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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战时梦竹、明远、孝城读艺專,慕天读中大梦竹和慕天皆出身富有人家,梦竹家教森严两人深深相爱。梦竹因早有婚约被母亲软禁不许与慕天往来,梦竹在奶媽帮助下逃出家门与慕天订婚但不知慕天早有妻子,慕天欲回昆明梦竹想同行,被慕天阻止慕天回家不料妻子蕴文难产,一时无法啟齿后提出离婚遭到家庭的强烈反对。梦竹发现有了身孕去昆明找慕天,谁知慕天外出却遇到蕴文,蕴文阴毒的离间使梦竹痛不欲苼 明远一直爱着梦竹,此时向梦竹求婚当慕天终与妻离婚回到重庆时,梦竹已嫁给了明远孝城告诉慕天,梦竹曾去昆明找他慕天始知真相。

宝宝2岁11个月30天

夕一陽一斜斜的射在那油漆斑驳的窗棂上霞光透过了玻璃不全的窗子,染红了那已洗成灰白色的蓝布窗帘树影在窗帘上来来回回的摆一动、摇曳。时而朦胧时而清晰,又时而疏落时而浓密,像一张张活动而变幻的图案画片

梦竹咬着铅笔上嘚橡皮头,无意识的凝视着窗帘上摇摇晃晃的黑影然后,又低下头望着桌上摊开的家用帐本:伙食、燃料、调味品、水电、零用、教育、医药、娱乐……预算中的项目似乎没有一样可以减少而这些零零碎碎的项目加起来竟变成了那幺庞大的一个数字,收支的差额仿佛一個月比一个月大紧一咬着铅笔,她呆呆的瞪着帐簿出神如何能使收支平衡?这似乎是一项最难的学问做了将近二十年的主妇,她仍嘫无法让支出不超过预算呆坐了半天,她毅然的握着铅笔下决心似的把娱乐那一项勾掉,勾掉的同时她眼前仿佛立刻浮起晓白向她睜得大大的眼睛,和伸开的手

"一妈一,哈林篮球队!"

晓彤呢那个永不会做过份要求的孩子,也偶尔会怯怯的来一句:"一妈一顾德美約我去看电一影 !"

这些,能够都不管吗可是,又如何管呢就算没有娱乐这项,也还是不能平衡她考虑了一下,把零用那项的数字重寫了一个再看看,实在是省无可省了除非再降低伙食的标准,她更明白伙食已不能再降低了。晓彤有贫血的趋向明远的身一体也鈈好,晓白又正是发育的年龄每半年要冲高五公分,正需要营养反正,算来算去只是一句话,家用不够随你怎幺改怎幺算,还是鈈够

窗帘上的树影变淡了,暮色却逐渐加浓梦竹猛然跳了起来,看看桌上那个破旧的闹钟已经五点多了,怎幺一晃眼就五点多了呢明远和孩子们马上就要回来了,晓白一定窜进家门就要闹吃饭她匆匆忙忙的把帐本收进一抽一屉,转身走进厨房

厨房,狭小得不能洅狭小煤气弥漫全室,使人一进去就要呛得咳嗽不止这间厨房是就着原有的屋檐搭出来的,公家配给明远的这栋宿舍本来只有两个陸席的房间,后面是厨房和厕所晓彤和晓白小的时候还无所谓,明远夫妇住了前面一间让一对小儿女住后面一间。但是孩子逐渐长夶,总不能让十八岁的女儿和十七岁的儿子挤在一间房里于是,迫不得已他们花了一点钱,把原来的厨房和厕所打通改成一间房子給晓白住,又在后面搭出一个厨房和厕所因而,这厨房就小得简直转不开身一子

刚刚把米淘好,放在煤球炉上梦竹就听到大门响,為了免得一趟趟开门的麻烦全家四个人都各有开门的钥匙。梦竹侧耳倾听她喜欢这一刻,她喜欢凭脚步和行动的声音来判断是谁回來了。这是她的一个秘密的享受她的生命就建筑在那三个人的身上,无论是哪一个的脚步都能引起她一阵朦胧而模糊的喜悦。

进来的囚举动柔和而细致她听到轻轻拉开纸门的声音,和搁置书包一皮的声音然后,一串徐缓而轻俏的脚步声向厨房门口走来接着,一张奻一性一的秀秀气气、文文静静的脸庞就伸进了厨房白皙的脸上嵌着对乌黑的眼睛,对梦竹展开了一个安静而恬然的笑

"一妈一,我有倳跟你说"

"进来吧,帮我把空心菜摘一摘"梦竹说着一温一 柔的扫了晓彤一眼。她高兴晓彤是第一个回来的近来,她常常渴望能有和女兒单独相处的时间那怕不谈什幺,只是看看她看她那日渐成熟的身段和越来越秀丽的面庞。有一个漂亮的女儿是母亲的骄傲虽然她吔知道晓彤并不是真的"很"美,晓彤太纤瘦又太安静,不够活泼不够"出众"。但是在一个母亲的眼睛里,她已经是够美了

晓彤走了进來,端着菜篮子坐到厨房门口的小凳子上去摘因为厨房的狭小程度是无法容纳两个人的。梦竹又看了女儿一眼晓彤的眉毛微锁着,薄薄的嘴唇抿得紧紧的梦竹熟悉这个表情,这表示有什幺难以启口的事情了

"晓彤,你说有什幺事要跟我说"

晓彤抬起头来看看梦竹,又俯下头去兜着圈子说:"妈妈,你知道顾德美"

"当然了,她不是你最要好的同学吗"

"嗯,就是她这个星期六她过十八岁的生日,晚上有個小庆祝晚会她一定要我参加。"

梦竹看看晓彤她知道晓彤没有说出来的话。好朋友的生日晚会当然要参加,十八岁的女孩子早就該有社一交一 经验了,但是……她沉吟了一会儿说:"你是担心没有衣服穿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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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止这个我总得表示一点意思,送一個蛋糕或者什幺的"

梦竹想起了刚刚还在紧缩开支的预算,一下子就心乱了起来她不忍泼晓彤的冷水,晓彤向来不是个一爱一虚荣的孩孓她能体会家里的困难,从不敢正面要求东西每次需要什幺,都绕着弯儿试探着说出来如果真不给她,她也不会说什幺

不过,这佽的事不同这关系到孩子的自尊心,女儿已经不是个小娃娃了应该让她在朋友面前有面子。可是面子,这两个字就太贵重了!要多尐的钱才能够让儿女在人前都体体面面的想着,她不自禁的就叹了口气

"妈妈,"这声叹气显然使晓彤不安了她嗫嚅着说:"我想,就穿淛一服 去也没什幺关系只是,好象总应该送点东西"

"顾德美,"梦竹困难的说:"家里不是很有钱吗"

"是呀,阔极了!"晓彤不假思索的说:"她家的布置才豪华呢好漂亮的洋房,落地电唱收音机、地毯、钢琴讲究得不得了!她爸爸是泰安纺织公司的总经理!"

"唔,"梦竹哼了一聲切菜刀忙碌的在砧板上移动。"所以和生活环境相差太悬殊的人一交一 朋友,是一大负担"

"一妈一,你在说什幺"

"哦,没什幺"饭开鍋了,梦竹把饭锅架高了关小了炉门,再沉思的望着晓彤晓彤正低着头摘菜,短短的头发拂在额前从正面看过去,只能看到她微翘嘚小鼻子和好长好长的两排睫毛。她感到心中一阵激荡对这女儿的一种深切的喜一爱一强烈的抓住了她。她停止了切菜说:"晓彤,讓我来想想办法不过,"她迟疑了一下"关于这件事,最好别告诉你爸爸!"

晓彤抬起头来注视着母亲笑了。这笑容像拨一开云层的青天那样清朗愉快。她站起来把摘好的空心菜拿到水龙头底下去洗,她深深明白母亲说"想办法",就是答应她的要求了而且,一定会真嘚想出办法来的梦竹望着晓彤含笑的立在水槽旁边,心里却乱得厉害想办法,她又能想什幺办法呢如果有一个童话中的聚宝盆就好叻,可以把一角钱变成许许多多……

大门又响了一声巨大的关门声之后,是奔过两间屋子的重重的脚步声书包一皮-在地上的重物坠地聲,和篮球击在墙上的砰然之一声 然后,晓白窜进了厨房里满头满脸的汗,一件白色的运动衫湿一透了的贴在身上连黄卡其布裤子嘚腰部,也湿了一大截一面跑进来,一面嚷着:"哎呀热死了!给我一点水!"

说着,他从梦竹的背后挤过去一直冲到水龙头前面,把頭往水龙头下面一伸哗哗的淋着水,又仰过头来用嘴衔一住水龙头,咕嘟咕嘟的把自来水咽进肚子里晓彤被他挤到厨房门外去了。夢竹嚷着说:"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喝自来水!屋子里的冷开水瓶里灌得满满的一大瓶,你不喝!就认定了喝自来水多不卫生呀!"

晓白抬起满是水的脸来,晒成红褐色的皮肤闪闪发光睫毛上全挂着水珠,眼睛都睁不开了他带笑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说:"全家就是我的身┅体最棒,你猜为什幺就因为我喝的是自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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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幺谬论!"梦竹说,一面望着那已经比她高出一个头来的儿子:"你又是怎么弄的这样一身一头的汗!"

"打球嘛!下学期我一定可以被选进校队!"

"打球?"梦竹不满的说:"只知道打球书也不念!"

晓彤站在厨房门口,丢给晓白一块毛巾说:"你擦干了赶快走开吧我洗了半天的空心菜,给你这样一淋水又弄脏了!"

晓白接过了毛巾,站在厨房通卧室的門口用毛巾在头发上一阵乱擦,梦竹皱着眉叫:"你还不走远点头发里的水全掉到我菜锅里来了,怎幺你一举一动都要惹人嫌呢!"

晓白靠在厨房门上伸头望着洗菜盆说:"怎幺,又吃空心菜呀天天都是空心菜!"

"你想吃什幺菜?"梦竹没好气的说:"假如你争气一点考得上渻中联考,不读这个贵得吓死人的私立中学我们又怎幺会穷得天天吃空心菜?所有的钱都给你拿去缴学费三天两头还要这个捐那个捐嘚……空心菜!别人都不说话,你还要来挑眼!"

"晓白你就走开点吧,"晓彤插一进来说对晓白挤了挤眼睛:"站在这儿碍别人的事,我听箌门响是不是爸爸回来了?"

"好好我走开!"晓白满不在乎的说,悄悄的对晓彤做了个鬼脸一交一 换了会意的一笑。"反正都嫌我我还昰去看人魔和丐仙的大战去!"后面一句说得非常轻。

"他说去做什幺"梦竹没听清楚,问晓彤

"大概是说去做大代数吧。"晓彤说暗暗的皱皺眉。

"哼!大代数他会那幺用功!明年高三了,接着就要考大学看他拿什幺考去!"梦竹生气的说,一面忙着把菜下锅

炒着菜,又说:"如果晓白能和你一样懂得自己用功就好了长了这幺大的个子,就晓得吃和玩你爸爸从不管他,只会惯他"

晓彤不说话,默默的把洗恏的菜盛进盘子里放在炉台边的桌上。然后整理碗筷做吃饭的准备她心中对母亲有些微微的不满,总是这样晓白每次回来都要挨骂,其实晓白只是比较一爱一玩一点而已这也没有什幺太了不得的地方,考不上省中联考骂一次就够了,一年前的事了还要天天骂,圉好晓白对什幺都不在乎要是她的话,决受不了

厨房里的一温一 度极高,冒着蓝色火苗的炉子把这间小厨房烤得如同蒸笼油烟弥漫铨室。只一会儿母女二人都汗流浃背,梦竹看了晓彤一眼说:"你到屋里去吧,这儿的事我来弄你先把爸爸的茶泡好。"

屋子里晓白囸赤一裸一着上身,仰躺在榻榻米上手里拿着一本武侠小说,看得津津有味晓彤低声警告的说:"当心妈妈看到,又要挨骂!"

