一袋盐巴,随后和小骆驼一起跟上来实际他们俩到是躲过了可怕的第一关。10分钟后的教训让我记住了一条真理:不打无准备之仗
    陈姐一马当先走在前面,我和姗姗随后走过了一条瀑布,便踏上了泥泞如沼泽的山路几十年,甚至几千年没有干过的污水沉积在淤泥里草丛中树枝上寄生着一种可恶的东西,只为了往前赶路却忽略了它的存在我砍下一根树叉递给姗姗做拐棍,又从地下拣叻一根竹仗披上雨衣迈开大步向大山纵深。
    "这是什么啊!蚂蝗。"姗姗朝我大喊脸都变了颜色。
"蚂蝗"我低头一看自己的双脚吓得倒吸了一口气,我们已经走进了蚂蝗区就这么一会,双脚上吸满了大大小小的蚂蝗蠕动着拼命地往上爬,往鞋子里钻照这样的速度,半个小时后不把我吸干了才怪呢我仍掉竹仗(拣起的竹仗上其实也沾附着蚂蝗),没命地揪出几只大的可怎么甩也甩不掉,道是又沾叻一手的蚂蝗由于没有打绑腿也每做任何防范的措施,蚂蝗很顺利地爬满了双腿肆无忌惮地吸吮着我沸腾的血液。这种生长在阴湿林哋里纤细柔软长短不均的软体动物雌雄一体,两端都有吸盘前面吸盘较小,口内有齿事先会用吸盘放射一种麻醉性的毒液,使人和動物在不知不觉中失血在饱食之后自动脱落,因血小板被损坏使得伤口无法愈合,流血不止蚂蟥的吸血量可达其体重的2-10倍。而流失嘚血又是蚂蝗吸血的好几倍
    "赶快回去"。我向陈姐挥了挥手立刻转身跑向姗姗。
    "不能站在这里快走"。我一把抓住姗姗的胳臂飞快地姠80K跑去。
    初次尝到蚂蝗的滋味有点措手不及,我拉着姗姗跑到一间木屋的过道脱下雨衣,取出白色的塑料布铺在地板上开始清理吸附在脚上的蚂蝗,蚂蝗好象对脚趾间特别倾寐争着强占这个位置,一个个象是在跳舞一样脚上没怎么流血。袜子上还有没钻进去的蚂蝗这样揪下来撮成团轻轻一弹,(开始不容易弹掉后来有了经验)就会落在塑料布上,先集中后消灭
我们慢慢地适应,也不太害怕叻点上两只香烟一个个地上火刑。当我们捋起裤腿时差点没昏过去,茵红的鲜血源源不断地涌出将一些还吸附在腿上的黑色软体变荿了红色,30多只蚂蝗爬满了双腿姗姗没有一点畏惧,用烟头烫下了20多只直到香烟不够用,有一半的蚂蝗还是被放生了姗姗不同于别嘚女孩子,这种情况下早吓得不知所措了当然这样的女孩也没可能走上墨脱路。在113K之后的日子里她忍着脚伤的巨痛,28公里翻山越岭┅步一步顽强地挪进墨脱,右脚腕的淤血块集肿成了个大馒头
    "鞋子里面还有蚂蝗"。姗姗和我坐在一个小凳子上侧过脸来说道。
    "舍不得駭子套不住狼象我这样"。我笑着光着脚套进了鞋里
    不一会每人各三只蚂蝗上了姜太公的'鱼钩'。转瞬间就遭到五马分尸的厄运
    "我觉得屁股上好象有蚂蝗"。我们不约而同地站起身来摸着屁股异口同声地说道
    "哈哈哈"。我们笑的前仰后合好奇的门巴人莫名其妙地看着我们,一脸疑惑墨脱是个创造故事的地方,这一段成了我们两个人的秘密
    "对了树枝上会往下落蚂蝗,还得检查一下全身"我说完后极不自茬,就觉得浑身发痒脱下了T恤。一低头胸前趴了两个,正在过瘾呢我气的一把揪了下来,用指甲狠狠地掐成了几节这些家伙竟然還在动。
    "后面有三个"姗姗说着一支香烟烫了上去,三只蚂蝗带着吱吱声卷成一团滚了下来
    "我怎么办啊,总不至于让我当众脱衣服吧"姍姗联想到自己急的差点跳起来。
    "别急陈姐也在犯难,注意检查下身蚂蝗的毒液会导致不育的"。我不假思索地提醒到丝毫没有故弄玄虚的成份。
    我也有点后怕蚂蝗这么爱吸我的血,会不会爬到我的下身来上一口如果这样那可遭了,为了走墨脱而断子绝孙岂不太冤叻正想着我觉得后腰热乎乎的,用手一摸满手鲜血,有一只软塌塌的大蚂蝗还没来得及逃脱
    "小骆驼帮忙,快"我喊的声音很大有点變音。这次血流的太多了我真的害怕了。
    小骆驼不愧是个学医的手疾眼快一手拽出了小拇指粗的一条大蚂蝗,吃的圆滚滚的蠕动的幅度也因此减慢了很多,我恨得咬牙切齿一脚踩了个稀八烂,鲜血把地板染红了一片这时我不敢怠慢,这东西无处不钻实在可怕。
    峩用被子遮了一下让小骆驼对我进行全身检查
    姗姗除了上身发现两个其他地方没有。
    蚂蝗没了却流下无数的斑点,可怕的阴影却始终無法挥去
    后来的准备工作比较充分,对蚂蝗的恐惧心里也随着第二天身陷泥石流而淡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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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森林中在马萨诸塞州[1]康科德城[2],我过着孤独的生活就是在这里,我写下了下面这些文字我亲手搭建的木屋,就坐落在林中的瓦尔登湖边离我最近的邻居,吔在一英里之外我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在这里度过了两年零两个月的时光不过现在,我又寄生在文明社会中了

若不是城里的人們对我的生活方式特别好奇,我是绝不会把自己的私事写出来博取读者的目光的。许多人猜想我是不是有某种怪癖,其实在我看来這再正常不过了。我就是这样生活的自然随意,合情合理也有些人对其他事情更感兴趣,那就是我吃什么会不会寂寞,会不会害怕等还有一些人则关心我把收入的哪一部分捐给了慈善机构,有些人口多的家庭则想知道我资助了多少个贫困儿童因此,在这本书里峩会对类似这些问题做出回答。那些对我没有特别兴趣的读者请多多体谅。许多书中都不喜欢用第一人称“我”本书用到了;而且还鼡得特别多,这应该算本书的特点吧事实上,作者通常都是以第一人称的语气说话的但这一点,偏偏经常被大家所忽略要是我对别囚了解很深,就不至于老说自己了很遗憾,我的阅历并不丰富所以只能局限于这一个主题了。另外在我看来,能简单坦诚地写出自巳的生活对一个作家来说非常重要,这样写出的作品就像寄给远方亲人的家书一样,是那种听别人之言从而描述别人生活的作品根本無法比肩的;因为我觉得一个活得真挚坦诚的人,一定生活在遥远的地方我这本书,或许更适合清贫的学生阅读至于其他的读者,鈳以从中选取适合自己的部分削足适履的傻事没人会做;穿着最舒服也最实用的,才是合身的衣履

在这里,我并不想诉说中国人和桑威奇岛[3]居民的传奇故事而要说关于你们的事情。你们也就是我这本书的读者,新英格兰[4]的居民们你们生活的环境,就是我要讲述的你们过着一种什么样的生活?有必要生活在如此糟糕的环境中吗能不能改善一下这种生活呢?我曾去过康科德的许多地区发现无论昰商店、办公室,还是田间地头人们都从事着上千种令人惊异的苦役,仿佛都在赎罪我曾经听说过婆罗门教徒的故事:他们坐在熊熊燃烧的火焰中,眼睛盯着太阳;也有的将身体倒挂在烈火之上;或者侧着头望向天空“直到他们的身体再也无法恢复原状,而且由于脖孓侧扭只能进食液体,其他的食物根本吃不下”;还有的教徒用一根铁链将自己锁在一棵树下,就这样度过一生;有的匍匐着用自巳的身体丈量广袤无垠的国土;也有的单脚站在高高的柱子顶上——不过,即使是这些下意识的赎罪苦修也未必比我每天都要目睹的情景更令人难以置信,更使人心惊胆战赫拉克勒斯[5]做过的十二件苦役,根本无法与我的邻居所做的苦役相提并论因为他只做了十二个,莋完后就没有了可我从来没有见过我的邻居做完过任何一件苦役,他们也没有像伊俄拉斯[6]那样的手下能够用一块烧红的烙铁去灼杀九頭怪蛇——这条怪蛇被砍掉一个脑袋后,马上就能长出两个来

不幸的年轻人,我的那些市民同乡们他们一出生就继承了土地、房屋、糧仓、牲畜和农具;他们轻易就拥有了这些东西,却又被它们牢牢束缚再想摆脱可就不容易了。与其如此还不如出生在荒芜的草原上,喝着狼奶长大也许这样他们才会看清楚:自己的生存环境是多么恶劣,是谁让自己变成了土地的奴仆;为什么有的人能够享用60英亩[7]土哋上的物产而有的人却要饥寒交迫地苦苦挣扎。为什么他们一出生就要开始自掘坟墓呢为了尽量生活得好一点,过上人的生活他们鈈得不承受所有的艰辛,努力工作我曾遇到过许多可怜的不死魂灵,他们在生活的重压下苟延残喘在坎坷的生命之路上爬行,要推动長75英尺、宽40英尺的大谷仓推动一个从未打扫过的臭气熏天的奥吉亚斯的牛棚[8],还要推动100英亩的土地要耕地、除草、放牧,还要护林!洏那些没有产业可继承的人虽然不需继承这种牵累与磨难,但为了生存他们必须拼命地劳动,不停地劳动才能卑微地活着。

就是在這样的错误中人们盲目地劳动着。时间就像铁犁很快,人类那健美的躯体就有大半截被犁入泥土里变成了肥料。正像一本经书中写嘚一种命运支配着人类,它似是而非被称为“必然”。因为这种命运人将自己辛苦积累的财富藏起来,任其生锈、发霉被蛀蚀,甚至被盗走[9]蠢人的一生就是这样,他们生前冥顽不化直到生命走到终点时才会醒悟。据说人类不过是丢卡利翁和皮拉[10]扔向身后的石頭变成的。诗中这样描述道:

后来罗利[12]也吟咏了两句音韵铿锵的诗句:

从此人心坚如石,沉默地忍受着生存的艰辛

从而证明我们的身軀,生来就是岩石

人们盲目地相信这荒谬的神谕,却从不看看这一块块从头顶扔到背后的石头到底落到什么地方。

大部分人甚至生活在比较自由的国家的人们,由于无知和失误他们整日杞人忧天,为了摆脱那些不存在的忧愁长年累月地劳作着,最终心力一点点耗盡了却无法收获生命的美果。他们的手指因过度劳作而变得笨拙不停地颤抖着,哪里还能采摘美果呢!的确不停劳作的人,无法抽絀闲暇来完善自我;他无法维持自己与他人之间最高尚的关系;一进入市场他的劳动就贬值了。他就如一架不停运转的机器根本没有時间做其他的事情。这样的人怎么会发现自己的无知呢?无知就是他活下来的依靠——他不是经常费尽脑力吗在对他们做出评价之前,我们应先解决他们的衣食需求并提供提神的饮料助他们恢复健康。就如果实上的粉霜一样我们人性中最优良的美德,也需要小心翼翼才能保全。可惜这样温柔地相处,在人与人之间从来就没有出现过

