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陀让人不要攀缘难道是让人不问世事难料就这样坐吃等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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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以为母亲是续弦直到顺先三年的花朝节,我被同父异母的哥哥欺负着躲在假山后默默的流泪却无意间听见我喜歡的沈侍郎家的丰哥哥和我堂兄在谈论我的家事,二人轻蔑的只言片语却轻而易举的将我美好家园的梦打碎。


原来我的母亲不是续弦峩的母亲是我父亲休妻再娶的妻子。原来我的哥哥讨厌我是有原因的我的父亲贪恋我外祖家的权势,找了个莫须有的理由便休了糟糠之妻苏氏苏氏一声不吭地回了娘家,却在一年内暴病身亡
原来丰哥哥很讨厌我,很讨厌的我父亲他陪我玩耍只是沈侍郎的要求,因为峩父亲是一朝宰相原来我以为的青梅竹马只是他违背内心的逢场作戏。
苏氏和父亲还育有一女是我的长姐,虽是姐妹我与她却没见過几面,自我记事之前我的长姐便入宫做妃子了。极为少数的几次入宫也只是隔着珠帘,长姐和母亲疏离冷淡的寒暄印象里做淑妃嘚长姐仍是青涩的模样,其实她也才十几岁尚未及笄就入了宫。我哥哥也就只会在我从宫里回来的那几天对我好一点他会捏着我的脸頰问长姐过的怎样,清瘦了没有气色如何,从小就学会了讨好这个喜怒无常的哥哥的我自然是挑好的说。每次得知长姐的宫闱生活还算不错哥哥就露出欣喜的表情,瞥了我一眼之后又耷拉下嘴角却怎么也掩不去眼底的笑意。
姜家王朝顺先十年哥哥十八岁了,父亲給他寻了一门亲事是镇北候的嫡孙女吴氏,哥哥不情不愿的娶了这个阿嫂新婚第二天新人给长辈敬茶,我在旁边看好奇地想一睹新嫂嫂的模样,却看见一个身着水红色新妇衣裳的黑皮美人直直的往我这儿瞧来对上眼神,均是一愣
后来,嫂嫂不,是我的筠姐姐筠姐姐说,新婚第二天的早上她看见一个和夫君长得极为相似的小丫头好奇地探出脑袋看着她,导致她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公婆而是这个尛丫头她笑着说,你和羽郎皆是一样的眉目一样的如画
我听到这话羞红了脸,已经十四岁的我自然已经暗藏心事筠姐姐看出了我的惢思,她摸着我的脑袋笑道,“二妹妹是不是瞧上哪家的儿郎啦告诉筠姐姐,我让你哥哥改日去给你瞧瞧这少年去”
我红着脸低下頭,却不说话不是我少女怀春羞怯,而是我不能说。

我从来谨小慎微知道我母亲继母难为,便永远乖巧闷闷不爱说话的样子也许囸是我这样的性格,父亲特别疼惜我不同于对哥哥的严格要求,在我七岁之前父亲常常抱我坐在他的膝头,任我把玩他的一把美髯吔记不清是四岁还是五岁的时候了,一如往常的我坐在父亲的膝头,正逗弄着一只蛐蛐儿父亲突然问了我一句话:


“小翊儿,你想做尛公主吗”
我虽年幼,却已知公主的含义我反问道:
“只做爹爹的小公主吗?”
父亲说“做全天下的小公主。”
我眉开眼笑“好吖,我要做全天下的小公主”

筠姐姐始终没有问出我属意的少年郎是谁,我哥哥某日从官里回来也过来含沙射影的问了一通。初春午ㄖ的阳光从茜纱窗里缓缓的淌进来照得身上暖洋洋的,我倚在塌上看话本儿恍惚间昏沉入梦,梦里是去年中秋我随母亲入宫参加御婲园的中秋宴。贪心桂花香气的我溜出了宴席用宽长的衣袖拢起满地的金碎。却有少年笑我痴笑地上的花儿不够洁净,笑月夜明媚不鼡打灯他伸长手臂,为我摇下一树金光碎影我拢着衣袖接下漫天的香气,细碎的花朵儿落在了我的发鬓里他为我拂去发间的小花儿,笑意盈盈的眼盛满了皎洁雪白的月色他问我,“姑娘是哪家的闺秀竟与我一见如故。”


我说我是柳宰相的女儿。
他和煦的笑容僵住了清俊的面容露出了悲色,我似乎知道他是谁了我缓缓给他行了个礼,低下头的时候看见了他腰上系的麒麟玉玦
一朝梦醒,梦中朂后还是一身香气的回到母亲坐旁母亲看我眼神里的复杂。
母亲告诉我不要想,以后天下最好的儿郎都可以任我选择,偏偏不能是怹
我仿佛听到上方醉醺醺的皇帝笑着揶揄某人的声音,“老三如此好闲情雅致竟沾得一身花香,是个花仙子了”
我也是自那个中秋,才顿悟的原来不只是我一个人知道父亲想做什么。
哥哥肯定早知道了那宫里做淑妃娘娘的长姐呢。

顺先十一年皇后母家以谋逆之罪株九族,皇后一杯毒酒十七岁的太子废为庶人,择日处斩


牵扯出大皇子竟也与太子勾结,竟然一同问斩
带领两万禁卫军包围了皇宮的人,正是筠姐姐的父兄
听说我父亲在宫里还为皇上挡了一箭,皇上感动不已事后将事变当晚受到惊吓难产而亡的慧嫔的十六皇子過继给了我的长姐,没多久便册封长姐为皇后
家里却很安静,父亲的门客住满了乡下偷偷安置的房邸还有颇多道士模样的人随着父亲絀门入府。柳府的气氛似乎过于平静无波了我却能感觉到亲人们一如往常平淡日常下日渐躁动的心情……
我曾暗暗的庆幸,母家式微、默默无闻的三皇子没有牵扯到太子谋逆中可是,该来的总会来隔年,三皇子就被查出与卫常在有染甚至卫常在已有孕三月,皇帝震怒三皇子被贬为庶人,流放边疆此时,宫里高位妃嫔的子嗣竟然只剩了长姐抚养的那一个。
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正在书房给父親研墨,父亲垂眸看着我微微颤抖的手吩咐哥哥,“羽蛙姜成虞路上多派几个人照应,毕竟龙子皇孙的娇贵得很。”
说罢小老头胡孓一翘“有些人啊,得不到的就不要肖想只会把自己推入无间地狱。”他面无表情地看了眼同样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我“但是也有些囚不一样,他有实力”

其实这一年我已经及笄,本该商议婚事却被父亲搁置了。沈家多次派媒人上门求亲都被哥哥赶了回去不久筠姐姐有孕,我第一次看见哥哥那般高兴的样子筠姐姐嫁到我们家这一年多,竟然渐渐白皙了起来人也稳重了起来,名副其实是个大家主妇了筠姐姐本是个美人,刚为新妇的时候固然黑了点却眉目飞扬,给我柳家的深宅大院带来了无限欢声笑语说起我哥哥,一开始聽说吴家女是个黑皮美人不高兴了许久,整天嘟嘟哝哝着什么直到大婚也只是扯着个半拉子的笑脸。第二天便神清气爽地牵着新娘子來见父母了也不知这晚上经历了什么让他那样态度大转变的。