"嘘!保密!"晓白轻声说:"姐你试试看,这小说真棒极了比你那些什幺傲慢与偏见,什幺小妇人、茶花女的不知道好看多少倍!包一皮管你一拿仩手连饭都不想吃!你看百毒人魔碰上了铁心公主,这一下有戏可看了!我非看看他们这一战鹿死谁手!"

"百毒人魔什幺公主?"晓彤不解的问:"又是妖怪又是公主,这不是和格林童话差不多"

"什幺?一胡一 扯八道!"晓白轻蔑的扫了他姐姐一眼对于晓彤的无知大感惊异。"告诉你百毒人魔最惯于用毒一药,他还会驱蛇驯兽有一种叫一线香的蛇,毒极了他整天把这种蛇藏在袖子里,不知不觉的下手谋害他的仇人有一次,他碰到了邋遢书生……"

"什幺书生"晓彤没听清楚。

"邋遢书生邋遢书生有一身邪门武功,天赋异禀他能在两三丈遠之外,飞痰伤人……"

"飞什幺东西"晓彤越听越离奇了。

"痰他对敌人吐一口痰,痰就会贯穿对方的五脏一直嵌进敌人的骨头里去,被怹吐了痰的人非死不可碰着了他一点儿吐沫星子的人,都不死也要受重伤……"

"哦有这样的人让他到大一陆 上去打共一产一党一 倒不错,也不用发明什幺火箭飞弹的只要他去飞飞痰就行了!"晓彤笑着说。"我可不懂这又是毒蛇又是痰的书恶心兮兮的有什幺好看。"

"哼你昰没看,你一看就知道它的好处了!"晓白颇为不悦的说

门又响了,这次是明远回来了晓白一翻身坐起来,把武侠小说往书包一皮里一塞顺手一抽一出一本英文课本来翻一弄。晓彤也赶快走开去给父亲泡那杯永不可缺的茶明远走进屋来,上了榻榻米漫不经心的走过曉白身边,微蹙着眉若有所思的靠进藤椅里。晓白跳起来报告新闻似的嚷着说:"爸,我们体育老师说要选我参加篮球校队!"

"唔。"明遠随意的哼了一声看了晓白一眼。晓彤捧着那杯茶走过去一看到父亲这副神态,就知道父亲一定有什幺心事默默的把茶放在茶几上,她轻轻的说了声:"爸爸茶。"

"唔"明远又哼了一声,抬起头来望着晓白运动衫上的图案出神,接着就突然想起什幺似的问:"晓白,伱一妈一呢"

"就好了,"晓彤说:"我帮一妈一摆饭去!"

晓彤钻进厨房梦竹已经把菜都炒好了,晓彤一面帮着摆饭一面低低的说:"爸爸回來了,样子有点特别"

"哦?怎幺"梦竹问。

"好象有什幺心事似的"

"是高兴呢?还是不高兴呢"梦竹问。把筷子放在饭桌上去

"又像是高兴,又像是不高兴"

梦竹沉思的看看晓彤,放好碗筷叫晓彤去请明远来吃饭。明远程起饭碗来却怔怔的望着梦竹,好半天也没有吃一粒飯梦竹等待的看着明远,她知道明远是藏不住话的一定有事情要告诉她,但明远迟迟不语清□的脸上,那对深沉的眸子里流动着清咣有什幺事使他兴奋了?升级了加薪了?都不可能!就是可能也不会让他流露出这副神态。

"怎幺了有什幺事吗?"终于梦竹忍不住的问。

"有一件你再也想不到的事"明远开口了,凝视着梦竹

"我今天在车站碰到一个人。"

"谁"梦竹本能的有些紧张,明远的神秘态度使她困惑

"什幺?"梦竹吃惊的说:"王孝城他也在台湾真的是他?"

"怎幺不是他他还是老样子,只是比以前起码重了十公斤我简直想不到會碰到他,站在车站谈了一会儿他是四十一年从香港到台湾的。而且还有件你更想不到的事!"

"你听说过墨非的名字吗?"

"墨非"梦竹困惑的说:"好象是个画家嘛!"

"不错,"明远点点头:"是个画家很有名的画家,也就是王孝城"

"什幺?"梦竹不信任的问:"王孝城"

"对了,"明远說:"你想不到吧你记得在重庆的时候,我们那股狂劲放歌纵酒,豪情满腹那时,我总说要做个大艺-家他呢,每次都耸耸肩潇潇洒灑的说一句:'艺-家吃不饱饿不死,还是做个大企业家好画画,只能学来消遣消遣而已!'结果他却成了个大画家,我呢──"他注视着菜碟子桌上,唯一的一盘荤菜肉丝炒豆腐干,已经被晓白整个包一皮办了咬了咬嘴唇,他嗒然若失的惘然的笑了笑:"命运是个奇怪的东西!"

梦竹知道明远这句"命运是个奇怪的东西"的言外之意,她默然的望望明远心里却有份乱糟糟的感觉。王孝城她还记得他那股什幺都不在乎的洒脱劲儿,整天嘻嘻哈哈的无忧无虑的拉着明远和她游山玩水。而今他还是老样子吗?记得他的恋爱哲学是:"娶尽天丅美一女 要不然终身不娶!"她看看明远,就这幺一会儿时间明远的情绪显然已经低落下去了,微蹙的眉头和沉郁的眼睛显示他那习惯┅性一的忧郁症又犯了她小心翼翼的问:"王孝城,他结婚了吗"

"是的,"明远说突然的萧索和落寞起来:"结婚了。刚结婚不久一位本渻小姐,孝城还是个聪明人事业有了基础再结婚,现在是什幺都好了今天在车站碰到,大家匆匆忙忙的因为他还有应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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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真没想到"明远丝毫没有察觉到梦竹的心情,只陷在自己的思想中"快二十年的朋友了!真要好好的谈谈,以前我和他都那样一愛一玩,你记得哎,假如我不放弃绘画或者……"他的话半中央煞住了,尾音和余味却苍凉的遗留在饭桌上梦竹很快的扫了他一眼,惢情却逐渐的沉重了起来她能体会他那份失意,当年的朋友已经成功而他手中依然空无所有!明远的这份失意像一副千钧重担,对她壓迫过来面对着饭碗,她一点食欲都没有了

"星期六,约的是晚饭你随便准备点什幺吧!"明远用一句现实的话结束了那份感慨。

"我觉嘚……"梦竹犹疑的说:"请吃饭我们……好象……你知道这个月的家用,请一次客起码也要一两百块,恐怕……"

"你想想办法把别的项目上用度省一省吧!"

想办法,又要想办法!假如有一个聚宝盆就好了除掉聚宝盆,还有什幺办法好想呢一个钱永远不能当两个钱用,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

饭后,明远回到了屋里往藤椅上一躺,拿起报纸和往常一样的看了起来。但梦竹从他定定的眼神,和那永不翻面的报纸上断定他根本就不在看报纸。为了王孝城吗一个旧日的好友而已──可是,这好友的身上系了过多杂乱无章的回忆梦竹還记得他那爽朗的大叫一声:"怎幺,你们决定要结婚了我是个反婚姻者,婚姻是枷锁!但是假若你们要结婚,我当证人吧!"

真的他當了证婚人,不止证婚人婚礼的一切,几乎由他包一皮办了──一个最热心的朋友!反婚姻者,现在也结婚了是的,婚姻是枷锁泹,每个人迟早都要把这个枷锁套在自己的脖子上

晓彤静悄悄的绕到梦竹的身边来,在梦竹耳边轻声说:"妈妈别忘了你答应我想办法嘚哦?"

梦竹一愣从冥想中回复了过来。想办法!是的女儿要参加社一交一 场合了,必须想办法丈夫要招待老朋友吃饭,也必须想办法!她站直身一子顿时感到满心烦躁。晓彤从父亲面前走过拉开后面的纸门,回到她自己的屋里去了临关上纸门的一-那,还对梦竹投过来一个信赖而会心的微笑明远放下报纸,皱着眉说:"晓彤做什幺鬼鬼崇祟的!"

"没!没有什幺。"梦竹掩饰的说凝视着那阖拢的两扇纸门发呆。一件比较漂亮的衣服要多少钱无法计算,许久没有进过绸缎庄了如果能给晓彤做一件白纱的晚礼服,纯白的镶着小花邊──突然间,她跳了起来白纱的晚礼服,镶着小花边!记忆中有这幺一件!兴奋使她振作-开了正预备熨的晓白的制一服 ,她走到壁櫥旁边拉开壁橱,打开一口笨重而陈旧的皮箱明远诧异的瞪着她:"你要干什幺?"

"没没有什幺,"梦竹偷偷的看了明远一眼低声说:"呮是──要找一点东西。"

说着她在衣箱中一阵翻一搅,拉出好几件衣服又塞了回去。最后她终于找到了要找的东西,一件白纱的洋裝上面缀着亮亮的小银片。取出这件衣服她锁好箱子,关上橱门想不被注意的把这件衣服拿到晓彤屋里去。可是一抬头,她就发現明远正紧紧的盯着她看着她手里的衣服,又看看她的脸似乎要在她身上搜索什幺。她不由自主的不安起来期期艾艾的,解释的说:"我想……给晓彤改了穿"

"唔,"明远哼了一声眼光仍然在她脸上搜索,她的不安加深了为了掩饰这不安,她只得装做不介意的喊:"晓彤!"

晓彤应声而入梦竹把手里的衣服递给她说:"你去试试看,能不能改了给你穿假若大致能穿的话,我就给你改一改"

晓彤接过了那件衣服,一下子打开来白色的轻纱如瀑布般泻开,缀着的亮片映着灯光闪烁晓彤抬起头来,黑眼珠也映着灯光闪烁喜悦的红晕正在媔颊上扩散。她凝视着母亲深吸了一口气说:"妈妈,这是你以前的衣服吗怎幺我从来没有看到过?我还以为你以前只穿旗袍呢!哦媽妈,还是新的呢给我穿不是太讲究了吗?"

"去穿上让我看看吧!"

晓彤抱着衣服带着份难以抑制的兴奋,转身走进了自己的屋里梦竹朢着她走开,回过头来立即又接触到明远的眼光,现在这对眼睛是凝肃而幽冷的。

"晓彤没有衣服穿"梦竹急促的说,语气中带着几分祈求的味道:"她需要一件衣服我想不出别的办法来!"

"当然*□,"明远酸溜溜的说:"难为你去收藏这幺多年等着她长大了来穿"

"别这样说好鈈好?"梦竹的声调已不太稳定:"晓彤已经十八岁了同学的生日晚会,总不能让她穿制一服 去!"

"谁叫她命不好做了我的女儿,父亲穷養不起这幺高贵的孩子!"明远的脸色一陰一沉了下去。

"明远!"梦竹叫:"为什幺要说这种话你这样说,算……算什幺意思呢"

晓彤及时的進来,打断了夫妻二人的争吵她已经换上了那件白纱的衣服,娉婷的脚步匀称的身段,缓缓走来恍如一个下凡仙子!脸上绽开的是個朦朦胧胧的微笑,静静的望着母亲

"一妈一,可以吗"晓彤仰着脸,微笑的问

梦竹望着这被烟雾般的软纱所包一皮围的女儿,眼睛前媔顿时一片模糊衣服衬着晓彤那俏一丽的脸庞,显得那样雅致脱俗!在这一刻她才领会到晓彤那份洁净单纯的美,白色对她是这样的匼适!亭亭然的立在那儿宛如一只白鹅!是的,一个长成的女儿一个美丽的女儿!她勉强压制着内心的激动,走过去用手握了握衣服嘚腰晓彤的腰肢纤细,衣服太大了一些

"你比我以前瘦些。"她轻轻的说:"这里要收一点"然后,她看了看那镶着花边的衣领:"领子已经過时了可以改成大领口。"

"哦不要!"晓彤喊:"我喜欢这种小圆领,我也喜欢这碎碎的小花边哦,妈妈这衣服真漂亮。"她转过身一子站在明远的面前,喜悦使她忘了一向对父亲的敬畏她微笑着拉开裙子的下摆,轻轻的旋了一圈站定说:"爸爸,我好看吗"

明远蹙紧叻眉头,不耐的望着晓彤正想说什幺,却在一抬头间看到梦竹对他投过来的哀恳的眼光。于是他咽了口口水,艰涩的说:"唔好看,很好看"

"去脱一下来吧!"梦竹把晓彤推出室外:"脱一下来让我改。"

"妈妈你真好。"晓彤抱住母亲把头在梦竹胸前紧紧的挤了一下,就囙房去脱一衣 服了

这儿,梦竹和明远相对注视两个人都呆呆的站着,一层尴尬的情绪在两人之间移动站了好久,明远才掩饰什幺似嘚咳了一声无奈的笑笑说:"好吧,反正这件衣服就应该属于她的"

"明远,"梦竹轻声说声调里含一着歉意和祈谅。"你知道我是不得已,孩子需要衣服"

"当然,"明远似笑非笑的说:"我只是不知道你把这件衣服保留了这幺多年"

"料子很好,扔掉了可惜"

"属于料子以外的东西,大概也扔不掉吧!"明远幽幽的说仍然带着那似笑非笑的表情。

"明远你是怎幺回事?"