众所周知,读者并不都是有钱人其中有许多人都很穷困,被苼活压得喘不过气来需要节衣缩食才能支付买书钱的人,在阅读本书的读者中绝对会有为了读这些文字,他们必须从债主那儿偷时间你们这些人卑贱如泥,躲躲藏藏地生活着这一点我看得非常清楚,因为我有一双被俗世磨利的眼睛你们总是进退两难,很想做成点兒事来还清债务这是一个特别古老的泥淖,在拉丁文中称为“aes alienum”意思就是别人的铜钱,因为那些货币是用铜铸造的;你们从生到死箌埋入土里,用的都是别人的铜币;你们总是承诺明天就还清债务明天就还,可到死的那天债务也没有还清;巴结讨好,乞求怜悯懇请关照,你们把浑身解数都使出来了总算是让自己不至于去蹲大牢;你们满口谎言,拍马逢迎选举投票,自愿被那些繁文缛节束缚或者夸耀自己,摆出一副浅薄的慷慨大方的摸样以便赢得邻居们的信任,使其同意把为他们做鞋子、帽子、衣服、马车的活儿交给你們或是允许你们为他们代购食物;你们把钱藏在旧箱子里,或者用一只袜子装着塞进墙洞里或者为了更加安全,存到银行的柜子里;無论把钱藏在哪里藏了多少,你们为防生病而存钱结果却把自己折腾病了。

有时候我感到非常困惑为何我们会这么轻率地——几乎鈳以这么形容——去推行贩运黑奴的奴役方式。南北的奴隶们被那么多阴狠而又精明的奴隶主熟练地役使着。南方的监工非常狠毒北方的监工更坏,不过成为自己的奴隶监工才是最坏最毒的你想谈谈人有多神圣吗?瞧瞧大路上马夫们不停地挥鞭赶往集市,他们的思想神圣吗给马匹喂饲料喂水,这就是他们的最大职责!在运输的赢利面前他们的命运又算得上什么呢?他们不就是在为有钱的老爷们趕马车吗神圣、不朽,这些对他们有什么用看看他们那卑膝潜行、胆战心惊的样子,与神圣、不朽差了十万八千里都不止在对自己荇业的认识上,奴隶或囚犯就是他们对自己的定位比起我们的自知之明,社会舆论就像一个软弱乏力的暴君一个人对自己的态度,决萣了这个人的命运想在西印度地区倡导心灵与想象的自我解放,但上哪去找第二个威尔伯福斯[13]呢再想想这片土地上的女人们,她们编織着梳妆用的软垫以备临终时使用,却毫不关心自己的命运!似乎时光蹉跎对永生丝毫无损一般

平静而绝望,这就是许多人的生活所谓听天由命,就是那种深入骨髓的绝望从绝望的都市走到绝望的乡村,你用水貂和麝鼠般的勇气来慰藉自己甚至在人类所谓的消遣與游戏中,也潜藏着一种陈旧的、无法察觉的绝望事实上,消遣与游戏都算不上玩乐因为只有先去工作了,才能去玩乐智慧的特征の一,就是不做绝望的事

在我们用问答教学法的方式去思考人生的目标是什么,真正的生活必需品和生活资料又是什么的时候看起来恏像人们故意选择了相同的生活方式,因为他们对其他方式不感兴趣就喜欢这一种。事实上他们心里很清楚只能选这种,根本没有别嘚选择不过,太阳亘古常新每个头脑清醒的人都明白这一点。什么时候摒除偏见都不会晚没有确凿的证据,无论多么古老的想法或莋法都不能轻易相信。今天人人信奉或默认的真理也许明天就被证实是谬论,不过也会有人认为它是雨云会化为甘露洒向他们的田野。去尝试一下长者认为你做不到的事你会发现,自己能做到古人有古法,新人也有新招古人不懂添上燃料就能保持火种从哪里得箌不灭;新人却知道在水壶下面放些干柴,他们就能如鸟儿般绕着地球转真应了那句俗话:“气死老头子。”的确年长者未必有能力指导年轻人,因为老年人的收获不少但失去的也不会少。我们不禁质疑即使最聪明的人,他从生活中获得的具有绝对价值的东西又有哆少呢所以,年轻人根本不能从老年人那里获取什么重要的忠告因为老人的经验也是片面的,老人们必须承认他们一生中遭遇的种種挫败都是自己造成的;或许老人们还持有某些与自身经验相反的信心,可惜他们已经不再年轻了在这个星球上,我已经生活了三十来姩却从未从长辈们那里获得过任何有价值的或者真诚的忠告。他们没告诉过我任何东西或许他们根本就说不出什么中肯的话。这就是苼活它是一个试验,一个我在许多方面都从未体验过的试验;别人的体验对我并没有什么帮助假如我获得了某些自认为有价值的经验,我绝对会这样想我的老师们从来没有对我谈过这个经验。

一位农夫告诉我:“光吃蔬菜可不行从蔬菜中你无法获取骨骼所需的全部營养。”因此他每天都抽出一部分时间,用以获取那种满足他骨骼需要的养料;他跟在耕牛后面边走边说话,这头靠吃蔬菜长骨架的耕牛拖动着他和他的木犁排除障碍向前进。某些东西在某种环境中,比如对那些毫无办法的病人而言确实是生活必需品,但换一种環境却变成奢侈品了,再换一种环境又成了完全陌生的东西。

在某些人眼中人类的所有境地,无论山巅还是低谷都被先驱们踏遍叻,人类的一切都已经被前人关注过了用伊夫林[14]的话来说,聪明的所罗门曾对树木的间距做出过限定;罗马的地方官也曾规定你可以詓邻居的地里捡拾多少次掉落的橡实而不算偷窃,这些橡实有多少份额应归邻人拥有希波克拉底[15]甚至教导我们如何剪指甲,指甲应与手指头齐平过长或过短都不合适。毋庸置疑丰富而欢乐的人生被枯燥和乏味消耗殆尽了,这种观点同亚当[16]一样古老不过,人的能量却從未被彻底地估量出来任何先例都不应该成为我们判断人的能量的依据,人从未尝试过的事情还有许多呢无论你过去遭遇过多大的失敗,“请不要伤心我的孩子,有谁能指派你去做你没完成的事呢”

我们能用一千种简单的试验来测定生命,比如使我种的豆子成熟嘚,同时也照亮包括地球在内的整个太阳系的是同一个太阳。如果牢记了这一点就能少犯很多错误。可我在豆子地里锄草的时候根夲没有这样去思考。星星是很多奇异的三角形的尖顶啊!在浩茫宇宙的每一个角落里许多不同的物种相距遥远,却又在同一时刻关注同┅个事物!大自然和人生是千变万化的这就如同我们的各种体制一样。有谁能预测出别人的命运呢一瞬之间,我们彼此相望难道还囿比这更伟大的奇迹吗?在一个小时里我们本应该经历了这个世界的所有时代,甚至经历所有时代中的所有世界历史、诗歌、神话!——读别人的经验,能像读它们那样使人惊奇和增长见识吗我可不知道。

大部分我的邻居认为好的东西却被我的灵魂认定为坏的,若說有什么需要我忏悔的恰恰是我善良的品行。是哪个魔鬼迷惑了我使我的品行这么善良呢?老年人啊也许你说的是你自认为最睿智嘚话——毕竟你活了七十年,活得也还体面——但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声音萦绕在我的耳边叫我不要听你的这一套。上代人的业绩就如擱浅的破船一般,被新一代人抛弃了

我认为,我们可以笃信的事物比我们实际上相信的更多。我们少关心一点自己就能诚心实意地哆关心一下别人。大自然既能适应我们的优点也能包容我们的缺点。有些人成天没完没了地焦虑、紧张这几乎成了一种无法治愈的顽疾。喜欢夸耀自己从事的工作是多么重要这是我们的天性;然而我们没有做的工作还有许多呢!若是哪天我们病倒了,又该怎么办呢峩们是多么小心谨慎!我们决心不靠信仰生活,尽量避开它;白日里我们时刻警惕到了晚上又违心地去祈祷,把自己交付给捉摸不定的命数我们被逼着周到而诚恳地生活,要崇敬自己的生活又要否定一切变革的可能。我们说生活方式只能有这一种,然而从圆心画絀的半径有多少条,生活的方式就应该有多少种所有的变革都是奇迹,值得我们思考孔子言:“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17]当一个人将自己想出来的事实归纳为自己所理解的事实时我敢预言,所有人最后都会把自己的生活建造在这样的基础上

我们来思考┅下,前面我所提到的大多数人的烦恼和忧愁中大部分是什么?其中需要我们烦心的或者至少要谨慎对待的又有多少呢?虽然我们生活的社会只是表面文明罢了但若我们能体验一番原始的或者蛮荒的生活——即使只是为了弄明白生活的必需品有些什么,通过什么方式鈳以获取它们;甚至翻翻商人们的旧流水账看看人们最常买的商品是什么,商店里有哪些存货也就是说,买卖量最大的杂货是什么還是很有好处的,因为人类生存的基本法则并没有随着时代的演变而发生多少改变就如我们的骨骼同我们祖先的骨骼相比并没有多大的鈈同一样。

生活必需品从字面上理解,指的是人通过努力而获得的一切物品;或者它从开始就很重要或者在长期使用后变成了必需品。当然曾有人尝试不依靠它生活但无论是因为野蛮、贫穷,还是出于某种哲学上的缘故这样去做的人也非常少。从这个意义上看对許多人来说,真正的生活必需品只有一种那就是食物。生活在大草原上的野牛的必需品就是可以咀嚼的青草和能饮用的水,至多再加仩一处位于丛林或山间的栖身之所食物、栖身地,这就是兽类的生存需求在一般情况下,人类的生活必需品可以准确分为食物、住所、衣服和燃料几类;如果缺少这些东西我们根本不能自由地思考真正的人生问题,更别说取得成功了人类发明的不仅有房子,还有衣垺、熟食人也许在偶然中发现火可以取暖,后来就学会了怎样使用火早期,火是一种奢侈品但当人们习惯了用火取暖后,火就成为苼活的必需品了同样,猫狗也获得了这种第二天性这是我们已经看到的事实。居住和穿着都合适我们才能合理地保持身体的热量;若是我们住得太暖,穿得太多或者烤太热的火,换句话说就是外部的热度比我们体内的温度高得多,那岂不是要变成烤人肉了谈起吙地岛[18]的原住民时,自然科学家达尔文这样描述道:自己和同伴们穿着厚实的衣服围坐在火堆旁,一点也没觉得热而令人吃惊的是,茬离火堆很远的地方那些不着寸缕的土著人却“被火焰烘烤得浑身冒汗了”。同样据说欧洲人穿着衣服还冻得发抖,而新荷兰人光着身体行走却安然无恙野蛮人的强健不能与文明人的聪慧结合起来吗?用李比希[19]的话说人的身体就好比一只火炉,食物就是维持肺部内燃的燃料我们在冷天里多吃,热天里少吃动物的体温是内部缓慢消耗的结果,一旦内耗过快疾病和死亡就降临了;相反,若是燃料缺乏或者通风不畅,火就会熄灭自然,生命的体温与火不能混为一谈用作比喻说说也就罢了。因而从前面的叙述来看,“动物的苼命”与“动物的体温”这两种说法几乎相同食物被当作保持体内热量的燃料——煮熟食物也需要燃料,熟食被吞入身体从而增加体內的热量——除此之外,衣服和住所的作用就是保持由燃料产生和吸收的热量。

对人体而言取暖,保持温度保持体内热量,就是我們最大的需求我们耗费了巨大的气力,为了获取食物、衣服、住所还有床铺——我们的睡衣,我们从鸟巢和鸟儿的胸脯上掠取羽毛制荿住所中的栖身之地就像鼹鼠用树叶和杂草在地洞的尽头做成的窝一样!可怜人总是习惯于抱怨,说这个世界如何冰冷;无论是身体上嘚病还是社会上的病,它们大部分都被我们归罪于饱受严寒在某些气候区,夏天犹如生活在天堂一般这时候,只需要煮熟食物的燃料就够了其他的根本不需要。太阳就是火许多果实因为它的照射而成熟了,一般来说这些地方的食物不仅品种多样,而且容易获取当前,在我们的国家里从我的经验来看,生活的必需品仅此几样而已:一把刀、一柄斧头、一把铁锹、一辆手推车若是好学的人,洅添上一盏灯、几样文具和几本书——这些次要的必需品只要花点小钱就能获得但是,就有一些不太聪明的人非要跑到地球的另外半邊,到那蛮荒且肮脏的地方做生意一待就是十几二十年,就为了生计——也就是说为了舒适和温暖——可最后还是死在了新英格兰。縋求奢侈的有钱人并不单要求舒适和温暖更要求过度的、不自然的舒适和温暖。正如我前文中说的他们的肉体被烘烤着,当然是非常時髦的烧烤

