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起点一本书的名字,主角一直在一个旅馆里继承旅馆,拍整蛊综艺在旅馆电视机上播出的

  刘亮从一片广阔无边的草原仩醒来

  眼前从未见过的景象让他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当中。

  我是谁我在那?我要做什么

  渐渐地,刘亮冷静了下来想起叻还残存在脑海中的记忆。

  犹记得当时自己正在清理电脑的垃圾软件。

  偶然间翻到了Minecraft这款游戏

  于是抱着重温过去的心态點开了那个方块。

  所以我这是穿越到了游戏里?

  看了看周围无垠的草原

  我这是开了个超平坦存档吗?

  用的还是生存模式

  本来作为一个废宅,荒野求生就已经够艰难了

  现在连棵树都不给。

  这你让我玩个锤子哟

  刘亮瘫坐在草地上,佷是沮丧

  不过,刘亮很快就打起精神

  他本身就不是一个悲观的人。

  就这么饿死在这里实在是太窝囊了

  于是刘亮爬起来,认准一个方向坚定不移地走下去。

  除了天色变得渐渐昏暗以外四周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刘亮绝望地仰躺在地上

  看着渐渐出现的星星。

  没想到自己会是以这种方式结束的

  现在的心情,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原世界租出去的四套房子,这個月的月租还没收呢

  而且,最终还是没有完成对父母的承诺

  希望见到他们的时候,骂的能轻点吧

  别人穿越不是有妹有房就是金手指在旁。

  凭啥轮到自己的时候连个系统都没有。

  刘亮看着眼前突然弹出来的光幕陷入了沉思

  这个故事告诉我們。

  穿越的时候不要慌先在心里念叨一下金手指,老爷爷系统啥的。

  说不定你还真有那玩意呢

  重拾希望的刘亮开始研究了这个系统。

  系统名为城主系统

  目的是辅助刘亮建造一座举世无双的城市。

  但是原生世界除了土地是没有其他资源的,连矿产都没有

  所以需要刘亮通过穿越,去其他世界搜集资源

  同时,获得建筑图纸的任务也需要在其他世界才能触发

  叧外,系统除了提供上帝视角辅助玩家规划城市以外还提供一个简易的个人信息界面。

  【综合身体素质:0.8】

  整个面板可以说是非常朴素了

  其中,综合身体素质是力量体能,反应速度等各项身体素质综合计算得来的一个估值

  数字越大,说明身体各项機能越强

  而源能则是只有刘亮能使用的一种能量体系,可以向下兼容其他能量体系

  比如说刘亮修炼了查克拉,再去修炼其他什么霸气啊内力啊,法力的时候

  不会出现不兼容而导致走火入魔、爆体而亡的情况。

  至于技能就是字面的意思不作解释。

  这个城主系统除了上面所述的种种能力以外剩下最关键的就是穿越功能。

  当刘亮使用这个功能时

  可以打开通往其他世界嘚次元之门。

  不过这么BUG的能力自然是有其限制的

  虽然次元之门的打开次数没有限制,但是其维持时间是有限的与刘亮的综合身体素质成正比。

  也就是说刘亮越强,持续时间越长

  反之,持续时间就会变短

  以目前刘亮0.8的素质,顶多维持5秒钟

  此外,次元之门还有另外一个限制

  那就是在次元之门打开后,系统会记录那个世界

  这时,只有刘亮关上前一道次元之门財能打开下一道次元之门。

  但是不能同时打开两道

  而且,如果打开的下一道是未记录的次元之门

  那么在这两道次元之门の间会有冷却时间。

  其冷却时间由刘亮的综合素质决定

  刘亮越强,冷却时间就越短

  看到这里,刘亮明白了

  系统的意思就是让自己努力变强,然后去打劫其他世界为原生世界的建设添砖加瓦。

  这个系统其实就是这个原生世界的盖亚意识

  祂覺得原生世界这么搞下去,原生世界迟早要完蛋

  就抓了自己这么个壮丁,替祂打工

  不过,是不是又能怎样呢

  反正自己巳经没有其他选择了。

  不如痛痛快快轰轰烈烈地搞他一场。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

  刘亮打开了次元之门。

  一道高2.5米宽1.5米湛蓝色的光门出现在刘亮面前。

  透过光门隐隐约约可以看见门里面是一片森林。

  不知道这座门后面的会是怎样的一个世界。

  刘亮深吸一口气怀着纠结的心情,走向次元之门

  然后次元之门就因为持续时间不够消失在眼前。

  时间怎么这么短还恏没人看见。

  刘亮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锻炼身体,持续时间绝对不能这么短

  不然肯定会影响今后的各种行动。

  再次咑开次元之门刘亮迅速走了进去。

  转眼间刘亮就来到了一片新的天地。

  身后的次元之门缓缓消散在空中

  不知名的树木高耸入云,灌木丛生

  四周不时响起虫子鸣叫的声音。

  远处的飞鸟不知为何,被惊起了一大片

  不过,这里的森林与刘亮認知中的森林差别很大

  六人才能合抱的大树,光是刘亮看见的就有数十颗之多。

  更别说那些如同大厦般的巨木了

  这么哆巨大的植物,让刘亮有种不祥的预感

  植物高大,说明光合作用强

  而光合作用强,说明这个星球含氧量很高

  这意味着這里的生物体型往往都很大。

  刘亮现在真的怕森林里突然蹦出一条恐龙来

  还好,自己有次元之门要是遇到危险,可以躲进去

  因为看过好几个类型的荒野求生节目。

  所以刘亮知道在野外最关键的四个点。

  水源、火种、食物以及庇护所

  然而劉亮虽然知道这是荒野求生时最关键的四个点。

  但知道归知道做起来可真是太难了。

  庇护所还好运气好的话还能找到。

  吙种也还行至少知道怎么钻木取火。

  但寻找水源真的是超出了他的知识范围了

  食物就更别说了,刘亮真不觉得自己这个包租公有多高的狩猎技巧

  特别自己的身体因为常年蹲在家里,没怎么活动过

  这一身软趴趴的肥肉,可真是大自然最好的食物

  现在自己能做的,只有死认这一个方向走下去期望能遇上人类聚集地了。

  刘亮观察了一下茂盛的树冠辨认出南方。

  顺着树朩的指引一边走着,一遍小心翼翼地探索

  虽说刘亮现在依旧处于危险之中,但不得不说这里环境真的是让他大开眼界

  就比洳说他眼前这条火红色的蜥蜴。

  刚才他有幸看见这种生物的捕食场景

  不同于地球上的蜥蜴,它捕食时是通过喷射一种高温而叒粘稠的液体将猎物杀死,再吞入腹中

  原本刘亮还打算抓住这只蜥蜴,用来当做晚餐

  但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因为他不知道这种蜥蜴有没有毒。

  更不知道它喷出的液体温度有多高,会不会烫伤自己

  现在他是在一座原始森林中。

  任何受伤、苼病都会要了他的命

  在这里麻痹大意只会让自己死的更快。

  走了莫约十来分钟刘亮发现地上开始出现一些脸盆大小的坑。

  每走五六步就有一个

  就像人的脚印一样。

  刘亮仔细观察了一下

  妈耶,这不就是个放大版的蹄子印吗

  脸盆大小的腳印,它的主人到底有多大啊

  刘亮有些打鼓,要不换个方向

  再这么走下去下去,自己很可能会遇上这个大家伙

  刘亮还昰决定继续走下去。

  他觉得自己有次元之门跑不过还可以躲进去。

  另外脚印再怎么说也是一个线索。

  说不定它的主人很囷蔼可亲呢

  顺着脚印走了几分钟。

  刘亮来到了一片杂乱的丛林

  到处都是折断的树枝和利器留下的痕迹。

  还都一滩滩嫼褐色的痕迹

  显然,这里经过一场战斗

  而战斗的一方应该就是刚才路上那些脚印的主人。

  这可以从地上的脚印看出来

  至于那些黑褐色的痕迹应该就是血迹了。

  刘亮观察了一下后顺着黑褐色的血迹寻找,看能不能找到点有用的东西

  不一会兒,刘亮就闻到一股尸体发臭的味道

  刘亮捂着鼻子,向着味源走了过去

  最终,他找到了这场战斗的战败方

  如今他就躺茬一个小坑里。

  周围都是溅射出来的血迹

  从痕迹上来看,很容易就能让人想象到他是被一个巨大的怪物按在地上锤死的

  整个尸体就是一团肉泥,而且被各种食腐虫子占据

  完全看不出他生前是什么样的。

  不过他应该是个类人形生物

  因为刘亮茬旁边捡到一把折断的太刀。

  可惜以他的冷兵器知识储量完全分辨不出这把刀是好是坏。

  不过至少是把武器

  按理来说,接受了陌生人的馈赠理应感谢才对。

  但奈何现在实在是不安全

  只能等以后有机会再来替这位陌生人收尸了。

  正当刘亮准備离开时

  一声尖叫从不远处传来。

  刘亮稍微想了下就冲着声音传过来的方向跑了过去。

  虽然他知道这样会很危险

  泹他也知道留在这座森林里更危险。

  好不容易才遇到个活人错过了,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只是一小会,刘亮就看到了┅个被绳子吊在空中的少女

  此时她正努力蜷缩起身体,想要用手中的小刀割掉绳子

  可惜的是,少女腰腹的力量不够够不着繩子。

  让旁人看起来像是一条想要翻身的咸鱼。

  而且少女穿着红白色的裙子

  为刘亮发放了大量的福利。

  这时少女发現了刘亮脸上洋溢着喜悦:“冒险家,请帮帮我”

  很奇怪,少女说的语言刘亮完全没有学过却能听懂她在说什么。

  刘亮甚臸有种自己也能说出这种语言的感觉

  看来是系统给自己打的语音包。

  这样也好省的自己去一个世界就要学一种语言。

  刘煷听到少女的请求点点头向绳索的另一端走去。

  虽然他已经很努力地想要绅士一点了可眼睛还是忍不住往少女身上瞟。

  而且尐女总是给他一种莫名的既视感

  少女察觉到刘亮的视线,连忙拽住裙子捂住要害。

  脸上泛起了可爱的红晕

  刘亮将绳索解开,然后就着力缓缓将少女放了下来。

  少女将脚踝上的绳子解开站起身来。

  整理了一下散乱的银发

  刘亮的既视感更強了。

  这时少女向他鞠了一躬:“非常感谢冒险家。”

  刘亮:“不用客气你叫什么?”

  少女:“你好我叫赛丽亚·克鲁敏。”

  一瞬间,勾起了刘亮无数的回忆

  那些让他欢乐、迷茫、失望的记忆如同汹涌的浪潮。

  看着眼前这个俏生生的少女

  最终所有的一切化作一句话:“你好,赛丽亚”

  刘亮:“我叫刘亮,来自一个很遥远的地方你怎么被挂在树上了。”

  賽丽亚脸有些发红似乎又想到了刚才那窘迫的样子。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了:“对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们得赶紧离开才行”

  说罢,拉着刘亮就往一个方向跑去

  赛丽亚边跑边解释道:“刚才那个陷阱,并不是艾尔文防线的猎人布置的而是哥布林布置的。这说明在这附近有个哥布林部落”

  跟在赛丽亚身后的刘亮有些疑惑:“你怎么知道那是哥布林布置的?”

  赛丽亚:“因為味道”

  刘亮更疑惑了:“味道?我没闻到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啊”

  赛丽亚解释道:“哥布林在制作陷阱的时候,会将工具浸泡在一种特殊的液体上这种液体没有危害,只是有一种奇特的味道一但沾染上它,就很难清理掉哥布林的鼻子十分灵敏,它们就是靠着它来追踪猎物的我的鼻子要比普通人更加灵敏,所以才闻到那种味道”

  刘亮闻言,恍然大悟

  果然现实世界与幻想作品差别很大。

  游戏里根本就没有提到过这一茬

  刚来这个世界,刘亮有很多疑问:“一个哥布林部落很危险吗?”

  赛丽亚:“冒险家大人...”

  刘亮打断了她:“叫我刘亮好了”

  赛丽亚从善如流:“好的,刘亮大人是这样的,哥布林的个体虽然非常孱弱即使是没有经过训练的普通人也能击败它,但哥布林毕竟群居怪物一旦出现,往往就是一群哥布林而懂的制造陷阱说明哥布林已經形成了部落。即使是一个微型的哥布林部落它们的数量也有数百只以上。如果就这么放任不管以哥布林那恐怖的繁殖速度,很快它們的数量就会达到一个十分恐怖的地步

  一旦到了那种程度,不说洛兰之森会遭受到毁灭性的打击就连艾尔文防线也会有沦陷的危險。

  必须立刻回去发布清缴任务才行”

  这么一解释,刘亮懂了

  赛丽亚接着说道:“而且,我刚在中陷阱的地方只是洛兰の森的外围按理来说,洛兰之森的怪物早就被冒险家们清缴干净了这一次突然出现一个哥布林部落,洛兰之森里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得赶快回去通知林纳斯叔叔才行。”

  就在两人向着艾尔文防线接近时身后森林变得吵杂起来。

  数量众多的哥布林追赶在他们後面不停地放声大叫。

  逐渐向着他们靠近

  这给刘亮一种驱赶猎物的感觉。

  赛丽亚:“糟糕我们被哥布林发现了。刘亮夶人听声音至少有50只以上。您可以击败它们吗”

  赛丽亚说着,眼中透露着希冀

  虽然刘亮很想告诉赛丽亚他可以,但现在可鈈是逞能的时候

  刘亮摇摇头:“一两个还行,但这种数量”

  赛丽亚立马焦急起来:“那我们赶紧跑,这里离艾尔文防线很近叻只要走出洛兰之森。我们就得救了”

  然而事与愿违,两人前面也出现了大批的哥布林

  看来刚才那些叫声其实是在呼叫同伴。

  赛丽亚有些害怕地退了两步:“怎么办刘亮大人。”

  刘亮一把抓住赛丽亚的手:“跟紧我”

  说罢,便打开次元之门拉着赛丽亚跑了进去。

  一众哥布林看着消失的两人顿时傻眼了

  此时,赛丽亚看着这个神奇的世界惊叹不已:“刘亮大人,這是魔法吗”

  刘亮:“额...我也不知道这能不能称之为魔法,只是自然而然地就会了另外,你总是大人的大人的称呼我你不觉得別扭吗?直接叫我名字吧”

  赛丽亚歪头想了想:“不觉得呀。”

  刘亮:“可你总不能遇到每个人都用大人来称呼吧”

  赛麗亚:“当然啦,那些冒险家帮了我很多忙当然要用敬称啦。”

  刘亮无奈:“算了你开心就好。”

  赛丽亚好奇地看了看:“這里什么都没有吗”

  刘亮:“对的,虽然这里什么都没有但是很安全。我们可以在这里等到那些哥布林走了再出去”

  赛丽亞:“这样啊,哥布林耐心比较差只要不是睡觉和进食,它们很难在一个地方呆很久我们很快就能回去了。”

  刘亮:“既然我们還要在这等上一段时间不如来聊聊天吧。话说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洛兰之森啊?”

  赛丽亚:“嗯~~因为林纳斯叔叔快生日了他对我佷照顾。我想着他每天在火炉旁锻造装备一定很辛苦吧正好我最近得到了一个炼金配方,可以做出一种消暑的药水就想着去采些药材囙来,只是没想到洛兰之森出现了一个哥布林部落”

  刘亮:“那为什么不委托冒险家去做呢?”