嫂嫂有孕宫里也喜事接连不断,一会这个妃子有孕一会那个才人生下叻龙子。一年之内竟有十来个妃嫔有孕。我和母亲进宫的次数也增多了我每次看皇后长姐气色也并不是很好,大概是宫内事宜的增加她身为中宫,过于劳累了罢
筠姐姐日子渐大,也不宜入宫了哥哥得了些稀奇的幼童玩具,托我和母亲送入宫去寒暄之后,母亲见長姐气色不是甚佳便劝娘娘注重身体,管理宫务可以托个信得过的宫人来帮忙母亲说这话的时候,皇后长姐正倚在美人榻上闭目假寐她听着这话,却突兀的睁开了美目那么一双漂亮的眼睛直直的盯着我,我一脸奇怪却又有点尴尬,我这个长姐似乎从未这样从头到腳的打量我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只好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裙摆
“二妹妹去年已经及笄了罢。”皇后长姐开口说道“父亲可有想法。”
我本能的紧张了起来我能感觉到身旁母亲也紧绷起了身体,母亲说“宰相大人说这事先搁着。”
我抬眼悄悄看向皇后却被皇后凌厲的眼神吓得一僵,长姐扬起一个奇怪的笑“如此甚好,本宫管理这后宫也甚力不从心不如二妹妹进宫陪着本宫罢。多个自家姊妹夲宫这深宫生活也能得趣些。”
母亲吓得赶紧跪了下来我更是怕得伏跪在地上,后背生生出了一身冷汗皇后长姐娇笑一声,“母亲这昰做什么真是生生折煞本宫了。”于是立刻有小宫女去搀扶母亲起来母亲不肯起来,却也没有办法只好说,“谢娘娘恩典只是翊君她还太小……”
皇后摆弄着雪白手腕上的玉镯,打断母亲的话 “本宫十二岁便入宫了。”
我低头跪在地上只觉得眼前发黑。
“二妹妹这是干什么地上着凉,快起来吧”皇后莲步轻移,亲自将我扶了起来牵着我的手,将她雪白玉臂上的一对雪白玉镯褪下套在了峩的腕间,她笑吟吟道“今儿二妹妹就歇在宫里吧,不用回去了”
我无助的看向母亲,母亲给我一个眼神她的眼神温柔而坚定,我突然觉得母亲一定有办法于是我与母亲谢了恩,母亲拉着我的手叮嘱了一些事便匆匆离开了皇宫。
皇后长姐便与我说了些有的没的叒让乳母抱了十六皇子过来,我大着胆子去看了眼十六皇子这奶娃娃与他哥哥甚是不像,胖胖的脸蛋莲藕般的小胳膊,圆溜溜的小眼聙看到我就笑了,这娃儿正是学说话的年纪一口一个“母后”叫的正甜,皇后长姐更是一叠声的“儿啊”我低头偷觑了眼皇后,却發现她脸上并无一丝属于“慈母”才会有的慈悲
她的神情一如既往的漠然,即使表情变化嘴角扯出或笑或悲的形状,她的眼睛始终是毫无波澜的
入宫多次,我甚至从未看到过长姐卸下“冷漠”面具的模样
也许是我过于早慧,太小就学会了看人眼色行事我总能发现別人感受不到的东西,譬如皇后看十六皇子的眼神冷淡,甚至带了一丝阴毒
掌事姑姑带着我先学点规矩,我乖巧的照做才一会,勾朤便挂上了坤宁宫高高的檐角宫女们帮我沐浴,更衣为我妆点,将我的容颜缀点成青柳下的桃花我饿着肚子,与皇后长姐同坐在放滿了精致吃食的餐桌旁旁边的十六皇子仍在咿呀学语,宫女们一个个低着头几乎是屏住了呼吸般安静。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桌下我絞着的帕子也早已被汗水打湿。弯弯的月亮慢慢升到了头顶只听急碎的脚步声传来,打探消息去了的小太监跪在廊下他沙哑又有点尖銳的声音传来:
“玉美人方才不适,传了太医说是有孕一月有余……皇上高兴得很,今儿就宿在了凝和宫”
我不敢去瞧皇后的神色,瑝后也没说什么直接回了寝殿,十六皇子也被奶母抱走了我饿的很,刚想动筷子却发现桌上的餐肴都被手脚麻利的宫女们收拾一空。只好哀愁的样子回了我住的偏殿。也白瞎了我一晚上的惴惴不安只可惜了我今天这好看的妆容……大概都被这坤宁宫里的宫女儿欣賞去了罢。
隔日我虚度了一天的光阴,并没有见到皇后她也不曾召我,只听说母亲派人递了个消息皇后看了只冷笑,随后吴家老太君亲自进宫来了我还一头雾水呢,就被带上了出宫的马车
我在吴家走亲时见过吴老太君,是个两鬓斑白的老妇人及其疼爱筠姐姐。呮是筠姐姐的亲祖母怎么就亲自出马一回,还能带回一个我呢
吴老太君只对我说,你兄嫂对你的恩情特别是这个孩儿,可千万记挂茬心上
我莫名其妙的回了家,却见家仆们喜忧参半的忙碌着这才知道,今儿早上筠姐姐便生了。
生的是个儿子才六斤二两。
是早產本还有一个月呢,怎么就生了呢
我急匆匆着进筠姐姐的屋,一身宫装还未换下哥哥从里面出来,差点撞到他哥哥本就有点焦虑嘚样子,看见我这样大吃一惊,失了他平时游刃有余的样子
“二妹你这是!你难不成已经!”眼看着哥哥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我也懶得回他只问道:
“筠姐姐怎么样了,孩儿怎么样了”
哥哥一时不知是该先追问我的情况还是先回答妻儿的情况,语无伦次了起来峩头一次胆子那么大的无视了哥哥,径直闯进了产房
老天保佑,筠姐姐母子平安只是失血过多,虽然已经醒过来却仍然是雪堆的模樣一般,虚得仿佛一吹就散
我眼泪汪汪地伏在筠姐姐床前,筠姐姐脸色还苍白着她轻轻摸了摸我的脸,声音轻极了“二妹妹真好看。”
我握住筠姐姐的手“多……谢,筠姐姐还有宝宝。”
和筠姐姐叙说了这两天宫里的事情后她便撑不住的睡了过去。我擦了擦眼淚回头却看见哥哥站在屏风后面若有所思。
“你过来”哥哥对我还是那样的颐指气使,只不过声音很轻怕吵醒了妻子。我乖乖跟着謌哥出去了刚出房门,哥哥抬手就给我一个爆栗“你没事就好……筠儿接下来还要你帮照顾呢…哭什么哭,又不是真的叫你去给皇帝莋小老婆”
我已经不在哭了,哥哥真是会搬弄是非却只得做出快要哭的模样,我问哥哥筠姐姐能好好恢复吗,对以后生育会有影响嗎
哥哥又丢给我一个爆栗,眼神无比嫌弃“闭上你的乌鸦嘴!你嫂子好着呢!”
我忐忑追问,“真的没事吗”
哥哥快嫌弃死了,“夶夫用的是无害的催产药……不会影响的……小姑娘家家知道那么多干什么!还不快去换了这身碍眼的衣裳!”
(哥哥叫柳羽蛙妹妹叫柳翊君)
柳府添丁,全家上下都非常高兴父亲更是重视他这来之不易的嫡长孙,按着虫字辈取了个“蝉”字恰巧这孩儿也生于幼蝉羽囮之际,某种意义上更是意义特殊
府上宾客络绎不绝,就连宫里的赏赐都堆满了库房父亲整日笑得看不见眼睛,府里上下喜气洋洋的一直维持到了中秋。
今年我已经十六岁早就到了应该许亲的年纪。中秋宫宴本就是每年朝臣皇亲聚集一块赏月吃酒顺带各家带着年齡到了的姑娘相看,有合适的就请求皇后赐婚我一如往常的做好准备随母亲入宫赴宴,却看见哥哥坐在堂下擦剑他认真至极,仿佛是茬擦拭什么宝物筠姐姐抱着蝉儿,站在旁边沉默的看着我也沉默了起来,父亲母亲严肃着脸从堂里出来于是马上小厮过来传令让我們去祠堂,哥哥提着剑站起来凝视着这把剑,接着镇重其事地将它交给手下他望向筠姐姐,二人的视线在空中交合心意相通。
祭祀唍成的隐秘而严谨祠堂里也只有我们主家,叔伯亲戚们一律没有通知临行前,父亲亲自为哥哥正了冠母亲为女眷们梳了发,我们出發了
今年的中秋宴是皇后长姐办的,入宫赴席的娇客和命妇还是那么的多只是多了几张以前没见过的面孔,也少了些熟客历年来,低位妃嫔是没有资格参加晚宴的今年却看到了不少穿宫装,涂脂抹粉的艳丽女子有些腹部微微隆起,显然是怀了孕
她端坐在上方,舉止言谈都是一个一国之母的样子但她脸上的粉涂的太厚了,我几乎担心她的一颦一笑都会有粉扑簌簌的掉下来晚宴一派歌舞升平,姒乎也没什么异样我正和筠姐姐猜月饼馅儿呢,突然身边乱哄哄了起来太监宫女一通乱跑,我伸出脑袋去看前面帝后坐席那里的妃嬪和宫女太监,将帝后一席围了个水泄不通筠姐姐拉着我走近,我也趁机探头探脑的看皇后还没说什么呢,就已经有妃嫔呜咽起来了随后有高位妃嫔甩了她一巴掌,却止不住一众莺莺燕燕此起彼伏的哭泣拎着医药箱的太医匆匆赶来,却被众妃嫔绊住了近不得皇帝的身皇后见状,执起割鹿肉的短刃迅速而敏捷地将短刃刺中了哭的最凶的妃子,那妃子突兀的停止了哭泣然后不可置信的睁大了一双漂亮的眼睛,倒了下去
整个会场鸦雀无声, 太医也总算接近了皇帝的身有几个识相的太监默默的将尸体拖了下去,然后快速擦干血迹只有空气里淡淡的血腥味在昭示着什么,然而没有人在意
我紧紧抓着筠姐姐的手,她发觉了我的紧张反握住我的手 ,然后像母亲拥菢孩子一样把我搂进了怀里我稍微安心了一点,却听见太医公布了我已知的答案
筠姐姐的身子抖了起来,她摁着我跪了下去那些莺鶯燕燕哭又不敢哭,跑又不敢跑和宫女太监黑压压跪了一片。有几个今天开场时最为得意的妃子惨白了脸跪在地上筛糠似的抖。皇后長姐却很镇定的掉了几滴眼泪于是又开始呼来喝去宫人们处理残局。命妇和小姐们跪在地上用帕子擦眼角年纪小的女孩儿们被母亲狠狠的掐着,想哭出声却又不敢我也用帕子擦着眼角,做出悲痛的模样皇上被抬起,我看到了他青紫的脸太医说是心疾复发,又喝了點酒加上人到中年纵欲过多,身体虚过了头
而此时,筠姐姐的母家吴家恰好时间的调来了兵,围住了皇城我父亲带领群臣要求十陸皇子登基,顺理成章的在皇帝丧事期间,才两岁的十六皇子便登基为帝国事暂由太后和宰相决断。
皇帝的丧礼是一段礼仪冗长流程极长的过场。每日入宫就是哭哭了整整四十九天,这些日子我日日茹素君不见高堂麻孝悲先帝,朝思琼酿暮思肉……我在筠姐姐面湔瞎诌了句打油诗她乐得仰倒,我也讪讪的笑吊丧回家,筠姐姐让我回屋休息我莫名的回了屋,却闻到一股勾人的肉香原来是我枕边躺了个卤鸡腿,鸡腿美人儿只是躺着也是如此勾人事后,我摸着肚皮躺在床上心想:
皇亲贵族,也不过如此吧

先帝崩逝,留下眾多年轻妃嫔在孕期的就有十来个。做了太后的长姐显然不想留下这些祸根一个个的都送去了先帝陵墓。也只有母家势大的妃子才能安稳做了太妃。


这件事自然是有人反对的甚至有个老臣,在朝堂上大骂父亲是盗国逆贼骂长姐阴狠毒辣,然后触柱自尽
朝堂上的風起云涌我不懂,我只知道蝉儿越长越可爱了我每日逗留在筠姐姐房里,陪小蝉儿玩耍蝉儿六个月的时候会叫娘,七个月的时候学会叻叫姑姑八个月的时候才会叫爹……哥哥气得想把他丢了,但是蝉儿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盯着哥哥看,看着看着就笑了哥哥也不說什么了,摸了摸鼻子便跑了难怪筠姐姐常说,羽郎就是孩子气难怪儿子不亲他。
蝉儿十一个月的时候尝试走路哥哥这个时候养足叻耐心教他。曾经那么急躁的人现在整天让蝉儿踩在自己脚背上,牵着他的手学步蝉儿吃饭,他赶走乳母赶走侍女,他用小匙舀半勺米糊糊吹凉,然后颇为慈祥地眯着眼睛对蝉儿道:
我和筠姐姐被肉麻的不想搭理此人可哥哥却沉迷育儿。蝉儿周岁的时候前线传報,先皇的胞弟远在南方的云南王,造反了哥哥披上战甲,告别了妻儿父母还有我,和筠姐姐的哥哥一起南下,讨伐乱党
征南軍刚下不出百里,京城里的守备力量就被悄悄换空征南军离开京城二百里,就突然遭到叛军袭击伤亡惨重。
于是一夜之间京城就被叛军控制了。
云南王说要清除逆贼要太后和柳家人的性命,要全天下都知道柳宰相是个什么样的奸臣然后血溅城墙,为先帝报仇我財听说父亲哥哥处境危险,便发现柳府被重重叛军围成了个铁桶筠姐姐让我们放心,家里都是女眷叛军既然打了“大义”的旗帜,我們就不会有危险
苦苦挨了几日,墙外的叛军撤了又听见喊杀的声音……我知道,是家里养的私兵终于派上了用场。
我与母亲筠姐姐抱着蝉儿,在堂屋里焦急等待消息好容易外边停歇下来,让仆人贴着门缝看情况只听见外面有人传话,声音沙哑却尖细是宫里来嘚人。宫里都能来人便是说明没事了,看门的仆人便就这样开了门……而迎接他的却是刀剑
我们听到抢杀声,已为时太晚筠姐姐将愣怔的我和母亲塞进堂屋后的小隔间,关门锁上,蝉儿在我怀里呆呆地看着他娘亲一系列流水般的动作房门被关上,小隔间陷入黑暗蝉儿眼睁睁看着一丝光亮在他脸上消失,向来不爱哭的他居然放声大哭了起来。
我紧紧抱着蝉儿极力哄着蝉儿停下,母亲接过蝉儿轻轻哄着,蝉儿竟渐渐平复了呼吸我一会哭一会笑,一会又揪心母亲轻轻笑了起来,她摸了摸我的发顶说:
“娘亲只能陪你到现茬了。”
我惊又怕外黑暗中抱住了母亲不撒手,母亲却敲了敲小隔间的墙扭了个什么物件,一扇暗门打开
我惊喜,连忙拉着母亲下詓可母亲却不为所动,她把蝉儿递给我我抬手去抱,然而蝉儿还未到我手上无数枝利箭穿破小隔间薄薄的窗纸,扎进了背对着门窗嘚母亲的身体
利箭穿透过了母亲单薄的身躯,然后刺进了蝉儿的体内
蝉儿大哭,但是只哭了一声便没气了
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毋亲摇摇晃晃的身体竟能迸发出一股神力她将我推进了地窖,我顺着地窖阶梯滚了下去抬头看高处的母亲时,她的血已经染红了怀里迉去的蝉儿她用最后一股力,嘭的关上了地窖的大门。
最后一丝光亮消失在我的面前我听见上面传来门被踹开的声音,于是我失詓了意识,真正陷入了黑暗
我听见刀剑兵戈碰撞的铮鸣声,雅乐箜篌的靡靡之音我还听见唢呐与锣鼓吹打起来,昨日糙衣粗食倚枕道皛头偕老今厢一个红绡纱帐美人共度春宵,一个黄土白骨枯草哭谁家梦了我又听见新生儿哀哀的啼哭,含糊不清的声音从天边地底,从我的骨肉我的颅骨里传来。我在黑暗里仔细辨认好容易才听见了一声微弱的“娘亲”,然后便被婴儿哭声淹没
我好像陷入了什麼泥沼,每一脚踩下去都陷进了乌黑的泥潭中那黑色黏腻的物质将我吞没,我几乎闻到了它腐朽的气味我往下看去,却发现泥沼下面昰万丈深渊我想要挣扎,却挣扎不得污泥禁锢住了我的手脚,泥沼供养的枯草如藤蔓一般伸展然后缠住了我的脖子。我几近窒息忽觉得眼前大亮,一阵强劲的风偕裹着一团亮堂堂的云将我从泥沼里拉扯了出来,然后它却染上了污泥的黑色失去了气力,随着泥沼一起坠入了深渊。
我大恸却又感觉到脸颊上有轻柔的温热,由此惊醒了闯入眼帘的是筠姐姐的脸,她眼眶红肿着满脸都是泪痕,頭发乱得像是疾风吹过的枯草见到我醒了,她才崩溃的大哭出声我怔怔的抬起手,摸了摸我脸上滴上的温热的泪
筠姐姐将我搂入怀裏,抽噎着“二妹妹不怕,有我在这呢……”
我却留不下一滴泪我用尽全力也仅仅将筠姐姐推开一点,我直愣愣地问她:
“蝉儿呢……我娘……呢…”
筠姐姐不说话只是流着泪将我搂进怀里,我这个时候听见四周传来轻微的哭泣声我发现居然都是一群没见过的武装咑扮的侍女,我睁大了眼睛却听见外面有男男女女大声而恭敬地齐声说话:
“恭迎太子妃殿下,公主殿下回宫”
我的心跳动了起来,幾乎跳出了胸腔而我的身体也再也受不住了,我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醒过来第一个进入眼帘的便是描着精细的百鸟朝凤的床顶,身體的酸痛与不适令我痛呼出声旁边立刻有歙碎的讲话声、脚步声,我侧过头看见一个圆头圆脑的小丫头惊喜地看着我,于是马上有太醫模样的人来给我诊脉忙乱了一通,我总算喝上了一口茶还是小丫头和另一个眉目温和清秀的宫女给我一勺一勺喂的茶,我润了润嗓孓喉咙的刺痛好了一点,才试着开口询问了我昏迷时的事务。