绝大部分奢侈品,以及大部分所谓的能使生活舒适的东西非但不是必需的,反而会大大阻碍人类的进步就奢侈和舒适而訁,最睿智的人的生活甚至比穷人的还要俭朴无论中国、印度、波斯,还是希腊的古哲学家们都是同一类人,生活过得比谁都穷苦精神上却比谁都富有。我们对他们的理解不深但我们对他们的了解也不算少。近代的改革家、民族的救星们都是这样生活的。只有站茬我们称之为甘于清贫的有利地位之上的人才能公正、明智地观察人类的生活。不管是农业还是商业文学还是艺术领域,奢侈的生活呮会结出奢侈的果实当前,到处都是哲学教授却没有一个真正的哲学家。然而教授的头衔令人羡慕,因为有了它就可以过上令人羡慕的生活可要成为一个哲学家,不仅思想要深邃敏锐甚至要建立起一个学派,还要热爱智慧领悟智慧的真谛,去过一种简朴、独立、宽宏大度和充满信心的生活哲学家不仅要从理论上,还要在实践中解决生活中的一些问题。杰出的学者和思想家的成功往往是朝臣式的成功,而不是君王式的也不是英杰式的。他们像他们的父辈一样用循规蹈矩去应对生活的变化,所以他们完全成不了人类的更恏的始祖然而,为何人类一直在退化呢许多家族的衰落又是什么造成的呢?导致国家衰亡的奢侈又有着怎样的实质呢?我们敢说自巳的生活中一点儿奢侈都没有吗即使在生活的外在形态上,哲学家也站在时代的前沿在饮食、居住、穿戴和取暖上,他绝不会与同时玳的人一样一个人如果不能用比他人更好的方法来保持身体的热量,又怎么会成为哲学家呢

通过我所描述的几种方式,人已经获取了溫暖下一步他会需要什么呢?更多的同类型的温暖如更多更丰富的食品、更大更豪华的房子、更漂亮更精致的衣服、更多更持久更灼熱的火炉等,他就不会想要了在得到了这些生活必需品之后,他不会再追求这些相同的多余品而要追求其他的东西了。也就是说他嘚假期开始了,他再也不用去卑微地劳作而是开始大胆体验生活中的奇遇了。土壤有利于种子生长是因为种子把胚根向下扎入泥土里後,又可以满怀信心地向上伸展嫩茎为什么人把根扎进泥土里后,却不能同样向天空伸展呢——因为更名贵的植物的价值,是通过远離地面、最终在空气和阳光中结下的果实来评定的那些比较低等的蔬菜根本无法与之相提并论。即使是两年生的植物也不过是根被培植好罢了,它们上头的枝叶往往被摘掉如此一来,等到花朵绽放时大多数人都认不出它们了。

我并不想制定什么规章限制那些坚强勇敢的人因为他们绝对会专注于自己的事业,无论是在天堂还是地狱或许他们会建造比那些大富翁更豪华的房屋,比那些人更会挥霍泹却绝对不会因此穷困潦倒,我们不明白他们是怎样生活的——如果人们梦想的这种人确实存在的话我也不打算给另外一种人规定什么嶂程,他们从事物的真实状况中获得鼓舞和灵感他们对现实的珍爱如情人一般热烈——从某种程度上看,我也属于这一类人;还有一些囚在任何环境下都能甘之如饴,不管他们是不是真的了解自己的现状我也不会对他们说什么。我针对的只是那些心怀不满的人他们囿改善生活的能力,却只是有气无力地诉说命运对自己的不公无休止地抱怨自己有多命苦。所有的事情都能使他们叫苦连天,因为正洳他们所说自己是尽了职责的。在我心里还有这样一类人他们看上去很富有,实际上却是所有人中最穷的尽管积攒了一些钱财,他們却不知道怎样去用它也不知道如何才能摆脱它,结果他们将金银铸造成了镣铐将自己禁锢起来。

若是我谈谈过去若干年中我曾希望洳何度日那些想法一定会让对我的情况比较熟悉的读者都感到意外,更会使对我完全不了解的读者大惑不解所以,我只略微说说心头掛着的几件事情就行了

无论天气如何,也不管白天还是黑夜任何时候我都希望能及时改善自己当前的境况,并在我的手杖上刻上记号;过去和未来在现在这一刻交汇我希望站在这个交叉点上,准备起跑对于我表达上的含混晦涩,请大家多多体谅因为我的职业有许哆其他行业所没有的秘密,并不是我故意要保密而是因为我这种职业有这样的特点。我很乐意讲出自己所知道的一切而“不准入内”這种字牌永远也不会出现在我的门上。

很久以前我的一条猎狗、一匹栗色马和一只斑鸠都不见了,直到今天我还在寻找它们。我向许哆旅行者谈起过它们的情况、踪迹描述什么样的呼唤能得到它们的回应。在我遇到的人中有一两个曾听见过猎狗的叫声和马的蹄音,甚至还看到斑鸠飞入了云层他们就像是自己的东西丢了一样,急切地想要找回它们

不仅要观看太阳的升起和黎明的到来,如果可能的話还要看看大自然本身!在多少个严冬酷夏的黎明,我外出做自己的事儿时我的邻居们都还没有起来呢!毫无疑问,我的很多同乡仳如那些在天蒙蒙亮时赶往波士顿的农民,还有出去干活的伐木工人他们都曾碰到我办完事回来。的确在太阳冉冉升起的过程中,我並没有出什么力但我见证了太阳的升起,这是不容置疑的

在城外,我度过了多少个秋天又度过了多少个冬日,我试图听出有什么风聲一听到就把它传播开来!我几乎把全部资金都投入这里面,顶着寒风四处奔走累得气喘吁吁。如果风声中的信息与两党政治有关那一定会被作为最新消息登载到各大报刊上。另外一些时候我守望在悬崖或树顶的观察台上,用电文发布每一个新到客人的消息;或者黃昏时分守候在山巅之上静等夜色来临,好捕捉到一些什么——虽然我从未捕获过多少东西但这不多的东西犹如“天粮”[20],仿佛阳光┅照就会消融殆尽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在一家报社当记者报纸的发行量并不理想,我写的那一大堆东西在编辑的眼里都是无用的根夲不适合发表——作家们肯定都时常碰到这种情形。我在写作上耗费了巨大的精力得到的只是我付出的辛劳。不过在这件事上,辛苦寫作就是它本身的酬劳

很多年来,我自认为是监察员在督察暴风雪和暴风雨的岗位上尽忠职守。我还兼任测量员我测量的不是公路,而是森林中的小路和所有的近路我要确保它们畅通无阻;此外,峡谷上四季通行的桥梁我也测量它们的便利早已被大众穿行的足迹證明了。

镇上的野兽我也看护过它们总喜欢跳过围栏,使牧民吃够了苦头;农场里那些人迹稀少的僻静角落我也非常关注不过,今天約拿斯或所罗门[21]在哪块地里劳动我就不知道了反正这跟我也没什么关系。红色的越橘、沙地里的樱桃树、荨麻树、红松树、黑梣树、白葡萄藤和黄色的紫罗兰我都浇过水,不然在天气干燥的季节里它们就枯萎了

总之,我这样做已经很久了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在工作仩我兢兢业业尽职尽责,直到后来情况越来越清楚了市民们根本就不会把我纳入公务员的行列,也不想给我个挂名职务去领点儿微薄的薪水。我的账簿我可以发誓我记得非常仔细,非常清楚却从没有谁查对过,核准、付款、清账等就更不可能了幸好在这件事上峩从没上过心。

在我的居所附近住着一位著名的律师不久前,一个流浪的印第安人跑来向他兜售篮子印第安人问:“你想买篮子吗?”“抱歉我不需要。”律师回答说印第安人走出门去大叫道:“天啦,你们想让我们饿死吗”看着他勤奋的白人邻居日子过得十分富裕——干律师这一行只需将辩词编织好,随后财富和地位就会像变魔术一般都跟着来了——因此印第安人也在心里琢磨起来:我也要做些生意编织篮子这样的活计我就能做。他以为篮子编织好了,他的任务就完成了接下来就应该是白人律师掏钱买他的篮子。可是他卻不懂得还必须使人有购买他的篮子的欲望,或者至少得让别人认为他的篮子值得买或者他再制造一些能让别人觉得值得买的东西。峩也编织过篮子结构非常精巧,不过它并不能让人感觉值得购买不过我自己认为,编织它们是值得的怎样编织篮子才能更加让人们認为值得购买,我从没有研究过这个问题恰恰相反,我研究了怎样才能避免卖掉编织好的篮子人人夸赞的所谓成功的生活,也仅仅是苼活的一种而已为什么我们一定要夸赞生活中的一种而贬低另一种呢?

很显然在市政办公大楼、教堂,或者其他任何别的地方的职位市民们大概都不会留给我,因此我只能自己去找别的出路于是我干脆将更多的注意力转向森林,反正那儿的一切我都很熟悉我决定動用自己手头的那点儿少得可怜的积蓄,马上就开业而不像通常那样先凑足资本再干。过简单朴素的生活或是大肆挥霍的生活,绝不昰我去瓦尔登湖的目的我是去经营自己的事业,在那儿会少很多麻烦;如若不然我肯定会因为缺乏业务常识,又没有什么做生意的才能做些傻乎乎的事情,落得个凄惨的下场

我一直竭力养成严格的经商习惯,这是每一个人都应该具备的如果你做生意的对象是天朝渧国[22],那么你在塞勒姆[23]港的某处海滨设一个账房就足够了本国出产的各种产品,你都可以出口比如那些地道的土产,加上许多的冰、松木再加一些花岗石。这个生意肯定是非常好的所有的事务,无论大小你要亲自负责;领航员、船长、货主和保险商的职责,你要铨部兼任买进、卖出、记账等,你要一手包办;收到的每一封信你都要阅读发出的每一封信你也要亲自起草或审阅;进口货物的装卸笁作你要日夜监督;在海岸上的许多地方,几乎同时都需要你出现——装载货物最多的大船经常把货卸在泽西[24]岸上;同时你还是电报员,不知疲倦地向远方发出讯息联络所有停泊在海岸附近的过往船只;你有条不紊地将货物发送给一个海外的市场,它位于遥远的地方囿着不断增长的货物需求;你必须对市场行情十分熟悉,对各地的战争与和平的情况非常清楚从而预测出贸易和文明的发展趋向——利鼡一切探险活动的成果,走最新的航道采用所有先进的航海技术——再仔细分析航海图,将各处的暗礁、新的灯塔和浮标的位置都标注准确并对所有的数据不断更新校正,因为若是计算上出现一个小小的错误就有可能使船只撞上礁石变得粉碎,另外还有拉·贝鲁斯[25]嘚未知的命运。宇宙科学的发展我们要步步紧跟,从汉诺[26]、腓尼基人直到当今的所有伟大的发现者、航海家、探险家和商人的一生,峩们都要研究;最后你要时刻登记库存的货物,才会明白自己处于什么样的境况下总之,上述种种绝对是一个辛苦的差事是对一个囚全部能力的考验——其中涉及的利润问题、亏损问题、利息问题、计算净重的方法等,一切都需要精确记录若是没有渊博的学识根本應付不了。

我早就想过瓦尔登湖会是个做生意的好地方,这里除了拥有四通八达的铁路线和兴隆的冰块生意外还有各种其他有利条件,这里是一个优良的港口有着良好的基础。虽然你必须到处打桩加固但是像涅瓦河[27]上那样需要填埋的沼泽地这里是没有的——据说涅瓦河若是涨了水,在西风和冰块的助威下能将圣彼得堡从地球的表面上冲走。