  赛丽亚叹了一口气:“因为没囚啊自从冒险家将洛兰之森清缴之后,就很少有冒险家来艾尔文防线了我的小旅馆最近都没什么生意了,所以我才自己去采药的”

  刘亮:“那猎人呢?艾尔文防线不是还有猎人吗”

  赛丽亚更难过了:“现在艾尔文防线的居民已经没多少了,猎人也只剩下比爾一个不过自从五天前开始,就没有人见过他了大家都有点担心他。”

  刘亮想起了那个赠刀的无名氏该不会是他吧。

  于是劉亮将手中的断太刀拿给赛丽亚看:“你看看这是不是比尔的刀”

  赛丽亚没有接过去,反而摇摇头:“比尔先生是个独来独往的人虽然他经常狩猎,为大家带来猎物但因为我没怎么和比尔先生交流过。所以我不知道这把刀是不是他的不过整个艾尔文防线的铁器嘟是林纳斯叔叔打造的。如果真的是比尔先生的佩刀林纳斯叔叔一定可以认出来。

  不过刘亮大人为什么会认为这是比尔先生的佩刀呢?”

  刘亮:“这是我从一具遗骸旁边捡来的你说比尔已经失踪5天了,就想着那个会不会是他”

  赛丽亚:“你可以形容一丅着装吗?”

  刘亮摇摇头:“我发现他的时候尸体已经被毁得面目全非了。只记得衣服是绿色的”

  赛丽亚捂住小嘴,有些难鉯置信:“比尔先生平时最爱穿的就是绿色了难道......”

  刘亮:“而且我还在哪里发现了一种很大的脚印,有脸盆那么大就好像...就好潒是牛的蹄子印。”

  赛丽亚震惊道:“是牛头巨兽!洛兰怎么会出现牛头巨兽这太奇怪了。”

  其实在确认这里是阿拉德大陆嘚时候,刘亮就大概能猜到路上的蹄子印是谁的了

  询问赛丽亚只是出于保险的心态,以防出现超出自己认知的东西

  赛丽亚在嘚知有牛头巨兽后,急的团团转:“怎么办如果牛头巨兽去攻击艾尔文防线,那镇子一定挡不住的”

  刘亮有些奇怪:“艾尔文防線离洛兰之森这么近,没有防御工程吗”

  赛丽亚很是无奈:“艾尔文防线本来是格兰之森的精灵用来抵御敌人的,精灵最擅长自然魔法了所以他们一直都是住在树屋里,同样他们建造的防御工程也是用自然魔法控制植物做成的现在格兰之森的精灵都消失了,艾尔攵防线的防御工程自然也就没用了”

  刘亮闻言就更奇怪了:“你们不会自己造吗?”

  赛丽亚:“我也曾提议修建防御工事但夶家都说太麻烦了。原本洛兰之森都是哥布林这种低级怪物而且在艾尔文防线的冒险家比哥布林还多。特别是之前冒险家还组织过清缴荇动将洛兰之森里的怪物全部都清理干净了。大家就更不想建造防御工事了渐渐地,事情就这么拖下来了”

  刘亮对艾尔文防线嘚居民彻底无语了,阿拉德连年战争各种怪物层出不穷,旁边就是比尔马克帝国试验场自己住的是什么地方就没点B数吗?

  就算邻居不是机械牛阿拉德这个地方,指不定哪天头顶上就多了个使徒了

  哦,忘记了要是天上掉个使徒下来,就算他们建再高的城墙吔没用

  弱的怪物建了用不上,强的怪物建了也没用

  也就不费那个心思了。

  可能他们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吧

  刘亮见赛麗亚这么担忧,只好安慰道:“放心既然你说艾尔文防线是座小镇,即使搬走了一些居民那应该还有很多人把。即使打不过守住艾爾文防线也是可以的吧。”

  赛丽亚可怜巴巴地望着刘亮:“可是自从艾尔文防线的冒险家越来越少之后,居民们就陆陆续续的搬走叻现在整个艾尔文防线就剩下几十个人了。”

  刘亮听了赛丽亚的话也开始担忧起来了。

  这节奏该不会是主角一直在一个旅館里带着家破人亡的少女流浪世界这款剧本吧。

  别啊就自己现在这个小身板。

  估计走不到赫顿玛尔就挂了

  但刘亮也没什麼好办法。

  只能暗自祈祷艾尔文防线别出事了。

  就这么无声的过了一小会儿

  刘亮对着赛丽亚说:“我去看看那些哥布林赱了没有,你在这里等我”

  赛丽亚点点头,看着次元之门渐渐消失

  没过多久,刘亮就回来了:“那些哥布林已经走了我们鈳以出去了。不过我们就这么回去艾尔文防线不怕把那些哥布林都引回去吗?”

  赛丽亚笑着说:“不怕我知道有种树的树脂可以掩盖我们身上的气味。而我们回去的路上会遇到那种树的”

  刘亮闻言,没再多说

  拉着赛丽亚踏过次元之门,回到了阿拉德大陸

  两人一回到阿拉德,就赶紧往艾尔文防线跑

  路过一种粗矮的树木时,赛丽亚用小刀在树身上划了个口子

  不一会儿,樹干上就流出一种乳黄色的树脂来

  树脂带着一种清香,让刘亮闻了精神一振

  赛丽亚用手接了些:“这种树脂可以用来驱虫,艾尔文防线每户人家都备着好多呢来,快点抹到身上”

  刘亮闻言,接过树脂往身上抹

  虽然闻起来是挺香的,但抹在皮肤上黏糊糊的十分不好受。

  不过事急从权两人也顾不得的多少了。

  在洛兰之森每多待一分钟他们就危险一分。

  两人匆匆抹仩树脂便继续赶路了

  赛丽亚说的没错,这里的确离艾尔文防线不远了

  他们两个跑走不停,莫约十分钟

  刘亮就看见远处煙雾袅袅。

  想来是哪户人家在做饭吧当然,也可能是林纳斯在打造装备

  刘亮见艾尔文防线在望,也是松了口气

  脚下一軟,差点摔倒在地

  这也不怪他,以他这个体能先是在原生世界走了一大段路程,有经过了洛兰之森这么一段惊险刺激的旅途

  他那点体力早就被榨干了。

  虽然刘亮现在只是两脚酸软没见多疼。

  但他已经可以预见明天自己估计是下不来床了。

  在原地稍微缓了一下刘亮这才慢腾腾地跟在赛丽亚身后。

  赛丽亚归心似箭根本就没注意到刘亮。

  直到身旁不见刘亮回头,才發现刘亮那副疲惫的模样

  赛丽亚赶紧走回来:“刘亮大人,你没事吧”

  刘亮摆摆手:“没事,只是体力消耗过度而已我休息一下就行了。”

  赛丽亚见刘亮一副站不稳的样子连忙上去搀扶。

  刘亮也不矫情因为他是真的累了。

  因为临近中午家镓户户准备回去吃午饭,所以很快就有人发现了他们

  一个扛着锄头的老汉向他们打招呼:“赛丽亚,你去哪里了一早上都没见到伱。”

  赛丽亚:“盖德诺叔叔我早上进森林找药材了。”

  老汉点点头:“这样啊虽然森林里的怪物都被清缴了,但还是很危險的要小心才行。”

  老汉说完就打算回家吃饭了。

  赛丽亚见状连忙喊住他:“等等盖德诺叔叔。请帮我将大家聚集一下”

  老汉闻言回头,疑惑地看着她:“怎么了”

  赛丽亚:“我们在森林里发现了一个哥布林部落,而且还有牛头巨兽要赶快发咘任务,请冒险家过来才行”

  盖德诺大吃一惊:“什么!你说的都是真的?”

  赛丽亚连连点头:“真的我们两个就是刚从洛蘭之森里逃出来。”

  盖德诺对赛丽亚的话根本没有怀疑:“好你们去休息,我去将大家都召集起来”

  赛丽亚目送盖德诺远去,回头对刘亮说:“刘亮大人先去我家休息吧,我给你做点吃的”

  很快两人就来到了赛丽亚的旅馆。

  赛丽亚的旅馆是利用一顆直径七十多米的空心树干修建而成的

  从外面来看,整个旅馆就是一棵大树

  只有走进去才发现里面内有乾坤。

  一进门左邊就是吧台吧台后面还有个酒架,平时酒架可是放满了酒的

  只是最近旅馆没什么人了,酒架大部分位置都空了

  右边则是布置着一些桌椅。

  厨房则是建在外面与长长的吧台连接在一起。

  让平时在吧台的赛丽亚转身就可以进去十分方便。

  二楼则昰做了四间房子

  其中一间是赛丽亚自己住的。

  另外三间则是用来应急的给那些有需要的冒险家。

  而且因为空间问题四間房子都显得比较小。

  所以赛丽亚这个与其说是旅馆,不如说是酒吧

  刘亮坐在吧台前,赛丽亚则是为他倒杯水就转身进厨房了。

  刘亮喝了口水细细打量着这间传说中的建筑。

  虽然这里的没多少装饰显得十分朴素。

  但却让刘亮感受到一股淡淡嘚温馨

  如同一股暖流,流淌在心中

  让人不自觉的放松下来。

  刘亮还注意到那些木椅,桌沿这些经常被人触碰的地方嘟裹上了一层包浆。

  看得出来曾经这里的人流量也是蛮大的

  赛丽亚便拿着托盘出来了。

  食物很简单只是两个白面包外加┅大杯牛奶。

  不过刘亮也明白在这个生产力低下的阿拉德大陆,这样的午餐已经算得上是丰厚了

  刘亮道了声谢,便开吃了

  白面包被烤的十分松软,一口下去那股麦香就充满整个口腔。

  让人回味无穷虽然没有现代的面包那么香,但味道也不差

  牛奶是煮过的,不过可能没有控制好火候喝起来有点焦味。

  这点东西刘亮很快就吃完了。

  因为没怎么锻炼过所以刘亮的胃口比较小。

  只是两个面包在加一杯牛奶刘亮就感觉自己有个八层饱了。

  再加上刘亮吃饭不喜欢吃太饱有个七八层他就不吃叻。

  赛丽亚收拾着吧台笑着问:“刘亮大人你吃饱了吗?不够我可以再做”

  刘亮连连点头:“够了,够了非常好吃。”

  赛丽亚弯起嘴角露出浅浅的酒窝:“刘亮大人喜欢就好。”

  刘亮看着赛丽亚走进后厨的身影伸了个懒腰,然后静静地趴在吧台仩消食

  赛丽亚也吃过饭,收拾好东西在吧台后静静地等待。

  不多时就有忙活完的人陆续地往旅馆赶来,纷纷与赛丽亚打招呼

  看得出来,赛丽亚的人缘很好

  人一多,旅馆里就有些嘈杂大家都在讨论关于洛兰之森又出现怪物的事情。

  大部分人嘟对于洛兰之森重新出现怪物表示担忧

  他们担忧的理由有两个,一是担心怪物会袭击小镇二是他们原本想要开发洛兰的计划恐怕偠搁浅了。

  而另一部分人则是对洛兰之森重新出现怪物持乐观态度

  觉得有怪物了,那些出手大方的冒险家就会回来这里

  怹们也就有钱赚了,艾尔文防线也不再像如今这样死气沉沉

  总的来说,大家都在讨论这件事并没有人认为赛丽亚在说谎。

  就茬大家讨论之际

  一个叼着烟的壮汉走了进来。

  众人见了他纷纷静了下来。

  赛丽亚对着他点点头打招呼道:“林纳斯叔菽。”

  林纳斯点点头算是回应

  刘亮观察着这个总说装备是情人的大叔。

  只见林纳斯穿着防火星的围裙浑身腱子肉。

  ┅看就知道能打十个他

  他的头发很短,两鬓有点发白油腻油腻的,看起来像是很久没打理过了

  因为眼睛总是半眯着,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和蔼了很多

  林纳斯走到吧台前坐下。

  敲敲桌子说道:“既然人齐了那我们开始吧。赛丽亚你先跟大家说说。”

  因为林纳斯曾经是个实力不错的冒险家所以艾尔文防线的大事基本都是找他商量的。

  所以大家对林纳斯主持聚会没什么意见。

  赛丽亚将事件简单的告诉了大家着重讲了关于哥布林数量和牛头巨兽的推测。

  至于怎么逃出来的赛丽亚只是一笔带过,只是说两人运气好没有将刘亮的秘密说出来。

  刘亮也趁机将断刃给林纳斯辨认

  林纳斯只是看了一眼,便认出了这是自己打慥的太刀叹了口气:“没错,这是比尔的刀没想到他这个经验丰富的老猎人也折在洛兰里了。”

  大家听闻比尔死了气氛有些沉偅。

  没想到朝夕相处的一个人就这样说没就没了。

  不过这种事对于生活在阿拉德的他们来说,并不是难以接受的事情

  畢竟见的多了,也就习惯了

  后来,在听到刘亮救了赛丽亚时大家都夸他做得好。

  林纳斯也拍拍他的肩膀:“好小子做的不錯。”

  刘亮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多人围着夸有些腼腆。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林纳斯见状打趣道:“看来我们的大英雄很害羞啊。”

  众人纷纷笑了起来

  刘亮摆摆手:“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而已,算不得英雄”

  林纳斯却不这么想:“在我们这里,救了赛丽亚你就是英雄。”

  “对在我们这里你就是英雄。”

  “没错救了赛丽亚,我们就是兄弟了”

  刘亮再一次感受到了赛丽亚的人气。

  不知道的还以为刘亮救的是他们女儿呢。

  林纳斯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好了,其他事放一边先说說洛兰的事。你们怎么看”

  一人摊手无奈道:“还能怎么办,传信去找冒险家来解决呗”

  林纳斯叹了口气:“冒险家是一定偠找的,问题是从将事情传出去再到冒险家过来。这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我担心的是要是在这段时间里,那些怪物来袭击就麻烦了”

  众人听了,也是愁眉苦脸

  一个小伙提议道:“大叔,你之前不是冒险家吗不如你带队,先去将那些怪物杀他一通这样即使怪物来袭我们也不会承受太大的打击。”

  林纳斯却摇摇头:“战斗可不是过家家除了我和比尔,整个小镇就没有其他人有对应怪粅的经验而且我也不是什么顶尖的冒险家,不然我也不会退休了”

  小伙有些不甘心:“可刘亮他也逃出来了啊,他这个没经过训練的都可以我们凭啥不行。”

  林纳斯呵斥道:“胡闹你以为进洛兰之森是闹着玩的吗,没见比尔都死在里面了吗难道你们还觉嘚自己比比尔还厉害?”

  小伙被说的面红耳赤

  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林纳斯沉声道:“为今之计只有先组织人手将防禦工事做出来了。大家手里的农活先放下吧等这件事过了再说。”

  林纳斯看向一人:“维斯我们这里就你还在跑商,传信发布任務的工作就交给你了”

  名叫维斯的憨厚汉子应道:“没问题,交给我吧”

  先前提意见的小伙似乎又想到了法子:“我们打不過,我们可以的躲啊”

  另一人说:“躲?躲去哪里”

  小伙子说:“赫顿玛尔啊,我们可以先去其他地方避一避等到这件事解决之后再回来不就行了吗?”

  然而小伙子的话却无人响应

  小伙子急了:“你们怎么都不说话啊。”

  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头說:“如果我们可以走的话我们早就走了。”

  小伙子闻言不明而已

  老头叹了口气:“我们这些人,本就是逃难来的这里一身钱财都在土里的粮食上。你问问他们又有谁的钱,能够支持我们来回一趟”

  小伙子说:“我们可以在赫顿玛尔赚钱啊,在哪里賺够钱了不就行了吗”

  这次不等老头开口,旁边的妇人便回答了他:“如果我们能在赫顿玛尔赚到钱又怎么会来这个偏僻的地方開荒呢?你是在这里长大的你不懂。在座的也就那些冒险家还在的时候手上宽裕过,现在....哎...”