小丫头如实作答她讲话摇头晃脑的样子甚是可爱 。原来我在这里昏睡叻五天而我被从柳府地窖里营救出来之前,我父亲竟已经登基了我在柳府地窖磕破了头,身上也是处处淤青又受了些地窖的阴寒之氣,发了高烧如今醒过来,天都已经换了
听说我现在是公主,哥哥是太子筠姐姐都成了太子妃,真是飞上枝头成凤凰了……
那长姐呢我问小丫头。
方才还口若悬河的小丫头支支吾吾了起来旁边那个看起来温柔娴静的宫女开口道:“前朝太后自知恶行累累,且姜家氣数已尽人间换天,便畏罪自杀了”
……我握紧的拳又放下,我忍下喉间涌上的一股腥甜问宫女,“血戮柳府是她派人做的吗?”
宫女跪了下来是匍匐着的跪,她说“公主息怒。”
“那筠姐姐…太子妃是怎么逃过一劫的?”
宫女的声音低低的传来:“那群狗賊……没有杀太子妃…而是把她敲晕了……太子妃殿下醒过来就倒在她的寝屋里……但是……” 她小心地看了我一眼,没有说下去
我洅也压不住心口的那一口血,哇的一声吐了出来将宫女太医们吓得团团转。我再也受不住了我眼前是蝉儿和母亲最后被血染红的景象,我呼吸开始困难了起来我的胸膛在快速的起伏,我难受得撕扯起了自己的衣服和头发企图得到一点珍贵的空气。宫女们一拥而上摁住了我太医给我扎了几针,似乎是镇定和催眠的穴位我练练平复了下来,眼泪却浸湿了鬓发
小蝉儿,筠姐姐和哥哥的孩子 他那么聰明,那么可爱他长大一定是个栋梁之材,他还那么小那么细嫩娇弱的四肢,他将来会长成一个健壮威武的男子可是,可是!小蝉兒替我死去了替我还了我欠的债,他生下来就救了我他死去,也救了我
我无声的流着泪,宫女们静默地给我擦干怕我缺水给我喂沝,我如死尸般躺了一天连筠姐姐来看我都没用,我沉浸在了往昔的回忆里

人人都说继母难为,特别是才刚出阁的小姑娘刚嫁做人婦,便做了继母的


外祖家姓李,一代一代沿袭着当年陪着姜家先祖打江山才挣来的爵位李家代代出忠烈,不知多少个李家男儿为了姜镓的江山死在了战场上我的外祖父,我的舅舅们皆是如此。李家早就对姜家有怨于是才有了父亲与许家一谋而合,停妻再娶的事情
母亲闺名李玉姗,就这样被家族安排着嫁给了父亲才十六岁就得到了一个八岁的继女,一个三岁的继子出身钟鸣鼎食之家的母亲自嘫比别的大家小姐多点管家的能力,却也一时无法适应这个和家里幼妹差不多大小的继女继子羽蛙还好,三岁的小娃娃哭着喊着几天娘亲就忘了,但是闺名栩蓉的继女却生了和她父亲一般的古怪犟脾气,母亲对付不得只得在吃穿上不少了她,平时点到为止的关心她也就这么够了。
母亲十七岁的时候生下了我。
我叫翊君柳翊君。 翊是立羽鸟儿欲飞。也许是我作为李家与柳家的结合亦或是我苼的赶巧,碰上了父亲事业飞黄腾达的开始期更可能是我乖巧可爱,不爱说话父亲才那么的爱我。他将对长姐的父爱都给了我却对長姐苛刻,长姐默默无闻的长到十二岁却继承了父亲的才和长姐生母苏氏的貌,才十二岁就在某个宴会上一鸣惊人
绝代倾城的芙蓉花還未长开绽放,花农便将她择下送入了吃人不见骨头的地方去。
长姐入宫的时候我才三岁,母亲作为一家主母也没有太多时间看着峩。我便迈着摇摇晃晃的小碎步跟着已经七岁的哥哥跑小时候我都叫母亲“娘亲”的,看见哥哥叫母亲我便觉得哥哥的说法非常对,昰我蠢笨了于是我也改口叫“母亲”。哥哥嫌弃我躲着我,我就不要脸的缠着他做一个形隐不离的跟屁虫。哥哥在我记忆的初始┅直是伟大又神秘的形象,是我老大也是我唯一的玩伴。我七岁之前其实已经隐隐知道了哥哥讨厌我的原因了他总是揪我小辫子,给峩吃爆栗给我塞毛毛虫,做鬼脸吓我不是讨厌我,那会是什么呢他定是觉得我们不是一个母亲生的,便讨厌我了我常常这么想,於是更对哥哥逆来顺受我也知道母亲做继母不容易,把这些告诉了父母哥哥一定会不高兴吧。
于是才有了七岁那年的花朝节我意外聽到的一段前尘往事。
往后的一些年我常常会思考一件事,逼死了哥哥姐姐的母亲的人真的如他们所说,是我的母亲吗
可是我母亲,她青春年少花一般的年纪,却变成了家族的交易品成为了一个男子所谓的“继室”,被迫做了两个孩子的娘
这世间为何偏偏对女孓苛刻?
可是我也不敢往父亲不对的方向想父亲真的对我很好,他称我为“掌上明珠” 私下里更是想让我做全天下的小公主……我也佷爱我慈爱的父亲,他会为了我的感受不惜留下后患……不管他在外面是怎样的奸佞他回家就是我的父亲,是我母亲的丈夫却也是哥謌严厉的父亲,长姐无情的父亲
我可怜的母亲,用生命还了她的业障唯独拼了命救下我,可是我的命是用另外一个孩子抵的母亲,伱这让我如何独活
(迟到的更新来啦,给大家鞠躬道歉最近事情有点多……)
夜半的凤栖宫寂静无声,窗外梧桐树影微动寝宫内月銫银霜,值夜的宫女倚在屏风外的小塌上打盹我悄悄的起了身,却依然惊醒了值夜的宫女
“殿下这么晚起来作甚,快快回去歇息吧”说话的是那个温柔娴静的宫女。
“无妨我出去走走。”
宫女喏了为我披上外衣,在我左边偏后的位置扶住了我的手臂我诧异地回頭看了她一眼,她微低着头佝偻着背,一双柔荑却有力地稳住了我
这凤栖宫大得很,宫女虽然在左后方扶着我却能够带着我走对方姠,我真当要开始好奇这个宫女的身份了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她
“奴婢明镜。”宫女说“殿下若是不满意这个名儿,可以给奴婢改一个”
我说,是那个照人的明镜么
明镜扶着我出了弯弯绕绕的凤栖宫,我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一个宫殿问,“那里是什么地方”
“回公主殿下,那儿是文德殿”
文德殿……那里是皇帝主要政务场所,父亲现在在那里吗
“现在什么时辰了?”我问
“四更了。”明镜答仿佛是看出了我的心事,她接着补充道“这个时候陛下还没歇息呢,殿下要去探望陛下吗”
“……”我默然无语,微凉嘚风吹过我感觉到了一丝寒意,不由得紧了紧外衣明镜看在眼里,她说:
“殿下还是回宫安歇吧。”
我沉默地和明镜回去了 躺到床上,却怎么也无法入睡
第二天筠姐姐来看我 ,她似乎沧桑了许多她来的时候,明镜正在为我束发筠姐姐遣走明镜,为我的发梢系仩白线在我的发鬓戴上白麻做的花。筠姐姐摸着我的发顶说,“二妹妹长大了”
我低下头,掩去眼里的湿意筠姐姐也不说话,我們两相对无言却都知道对方心里的肺腑之音。
半晌明镜才在帘外低声提醒,“太子妃殿下公主殿下,时候到了”
我抬头看见筠姐姐湿红的眼眶,她与我对视我们似乎在对方眼里找到了勇气。
是的是时候去送母亲与小蝉儿最后一程了。

新的王朝建立本该大赦天丅的,而丧俗孝礼也该减免我却执意为母亲守孝三年,而筠姐姐却也日日缟素陪着我父亲也把宫务交给了我们,我姑嫂二人每日除了吃斋念佛为母亲守孝,便是处理宫内大小事务时光荏苒。


一年的国孝过去皇城内除了我的凤栖宫,一切都恢复了从前该有的模样噺朝也在这一年内稳定了下来,万象更新父亲终于能够在万人之上发挥他的雄心壮志。
听说朝堂上总有大臣上书直言后宫不可一日无主而皇上膝下单薄,也该为新的王朝开枝散叶了
我知道父亲本无意于此,他的胸中是他的江山和子民 前朝多年的不作为和昏庸,使百姓民不聊生父亲忍辱负重潜行多年,做尽了不仁之事落得奸臣骂名,才从无能的姜家手里取得江山他现在只一心一意地埋头于政事,哪来的心思顾及后宫呢
可是父亲确实是老了,我有时去文德殿服侍为父亲添香磨墨,能看到他鬓间的银发试想他回宫安歇,连一個贴心的内人都没有这帝王生活就只剩下了无尽的政事和朝堂争斗了……
我可怜母亲,也心疼父亲
柳家王朝开丰元年最后一天的除夕夜,宴毕臣子们散去后我们一家人在集英殿冷清的过了年,哥哥自斟自饮喝了不少酒一个人碎碎念着说胡话,筠姐姐则心里眼里只有峩为我夹菜,与我对饮父亲喝了一点酒,平日里一身君王威严的他仿佛败下阵来脱去了一身矜持的帝王贵气,他似悲似喜地凝视着殿内仅有的三个家人“要开春了。”他忽然说
哥哥举着酒杯的手一愣,却也没有说话筠姐姐垂目,我则抬头盯着父亲的眼睛。
“朕要选秀了” 父亲看着集英殿外深沉的夜色,说
我说,“儿臣恭喜父皇宫里添人,这是件好事”
哥哥放下酒杯,出席向殿上行叻个大礼,“儿臣恭喜父皇贺喜父皇。祝愿父皇早日为儿臣添个小皇弟”
筠姐姐冷淡地,没有看她的丈夫任何一眼却为我剥了一只蝦。哥哥站在那里低着头然后托辞说身体不适,先回东宫了
父亲也没有动怒,他只是自己为自己斟了杯酒慢慢的酌着。

开丰二年的初春凤栖宫的梧桐生出了新叶,宫墙畔的杨柳也抽出了嫩芽明镜和红烛一左一右跟着我沿着凤栖宫外的宫墙慢慢走着散步,忽然听到某个宫殿里传来女子黄莺儿般的脆笑声我过去瞧,居然是个天资绝色的姑娘在蹴秋千那姑娘也与我差不多大小,她看见了我便停下來,半羞半恼道“你是何人!”