"没什幺"明远坐回到椅子里,又拾起报纸遮住叻脸,声音从报纸后面透过来:"是你的女儿当然随你怎幺打扮。"

梦竹怔然的立着愣愣的看着遮在她和明远之间的那一张报纸。忽然她打了一个寒战,她觉得那张报纸正逐渐加厚加厚……厚成了一堵墙,坚固的竖在她与他之间

早上,魏如峰醒了过来看看手表,已經八点三十分昨夜,为了那份增产设计忙到深更半夜,又被霜霜冲进屋来瞎闹一场弄得太晚才睡,难怪醒得迟了他伸了个懒腰,從床 上坐起来才坐起身,就看到枕头边放着一个折叠成四四方方的信笺他打开一看,上面潦草的写着:"表哥:你睡得太香不忍心闹醒你,我去上课了今天是顾德美的生日,请帮我选购一件新奇的生日礼物(可别把自己厂里的出品带去)晚上,她家里要开个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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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峰"何慕天吸了口烟说:"昨晚霜霜又去闹你了,是不是"

"噢,"魏如峰笑了笑:"她的英文文法根基太差题目答不出来瞎发脾气。"

"你有时间就多教教她吧!这孩子太野不是块读书的料,我对她很了解高中毕业后,我看她大学是进不去的-为她的前途我也仔细想過,最好……"

"嫁人!"魏如峰冲口而出的说

"唔,"何慕天哼了一声深深的望了魏如峰一眼。"嫁人谁能驾驭得了她?问题大着呢!"

这倒是嫃的魏如峰想起霜霜那种任一性一和倔强的脾气,还真有点代她未来的丈夫吃不消但是追究起责任来,霜霜的坏脾气也全是何慕天惯絀来的如果以前多管管,多教训教训现在不是可以少一操一一点心吗?不过如果霜霜有个母亲,或者就会好多了他注视着何慕天,奇怪像何慕天这样有钱有身分的男人为什幺一直不续娶一个妻子?何况何慕天又是个相当漂亮的男人!年龄和养尊处优的生活都没囿使他发胖,依然颀长挺拔眉目之间,怎幺都看不出已超过四十五岁那份沉着雅致,更具有种成年人的吸引力魏如峰知道公司里许哆女职员,都对这位"老板"感兴趣但何慕天居然无动于衷。

当魏如峰正沉思着他的姨夫的事时何慕天也正默默的打量着前面这个年轻人。魏如峰并不算是个非常漂亮的青年但,何慕天欣赏他的稳重沉着更欣赏他做起事来那股不顾一切的干劲。他这个内侄跟着他从大┅陆 出来时,才只有十二三岁但,一转眼间长大了,成一人 了不但大学毕了业,竟然还成了他事业上的一条膀臂如果他的想法不呔自私,他一直有个秘密的希望希望一件恋爱能够发生。虽然他也自知霜霜有些配不上魏如峰,霜霜太任一性一太野,太放纵可昰,霜霜到底是他唯一的女儿霜霜的缺点固然多,也有两个极大的优点一是美丽,二是在那倔强的外表下还有一颗善良的心。这些洅加上何家的财富对魏如峰也不算太委屈了吧?

早餐吃完了魏如峰照例要喝一杯茶。何慕天站起身来说:"如峰晚上那个会议,你最恏参加一下"

"好,不过……"魏如峰迟疑了一会儿

"没什幺,只有一件小事霜霜要我陪她到顾正家去参加她女儿的生日舞会!"

"顾正的女儿過生日吗?帮我也备一份礼吧!"何慕天说又沉了一下,笑笑说:"那幺我看你还是陪霜霜去参加舞会吧,否则我真有点拿她的脾气吃鈈消。"

魏如峰一笑他很了解何慕天对霜霜的一宠一 一爱一和无可奈何。

站起身来正想上楼去拿那份增产计划,电话铃响了接着,阿金在客厅里喊:"表少爷电话。"

魏如峰走进客厅握起了听筒,对方是个女一性一做作的、娇一媚的声音:"如峰吗猜猜我是谁?"

魏如峰皺皱眉不用猜了,准是她

"嗯哼,还好你没忘记我!怎幺了?你忙些什幺?今天晚上来怎幺样?"

"那幺明晚,不许告诉我你又有倳!"

魏如峰望着电话机内心迅速的在做着一番一交一 战,去不去?终于他爽一快的说:"好,我明晚来!"

挂断了电话他转过身一子,一眼看到何慕天正靠在一张沙发上一抽一着烟,安闲的望着他他微微的有点不自在,何慕天的神情是研究一性一的深思的。他走過去掩饰什幺似的说:"该到公司去了吧,姨夫"

"走吧!"何慕天站起身一子来把烟蒂在烟灰缸里一揉一灭,眼睛仍然研究的望着魏如峰

赱出客厅,司机老刘把汽车开了过来老刘是个山东人,跟随何慕天已经多年为人十分憨直,爽一快忠耿深得何慕天喜一爱一。他们┅同上了车何慕天仍然沉默的深思着,魏如峰也默然不语何慕天在想着杜妮的事,他知道杜妮是何许人冷静的打量着魏如峰,他可鉯看出后者那份坚定和理智──这不是一个容易动心的男人他明白他不必对杜妮的事说什幺,魏如峰是绝不会在欢乐场中沉溺太久的

魏如峰注视着车窗外的台北街道,他心中在想同一个问题──杜妮他不喜欢明晚那个约会,但他会去"人生几何?逢场作戏!"他也不喜歡自己给自己找的这个借口那个女人有什幺?三六、二四、三六!他对自己轻蔑的微笑起来

顾德美家的客厅,布置得十分漂亮显然夶人们有意要让年轻的一辈痛痛快快的玩玩,都避了出去于是,客厅里布满了年轻的孩子们地毯撤开了,打蜡的地板光可鉴人落地電唱机中播放着一张保罗安卡的唱片,茶几上放着大瓶大瓶的冷饮顾德美是个略嫌矮胖的女孩子,扁脸圆眼睛,细细的眉毛和睫毛長得不怎幺漂亮,但有一股少女的甜劲还很逗人喜欢。今晚她穿著件翠绿色的大领口的洋装,被尼龙硬衬裙撑得鼓鼓的大圆裙子显嘚她更加胖了。周旋在客人之间她对每一个人笑,小圆脸红通通的看起来比她实际的年龄仿佛还小了一两岁。她的三个哥哥顾德中、顧德华、顾德民帮她招待着客人室内拥挤嘈杂,笑语喧哗

魏如峰和何霜霜的出现,掀起了一片欢呼何霜霜穿著件大红的缎裙,衣襟仩面缀着一枝黑纱做的玫瑰花头发虽然也是短短的,却蓬松而鬈曲须边也戴了朵玫瑰,一朵真的红玫瑰袒露着细长而白皙的脖子和肩膀,颈上戴着一串黑宝石的项链打扮得极尽华丽之能事。论相貌何霜霜确实相当美,浓一黑的眉毛像欧黛丽赫本大眼睛既黑且亮,两排浓密而微鬈的睫毛如同人工装上去的唯一美中不足,是嘴太大使她不够秀气,而且牙齿不太整齐但是,就这样她的美也足鉯使她出尽风头了。

走进客厅在大家的叫嚷,还有男孩子的口哨声中何霜霜像一一团一 火似的在人群中转了一圈,和每一个她认得的囚打招呼顾德美飞快的赶了过来,何霜霜大叫着:"生日快乐!"

一面把生日礼物一交一 给她顾德美的三个哥哥都抢了过来,把何霜霜拥茬中间有人播大了电唱机,有几对已经开始跳起舞来何霜霜在男孩子群中高谈阔论,旁若无人魏如峰反而被冷落了。

魏如峰看了看周遭混乱的情况找了一个不受人注意的角落中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偌大的客厅中只亮着一盏吊灯,而且被红色玻璃纸包一皮着光线幽暗极了。靠在沙发里他冷静的打量着这些十八、九岁的孩子,自觉比他们成熟得太多了看他们那样子叫嚷笑闹,他感到丝毫都引不起兴趣假如不是为了陪霜霜,他才不愿意来参加这种娃娃舞会呢!

霜霜开始跳舞了拥着她的是个瘦高条的男孩子,他们跳得十分野霜霜在转着圈子,红色的裙子飞舞成水平状态一面跳着,还一面笑着看的人在拍手,在狂喊狂笑电唱机响得人头发昏。

一个舞曲结束另一个开始。居然是"蓝色多瑙河"优美的音乐一泻一出来,魏如峰就觉得头脑一清闭上眼睛,他想好好的欣赏一下音乐但是,有囚卷到他的身边猛烈的摇着他,叫着说:"表哥!表哥!来来来我们表演一手华尔滋。"

魏如峰皱皱眉怎幺就不能让他安静呢?正想说什幺霜霜已不由分说的把他拉了起来,看到众目所瞩拉拉扯扯的也不好看,他只得无可奈何的站起身带着霜霜翩然起舞。魏如峰的舞步很绅士派霜霜跳舞更是内行,身轻如燕带起来十分舒服。因此他们这"快华尔滋",倒是名副其实的"表演"大家都不跳,围成一圈看他们跳。霜霜轻声说:"跳花步表哥,带花步!"

魏如峰再皱了一下眉只得跳花步,各种旧式的花步由于现在跳的人少,反而变得噺奇了魏如峰不喜欢最新流行的扭扭、恰恰这些,他认为舞步中还是华尔滋和探戈最优美旋律也来得最自然。

一曲既终大家鼓掌叫恏,他乘机退了下来顾德中已经抢上前去,拉着霜霜又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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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德中已经抢上前去拉着霜霜又跳了起来,唱片换成了一张"吉特巴"他感到有些气闷,屋子里虽装了冷气却被大家闹得热一烘一烘的。现在许多人都跳起舞来了衣香、人影、和那快节拍的旋转看嘚他眼花撩一乱。他向窗口走去却看到窗前正亭亭玉立着一个纤细苗条的白色人影,像个遗世独立的小星星

他略微迟疑,就向那银白銫的小亮光走去可是,还没有等他走近那女孩就抬起一对大而不安的眸子,对他很快的扫了一眼然后,白色的裙子微微摆一动只┅瞬间,就像条小银鱼般的溜开了

他走到刚才那女孩子站过的窗口去站着,莫名其妙的有几分惋惜下意识的,他在人群中搜索那颗小煋星但,就这幺短短的时间内这女孩仿佛已经隐没到地底下去了,偌大一个房间竟然再找不到她的影子。他斜倚在窗口望望窗外嘚夜,夜很美好很柔和,是个适宜于编织梦想的夜朦胧中,他陷进一种虚虚幻幻空空灵灵的思想中。商业不是他的兴趣,只是一種需要他真正的兴趣是文学,可是人就往往不能向自己的兴趣走,他不明白他为什幺要投身在商业界只单纯为了对姨夫的一爱一?怕他被大鱼吞噬还是本能的对利欲有份下意识的追求?夜色里研究分析一下自我是好的。他突然觉得自己比霜霜好不了多少也是浑渾噩噩的在混日子。这思想使他不安转过身一子来,他又被那些大鼓小鼓喇叭笛子的声一浪一包一皮围了霜霜正在客厅的中央,和一個男孩子表演跳扭扭舞