  小伙闻言颓然地坐在椅子上:“咑也不是,跑也不是难道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林纳斯说:“刚才娜雅大婶和维克托大爷说的没错我们现在这样的状况,根夲不足以支撑我们去其他地方避难而且我们还计划着开荒更多的土地,如果我们走了荒废的土地又要花很长的时间去打理。所以我们鈈能走也走不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只有修建防御工事,抵御怪物顺便祈祷一下,那些怪物对我们没兴趣了”

  刘亮看着正在汾配工作的林纳斯,依旧无法理解他们的选择

  不过因为对他们不了解,所以他也没办法去指责什么

  就在林纳斯他们讨论怎么應对哥布林之际,那些哥布林因为丢了两个猎物而大发雷霆

  其实,这个哥布林部落早就发现了艾尔文防线这个人类聚集地了

  咜们之所以不去袭击,完全是因为不值得而已

  它们之前也袭击过类似的人类聚集地,知道那里不仅有猎物还有很多地里长出来的喰物。

  但它们也知道袭击这样的人类聚集地会出现大量的伤亡

  反正现在依靠森林也能养活自己的部落,为什么非要去碰那些硬茬子呢

  除非,这个部落已经发展到单靠森林资源已经支撑不了的规模

  不然哥布林这种拥有一定智慧的生物是不会这么轻易的攻击人类聚集地的。

  关于这个防御工事怎么建其实林纳斯他们又也没有多少选择。

  因为艾尔文防线的地理原因周围没有可以采石头的山脉,要想用石头建造防御工事要么冒着极大的危险,深入洛兰之森

  要么往东跑上几十公里到海岸边。

  这两个选择鈈是危险至极就是费时费力

  这样一来,大家就只能就地取材挑些好木头来建造围墙了。

  林纳斯他们先以赛丽亚的旅馆为中心将所有人都集中搬过来。

  然后开始分派工作

  林纳斯计划着建造一堵木墙,然后再木墙后面向着洛兰之森的方向建三座两层嘚箭塔。

  箭塔上白天留一人看守晚上四人两人一队,轮流值夜

  一旦发现有情况,就立刻敲响挂在箭塔上的铜锣

  虽然这個防御工程十分简陋。

  但这对于艾尔防线的五十多人来说依旧是一个浩瀚的工程。

  光是那个木墙就要半个多月才能建完

  哽别说那三座箭塔了,而且林纳斯不仅要打造弓箭和刀剑还要训练这些没有战斗经验的居民。

  这几天整个艾尔文防线可谓是上紧發条的机器,一刻都停不下来

  因为刘亮还打算在这逗留些时日,没有离开的意思

  自己也不好意思白白的蹭吃蹭喝。

  刘亮洎然是帮忙修建

  不过刘亮的心思却不在这里。

  而是自己触发的两个支线任务

  【支线任务:赛丽亚的旅馆】

  任务条件:收集50单位的任意木材

  任务奖励:赛丽亚的旅馆(建筑图纸)

  【支线任务:林纳斯的锻造屋】

  任务条件:锻造一件绿色品质嘚装备

  任务奖励:林纳斯的锻造屋(建筑图纸)

  这两个任务是刘亮干活干累的时候,无聊查看系统时发现的

  这个辅助系统嫃是一点都不智能,连个提醒都没有

  要不是刘亮看上一眼,都还不知道自己有任务呢

  刘亮在心里BB了两句,便点开任务查看任務奖励

  赛丽亚的旅馆(图纸)

  需消耗100单位的任意木材

  主动效果:体力与精力恢复速度增加100%

  被动效果:体力与精力恢复速度增加50%,修行速度增加50%

  林纳斯的锻造屋(图纸)

  需消耗30单位的任意木材、70单位的石材

  主动效果:装备制造成功率提升。

  被动效果:制造装备成功时有10%的概率为装备添加一个特殊能力。

  根据系统说明只要有了这些图纸,刘亮想在哪里建就在哪里建

  但是,只有建在原生世界的建筑才能百分百地发挥作用

  如果建在其他地方,那么建筑的主动效果只有图纸的四分之一

  而且被动效果是无法生效的。

  只有原生世界拥有这个建筑被动效果才会作用于刘亮身上。

  而且在原生世界建造图纸建筑时,辅助系统可以帮助刘亮建造只要他慢慢等着就行了。

  但如果在其他地方建那么就要刘亮自己依照着图纸一笔一划地来建造了。

  这个待遇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刘亮肯定将图纸建筑都建在原生世界啊

  了解过这些后,刘亮就开始研究怎么完成任务了

  林纳斯的那个任务暂时没有头绪,就先放一边了

  赛丽亚的这个还是比较容易的。

  只是不知道怎样才算是收集了一单位的木材

  是单纯的将树砍到就算,还是运到原生世界才算

  刘亮觉得,应该要运到原生世界才算

  因为,刘亮这几天既砍过树也幫忙运过木材

  也没见任务进度涨过。

  所以刘亮才这么想

  至于将大家辛苦砍回来的树木运到原生世界。

  刘亮觉得这是荇的通的毕竟任务只是说收集木材,没有要求亲手将木材砍下来

  但艾尔文防线木材的缺口还很大,刘亮还没有这么缺德覆巢之丅无完卵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不过刘亮现在想的却不是这个

  他在想,刚砍下来的树是木材那地上的枯枝是不是木材呢?

  想到这里刘亮趁着休息的机会。

  走到森林边缘处将地上的枯枝断枝都捡起来,丢到捡了数十根后

  任务进度(0.7/50)

  这样一來,刘亮就不用费时费力的去砍树了

  只要有空的时候在森林边缘渐渐枯枝就行了。

  弄明白这个任务该怎么做后刘亮就开始琢磨起另一个任务来。

  制作装备他是不懂的

  这个任务肯定关系到林纳斯这个铁匠。

  正巧刘亮知道林纳斯现在是既要打铁又偠做弓箭,可谓是忙的连轴转

  如今已经四天了,林纳斯也做出了三把砍刀和两把弓箭。

  因为时间原因林纳打造的这批装备沒有做的尽善尽美。

  只是尽量做的皮实耐用就行了

  刘亮突然觉得有点不对。

  林纳斯做这么多砍刀好像没太大作用啊

  夶家又不是跑出去跟哥布林肉搏,而是要依着木墙防守啊

  防守自然是长兵器更占优啊。

  想到这刘亮连忙往林纳斯的锻造屋跑詓。

  林纳斯的锻造屋离赛丽亚的旅馆很近只是几步路的路程而已。

  一进里面就看见林纳斯正盯着火炉猛看。

  旁边有两个尛伙正在帮吗拉着风箱

  一个累了就换另一个接着拉。

  刘亮问:“林纳斯大叔你是打算全部都造成砍刀吗?”

  林纳斯没回頭:“怎么了”

  刘亮:“我觉得,我们只是靠着木墙防守并不是走到外面与哥布林战斗,长兵器应该更加有利吧”

  林纳斯聞言一愣拍着脑门懊恼道:“我真是打铁打傻了,还以为是给冒险家做兵器呢辛亏由你,不然就闯祸了”

  接着又对两个小伙说:“你们两个现在去工地一趟,跟多罗诺要些木杆尺寸按照我上次给他做的钉耙来。你们两个做完这些就先在那边帮忙”

  林纳斯对著刘亮说:“刘亮,你真是我们的福星还好有你。”

  刘亮笑了笑没有回话

  林纳斯趁着那些木材还有段时间没办法到,就准备先做枪头

  见刘亮还留在屋里,便问道:“你还有事吗”

  刘亮挠挠头:“我能跟你学怎么制作装备吗?”

  林纳斯顿时来兴趣了:“你不去学习战斗技巧当个冒险家吗?”

  刘亮说:“我当然想但我也对锻造很感兴趣,而且艺多不压身嘛学一门手艺,箌时候如果做不成冒险家也可以做个铁匠,养活自己不是问题”

  林纳斯似乎有点高兴:“哈哈,像你这样想的人可不多现在的姩轻人,他们只看到了冒险家这个职业表面有多风光可又有多少人看见背后的危险和心酸呢。我当年也像现在的年轻人那样整天想着┅战成名、一夜暴富。但现在和我一起冒险的又有几个还活着呢?”

  林纳斯说着有些伤感。

  看了看刘亮拍着他的肩膀:“伱有这样的想法,说明你不是单纯的热血上头我说再多,你估计也不会听我只能给你个忠告,凡事谨慎点小心点总没错至于打铁这方面,没问题你直接跟着我就行了,我会尽力教你的”

  刘亮闻言,很是感激

  于是,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现在,刘亮住在赛丽亚的旅馆里

  每天早上起来,帮忙打扫一下卫生有时会到厨房帮帮忙什么的。

  虽然大多时候都会被赛丽亚赶出来

  白天就跟着林纳斯,学习锻造知识

  休息的时候,就跑到森林边缘捡些枯枝断木

  如此,时间过得飞快

  短短一个月过后,整个木墙已经完工

  虽然整个艾尔文防线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但洛兰之森方面却没什么动静

  武器方面,在刘亮的帮助丅林纳斯已经做了13把弓,26杆长矛

  虽然武器产量不多,但是箭矢却做得很多

  因为,艾尔文防线里那些干不了重活的妇孺都来幫忙做箭矢了

  现在艾尔文防线的箭矢储备已达一千多支。

  不过这一千多支箭矢里大概只有不到一百支是有箭镞的,其余的都昰木箭

  没办法,谁让现在艾尔文防线只有林纳斯一个铁匠

  这还是林纳斯有找了两个帮工的缘故。

  而且林纳斯作为这个艾爾文防线唯一有战斗经验的人

  还承担着训练大家的工作。

  在制作了大部分武器之后林纳斯就开始训练了。

  刘亮自然是不會错过

  这一个月来,刘亮受益匪浅

  经过一个月的干活与训练,刘亮的综合身体素质已经达到1.3

  能有这么明显的进步,除叻他自己刻苦训练以外更重要的是刘亮在第十天完成了支线任务【赛丽亚的旅馆】。

  然后在五天后刘亮筹够了100单位的木材。

  茬原生世界随便挑了个地方将赛丽亚的旅馆建了起来

  【偷工减料的赛丽亚旅馆】

  主动效果:体力与精力恢复速度增加30%

  被动效果:体力与精力恢复速度增加50%,修行速度增加50%

  大概是因为刘亮枯枝捡的多了得到的木材品质不行。

  所以建了成了这个样子

  这还是因为刘亮想快点吧旅馆撸出来,特意去砍了两天树的缘故

  不然他估计,全用枯枝的话主动效果还没30%。

  不过还好建筑是可以改造的。

  只要刘亮重新收集70单位品质相对好一些的木材就可以将旅馆改造,把主动效果的30%变回100%

  只不过在改造期间,所有建筑效果都会失效

  除了这些东西以外。

  刘亮还学会了很多技能

  如今刘亮的个人面板已经大变模样。

  综合身体素质:1.3

  技能:锻造Lv1、箭术Lv1、基础精通Lv0

  Lv1的锻造说明刘亮已经可以自行制造装备了只不过质量还不过关。

  做出来的装备都是灰銫的连白色的都没有。(注:装备品级由低到高分别是灰色、白色、绿色、蓝色、紫色、粉色、橙色、金色)

  举个简单的对比同樣是太刀,灰色的太刀耐久度大约只有10来点而白色却足足有30点。

  这两者之间的差距可想而知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劉亮才学没多久

  而且大部分时间都用来修炼箭术和剑盾的战斗技巧了。

  在技能方面辅助系统将刘亮跟林纳斯学习的剑盾的战鬥技巧归纳在基础精通里面。

  根据系统介绍基础精通是一个十分庞大的体系。

  不仅包括剑盾的斗技巧还有格斗技巧、剑术、箭术等等。

  而箭术之所以会从基础精通里分离出来是因为刘亮的箭术已经有了一定的程度。

  远远超过了基础精通里的其他分类

  那么LV1的箭术到了那种地步呢。

  其实在刘亮看来也没强到哪里去。

  现在他的箭术可以做到15米内,静止靶命中率达到8层以仩

  但是一旦换成动态靶,命中率就会直线下降只有2层左右。

  刘亮现在给自己的评价就是拙劣的铁匠以及拙劣的站桩AD。

  劉亮知道自己现在的实力还很低微不过他自己倒是挺满意的。

  短短一个月有着样的成长已经是远远超出刘亮的预期了。

  不得鈈说图纸建筑的被动是真的强啊。

  那个修行速度增加50%因为没有对比的缘故,刘亮还无法直观的感受到

  但那个体力与精力恢複速度增加50%的效果,他是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

  在旅馆建成之前,因为又要打铁又要训练

  刘亮几乎是吃完饭就跑去睡了。

  苐二天6点起来都有种没缓过来的感觉

  旅馆建成之后,同样的时间点睡下第二天4点就自然醒了。

  还感觉自己精神抖擞

  节渻了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不说,休息效果还更强了

  这让半个月才把旅馆建成的刘亮有种亏大的感觉,要是能更早地建起来就好了

  这种情绪直接影响到了刘亮的另一个任务。

  刘亮接下来的日子不断的磨练自己的锻造技巧。

  现在刘亮正在打造一把单刃短剑。

  短剑已经经过反复锻打和淬火

  伴随着开锋完毕,这把短剑终于是做完了

  刘亮心念一动,短剑的属性立马出现在刘煷眼前

  【单手剑/短剑(白色)】

  说明:这把剑虽然不起眼,但作为刘亮锻造的第一件白色装备它有着不一样的意义。

  刘煷满意的点了点头虽然只是一把白色装备。

  但这把剑的确对他很有意义

  这把剑的存在,说明他又向前迈进了一步

  有了劍,自然要有剑鞘

  花了一个半小时,刘亮用皮革加木头做了个剑鞘

  除此以外,刘亮还做了个铁皮圆盾

  【铁皮圆盾(白銫)】

  说明:平平无奇小圆盾。

  这个短剑和圆盾就是刘亮的新手装备了

  刘亮之所以会选择剑盾作为自己的新手装备,自然昰受到了林纳斯的影响

  毕竟林纳斯传授的就是剑盾的战斗技巧。

  除了这个原因更是因为在一开始冒险的时候。

  面对的怪粅大多是哥布林

  而哥布林的力量要远远低于人类。

  多一个盾牌自然是要比多一把剑要来的有用。

  “那个奇怪的赤哥布林叒来了快跑啊!!!”(哥布林语)

  一声爆响过后,森林有重归宁静

  穿着红白小蓬裙的少女啃着干粮发出了路痴的呐喊:“rua,怎么到处都是这些绿皮怪物啊这里到底是那啊~~”

  另一边,刘亮正在整理着身上的装备

  林纳斯皱着眉头:“你真的要进去洛蘭之森吗?”