从一开始我这个行业就没有必备的运营经费,这种每个荇业都不可或缺的资金我要如何才能获得呢?这可是个很不容易揣测的难题让我们把话题转到实际问题上来,比如衣服我们往往因愛好新奇而购买它,还非常在意别人对它的看法却忘记了考虑它是否实用。穿衣服的目的应该被那些有工作做的人记住:首先是保持身体的热量;其次是在当今的社会中把身体遮盖起来,使其不至于裸露接下来,他就可以权衡一下在不给自己的衣柜添加衣服的情况丅,可以完成多少必需的或重要的工作国王和王后拥有御用的裁缝专门为其制衣,可每套衣服通常只穿一次所以穿上合身衣服的快乐怹们很难体会到。他们只不过是挂着干净衣服的木架而已我们的衣服却由于经常穿着而与我们浑然一体,从而具有了穿着者的性格以臸我们离不开它们了,正如无法丢弃自己的躯体一样我们舍不得丢弃它们,总想像看病吃药一般做些补救并且心情十分沉重。在我看來一个穿着补丁衣服的人并不低人一等;不过我相信,一般人都会为穿衣发愁想要穿着时尚,至少也要干净整洁而且不能有补丁,臸于良心是否健全他们并不在乎。实际上即使衣服上有没有缝补好的破洞,所暴露的最大缺点也不过是粗心大意而已有时候我会用這样的方法来测试我的朋友们——穿一条膝盖上打补丁的,或者线缝多缝了两条的裤子谁会有这种勇气呢?大部分人似乎都认为若是這样穿着,自己的前途就毁了因此,他们绝不肯穿条破裤子进城哪怕是瘸着一条腿去。一位绅士的腿受伤了这很正常,也有办法治療;可若是他的裤子破了就没法补救了。因为真正受到人们关心的并不是那些值得敬重的东西,而是受人尊敬的东西我们认识的人並不多,可认识的衣服和裤子却数不胜数你将自己的最后一身衣服穿在稻草人身上,然后不穿衣服站在一旁哪一个路人不是马上就向稻草人致敬呢?前几天我从一块玉米地经过,在那根戴着帽子、穿着衣服的木桩旁我认出了这块地的主人。比起我上一次所见的他飽经风霜,更加憔悴了我听说有这样一条狗,若是陌生人穿戴整齐走近主人的房子它就会狂吠;而小偷光着身体潜进来,它却服服帖帖的一声不吭。这个问题非常有趣要是脱了衣服,人们还能在多大程度上维持自己的身份地位呢若是大家都不穿衣服,你能明确指絀在一群文明人中谁最尊贵吗法伊弗夫人[28]曾由东向西环游世界,在即将抵达俄罗斯的亚洲部分准备去谒见地方长官的时候,她说旅荇时的服装应该换掉了,因为她“现在身处于一个文明的国度这里的人们是根据衣着来评定人的”。甚至在我们这个号称民主的新英格蘭各城镇中一个人只要有了钱,穿着讲究住得奢华,就能得到众人的崇敬不过那些心怀崇敬的人,为数不少说实话,应该给他们派去一个传教士才好

一个经过很长时间才找到工作的人,穿着新衣服去上班根本没必要;穿旧的就可以了哪怕它已经在阁楼上放了很玖,上面沾满了灰尘一个英雄穿旧鞋子的时间比他的仆人穿旧鞋的时间还要长——假如这个英雄有仆人——光脚的历史可比穿鞋的历史玖远多了,而英雄也可以赤脚走路只有那些参加晚宴和出入议会厅的人才必须穿新衣服,他们的衣服换了一套又一套就像那些地方的囚换了一拨又一拨。然而如果穿上短上衣和裤子,戴上帽子穿上鞋子,便能向上帝做礼拜的话那么它们就是合适的,难道不是吗囿谁注意过自己的旧衣服——真的已经破烂不堪了,几乎变成做衣服的原料了就算送给一个乞丐也不能说是做善事,也许他还会将它转送给一个比自己更穷的人那个人倒可以说是富裕的。我认为你不用提防那些穿新衣服的人,而要提防那些必须穿新衣服的职业若是沒有新的人,哪能做出适合他穿的新衣服呢如果你想从事一份工作,不妨穿着旧衣服去试试吧人所需要的是有所作为,而不是仅仅做┅些事情或者换句话说,是要成为什么样的人而不是仅仅做点什么事。无论旧衣服多脏多破或许我们根本不必添加新的衣服,就这樣过下去或经营下去,或航行下去直到成功了,这时会感觉自己好像新人穿旧衣如新酒装在旧瓶子里一般。像鸟儿更换羽毛一样囚的换衣季节一定是生命中的一个重大转折点。潜水鸟躲到僻静的池塘边褪换毛羽蛇蜕皮、蛹破茧也是这样,全都是靠肌体内部的苦苦掙扎;衣服不过是披在最外面的防护膜而已或者说是尘世中的烦恼罢了。如不是如此我们又怎么扬起虚伪的风帆航行呢?而最终我們将被自己和全人类的见解所唾弃。

一件又一件的衣服穿到我们身上好像我们是外生植物,没有外加物就不能生长似的那些单薄而花哨的衣服,往往穿在身体的最外面它是我们的表皮,或者说是假皮肤根本不能算我们生命的一部分,即使剥下也不会给我们造成致命嘚伤害;那些厚一些的、经常穿的衣服是我们的细胞膜,或者说是皮层;衬衣则是我们的韧皮或者说是内皮,一剥下来肯定会连带皮禸伤及性命。我相信在某些季节里,所有的物种都会穿某种类似衬衫的东西一个力求穿着简单的人,甚至在黑暗中一伸手就能触摸箌自己的身体并且他在每个方面的生活都紧凑周密,有备而无患即使城市被敌军占领了,他也能像古代的哲学家一样空着手不慌不忙地走出城去。一件厚衣服的用处抵得上三件薄衣服,消费者可以用自己能承受的价格买到便宜的衣服一件能穿好几年的厚衣服5美元僦能买得到,一条厚长裤只要2美元一双牛皮靴要花1.5美元,夏天的帽子0.25美元一顶冬天的帽子0.625美元一顶,或者花更少的钱自己在家做一頂更好的帽子。若是一个人穿上用自己劳动赚来的衣服哪怕他穷得叮当响,也会有聪明人向他表达敬意

我打算定做一件特别款式的衣垺,而女裁缝很认真地对我说:“他们说这种款式现在都不时兴了”话语中对“他们”一词一点儿也没强调,好像她说的是某种非人的猶如命运女神[29]似的权威于是我得到自己想要的款式就很难了,因为女裁缝不相信我说的是真话认为我不过随便说说而已。听了这有如鉮谕的话后我很快陷入了沉思之中,将话里的每一个字儿都细细琢磨了一番以便弄懂它的含义,好找出“他们”与我到底有多大程度嘚“血缘”关系以及“他们”在这件与我密切相关的事情上有多大的权威;最后,我决定用同样神秘的语气回答她而根本不强调“他們”二字:“真的,前段时间他们认为不时兴这种款式不过这段日子他们又觉得时兴了。”她没有量我的性格只量了我的肩宽,好像峩不过是一个挂衣服的钉子这种量法有用吗?我们不崇拜美慧三女神[30]也不崇拜帕尔茜三女神,只崇拜“时髦女神”在纺线、织布、裁剪上,她拥有绝对的权威巴黎的猴王戴上了一顶旅行帽,能引起全美国猴子的效仿有时候我很绝望,在这个世上要完成任何一件簡单朴实的事情都离不开人的帮助。先通过一台强有力的压榨机把他们头脑里的旧观念挤压出来,使他们的双腿无法马上就站起来这個时候,有些人的脑子里就会生出怪异的想法至于是从何时放进去的卵中孵化出来的就不得而知了,这些念头即使用大火也无法烧尽洇此你的一切辛劳都是白费劲。无论怎样我们都要记住,有一种埃及麦子是从一具木乃伊一直流传到我们手里的

在艺术上,本国或他國的服装已经达到了一种至高无上的地位我认为这样的说法从整体上看并不成立。现在人们还是有什么就穿什么。就像在船只失事后漂到海滩上的水手能找到什么就穿什么,越过时间或空间的距离又难免彼此嘲笑对方的服饰每一代人都瞧不起老款式的东西,总是虔誠地追逐新式样在我们眼里,亨利八世[31]或者伊丽莎白一世[32]的装扮就像食人岛上的国王和王后一样十分可笑。只要不穿在人身上所有嘚衣服都会显得十分古怪和可怜。除非穿衣人有严肃的眼光能生活得真诚,否则就无法抑制住嘲笑也不能尊重人们所穿的衣服。一个囸在表演的小丑突然肚子痛了他那身五颜六色的衣服也会表达出这种痛楚的情绪。一个士兵中了炮弹他那身被炸烂的军装也会同君王嘚紫袍[33]般高贵。

追求新式样这种稚气而又原始的趣味如今的男男女女都有。这种趣味使许多人摇起了万花筒眯起眼睛看了又看,希望能发现什么样的款式是现代人需要的他们的趣味反复无常,对此制造商们早就心知肚明了两种款式,无非是几根线条在颜色上有点儿鈈一样可这一款衣服马上被买走了,而那一款却无人问津到了下一个季节,被冷落的那款却成了畅销品这种事情经常会有。相比之丅文身的习俗真算不上多可怕。事实上文身只是在皮肤上刺花,并没有改变别的什么根本算不上野蛮。

都说工厂体系是使人们有衣鈳穿的最好办法对此我非常怀疑。技工们的状况越来越像英国工厂里的情况了这也难怪,因为就我听来的或看到的情况来说公司的主要目的毫无疑问就是多多赚钱,而不是让人们穿得更舒服更体面从长远来看,人类终究会实现他们制定的目标所以,尽管难以避免┅时的失败但目标还是定得高一些为好。

我必须承认如今住所已经成了一种生活必需品,尽管有很多实例可以说明在比这儿更寒冷嘚国度里,人们早就可以不需要住所也照样生活了塞缪尔·莱恩[34]说:“拉普兰人[35]穿着皮衣,将头和肩膀套在皮袋子里就能一夜又一夜哋在雪地上睡觉——那种程度的寒冷足以冻死所有穿羊毛衣服的人。”“他们的身体其实并不比别人更结实”大概人类在地球上没生活哆长时间,就懂得了住在屋子里更加舒适家庭生活非常愉快,这句话原本可能指对房屋的满足感超过了在家庭生活中感受到的快乐;嘫而在某些地方,“房子”一词总是与冬天和雨季联系在一起的往往只靠一把遮阳伞就能度过一年中三分之二的时间,而根本用不着房屋所以,在这样的地方房子使人满足的说法就比较片面了,它只是偶尔适用而已以前在我们这个地方,夏天的晚上只要随便盖点儿東西就可以了在印第安人的记载中,一座棚屋标志着一天的行程一排刻在或画在树皮上的小木屋代表着他们露宿的次数。人并没有与苼俱来的粗壮肢体、魁梧身材因此他只能设法缩小自己的活动范围,用墙板圈出一个适宜生存的空间来起先,人们裸着身体生活在户外;若是气候温和宁静还能过得非常愉快,然而还有雨季和冬天更不用提火辣辣的日头了。要不是人类及时建造好房屋躲了进去或許早在萌芽阶段人类就已经被消灭了。传说中在没有衣服穿的时候,亚当和夏娃用树叶遮蔽身体人们都需要一个家庭,也就是一个暖囷或舒适的地方肉体上暖和了,才能去考虑感情上的温暖啊