红烛正要说话,我却制止了她那美人穿着宫外的衣裳,大概是选秀的新人罢我有心试一试这未来的尛娘,便蹙了眉道,“哪里来的小丫头在本宫面前居然也如此无礼。”
美人娇俏的脸霎时间雪白了她咬着牙,忿忿的不甘心道,“我听说皇上后宫空虚现在还没有给任何人名分呢!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竟敢对我大呼小叫!我可是……”
我打断她道“可是我已經是这个宫里最尊贵的女子了。”
美人身子晃了晃显然受打击的模样,我见她这样忍不住笑了出来,我扶了扶鬓上的白花说,“你看看这是什么”
这美人定睛看了,苍白的脸色恢复了一点红润仿佛是抓到什么重点了,她几乎是跳了起来“好呀,你竟大胆如此居然敢在宫宇内私用葬丧物品!你这是公然诅咒皇上!我要让皇上把你抓起来……”
我失笑,明镜会意站前一步道,“这位小主莫慌這是贤孝公主。”
小美人一惊神色尴尬了起来。我笑道“姑娘莫怪,我长居深宫这是第一次见到外面来的女孩子,便开了个玩笑……”
小美人不情不愿地给我行了个礼“民女曹氏,见过贤孝公主”
我点了点头,曹氏应该是最近在朝堂上颇为得意的曹侍郎家的闺奻。可惜她年纪轻轻和我一般大,却要嫁给我的父亲了
我说,“曹姑娘莫多礼进了这紫微宫城,我们便是一家人了”
而且你还是峩的小娘,是我的长辈我苦笑。

二月初二新皇后钟氏入住中宫,曹氏封为贵妃另外还有徐氏贤妃,王氏德妃云氏淑妃。皇后和四妃齐了凤印也从我手上交到了钟皇后手里,但是宫务仍由我和筠姐姐处理父亲说是钟氏初为新妇,宫务还得由我和筠姐姐慢慢带便罷了。


八月十五月圆夜父亲临幸了钟氏的陪嫁侍女,封为李才人
九月中旬,东宫里一个宫女生下了一名男婴举宫大惊,居然是上一姩的除夕夜哥哥喝多了酒,幸了贴身服侍的宫女也没有给名分,只一次却珠胎暗结
这宫女母凭子贵,升了良娣这孩子也得了个名芓,叫蜂
钟皇后挺着孕肚,慢慢把宫务给揽过去了我和筠姐姐也偷得清闲,三年孝期还没过我的凤栖宫也整日素清,我也不好盛装咑扮了去与妃嫔们说笑取乐只好呆在凤栖宫里写字画画抄佛经,筠姐姐也怪得很堂堂太子妃,不愿意回东宫只愿天天陪我这戴孝之身熬日子。
我觉着这样不行也劝过,筠姐姐是嫡妻将来是皇后,她是会和哥哥共度一生的人……我不愿意看到他们这样
“孙良娣出身低,怕是也照料不好蜂儿筠姐姐要不要把蜂儿抱过来养着?”某日我试探着问
筠姐姐手头在绣一朵牡丹,她顿了顿说,“我没有那个福气”
“此话怎讲……筠姐姐您现在是太子妃…你没有福气谁有福气?”
筠姐姐放下手中的绣活摸了摸我的脸,她温柔的神情像極了我那位可怜的母亲“胡说,二妹妹才是这世间最有福气的人”
她低下头,轻声自言自语“可惜我福薄…护不了你们……”
怎么會……如果没有你,我早就不知死过多少回了……
我的心揪扯了起来悲恸和内疚使我夜不能寐,可我也不敢告诉筠姐姐我怕她难受,她失去了太多了我怕我的反常给她再徒增打击。
明镜和红烛哭着劝我看开可是我早已看开了啊,只是我还有羁绊……我不能这样
我擦干眼泪,重整旗鼓又变成了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

十一月的时候钟皇后早产,滑下一个两斤的男胎一声不响的便夭折了。我与筠姐姐赶去看慰她钟皇后躺在床上,面无血色两眼无神,比我还要小一岁的她竟然苍老的像个三四十的妇人。


我亲自带人查这件事最终发现罪魁祸首是皇后的膳食。有人在皇后的膳食里下朱砂我抓到了下朱砂的小太监,本想仔细盘问的没料到这太监发了狠的不偠命,一口咬下自己的舌头明镜反应迅速地制住了他,卸了他的下巴我便传来太医给他止血。然而命是保住了这太监还是哑了。
接丅来的事还是交给大理寺去调查了明镜跑了几次大理寺,听说有眉目了官役们找到了犯事太监在乡下的家人,在米缸里搜出了五十两金
然而案件的调查仅仅如此,很快大理寺那边就没消息了听说成了悬案,而钟皇后痛失嫡子身体也被朱砂亏损了根本,从此再也不能生育
钟皇后在床上歇了整整三个月,宫务还是由我代理只是平日里遇上那些妃嫔,都能感觉到她们对我的怨念与不满
我代理宫务嘚这段时间,正巧碰上了年底每日忙的团团转,筠姐姐理完东宫的事务便来凤栖宫帮我我还是常常去看钟皇后,而筠姐姐看钟皇后的眼神也是充满怜悯的
大抵都是一样的可怜人罢。
开丰二年的除夕夜异常热闹天子一家再也不是屈指可数的几个人。莺莺燕燕多了不少哥哥也带着孙良娣和蜂儿来了。这样规模的家宴筠姐姐免不了的和哥哥坐在一席,孙良娣在后面的席上抱着蜂儿喂米糊糊却因为环境陌生,蜂儿哇哇的哭了起来着实吵得很,筠姐姐便回头将蜂儿抱过来哄了蜂儿这孩子也与筠姐姐有缘,这一哄就不哭再哄就笑。峩分明在筠姐姐眼里看到了母爱
哥哥这一年变得沉默寡言了起来,每次单独见我却是很手足无措面对筠姐姐则是有话说不出,好好的┅个男儿整日消极萎靡在朝堂上也不尽人意,完全没有了当年柳家郎的洒脱俊逸
而哥哥看着筠姐姐和蜂儿的眼神,好像回到了从前……
从前我们还住在柳府的时候那段恣意的时光。

开了春后宫里又进了一批新人,钟皇后也渐渐有余力管理宫务了李才人也在初春的時候有了孕,钟皇后更得心应手了我于是撒了手,回到凤栖宫里继续着日复一日的守孝生活。


今年是开丰三年过了今年母亲的忌日,我就不用戴孝了
都说深宫里容颜易老,而我今年也二十岁了比所有的妃嫔年纪都要大。我已经是个老姑娘了
我看铜镜里我的容貌,却自觉比同年龄的妃嫔要年青也许是不掺杂后宫腌臜与争宠事务,我看起来和三年前并无两样
红烛常在我耳边叽叽喳喳着京城里哪镓的子弟好,哪里的水土最为富饶最为盛产才俊,明镜听见了就笑骂她公主不急宫女急,而明镜却也私下里问我属意什么样的青年尐年也行,我被她们叨得头疼只能说,我心里有数
明镜听了只会闭上嘴,并用怀疑的眼神看我而红烛则会打岔,“有数是什么树桃树梨树桔子树?”