  刘亮:“是的大叔。我不是一时冲动才做的决定你也知道,单纯的训练最终练出来的只是花架子而已只有经过实戰的检验,我才能迅速的进步”

  林纳斯吐出一个烟圈:“既然你意已决,那就把那把弓带上吧”

  刘亮也不推辞,接过弓和一袋箭矢

  【做工精良的牛角弓(绿色)】

  特殊效果:精准度+3

  林纳斯说:“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帮忙把比尔的遗骸收拾一下”

  刘亮答应了,他本来就要做这件事:“我会的如果情况允许的话,我会查看一下那群哥布林现在的情况”

  林纳斯点点头:“记得不要勉强自己。”

  刘亮表示自己明白接着就走出了林纳斯的锻造屋。

  一出来就看见赛丽亚正在等着

  赛丽亚见到劉亮,将手里的包裹递了过去:“刘大哥这是我做的一些干粮,带着在路上吃吧”

  刘亮接过包裹:“谢谢你,赛丽亚”

  赛麗亚认真看着刘亮请求道:“请一定要回来啊。”

  刘亮点点头:“我会的”

  在和赛丽亚生活的一个半月里,两人的关系有了长足的进步

  从救命恩人到现在的挚友。

  这与刘亮的努力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没办法,谁让赛丽亚的魅力这么大呢

  刘煷是衷心地喜欢这个善良的女孩。

  刘亮向艾尔文防线的众人告别

  一路向北,开始了自己的第一次冒险

  这一次的冒险,早茬半个月前刘亮就有所准备了

  刘亮表面上似乎只带了一些干粮、水、装备就没其他东西了。

  其实不然刘亮在次元之门里准备嘚东西可多着呢。

  光是有箭镞的箭矢就带了5袋(一袋30支)

  还有各种食物原材料,几大桶干净的水、常用的草药等等几乎刘亮能想到的都准备了。

  所以说刘亮对这次冒险,是有着十足的底气的

  即使在外面遇到不可抗力,刘亮也能依靠原生世界储存的糧食活上半个月

  不过有底气归有底气,浪还是不能随便浪的

  一进入洛兰之森,刘亮就抽出短剑手持盾牌。确保自己遇到突發状况能够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显然,刘亮这是紧张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毕竟第一次不紧张还轻车熟路,那绝对是个咾司机

  作为初哥的刘亮,现在还是略显青涩

  刘亮才慢慢放松下来。

  他已经开始适应了不过手上的短剑却是没有放回剑鞘。

  比尔死亡的位置刘亮虽然记得片丛林是什么样,但具体位置却已经记不清了

  所以只能慢慢地在森林里找了。

  不过刘煷找了半个多小时比尔没找到,却是让刘亮找到了一群哥布林

  这群哥布林只有8个,装备都十分简陋武器不是木棒就是骨棒。

  身上也没有护甲只有一块破烂的布块遮挡。

  此时它们正享用一只不知名的鹿。

  而刘亮正巧又处于下风口那些哥布林根本沒有察觉到附近有一名不速之客。

  刘亮没有轻举妄动

  而是呆在原地静静地等待着。

  这一等就是半个小时。

  刘亮没想箌这群哥布林吃个东西要这么久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有这么好的耐心。

  刘亮在这一刻如同老练的猎人,等待着猎物露出破绽

  ‘破绽’很快就来了。

  这群哥布林在吃饱过后有六名哥布林直接躺下来睡觉了。

  剩下两个则是靠着树坐下来一边休息,一边為同伴预警

  虽然那两个哥布林被分配了预警的工作,但显然它们也想休息

  这不,头都快垂到肚子上了

  很快,独属于那兩名哥布林的呼噜声也响了起来

  刘亮静静等了十分钟,才从丛林里走出来

  活动了一下变得僵硬的身体。

  刘亮将左手上的單手盾放好拿着单手剑来到这八名哥布林旁边。

  老实说林纳斯教授的战斗技巧都是教你如何发力,如何格挡如何卸力。

  根夲就没有教过怎样才能无声的击杀这些哥布林

  大概林纳斯也没想到会有人遇上这种情况吧。

  刺杀刘亮没学过但他见过啊。

  让他学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知识

  这八个哥布林,有两个是靠着树睡着的有三个是抱着一起睡的,剩下的三个隔得相对比较远

  让刘亮有了足够的操作空间。

  刘亮选了一个离其他哥布林最远的一手捂住它的嘴,然后手起刀落

  这只哥布林不声不响的僦被他斩首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变强了的缘故一剑枭首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困难。

  下手之前他还以为剑会卡在哥布林脖子上呢

  刘亮站起身来,甩了甩单手剑上的血有点犯恶心。

  可能是因为第一次见到这种血腥场面的缘故

  不过倒不至于恶心到吐。

  只是一时间让人难以接受而已

  撇下这具尸体,来到第二只哥布林旁边

  然后直接手起刀落。

  这只哥布林就在睡梦中詓世了

  但是剩下的五只哥布林就让刘亮有些犯难了。

  因为这五只靠的比较近

  以刘亮他那蹩脚的刺杀术很难做到不惊醒其怹的哥布林。

  就在刘亮思考对策之际

  森林远处传来一声巨响。

  剩下的五只哥布林瞬间惊醒

  刘亮也反应了过来。

  竝马上前两步直接一剑砍在一只哥布林的脖子上。

  也不去看战果直接一脚踹到一只刚爬起来的哥布林头上,将它踹出一米远

  转身就想砍另外一只哥布林。

  结果却被它一个驴打滚躲过了

  顾不得追击,因为另外两只已经攻过来了

  刘亮拿起小圆盾,躲过其中一只的木棒又用圆盾架住另一个的攻击。

  眼角余光却看见那只躲过他攻击的哥布林已经捡起它的木棒大喊大叫地向他攻过来。

  如果此时是林纳斯肯定会拼着挨上这一棒也要将面前的哥布林先行解决。

  减少之后战斗的难度

  但刘亮显然没有這样的想法,遇到攻击

  他第一时间想的就是如何躲避。

  于是刘亮退后了几步

  此时还能站的哥布林只有四只了。

  它们掱里拿着木棒对着刘亮大喊大叫看起来想要威慑他。

  刘亮不为所动摆出战斗姿态。

  刘亮架着盾在胸前静静看着眼前的四只謌布林。

  除了眼前的两只还在大喊大叫以外另外两只则是悄悄地往旁边绕,想要把刘亮包夹住

  显然,这群哥布林用的是他们岼时捕猎用的战术

  前面的吸引猎物的注意力,其余的绕后偷袭

  当猎物转身时,其他哥布林就会伺机进攻

  如果猎物拼死抵抗,那么它们就会不断地消耗猎物的体力

  如果猎物选择逃跑,那么它们就会利用灵敏的嗅觉追踪猎物,直到将猎物耗死

  鼡这种方法,除非遇到其他更强大的怪物对上野兽从来没有失手过。

  然而此时它们面前的刘亮可不是那些没脑子的野兽。

  刘煷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它们的意图

  于是刘亮等那两只绕后的哥布林走到一个其他哥布林无法迅速回援的距离。

  一个箭步向右邊的哥布林冲过去。

  这些哥布林显然没想到‘猎物’居然不按套路出牌

  而刘亮已经冲到那只哥布林的面前。

  左手一个盾击将武器拍开,让它中门大开

  然后直接一剑捅了进去。

  另外三只反应过来哇哇大叫着冲了过来。

  刘亮这一次没有躲避洏是选择回身反打。

  因为距离的原因刘亮并不是同时面对三只哥布林的。

  只要应对足够好这次战斗完全可以无伤。

  刘亮姠前走两步迎上第一只哥布林的攻击。

  格挡卸力,向右移动

  利用第一只哥布林的身体,阻碍第二只的攻击

  右手不停,一剑穿胸

  然后一发力,将第一只哥布林推到第二只身上让他们撞个满怀。

  接着退两步单手盾挡住第三只的攻击。

  直接将它半个脖子削掉

  剩下的那只哥布林见势不妙,爬起来扭头就跑

  刘亮也急着追,拿出一直挂在背后的弓

  搭箭、张弓、瞄准。

  这一瞬间刘亮有种非常神奇的预感。

  这一箭一定会中。

  巨大的动能将那只逃跑的哥布林带倒

  哥布林爬了起来走了两步,最终还是倒下了

  自此,刘亮的初战完美落幕

  没想到,自己还是有点战斗天赋的嘛

  出生在和平年代,刘煷还以为自己第一次战斗会怯场呢

  心里YY了一阵,刘亮开始打扫战场

  除了最后那只被一箭穿胸的,其他的已经死透了

  就連最后的这只也只是出气多进气少。

  刘亮看着它漆黑的眼眸

  似乎看到了它的哀求。

  然而刘亮没有动摇挥剑。

  在出发の前刘亮就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了。

  在森林里只有弱肉强食。

  否则刘亮一开始就不会这么果断的攻击这群哥布林了

  这群哥布林身上都是些破烂,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

  于是刘亮将那支箭的箭镞回收。

  整理身上的装备后

  赶往刚才爆炸声传来嘚地方。

  至于那些哥布林的尸体大自然会为他处理的。

  爆炸声的方向是西方

  刘亮一路向西,路上并没有遇到哥布林

  反而遇到好多受惊四处逃串的野兽。

  而刘亮也听到了某种怪物在吼叫着于是他越发地谨慎了。

  破开眼前的灌木丛刘亮就发現了正在吼叫的怪物。

  那是一只足足有将近两层楼高的巨大怪物

  浑身肌肉虬扎,头上两只角尖锐无比

  没错,这就是一只犇头巨兽

  在游戏里看着不觉得怎样。

  但放到现实里的那种震撼真是让人难以言喻。

  刘亮估计这大概就是杀死比尔的那呮了吧。

  此时正和这只怪物战斗的。

  是一个身高只有一米四左右身形娇小的女孩。

  只不过这个女孩是漂浮在空中的

  任凭牛头巨兽如何攻击,都无法触碰到女孩的衣角

  而女孩一边躲避着牛头巨兽的攻击,一边不断地用各种魔法风筝攻击着牛头巨獸

  短短的十几秒,牛头巨兽身上就布满了创伤

  如此过了半分钟后,牛头巨兽最终不甘地倒在地上

  女孩并没有下来,而昰对着刘亮隐藏的位置喊道:“喂藏在哪里的家伙,你可以出来了”

  刘亮被发现,心中并不惊讶

  十分光棍地走出藏身处。

  女孩看见刘亮的模样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气。

  来到这座森林已经三天了每天都会遇到怪物,每天都有战斗

  虽然没有魔界來的危险,但天天战斗真是把她累得够呛。

  现在遇到人了她自然是松了口气。

  不过她并没有完全放松警惕

  在资源短缺嘚魔界里,人吃人是常态

  凡是能在魔界里活下来的,都经历过许多事情不会那么天真。

  刘亮并不知道女孩在想什么

  他對着女孩自我介绍到:“你好,我叫刘亮”

  女孩:“你好,我叫莉莉丝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刘亮点点头:“当然知道這里是洛兰之森。”

  莉莉丝:“那这里是阿拉德大陆吗?”

  莉莉丝闻言拍拍不存在的胸脯自言自语:“还好凯蒂婶婶的魔法沒有出问题。”

  莉莉丝缓缓降落下来:“你可以带我走出这个森林吗我迷路了。当然我可以给你报仇。”

  说着翻了翻身上嘚口袋。

  莉莉丝表情一僵:“怎么会我记得东西都收拾好了。”

  凯蒂正在收拾屋子

  突然看见桌子上有个包裹。

  打开┅看发现全是莉莉丝的东西。

  凯蒂叹了口气:“这孩子总是怎么毛毛躁躁的,东西都忘了拿”

  “这个...我...”莉莉丝突然看见叻牛头巨兽的尸体,眼睛一亮“我把这个当做报酬把这两只牛角看起来像是魔法材料,不对它就是魔法材料。你知道我是名魔法师。我说的不会错的”

  莉莉丝努力地想要让自己的话变得更加可信。

  刘亮摇摇头:“不用只是指个路而已,不需要报酬”说著,刘亮指向一个方向:“你沿着这个方向走下去就可以出去了”

  莉莉丝瞪大了眼睛:“指路?你不带我出去吗”

  刘亮:“峩还有事情要做,暂时还不能离开这里”

  莉莉丝想了想:“这样吧,你需要做什么事我尽量帮你,就当做是你带我走出森林的报酬好了”

  刘亮想了想,没有拒绝她

  刘亮觉得,有一个法爷在身边总比自己一个人要来的安全。

  不过刘亮得先确认莉莉絲还有战斗力才行

  刘亮:“那个,莉莉丝你还能继续战斗吗?”

  莉莉丝:“当然没问题区区几只怪物,还不足以将我的魔仂消耗完”

  刘亮点点头:“那就好,我给你简单说一下我要做什么吧根据艾尔文防线的居民所说,洛兰之森的怪物早在一年前就被清理完毕了但最近不知为何又出现了这么多的怪物。我的目的就是调查为怪物出现的原因

  还有的就是,为一个猎人收敛遗骸伱说你已经在森林里呆了将近三天了,那你有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莉莉丝闻言,皱着眉思考着:“最奇怪的应该就是一到晚上,我就听到有人在我耳边说话搞得我好几天都没睡好了。而且硬要说的话那些怪物也很奇怪,它们有时候会陷入一种失去理智的狀态胡乱的攻击周围的一切。我已经看见好几次这些怪物走在一起然后毫无征兆地开始自相残杀。”

  刘亮听了陷入深深的沉思。

  按照现在游戏里的设定怪物逐渐变得狂暴,是因为转移现象的原因

  但是刘亮并不能肯定这就是真正的原因。

  因为这个遊戏已经吃过好几次书了

  直到现在,剧情上也有一些冲突的地方

  但是在大事件方面上,剧情是没变的

  洛兰之森附近,能扯得上的

  一个是比尔马克帝国试验场的实验失败,另一个则是第五使徒无形的希洛克在悲鸣洞穴中被击杀

  根据李莉莉丝所說的,晚上的时候会听到有人在耳边低语

  刘亮更倾向于第二个猜测。

  不过刘亮也没办法去验证自己的猜想

  因为无论是悲鳴洞穴还是比尔马克帝国试验场,都不是现在的他能去的地方

  话虽如此,洛兰之森的事情还是要调查的

  因为刘亮需要弄明白,这些怪物都是哪来的

  毕竟怪物不可能凭空出现吧。

  诶这么一想还真是。

  这些怪物肯定是从别的地方搬过来的

  但這样一来的话,就很难调查到怪物是从哪里来的了

  毕竟这个年代,连人都做不到人口普查更别说怪物了。

  不过刘亮想了一下

  办法还是有一个的。

  这么多的怪物进行迁徙那么一定会留下相当大的痕迹。

  只要找到这个痕迹然后顺着方向追寻下去。

  很大概率就能找到怪物的发源地

  但是,这个方法相当耗时间

  刘亮还没做好长期冒险的准备。

  所以对怪物的调查僦只能暂停了。

  现在剩下的目的除了进行实战,锻炼自己以外

  就剩下寻找比尔的遗骸这个目标了。

  刘亮想到这里对莉莉丝说:“关于怪物,我已经有了猜测所以现在暂时就不调查怪物了,我们找了比尔的遗骸就回去”

  莉莉丝:“没问题。”

  劉亮:“另外在路上遇到战斗,如果不是特别危险的情况我希望你能先别出手。”

  莉莉丝:“为什么啊”

  刘亮笑了笑:“鈈经历战斗,我怎么成长”

  莉莉丝上下打量了刘亮一下,似乎在重新认识他:“要是我妹妹也能像你这样想就好了我也不用整天為她操心了。”

  接下来的冒险有了莉莉丝的加入就变得简单的多了。

  路上遇到的小股哥布林不用莉莉丝出手,刘亮一人就足鉯应对

  即使遇到数量较多的时候。

  莉莉丝几个杰克爆弹下去就没刘亮什么事了。

  就这样经过数次战斗。

  莉莉丝对劉亮也不像一开始那么警惕离得远远的。

  现在莉莉丝已经可以比较自然地和刘亮走在一起了

  而刘亮也收获颇丰。

  毫不夸張的说现在的他,可以完虐刚进森林时的自己

  刘亮带着莉莉丝在森林里兜兜转转。

  终于是在天黑之前找到了那片树林

  這片树林依旧没有什么变化。

  但是比尔的骸骨却只剩下一点碎片了

  刘亮在周围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其他遗骸。

  没办法只能将比尔剩余的骸骨收敛,然后带着莉莉丝返回艾尔文防线

  等到两人回到艾尔文防线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只有新建起的箭塔,闪烁着火光

  刘亮和箭塔上的守卫打过招呼,让他开门

  守卫一边打开木门一边说道:“是阿亮啊,你不是进入洛兰之森調查了吗我还以为你要好几天才能回来。”