在这热闹的空气里,他越来越觉得寥落起来用手指轻轻的敲着窗棂,他百无聊赖的望着那发疯似的一群不知怎幺,他的情绪一经低落下去就很难再提起来,而他每次分析自我都会引起一阵困惑和迷茫扭扭舞曲告终,不知他们闹些什幺有个侽孩子高歌了一曲英文歌词的"青春偶像",这显然刺激了霜霜的表演欲居然也高歌了一曲。魏如峰听她唱的是什幺:"自从相思河畔见了你就像那春风吹进心窝里,我要轻轻的告诉你不要把我忘记……"

俗不可耐!魏如峰耸耸肩,看看手表才九点半钟,看样子他们非玩箌十一、二点不会散,何慕天曾交代要他务必陪霜霜一起回来那幺,他还得在这儿受上两小时的罪四面张望了一下,他忽然想起顾正镓里有一间做样子的书房里面藏着些永远无人翻一弄的书籍。记起这书房就在客厅的旁边有一扇门相通。他找了一下找到了那扇门,于是他不受人注意的走了过去,推开门闪身进内,再关上房门

一瞬间,他愣了愣那个失踪的小星星正拿着本书,站在书房的中央受惊而窘迫的望着他,仿佛她是个犯了过失而被捉到的孩子

他定了定神,对她笑笑

"嗨!"他竭力使自己显得一温一 和,因为她看起來已经受惊不小

她的嘴唇轻轻的蠕一动了一下,却并没有发出声音来魏如峰打量着她,那小小的脸庞清秀雅致小小的腰肢楚楚可人,清亮的眼睛里盈盈的盛满了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寂寞和惶惑和她那件过时的衣服一样只属于她而不属于目前这年轻的一代。他感到心中掠过一阵奇怪的激荡不由自主的走近她,问:"你姓什幺"

"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晓彤"大眼睛轻轻的瞬了瞬他,自动的又加了一句解释:"早上的红颜色"

他凝视她,她不像早上绚丽的红颜色只像暗夜里一颗寂寥的小星星。他微笑着说:"我叫魏如峰"

"我知道。"她轻声说

"伱知道?"他有些疑惑

"顾德美告诉我的,"她羞涩的笑笑"你是泰安纺织公司董事长的内侄,那位红衣服的小姐是董事长的女儿是吗?"

"不錯"他也笑笑,这就是他的烦恼别人介绍他总要说他是人的内侄,好像他就不是他自己似的"你是顾德美的同学?"

"为什幺不到外面去玩去跳舞?"

"噢!"轻轻的一声感慨夹带着微微的不安。"我不会跳舞"顿了顿,她抬头注视着他逐渐摆脱了那份羞涩和拘束。

"我事先不知噵是这样的场合顾德美告诉我'晚会',而没有说'舞会'我不喜欢人太多的地方,那些人我都不认识很──别扭。"

"顾德美的主人也当得真糟她应该给你介绍一下。"

"噢"又是那样一声轻微的感慨:"还是不介绍的好,我──很怕见生人"

"是吗?"她引起魏如峰强烈的兴趣"你不瑺见生人的吧?"

"嗯"她再笑笑,"事实上这是我第一次参加这种晚会。"

"很用功大部份的时间都躲在书房里?是吗"他调侃的说。

"噢!"她嘚脸红了红得很可一爱一,有几分像早上的红颜色了"那音乐使我心慌。"

"刚刚我走近你为什幺你一下子就溜开了?"

"我以为──"她嗫嚅著脸更红了。"你要来请我跳舞"

"真的,"她认真的说:"那幺多人如果你请我,我简直不知道该怎幺办"

"现在没有人,你愿不愿意试一试"

"噢!"她惊慌的看看他。

"我教你跳舞并不难,普通的三步四步跳起来都很优雅和舒服的。来试试看,你总有一天要参加正式的舞会要被人请去跳舞的!"

"来吧,跳跳看!"他不容她有时间抗议就轻轻的拉过她来,很绅士派的拥住她开始教她三步的基本步伐,她跟着怹的指示生硬的移动着脚步。可是跳舞天生对女孩子不会是一件难事,只一会儿她已经跳得很好了。魏如峰揽着她那纤细的身一孓在他怀中轻巧的移动,那细致的脸上漾着红晕看起来柔一弱动人。

"你是家里兄弟姐妹中最小的一个吗"他一面带她滑着步子,一面问看她那份娇柔,应该是最小的一个

"是吗?兄弟姐妹几个"

"我还有一个弟弟,"她说因为分了心,脚步错了一脚踩在魏如峰的鞋子上,她停下来胀一红了脸。

"没关系再来过。"魏如峰低头看着她的脚一张不大的脚,穿著的却是一双平底旧式的学生皮鞋他重新带她跳,一面打量她那件缀着亮片片的衣服一眼断定不是台湾出的料子,在纺织工厂里打滚了这幺几年对于衣料他是内行极了。那镶着小婲边的衣领那有着绉绉绸的袖口……这件衣服应该是有很长远的历史了。那幺看样子,家境不会很好带着种微妙的怜惜的心情,他紸视着那短短的齐耳短发和低俯的眼睛上那两排细长的睫毛。

透过书房的厚实的桧木门客厅里喧嚣的音乐仍清晰可闻,笑闹的声音也鈈断传来他们在书房一中怡然自得的跳着华尔滋,这气氛却是非常奇异的宁静和雅致没一会,魏如峰就发现晓彤的本身就是宁静气氛嘚发源处那含羞的微笑,怯怯的眼光都像个超脱出这世界的小幽灵,别有一股说不出的韵致

室外有一阵喧嚣,他们都没有怎幺注意但是,接着书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放进一道红色的光线他们同时吃了一惊,不约而同的停下脚步于是,他们看到门口站着好一些人最前面的是,把嘴张成一个O形的顾德美和张大了眼睛的何霜霜。

"哦我正在教杨小姐跳舞呢!"魏如峰笑着说,好象必须解释什么同时放开了晓彤。

"表哥"霜霜扬了扬眉,笑了起来:"我以为你开溜了呢原来你躲在这儿。"说着她用那对明亮的眼睛对晓彤直视过來,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她晓彤显然十分发窘,有点儿紧张和失措只怔怔的站着,一语不发的望着门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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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巷子口,曉彤就吩咐车夫停车然后跨下了出租车,对顾德美的三哥──顾德民摆了摆手说了声再见。目送那出租车扬长而去她才整整衣服,㈣面望了望慢慢的向巷子里走去。今晚的经历对她是完全崭新的一页。当她缓缓的向家中走去时顾家客厅中的人影灯光,书室内的初试舞步以及那喧嚣的音乐,杂沓的笑话……种种种种都还在脑中纷纷乱乱的充塞着。低着头她心不在焉的向前走,才走了几步驀然间,一个黑影从巷子的暗处直窜了出来同时爆出一声低吼:"站住!不要走!"

晓彤大吃一惊,吓得心脏往口腔里跳她停住步子,定聙一看才看出原来是晓白在开她的玩笑。她用手摸一摸胸口抱怨的说:"你做什幺嘛?这样装神弄鬼的吓唬人!"

晓白不说话先在路灯丅对晓彤上一上一下一下的打量了一番,才笑嘻嘻的说:"你这幺晚回家还有男朋友送回来,我可发现你的秘密了!"

"别胡说八道那是顾德美的三哥!"

"那还不是一样!"晓白耸耸肩,把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无聊的踢着地下的石子。"反正是个男的!"

"一胡一 扯"晓白抬起了眉毛:"怹不是男的是女的呀?"

"你乱说些什幺嘛"晓彤跺跺脚:"我是说,他才不是我的男朋友呢!"说着她奇怪的看着晓白:"你为什幺待在巷子里?"

"哼!"晓白哼了一声再耸耸肩。"家里!你去看看去那个王伯伯和他的石膏美人坐在房子里就是不走,高谈阔论的也不知说些什幺看怹们那股谈劲,恐怕再谈三小时也谈不完可是,妈妈把你的房间和通外面爸爸妈妈的房间中的纸门取下来两间打通成一间,为了招待這对贵宾我的房间就成了堆积仓库,床 啦书啦,破椅子啦竹书架啦,全堆在我房子里连一寸的空地都没有,你想我能待在哪里?"

"王伯伯是个怎幺样的人"晓彤问,她今天晚上出去得很早没有见到那个王孝城。

"你去看吧人满和气的,很会说话喝酒跟喝水一样方便,我们准备的清酒就给他一个人喝光酒喝得越多,话就越多他那个太太呀,和他正相反三拳打不出一个闷屁来,问一句答一呴,别别扭扭的不过很漂亮。"

晓彤走到家门口门虚掩着,她推开门和晓白走进去,大门内有一小块空地然后就是正房的门。走进玄关还没有上榻榻米,就听到一个男一性一沙哑的喉咙正在长篇的谈着什幺。她的出现使房内的人突然停了口她望着室内,今天房子里布置得很漂亮,两间六席的房间打通后就显得很宽敞了小茶几上铺着她在学校里家事课上的作业──一条雅致的十字绣的桌布,幾上还有一瓶名贵的玫瑰花玻璃窗都抹拭过了,洁净明亮使那蓝布窗帘也不太难看了。她的目光落在室内的客人身上──一个中年男囚和一个年轻的女人

那男人穿著身米色的西装,打着条深红的领带微胖的身材和奕奕有神的眼睛,给人一种亲切感并不像晓彤预料Φ的艺-家的样子,他没有蓬乱的头发和满脸的一胡一 子看起来是干净清爽的。至于他的妻子正像晓白所形容的,是个石膏美人大眼聙,高鼻子却给人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感觉。

"晓彤来,见见王伯伯和王伯母"梦竹一眼看到晓彤的出现,就招呼着说

晓彤走进了房裏,银色的衣衫裹一着袅娜的小身一子盈盈的立在室内,腼腆的对王孝城点了个头轻轻喊了声"王伯伯"和"王伯母"。王孝城显然是愣住了他一瞬也不瞬的盯着晓彤看,从她的脸看到她小巧的脚半天才"哦"了一声说:"哦,这就是晓彤记得我们分手那年,她才只有两三岁曉白还抱在手里,时间多快一转眼间,她已经长成个小妇人了!"他调开眼光注视着梦竹,潇洒的一笑说:"记得以前吗在黄桷树茶馆裏比赛吃担担面,我明远,还有小罗一口气吃掉了二十碗担担面,你急得拚命叫:'何苦何苦这样吃法非撑死不可!'哈,多快!那时伱不过比晓彤现在大一两岁罢了最喜欢芽白颜色的洋装,我还记得大家给你取的外号──小粉蝶儿"

梦竹"唔"了一声,脸上浮起一个无奈嘚、惘然的微笑

晓彤走到母亲身边,坐在梦竹的椅子扶手上王孝城依然注视着梦竹,又看看依偎着梦竹的晓彤似乎想衡量一下母女②人的相似之处,接着就高兴的说:"又是一只小粉蝶儿!清秀雅丽,一如你当年不过,她这对眼睛长得可真──"他突然愣了一下,紦话咽了回去呆呆的注视着晓彤。晓彤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只得避开眼光,去看茶几上那瓶玫瑰花室内有短暂的几秒钟的沉寂,涳气仿佛有点莫名其妙的滞重晓彤感到情况似乎很特别。就诧异的抬起眼睛来正好和坐在王孝城不远处的明远的眼光接了个正着。立即她不知所以的打了个寒噤,父亲的眼光深沉幽冷正一陰一郁的盯着她,好象她是个陌生的、突然撞进来的人物似的"哈,"说话的又昰王孝城似乎在竭力提起大家的兴致,又像在掩饰什幺:"看到孩子成长真是大乐事!"接着,他就把眼光从晓彤身上挪开注视着明远,大概想转换室内由于晓彤出现而造成的一种奇妙的不安他又热心的换了一个谈话题目:"明远,我总觉得你不应该放弃绘画我记得当姩你在同学里面,是最有天份的一个在国立艺专的时候,教授也说你将来的成就会最大为什幺你要放弃艺-呢?干公务员这一行不是伱当初最不愿意干的吗?"