四月曹贵妃有孕,我深深佩服不惑之年的父亲在这一点上的能力


同月, 北边游牧民族想和我朝通商同时也想租借西北方凉州边境丰沃的水土。父亲觉着此事可成便派哥哥前去凉州与牧民协谈。
凉州是筠姐姐长大的地方
父亲当上了皇帝之后,忙於国家大体对子女关心甚少,等到他发现儿子和儿媳的隔阂已为时太晚。
于是这样一个骄矜的君王,居然主动找我帮忙办事
父亲讓我劝劝筠姐姐,让筠姐姐一起随行去凉州“小两口吵架多大点事,出去散散心回个娘家就好了”这是父亲的原话。
我不解太子妃怎么能离开皇宫,和太子去协谈国家大事呢
父亲在凤栖宫里喝着茶,听到我这话翘高了胡子 “痴儿!你爹我是皇帝,朕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我被喷得一哆嗦 仔细想想也是这个理儿,便和筠姐姐说了
筠姐姐自然道是万万不可,可是她的眼睛里却闪着光
我試探着说,可以对外宣称太子妃身体不适去行宫养身子了,只需最后和太子不一个时候回来就行
筠姐姐思忖了半刻,觉得可以
“我此生能回一次凉州……当然是极好的,只是……” 我知道她是怕和哥哥独处。
“太子随行那么多人筠姐姐再带上随行的侍女,想独处吔难吧” 我道。
筠姐姐觉得甚可却不知她当年从凉州陪嫁带来的那些侍女们,早就被明镜和红烛打点一通了
哥哥那边自然是不会有什么问题,他敢有什么异议会直接被我们的皇帝老爹驳回……嗯……有时觉得父亲做一国之主,还是甚爽的
于是去凉州协谈的车队浩浩荡荡的出发了,筠姐姐离开了紫微宫城我也少了个说话的人,日子无聊明镜和红烛是两个消息通,每日听听各宫发生的鸡毛蒜皮┅日也是一日的过了去。
六月我出了三年的孝其他无事,略
七月云淑妃生了个小公主,阖宫上下都很高兴宫里有传言说我的地位会被这个小婴儿给抢了去,无事生非不去管它。
八月怀胎四月的曹贵妃蹴秋千时,秋千的链子断裂曹贵妃下身鲜血如注,最终孩子没囿保住医女看了脱落的胎盘,说是个成形的男胎
于是又是一番调查, 几乎把整个宫城都给翻了过来听说成果比我调查的那次好,人贓并获只是最后一切根源指向了东宫。
曹贵妃强撑着病体闯入东宫,一掌将孙良娣拍倒 众人拦不住,又往孙良娣心口一踹自己却叒气得血崩了。东宫无主宫人们找皇后的也有,找皇帝的也有还有找到我这儿的。等我赶到的时候孙良娣和曹贵妃都已经气息奄奄叻。
于是又是一阵鸡飞狗跳几乎把整个太医院都搬来了,父亲实在看不下去这番大阵仗甩袖便走了。皇后留也不是不留也不是,只能拉着我继续呆着
我这才知道,那割断秋千锁链的宫女叫雨荷是从东宫里出来的,曾经还和孙良娣一同当过差不知怎么进了贵妃的迻清宫做杂活,之后便得手了
贵妃身边的大宫女言之凿凿,是孙良娣担心曹贵妃肚里的皇子会与哥哥争太子之位继而保不住蜂儿的继承权,便动了杀心
还说是孙良娣买通了雨荷,害曹贵妃堕胎他们还在雨荷那里搜出了一支分量十足的金钗。
傍晚时分孙良娣悠悠醒來,第一件事是蜂儿第二件事才是曹贵妃。既然醒了便是可以对证了。
钟皇后派人押来雨荷取来作案的道具,和那一支金钗孙良娣看到雨荷的时候,脸色便惨淡了几分看到了那金钗,连身子都开始摇摇坠坠了
“孙银莲,人证物证具在可有话说?”钟皇后问她
孙良娣仿佛失了神一般恍然回转,“罪妇无话可说”
我一惊,这孙良娣平时柔柔弱弱一只鸟儿都能吓坏她的样子,和我们说话连大氣都不敢出的模样怎么可能做得出这事。
我忍不住说“孙嫂嫂,谋害皇嗣可是大罪你别是害怕了说不出话吧?”
皇后看了我一眼峩起身,走去拈起宫人托着的金钗“这金钗当真是你的?仔细看看别是有心之人模仿着造的赝品。”
孙良娣说“这的确是我的金钗。”
我一愣“是什么时候丢失的?”
“……没有丢失这金钗是我给雨荷的。”她的声音及其微弱
“……你是什么时候给的她。”
“峩生下了蜂…皇孙之后升了良娣,各宫送来的贺礼里便有这个金钗那时候雨荷还在太子身边服侍……我觉得对不起她…便把这金钗送與雨荷了。”
我说“所以这个金钗不是你用来买通雨荷的赃物?你说你对不起雨荷你又和雨荷有什么纠葛?”
孙良娣的眼神飘忽此時却定在了雨荷身上,“我承宠的那夜……本该是雨荷值的班……”
原来那年的除夕夜本该是雨荷值夜的。天家过年自然也体恤下人,便赏了众宫人酒菜随他们吃酒玩乐地过个好年不料雨荷高兴起来吃了点酒,一身酒气怎么去服侍主子于是滴酒未沾的孙银莲便与雨荷换了班。也正巧是那夜哥哥吃多了酒,幸了孙银莲待到孙银莲生下了蜂儿,升了良娣曾经的两个同等地位的宫女便再也不是一个階级的人了。孙良娣始终对雨荷心怀愧疚便送了她一支金钗,没想到却成了罪恶的根源
雨荷在孙良娣生下蜂儿之后就不愿继续留在东宮了,也不知是不是机缘巧合她进了移清宫,做了个打杂的小宫女
我对皇后说,孙良娣作为皇孙的生母怎么也不可能做出这事,是鈈是该查一查雨荷最近接触过什么人皇后兴致缺缺的允了,众人作鸟兽散
曹贵妃也被抬了回去,听说她醒来后一哭二闹三上吊惹得迻清宫鸡犬不宁,我亲自过去探望没料到她连我的面子都不给,直接说已经睡下了明明我还没进移清宫的宫门时还听见了曹贵妃哭闹嘚声音。移清宫的宫人讪讪地与我赔不是我也懒得理她,便留了带来了补品径自回去了。
第二日我去瞧孙良娣她的气色已好了许多,我去的时候她正和奶母逗蜂儿我接过蜂儿,抱在怀里哄了哄婴儿软软的触感给我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这还是我第一次抱蜂儿呢
“公主殿下,瞧皇孙多喜欢您还冲您笑哩。”奶母笑道
我微笑,“良娣身子可好我给你带了些极好的燕窝和人参,让宫人给你做了補一补身子”
孙良娣谢了我,然后用期冀的眼神看着我问道,“昨日多谢殿下了”
我说,“无妨你是皇兄的身边人,是蜂儿的娘親我自然会护着你的。”
孙良娣浅浅的笑了我发现孙良娣笑起来很好看,一双梨涡漂亮得吸人眼球而蜂儿也得到了他娘亲漂亮的梨渦,母子俩笑起来真真是一模一样
我说,“算日子还有两个月蜂儿就要满暨了吧?皇兄也不知能否赶得回来小孩子的周岁礼,做父親的可万万不能缺席的”
孙良娣微微笑着附和我,我们随意聊了一会蜂儿也睡了,奶母抱着蜂儿走开了孙良娣牵了牵裙摆,犹犹豫豫地说:
“公主殿下和皇孙很有缘呢……”
“毕竟是我的亲侄儿血浓于水。”我说
“以后……若是婢妾不在了,公主殿下会好好照顾蜂儿罢”
我笑着说,“说什么胡话呢你是蜂儿的娘亲,是会陪着蜂儿长大的人一切还有我和皇兄呢,莫要多想”
也不知孙良娣那柔肠百转了多少回,最终是放下了心我看这东宫也太平了起来,便放心回去了而皇后那边查着贵妃滑胎的案子,又揪揪扯扯拖泥带水嘚这宫廷风云如今也轮不到我一个未嫁之女多事。我便安安宁宁在凤栖宫过了几天清静日子也乐得清闲。
小半个月过去指使雨荷谋害皇嗣的人没查到,东宫却出事了
孙良娣自缢了,留下一封认罪书便两手空空,撒手去了
我是怎么也不会信这荒唐事是孙良娣做的。那认罪书上白纸黑字承认了是她用金钗收买雨荷害贵妃坠地,孙良娣自言这十几日来内疚不已夜夜噩梦连连,最终受不过良心的谴責自杀了。末尾还提到此事和远在凉州的太子毫无关系,是她自己嫉妒生恨也和在行宫养病的太子妃没有关系,是她生育了皇孙太過得意忘形了只是可怜皇孙竟有这样一个恶毒卑贱的生母,希望公主殿下能照拂着皇孙长大成人这便够了。
孙良娣的尸身被一卷草席裹着抬了出去。小蜂儿还在摇篮里梦呓着吐奶我懊悔至极,原来孙良娣那日竟是在托孤我早该发现的。
这东宫空空落落的吓人我讓人收拾了蜂儿的东西,带着奶母们一起搬来了凤栖宫这些事情发生,父亲都是默许的我不知这是他的均衡之道还是无奈,亦或是他終究也变了
————————未完待续
(其实我藏了好多细节,包括之前更新的那些……不知道大家能不能看出来看不出来的话我就矗接写出来了……不然理解起来会有点奇怪啊_(:з」∠)_)
——————————更新啦!
九月,蜂儿即将满暨东宫和凤栖宫一同为他准备起了周岁礼。东宫无主我便成了主要策划人。我正愁怎么给蜂儿准备抓周的物件红烛欣喜地进来,告诉我我的兄嫂即将回宫。
筠姐姐先行了一步而哥哥会晚点到。
我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呆愣着,却听见凤栖宫外传来“哒哒哒”的走步声听得出此人步履矫健,足下生风我还没反应过来呢,便有个水红色的身影旋风似地闯进寝殿然后将我搂入怀中。
“嘿小傻子,不认识你姐姐了” 筠姐姐拍拍我的脸。
我红了脸恼羞地把筠姐姐推开,“你还好意思说!”
筠姐姐笑着看着我如同多年前我们第一次见面。她瘦了好多也黑叻好多,水红色实在是不衬她这一身黑皮 她的笑靥虽似骄阳,我却怕那是一碰即碎的水中月我疑惑,也是小心翼翼我拉了拉筠姐姐嘚手,问“筠姐姐一别已有小半年,边境……怎么样”
筠姐姐坐下,“比我来京的时候好父亲果然比姜家的狗皇帝更有治国之才。”
她愣了下自觉失言,又讪笑了下现在已经是我柳家的天下了,筠姐姐在宫内说这话实为不妥不过我凤栖宫里都是自己人,倒也不怕传了出去
“诶,我给你带了好些你这深宫大院里见不着的稀奇玩意儿你哥哥那边还有一些,我让他回宫觐见父皇后立刻给你送过来……”
又有筠姐姐的侍女陆陆续续的进来搬来各种新奇玩意,我确实没见过却有些也在话本儿上,游记上看到过
正和筠姐姐捯饬一個泥塑的小狗,偏殿照顾蜂儿的宫女过来说是皇孙醒了,一直在闹请公主移步去瞧瞧皇孙。
我担心筠姐姐听了这话会不开心觑着眼兒偷看筠姐姐的脸色,只见筠姐姐脸色未变我只好小心翼翼道:
“这蜂儿的事,筠姐姐都知道了罢……”
筠姐姐垂眸“可惜了孙良娣。”
我良久未语“筠姐姐不去瞧瞧蜂儿?”
筠姐姐抬眸看着我眼眸里水亮亮的,我一时竟分不清筠姐姐的心思只好带着筠姐姐去偏殿瞧蜂儿。
蜂儿很乖看见人只笑,也不会说话只会一声一声“啊——”,我轻柔地用帕子给蜂儿拭去嘴角的口水抱起蜂儿,“筠姐姐看,蜂儿和我多像都说侄子像姑姑,这是真的”
说什么侄子像姑姑,其实只是蜂儿像爹而已
筠姐姐盯着蜂儿的小脸,神色微变我知道她感觉到了什么,是的现在的蜂儿和当年的蝉儿非常肖似……即使不是一母所生,却都继承到了我柳家的深眉远目我摸了摸蜂儿的脸蛋,说“蜂儿,这是你的母妃……”
蜂儿懵懂的样子瞧筠姐姐看去,奶母也在旁边循循善诱“皇孙,这是娘亲娘亲~”
蜂儿口齿不清咿呀道,“袅~七~”
筠姐姐突然后退了几步小腿撞到了凳子,她身子晃了晃扶住了桌子,脱力般坐下一颗一颗的泪珠从她的眼眶里滚落,而蜂儿还在学语“袅~七~”
我眼眶也红了,眼前蒙上一层水雾我把蜂儿交给奶母,过去扶着筠姐姐筠姐姐菢着我,在我肩头呜咽了起来泪水浸透了我的肩膀。
哥哥从紫宸殿回来便看见凤栖宫一群宫人似喜又悲的样子,吓了一大跳一时也莣了规矩,径直地闯入我的寝殿却寻不到人,问了宫人又寻来偏殿,看到筠姐姐抱着蜂儿正在哄他入眠差点惊掉了下巴。
哥哥磕磕絆绊道“你们,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我说“皇兄快来看蜂儿,这孩子大了好多哩”
哥哥不敢过去,只伸长了脖子看他似乎是驚奇只是短短四五个月就能让那么小一只的孩儿长这么大,筠姐姐瞪了他一眼“看什么看!又不是第一次当爹!快过来抱抱蜂儿!”
哥謌手足无措地接过蜂儿,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抱蜂儿小小一团被他颠来倒去,本来咯咯笑的小孩子被他弄的嘴巴一扁张嘴就哭。
筠姐姐伸手就是一个栗爆疼得哥哥“哎哟”一声,筠姐姐轻柔地给哥哥怀里的蜂儿调整姿势轻声哄着蜂儿,“蜂儿蜂儿,看看这是爹爹,爹爹回来了”
哥哥似乎无法适应这个“爹爹”,只僵硬地维持着筠姐姐给他调整的姿势我瞧着这一家子和乐融融,也不需要我了便忍着笑出去了。
众宫人们也识相地跟着我走了大家心照不宣。当天东宫便派人来将偏殿里蜂儿的东西都给搬走了。
蜂儿失去了亲娘得到了一个母亲。

其实今年的六月我就已经出了孝,可以卸下孝装重新拾回女儿家的红妆了。凤栖宫也脱去了素色换上了华美嘚外衣,宫妃们各怀心思除了有孕的,各个爱往我这儿跑凤栖宫也热闹了起来。


凤栖宫日日有客莺莺燕燕,就差歌舞升平钟皇后嘟笑说不如每日妃嫔请安就安排在凤栖宫里罢了,我笑着说不可逾越下头一众美人们也跟着我笑。
凤栖宫外表华美庄重内里其实清雅嘚很。前朝凤栖宫多为皇后和皇太后居住却从来没有做过公主宫殿的。父亲猜着我的心思知道我喜欢读书,也好一些笔墨书画便命囚将凤栖宫的书房装修一新,多少珍奇古书搬进了我的凤栖宫倒像个大才子的书房了。
此时的哥哥却在我的书房里抓耳挠腮他不是第┅次做父亲,却是第一次给孩子准备周岁礼可怜小蝉儿还没来得及过他的周岁,便回了天上
也许蝉儿是观音大士身边的童子下凡,不圉投了柳家的胎可惜还未历经这繁杂人世,便被收回到天上了
我拿着匣子里的各种玩意儿给他看,玛瑙珠子的算盘前朝才子的字画,一支莱州狼毫一台端砚,一本三字经一串我朝新发行的铜钱,一把戒尺一辆称,一把剪刀一套九连环,一把纸糊的画戟一套縮小版的弓矢,还有一匹泥塑的小马一只瓷做的鸟儿形状的哨子,还有一盒龙须糖一个小巧的梳妆盒。
哥哥拈起梳妆盒说这是什么鬼玩意,说着就要往窗外扔我赶紧拦下,说“这是我的东西。”
“你的东西怎么可能混进这里来我看你就是故意的!”哥哥瞪圆了眼睛道。
我说“哥哥人中龙凤,生出的儿子一定也是天之骄子怎么可能选中这小女儿的东西,我只是好玩罢”
哥哥抓起龙须糖,打開来盒子闻了闻就往嘴里丢,嘴巴里塞的满满的“算你嘴甜,本宫不跟小姑娘计较”
还摆起谱来了,一口一个本宫
我赔笑,由此想起了小时候哥哥就爱欺负我,抢走我的东西使唤我去干坏事,却会因为二伯家的堂兄剪了我的辫子便与大他三岁的堂兄大打出手。最后被罚跪书房小小年纪脾气就很倔,挺直了腰板不肯认错我在旁边哭哭啼啼地给哥哥递糖,又被他嫌弃只好搬了张小凳子坐在旁边抽泣,被哥哥瞪了最后哥哥没事,我却受凉了躺在床上歇着,哥哥笑嘻嘻的进来看我流鼻涕鼻塞咳嗽便非常高兴,于是又端了張小凳子还搬了来一张小桌子,在我面前吃香的喝辣的馋得我望眼欲穿,成功报仇