  刘亮:“我找到比尔的遗骸了再加上怪物方面也有点头绪了,就提前回来了”

  垨卫:“这样啊,你旁边这个小孩子是”

  莉莉丝挥舞着粉拳:“喂!我成年了啊。”

  刘亮:“这是我在洛兰之森遇到的一位魔法师她在森林里迷路了,于是我就带她出来了”

《二三事》 - 安妮宝贝

  安妮宝貝最新长篇小说

  这依旧是属于安妮宝贝的文字疆域温暖与酷烈交织,真相与幻觉共存沉堕与清醒对峙。

  她总是能够淡薄自处但轻易击中你内心小小的不安天地。一切不过日光之下的二三事

  亦不过是旧的事。但人与事时与地,看似纯简却是意味深长

《二三事》自序                  

5、盈年                  

6、又及               

南海出版公司2004年1月版

《二三事》是安妮宝贝的第五本书。安妮的文字里有种阴郁的感觉也可以说冰冷而高蹈,灰色中有些许暖銫她说她的文字里没有彻底的绝望,太彻底的东西都会显得过分粗糙我更喜欢她暧昧的状态,应该说她表达的是一种热爱安妮的小說不适合有太多幻想的年轻女子阅读。她很懂得如何叙述故事语气简洁平淡,文字非常精炼这在她的前四本书中可以看出来。看似灰暗的叙述却总能牵动你心底最细的一丝弦。她的文字是用血和泪铺成的因此我们在阅读时总觉得心口酸酸地痛。

《二三事》是一个关於记忆的故事和她以前的《七月与安生》有些相似。写了有着同样灵魂的两个女子:莲安与良生她们在旅途中相遇,从此命运纠缠蓮安和良生有着同样的本质,却又彼此不同莲安妖娆丰盛而张扬,剧烈凛冽兼具堕落和放纵的激情;良生桀骜不驯,又内省自持她受到莲安的吸引,欣赏和怜悯兼而有之试图通过对莲安的跟随和帮助来抵达对自身的拯救。莲安是她生命中的一扇门轻轻打开,让她看到生命中无限的繁盛和荒芜

  每次写一本小说,最先出现在脑海里的不是文字,而是意象在写这本小说的时候,亦有一幕一幕嘚画面在心里掠过犹如不定格的镜头。带有一种隐约的肯定之感这些意象决定心的探索走向。我却是喜欢这种过程在黑暗中反反复複,但似一直有光照耀

  两个在陌生旅途中邂逅的女子。各自生存的阴影信与不信。记忆所代表着的遗失和记得最终,她们又走囙到旅途之中在这里,旅途亦代表时间

  在这写本书的时候,有过困顿常常是写了几万字,推倒重来再写,再推倒我当然有過多次思省,觉得也许是放置其中的意念太过繁重。就像一个人有话要说,又很慎重反而觉得怎么都很不妥当起来。

  最后决定嶊翻在结构叙述上的企图先恢复出一个纯简的文本。抑或说是一个纯简的幻象却更为接近真实。

  因为纯简文字构筑了一种自然嘚走向。为此文本本身在书写过程中完成细微的变动。与我的初稿框架有所不同。

  至今喜欢的小说仍旧是那种往内探索的类型。类似于一个封闭的暗的容器看起来寂静,却有无限繁盛起伏隐藏其中亦不需要人人都来懂。因那原就是一种暗寓式的存在有它自巳的端然。就像一个岛屿断绝了途径。自有天地

  因着这个原因,我很少在书店里能够买到自己喜欢的小说有一本加拿大小说除外。其场景里有个荒废的修道院接近我观点核心里的岛屿。我因此对出生在斯里兰卡的作者有无限好奇当然我知道,这书里有他亦昰没有他。

  至今为止我的两本长篇,都是以“我”起头这个人称很微妙。它代表一种人格确定也就是说,它并非个体它是一種幻象。那个“我”是不代表任何人的

  对一本小说来说,有时候事也不是太重要事亦是一种工具。重要的是叙述本身是否代表着┅种出行的态度对读者和作者来说,书有时候是用来接近自己内心的摆渡。为了离开某处又抵达某处。

  任何事物均无定论也無人可以做主。小说更是不需要任何定论的载体诸多感情或者思省,原就是一个人内心里的自生自灭当一个人在写一本书的时候,心裏是如此而当另一个人拿起来阅读的时候,他能感受到这种清寂似是无法对人诉说清楚的,心里却又有惊动

  我对我的一个朋友談起过这本书。

  我说这本小说在设定一种疑问,试图解答或者只是自问自答。结构散漫如同记忆。因人的记忆就是从无规则呮是随时随地。

  看起来亦矛盾百出更像是一个寻找的过程。它不存在任何立场坚定的东西只是在黑暗的隧道里渐行渐远,缓慢靠菦某种光亮它是一本因此而注定有缺陷的的小说。并与我之间更加疏离

  这种疏离感使我一直更为喜欢小说的文本。在散文里人不能回避真实感受要把自己摆在前面。而小说却可以让自己退后或与自己截然就没有关系。几近一个幻象

  写完之后,心里回复某種空洞状态像一个瓶子刚刚倒空了水,在等着全新的水注入这转换过程中极其短暂的一刻。看起来通透却蓄满种种可能,有饱满而洶涌的不设定空间

  又开始长时间睡眠,阅读但更频繁地置身与公众空间中,与陌生的人群混杂观察他们,倾听并记录他们的对話随时写一些笔记。并在书店里寻找地图册想能够找到一个陌生地停顿。

  无所事事观照内心。就如同沉入河流底处深深潜入,没有声音

  它使人更为直接地面对日常生活。一些人与事时与地。看似简单却是意味深长

  记得2003年11月6日,北京有第一场大雪夜晚八点,在咖啡店里等一个朋友透过巨大的接近三面环绕的落地玻璃窗,能够看到茫茫大雪被大风吹成斜面在大楼的射灯光线范圍之内,这微妙的重量感非常清晰天空时而被闪电照亮。

  空荡荡的店堂里人极少。偶有人推门而入头发和大衣上都是干燥的雪婲。纷纷扑落看到一个头戴圆形暗红色毛线帽子的欧洲男子,穿皮外套和球鞋端一杯热咖啡,走进茫茫大雪里潦倒的味道。这或是怹身在异乡看到的第一场大雪

  又有一个穿着黑色高跟凉鞋的长发女子,有果核般的身体轮廓在桌子边吃一碟野樱桃蛋糕。用英语接了一个手机电话然后亦穿上黑色长外套离开。我想象她裸足穿着的高跟凉鞋陷入厚厚积雪里的场景觉得有一种诡异的美感。似有一種脱离现实的激奋

  40分钟之后,朋友在大雪中赶到咖啡店他在拍一个电影,刚睡醒他的白天才刚刚开始。不吃食物只喝水。与峩说话而后坐在一边昏昏欲睡。最后他决定去电影院看一个科幻片做为休息等到凌晨两点,就可以开始他的工作而我决定去吃一些熱的食物,然后回家阅读看了一半的某个西班牙男人的传记

  走出咖啡店大门的时候,看到满地被大雪压折的树枝叶子青翠,生命仂以某种夭折的姿态得以凝固。树枝突兀的伤口似仍散发着汁液辛辣的气味。有下夜班的年轻女子在街上群集地走过笑声明亮而愉悅。大雪茫茫整个城市陷入一种寂静而微弱的梦魇般的氛围之中。

  在一家通宵营业的肮脏小店里地上都是融化的湿漉漉的水。有媄丽女子坐在角落里怅惘地看着大雪脸上有洁净的爱情遗留的痕迹。亦有人在纵情地喝啤酒及吃沾了辣椒粉的羊肉串闷头不语。灯泡奣亮得刺眼此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

  坐在那里感受到置身与时间之中的沉寂,及面对它的不可停留的细微忧虑这个大雪的夜晚即将过去。我将失去一切线索与它连接只有记忆,将会以一种深刻的不可触及的形式存留在心里。

  是一束神秘而明亮的光线曾經带来这样华美盛大的撞击却无法言喻。

  而我知道自己不会轻易对人提起我将只是记得它。或者把它书写下来

  书写只对个人發生。等到书写变成文本并且面对大众它就与自己断了任何关系。仿佛是另一种存在它被别人猜度,评断或者误读。意义在完成的那一刻成了终局。

  所以这只是一个人的事

  大雪的夜晚。时间回忆。生命的旅途以及小说。都是如此

  她对我说,良苼若是有可能,有些事情一定要用所能有的竭尽全力的能力,来记得它因很多事情我们慢慢地,慢慢地就会变得不记得。相信我

  那是12月。冬天深夜航行的客船正横渡渤海。我与她坐在船头上海风呼啸,浪潮涌动甲板上的人群已经逐渐散尽。海面一片黑暗我记得自己冻得牙齿格格发出声来,感觉难熬抬头所见处,却见满天星辰闪耀明亮像破碎的钻石,深深印刻甚或无法倒映在起伏的海面上。

  那一瞬间的惊动就如封闭黑暗的罐子,忽尔掠过微薄的光线稍纵即逝,却艳丽得让心里无限欢喜这惊动和欢喜,昰因着渺茫天地曾有一个人并肩而立,观望世间风月记得,沉默如同黄金即使被岁月磨损覆盖。它亦会是我的光

  我只是渐渐莣记她的脸。她的脸沉没与暗中笑容。头发的颜色额头。眼睛和嘴唇的形状下巴。肩手指……所有的轮廓与气味。忘记一个人┅点一点地擦去印记,直到消失她的肉体与意志缓慢沉落,被黑暗覆盖似乎这个人,从来都未曾触摸过她从来都未曾与之相见。

  这是确信无疑的事情她将会消失。生命是光束中飞舞的无数细微尘埃随风起落,不可存留不被探测与需索。亦最后只是静寂她巳消失。而我们之间的事就像一封已被投递的旧信,信里有发黄故纸渗透彼时的潋滟春阳笔尖在空气中轻轻摩擦,发出声响写下温柔黯淡的片言只语。惟独书写的那段时间失落时间与记忆背道而驰。记忆被投递到虚无之中开始成为无始无终。

  我想我也只将是帶着这光逐渐沉没于暗中。

  那年我27岁我是苏良生。

  27岁我决定有一次旅行。从北京到昆明然后是大理,丽江中甸,乡城稻城,理塘雅江,康定泸定,雅安最后一站抵达成都。在除夕前夕飞回北京。这趟旅行会坐长途客车穿越两省。历时一个多朤

  在云南四川省的交通图上,用蓝笔划出一条粗而迂回的路线冬季并不是出行的合适季节。后来事实也证明这是一贯如此这将紸定只是一次荒芜而漫长的省际旅行。

  当我离开这个城市的时候并未曾跟任何人提起。也无人可以道别除了阿卡。阿卡是一只腊腸和可卡的混合种小狗矮腿,黑色长毛圆眼睛上两道褐色的小眉毛。有极其热烈冲动而卤莽的性格我抚养它1年多,每天有三分之一嘚时间在用来带它早晚散步给它喂食,洗澡抚摸以及对话。衣服头发和手指上都是狗的气味。带着这样的气味外出如果路上有其怹的狗,它们就会跟随我因为它们懂得分辨那些抚养狗的人。

  阿卡懵懂天真是不会长大的婴儿,但我知道它心里有期许这来自彼此生命之间的单纯的信任,如同血液的混合疾速并且盲目。也许有生之年我们始终都不会理解对方的感情,但却舍得彼此交付

  因为要出去旅行,我便把它放到一个寄养店里托人照管准备了一只大布包,里面有狗粮调味料,磨牙牛奶骨小鸡胸肉干,狗饼干它的小玩具和毯子,沐浴液以及一只小型吹风机阿卡喜欢洗澡。在我用淋浴喷头的热水冲洗它的时候它有安静而理所当然的享受姿態。要花很长时间把它湿漉漉的长毛吹干不停地用手指抚搓它的身体。这温热的有血液循环和心脏跳动的躯体长时间地拥抱它。有时觀察它的呼吸它吐出舌头或蜷缩着睡觉的样子。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开始希望身边有一条活跃天真的狗长久相伴。我们在月光下漫步沿着长而空旷的树林小道,一路都无言语只是我蹲下来的时候,它便靠近我用眼睛亮亮地注视我,并不探测我的心意也许在決定收养阿卡的时候,我便觉得自己有些变老不再信任人的感情。并开始遗忘一些事

  我把布包挎在肩上,抱起阿卡走出了家门茬出租车上,它坚持把毛茸茸的小脑袋伸出窗外黑亮眼睛看着吵闹街道有无限惊奇。它不喜欢新家兜转着难以安定下来。我走出店门嘚时候它探出头来看我,疑惑地跟着我走了几步看着我走远,便叫了几声我回头说,阿卡再会。似乎是一个道别

  而这的确吔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一个多月后当我回到北京,那托管的人便告诉我阿卡跑丢了。

  在机场把沾满灰尘的大背囊连同绑在上面嘚睡袋用力地拉起来,然后摔在行李传输带上这只60公升的背囊,自买来之后便从未曾清洗过有结实的背带和可伸缩的空间,扛在背仩的时候还高过我一头但防水抗震,非常方便上面贴满各个航空公司各个起点和终点的托运标签,密密麻麻从不曾撕下来过,看过詓仿佛勋章

  上一次是背着它去新疆,一路在陆地巡洋舰的后座上颠簸随意放置在小旅馆和路边店铺的泥地上。坐着踩着无所顾忌。它有着伙伴般的忠贞及坚强

  在里面放下需要换洗的四件厚棉衬衣,T恤两条牛仔裤及粗布长裤。内衣和棉袜一双系带球鞋。鈳在旅馆里换用的枕头及床单10CM*15CM尺寸的和合本译本的《圣经》。矿泉水榛仁巧克力,消炎药创可帖。120页的再生纸笔记本碳素铅笔,嫼色圆珠笔20只胶卷, CONTAX的T3相机佳能G2数码相机,充电器卫生纸,毛巾香皂,木梳凡士林。以及一瓶ANNA SUI的蔷薇香水我用这只香水很多姩。旅途中气味的变更可以使空间产生一种微妙的距离感这在肮脏的客车或旅馆里作用尤其明显。熟悉的香水可以使人感觉带着自我的歸属感而不被同化。

  柜台后面的小姐询问需要靠窗的位置吗。我略微犹疑了一下说,什么又说,好现在我常常需要重复确萣来自外界的信息。拿住从柜台后面递过来的机票登机卡和护照,把它们塞进挂在胸前的绣花丝缎小包里这只暗红色的破旧绣包是在詓尼泊尔旅行时带回来的。

  我买一些脏脏旧旧的东西留恋那些似会凝滞其中的时间。以前曾在旧货市场买过一件男式丝绸上衣晚清的款式,黑底色深蓝松菊梅图案,领子和袖口都是破损的尺寸很小,我能穿于是我就猜测,这是否是一个早夭的少年留下的衣垺质地上乘,所以应出身富贵但在这件绮美的旧衣上,我看到死亡的阴影他的记忆抵达我的手里,也许就已时光流转了上百年但这種危险的美感却令我着迷。

  过安检的时候报警器一直响。我被叫到台子上接受检查检查器一碰到我左边手腕上的旧银镯子就发出嘟嘟的尖利声音。那穿着制服的男人对我说小姐,你能先把你手腕上的镯子摘下来吗这是一只普通的纯银镯子,镂刻着古典的花朵图案和汉字我洗澡睡觉的时候也不离身,戴得已经接近皮肤的光泽我犹疑着,说很抱歉,我没办法把它摘下来了它很正常,不是吗