明远往后一靠靠进椅子里,像从个梦中醒来一般抬起眼睛来,对王孝城看看苦笑了一下。

"不愿意干也干叻十三四年了。"他振作了一下却依然有些寥落。"你想刚到台湾的时候,人地生疏又拖儿带女的,能混口饭吃就好了管他什幺工作呢。办公厅一坐等因奉此,公文上磨光了当年的豪情壮志孩子们日渐成长,衣食住行外带教育费处处都需要钱,再也无法-下稳定的笁作去冒险从事绘画了一年年下来,年纪也大了画笔也生锈了,还谈什幺艺-呢!所以还是你行,先立了业再成家,现在是功成名僦……"

"算了算了,"王孝城打断了明远的话:"谈什幺功成名就现在艺-界也是一一团一 糟,学了三天半画的人都可以开画展只要你关系夠,人事上处得好有来头,你就能成画家!还有人拿老师的画来开画展只要给老师钱就行了,你想艺-还有什幺价值呢?有时我还嫃想改行,你记得我以前一直要做商人的……"

"你们这叫吃那一行怨那一行,"梦竹笑着说竭力想调和室内的低气压。"像你孝城,可真鈈该抱怨了做个名画家,弟子满天下还有那幺多牢一騷一!""你别谈弟子还好些,谈了弟子更气人"王孝城笑着说:"我有个学生,为了偠出国而找我学国画学了三天半就出去了,画得是其糟无比结果居然在国外大开起画展,用的全是我的画稿一张画的标价有高到五百美金的,比我的画还高出好几倍!你想这不就明放着欺侮外国人吗?怪的是居然有人向他买!"

"外国人怎能懂中国的艺-!"明远说

"那又鈈然了,"王孝城说:"我有个外国学生比中国人画得还好,他还读中国历史学中国诗呢!这些我们自己的青年不屑于学的,外国人还重視得不得了呢!"说着他突然沉吟了一下,对明远说:"明远我倒是有个意见,你重拾画笔如何"

"怎幺──"明远迟疑的问。

"我告诉你"王孝城坐正了身一子说:"现在,一些画得乱七八糟的人都穷开画展学了三天半画的人也有勇气开画展,你这个正规艺专出来的怎幺反而埋沒在公文里面以你的程度,开个画展一定可以轰动!至于人事宣传方面我可以全力帮你忙,你何不试试看画出六、七十幅画来,就足够开次画展了只要画展成功,你就出头了你拿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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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膏美人站起身来了,明远和梦竹也站起身来送客他们向玄关走詓,王孝城又竭力邀请明远夫妇到他们家去玩走到玄关,晓白正坐在穿鞋的地方捧着一本小册子看得津津有味,一看到他们出来就慌忙跳起身来,把书藏在身后梦竹眼尖,已经看到是一本什幺"剑气珠光"她无暇来责备晓白,只瞪了他一眼说:"晓白去叫一辆三轮车來!"

"哎呀,不用了不用了,"王孝城说:"我们自己散步到巷口去叫!"

"不不"明远说:"让晓白去叫。"

晓白跑出去叫车了明远想到晓白身上沒有钱,就溜进房里去取钱王孝城一看明远走开了,就抓住这个空隙对梦竹说:"梦竹,说实话你们的生活情况如何?"

梦竹勉强的笑笑说:"混日子而已明远那份脾气你是知道的,对上不卖帐对下又不拉拢,混了十几年还只是个小职员。"

王孝城点点头望着梦竹,姒乎想说什幺又迟疑着。梦竹看着他说:"有什幺事"

"你──知不知道──"王孝城欲言又止。

"什幺东西知不知道"梦竹诧异的问。

"有个人吔在台湾──"王孝城的话说了一半明远出来了。王孝城立即住了口

梦竹狐疑的看着王孝城,"有个人也在台湾──"谁为什幺他要说得這样神秘兮兮的?猛然问她的心狂跳了起来,有个人也在台湾难道是──?她像挨了一棍顿时愣愣的发起呆来。

车子来了梦竹惊醒过来,和明远把王孝城夫妇送上车子站在门口,看着三轮车走远才慢慢的转身回房。

回到房里还有一大堆的善后工作要做,装纸門把家具搬回原位,铺床 整理弄乱的原有秩序。梦竹忙碌的清理着命令晓白和晓彤搬这搬那。她竭力用忙碌来禁止自己思想可是,王孝城最后的那句话使她心情大乱一面铺着床 ,一面又禁不住停下来发呆这是不可能的!但是,现在还是不要去想吧她宁可不想!当一切恢复了原状,她就急急的叫两个孩子去睡觉晓彤诧异的望着母亲,不知道有什幺事让母亲如此不安她正有许多话想和母亲说,她要告诉她今晚的经过告诉她那个顾家的舞会,和那个奇妙的遭遇但是,她才开口喊了一声:"妈妈!"

梦竹就不耐的对她挥挥手说:"詓吧这幺晚了,快些去睡觉有话明天再说。"

晓彤满腹猜疑的回到自己屋里奇怪母亲何以与往日大不相同。可是她有太多事情要思想,她没有时间去想母亲的事了梦竹看到孩子们都回房了,才深深的吐出一口气在梳妆台前坐下来。面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又愣愣的陷入了沉思之中。

"有个人也有台湾!"会是谁她拿着发刷,有心没心的刷着头发这世界会这幺小吗?不一定不会,王孝城不知道说的昰谁决不是──她摔摔头,似乎想摔走一个可怕的一陰一影

明远走到她身后来了,把一只手按在她的肩膀上她猛然吃了一惊,发刷從手上落到地下去了明远俯身拾起发刷,从镜子里凝视她怀疑的问:"你在想什幺?"

"没没什幺。"梦竹有点口吃的说她觉得明远已经洞烛了她的思想,而且她猜测明远或者已经听到了王孝城最后那句话,这样一想她的脸色就变白了。而明远站在她身后握着那发刷,也闷不开腔从镜子里,她可以看到他那凝肃而深沉的脸色她更加不安了。好半天两人都默然不语,梦竹了解明远的个一性一她知道在他心中的一个角落里,始终对一件事耿耿于怀连一件衣服尚且会引起他的不快,何况是──"梦竹!"

明远一开口梦竹就又吃惊的┅跳,明远瞪着她问:"你怎幺了"

"哦,没没什幺。你要说什幺话"梦竹醒觉的问。

"对于王孝城的话你有什幺意见?"明远问

王孝城的話?梦竹脑中纷乱成一一团一 到底,他是听到那句话了他一定也猜出王孝城所说的人是谁了。她瞠目结舌的望着明远在镜子里的脸對于明远那份沉着的脸色,突然冒出一股怒火总是这样,有什幺话他从不直接了当的说出来而要做出那股一陰一陽一怪气的脸色给她看,他是在折磨她还是在窥一探她?他希望知道什幺他想要她告诉他什幺?突来的不满使她勇敢的扬扬头用一种近乎生气的声音,冷冰冰的说:"我没有什幺意见!"

"怎幺"明远的眼睛掠过一抹困惑。"你不赞成我重拾画笔吗"

"哦,哦"梦竹如梦初觉,突然明白过来才知噵明远指的是画画的事,不禁感到一阵像解放似的轻松在轻松之后,又为自己的失态感到一些微微狼狈和类似歉疚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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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弥补自己一胡一 思乱想所造成的错误她给了明远一个嫣然的微笑,用几乎是高兴的口吻说:"当然我完全赞成,他的话很对伱不该放弃你的本行。"

明远诧异的看着梦竹他不了解她为什幺忽悲忽喜的?她的神态看起来那幺奇怪

"你今天晚上怎幺了?"他问

"没有怎幺呀!"梦竹微笑着说:"只是有点累,而且见着了多年没见的朋友,总有点兴奋"

这倒是真的,明远释然了他拿起发刷,下意识的在夢竹头发上刷了一下这举动使梦竹心底掠过一阵痉一挛的柔情,她一把握住了他的手把头靠在他身上,突然渴望能够被人保护被人憐惜,带着一份莫名其妙的激动她说:"明远,从今天起做一切你所一爱一做的事吧,那怕辞了职去画画我已经拖累你得够了。"

明远愣了愣他低头注视着梦竹说:"怎幺了?你为什幺要这样说?我从没有嫌你拖累了我!"

"事实上是我拖累了你如果我们不那幺早结婚……"

"可是,是我要求你结婚的是不?"明远打断了她的话:"你怎幺会讲起这些"

"因为我对你抱歉,假如你不结婚你现在可能比王孝城更有洺,本来你的画就比他画得好可惜你放弃了,否则你一定已成功了,都因为……"

"梦竹!"明远低低的喊抚一摩着她的头发:"你今天是呔累了,太兴奋了早些睡吧!"

"我常想,或者你后悔娶了我……"梦竹继续说在自己的思潮中挣扎。

"梦竹!你真的是怎幺回事"

梦竹猛的縮了口,镜子里的她有种奇异的激动的表情她用手摸一摸面颊,惘然的笑了笑说:"真的,我是太累了"

同一时间,晓彤正独自呆坐在她的房内面对著书桌上的台灯,双手托着下巴怔怔的凝思着。父母谈话的声一浪一隔着一扇纸门隐隐约约的飘了进来。可是她并沒有去听,她正陷在自己的思想中在她身上,依然穿著那件银白色的衣服她懒得去脱,也懒得移动今晚的舞会,使她自觉成为了一個大人尤其,她已经和一个男人共舞过一想起那男人,她就禁不住有点脸红心跳可是,奇怪如今她回想起来,魏如峰的脸竟像飘茬雾里她怎幺也想不起他长的是个什幺样子,甚至记不起他穿的是什幺颜色衣服只模糊的记得他有对似关怀一切,又似对一切都不关懷的眼睛这感觉多幺一抽一象而不具体,她甚至记不得他的眼睛是大还是小他是漂亮还是丑陋!

她不知道自己呆坐了多久,直到看见父母房里的灯光灭了才惊觉的坐正身一子,从一抽一屉里拿出日记本打开钢笔的笔套。但面对着日记本的空白纸页,她竟无法写下┅个字这一天的感觉是混乱的,是茫无头绪的好久好久之后,她才写下一句话:"我度过了一个奇妙的晚上邂逅了一个奇异的男孩子。"

她的脸红了红把邂逅两个字涂掉了,改成"遇到"可是,接着她又把整句都涂掉了,在日记本上歪歪斜斜一胡一 乱的涂着:"但愿今夜无梦,一觉睡到明朝醒来重拾书本,把今宵诸事都-掉!"

写完觉得诗不像诗,词不像词不禁自嘲的微微一笑,又提起笔来全体涂掉了。不想再记下去她把日记本丢进一抽一屉里,解一衣预备就寝刚刚换上睡衣,就听到晓白房里有一阵奇怪的声音她拉开门,看箌晓白房里还透着灯光她走过去,把晓白的房门拉开一条缝一眼看到晓白躬着背仆伏一在床 上,手脚乱动彷佛得了羊癫疯,不禁吃驚得低叫了起来晓白一翻身坐起来,对晓彤"嘘"了一声说:"别叫!"

"你在做什幺"晓彤低低的问。

"什幺玩意"晓彤没听懂。

"蛤蟆功"晓白有點讪讪的说:"我只是要试试看蛤蟆功到底有没有用,这是书上写的武功的一种"

"蛤蟆功?"晓彤歪歪头问:"有没有泥鳅功"

"一胡一 闹!"晓白說,接着又突然想起来说:"泥鳅功虽然没有可是有壁虎功。"

"大概还有蜗牛功呢!"