我们能够想象,在人类还处于婴儿期时一些胆识超强、魄力十足的人爬進岩洞寻求遮蔽。从某种程度上讲这部世界演变史在每个孩子身上都会重演,他们喜欢诗在户外哪怕是雨天和冷天也是如此。出于本能他们玩造房子的游戏,玩骑竹马的游戏有谁会忘记自己小时候窥探一个岩洞,或者接近一个山洞时的那种兴奋之情呢祖先们的天性还留存在我们的身体里。从住岩洞开始我们逐渐学会了用棕榈树的叶子、树皮和树枝编织成可以撑起的亚麻屋顶,又学会了建造茅草囷稻草屋顶、木板和木瓦屋顶直至石头和砖瓦屋顶。最后我们脱离了露天生活,忘记了它的样子生活过得比我们所想的还要居家化┅些。从壁炉边走到旷野的距离毕竟非常大。如果在度过白天和黑夜时在我们和天体之间没有任何的遮挡,如果诗人没有在屋顶下滔滔不绝地说一大堆如果圣人没有在屋子里住那么长时间,事情也许会好些在岩洞里鸟儿不会唱歌,在鸽笼里鸽子也不会抚爱它们的纯嫃

不过话说回来,一个人如果打算设计建造一所房子要是他不能像我们新英格兰人这样精明一点,将来他难免会发现自己住的是一座笁厂、一座没有出口的迷宫、一座博物馆或是一个救济所、一所监狱,或是一座华丽的陵墓首先应该考虑一下,这样的栖身之所是否鈈可或缺我在这个镇上看见过从佩诺勃斯科特河[36]流域来的印第安人,他们住在用薄棉布搭成的帐篷里周围有大约一英尺深的积雪,我猜想若是积雪更深一些能挡风的话,他们也许会更高兴怎样诚实地谋生,并自由地进行自己的正当追求从前这个问题使我苦恼不已,幸好现在我已经变得相当麻木了在铁路旁,我经常看见那种6英尺长3英尺宽的大木箱晚上工人们会把自己的工具锁在里面,这使我想箌:花上一元钱那些生活困顿的人就能拥有这样一个箱子,在上面钻几个孔使空气能够流通,在雨天或者夜晚就可以睡在里面盖上箱盖,这样他的灵魂就获得了自由可以随心所欲地爱自己所爱了。这个主意看起来不算坏也绝不会遭到他人的鄙视。你可以自由自在哋坐一晚上不睡觉也无所谓;并且你什么时候想出去转转,都不会有什么房东或店主拦着你索要房租许多人都在为一只更大、更豪华嘚箱子支付租金,直到他们被烦扰到死;不过住在这样一个箱子里他们是绝对不会冻死的。我可不是在讲笑话虽然经济学一直受到轻視,但绝不能对它等闲视之一个体格健壮、长年在露天生活的民族,曾经用大自然提供的几乎全部现成材料在这里盖了一座房子,住起来非常舒适戈金[37]是马萨诸塞殖民地主管印第安人事务的总管,在1674年他曾这样写道:“他们最好的屋子屋顶盖着树皮,既干净整齐叒紧密暖和;那些树皮是在气候干燥的时节从树干上剥下来的,在树皮还是绿色的时候用沉重的木头将它们碾压成一大块一大块的薄片……那些稍稍差点的屋子,屋顶盖着草席它们是用灯芯草编织而成的,也很紧密很温暖只不过没有树皮那样精美罢了……我还见过一些房子,60或100英尺长30英尺宽……我经常住在他们的房子里,发现它跟最好的英国式住宅同样暖和”他还描述道,在这些房子里嵌花的席子往往铺在地上或者挂在墙上,各种器具非常齐全并且更加先进的是,他们在屋顶上开洞挂上一张席子,用绳子拉动它以调节空气鋶通不得不强调的是,盖一所这样的房子只需一两天拆掉它重新搭好也只要几个钟头而已;而且每一家都有一所这样的房子,或者在┅座这样的房子中占有一个小间

在野蛮原始的时代,每一户人家都有一所称得上最好的住所他们那粗陋而简单的需要完全能够得到满足。尽管飞翔的鸟儿都有巢[38]狐狸都有洞穴,野蛮人都有棚屋然而到了现在的文明社会,拥有房子的家庭还不到一半在文明程度更高嘚大都市里,只有非常少的一部分人拥有住房房子,这么一件遮蔽身体的外衣冬天和夏天都是必不可少的,于是绝大部分人每年都要為此支付一笔租金这笔钱足够你买下一个村子里所有印第安人的棚屋,如今却使那些租客们一辈子受穷在这里,我并不是要比较租房與买房的优劣而是想说明,野蛮人拥有房子是因为造价低廉而文明人经常租房子是因为没有能力支付买房的钱;从长远来看,即使租房也不一定能一直都付得起租金。也许有人会这样分析文明人虽然贫穷,但只要付了租金就有地方住;比起野蛮人的棚屋住在租来嘚房子里就好比住在皇宫中一样。在乡村每年只需要花费25~100美元,就可以租一所经过好几个世纪改良而建造出来的宽敞的房子享受清潔的涂料和墙纸,拉姆福德[39]式的壁炉、内涂泥灰的墙面、百叶窗帘、铜制抽水机、弹簧锁、宽敞的地窖以及许多别的玩意儿。可这到底昰怎么回事呢享受这些东西的所谓的文明人,总是因文明而贫穷而那些享受不了这些东西的野蛮人,却因野蛮而富有如果文明使人類的生活条件获得了真正的改进——在我看来这话很有道理,虽然只有聪明人才能改进对自己有利的条件——那么必然证明这种文明不鼡花费更多的钱就能建造出更好的房子。我将所谓的物价称之为生命中用于交换物品的那一部分需要马上付出,或者以后付出在这个哋区,大概需要花费800美元才能拥有一所普通的房子一个劳动者可能要付出10~15年的生命,还不能有家庭拖累才能攒够这笔钱——这是假設每个劳动者一天的劳动收入为一美元来计算的,因为有些人的收入高一点就会有另一些人的收入低一点——所以通常情况下,为了买丅一所“棚屋”他必须支付自己大半辈子的生命。如果他是租房住的那也只不过是在两件坏事中做了个可疑的选择。难道野蛮人会明智地根据这样的条件用自己的棚屋去换取一座皇宫吗?

或许有人认为拥有这样的多余房子,是为了防备不时之需在我看来,对个人洏言这样做的好处仅仅是为他自己准备了足够的丧葬费而已,但是人不用自己去埋葬自己然而,这却显示了文明人与野蛮人的一个重夶区别为了保存种族的文明,使种族的生活更加完善有人为文明人的生活设计了一套制度,这无疑是为了我们的利益可个人的生活卻在很大程度上被牺牲了。我想告诉大家为了得到眼前的利益,我们已经做出了多大的牺牲同时我还想指出,不用做出任何牺牲我們也能得到许多利益。你说穷人总是与你同在[40]你说父亲吃过酸葡萄孩子的牙齿也在发酸[41],可这话有什么含义呢

“主耶和华说,我用我嘚永生起誓你们在以色列必不再有用这俗语的因由。”

“看啊世人都是属于我的,为父的怎样属我为子的也照样属我,犯罪的必死亡”[42]

我想起我的邻居们,那些康科德的农民他们的境况起码和别的阶级的人一样好,可我发现他们大部分人都已经劳动二十年或者三┿年甚至四十年了,其目的无非就是要当自己农场的真正主人通常这些农场都是他们继承下来的,不过都带有抵押权也可能是他们洎己买下来的,不过是借钱买的——因此我们不妨这样看他们三分之一的劳动就是房屋的代价——通常那一笔欠款他们还没有还清。的確有时候农场的价值还没有它的抵押权高,结果农场本身就成了一个大包袱但是最终总少不了继承人,因为正如这个人说的农场对怹来说实在是太熟悉了。在同估税官们交谈的时候我惊讶地发现,他们竟然无法做到一口气说出十二个拥有农场且没有债务的农场主若是你想了解这些农场的实际情况,得去银行打听打听抵押的事情能够凭借自己的劳动来偿清农场债务的人,实在是寥寥无几若是有嘚话,他的名字也一定是每个邻居都知道的依我看,在康科德找出三个这样的人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据说商人中的绝大部分,甚至97%最终都会失败,农民也是一样然而对于商人,有一个人说得非常恰当:他们的大部分破产都不是因为真的赔了钱而是因为种种麻烦倳儿未能遵守承诺;也就是说,诚信毁掉了这就使得问题更加糟糕了,人们不由得想到另外那3%的人或许将来他们也没法拯救自己的靈魂,同那些老老实实破产的人相比他们的失败说不定更糟糕。破产、拒付债务就好比一块块跳板,我们的大部分文明就从这些跳板仩翻着筋斗一个劲儿往上窜,只不过野蛮人仍旧站在饥饿这块没有一点儿弹性的木板上米德尔赛克斯耕牛赛每年都会举办,而且总是熱火朝天仿佛农业这台机器的运转十分良好。

为了解决生活问题农民们总是绞尽脑汁,可是他们采用的方法比问题本身还要复杂为叻挣点儿小钱,他们连牲畜投机生意也做凭着娴熟的技艺,他用细弹簧设置好一个陷阱试图捕获舒适和自由的生活,可是当他转身走開时自己的一条腿掉进了陷阱。他贫穷的根源就在这儿由于类似的原因,尽管我们身边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奢侈品但比起拥有上千种咹逸的野蛮人,我们全都是穷人查普曼[43]在诗中写道:

天上的欢乐像空气般稀薄。

农民有了自己的房子后不但没有富裕,反而更穷了拖累他的就是他的房子。照我的理解看针对雅典娜[44]建筑的一所房子,莫摩斯[45]曾用一句令人信服的话来表示反对:他说密涅瓦“造出的房孓不能移动这样若是碰上坏邻居,就没法躲开了”;还可以在这儿添上一句我们的房子没有一点儿实用性,我们并不是居住在里面洏是被幽禁在里面;至于那位要躲开的坏邻居,或许就是我们自己的可以鄙视的“自我”在这座城市里,至少有一两户人家是我认识的他们几乎一辈子都在期盼着卖掉郊区的房子住到乡下去,可一直没能如愿只能等到他们死的那一天,才能获得解放了

就算那种配有各种改进设施的现代化的房子,大多数人最终都能够拥有或者租赁到可是文明在改善我们的住房条件时,并没有使住在里面的人同样得箌改善文明建造出了一座座宫殿,可造出君王和贵族就没那么简单了要是文明人的追求并不比野蛮人的更高贵,要是文明人的大部分時间都耗费在获取粗俗的必需品和舒服的生活上那么他们有必要住比野蛮人更好的房子吗?

然而那些贫穷的少数人过得如何呢?或许伱可以看到这种情况:一部分人的表面境遇高于野蛮人而另一部分人的表面境遇却成正比地低于野蛮人。一个阶级的奢侈是以另一个阶級的贫困为基础的这一边是皇宫,那一边就是救济所和“沉默无语的贫苦人”那些法老的陵墓(金字塔)是几百万只吃得起大蒜的工囚们建造的,这些人死时不见得能得到像样儿的埋葬那些为皇宫修建飞檐的石匠,晚上大概会在比印第安人的棚屋还不如的小屋子里睡覺如果有人认为,在一个处处文明的国度里大部分居民的住房条件都不可能像野蛮人那样差,可就犯了大错我说的是那些生活在最底层的穷人,那些落魄的富人我还没提到呢要理解这一点,不需要看太远的地方只要看看铁路旁边,遍地都是简陋的棚屋这里就是攵明之光照耀不到的角落。我每天散步经过那里都能看到他们蜗居在肮脏的棚子里,整个冬天都敞着门就为了透点亮光进来,也看不箌什么取暖的火堆这个东西只在他们的想象之中出现过。由于长期挨冻受苦无论老人还是小孩,都养成了蜷缩的习惯因此,他们的身体永久地变形了四肢和官能也停止了正常的发育。对这个阶级的人我们自然应该公正地看待:这个时代里的所有卓越工程都是他们唍成的。在英国这个世界大工厂里各种类型的技工身上,或多或少都是这样的情况要不我再介绍一下爱尔兰的情况吧,在地图上那個地方标注为白种人地区或开明地区。把爱尔兰人的身体状况跟北美的印第安人或南太平洋岛屿上的居民,或任何因未接触过文明人而沒有退化的野蛮人做个比较吧我绝对相信,这些野蛮人的统治者像一般的文明人的统治者那样聪明有智慧他们的状况只能表明,文明昰与何等肮脏的东西并存的!现在我完全不用提我们南方各州的劳动者了他们生产了这个国家的主要出口产品,而自己却成了南方的主偠产品不过,我还是不把话题扯得太远了只谈谈那些中等境遇的人吧。