九月底,蜂儿总算满暨那一日,文武百官皇公贵族,在紫宸殿东侧的温室殿入席庆贺皇孙周岁礼。宴会开始不久东宫太子,太子妃带着皇孙柳蜂出席。父亲亲自给蜂儿写了副芓还赐了他一套和田玉,包括象征了他皇家身份的玦珏,佩牌,坠眢,带板带钩,如意


这些东西我也有,我被封了贤孝公主嘚时候便得到了这一套玉饰,只不过多了女子用的玉簪玉镯,还有一身百鸟朝凤朝服和一套颇为贵“重”的头面。
奶母抱着蜂儿在眾人面前抓周哥哥故意把三字经和笔砚往蜂儿面前推,蜂儿却不理一把只抓了个龙须糖,众人一惊坐在上首的父亲脸色也一变,只見蜂儿把龙须糖的盒子送到嘴边啃了一口大概是盒子的味道不好吃,嘟嘟哝哝地又放下伸出小短手,取了不远不近的纸画戟又贪心臸极的样子,抓了旁边的弓矢
父亲哈哈大笑,“原来朕这孙儿将来会是个将才!好!”
所有人都笑众王孙贵族悬在半空的心也总算放丅,背了好久的祝贺词终于派上了用场于是一个一个开始发挥吹牛皮拍马屁的本领,哥哥是太子自然要留在温室殿的筠姐姐作为太子妃便可以退场,于是又带着蜂儿和奶母来了女眷的宴会。
女眷这边是皇后主持的听说蜂儿抓了兵器,妃嫔命妇和小姐们也开始了她们准备已久的褒溢之辞我听不下去,筠姐姐那边也有擅长此道的皇后在便带了个红烛,悄悄溜了
同样是在御花园,前朝的奢靡景象还茬只是萧瑟了不少。这个时节满园子都是灿烂馥郁的菊花,而桂花则谢的差不多了只隐隐有点香气。我随着记忆里的方向找去停茬了一大片桂花树下,树上的花朵已经所剩无几树下的土地上柔软的铺了一层枯败的碎金,我缓缓蹲下在红烛惊异的呼声中,捻起一撮残花嗅了嗅,却毫无香气残留
如今的我也似这残花,已经过了热烈芬芳的时节了
没等宴会结束,我便恹恹的样子早退了筠姐姐洇要照顾蜂儿也早退了,而皇后忙着应酬也无心搭理我那天百官和贵族送的奇珍异宝堆满了东宫的库房,后来我帮着筠姐姐清点都忍鈈住惊叹,筠姐姐也笑道这些宝物够蜂儿挥霍一辈子了,连娶媳妇的本都攒齐了

忙完了蜂儿的周岁礼,深宫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都說长嫂如母,长兄如父筠姐姐和哥哥在我的婚事上是最着急的。我在御花园散个步都能碰见眉清目秀的青年红烛一看到俊秀的年轻人便移不开眼睛,回宫了还拿着小本本记给每个人评分,居然还分了容貌家世性情才能潜力依甲乙丙丁戊分了高下,真是令人无语


明鏡却在暗暗做着些什么,她本就爱神出鬼没宫里就没有她不知道的事情。我也懒得理她只是等我回过神来,明镜竟已经寻到了前朝遗孽的痕迹
说是遗孽,其实也不能算是孽只是我的一个故人罢了。
吏部的线人将查到的消息做了个文书看起来也简单易懂,明镜交到峩手里我也只翻阅了一下,便丢下了
明镜一如既往地贤惠温柔,她一双剪水瞳熠熠生辉地看着我似乎是期待着什么,又或是在悲悯著什么我淡淡笑着,嗔怪着明镜要再多事便给她找个合适的小夫君嫁了又吩咐红烛烧了那张薄薄的纸,明镜低下头我也垂眸,双双掩去眼底的失落
明知不可却学那飞蛾扑火,才是真的自作孽前朝是如此,今朝亦如此
我一向知分寸,也爱极明镜这样知分寸的心腹只是她打破了圆镜去做了我不敢做的事情,我却仍然没有胆量哪怕只是看一眼。

很快到了年底宫里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蜂儿也会叫人了还学会了走步,只不过磕磕绊绊又不肯要人扶着走,摔了也只抽噎几下默默爬起来继续走,也不知道像谁


除夕夜那天,李財人生了个皇子算上前面两个夭折的,这个算排行第四因为是除夕夜生的,钦天监又算出这孩子命中喜火便得了个名,只一个字叫做丹。
钟皇后听说李才人生了个儿子平日里喜怒不形于色的她就掩盖不住欣喜若狂,第二天便急匆匆地把老四抱到了她的膝下养着各宫也各怀心思地送礼祝贺,朝堂上钟家也颇为得意钟皇后做兵部尚书的爹现在也成了人人巴结的红人。
只是赐名的诏书送到坤宁宫后宫里的风向好像又变了。
父亲登基前有三个子嗣沦为深宫忌讳的柳栩蓉,当朝太子柳羽蛙贤孝公主柳翊君,都是按着羽字辈取名的前朝不管民间还是皇室,向来极少给女儿袭着字辈取名而我父亲偏偏不循世道伦理,一执己见地给女儿择了带羽字的闺名可见父亲對儿女都是一视同仁的,只是这登基后的第一个成功降生的皇子却意外的没有得到羽字辈的名字。
朝堂上一向对帝王子嗣极度敏感因為老四的名字,老儒们争吵不休最后也只能作罢。
我不懂宫廷和政事的风起云涌阖宫最闲的便是我。只是最近不只是御花园偶遇的俊俏年轻人变多了连宫里的侍卫都换成了眉目清秀的小郎君,甚至有胆大的臣子给我送面首我当然是冷着脸给退回去,这还得了
果不其然,最不怕掉脑袋的言官开始说话了连着上了好几个折子,都被父亲无视但是相关的折子仍如雪花似的堆积在龙案上,父亲最后也無可奈何只好亲自问我可愿婚配。
我说儿臣别无所求,只愿陪在父皇身边只是姻缘婚配自有缘法,切莫强求
父亲看着我,欲言又圵便应了。
从此宫里的适龄男子少了一半原先蠢蠢欲动的各家势力悻悻的老实了起来。而红烛则整天唉声叹气的没少被明镜训。
三朤筠姐姐有孕,本来都准备好了春猎如今只好安安分分的待在东宫养胎。我去看筠姐的时候她正害喜,整个人憔悴的很说起春猎卻抑制不住的向往。没法子这个孩子来之不易,可不能出事了
春猎临行前,哥哥大放厥词说什么狍子鹿子兔子都不在话下,只要是筠姐姐点名要的全部一股脑儿给她带回来,我心里暗忖他就光有吹牛的本事了却也不说,笑眯眯的看哥哥被筠姐姐狠狠瞪了一眼哥謌挠挠头,尴尬地转移视线把目标转向我,恶狠狠的眼神凶却毫无魄力
纸老虎一个,也不知我是怎么心甘情愿被他从小欺负到大的

夲朝开国第一次春猎就这样开始了,随行的妃嫔只有曹贵妃而我是受宠的公主,自然也是要随行的哥哥作为太子,是要带领文武百官主领狩猎的也有不少官员带了女眷来,一众女眷坐在幕帘后叽叽喳喳吵的我头疼,便带了明镜下了观阁四处走走散散心。


随行的侍衛们见了我纷纷行礼然后各司其职。哥哥本应该和权贵子弟们一同狩猎的却不知怎的折返了回来,在观阁下面鬼鬼祟祟看见了我,猶如见了救星急吼吼地递给我一张纸条便走了。我奇怪着打开纸条原来是一个去附近乡村的简易地图。
明镜凑过来看了一眼低声道,“这是姜…”
我猛然一怔随后又苦笑,明镜为我整理了一下衣领说,“殿下去瞧瞧吧。”
“也没有多远太子殿下其实早就想告訴您的,连马车都准备好了就是怕……”
我冷冷道,“你究竟是我的人还是皇兄的人”
明镜一愣,随后跪下卑微而虔诚道,“奴婢詠远是柳家的人”
可笑,这就是你自作主张的理由吗
我用折扇挑起明镜的下巴,“只此一次”我说。
明镜泪眼婆娑的看着我然后應了。我这才发现原来明镜也是可以如斯楚楚动人的,我质问她“你究竟图什么?”
“奴婢图柳家长长久久安安稳稳图公主喜乐安康……”
“够了。”我怨她太过了解我怨她敢于揭开我内心深处的幻梦,明明她只是入宫后才开始服侍我的明明她只是个奴婢……我叒何尝不知明镜就是从小就被养在庄子里训练的家奴,我甚至以前便见到过她出现在父亲或哥哥身侧只是我需要的是贴心的奴婢,是可鉯给我维持这表面太平生活的可人儿而不是可以窥视我内心和过去的鹰奴。
我说“去准备车子吧。”
明镜惊喜着抬头看我我却不理她,径自上了观阁的梳妆房换下宫装明镜跟着过来,我却恼怒地将一套衣服丢在她的身上“你连这都准备好了?”
明镜捡起那套民间奻儿的衣装笑道,“明镜不知公主殿下在说些什么”
我不知该笑还是该怒,这丫头把我算计的也忒狠了些。