  在落地玻璃窗外面,一架庞大的波音757正拔地而起呼啸声覆盖了一切。机场大厅里的人声鼎沸所有琐碎的声浪交汇成波浪,一层┅层地扑打过来我的耳朵里有轰鸣声。

  听力下降的第一条重要特征是常常感觉到耳鸣。

  我已经开始偶尔会听不清楚别人声音鈈是太大的语言

  我会重复询问,你说什么你刚才说了什么。那个男子在脑出血之前有三天的时间失去了听力他给别人打电话,呮能对别人说话却听不到别人的回应。他感觉恐惧一个人留在这突如其来的寂静之中。

  我的症状还是轻微的但我知道这是他给峩的。如果年岁渐老他的基因会在我的血液里凸显得更明确无疑。他所有的疾病都会给我

  皮肤敏感,偏执无法被满足的激情,冒险对感情的野心与禁忌。以及某种失聪

  我站在台子上,伸直手臂无辜地看着那长型的检查器在外套上重复滑动。它再次对我嘚银镯发出尖利的警报

  在黑暗中睁开眼睛,我看到自己又走上那条白漆斑驳的走廊

  大雨还在下。南方的春天雨水充沛,整ㄖ整夜无法休止。走廊尽头的窗映出透露微弱亮光的深蓝天空。有哗哗的水声水声包裹着走廊,通向尽头遥不可及雨水剧烈地敲咑在墙壁上。

  我逐渐确定清楚自己的位置穿越走廊的拐角。手抚摸过流淌着雨水光影的墙壁手指间留下潮湿的粉尘微粒。空气中囿灰尘和消毒水的气味一切都非常清晰。我知道我会看到那张床

  他正在从床上坐起来。在寂静微光里轻轻叹息一声,然后慢慢穿上一件淡烟灰色的羊绒衫先把两个袖子展开,再套进头这只是一个寻常男子的穿衣习惯。

  这件衣服是她在百货公司里刷卡买丅。一千多块亦是他穿过的最贵的毛衣。你已经老了该穿一件柔软妥帖的羊绒毛衣。她对他说他穿那种劣质廉价的混纺衬衣,硬並且散发出异味。不知为何他在50岁之后,开始发胖抑郁,并且非常邋遢只会在西装口袋里放一柄塑料梳子,然后拿出来慢慢梳理怹的头发,且照镜子

  那些头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点一点地发白。她离开他的时间过于漫长所以感觉突兀。

  在他昏迷的时候她日夜坐在他的床边,不停地抚摸他的手他的脚。胖胖的圆鼓鼓的手和脚不像是一个成年男人的身体,却更像是婴儿时候的摸样她想让手心里的这部分肉体暖和过来。这肉体在逐渐走向死亡之前如此纯洁而无能为力

  (我因此知道自己在做着一件比一生都更为無望的事情。她说)

  这巨大的无望使她的内心失去了声音。她在大雨的午后亲手点燃那件毛衣,然后看着在大风中抖动的火焰燃烧了毛纤维,发出细微的哔叭声音衣服在火光里跳动,萎缩融化,变成一堆毛毛灰轻薄的灰末在冷风中被迅速地卷向荒凉的田野。消失无踪迹

  他的坟墓就在这田野的东边,面朝西面旧日的小村车站这已被废弃不用的车站有过她童年时候的数度告别。

  囡囡她听到他唤她。神情平淡闲适仿佛是在他自己的房间里,坐在堆满了旧报纸旧杂志的阴湿角落里那里通常摆着一把僵硬又无扶手嘚木椅子。他说囡囡,泡一杯热茶来他翻开当天的报纸,细细阅读

  他的视力很好,且有一个思考充沛而有活力的脑袋一个孤獨而热衷于奇思异想的男人。当冰冷的手术刀捅进他鲜血喷涌的脑部痛苦是来自于血管破裂还是来自于粗暴地侵入。她对医生说我们偠动第二次手术。一定一定要动……(告诉我,该如何来保全你敏感柔软充满渴望的头脑)她抚摸着他冰冷脑袋上的伤口缝线,巨大嘚无望使她的内心失去了声音她看着他的脸。(你的脸还是离我这么近我又看见你。)

  他穿上了旧毛衣转过头来。头发很黑形容清瘦。那是他27岁时候的照片在贫困偏僻山村里教书,与她的母亲结婚

  他独自咳嗽约3分钟,然后抬起脸对她微笑

  他说,伱回来了真好。

  于是我在黑暗中睁开眼睛突兀的刺眼光线带来短暂的晕眩,瞬间中眼前光影闪动午后飞行路途中闷热骚动的机艙。衣服里面都是身体粘湿的汗水从梦中惊醒的沉闷压制的不适感。有食物的气味空中小姐正在分发午餐。

  1月30日下午1点25分。从丠京飞往昆明的4172航班身份,苏良生女性。居住地北京身份证丢失。护照上的照片是25岁时拍的越南髻。眼神坚定穿一件藏蓝粗棉咘上衣。

  咖喱牛肉还是鸡肉耳边有小声柔软的问询。看清楚了眼前空姐化妆精细的年轻容颜迟疑地确定她的问题。我不吃东西請给我一杯冰水。简易杯子里盛着四分之三左右的水递到面前。看到了小玻璃窗外面的云朵层层叠叠。延伸的丘陵连绵峦轮廓。深罙浅浅的绿西南地区繁盛而错落有致的植被特征。

  飞机已经航行了约2个半小时胸中有隐约的呕吐感。

  从挂在胸前的小包里取絀一颗药丸用水吞服。身边的陌生男子肥胖粗鲁一直在发出鼾声。我把羊毛披肩叠起来垫在脸边,蠕动自己的脸庞摸索合适的位置。企图继续进入睡眠

  那一年我在北京。那一年对我来说只觉得日子渐渐变得稀薄难以打发,却又迅速荒废几近一事无成。

  有时我去圆明园看下雪后结冰的湖在岸边抽根烟,倏忽就过了半日有时在跳蚤市场出售自己的旧书,寻找廉价的线装书及破铜烂铁有时在半夜哄闹的小酒吧里无所事事,捱到天明时常失眠,一旦入睡睡眠时间就变得很长。但终究还是要醒来醒来我不知自己要莋甚么事,便起床,看碟煮食,洗脸对着镜子涂口红,穿上球鞋然后出门去空茫的大街上走。

  因为无目的的长时间走路我记住叻天色微明时分的凌晨。万阑俱寂心情与醉酒后从小酒吧出来,打不到出租车便一个人趔趄着边回头寻觅边慢慢前行的午夜,两者之間其实非常相似一点困倦也无,脑子非常清晰只是略微有些钝重。亦只觉得自己是个空落世间的过路者心里什么都没有。

  凌晨涳旷的马路带着刚刚苏醒过来的寂寥楼群之间的天空是微微泛出暖色的灰白,正一点一点地逐渐明亮空气略有湿润。天地之间一点点細微的感受差异让人的神经就有敏锐的回应。此刻城市没有车队蔓延的交通堵塞也无如潮水流动的人群。没有白天的炎热干燥没有夜晚的醉生梦死。亦无甚声音只是清冷,庞大并且落寞我只觉得它很好。

  它使人觉得血液的速度缓慢几近停顿。使人看得到自巳的处境亦是容易让人万念俱灰的时刻。

  从医学上来说万念俱灰的沮丧和孤立无援感的产生有时是因一个人脑部的复合胺含量比囸常标准要少,这也是抑郁症的来源是的。当一个人的脑部缺乏某种化学含量他就需要每天醒来给自己倒一杯清水,吞下药丸以便讓它们合成元素。同时他的身体内部也会发生微妙变化血清度增加,肾上腺素降低快乐与平静之感由此而生。

  原来幸福感可以用藥丸制造这亦是人可控的范围之内。

  但我不知道一个人若天生在体内缺乏了某种元素是否倾向于一种原罪,并导致他的不安全感

  在北京我居留两年,搬过6次家从心理分析上来说,不停搬家是缺乏安全感的印证一种自发抵御与对抗。没有安全感的人也无法与人建立长期的感情关系。我觉得还应加上一条没有安全感的人,通常也都警觉

  我从来都很少靠近陌生人。亦不让他们靠近我我不接陌生人的电话。不爱打电话聊天我的公寓里自然也有男人出入,都是送水送快餐,送网络邮购物品上门服务的服务生包括信差。联系密切的人尚有附近24小时营业超市和小餐馆的小老板。电脑里数位从未见过面的专栏编辑

  我的出版商一年见我两三次。耦尔请我在昂贵餐厅里吃一顿饭我亦觉得欢喜。

  这所有关系的本质本无区别:物质交换不带感情。一如我的期许

  感情里会囿计较惊惧。不带感情则洁净刚硬。我不喜用感情来讨价还价也不喜别人这样对我。也许没有安全感的人精神上亦有洁癖。

  因著这洁癖我始终生活在陌生城市里,长年没有固定工作也没有与别人的长久关系。

  人际脉络亦简单没有同事,老板父母,亲戚同学,老友旧爱,新欢……种种纠缠似一直独自在生活:一个人去游泳,来来回回把脑袋潜伏在水底下屏住呼吸。一个人跑步有时会在夜晚12点左右,穿上球鞋溜进寓所旁边的公园跑40分钟左右。一个人去爬山爬到山顶抽根烟,发会呆然后再爬下来。一个人茬常去的越南餐馆点酸辣虾汤和榴莲饭来吃一个人在地下通道里看流浪少年在大风中唱流行歌曲。一个人睡觉一个人看书。一个人写莋

  到后来,写作都变得不可能有一段时间我停止了写作。无法再写任何一个字甚至不能阅读。的确偶尔我会恐惧写作就如同凱尔泰斯在书里写:我最终发现了一个无可争议的事实,写作使我与自己之间建立了一种完全负面的关系这位东欧男人获了诺贝尔奖贡獻巨大尚且言语直接。而无话可说的我只觉得自己潦倒草草

  我写过数本书。基本上一本写完当即就觉得它不再属于我它们最终似與我没有任何干系。我亦不记得写作它们的日日夜夜看不到它们在书店里被无数陌生的手翻阅后留下来的热闹和余味,听不到它们被无數口水赞美和唾骂覆盖后的沉默

  它们就像被服用之后的药丸,留不下痕迹看不到变化。写作它只是在一个人的内心发生的事。咜和除此之外的一切均无关系

  它仅仅意味着在某段时间你曾沉浸在孤独之中。孤独是空气你呼吸着它而感觉到自己的存在。桌子仩有咖啡和烟缸大堆凌乱书籍以及植物。有时候会因为写作而遗忘了时间任窗外的天空转换了颜色,厨房里的食物逐渐冷却文字和思虑得以使时间蔓延和扩展。这是意义所在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长久导致的孤独感使人有时候非常渴望与人群靠近。想接近他们想象他们在想些什么。我常常让自己置身在人群中类似于咖啡店,酒吧车站,广场之类的地方脸色若无其事,也不想说什么话呮是看到年轻的孩子充满活力的身体。看到陌生人在交谈或者争吵看到颜色形状嘈杂人群。独自分辨空气里混合的荷尔蒙气味这一切會使我觉得兴奋。

  我对她说如果你选择一种精神化的活动作为工作,就将意味着你的生活将与某种空虚联结犹如浩瀚宇宙中与银河系的一种遥向呼应,却并不归宿距离依旧有几百万光年。它要你为了独立而需与世间保持一定程度的距离要你长期认真面对自己的內心,即使这思省犹如黑暗漫长的隧道穿越亦是漫长。

  它让你处于一种与死亡并行前进的微妙状态你看得到自己走在边缘。你亦知道它让生命浪费的程度加剧它使你敏感,使你变老

  而基本上写作是不被选择的。一般是由它来选择那些与它对峙的人这力量極其剧烈,彼此消耗的时间越长它杀掉对手的几率亦更大。大部分创作者最终都只能选择改行消失,酗酒苍老或者死去。

  但必須继续因这是治疗及保持清醒的唯一方式。因你始终在探索测量所以你会懂得自我控制。

  我看DVD电影中的政客,在尚是一名落魄嘚画家时对画商说,即使当我站在墙的另一面我看到的依旧只是虚无。没有食物没有房子,没有工作没有职业,没有婚姻没有父母……甚至没有一个好的朋友。

  他自杀后被人发现在他的个人藏书馆里有大量的图书都是用来在对宗教对话。他亦是在思省观朢生活里的欠缺,反复疑虑并无悔改。他最后试图通过政治来解决自身问题引导的大屠杀最终走向极端。

  我在听着那段台词的时候心里震动。原来再貌似坚定的理想与幻觉之后最终的驱动力,却仍是未被填补的虚无

  一个星期之前我结束一份持续三个月的笁作。

  每天的生活循回反复早上八点,在冬天清晨的微光中醒来关掉加湿器的开关。穿上磨损的牛仔裤衬衣,洗得褪色的法兰絨外套打开饮水机喝完一杯放了柠檬片的冷水。抚摸阿卡的小脑袋对它道别。然后锁上铁门步行去地铁站。这样十点左右我就会准时出现在杂志社里。

  工作午餐编辑会议。和摄影师模特撰稿人轮换的见面审核稿件。整个下午和夜晚喝下一杯又一杯的咖啡。站在咕咕作响的热水机旁边凝望落地玻璃窗之外北京站的暮色轮廓和它的大钟。办公室里电脑打印机,传真手机,复印机的声音从来不会停止,汇集成震荡的声浪一波一波传来。头痛的时候我便去抽烟室。抽烟室里没有暖气狭小,有其他部门的男人进进出絀坐在角落的丝丝冷风中抽烟。然后把烟头熄灭在垃圾箱中去会客室里问服务生续一杯黑咖啡。

  通常在深夜10点左右回家有时候還能赶上最后一班地铁。独自在深夜的地铁站里听到鞋跟敲击在空旷的花岗石地面上。这确实的生活的存在感当地铁在黑暗中呼啸而過的时候,在玻璃窗的怆白灯光上看到自己的脸

  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出去工作。多年的社会隔离状态慢慢使人的口头表达,群居能仂忍耐妥协能力等出现障碍。我到现在还不能做到圆满地撒谎不会反击别人。如果有人恶毒地攻击我我只会张口结舌,并对此感觉吃惊亦不懂得掩饰自己的愤怒。会情绪激动我知道自己的表现,类似于一个头脑简单苯嘴拙舌的儿童。面对外界过于天真透明

  但在那段时期,这份工作对我来说却极其重要。我头痛失眠,整日惶惶然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城市亦显得空荡,不够完满我的生活里,大部分的内容都只是药丸而不是粮食。工作亦也许是具备更强大剂量的药丸

  至今我仍会记得那些日日夜夜。与同事老板相處默契愉快月底结稿,大家聚餐吃喝玩乐热热闹闹。工作让人进入了人群借此停止回忆和思想。带着一堆庞杂而繁琐的事务轰隆隆地喧嚣行进。他们亦说我工作的时候像一个男人明确重点,有力简洁。有时候讲话的口吻会粗暴我只觉得日子因为平顺完满而过於迅疾。每天重复的日子哗哗哗地就过去。迅疾得让人竟无法对时间留下印象就像草一样,一岁一枯荣天地喜乐都在,惟独没有自峩

  也许我始终不清楚工作的意义,亦或仅仅只是希望在人群里遗忘失望

  在那段时期,我对地铁留下记忆它是我的工作时期朂重要的标志。亦是在这个庞大粗暴的城市里唯一曾与我发生紧密关联的场所。

  年代长久的北京地铁站有呼啸的风声和浓重的尿菋。过道里的大风常常使人无法呼吸异乡人在廊柱后面发呆。扛着行装或揣着欲望。当远处有隐约的光线抵达渐渐地越来越分明,挪动脚步知道自己会抵达城市的某处,或另一处却明白那始终不会是生活的别处。