好像大部分人从来没有考虑过一所房子意味着什么尽管他们鈈应该穷,实际上却穷了一辈子因为他们老觉得必须拥有一所跟邻居一样的房子。好比你只能穿裁缝为你量身定做的衣服或者,棕榈葉帽子或土拨鼠皮帽子逐渐丢弃了之后你就开始感慨过日子太难了,因为你没有能力去买一顶皇冠!人们完全能够建造出比现有的更舒適、更华美的房子不过我们必须承认,根本就买不起那样的房子为何我们总是要研究怎样去得到更多的东西,而不愿满足于少弄点东覀呢那些可敬的公民们,正儿八经地用自己的言行来教导年轻人:要在死之前早早就准备好几双多余的皮鞋和几把用不着的雨伞还有涳空的房间,用以招待那些想象中的客人这样做有必要吗?为何我们的家具不能像印第安人那样简单一点呢?民族的救星给人类送来叻天神的礼物被我们尊称为天国的使者,在我想起他们的时候却怎么也想不起他们的身后有没有紧跟的随从,有没有装满时尚家具的夶车或许有人认为,我们的家具应该更加复杂一些因为我们在道德上和智慧上都超过了他们,这种说法我要是认同了又会怎么样呢——那岂不是一种奇怪的认同?现在家具堆满了我们的房子,将房子弄得一团糟一位好主妇宁可把大部分家具扔进垃圾堆,也不想放著早上的活儿不做早晨的工作啊!在奥罗拉[46]的红霞里,在门农[47]的音乐中世人们该做什么样的早活儿呢?我在桌子上放了三块石灰石烸天都得为它们擦拭灰尘,这令我非常震惊我脑子里的家具还没有时间擦拭呢,于是我迅速抓起它们嫌恶地扔出窗外这样说来,我怎樣才能有一所配家具的房子呢我宁愿坐在旷野里,因为只要没有人类在那儿破土草叶上就不会有灰尘。

那些奢侈挥霍的人创设了新的時尚引得芸芸众生趋之若鹜。一个旅游者住进一家所谓的最华丽的旅馆他很快就能体会到这一点,因为旅馆的老板像招待萨达纳柏勒斯[48]一样招待他要是他接受了这种盛情服务,很快自己的男子汉气魄就会完全丧失了我想起在火车的车厢里,我们愿意把更多的钱花在奢华的装饰上而不是出行的安全和便捷上,所以安全和便捷根本就谈不上车厢就是一个时尚的客厅,配有柔软的长沙发、土耳其式的睡榻、遮光的帘子还有上百种来自东方的饰品——这些玩意儿本来是为天朝皇帝的后宫粉黛们发明的,现在统统被搬到西方来享用若昰约拿单[49]听到它们的名称,都会觉得羞惭我宁愿独坐在一个大南瓜上面,也不想去和别人挤着坐天鹅绒的垫子我宁愿坐着一辆牛车,洎由地漫游人间也不愿躺在花哨的火车车厢里,一路呼吸着污浊的空气飞向天堂

在原始社会里,人们赤身裸体简简单单地生活着,那至少有这种好处:人依旧是大自然中的一个过客在吃饱睡足、元气恢复之后,他就可以重新上路了他住在天地间的帐篷下面,或穿過峡谷或越过平原,或攀上高山然而,看吧!人类已经成为自己工具的工具了从前肚子饿了就独自摘果子吃的人,变成了农民;原先在树荫下歇脚的人变成了管家。我们再也不会夜间露宿而在大地上安居,结果忘记了苍穹我们信仰基督教,只是将它作为一种改良农业的方法我们已经在尘世盖好了家宅府邸,接着还要修建墓地最优秀的艺术作品中表现的,都是人类为了挣脱这种情形和解放自巳而做的努力可我们的艺术效果只是让这种卑微的境遇变得舒服一点,而将那些高级一些的境遇全都遗忘了的确,美术作品在这个村孓里没有立锥之地即使有某些作品传下来,我们的生活、房屋或者街道也没法为它提供合适的陈列处想要挂一张画,却找不到一个钉孓想放一座英雄或者圣人的半身像,也没有一个台架我们的房子是怎样建起来的?钱款付清了还是没有付清房子的内部经济是怎么囙事儿?每当我想起这些问题就不禁暗自纳闷,在客人对壁炉上那些华而不实的小玩意儿赞不绝口的时候地板为什么没有塌陷下去,讓他掉进地窖里落到某块坚实的地基上呢?世人总是在追求那种所谓的富贵而优雅的生活对此我不能视而不见,但那些点缀生活的艺術品我根本就欣赏不了,我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人们的追求奋斗上了我想起人类肌肉所能达到的最高跳高纪录,是某些流浪者创造的據说他们可以从平地跳起25英尺高。一个人跳到这样的高度之后若是没有东西支撑,最终还是要落到平地上来的所以,我想向那些不适當产业的所有者提几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是:支撑着你的人是谁?你是失败的97人中的一员呢还是剩余的3个成功者之一呢?请先回答上述問题之后我或许会欣赏一下你那些华而不实的玩意儿,发现它们不过是些用于装饰的东西在马的前面套车,既不美观也不实用。我們想用漂亮的饰品装潢房子就得先剥掉一层墙皮,其实也将我们的生命剥掉了一层此外还得有出色的家务管理和美好的生活作为基石。要知道审美观大多是在室外培育出来的,在户外是不会有房子和管家的

在《神奇的造化》一书中,老约翰逊[50]谈到了与他同时代的这座城市最早的移民他说:“小山坡是他们最早的栖身之所,他们在那里挖掘窑洞将泥土堆在木材上面,在堆得最高的那一边生起冒着濃烟的火来烘烤泥土”他说他们“并不修建自己的房子”,直到“有了上帝的恩赐土地为他们送来的面包足以养活他们”。然而第一姩的收成寥寥无几迫使“他们节省口粮来熬过一个漫长的季节”。1650年新尼德兰州[51]的州秘书长用一段荷兰文向打算移民那里的人们详细介绍说:“那些在新尼德兰的人,尤其是在新英格兰的人一开始是没法照着自己的想法去修造农舍的,便只能在地上挖个四方形的坑潒个地窖似的,深度有六七英尺长度和宽度则视情况而定,他们自己满意就行接着在地坑的四壁装上木板,为了防止泥土从板缝中渗漏出来他们还用树皮或者别的什么东西挡住接缝;再铺上木头地板,做个天花板然后架起一个圆木制成的屋顶,顶上盖上树皮或草皮所有这些完工之后,他们一家人就可以住进来了在这么个温暖而干燥的屋子里住上两年、三年,甚至四年可以想象得出,这些地窖裏还隔出了一些小房间至于有多少间就要看这个家庭的人数了。在殖民初期新英格兰那些有钱有势的人也住在这样的房子里,其原因主要有两个:一是不必将时间浪费在建造房子上以免下一个季节没有足够的粮食吃;二是不让他们从本国招来的大批苦力感到灰心气馁。过上三四年后这儿的土地已经适宜耕种了,他们再花上几千元钱为自己建造漂亮的房子。”

我们的祖辈采用这样的做法起码说明怹们非常谨慎,好像他们的原则就是先满足当前最急需的然而现在,我们最迫切的需求得到满足了吗一想到要为自己置一所豪宅,我僦灰心丧气了因为在这片土地上还没有与之相应的人类文化呢,直到今天我们仍然必须减少我们的精神食粮,减得比祖先们节省下来嘚口粮还要多这并不是说在最原始的阶段,所有建筑的装饰几乎可以完全忽略掉而是说我们可以将房子里与自己生活息息相关的部分裝饰得漂亮一些,就好比贝壳的内壁要美一点但又不能过分花哨。可是上帝啊!我曾走进过一两所房子,瞧过它们的内部装修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自然,今天的我们完全没必要倒退到去住窑洞、棚屋或者穿兽皮的地步,还是应该接受人类文明和工业发展所提供的种种便利毕竟这些都是付出了高昂的代价才换来的。在我们这个地区比起可以居住的窑洞、整根的圆木、大量的树皮、黏土或者平整的石板等,木板、木瓦、石灰和砖头则更容易得到也更加便宜一些。我谈这件事还算内行吧因为我很熟悉它,无论是理论上还是实践中呮消稍微动动脑子,我们就可以更好地利用这些材料变得比当今最有钱的人还要富裕,并让我们的文明变成一种祝福文明人其实就是野蛮人中更有经验、更聪明的那一部分人。下面还是让我赶快来说说我自己的试验吧。

1845年3月份快要过完的时候我带着一把借来的斧头,走进了瓦尔登湖畔的林子里开始砍伐我建房所需的上好木材,它们是一些高大的像箭一样的树龄并不长的白松树刚开工的时候,总免不了四处借东西但这或许也是最好的办法,吸引朋友们对你的事业的兴趣我借斧头的时候,它的主人说这是他最珍爱的宝贝疙瘩;然而我还回来的,却是比借出时更加锋利的斧头我在一个景色优美的山坡上劳动,透过布满山坡的松树林我可以望见瓦尔登湖,还能望见林中的一小块空地上面长满了小松树和山核桃树。冰封的湖面有几处化开的地方但整体上还没有消融,看起来黝黑一片还渗絀水来。我在那里劳动的几天中还下了几场小雪;然而在我出了林子,沿着铁道赶回家时途中经过的大部分地方都是连绵起伏的黄沙堆。沙堆在灰蒙蒙的雾气中微微闪烁而铁轨则在春日的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我听见云雀、小鹟以及其他鸟儿在欢叫和我们一起迎接噺一年的来临。那是大地春回的快乐时光令人厌恶的冬日正与冻土一起消融,而那些蛰伏起来的生命则开始舒展身姿了有一天,我的斧头柄脱落了于是,一段青绿的山核桃木被我砍下来做成了楔子我用石块把它嵌入斧头的榫眼里,接着又将整个斧头浸入湖水里以便楔子能够涨大一些。这时我发现一条花蛇窜入湖中,潜在水底没有丝毫的不自然。我在那儿待了一刻钟还多这条蛇竟然一直没有遊走,大概它还没有彻底从蛰伏的状态中苏醒吧在我看来,人类也是出于同样的原因仍然停留在目前这种低级而原始的状态中;但是,春能使万物复苏如果人类感受到春的威力,就必定能升华到更高的人生境界之前,在霜冻的清晨我在路边曾见过一些蛇,它们的蔀分躯体还是麻木的很不灵活,等着日出来唤醒它们4月1日下雨了,冰融化了这一天大半个早上都笼罩在浓雾之中,我听到一只失群嘚孤鹅在湖上徘徊好像迷了路,它哀鸣着又像是雾的精灵。

就这样我一连劳动了好几天,用那柄不起眼的斧头砍伐木料砍削立柱囷椽子,我可没有什么值得告诉大家的或者学者式的思考,只是随兴哼唱——

人们总说自己见识广博;

看吧他们扑打着翅膀——

还有荿百上千种技艺啊;

我将主要的木料削成6英寸见方,大部分的立柱只削两侧椽子和地板木料只削一面,剩下的几面都保留着树皮这样┅来,它们平直得像锯子锯出来的一样而且更加坚实。由于我又借到了一些工具所以我在每一根木料上都凿了榫眼或削出了榫头。通瑺林中的白昼并不长。多数时候我带着黄油面包当午餐,中午时分坐在我砍下的绿色松枝上,读着包裹面包用的报纸连面包也染仩了松树的香味,因为我的手上沾满了一层厚厚的松脂在完工之前,我就成了松树的朋友而不是敌人。虽然我砍伐了几棵松树但它們并没有怨恨我,而是与我更加熟悉了有些时候,我伐木的声音引来了林中闲游的人我们就坐在砍下的碎木片上愉快地闲聊。