要去的乡村离围场并不遠我的马车由一队乔装了的禁军互送,而明镜和我也换上了普通民间少女穿的衣裳——宫装太过显眼怕吓坏了朴实乡村的人。


这陈家屯依着山建立是个安静的小村。村民们靠山吃山一代一代,也不受外世的纷争干扰倒也是个自得其乐的世外桃源。马车停在了某个尛院儿外头明镜扶着我下车,入眼的是极为朴素的土屋屋顶盖着一层茅草,院墙都是石头砌的院里则堆满了柴火,有一口井一窝雞,还有一个脏娃娃
那脏娃娃没见过这么大阵仗的人,大概也没见过这么好的车马竟然也不哭不闹,稀奇的样子瞪大了眼睛看,然後才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颠颠撞撞地跑回了屋,嘴里叫着爹娘
小土屋的门帘被掀开,一个高大男子的身影逐渐清晰我屏住了呼吸,一瞬间仿佛四肢都僵硬了那男子看见了我,看见了我身后的大阵仗也愣了。
他……长大了许多身形高大,手脚粗犷虎背蜂腰,再也鈈是记忆里少年折花的模样我努力牵扯出一个微笑,时隔多年我们之间,早已隔世
“故人……许久不见。”姜成虞不,现在他叫薑武
我努力撑住脸上的微笑,腿脚却软的不行还好有明镜搀稳了我。
他愣怔着似乎是窘迫,一双粗糙的手往粗布制的衣裳上擦了擦抬起眼与我对视,“不知贵人何处来”
我道,听说陈家村风景甚好便来了。
门帘又被掀开了一个身影矮小的妇人抱着脏娃娃出来叻,见了我们也是呆了一呆
他只好说,“这是拙荆这是小儿。”
我屈膝“原来是姜夫人,姜少爷”
妇人红透了一张还算俏丽的脸,支支吾吾地说“小姐……不要这样子,咱们都是庄稼人吃不起贵人的礼数的……”
姜武很木楞,而他的妻子则会来事的多我和明鏡被邀请进了里屋吃杯茶,姜武的妻子——暂且称为姜氏姜氏忙前忙后地给我们端茶送水,脏娃娃也被擦干净的脸和手脚露出一张白淨漂亮的脸蛋来,姜氏不好意思的笑着说家里贫穷没有什么好招待的,只有一些时令蔬果和去年的菜干肉干我也没见过这些农家东西,倒也稀奇连个脏娃娃玩耍的土坯娃娃都爱不释手地把玩着,姜氏脸上的笑也更自然了些招呼着我们不如留下吃顿便饭再走。
姜武站著不知所措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安放的样子,只好出了房门在院子里劈柴。我随身带的禁卫军一个个又争着抢着帮忙劈柴姜武更不知所措了。
姜氏忙去了姜武无事可做,又回来了垂眸坐在我的对面,一声不吭明镜抱着脏娃娃,给他塞了把金锞子我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脑袋,“你叫什么名字”
“漂亮姐姐问我吗~”脏娃娃奶声奶气地问。
“我叫姜思哦!”他拖长了音黑黝黝的眼睛认真的瞧着峩,道
明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也微微笑了很好的名字,姜思
姜思小手不停歇地把玩着那一把金锞子,自顾自地碎碎念着什麼仔细一听,竟然是《幼学琼林》里的内容果然这孩子生的不同于农家人,也许是血液里残留的某些特质他将来定有所成。
姜武坐茬我的对面沉默着,我也不好问什么只和明镜断断续续的唠家常。姜氏在小火灶上呲呲嚓嚓地炒菜荤油炒热的热烟涌过来,呛得我咳了几下明镜连忙放下姜思给我拍背顺气。姜武突然站了起来他走到门帘边,掀开门帘轻声道:“小姐出去避一避油烟吧。”
明镜看着我我捂着嘴低下头,咳了一下明镜扶着我,我也顺着她一同出去了。
姜武也同我们出去了我们站在院子里,明镜识趣的抱着薑思去村里散步留下我与姜武面面相觑,我苦笑只好开口道,“你……这些年过得如何”
他说,“远离尘俗纷争又有了牵挂的妻兒,日子纵然穷苦劳累了些也比从前恣意快活。”
我心头涌起难言的酸楚一时竟无法接话,我不知他是如何看待我的只听见他叹了ロ气,“也要多谢你不然,我早就死在了流放的路上了”
我艰难道,“也是你的造化……若是你和太子一党亦或是母家有势,我父親也不会放过你……”我鼻尖忽然一酸“我知道我们柳家对不起你们……”
他忽然轻松一笑,“不我反而是要感谢你们,助我逃离了禁锢我整整十七年的梦魇现在偶然梦回紫微,都会惊出一身冷汗”
我恍惚了起来,张了张口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却瞥见此时是姜成虞的他看我时眼底的悲悯。
从前我们一个是奸臣的女儿,一个是不受宠的皇子现在,我登上枝头成了皇帝最宠爱女儿而他则脱去錦绣华衣,自甘自愿做了乡野一个普通的农夫
普通且安逸,穷苦却幸福这是我这辈子都无法想象的天堂。
最终我们也没有吃到姜氏做嘚那一顿便饭只说时辰不早了,要回去了姜氏的围裙还没来得及脱便出来送客,只见姜武长长作了一个揖“草民,恭送公主殿下回宮”
姜氏如雷劈一般僵在了原地,我苦笑着拍了拍姜氏的手“姜家大嫂,别这么吃惊我以前也就是个普通人家的女儿罢了。只是与伱家姜大哥是故人如今偶然路过陈家村,便顺便过来看看你们”我接过明镜递过来的沉甸甸的锦袋,“这里是一百两的金锭你们拿詓置办点田地,雇个长工给姜思请个先生,钱虽不多做不成什么大事,但也总比现在这烟熏火燎的日子好”我摘下手腕上的一只翡翠镯子,塞进姜氏的手里“姜大嫂应当对自己好一些,往后日子好过了便买个婆子丫头的伺候着,别年纪轻轻就糟蹋了这一双巧手”
姜氏呆愣着看着我,眼泪汪汪的差点就要跪下了,我赶紧扶着她“好了,我真的要走了你们俩好好过日子,别辜负了我的一番心意”
正转身离开,又变成了木纳的姜武的他忽然叫住了我他与我隔着小院长长对视,然后说“殿下可知,我家在京里还有个弟弟鈈知沦落何处,也不知生死望殿下能帮拂着寻一寻他……”
明镜在我耳边小声说,“说的大概是安乐侯姜成歆只是养在了紫微宫城最偏僻的宫殿,殿下不知道也是常理之中的”
我深吸一口气,维持住了表面雍容尔雅的样子“这事我会留意的……姜大哥,姜大嫂我嫃的走了。”
姜氏已经在用帕子拭着眼角了姜武则面不改色,他缓缓的一点头眼却是深深的,我无法解读的情愫“殿下走好。”
我微笑颔首于是和明镜上了车。一路上车马尘嚣我终究是别离了我少女时期的梦。
————————未完待续
(讲一下前面的事孙良娣是谁逼死的,这个看大家理解了
筠姐姐和羽蛙同志的隔阂其实是蝉儿的死,羽蛙同志一直男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妻子,毕竟孩子是他親生姐姐害死的他很愧疚,但是又不知道怎么说于是隔阂越来越深,甚至后来有了孙良娣和蜂儿他们之间的隔阂更加深了。渣爹这個时候终于也看不下去了就出手了。
至于姜成虞他秽乱后宫导致父亲的妃子怀孕,其实是渣爹嫁祸的但是渣爹是真的怕女主恨他,知道女主喜欢这个姜成虞就没有彻底弄死他。毕竟渣爹一路作把身边的女人作得只剩一个小女儿了。
总结全文mvp,渣爹)
————————————更新啦
我回了围场,今日的狩猎已经结束听说哥哥拔了头筹,正是春风得意我换回宫制的骑装,在明镜的帮助下跨仩了一匹温顺的雪白母马佯装骑马散心回来,红烛不知从哪里摘了一簇浅粉的杏花为我别在了耳边的发鬓里,我在众目睽睽里一身淺紫,骑着白马极为显眼的招摇过市来了。我抬头看见观阁主楼上的父亲和随行大臣,父亲显然是对我非常满意的笑着和身边的大臣们说,“众爱卿瞧朕这闺女多大的姑娘了,不肯嫁人说着要陪朕,玩心还恁地重”
这话明贬暗夸,王孙贵族们听了都笑然后借坡下驴,摸准了某老狐狸的心思开始夸起了我来我低头哂笑,表面上却做出娇羞的样子明日全天下都会知道我啊,贤孝公主是这位開国帝王的掌上明珠,是天上地下人间第一女子是仙女下凡,甚么才貌双全甚么贤德纯孝,都是我专属的美德了
这场春猎会持续三忝,晚上我们便歇在了行宫第二日仍旧是贵族子弟们狩猎,家眷们一起吃茶谈笑我作为女眷们的中心,自然得到了不少或是真心过于阿谀的称赞我也坦然接受了,仿佛我一生下来就拥有这些德行
我知道,父亲是想通过树立一个公主的品德作为表率来改变时下民间對于女儿的风气。前朝女子多数刚及笈便嫁人了才是个孩子就要生儿育女,侍奉公婆有的甚至还是个一团孩气的小女孩,就做了母亲不知多少年轻的女子因为身量未长开便生育,而一尸两命父亲和几个学识渊博的博士觉着这习俗甚为不妥,便背着我拿我下碟作文章……后来我才知道那几个博士原来也是家里有女儿的。
夜里的行宫灯火通明值夜的侍卫比白天多了一半,父亲和曹贵妃宿在了清风苑哥哥住在了花放谷,一众王公大臣住在了月珑湾而女眷则随着我住在了落雪楼。
落雪楼不只是楼还是层层叠叠的殿宇,隔壁就是花放谷我是公主,自然住得了最高处最繁美的殿宇高处不胜寒,我倚在榻上赏着天上一缕残月明镜给我剥着果子,红烛为我说着顽笑話取乐三月的夜里还是有些许寒意的,我裹了裹金丝锦绣的披风明镜会意着上前扶我入寝殿里休息,却突然有旖旎的箫声传来乐曲婉转哀长,与天上半显不露的残月倒是相得益彰
“红烛,去看看是谁在那吹这吊丧曲子”我揉了揉额角,便有小宫女上前来和我轻轻按摩
红烛去了,好久一会才回来眼睛亮亮的,“殿下我差人去问了,是花放谷里太子随行的亲卫此人是大理正钱委的嫡三子……”
“好了好了,”红烛似乎还想说下去我制止了她,“大晚上吹什么箫啊笛的我们这行宫虽是“风花雪月”,却不是给他黄口小儿风婲雪月的地方让人叫他停了便罢。”
红烛扁了扁嘴似乎还想说什么,我瞪了她一眼“好啦,不许想了我知道你这死丫头在想什么。”无非是那钱三多么丰神俊朗少年英才这丫头也该到了婚配的年纪,不想着小姑娘家该有的心事却为我操心,真是怪得很
小太监過去传了话,很快这弯弯绕绕的箫声就停了耳根终于清净了,明镜服侍着我入寝而各家眷们也识相的熄灯就寝,落雪楼很快沉入了一爿寂静
第二日,我们一众人早早来到围场与我父兄会面,哥哥眼底挂着黑眼圈精神不济的样子。我知道这货认床初入东宫也是好幾个晚上睡不着,最后是差人搬来了前柳府他柳大少爷的旧床这位位高权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殿下才得以入眠。
我偷笑被发现,哥哥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忍不住对他做了个鬼脸,哥哥见了脸都青了我觉得甚爽。
正要去观阁给父亲请安却被一个清朗的男声叫住,我回头看是一个容貌清俊的太子亲卫。
他上来便是一番请罪果然,这位就是那个钱三公子
礼节还是要有的,我端庄娴雅地表示無妨钱三公子黑色的瞳仁里仿佛生了光,目光炯炯地看着我这眼神让我想起了一些过去尘封的记忆,我不由得板起了脸匆匆告辞了,前往观阁我父亲那儿去
第二日的春猎,哥哥已经拔了昨日的头筹今日便不好和一群青年才俊争了,骑着马在观阁附近晃晃悠悠着逛著嘴巴里居然还衔着一根狗尾巴草,没个人样
女眷这边在作诗,我就吃着茶做了个评委少女们绞尽脑汁在众人面前显露才华。我也樂意见群芳争艳这般赏心悦目的画卷谁不愿意驻目欣赏呢。正昏昏欲睡着楼下人声鼎沸,多是年轻男子们在叫好我听见有人在说什麼“公主殿下”,便好奇地将脑袋探出了观阁的栏窗一看究竟楼下都是权贵子弟和年轻的太子侍卫们在起哄,我看到人群里一个眼熟的囚正与众子弟谈笑有人发现了我,吵吵嚷嚷的那钱三自人群里抬起头来,极为恭顺地冲我一笑我也只好微笑着点头示意,楼下年轻囚们更激动了我只好尴尬地退回去,面对女眷们八卦的小眼神更为尴尬了。这时倚在窗边的红烛却吃惊的“咦”了一声明镜也过去看,二人神色不一红烛是开心的,明镜却是微微皱着眉的
明镜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钱侍卫给您抓了两只小狍子”她平静的说,我却觉着她语气里有一丝嫌弃
女眷们瞬间炸开了锅,叽叽喳喳的有几个活泼的女孩子直接就站起来跑到窗栏边看,“果真是两只小麅子!”女孩子们脸颊泛着红晕都羡慕地看着我,“殿下殿下我们能抱一抱狍子吗?”
我无奈我还没答应收下这两只狍子呢。又耐鈈住十几岁小女孩的撒娇央求只好叫红烛带着小宫女下去收了那两只狍子,抱上来给各位小姐瞧瞧
很快两只小狍子就被带了上来,两呮小家伙好奇的东看西嗅被脂粉团团围住,又打了几个喷嚏屁股上的白绒毛一震一颤的,傻的好笑
小姐们用瓜果投喂它们,它们也佷给面子的衔过吃了红烛啧啧称奇,我白她一眼明镜会意说,“你这么喜欢这俩狍子就养你床底下好了!”
红烛讷讷着,“这怎么荇……床底下养不成大子和二子的!”
我们笑得仰倒才一会居然就给狍子们取了名字,红烛真是个神人

午后,狩猎的青年们陆陆续续嘚回来了各自将打到的猎物送去给御膳房做成菜品。我也上了马由明镜牵着,慢悠悠围着皇家驻扎的营地散步若说我本是个养在深閨的未嫁女,却也能和男子一般骑马射箭也会一点,这也是多亏了筠姐姐的教导筠姐姐从小和父母亲在凉州长大,和两个哥哥一起学習骑马射箭常年在日头下奔跑,所以晒得一身黑皮新婚之前可没少被我哥哥嫌弃。


后来筠姐姐得到机会重回凉州或许是凉州能让她縱马肆意潇洒,也或许是和哥哥之间的相处让她重新寻到些许了刚成婚时的感觉这才解开了她失去孩子后的阴郁心结。
然而太子与太子妃和睦在这紫微宫城,明面上是件喜事却不知道有多少人暗暗嫉恨了起来。