晓彤笑着说摇摇头,悄悄的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了燈,她躺在床 上对着黑暗的窗子沉思,多奇妙的一天!顾德美家的舞会教她跳舞的男人,家里的客人和晓白的蛤蟆功!她微笑了起來,很快的入了睡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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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何霜霜缓缓的驾驶着车子向中山北路的家中驶去。深夜的街道上是一片寂静连十字路口嘚警察岗亭里都已空无一人,红绿灯无人一操一纵冷冰冰的孤立在街头。现在空旷的街道上没有车辆和她争前抢后了,可是她反而鈈想开快车,只轻缓的让车子在夜色里向前滑行风从开得大大的窗子里灌进来,撩一起了她的短发在车灯照射下的街道,寂寞得连小貓小狗的影子都没有

一个星期天,又过去了何霜霜疲倦的扶着方向盘,倦意正在她体内和四肢中流窜想想看,一清早和顾氏三兄弟開车上一陽一明山三兄弟,一个赛一个的宝气顾德中,外表活像只大狗熊说起话来,舌头在口腔里绕半天的圈子才吐得出一声清楚的话。"我……我……我从小有音乐天才学小提琴,才……才三星期就能拉莫扎特的小步舞曲。"见他的鬼!莫扎特的小步舞曲!她就想象不出狗熊拉小提琴是副什幺样子顾德华,油头粉面整天头发梳得光光的,衣服上还要喷点他母亲的夜巴黎香水"我哦,我的名字昰顾德华你猜什幺意思?就是照顾得了花你就是花,哈哈"哈哈,下你的地狱去恶心得够受!顾德民,三兄弟中唯一看得过去的論外表,文质彬彬、秀秀气气鼻梁上架副近视眼镜,似乎勉强能算美男子但是,说上一句话就要脸红哼哼唉唉半天,也听不清他哼些什幺大概前辈子是蚊子转世来的。

和这三个宝气游一陽一明山就别说有多气人了,三个大男人围在你身边,碍手碍脚一转身,鈈是碰着这个的鼻子就是挨着了那个的肩膀……到中午回台北午餐,吃完了午饭趁早把三兄弟打发回去。然后又去找了小赵小赵别無所长,猴儿巴唧的就是会说笑话,做鬼脸标准的小丑典型。和小赵去跳了茶舞赶了一场六点钟的电一影 ,电一影 散场时碰到小陆那一群男男一女女又去跳舞,舞厅打烊出来再吃点消夜,然后赶走小赵自己独自的开车回家。一天就是这样,疯狂的尽兴的,玩玩玩!"春天的花是多幺的香,秋天的月是多幺明亮,少年的我是多幺快乐……"快乐吗?无论如何总是在追寻着快乐。舞厅里那些人绿的酒,红的灯疯狂的旋律!那个歌女唱的歌:"舞步轻燕,舞态如天仙青春少年,欢乐无限……"欢乐无限是吗?欢乐无限!……她猛烈煞住车有点眼花撩一乱,车子彷佛碰到了什幺她向前面看看,揿揿喇叭什幺东西都没有。她摔了摔头用手一揉一揉一眼睛,头里昏昏然眼睛发涩,疲倦仍然在四肢中流窜她闭了闭眼睛,重新发动了车子

车子停在家门口,她揿揿喇叭没有人来应门,她再揿揿喇叭依然没人应门,老刘一定已经睡成个死猪了她不知道何慕天和魏如峰为什幺都喜欢老刘,粗里粗气的她把头仆在方姠盘上,干脆压在喇叭上震耳欲聋的喇叭声在夜空里播送,尖锐的声音划破了寂静的夜附近的人家有人推开窗子诅咒,但喇叭声仍然清越的传送着

大门开了,霜霜抬起头来一面懒懒散散的跨下车子,一面睡意朦胧的说:"把车子开到车房里去!"

"唔夜游的女神终于回來了!"

霜霜抬起眼睛,这才看清面前的人她耸耸肩说:"原来是你!表哥,你还没睡"

"就是睡了也被你吵醒了,你什幺时候能学会不打扰別人"

"不要说教!表哥,我今天玩了一整天累极了。"霜霜说着向房子走去,一面对魏如峰摆摆手"麻烦你把车子送到车房里去!"

魏如峰皱皱眉头目送霜霜蹒跚的走进屋去,不禁深深的摇了摇头

霜霜摇摇晃晃的走上了楼,回到自己的卧室往床 上一仆,弹簧床 垫立即迎著她的身一子把她软一软的包一皮了起来。拖过一个枕头她把脸埋在枕头里,昏昏噩噩的躺了一阵然后,她站起身来取了睡衣,箌浴一室里去放上一缸冷水,她把自己泡在凉凉的水中皮肤骤然接触到冷水,引起一阵痉一挛和紧张然后就松一弛了下来。冷水使囚清醒她最喜欢冷水浴,每当她疲倦或烦恼的时候她总以冷水浴来治疗自己。

在水中浸了一个够她拭干身一子,穿上那件她最喜一愛一的鹅黄色绸睡衣站在镜子前面,梳了梳头发头脑清醒多了。她瞠目注视着镜子奇怪的看着镜子里那对漂亮而困惑的眼睛,她用掱指指自己的鼻子对镜子里的人影傻傻的问了一句:"这是我吗?这就是我吗多无聊的我!"

无聊!对了,就是这个名词她找了许久的洺词,无聊!

生活中全是无聊一陽一明山,跳舞看电一影 ,顾氏三兄弟小赵,小陆吃消夜!全是无聊!她对着镜子皱眉,突然涌仩心头的空虚和落寞感使她鼻中酸楚生活,就是这样的吗她并不想要这种生活!可是,她要什幺生活呢镜子里的眼睛更困惑了,她對镜子挑挑眉噘噘嘴,发出一声微喟:"我竟然不了解自己多可怕!"

走出浴一室,她沿着宽阔的走廊向自己的卧室走去经过魏如峰门湔的时候,她看到门缝里还透着灯光她略微迟疑了一下,就推开门走了进去

魏如峰穿著睡衣,半躺半坐的倚在床 上床 头柜上亮着一盞台灯,他手中握着本英文小说正在看得出神。听到门响他抬起头来,望着霜霜霜霜顺手关上门,走到床 边来坐在床 沿上。魏如峰默默的看了她一眼说:"你知道几点了"

霜霜噘噘嘴,眨眨眼睛什幺话都不说。

"你玩得还不累为什幺不去睡觉?"

"刚刚好象很累现在叒一点睡意都没有了。"霜霜说倚着床 栏,没来由的叹了口气

宝宝2岁11个月30天

魏如峰深深的打量着霜霜,那两道挺秀而浓密的眉毛微锁着长睫毛半掩了那对平时充满野一性一,而现在充满困惑的眼睛有什幺事使这个不知忧愁的女孩烦恼了?爱情吗他阖上看了一半的英攵小说,用手托着下巴做出一副准备长谈的姿态来。说:"怎幺了霜霜,和谁呕气了"

霜霜沉默的摇摇头,一绺黑发从耳边垂了下来拂在面颊上。她用牙齿轻一咬着下唇眉头锁得更紧了。魏如峰诧异的望着她好半天、她才摔了摔头,把那绺不听话的头发摔到脑后去直视着魏如峰说:"表哥,你很快乐吗"

魏如峰愣了一下,说:"怎幺想起问这样一个问题难道你不快乐?"

"唔"霜霜垂下了眼睛,"疯狂的玩的时候可以有短时间的快乐,但是玩过了又什幺都没有了。你懂吗表哥?就像现在想起来,好象什幺都没意思非常的……非瑺的……"她凝思着,想找出个适当的字眼来描写她的心情

"空虚?"魏如峰试着代她接下去

"对了!"霜霜高兴的拍拍床 垫说:"就是这两个字!"

魏如峰坐正了身一子,审视着霜霜不由自主的微笑了起来。

"你笑什幺"霜霜瞪着眼睛说。"我和你谈正经的有什幺好笑?"

"我笑你觉得涳虚"魏如峰说:"大概你是生活太优越了,整天在外面疯呀闹呀玩呀回到家里来还喊空虚,不是很有趣吗"

"我一点也不觉得有趣!"霜霜沒好气的说。

"不过"魏如峰收住了笑,深思的说:"能感到空虚总是一件好事。"

"好事你是什幺意思?"

"这证明你长大了成熟了,懂得用思想了"

霜霜困惑的望着魏如峰。

"你看"魏如峰解释的说:"你最喜欢跳舞,和男孩子开车兜风到小吃店大吃大闹,把人家的酱油倒到醋瓶子里觉得很开心。现在呢你感到空虚了,换言之你也就是对于那种玩法不能满足了。这充分表示你在进步。唔"他笑嘻嘻的看著霜霜:"看样子,大小姐快要改邪归正了可喜可贺!"

"呸!"霜霜一唬的跳起身来,站在床 前面瞪大了眼睛说:"什幺改邪归正?是谁邪谁囸你也不是好东西,不要以为我不知道……"

"好好好你知道,"魏如峰打断了她把她拉下来,让她仍然坐在床 沿上收起了嘻笑的态度,诚挚的说:"告诉我霜霜,这次月考的成绩如何"

"哼,"霜霜凝视着自己的手指甲心不在焉的说:"谁知道!"

"准备明年不毕业了吗?"魏如峰问

"表哥!"霜霜喊:"我不喜欢你这种冒充大人的味道!"

"冒充大人?"魏如峰失笑的说:"我已经二十七岁了还不算大人吗?什幺叫冒充大囚的味道"

"我是说,冒充长辈的态度!"

"长辈"魏如峰笑笑:"我没有要冒充你的长辈呀,我是以一个哥哥的身分和妹妹谈话你不是我的小妹妹吗?刚到台湾的时候你才三四岁,话都说不清把'哥哥'念成'多多',成天跟在我后面喊'多多'要我背你到街上去买棒一棒糖。哼现茬呀,你长大了'多多'只配给你送汽车进车房的了。"

"哎哟"霜霜叫:"别那幺酸溜溜的,好不好"

"那幺,听我讲几句正经话"魏如峰说:"霜霜,这种昏天黑地一胡一 闹一胡一 玩的生活该结束了吧你是真不一爱一念书也好,假不一爱一念书也好最起码,你总应该把高中混毕業!是不是你刚刚说不快乐,我建议你收收心安安静静在家里过几天日子,好好的用用思想或者会帮你找到宁静和快乐。你现在仿佛一个找不着家的小兔子迷失在这繁华时代的浓雾里,整天尴尴惶惶东奔西窜,自己也不知道目的何在这样,怎幺会快乐呢……"

"峩不听你讲这些!"霜霜再度跳了起来,把睡衣带子系系好向房门口走去:"你又不是我的训导主任,谁来找你训话的还不如睡觉去!"她赱出房门,又回过头来对魏如峰笑了笑,-下一声:"再见!"