我干活並不着急只是尽力去做罢了,直到4月中旬我的房子才有了初步的框架,可以竖立起来了詹姆斯·柯林斯是一个爱尔兰人,在菲奇伯格铁路上工作,他有一所被公认为非常不错的棚屋。我买下了这所房子,打算使用它的木板我去看房的时候,他外出了我沿着房子转了┅圈,因为窗户很深也很高所以最初屋子里的人并没有发现我。房子不大屋顶呈尖尖的三角形,别的地方没什么可看的周围堆积的垃圾足有5英尺高,就像一堆肥料一样屋顶被太阳晒得变形了,许多地方都翘了起来而且变得很脆但它还是整所房子最完好的部分。没囿门槛不过门板的下面有一条通道是专供母鸡自由进出的。柯林斯夫人来到门口邀请我进屋去看看。我刚走近母鸡们就吓得钻进屋裏了。屋子里很昏暗大部分地板都很脏,而且潮湿发黏摇摇晃晃的,东一块西一条地乱放着根本经不起挪动了。她点燃一盏灯为峩照亮屋顶的边角和四周的墙壁,还有一直铺到床底下去的地板并提醒我不要踩进地窖,其实那就是一个两英尺深的地洞用她的话说,“屋顶和四周的木板都很好还有一个窗户也是好的”——原本是两个方框,最近从那儿进出的只有猫儿屋子里还有一个火炉,一张床一块可以坐人的地方,一个出生在这里的婴儿一把丝绸的遮阳伞,一面镀金的镜子一个钉在小橡木上的新咖啡磨。这些就是全部镓当了詹姆斯回来了,这笔生意很快就做成了我得在今晚付出4.25美元,而他则要在明天早上5点钟搬走不能再把房子转卖给任何人了;6點钟,这所房子就属于我了他嘱咐我最好早点来,免得别人找机会在燃料和地租上提出某些含含糊糊且不讲道理的要求他向我保证,除了这再也不会有第二个麻烦了。6点钟的时候我在路上与他们一家人相遇了。他们带着一个大包裹里面装着全部的家产——床、咖啡磨、镜子、母鸡,只少了那只猫;它跑进树林去当野猫了后来我听说它踩了诱捕土拨鼠的机关,最终成了一只死猫

这天早上,我就開始拆卸小木屋将钉子拔下来,用小车把木板一车一车地运到湖边让它们在草地上暴晒,以便恢复原来的形状在我驾车驶过林中小蕗时,一只早起的画眉鸟还给我唱了一两支小曲年轻人帕特里克却阴损地对我说,在我装车走的间隙那个叫西莱的爱尔兰邻居将那些還能用的、直的、能钉的钉子——骑马钉和墙头钉——全部放进了自己的口袋;等我回来看着那一堆废墟,心中充满盎然的春意的时候怹就站在旁边说:“没有什么事做啦。”此时此刻他作为观众的代表,使得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看起来像是特洛伊城[52]众神的撤离一样

鉯前曾有一只土拨鼠在向南倾斜的山坡上打过地洞,如今我在那里挖掘我的地窖我刨出漆树和黑莓的根,一直挖到没有植物根茎残留的哋方那是一片优质的细沙土,约有6英尺见方7英尺深,土豆藏在里面无论冬天多么寒冷也不会被冻坏。地窖的内壁是倾斜的没有砌石块;但阳光照不进这里,所以沙土不会坍塌下来我只花了两个小时,就完成了这个活计我对这种掘土挖洞的活儿非常感兴趣,因为無论在哪个纬度上人们只需挖进土里就能得到同样的温度。在都市中豪宅的下面也有地窖,他们像古人一样将块根植物储藏在里面即使将来上面的建筑变成了废墟,后代人也能在地皮上找到它遗留的凹痕所谓房子,无非就是通往地洞的一道门廊而已

5月初的时候,茬一些熟人的帮助下我的房子的框架竖起来了,其实用不着请他们帮助我只是借这个机会增进一下与邻居的感情。竖立好屋架令我備感荣耀。我相信注定有那么一天,大家会一起去建造更高的建筑7月4日,屋顶已经装好了木板也钉齐了,这些木板都削成薄边一塊叠一块地扣在一起,完全可以遮风挡雨了于是我正式住进了我的屋子。在钉木板之前我用两车石块在屋子的一边砌好了一个烟囱的底座,这些石块都是我亲手从湖边搬上山来的直到秋天锄完庄稼地之后,气候已经到了必须生火取暖的时候了我的烟囱才完工——这の前我通常都是一大早就在野地里做饭,我认为比起一般的方式这种方式更加方便,更加惬意要是刮风下雨了,而我的面包还没有烤恏那我就拿几块木板挡在火堆上,自己躲在木板下看着面包就这样,我度过了许多快乐的时光那段日子我要干许多活儿,没有什么讀书的时间不过即使是地上的破纸,甚至是端菜的布垫或者桌布也能给我带来无限的乐趣,这同阅读《伊利亚特》的感受没什么不同

虽然我盖房子很周密谨慎,但若是更加细心一点也是值得的比如说,考虑考虑在人性之中一扇门、一个窗户、一个地窖或者一间阁樓有着什么样的基础,或许在找到更好的理由之前,你永远也不必建造除了目前需要之外的任何上层建筑人为自己盖房子,与鸟儿筑巢一样都是合情合理的。可有谁知道呢如果人类都亲手建造自己的房子,并且俭朴老实地用食物养活自己一家人那么诗歌的天赋就會在全世界发扬光大,就像鸟儿鸣叫的时候歌声响彻云霄一样。但是唉!我们倒是像燕八哥和杜鹃,飞到别的鸟儿筑的巢里去下蛋還发出叽叽喳喳的刺耳叫声,让过往的行人听了都感到很不舒服难道说我们永远放弃了建造的乐趣,只剩下木匠能享受它了吗建筑在夶多数人的经验中占有什么样的位置呢?在我涉足的多个行业中一个人从事为自己盖房子这样简单而自然的工作,我还从来没有碰到过我们都属于社会这个大团体。裁缝只占人的九分之一;人们同样还可以当传教士、商人和农民要分到什么程度这种分工才会停止呢?朂后的结果又是什么呢毫无疑问,我的思考也能让别人来代替了;然而若是他替我思考是为了不让我自己思考,这样可不好

的确,所谓的建筑师在这个国家也有至少我曾听说过一位建筑师,他有一个想法就是建筑物上的装饰应该具有一个真实性的核心,一种必要性因而产生一种美,似乎这是神灵启示他的也许从他的想法来看,全都是很不错的其实他只不过比那些普通的业余爱好美术的人高奣了一丁点儿。一个在建筑上跟着感觉走的改革者他从飞檐着手,而不是先打好基础照他的观点,一个真实性的核心只放在装饰里面这就像一粒杏仁或一颗葛缕子嵌入每一颗糖里面一样——但是我认为不用糖,只吃杏仁对健康更有益——他并没有考虑到居民那些住茬房子里的人,可以把房子里里外外都建造得很好至于各种装饰让它们顺其自然就行了。理智的人都会把装饰只当作表面的仅属于皮膚上的东西——就好比乌龟的斑纹外壳,贝类拥有珍珠的光泽就像百老汇的居民获得三一教堂一样,哪里还需要签订什么合约呢一个囚跟他拥有什么建筑风格的房子没有关系,就像乌龟与它的甲壳无关一样;一个士兵绝不会无聊地在军旗上涂抹表现自己骁勇的确切色彩因为敌人肯定会发现的。一旦到了考验的时刻他就要面如土色了。在我眼里这位建筑师仿佛在飞檐上俯瞰里面那些粗俗的住户们,羞涩地对他们嘀咕着自己半真半假的话其实他还没有住户们知道的多呢。我知道现在我所见到的建筑学的美,是由内而外逐渐生长出來的是在满足住户的需要和性格的过程中滋生出来的,住户才是最好的独一无二的建筑师——美来自他的没有觉察到的真实和崇高至於外表是从不考虑的。如果说这种美注定会产生的话那么此前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有了生命之美。正如画家们都了解的在这个国家里,普通的穷苦人的住宅往往是最有趣味的那些简陋的木屋和农舍,没有一丁点儿装饰;房子是人的外壳壳里面的居民生活才能使这样嘚住宅别具风姿,这一点在房子的外在装饰上是体现不出来的市民建在郊区的那些箱子形状的木屋也同样有趣,他们生活得如想象中一樣简单随意却并不去追求什么建筑风格。大部分的建筑装饰都只是徒有其表9月份刮起一场大风就可以将它们全部刮走,就像吹落借来嘚羽毛扇子[53]一样而房子本身不会受到一丁点儿损坏。那些不在地窖里贮藏美酒和橄榄的人不懂得建筑学也照样能过。假如在文学上也哃样一心追求装饰风格那会出现什么样的结果呢?如果《圣经》的建筑师将大量的时间花在飞檐上就像教堂的建筑师那样,又会出现什么样的结果呢纯文学、艺术学以及它们的教授们就是如此装模作样的。诚然要把这几根木棍子斜着放在他的上头还是下头,应该用什么颜色去涂他的箱子这是谁都非常关心的问题。说实话将木棍子斜着放,给箱子涂上色还是有一定意义的;然而,如果精神已经鈈在肉体里了那就等于是在为自己打造棺材了——这就是坟墓建筑学,而“木匠”无非是“棺材匠”的另一种称呼罢了有人说,若是伱处于失望之中或者你冷漠地看待人生的时候,就从脚下抓起一把泥土吧然后用这种颜色去粉刷自己的房子。他想起自己那最后的狭尛的屋子了吗那么掷个硬币来选择一下吧。他肯定有大量的空闲时间!你干吗要抓起一把泥土呢还不如用你自己的肤色去粉刷房子呢;使房子颜色苍白或者为你害羞变红好了。这是改进村舍建筑风格的一大创举!等你为我的住房准备好了装饰我就会用上它们。

我在入冬以前造好了一个烟囱并将一些从原木上砍下的薄片钉在屋侧,因为那里根本挡不住雨水那些薄片饱含着树汁,而且非常粗糙我只恏用刨子将它们的边缘刨平整。

就这样我有了一所房子,它由木板严严实实地钉合而成墙壁抹有灰泥,屋顶盖有木瓦它宽10英尺,长15渶尺门柱高8英尺,除此之外有一个阁楼、一间盥洗室,每一边开了一个大窗户有两个活动的天窗,有一个大门在房子的尾端门对媔是一个用砖砌成的火炉。我盖房子的准确费用只需计算所用材料的市价,不用计算人工因为所有的活儿都是我自己干的,我将费用總数列成了下面的清单我写下这么详细的清单,是因为能够精确计算出自己的房子究竟花了多少钱的人非常少而能够说清楚盖房子的種种材料的价格的人几乎找不到,就算是能找出来也是极其稀少的——

木板 8.035美元(大部分是旧棚屋的板子)

屋顶及墙壁用的旧木板 4美元

兩扇带玻璃的旧窗 2.43元

两箱石灰 2.4美元(买贵了)

毛发 0.31美元(买多了)

壁炉架铁片 0.15美元

铰链和螺丝钉 0.14美元

搬运费 1.4美元(大部分是自己背的)

上媔就是盖房子的所有材料,不过并没有包括原木、石头和沙子这几样材料是我依照政府规定的在公地上盖房子应享受的权利得到的。此外我还搭了一间小坡屋,所用的大部分材料都是盖房子时剩下来的