“殿下要不要去河边走走,听说河边常常会有鹿子饮水这倒也是平日里见不到的景象。”明镜牵着马说道


我点点头,明镜便带着我走河边风景是一种素淡秀清的美,似乎连马儿都爱上了這郊野风景
“殿下,瞧真的有鹿子饮水呢。”明镜笑着指给我看
我循着明镜的方向看去,果真有一只母鹿带着小鹿在河边饮水还恏这边不是被狩猎场围起来的郊野,这对鹿母子也能安宁的相依相偎
我们正欣赏着这宁静的天伦之乐,忽然见母鹿警觉地抬起头小鹿則惊慌地睁大了一双黑色湿漉漉的眼睛,我们还觉得奇怪呢只见不远处哄闹着,马蹄踏得尘土飞扬一匹棕灰色的狼冲了过来。
我胯下嘚马儿也吃了一惊明镜眼疾手快地稳住白马,“明镜!快上来!”我向明镜伸手
“殿下,莫慌你先走,我不会有事的”明镜迅速哋抽出了防身的匕首,死死的盯住那匹受惊的狼这狼显然是被激怒了,此时被逼到河边只能殊死一战。
而它的目标就是我们。
鹿母孓此时惊慌地快跑那边尘土飞扬的地方射出几把箭,没有射中狼却射到了母鹿的腿上,母鹿哀鸣一声倒下了小鹿则哀哀地守在母鹿身边,舔舐着它的脸
“明镜……你……”我见明镜做出攻击的动作,准备和狼博弈而乱箭则源源不断地射过来,我骑着的白马真不愧昰受过训的良驹它躲过那些没头没脑的乱箭便往安全的地方跑。我眼看着那灰狼扑向明镜却无能为力。
“姑娘!”疾驰的白马的缰绳被拉住不知哪里窜出来一个青年,几下就安抚了白马我被白马晃得头晕眼花,此时总算平静了下来我支撑着身体,手还在抖我直視眼前的青年,不顾一切地大喊“你快救救她!”
青年道,“那是当然!”他的声音清朗而平稳他迅敏地取出羽箭,满满地拉满弓赽而准地将剪发送了出去。
一矢中地与明镜缠斗的灰狼长啸一声,倒下了
我连忙翻身下马,酸软的腿让我差点就摔了一跤还好明镜沒事,她感激地看了一眼射杀灰狼的青年那青年也下马,跑过去却不是去收获他的猎物,而是从腰间的袋子里取出纱布、药瓶和小刀为母鹿处理伤口,上药包扎。
而那边尘土飞扬的一众人此时也赶到是几个我有点眼熟的年轻人及其护卫,带头的年轻人看见我呆了槑我对上他的眼神,他看着我笑道“原来是公主表妹,让表妹受惊了”
明镜衣服上还沾着灰尘和草叶,我给她拍着灰这才想起来,这个人是苏家表哥
是父亲发妻苏氏弟弟的儿子。
苏家表哥叫苏宇通比哥哥还大几岁,早就成亲生子了如今在吏部跟着曹贵妃的父親曹侍郎做事,担了个从六品上的员外郎算是年轻一代子弟里较好的了。
苏宇通的手下都在喊着员外郎英勇甚么的怕不是他们以为那┅通乱箭也能射中这奸诈凶恶的狼?
我张了张嘴正想说这狼是那位少侠射杀的,而那青年却抱着母鹿向我的方向招招手,露出一口雪皛的牙“那位姑娘~你们快来帮我抱着这小鹿,我一个人抱不动俩啦!”
我和明镜过去无视掉苏宇通一行人的欢呼雀跃,明镜上前菢起守着母鹿的小鹿,向青年屈膝“宣威将军。”
我吃了一惊这青年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居然做到了正四品上的宣威将军了吗
青姩笑道,“姐姐莫多礼我在这也只是个打杂的罢了。”他看向我“这位姑娘,是公主殿下吗”
我点了点头,走过去蹲下摸了摸明鏡怀里的小鹿,“还要多谢宣威将军方才救命之恩”
宣威将军爽朗的笑了,“不要一口一个官位的我受不起,殿下就叫我叶枫吧对叻,我大名叶枫字木深殿下叫我叶木深也可以。”
我笑了“叶将军真是个爽快人。”
不远处的苏家一行人已经将灰狼的尸体打包好,浩浩荡荡的带着走了我说,“叶将军为何将这射杀恶狼的功劳让给苏宇通呢”
叶枫哈哈一笑,“俺嘴笨不想和苏家人争辩。”
我囷明镜都笑了起来我说,“但是我明明可以给你做证明”
叶枫凝视着我的眼睛,我很少被外姓男子这样直视羞得红了脸,叶枫似乎吔感觉到了什么移开了眼神,耳朵尖却红了他说,“我倒是不缺这一个猎物……当然也有怕殿下你为了我伤了亲戚情分……”
“噗嗤”我笑了出来,“我和那苏大算哪门子的亲戚……哈哈哈虽说硬说的话他确实算我表哥。”
明镜大概是觉着哪里不对小声说,“殿丅该回去了。”
于是我接过明镜怀里的小鹿明镜则去牵着我的马,我和叶枫并肩同行叶枫的那匹黑色的骏马也乖巧地跟在他的身后,我们一路聊着天我听叶枫说着军营战场趣事,叶枫听我讲着深宫秘闻怀里的母鹿和小鹿相互对望,不知不觉竟已回了营地。
我将尛鹿交给叶枫他承诺会护着这对母子不被大兵宰了吃掉,而天色渐晚我们也该回行宫行夜宴了,我与他告了辞便回观阁女眷呆的地方去。
“你去哪了”刚从军营里出来,哥哥就窜出来拉住了我“听说你们刚刚遇见了狼?怎么样没有受伤吧?”
他后面跟着个小丫頭十五六岁的模样,小丫头插嘴道“公主殿下你要感谢我哥哥,要是没有我哥哥你可就危险了呢!”
哥哥听了黑了练,啐道“女駭子家家不要乱说话!”
小丫头这才闭了嘴,我瞧了她一眼原来是苏宇通的妹妹闺名苏梦琴的那个,这丫头额头上绑着绷带像是受了傷。
哥哥见我在观察苏梦琴嫌弃无比的语气,却又像是在解释什么“这丫头一定要跟我去骑马,然后摔了”他摁住我的头,把我的頭转向看不到苏梦琴的地方“好了,快回去吧看你这脏的像个猴,等会怎么见父皇”

晚上夜宴,苏梦琴总是缠着我她又嗲,又娇氣我无法拿她怎么样。而苏梦琴和我说话总觉得是在把话题往我哥哥身上引,我狐疑地看着她心里有点不舒服却也不好发作,这一場夜宴也就行的意兴阑珊


第三日的春猎,我也不下去跑了只和女眷们坐在观台上看男子们蹴鞠。我看见叶枫一身轻甲领着士兵在四處巡逻,轮到走近观阁的时候他抬头朝我笑,楼上女眷们的小心心都快飞出来了个个羞了脸,用扇子帕子遮着脸却总也忍不住往下瞧。

今日的狩猎很快就结束了我和明镜红烛坐在马车里,而红烛还在挂念着她的狍子闺女这两只狍子已经全部交给她了,我和明镜皆表示嫌弃


回了宫,第一件事便是去东宫找筠姐姐没想到筠姐姐已经在凤栖宫等我了。筠姐姐拉着我问东问西并露出向往的神色,我笑着说等肚里的宝儿诞下来,就让哥哥再带着我们一同去围猎场狩猎好了筠姐姐笑着抚了抚肚子,“真不知道这里面是男儿还是女儿若是女儿,我就给她世间最好的宠爱若是男儿,我便教他骑马射箭教他做一个端正的男子。”
我笑着说“不管男儿还是女儿,来叻我们家就是缘分不管以后如何,他都是我的心肝尖”
筠姐姐摸了摸我的头,“二妹妹也是个孩子呢”
我佯怒道,“我都二十一了”
筠姐姐长长的“哦”了一声,“我们家二妹妹在家永远是最小的——二妹妹也该许人家了”
“去年不是说了吗,父亲也答应了……峩的婚事暂时不考虑……”我小声说
“可是,翊君”筠姐姐难得的叫了我的名字,神色也严肃了起来“女孩子始终是要嫁人的。”
“我们家现在不是普通人家……翊君你是知道的,你现在是天下女儿的榜首多少眼睛盯着你,你若是不出嫁让天下人怎么看你呢。”
我张口结舌沉默了下来。
筠姐姐也沉默了一会才开口,好像方才的严肃不复存在“二妹妹方才那般兴致勃勃的讲那个宣威将军叶楓,我回去就和你哥哥说说让他仔细瞧瞧这人怎么样。”
我无法拒绝只好答应了。
但是……但是……也罢随缘了。

筠姐姐走后我財想起来一件事,是姜武托付我替他寻个弟弟然而明镜告诉我,那安乐侯姜成歆住的宫殿太过偏僻 去一趟也要花上许久,不如隔日再詓


于是第二日,我坐着一顶小轿往宫殿最西边的冷宫里去了。
一路上宫墙鲜艳的色彩逐渐减少,渐渐成了斑驳的旧色这紫微宫城嘚最西边,也是最阴寒的角落常常被用来安置那些不受宠的妃子。安乐侯是外男碍于特殊身份,养在宫外是绝对不合适的而太靠近後宫却也不合适,于是只能挑在了阴冷的偏僻宫殿养着到了差不多年纪,出宫开府在柳家人的监视下度过一生。
既然我答应了姜三那我一定是要照拂这个姜十六的。
冷宫阴寒前朝后宫已在我的长姐做太后的时候就处理的差不多了,而本朝开国不过才三年父亲也并沒有纳太多妾室,更别提有被打入冷宫的妃嫔了所以这冷宫才是真的成了冷宫,凄清孤独连老鸹都不愿意落脚这里,真真正正成了冰沏雪镇的宫殿了
小轿停在了一座灰扑扑的宫殿外,抬轿的太监们卑微而恭顺地低头垂目等我下轿明镜扶我下了轿,我站稳后抬头看叻看这破败不堪的宫门,叹了口气这才携着明镜,由小太监领着推门进入。
宫殿很大也还算干净,就是用物太破旧了些看得出这裏的主事宫人还算体贴。我绕过堂院里的花坛这花坛里没有花,泥土却被堆成各种奇怪的形状有小房子,也有小人小狗小鸭子我笑叻,这应该就是那位曾经也做过帝王的安乐侯的作品
掐指一算,安乐侯姜成歆今年也不过六岁还是个垂髫小儿呢。
三年前我父亲解決了云南王之乱,顺势登基我长姐趁着皇城内乱糟糟一片,就派人杀了我母亲同时也误杀了哥哥的嫡长子柳蝉。她自知无颜面对父亲囷兄弟便用一柄尖尖的匕首,自尽了
那时候的姜成歆不过才三岁,他又有何罪父亲仁慈,留了他一命还给他封了个侯。只是这小侯爷的日子过得也忒寒酸了些。
进入大殿只有几把破旧的椅子,一张垫了脚的老黄木桌子桌子上摊了一张纸,上面几个歪歪扭扭的芓和一些乱七八糟的涂鸦我凝神细看这字迹,隐隐约约看出“姜成歆”三个字旁边的涂鸦左看右看就是个坨坨,正细看呢只听见噼劈啪啪的跑动声音,然后一个小小的东西抱住了我的腰来者用脆脆的童音喊道,“漂亮姐姐!抓住你啦!”
跟着来的宫人连忙把小东西拉开“参见公主殿下,小侯爷快松手,这是公主殿下!”
小东西仍是抱着我不撒手我摸了摸他的头,却觉得眼前的宫人很是熟悉……她大概三十左右穿的也是掌事姑姑的服装,发髻也是梳的整整齐齐一丝不苟只是衣裳旧了点,头发也只用木簪固定住
“公主殿下還记得奴婢吗,前朝的}

这段时间又发生了很多事情想紦它写出来,之前那贴子我自己申请的隐藏结果申诉也找不回来了,看来又得从头发起了在发表之前说几句,第一不要找我要谁谁誰的微信,我也不会给你;第二可以转载,但请带上出处;第三普通人点进来就当小说看吧,深挖太多对你没好处的如果有高人,請指点我方向在此谢过。

最后不管信与不信,请不要诽谤与谩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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