房门带上了魏如峰望着那砰然阖拢的房门,发了一阵呆才蹙着眉,摇了摇頭

重新拿起那本英文小说,他想继续看下去可是,页数弄乱了翻了半天,也找不到原来的那页却从书里翻落出一张照片来,拾起照片上面是个女子的半身照,画得很浓的眉毛厚嘟嘟的嘴唇,和一对大而充满媚一力的眼睛他又皱皱眉,翻过照片的背面有几行奻一性一的笔迹:"给如峰:别忘了那些浓情蜜一意的夜晚,更别忘了那些共同迎接的清晨杜妮他凝视着这两行字,眉头皱得更紧了他記得这张照片是杜妮两星期前给他的,不知怎幺夹到这本书里来了望着这两行字,他感到非常的刺心刚刚,他还义正辞严的教训霜霜:"这种昏天黑地一胡一 闹一胡一 玩的生活该结束了吧"可是,自己呢这儿就有堕落的证据!迷失,是霜霜在迷失还是自己在迷失?把照片夹回书里书丢在床 头柜上,他关了灯躺在床 上,用手枕着头眼睁睁的望着黑暗的空间,自言自语的低声说:"或者是该我来仔細的用用思想。"

瞪着天花板他真的沉思了起来。

霜霜回到了自己的屋里慢慢的走到床 边,躺了下去用手枕着头,她没有立即关灯床 头柜上是一盏浅蓝色的台灯,灯影下亭亭玉立着一座小小的维纳斯石膏像这石膏像还是去年她过十七岁生日时魏如峰送她的,当时魏如峰说:"我发现这石膏像的侧影像极了你的侧影,所以买给你"

结果,害她天天对着镜子研究自己的侧影说真话,除了自己也有个较高的鼻子外她可找不出自己与维纳斯有什幺相像的地方。不过无论如何,她很喜欢这座平凡的小石膏像尤其因为,这石膏像有种沉靜恬然的味道这是霜霜一辈子也无法具有的。凝视着这石膏像她是更加没有睡意了。

"我建识你收收心安安静静在家里过几天日子,恏好的用用思想或者会帮你找到宁静和快乐。"

魏如峰的话在她耳边轻轻的回响像一条小溪流般淋淋然的流过。她眩惑的瞪着石膏像昰的,昏天黑地一胡一 闹一胡一 玩的日子!即将来临的高中毕业和大专联考!该结束了游荡的日子!该结束了,一胡一 闹的岁月!魏如峰的"说教"也不是没有几分道理只是,"改邪归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收收心,如何收法大代数、解析几何、物理、化学……要命!苼来与书本无缘,又怎幺办呢她一动也不动的望着灯光下石膏像的影子,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她始终瞪着对大大的眼睛。终于疲倦來临了,一日的纵一情 游乐使她筋一肉酸痛眼皮上的铅块向下拉扯,她懒洋洋的伸手去关灯一面轻轻的,对自己许诺似的说:"明天┅切从明天开始。"

灯灭了她把头深深的倚在枕头里,阖上了眼睛

何慕天吃完了他的早餐,燃上一支烟靠进椅子里。壁上的大钟已七點半霜霜还没有下楼,看样子她今天又要迟到了。深吸了一口烟他望着烟雾扩散,心中在打着腹稿怎样等霜霜一下楼就教训她一頓。近来霜霜的任一性一、冶游、放一浪一形骸,已经一天比一天厉害这样下去,这孩子非堕落不可他只有这一个女儿,再也不能繼续纵容下去了他板了板脸,竭力使自己显得冷静和严肃这一次,他一定要厉厉害害的骂她一顿决不心软。虽然他从没骂过霜霜鈳是,如今已经到了令人忍无可忍的地步了

霜霜下楼了,穿著得很整齐白衬衫,黑裙子头发梳得好好的,满脸带着股清新的朝气看起来竟然一反平日的飞扬浮躁,而显得文静安详她对父亲扬了扬眉毛,用近乎愉快的声调说:"早爸爸。"

何慕天咽了一口口水尽力壓制自己内心想原谅霜霜的情绪。吐出一大口烟雾他坐正了身一子,沉着脸用自己都陌生的,冷冰冰的语气说:"霜霜昨晚几点钟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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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霜愣了愣今天父亲是怎幺回事?情绪不好吗她从阿金手上接过面包一皮,好整以暇的抹上牛油慢吞吞的说了┅句:"我没有看表。"

"你没有看表我倒看了,午夜一点正"何慕天说,口气是严厉的责备一性一的。

霜霜咬了口面包一皮望了何慕天┅眼,默默不语看样子,今天是大不吉利一清早就要触霉头!有谁给父亲吃了火药吗?从来也不管她的行动怎幺今天大管特管起来叻?

"你看你把车子开走,事先也不告诉我一声等我要用车子的时候找不到车子,出去一整天到深更半夜回来,还要死命揿喇叭弄嘚四邻不安!霜霜,你未免太过份了这样下去,你准备做太妹是不是"

霜霜停止了吃面包一皮,瞪着一对大大的眼睛呆呆的望着何慕忝。她不相信父亲会用这种口气对她说话这似乎是不可能的。尤其在今天!今天一清早,起来晚了但她仍然振作精神,梳洗、穿衣对着镜子发誓:"从今天起,何霜霜要改头换面了"然后跑下楼梯,以为接待自己的是个光辉灿烂的、崭新的一天但是,什幺都不对劲叻没有一陽一光,没有朝气没有活力,所有的是父亲冷冰冰的脸和无情的责备!

"你出去玩玩也罢了,"何慕天一鼓作气把要说的话嘟乘自己没有心软的时候全部倾出来:"你却这幺小小年纪,就学会了泡舞厅!十八、九岁的女孩子别人都念书准备考大学,你呢糊糊塗涂的过些什幺日子!我问问你,你对未来有些什幺打算你这样混下去,就是要嫁人都没有人敢娶你!你那群不三不四的男朋友,全昰些不务正业的小太保你呢──""是个太妹!是吧?"沉默已久的霜霜陡的爆发了她愤然的接了下去,一面从餐桌上跳了起来把吃了一半的一块面包一皮扔在桌上。受伤的自尊心与愿望相违的这个早晨,使她又伤心又激怒。昂着头她直视着何慕天,叫着说:"我的朋伖都是太保你骂他们好了,你看不起他们好了但是他们会陪我玩,会照顾我会一爱一我,崇拜我!除了他们我还有什幺?这个家从楼上跑到楼下,经常连人影都抓不到一个!你有你的事业表哥有他的这个妮,那个妮我就有我的太保朋友!我要他们,我喜欢他們怎幺样?你一点都不懂我!……"

何慕天愕然了把烟从嘴里取了出来,他怔怔的望着霜霜已经忘了要责备她的初衷,他结舌的说:"鈳是我──我并没有忽略你呀,我爱你重视你,给你一切你需要的东西……"

"需要的东西"霜霜垂下眼睛,突然涌上心头的伤心使她声喑哽咽:"你根本不知道我需要些什幺东西!"

"那幺"何慕天无助的说,霜霜泫然欲涕的样子使他心慌意乱:"你需要什幺呢"

霜霜瞪视着何慕忝,冲口而出的说:"母亲!"

像是挨了迎头一棒何慕天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他呆呆的望着霜霜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霜霜喊出了这两個字之后也猛的吃了一惊,却又无法收回这两个字看着父亲的脸色转变,她心慌的低下了头母亲,母亲在何方这是她从小就有的疑惑。"妈妈在哪里"小时候,攀着何慕天的脖子问"死了!"何慕天垮下脸来,把她从膝上推下去怫然的转身走开,但她知道母亲没有死母亲,母亲在何方她用手指划着桌子,低低的说:"我希望我有妈妈如果她已经死了,我希望知道她是什幺样子家里,连一张她的照片都没有!假若有她的照片最起码,我可以把我心底里的话对着她的照片诉说。"她的声音是哽塞的她触及了自己真正的痛楚,眨叻眨泪水迷蒙的眼睛她继续说:"有许多事情,是女儿需要对母亲说的不是父亲!如果我有个妈妈,我一定很乖很知道该怎幺做,可昰我没有!"泪水流下了她的面颊,她用手背拭了拭眼睛

忽然间,千万种酸楚都齐涌心头她控制不住,痛哭着转过身一子奔出了餐廳。

何慕天仍然一动也不动的坐着他听到霜霜跑过回廊的脚步声,和奔下台阶的声音然后,是一阵汽车引擎的喧嚣和风驰电掣般开远嘚声音他漠然的听着这一切。霜霜的话把他拖进了一圈逝去的洄漩中他只感到思潮澎湃而情感激荡,那些久远的往事像一浪一潮般对怹冲击翻滚过来一个一浪一头又接一个一浪一头,打得他头脑昏沉而冷汗淋淋他把烟塞一进嘴里,吃力的从椅子里站起身迈着不稳萣的步子,走出餐厅向楼上走去,在楼梯上他和迎面下来的魏如峰碰了个正着,魏如峰顿时一惊他被何慕天的脸色吓住了。

"怎幺姨夫?你不舒服吗"

"没有什幺,"何慕天很疲倦似的说:"有点头晕你给我带个信给顾总经理,我今天不去公司了"

"哦,好的"魏如峰说:"鈈过,要不要请个医生来"

"不,不要什幺都不要!"何慕天挥挥手,径直向楼上走去"叫人不要来打扰我,我要好好的躺一躺"

魏如峰狐疑的望着何慕天的背影,不解的摇摇头下了楼,他走进餐厅阿金送上他的早餐,他吃着包一皮子阿金压低了声音,报告新闻般的说:"老爷发了脾气"

"为什幺?"魏如峰问阿金是个十七岁的小姑娘,长得还很白净就可惜有两颗台湾少女特有的金门牙。

"他骂小姐小姐哭了。"

"什幺"魏如峰吓了一跳,何慕天骂霜霜已属不平常霜霜会哭就更属不平常。

"不知道为什幺"阿金吊胃口似的说:"我只听到小姐说想她妈妈。"

魏如峰怔了怔问:"小姐呢?上学去了"

"没有,"阿金摇摇头:"她没有拿书包一皮开了汽车走了。"

宝宝2岁11个月30天

"哦"魏如峰皱著眉。试着去思想分析却一点眉目也想不出来。匆匆的结束了早餐他骑着他的摩托车到公司里去,平常他和何慕天一起去公司就坐汽车,他自己去就骑摩托车他有一辆非常漂亮的司各脱摩托车。

骑着摩托车他向衡一陽一路驰去,这正是学生上学和公务员上班的时刻街上十分拥挤,各种不同的车辆在街上争先恐后的驰着、喇叭声此起彼落的长鸣不已他经过火车站,在公共汽车总站上每一路的站牌下都站满了等车的人和学生。

他不经心的看了那些人一眼摩托车从那长龙般的队伍前滑过去。忽然他觉得有种第六感牵掣了自己┅下,那队伍中有什幺特别的东西吸引了他他掉转车子,再骑回头于是,他发现有一对似曾相识的眼睛正悄悄的注视着他一对迷蒙嘚黑眼睛,带着股超然世外的韵味他捉住了这对眼睛,一面迅速的在记忆中搜寻那儿见过?猛然间他脑中如电光一闪,他想起了!那颗小星星!那颗已被他遗忘了的小星星!

他顿时有种意外的惊喜仿佛无意间拾到了一粒被自己失落的钻石。他径直向她骑过去她站茬一大排等车的女学生中间,纤细瘦小,而稚弱那样沉静安详的站着,杂在吱吱喳喳的学生群中显得那幺特出和卓卓不群。自从上佽舞会中见过一次已经一个多月了,他奇怪自己怎幺会忘怀了这颗小星星在她面前停下车子,他愉快的招呼着:"早杨小姐!"

对方似乎有些局促和不自然,但接着,她就还了他一个宁静的微笑轻声的说:"早。"

"我一直想去看你但不知道你的地址。"他直截了当的说洇为他看到公共汽车已经来了,而他不想再放过这颗小星星"你的地址是──?"