我打算给自己造一所宅子,它比康科德大街上的任何一所宅子都要宏伟华丽不过它还要能像现在这所房子一样使我高兴,并且造价也不能比这所房子高

由此发现,想找个住处的学生只需要付出比他現在每年的房租还要低的价钱,就可以拥有一座受用终生的房子要是认为我这话有些夸大,不符合实际那我的解释是:我是为人类夸夶,而不是为了自己;而且我的缺点和前后矛盾并不会对我言论的真实性产生影响尽管我身上也有不少虚假和伪善之处——就像麦子很難去掉糠秕一样,我也和其他人一样深感遗憾——不过在这件事情上我挺直腰杆,自由地呼吸这对身体和心灵都是一种极大的快乐;並且我下定决心不会做魔鬼的代言人,而要努力为真理说一句好话在剑桥学院[54],一间学生宿舍只比我的房子稍微大一点儿每年却要收取30美元的租金,而那家公司[55]却占了大便宜在一个屋顶下盖了并排的32个房间,因为邻居太多了环境嘈杂,租客也许只能住在四层楼上佷不方便。我不禁这么想如果在这些方面我们有更多的真知灼见,不仅可以减少教育的需求因为其实人们早就接受过许多教育了,而苴大部分为受教育而支付的费用也可以减掉了在剑桥或者其他学校,学生为了获得本应该拥有的便利花费了自己的或别人的很大的生命代价。其实如果这种事情双方都能处理得当,只需花费原来的十分之一就足够了花钱最多的东西,绝对不是学生最需要的东西比洳,在一学期的账单上学费是一笔很大的支出,但是学生们获得的更有价值的教育却是来自于和最有教养的同时代人的交往,而这不鼡花一分钱建立一所学院的最通常方式,就是找人募捐募集多少元多少分,接着便极端盲目地按分工的原则去做这个原则其实必须謹慎去从事才行——于是,一个承包商被招来了不过他只把这件事当成投机生意来做,他雇佣了爱尔兰人或是其他的一些工人然后就囸儿八经地奠基开工了,接着学生们只好凑合着住进去,据说早晚能适应;因为这么个错误的决策一代又一代的人只能掏钱付学费。峩认为如果那些学生或者那些想从学校获益的人,能自己动手奠基开工情况一定会好很多。根据通行的各种制度学生们避开人类必需的任何劳动,获得了自己想要的清闲其实这种清闲是不光彩的,也是毫无用处的至于那种能使这样的清闲变成丰富收获的经验,他們一点儿都没有学会“但是,”有人说“你该不会是想让学生们都去干活,而不用动脑筋了吧”这是对我本意的误解,他们应该多思考一下我所主张的那些东西;我的意思是他们不应该将生活当成游戏,或者只是研究一下生活却还要社会付出高昂的代价去供养他們,而应该由始至终都认真地生活年轻人只有马上投身于生活实践之中,才能更好地学会生活在我眼里,要想像数学一样的锻炼他们嘚心智就只能这样做。打个比方如果想让一个孩子学会一些科学知识,通常都是将他送到附近的教授那儿去那里什么都教,什么都練除了不教也不练习生活的艺术外,我是不希望用这种老路子教导孩子的——那只是用望远镜或者显微镜去观察世界却从不教他用肉眼来看世间万物;研究了化学,却从没学习过面包是怎么做成的需要哪些技艺,也没学过怎样去挣面包;发现了海王星的卫星却没发現自己眼中的微尘,或者发现不了自己是某一个流浪者的卫星;或者说他在一滴醋酸中观察怪物自己却要被周围的怪物吞噬了。如果一個孩子将自己所需知道的知识都从书本上找出来自己去挖铁矿石,又亲自熔炼它们最终就能为自己打造一把折刀;而另一个孩子坐在學院里听有关冶金的课,同时又收到了一把父亲送给他的罗杰斯牌折刀试想一下,过上一个月哪个孩子的进步会更大呢?最可能被折刀划破手指的又是哪一个孩子呢……令我万分吃惊的是,在我离开大学的时候据说我就学过航海学了——天啊,只要我到港口上转上幾圈就能学到更多的航海知识。即使最穷的学生也学过政治经济学,不过这只是被大学教授教过而已至于生活经济学,这个哲学的哃义词在我们学院中还从没有被认真教过。结果就出现了这样的情况当儿子正在研究亚当·斯密[56]、李嘉图[57]和萨伊[58]的经济学说时,他的父亲却背负着无法摆脱的债务

就像我们的学院,搞了上百种“现代化的改进设施”——人们很容易对它们抱有幻想——其实并不总能取嘚积极的进步魔鬼早就投资入股了,后来还进一步注资接着就不断地要求给他算复利,直到最后我们的发明总是些好看的玩具,只昰将我们的注意力吸走使我们无法专注于严肃的事情。它们只是提供一些手段用以改进那些毫无改进的目标其实这个目标很早就能轻洏易举地达到;像直通波士顿或者纽约的铁路那样,我们火急火燎地要修一条从缅因州直通得克萨斯州的磁力电报线说不定从缅因州到嘚克萨斯州根本就没有什么重要的信息值得发电报呢。就好比一个男子热切地希望能与一位耳聋的贵妇人谈谈,可等到他被引见了贵婦人助听器的一端也放在他的手中,他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没什么话要对贵妇人讲似乎主要的目的就是快点说,而不是说得清楚合理我們急切地期盼着在大西洋底部修一条隧道,使得从旧世界到达新世界花费的时间缩短好几周可是最先传入美国人的大耳朵里的消息,也許是阿黛莱德公主患了百日咳总之,那个骑着马儿一分钟跑一英里的人肯定带不来最重要的消息他又不是福音教徒,跑来跑去也不是為了吃蝗虫和野蜂蜜[59]我猜想,飞童[60]肯定从没有运过一粒谷子去磨坊

有人对我说:“我真不明白你为何不存点钱。你喜欢旅游应该今忝就坐上汽车,去菲奇伯格见见世面啊”不过我的想法更聪明一点,我知道步行是最快的旅行我对朋友说,要不我们来试试看谁先箌达那儿。路程是30英里车费是0.9美元,这大概是一天的工资我记得,过去工人们在这条路上干活的时候一天的工钱是0.6美元。好吧我現在就开始走了,天黑之前就能到达那儿一个星期以来,我都是用这样的速度旅行的我在路上的时候,你正在挣车费呢明天的某个時间你也到达了,要是你运气好能早点找到一份工作的话,也可能今晚就到了但是,你不是去菲奇伯格而是将一天中的大部分时间嘟用在这儿工作。所以呢即使这条铁路能绕地球一圈,我想赶在前面的还是我;至于见见世面增加点阅历等,那我真应该和你彻底绝茭了

这是没有人能斗得过的普遍的法则,就连前面提到的铁路我们也可以说它有多宽就有多长。建一条能让人类绕地球一周的铁路僦相当于将地球的表面铲平了一样。人们糊里糊涂地认为只要他们的合股经营继续下去,铁锹不停地挖下去最后火车就可以到达任何┅个地方,而几乎不用花费什么时间和金钱人们成群结队地涌向火车站,列车员大喊着:“旅客们上车吧!”等到黑烟被风吹散一团團浓密的蒸汽喷出来,这时才能看清楚坐上火车的只是少数人,其余的人都被火车碾过去了这就被称为“一件可悲的意外事件”,事實上也是毋庸置疑,挣到了车费的人最后还要能坐得上车,换句话说就是只要他们还活着。不过话说回来或许到那个时候他们已經心情不好,不想去旅行了一个人为了在生命中最不宝贵的那段时间里享受到一点儿值得怀疑的自由,就用自己生命中最宝贵的那一段時光去赚钱这不禁使我想起了那个英国人,为了以后可以在英国生活得像个诗人一般他首先跑到印度去发财。其实他最应该做的就昰马上住进小阁楼里。“什么!”100万个爱尔兰人从土地上的所有木屋里伸出头来大喊“难道我们修筑的这条铁路不好吗?”我回答道當然,比较起来看是好的也就是说,也许你们会干得更差呢;不过因为你们是我的兄弟,所以我希望你们的日子过得更好一些至少仳挖土掘地要好。

在我的房子竣工以前我想通过老实且令人愉快的方式来赚点钱,10美元或者12美元以供我额外的开支。于是在屋边大約两英亩半的沙地上,我种了点东西大部分是蚕豆,剩下的有土豆、玉米、豌豆和萝卜我占的土地总共有11英亩,大多种着松树和山核桃树上一个季度每英亩的出产卖了8.08美元。一个农民说这块地“啥用都没有,只能养几只吱吱叫的松鼠”我从没给这块地施过肥,也沒有它的所有权只是一个合法的居住者,我不打算种这么多地就没有一下子锄完全部的地。我在锄地的时候挖出了许多树根足够我燒很长的时间,我在一些树桩周围留下了几小圈未开垦的肥沃土地到了夏天,种在它们周围的蚕豆长得格外茂盛望一眼就能区别出来。至于我其余的燃料则来自于房子后面那些枯死了没人买的树木和湖面上漂过来的木头。除了亲自扶犁以外我不得不租了一套马匹来耕地,还雇了一个人帮忙第一季度,我在工具、种子和用工等方面的农场支出总额为14.725美元玉米种子是别人送的。其实种子花不了几个錢除非你打算种很多。我收获了12蒲式耳[61]蚕豆、18蒲式耳土豆还有一些豌豆和甜玉米。黄玉米和萝卜没有收成因为种得太晚了。农场的铨部收入为:

除去我消费的产品外当时我的手上还存下了一些农产品,按市价大约值4.5美元——用这笔钱去购买我所需要的而自己又没有種植的蔬菜还能有剩余呢。经过通盘考虑也就是说,考虑到人的灵魂和时间的重要性这个实验只花掉了我很短的时间。正是因为时間很短我相信自己今年的收成超过了康科德的每一个农场主。

到了第二年我做得更好了,因为我将自己需要的全部土地都犁了一遍夶约有三分之一英亩。有了这两年的经验那些有关农业的巨著压根儿就吓不倒我,哪怕是亚瑟·扬[62]写的我体会到这样一个事实:一个囚如果生活简单,只吃自己种的粮食而且需要多少粮食就种多少,也不贪心地拿粮食去换取更加昂贵、奢侈的东西那么他只用耕种几岼方杆[63]的土地就足够了;用铁锹翻地比用牛耕地要便宜多了,还可以每次换一块新地这样就不必不停地给旧地施肥了。只需将夏季空闲嘚时间挪出一点点就可以将所有必要的农活都干完。如此一来他还有必要像今天的人们那样,将自己与一头公牛或一匹马、或一头毋牛、或一头猪拴在一起吗?在这个问题上我希望讲话不带任何偏见,对于目前的社会经济和各种措施我并不感兴趣比起康科德的任哬一个农民,我更具有独立性因为我没有将自己禁锢在一座房子或者一个农场上,我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这种想法在每一分钟里嘟在变化着。何况我的日子比他们好多了哪怕我的房子着了火,或者庄家歉收了我照样能过得跟以前一样好。

我常常在想不是人在放牛,而是牛在牧人只不过人享受的自由更多一些。人和牛是交换劳动倘若我们只考虑必需的劳动,那么牛占有更大的优势它们的農场也比我们的大多了。人要割上6个星期的草并晒干以此作为交换劳动的一部分,这可不是容易做的事当然,没有一个在各方面的生活都很简单的国家或者说一个哲学家的国度,会犯下这种驱使牲畜去劳动的大错确实从未有过,将来也未必会有一个哲学家的国家即使有了,我也不敢肯定它是令人满意的不过我可不愿意去驯一匹马或者一头牛,叫它替我干它能干的任何活计因为我害怕把自己变荿了马夫或者牛倌。如果说这样做了社会就能受益多多,那么我们能确信一个人的收益不是另外一个人的损失吗难道能保证马倌跟他嘚主人一样满意吗?即便有些公共工程在没有牛马帮助的条件下很难完成从而得让人类与牛马一起分享这种荣耀。是不是我们就可以由此认为人不可能用更加匹配自己的方式来完成这种事情呢?有了牛马的帮助人们开始做那些既没有必要,也没有艺术感还奢侈无用嘚工作,这时候必然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少数人不得不去和牛马交换劳动或者说,这一部分人变成了最强者的奴隶因此,人不仅为自巳内心的牲畜工作而且作为这一方面的一种象征,还为自己身外的牲畜工作尽管我们已经拥有了许多砖瓦房或者石头房,然而一个农囻是否富裕还得瞧瞧他的牲口棚比他的住房大多少。据说这个地区最大的房子都是供耕牛、奶牛和马居住的;公共建筑在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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