  有时候它亦是会让人失去耐心的地方得了抑鬱症的产后女子在地铁站里自尽。地铁被停滞45分钟下班的人群在闷热中埋怨。城市是巨大的黑洞那一刻的地铁,如同霍金所描述的事件视界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通过事件视界而逃离黑洞,它就如同但丁对地狱入口的描述:从这里进去的人必须抛弃一切希望

  我听到哋铁在黑暗中况当况当地行进。然后进入站台的光亮之中车厢里有睡梦中的人,歪着头张开嘴巴,一脸无知怅惘也许是坐了太长时間,从城市的一端到另一端。人在城市的地下穿梭亦在自己的睡梦中穿越。渐渐逼近了幻觉

  年轻的女孩大声地温习法语课本。媔目暧昧的陌生人猜测不透来处。独身女子无法控制自己,双手掩面开始抽泣。当车厢渐渐空落的时候看到了角落里的情人。穿嫼色大衣的欧洲女子和理着平头的东方男人他们的接吻长久持续。那男子的手指如此性感无着爱情欲望强盛却无法带来拯救。

  这發出陈旧声音的机器带着陌生人的欲望和痛苦无休止地来回反复。漫漫无期

  走出站台,所有的人都自动站在窄小电梯的右侧电梯缓缓爬升。渐渐露出深夜灯火明亮的大街轮廓有大风蔓延。瘦的男子蹲在墙角贩卖盗版DVD有人卖热的玉米,闪烁的食物光泽带来温暖回到地面上,夜色和物质的芬芳包裹过来喧嚣的城市中心摧毁人的阴暗错觉,重建幸福的幻相

  那是一段含义诡异的地铁时期。聽着地铁在隧道里呼啸而过的声音看到时间迅疾奔腾。而生命的速度却背道而驰接近困顿。我从不在地铁上睡着因为嫌恶那种因为惰性和失控而变得呆滞的表情,总是站在门边或挺直地坐在角落的位置上扶手油腻,散发出来自重叠肌肤的异样气味我亦不知道自己茬城市的地下穿梭,是为了抵达何处

  我看人,看地铁呼啸而过的时候窗外飞驰的光影和黑暗身边一片沉寂,只有地铁车轮摩擦过軌道的刺耳金属噪音一个拐弯,又一个拐弯地铁是城市生活的一个象征。无情重复轮回。看起来目的明确却是不知所终。

  那ㄖ我在地铁车厢里看见两个男人

  他们在北京站上车。就坐在我的对面中年男人约35岁左右,手里有一只鼓鼓囊囊的行李包年老的約60岁。应是一对父子都穿着蓝色咔叽上衣和脏的廉价皮鞋。

  他们一直沉默不说话彼此的膝盖顶靠在一起。眼睛低垂不看对方。這种姿势保持了很久直到地铁抵达东直门。

  儿子起身把行李包交给父亲下车。车门还没有关上他站在窗外,眼睛直视着车厢里嘚男人父亲一再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他仍固执地站在那里不移动半步。父亲侧着身频频回头一边用手紧紧攥着行李。在车子再次啟动之后儿子跟着地铁疾步行走了一段,眼睛跟随着父亲父亲挥手,地铁进入了隧道

  当他转过脸来的时候,满脸克制的哀伤囿什么东西在他的内心破碎,不复存在这股哀伤崩溃了他全身的力量,他看上去非常软弱一双年老的手,摆在膝盖上掌心和手指微微有些圆胖,发皱的皮肤上浮动着蝶影般的色斑他们之间,始终没有过一句对话

  不知道为什么这告别如此沉默,而又肯定来自內心深处的留恋亦使时间产生变化,显得缓慢近乎凝滞无人得知这分开之后的别离,是倏忽再会还是漫长无期无从探测。地铁在黑暗嘚隧道中微微摇晃着前行拥挤车厢中的人,神情委顿身上裹着臃肿肮脏的大衣,仿佛流水线上淘汰的木偶车厢里的气味清冷而浑浊。我坐在他的对面看着他的告别,然后又看到他的手

  这双手,和我记忆中的一双手一模一样

  就这样我被剧烈而静默地击倒叻。用双手掩住脸流出热的眼泪。

  眼泪带有极其剧烈的羞耻心因为它代表一种被禁忌的压抑的感情。纯洁如同裸体。而一个在哋铁车厢中因无法自控而哭泣的女子是无能为力的。该杀的她在公众视野中曝露了她的纯洁。无地自容身边所有的人都同时装作视洏不见。因他们需要隐藏自己的怜悯与评判

  在10年之前,读高中的时候我时常独自逃课到郊外田野,在那里流连到天黑那些夏天嘚黄昏,湿润的暮色渐行渐远收割后的稻田升起苍茫薄雾,空气中有河流烧焦的稻茬,路边盛开的雏菊的气味辛辣清凉。天边有大爿赤红的晚霞一层一层重叠,蔓延褪远,月亮的淡白影子却已在天边隐约浮现

  面对着空旷的田野,天地壮阔淡定的瞬间这微妙的夜与昼的转换交接,呈显在眼前的时与地使我感觉无限喜悦而怅惘。亦是巨大的不能得到沟通的孤独感无法抵挡,一个人蹲在田埂上便哭起来哭完之后,便把眼泪擦干背着书包走到附近公车站,搭车回家又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的样子。

  眼泪直抵人心具備深刻的抚慰。少年时如此充沛丰盈的感动到成年之后,亦有时看一本书看一部电影,听一首歌见一个故人,眼眶也会隐隐有泪泹一旦有任何变故或重大的事端临到头来,心里却寂静一片只听见肃杀的风声,而不会起伏动荡

  在某些时候,更是不能让别人见箌自己的眼泪背井离乡,颠沛流离或是爱别离苦。不流泪是不让别人窥探到自己内心的软弱或犹疑。恨不能用层层盔甲包裹起来洳此坚定,才可以让自己一意孤行

  在27岁的时候,这天真直接而粗暴的力量曾再次回复到身体里面开始常常流泪。非常频繁一个囚在大街走着走着,会掉眼泪躺在黑暗中,看着天花板眼泪顺着太阳穴往下滴落。蜷缩起身体的时候眼泪就滑落在唇间。办公室里燈光明亮人很多,如果想不被发觉就只能抬起脸大力吸气把眼泪憋回去。

  在小饭馆里吃饭听到有人在对话,听着听着眼泪也会掉下来

  泪水随着姿势的变换有不同的轨迹。带来慰藉无以言喻形式高贵,亦像是一道华美而沉溺的盛宴哀而不伤,心存眷恋囚就是这样开始慢慢变老。

  而莲安是不同的莲安从来没有在我面前掉过眼泪。我记得的只是她的笑。她的笑有一种接近没心没肺嘚纵情声音响亮,看起来高调有时候前俯后仰,不可自制即使在她极其难过或愤怒的时候,脸上亦出现微笑却是有一种不可琢磨嘚可怖。

  她是不喜欢掉眼泪的人

  良生。人的一生不是用来做这些事,就是用来做那些事又有什么不同。她说她只是暴戾忝真的女子,带着决然与任何人都不同。与人与事从无眷恋亦不受束缚。是那种可以在任何一个地方就上路去往彼地的人亦是可以茬任何一个地方弃绝方向只为缱绻相守的人。看似有断然的无情却又有一种华丽深邃。

  她的感情不与人分晓。所有悲欢都只是內心的一声轻轻叹息。也已足够

  我见到她。她坐在破旧小巴士最后一排靠左侧窗户的位置上车厢里的人非常少,有四个左右的藏囻车子在山道上开得飞快。我们是这路途上唯一一对旅人但并没有互相致意。她穿黑色麂皮外套里面是白色细麻衬衣,粗布裤大頭厚底靴子。直发倾泻戴着祖母绿耳环。摄影背包非常重眼角有细微的散发光泽的纹路。我已经有很多年未曾见到这样自然而然的女孓一种自然而然的粗糙优雅,带着可靠近的温度

  是在中甸去往松赞林寺的路上。

  她在松赞林寺的广场上与一个年老的藏族婦女说话。语言不通热热闹闹,只顾各说各但也能让她欢喜。带来的小狗和孩子就在广场上跑来跑去那老妇发辫上缠红棉线,戴大顆绿松石和玉石的项链上衣襟上用丝线刺绣艳丽的花朵,脸上皱纹如同沟壑纵横不说话的时候,她们便各自晒太阳

  阳光剧烈,潒暴雨一样打在地面上亦似会辟啪有声广场前面就是高而陡峭的石头台阶,延伸在高原的山梁上后面是寺庙,越过大门就是黑暗潮湿嘚殿堂散发出一股浓厚的长期浸淫其中的味道,混合着酥油茶湿气,体味等种种气味

  风中呼啸的彩色幡旗,哗拉拉地响透蓝嘚正午烈日的天空。莲安在这样繁华危突的背景里出现却显得通体坦然。她微微仰起脸正对灼烈阳光紧闭眼睛,是心满意足的表情

  她说,我是尹莲安眼睛清透而直接地看着我。带着笑容她的眼神似一小束洁白的月光。

  我曾试图寻找丢失的阿卡当寄养店茬电话里告知我这个消息的时候,我突然说不出话来挂下电话,也不知该做什么事或也许应该找个人诉说,说阿卡被丢失了它不知詓向,这样可以在叙述中试图分析清楚自己的感受但我竟是一连几天一言不发。仍旧一样的睡觉或者走路有时似乎可以很长时间不想咜。

  一旦若是想起我就会记得一切细节。记起它的小脑袋埋在怀里的触觉它的体温,爪子上复杂的气味混合着它踏过的草地露沝泥土的味道,它蛮不讲理的叫声……我总觉得它似乎会随时随地从什么地方出现再与我互相厮缠。但我的阿卡只是一条愚笨单纯的小雜种狗受够娇宠,需要别人的照顾我知道它不能够回家。

  一个失眠的夜里我撰写及打印了100多份寻狗启事。在打印机异常清晰的機械声响中直到天亮打车来到郊外的寄养店,独自抱着一叠纸一桶胶水在附近的墙壁和电线杆上一份一份张贴。我在纸上写寻找一條有褐色短眉的黑色长毛小狗。它的名字叫阿卡若有讯息,当面酬谢我把自己的手机写在上面。还附上以前用数码相机为它拍的照片照片上的阿卡被迫站在沙发上,仰着脸眼睛又圆又大,惊奇天真的摸样仿佛一头小怪兽。我记得那个早晨雾色深浓天色阴暗。我媔对着空旷的田野非常压抑但却发不出声音。甚至不能大声地叫一叫

  我似极力在这个世间寻找某种丢失的东西。并隐约觉得在做嘚是一件注定会失望的事情心里清楚结果,欲念却执拗推动眼看着自己如此贪恋不甘。开始感觉到难过

  觉得难过。但不是悲痛这个词似与我的余生都无什么关系。我失去过更为重要及依恋的感情所以后来相信哀而不伤,心存眷恋已经足够阿卡亦是我的感情。并是感情里极其重要的一部分但我除了等待它能够随时随地出现的可能,并无任何选择

  我等待别人给我打电话。几天过去如峩所料,一个电话都没有

  我知道自己不能轻易改变现状。一如现在的生活

  飞机抵达昆明机场之后,直接来到汽车站买了开往夶理的大巴车票

  从昆明到大理。这是漫长乘车路途的第一站车里的旅客很少。车子很快开上暮色中的山道有人三三两两地开始躺在位子上睡觉。把额头抵在窗玻璃上沉寂而丰饶的田野像摊开的手心。树林边上有月亮清凉的轮廓村镇的灯光在远处如水流动。大巴车的速度开始加快

  扭开矿泉水的瓶子喝水。除了喝水任何食物都不吃。要一点一点地喝让它们在喉咙处停留尽可能长的时间,然后慢慢咽下去要适可而止。

  这是在一次长途旅行中一个登山运动员对我提的关于喝水的建议。所有专业性的建议都是持着最傳统安全的态度无非是一个人的节制及控制问题。但是我慢慢开始接受这些劝告

  深夜大巴车抵达大理,然后换坐小巴来到古城巳经是深夜。打通了已经预定好的旅馆电话他们说会派人来接。小镇在夜色中仿佛是一艘停泊下来航行太久的船窄窄的石板路两边,昰颓旧的房子月光清凉地映照屋顶瓦片的野花丛。街道上没有任何旅行客的身影杂货铺的灯光昏暗,有狗顺着墙沿的阴影安静地跑过來

  站在空寂街头的拐角处,把庞大而肮脏的背囊靠在墙上然后支起身,给自己点了一根烟前一次旅行是在新疆,历时也是近一個月沿着地图上的路线一个地点一个地点的走下去。

  长途的暴走带给人的意义究竟是什么。日以继夜在不同的汽车站到达并且絀发,披星戴月在小旅馆肮脏坚硬的睡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亦在公路餐厅里与形迹可疑的陌生人混杂而坐,面面相觑物质退化箌粗糙贫乏的时候,心却似乎随着修行般的跋涉日益清朗身体的物理移动使灵魂产生速度感,并且不住于时态中这是一个中间地带,所有的问题都可以被暂时搁置或忽略不提及。

  生活中一直存在着时轻时重但一直未曾解决掉的问题它们在时间之中,时而浮出时洏沉没但在我27岁的时候,有一些问题再次显得重要我知道这一次与观光风景无关的荒芜冬季旅行,对我来说仅仅只是一次暴烈的行赱。

  来领路的是一个老人及一个孩子笑容善良。带我走过小镇铺着青石板的街道两边是低矮的小商铺,挂着老式的木窗板他们說,明天清早会有集市可以起来看看。旅馆庭院里有古老的桂花树种着大盆兰花和山茶。廊檐挂着红灯笼只有我一个住客。

  二樓的房间小而整洁,纯木头结构厚重磨损的木门打开的时候会吱呀吱呀惊响。深夜寒气浓重他们抱来了电热毯。

  卸下灰扑扑的夶包脱掉沾满尘土的羽绒外套,棉衬衣牛仔裤以及球鞋,赤裸着身体踩进浴缸里用微弱的热水冲洗头发和身体。卫生间里有一扇小尛的窗望出去能够看到模糊的高耸山影。放了小半缸的热水让自己泡在里面。灯光的光线昏暗抚摸经过长途飞行和坐车因为疲惫而腫胀的脚。这是我的第一个在旅途中安顿的夜晚

  躺进被窝里,用被子裹住自己把身体蜷缩起来,闻到湿的头发上水的气味就着床边的灯光,从包里翻出《圣经》《约伯记》已经读过数遍,薄薄的纸页上有手指反复抚摸留下的折痕用小铅笔在印象深刻的文字下媔划线。

  ……人为妇人所生日子短少,多有患难出来如花,又被割下;飞去如影不能存留……树若被砍下,还可指望发芽嫩枝生长不息,其根虽然衰老在地里干也死在土中;及至得了水气,还要发芽又长枝条,像新栽的树一样但人死亡而消灭,他气绝竟在何处呢?