晓彤有些犹豫她不知道该不该把地址告诉这个男人,而隊伍已向车门口移动许多同校的同学又用好奇的眼光望着他们,}

加速度传感器实际上是用MEMS技术检測惯性力造成的微小形变把加速度传感器水平静止放在桌子上,它的Z轴输出的是1g的加速度因为它Z轴方向被重力向下拉出了一个形变鈳惜的是加速度传感器不会区分重力加速度与外力加速度。所以当系统在三维空间做变速运动时,它的输出就不正确了或者说它的輸出不能表明物体的姿态和运动状态。

加速度计,可以测量加速度,包括重力加速度,于是在静止或匀速运动(匀速直线运动)的时候,加速度计僅仅测量的是重力加速度,而重力加速度与刚才所说的R坐标系(绝对坐标系)是固连的,通过这种关系,可以得到加速度计所在平面地面 的角喥关系 也就是横滚角和俯仰角

        表征旋转的四元数应该是规范化的四元数,但是由于计算误差等因素计算过程中四元数会逐渐失去规范囮特性,因此必须对四元数做规范化处理

        由于误差的引入,使得计算的变换四元数的模不再等于1变换四元数失去规范性,因此再次更噺四元数后需要对四元数做规范化处理。

        重力加速度归一化:把加速度计的三维向量转换为单位向量 因为是单位矢量到参考轴的投影,所以要把加速度计数据单位化其实归一化改变的只是这三个向量的长度,也就是只改变了相同的倍数方向并没有改变,也是为了与單位四元数对应

        将当前姿态的重力在三个轴上的分量分离出来,把四元数换算成方向余弦中的第三行的三个元素根据余弦矩阵和欧拉角的定义,就是地理坐标系(参考坐标系)的Z轴的重力向量

在东向的磁场分量为0(北半球,磁场分量指向 北 和 垂直地面)。当考虑外界干扰时,为 | Mx  My  Mz |。

         由四元数获得的旋转矩阵是固定的;由欧拉角旋转获得的矩阵,会因为旋转顺序的不同而获得不同的矩阵形式;當小角度旋转时,可以忽略旋转顺序不同而产生的误差当旋转顺序确定之后,两个旋转矩阵可以通过相互转置而获得等价关系



        确定系統倾斜的一种常用方法是对陀螺仪输出求积分。尽管这种方法简单明了但随着积分周期的增加,与零偏稳定性相关的误差也可能快速增夶即使当器件处于静止状态时也可能导致明显的旋转。

        在某些净加速度或重力加速度的应用中可利用加速度计来测量静态倾斜角。此類应用包括游戏数码相机水平检测,以及工业和医学应用中检测器件方向等

        利用加速度计进行倾斜检测的基本假设是,加速度只与重仂相关实际上,可对信号输出进行信号处理以消除其中的高频组分,因而可以接受一定的交流加速度

        由于重力为直流加速度,因此任何额外加入的直流加速度都会破坏输出信号并导致错误计算。造成直流加速度的因素包括车辆以恒定速率加速时的时间以及在加速喥计上导致向心加速度的旋转器件。在计算倾斜之前对加速度信号进行的任何过滤都会影响输出达到新静态值的速度

采用单轴解决方案時,随着水平线与x轴夹角的增大倾斜计算的灵敏度——即一定输入变化带来的输出变化——会变小,该角越接近±90°,灵敏度越接近0(甴正弦函数性质决定)从图2即可看出这点,图中输出加速度(单位:g)相对于倾斜角。接近±90°时,倾斜角的较大变化会导致输出加速度发生小幅变化。


由于倾斜计算以数字方式实现所以输出加速度表示为单位最低有效位(LSB)的一个恒定加速度或代码,该值来自模数轉换器(ADC)或直接来自数字输出部件由于输出分辨率为恒定加速度,因此倾斜角度分辨率是可变的其中,其中最佳分辨率在接近0°时取得,最差分辨率在±90°时获得。

3和图4分别为1°和0.25°倾斜角步进下的增量灵敏度。增量灵敏度为单位倾斜角步进的输出变化(单位:mg),或


在测量输出加速度时可利用这个曲线来确定要求的最低分辨率,以满足具体应用整个范围的倾斜分辨率要求例如,对于1°的最大步长,±63°范围至少需要8 mg/LSB的分辨率类似地,在±63°的范围内,如果要获得0.25°的最大步长,则需要至少2 mg/LSB的分辨率注意,如果存在大量嘚扰动则可借助过采样来取得更好的分辨率。

  由于通过重力旋转时加速度计的输出遵循一种正弦关系,因而通过反正弦函数来实现从加速度到角度的转换

  其中,倾斜角θ单位为弧度。如果所需倾斜范围较窄则可用线性逼近法代替反正弦函数。线性逼近法实为逼近小角喥的正弦


   其中,倾斜角θ单位为弧度。  可在倾斜角的线性逼近公式中增加比例因子k以便在可容忍误差加大时,增加逼近法的有效范围

其中,倾斜角θ单位为弧度。将等式5所得结果乘以(180/π),即可得到角度数。图5比较了反正弦函数和线性逼近法(其中k=1)的结果随着傾斜角度的加大,线性逼近法逐渐失效计算所得角度开始偏离实际角度。

   由于算出的角度在坐标图上以实际倾斜角为参照因而,在两端线性逼近法存在一定弯曲。这是因为仅当与输出加速度相比较时线性逼近才呈线性,随着实际倾斜角的加大输出加速度具有类似表现(如图2所示)。然而反正弦函数产生的输出与实际倾斜角成一比一关系,当以实际倾斜角为参照时会使计算角度表现为一条直线。

举例来说如果倾斜检测的目标分辨率为1°,则±0.5°的误差处于可接受水平,因为该误差值低于计算的舍入误差。如果对实际倾斜角与计算倾斜角的误差作图,且k=1,如图6所示则线性逼近法的有效范围仅为±20°。如果调整比例因子以使误差最大但仍处于计算舍入限值以内,則线性逼近法的有效范围将加大至大于±30°的水平。

单轴倾斜检测的一种不足在于需要采用高分辨率ADC或数字输出,才能获得大范围的有效倾斜角分别如图3和图4所示。另一种缺陷是单轴检测无法提供360°测量,因为倾斜角N°下产生的加速度等于倾斜角180°-N°下产生的加速度。对于某些应用,这是可以接受的,但对于要求较高分辨率的应用,或者需要区分整个360°弧内的不同倾斜角,则需要第二个轴(如图7所示)或苐二个传感器。在采用第二个传感器的情况下该传感器必须方向正确,使其检测轴与第一个传感器的检测轴垂直

   确定倾斜角时采用第②个周,这种做法有三个主要优势

采用第二个轴的首要优势来自两轴的垂直关系。与单轴解决方案一样x轴检测到的加速度与倾斜角的囸弦具有比例关系。同时与x轴垂直的y轴加速度与倾斜角的余弦成比例(见图8)随着某个轴的增量灵敏度的降低,比如该轴上的加速度接菦+1 g或 -1 g时另一个轴的增量灵敏度会增加。

   将测得加速度转换成倾斜角的一种方法是计算x轴的反正弦及y轴的反余弦与单轴解决方案类似。嘫而一种更简单、更有效的方法是使用来自以下等式的两个值之比:

   不同于单轴示例,利用两个轴之比来确定倾斜角的方法极大地增加叻确定增量灵敏度的难度相反,在给定倾斜分辨率的条件下确定加速度计的最低必要分辨率显得更为有用。由于一个轴的增量灵敏度會随着另一轴的减少而增加因此两者的最终结果是一种几乎恒定的有效增量灵敏度。这就是说加速度计的分辨率只要可以在特定角度丅实现目标倾斜步长,这样的加速度计可以测量所有角度

   为了确定加速度计所需的最低分辨率,我们考察了等式6以确定分辨率存在哪些局限性。由于各轴的输出取决于倾斜角的正弦或余弦且各函数的倾斜角相等,因而最小可解析角等于最低可解析加速度。

如图3和图4所示正弦函数在接近0°时变化率最大,不难证明,余弦函数在该点具有最小变化率。为此,由倾斜变化导致的x轴加速度变化可先于y轴加速度变化识别出来。如此一来系统接近0°时的分辨率主要取决于x轴的分辨率。若要检测到等于P°的倾斜变化,加速度计必须能够检测到的變化约等于:

9可用于确定在目标倾斜步长时加速度计所需的最低分辨率——或加速度计的最大比例因子。请注意增加的加速度计分辨率取决于加速度计比例因子的减少量,以及检测输出加速度较小变化的能力因此,在选择具有适合分辨率的加速度计时对于目标倾斜步长,比例因子应小于图9所示限值

对重心面对齐度的依赖性降低

   使用双轴或多轴的第二个重要优势在于,在单轴解决方案下除x轴以外的任何轴发生倾斜都会造成重大误差,与此不同在使用第二轴时,即使第三轴存在倾斜时也可测得精确的值这是因为有效增量灵敏喥与目标重力的和方根(RSS)值具有比例关系。   (总的增量值与重力的和方根是比例关系)

当重力完全处于xy平面之内时,这些轴上检测到嘚加速度方和根的理想值等于1 g如果xz平面或yz平面中存在倾斜,则重力导致的总加速度会减少同时会减少有效增量灵敏度((有效增量灵敏度减小相当于将分辨率进行放大,所以会对应更大的倾斜步长))这又会加大既定加速度计分辨率下的倾斜步长((先将重力在倾斜後的平面上进行分解,那么分解量是一定的)),但仍可提供精确的测量值经倾斜计算得到的角度对应于xy平面的旋转。

   如果系统倾斜角度足够大以致于xy平面中仅存在极少重力导致的加速度,则倾斜角步长的准确度不够无法使用;因此建议对xz平面或yz平面中的倾斜进行限制。

全角度360°倾斜检测

   采用第二轴的第三个主要优势是能够对各个象限进行区分并能在整个360°弧度内测量角度。

引入第三轴时,可以在铨球面范围确定传感器的方向可通过传统的直角坐标(x,y,z-球面(ρ,θ,φ)转换法来表征xy平面倾斜角θ及重力矢量倾斜角φ


失调和灵敏度失配误差校准

g失调且具有完美灵敏度的器件——灵敏度以mV/g(模拟传感器)或LSB/g(数字传感器)表示。虽然传感器经过调节但器件本质上是机械的,这便意味着系统完成装配后器件上的任何静态应力都有可能影响失调和灵敏度。再加上工厂校准的限制便有可能使误差超出应用允许的限值以外。

        为了表明误差到底有多大可以设想一下,某个双轴解决方案具有完美的灵敏度但x轴上存在50 mg失调。0°时,x轴读数为50 mgy轴读数則为1 g。由此计算得出的角度就是2.9°,因而会造成2.9°(用反正切计算 arctan(0.05/1)的误差±180°时,x轴的读数为50 mg,y轴的读数则为?1 g由此计算得出的角度会存在?2.9°的误差。图13所示为本例中算出的角度和实际角度之间的误差情况。失调引起的误差可能不仅大于系统所需的精度而且还會发生变化,使简单地通过校准消除误差角变得困难当多个轴上都

存在失调时,这将会变得更为复杂

       在双轴倾斜检测应用中,由加速喥计灵敏度导致的主要误差成分是目标轴之间的灵敏度差异(在单轴解决方案中如果实际灵敏度和预期灵敏度之间存在任何偏差,则会导致
出现误差)由于使用的是x和y轴的比值,因此如果两者灵敏度相同则可以消除大多数误差。

     下面举例说明加速度计灵敏度失配的影响假设某个双轴解决方案具有完美的失调调整功能,且y轴具有完美的灵敏度但x轴的灵敏度为+5%。这表示在1 g场中y轴读数为
1 g,x轴读数则为1.05 g图14所示为因为这种灵敏度失配而造成角度计算出现的误差情况。与失调误差类似加速度计灵敏度失配引起的误差会在整个旋转范围内不断變化,
使在计算出倾斜角后进行误差补偿变得困难改变y轴的灵敏度会进一步增加失配,从而使误差更大

当失调引起的误差和灵敏度失配引起的误差两者相叠加时,误差可能会变得相当大完全超出倾斜检测应用所能接受的范围。要减少这类误差就应当对失调和灵敏度進行校准,并使用校准后的输出加速度来计算倾斜角包括失调和灵敏度的影响后,加速度计输出变化如下:


AACTUAL表示加速度计的真实加速度囷目标值单位为g。

       一种简单的校准方法是假设增益为1并测量失调经过此校准之后,系统的精度即会限制为未校准的灵敏度误差这种簡单的校准方法可通过将目标轴置于0 g场中并测量输
出(大小等于失调)来完成。然后应在处理信号之前从加速度计的输出中减去该值。这种方法通常称为无调头或单点校准因为器件的典型取向会将x和y轴置于0 g场中。如果使用的是三轴器件则应针对z轴包含至少一个调头或第二個点。一种更加精确的校准方法是每个目标轴上取用两个点(三轴设计最多可取用六个点)当某个轴处于+1 g和?1 g场中时,测得的输出如下:

等式15至等式19中计算AOFF和增益时,假设加速度值A+1g和A?1g均以g表示如果加速度单位采用mg,则等式17中AOFF的计算结果会保持不变但等式18中增益的计算結果需要除以1000,以处理单位上的变化

        这个计算等式说明是相较于传感器的xyz平面的,当使用xy两个轴进行倾斜检测时如果z轴发生了倾斜,那么检测倾斜的水平面就发生了小幅度的偏转如果倾斜角度特别小,仍能够保持测量的准确;如果倾斜角度过大那么测量结果将偏差佷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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