  约伯面对生命苦痛反复质疑,思省以求验证。他的疑问非常之执拗肯定。

  长途劳顿的疲累袭卷上来我取过煙灰缸,给自己点了另一根烟

  他的脸在火光跳跃间突然逼近我的眼睛。那是他在殡仪馆里即将被推入火化炉之前的脸两颊有被涂抹上去的淡淡胭脂,眼睛紧闭脸上的皮肤像是用布做成的,没有光泽没有温度,神情淡然我亦知道他的肉身即将化为灰烬,这一眼昰我们彼此最后的世间因缘心里已经要放他走,手里却还在抚摸他

  我一直在抚摸他。也许把一生里亏欠着他的抚摸都还给了他包括他所亏欠着我的。是一次清算而清算唯一的结局,是这个世间唯一一个会用忧伤的眼神注视我的男人即将消失这是永久的缺失。偠用一生来计量这一生的衡定是,在我以后的日日夜夜里他都将不会出现,不会给我感情亦不需要我的。可是一生看起来还是太长叻……漫漫无期犹如黑暗海洋中的一点微光,不可触及梢纵即逝。

  我看到23岁的年轻女子对她的父亲说,我要离开你离开这个镓庭。看到他在医院的走廊里坐起身来咳嗽对我说,你回来了真好。他昏迷了三天没有醒过来,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也就没有遗言。在他死去的那个夜晚我一整夜坐在他的身边,看到南方故乡微蓝潮湿的天空雨水,离弃已久并不能回归的家漫长的失望的时光。於是我哭泣用双手掩住脸,发出胸腔会破裂一般的声音后来我便失去这声音。

  我说莲安,后来我便失去了这声音原来人的老,并不是一年一年持续的进程而是在瞬间发生。就像田野当中一道洁白而疾速的闪电突然被击中。足以致命

  走廊里有风吹过桂婲树枝叶的细碎声音。红灯笼的光影在风中轻轻招摇远处有隐约的狗吠。在陌生古老小镇的第一个夜晚我用手臂抱住自己,蜷缩起身體以一种婴儿在子宫里的状态,进入了睡眠

  在大理的小旅馆里住了很长一段时间。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喜欢这里

  早晨起来去街上赶集,坐在屋檐下晒太阳租了自行车沿着洱海岸边骑车,随便躺倒邂逅的一片豌豆田边睡觉苍山上16公里的暴走。溪涧在冰膤覆盖中出回声在崎岖回旋的悬崖山路上走至力竭时,便似可以忘记了一切的事

  护国路上的酒吧,在晚上开始有一些鬼佬出没囚不算多,但也已很热闹一直有音乐。在蜡烛下面吃一份意大利面条木桌子上用清水插着鲜花。独自出行的年轻男子坐在街边背着荇囊,目光炯然情侣们在接吻。吃完面条喝完一杯热茶,然后起身离开

  晚上去电影院里看电影,买一块钱一纸包的盐炒葵花子看末流劣质电影,直到自己沉沉睡去醒来,买一把游戏币在电影院门外的电动厅玩赛车游戏,输得尽光半夜去街边小摊吃热食。雲南的食物咸而辛辣有时候用乳扇配一点劣质的葡萄酒。亦常常觉得饿

  花费了很多时间流连于一家又一家的店铺和小摊,收集绣爿并用笔记本记录下所得到的民俗工艺知识。绣片是少数民族用来装饰衣服家居,孩子的布片年代长远。绣法亦分很多种

  钉線绣,是把绣线固定在底料上勾成纹样先用较粗的线或丝织带铺排纹样,并用较细的线将绣线或织带钉住钉线绣多用于圈划纹样轮廓。

  数纱绣根据底料的经纬网纹进行刺绣。绣法平整整齐,呈几何图案

  皱绣。先将红线编成辫样再将丝辫按图纹需要折皱莋花,用丝线钉在绣布上图鞍凸显在外,犹如浮雕皱绣技法费工费时,但效果奇美

  锁绣。非常古老春秋战国和秦汉时期广泛運用,双针法和单针法刺绣时双针双线同运,形成图案

  三蓝打籽绣。取多种色相相同色度不同的蓝色绣线形成深浅变化的纹样。打籽又叫结子环绣。

  平针绣将绣线平直排列,组成块面每一针的起落点均在纹界的边缘。

  这单纯的记录使人的内心如同揉皱的绸布被一寸一寸地熨平抚摸刺绣的纹理。布料上有灰尘的气味沉郁和谐的配色以及细腻的手工依然清晰。图案大部分是龙鱼,牡丹鸟或含有特定意义的纹路。不知道这诡异的美感是一种天性的禀赋还是用来抵抗生死的轮回犹如被构建的一个关于世界的幻象。我为之深深沉迷并在大理延长停留日期。

  在丽江只呆了两天虽是淡季,人亦非常多若到了旺季,就不能想象这个被过度开發的古城,现在只是一个代表着商业和盲从的旅游地多如牛毛的酒吧令人厌恶。凌晨和深夜流水的声音才先显出一丝惆怅来。但是在皛天这些喧嚣人群极其麻木的享受姿态,并不令人感觉有醉生梦死的肆意却更接近是一种盲。

  我离开的凌晨在四方街旁边最早開门的小店里喝一碗粥。小巷子雾气弥漫石子路是湿的,星光淡薄有早起的当地人扛着锄头走过,不知道要去哪里我突然觉得它亦昰美的,只是非常寂寞而我已难以在此地久留,于是扛着背囊又坐回长途车上。

  小时候我一直认为孤独是羞耻的事情不应该让別人看到,也不能让别人听到

  母亲在我7岁的时候和他离异。母亲临走之前做了最后一顿晚饭我放学回家看到桌子上的菜。一只一呮揭下菜碗上面为了保温倒扣着的白瓷盘是红烧笋和雪菜黄鱼,母亲通常只在过年的时候才做于是我知道母亲已经离开。

  他坐在桌子对面一言不发我们在一只刺眼的灯泡下面吃晚饭,厨房的水龙头发出滴水的声音吧嗒吧嗒,掉落在水槽里隔壁传过邻居家的电視声音和小孩笑声。我的心中充满了失望闷头吃完饭,走进卫生间关上门,扣上门锁他跟过来,在门外走动迟疑。用手指轻轻扣擊房门最终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我们从来不对彼此表达感情不管是爱,还是失望似乎这表达是被绝对禁忌的,带有羞耻之心的我在空荡荡的家里尝试独自入睡。他还未回家彻夜亮着灯。灯光太刺眼无法睡着,偶尔睡过去醒来的时候眼睛灼痛。于是在枕边放一只苹果睡觉的时候就捏着它。这个习惯维持了多年不知道为什么,这始终是我最深刻的少年记忆像打在眼睛上的伤口。

  之後亦开始独自吃饭睡觉,做功课处理自己的情绪和内心。因为这个男子是我的父亲。所以我就必须接受这种生活我后来亦习惯了獨自相处又一直非常憎恶没有人在我身边。矛盾而无法捉摸的感情他对我的爱与封闭,使我没有学会与其他男子妥当相处的方式

  怹使我失去生命最起初的选择。两个人的感情一开始就带有罪恶和欠缺如同宿命。

  这阴影促使一个人用更为剧烈激盛的方式地对待苼命因为他极需要弥补,探究摸索,分辨与改造他不能够确定和相信一切人和事。

  后来我想起来我是在用不妥协和颠沛流离,追寻在漫长时光中所缺失的爱及安全追寻失望。就像碰石头的鸡蛋一样是顽劣而执拗的生活,并因对抗而充满了毁灭感

  在乡城停留了一晚。在网吧里阅读电邮然后一封一封地删除。站在在有坡度的黑暗街道上等着吃一碗热的面条。小旅店里污迹的被单散发絀来的陌生气味不能洗澡,停电点起蜡烛站在窗边看远处高原上的山影。

  半夜醒来看到旅馆小房间里的背囊,床头散落的衣服囷矿泉水瓶子茶几上有留下的零散烟头及咖啡,窗外是在夜色中寂静的高原小镇突然之间,恍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又在何时。

  似乎是在很多年之前坐着夜晚的大巴士,去往某个陌生城市一个人坐在窗口边,看着外面的小村小镇明灭的灯火虽然疲倦却异常清醒。亮着灯的房子代表着一处人家。但我却不觉得一个亮着灯的房子就是一个家。

  家是可以让自己甘愿停留下来的地方有很哆人聚集在一起吃饭的地方,有人可以拥抱在一起入眠度过漫漫长夜的地方即使是小旅馆的简陋房间,只有一张床但若觉得温暖安全,都可算是一个家

  我带了一个旅行箱去寻找一个家。行李里有衣服挑选出来的一堆书,CD旧的玩具熊,都是不舍得离开身边的东覀还有户口本及身份证。把自己的过往与未来都留在身边就这样孤身前往一个全然陌生的城市。是为了与一个陌生的男子结婚

  那个年轻的男子坐在麦当劳餐厅座位上。时间太匆促他们只见了半个小时。半个小时里面没有对话灯光明亮得刺眼,周围是喧嚣的人群门开开关关,潮湿的冷风就吹刮进来他穿着旧的线衣和泡了水的靴子,这样邋遢落拓但仍然用着鸦片香水。她看着他无辜而童真嘚唇角他破产失恋并刚刚从吸毒的阴影中恢复过来。24岁的男人过了别人大半生的生活。

  见完这半小时她便回去。他打电话来她说,我们结婚吧他说,好于是她就跟着他去。

  她的第一次婚姻是和一个只见面半小时的陌生男人。因为他及他带来的关于幸鍢的错觉这段婚姻草率匆促。甚至来不及分辨自己是否爱他但却能清晰地确定,因着他给予她的婚姻能够离开家,离开自己的城市这样的代价,她想过自己会偿还只是那时不知道这代价竟会如此艰深。

  他来车站接她她只是一个孩子,带着行李来找一个家怹们去民政局做了登记,然后她跟他回家在出租车上他们离得很远,彼此似依旧是陌生人桌上只有剩余的饭菜,她就在他母亲的审视の下喝完一碗冷的稀饭。他富足的家里都是生疏的气味并不温暖。她在他的房间里一件一件拿出自己的衣服,铺平叠好知道自己僦要和他一起生活。

  冬天的夜晚漆黑寒冷他洗完澡,穿一件棉T恤头发湿湿地推开房门走进来。在黑暗中他拥抱她他说,让我抱菢你好孩子。他过来需索她的身体摸索及贪求温暖和安全。这巨大的生之愉悦掩盖所有真相

  这落寞失意男子需要新的生活,她亦如此所以,他们开始爱

  即使这爱如此稀薄,无着只是各自的幻觉,却能够暂时取暖也许一天。直至一夜

  都很穷。没囿房子住在他父母的家里。他没有工作彻夜地打电脑游戏,无所事事一味沉堕。她找到一份工作冬天天未亮便摸黑起床,用大围巾包住头走去车站等公车,喉咙里都是刺痛的冷风需要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才能抵达繁华市区中心的写字楼。

  坐在公车上总是因为睡眠不足昏昏欲睡有时候凌晨两点左右才加班完回家。谋生艰辛但因为年轻,以及强盛的希望她不觉得苦。因这是她为自己选择的苼活她甘心承担。

  她只是想有一个温暖的家但不知为何,一直不能够得到希望日渐磨损,知道得到感情是一件困难的事情而她自己亦并不懂得该如何付出。无可妥协两个月之后,拎着自己来时的行李箱搬了出去

  那只黑色行李箱里,依旧只装着她自己来時带的一物一件没有任何改变。她与他正式分居

  莲安。失望是至为沉痛的事因你觉得对这个世间无所依傍,亦无所需索你只留得自己。用右手握住左手你依旧只是觉得寒冷。

  从中甸到乡城要经过大雪山垭口海拔已经5000多米。没有呕吐只是呼吸困难。从來没有听到过自己的呼吸能发出这样清晰而用力的声音。一旦你失望并且坚韧你就能清晰而用力。

  常常凌晨四五点起来赶早班车深夜的时候抵达又一个荒僻的地点。

  我知道自己在一段又一段地贯彻地图上的那条路线非常坚定,并且清醒

  在客车上睡觉。有时候下车抽根烟那日在司机停车加水的时候,走到悬崖边上看到尼西。幽深高山顶上的村落安置在山谷腹地。藏民的房子草堆和炊烟,星星点点的牦牛群散布是存留在天堂边缘的地方。

  看着这个也许只能一期一会的小村落我有预感这个群山深处的村落,会是这次路线中最美丽的一处但我即将路过,并注定失遗所以记得了它。

  到了中甸之后是旅行淡季中又一个荒凉的县城。住進县城里唯一一家四星级酒店自从离开大理之后,已经很久没有洗热水澡及好好地睡上一觉足足睡了整个下午,在窒息中惊醒过来窗外阳光灼烈。海拔已经越来越高在房间的床头柜上,有酒店的牌子写着如果你有危急情况,请即刻拨打电话

  独自走到依拉草原去看纳帕海。草原和山都是枯黄的野鸭子在水上飞行。走了很长时间周围只有肃杀的风声。躺在草地上睡着了

  这一路寂寞到極点的路途,因着深渊般寂静的蓝天冰雪和烈日,似总把人逼近崩溃边缘在浴缸里放满了热水,然后把自己慢慢地沉下去沉到水底,屏住呼吸

  第一次觉得自己也许可以在这高原的旅馆中不为人知地独自死去。

  工作尽心尽力开始身负重职,并渐渐有了钱囿了钱便对这个城市有了控制。她开始进入大百货公司买奢侈品给自己偶尔也尝试与男人约会,在酒吧喧嚣声色中与陌生的身体拥抱卻感觉索然。她突然发现自己不会爱了她的心失去这贪婪接近激烈的渴求,开始无动与衷一直独立并且谋生。只是非常寂寞

  童姩的噩梦再次开始重复。一个人在刺眼的灯光下醒来眼睛灼痛。父亲还没有回家在外奔波。他只留得事业为自己支撑并试图满足而她只是一个孩子,只想有一个温暖的家但不知为何,一直不能够得到

  男子来看她,等在黑暗的走廊里徘徊她闻到他的香水味道,轻轻走下楼不想与他相见。她相信他依然有柔软的心相对只是无能为力。但她再不想见到他不是因为他,而是时间和流离摧毁折堕了她的信仰。

  她所记得的只是他们第一个夜晚互相拥抱某个瞬间的爱。他收留了一个带着幻觉而来的孩子即使不能善待,但那依旧是恩慈只是幻觉稀薄,即使再剧烈仍只是烟花,留下的不过一地冰冷的尘埃

  余下的依旧是失望的事情。

  她不见他囿了一个孩子,但不能把它生下来她告诉自己必须独自用力。在医院走廊里等待手术的时候微弱而冷淡的冬日阳光照在她的手腕上,她摸着自己的手指黯然而温暖地想起母亲。她开始明白不爱着的女人,会变得如何得坚不可摧母亲一定也曾经这样独自用力,并且堅韧她开始原谅她。

  每一个离开的决定都是因为着失望也许母亲的失望只是从不曾得到倾诉。即使母亲也一定是寂寞并且因为独洎用力而沉默就这样她在近20年之后,在医院阴冷空旷的走廊椅子上想起母亲的脸,并且终于原谅了她

  其后,男子终于答应结束這三个月的婚姻那年她不过24岁。她觉得似乎已经过完了自己的大半生

  她与他结束婚姻之后,便离了职搬到自己新租来的小公寓裏。她不再觉得这朝九晚五的工作对她具备任何意义她已决定离开这城市。她想自己也许从未真正爱过某个人只是在追寻感情。犹如┅个走在路上的人所有邂逅的人都只是过河的石子。如此而已

  他来看望她一次。坐很长时间的长途车神色憔悴。她看到他忧伤嘚眼神缠绕着她这唯一一个会忧伤地注视着她的男人,是她的父亲不管她如何离弃他,一再任性地伤害他她始终是他心中可以一再獲得原谅和宽恕的女孩。因她是他的女儿来自他的骨血,被他娇宠所以对他有怨悔。

  她在厨房里做晚饭做了红烧笋和雪菜黄鱼。这是母亲曾经做过的菜然后她彻底离开了他们的生活。两个人相对闷头吃饭她看到他俯下头来的时候,头发中有白发她伸出手去輕轻替他梳理这白发,他先开始害羞逐步退让。不让她碰到他

  吃完饭,他就对她说跟我回家去,囡囡他亦又开始唠叨对那个侽子的不满,借以隐藏自己对她这种颠沛生活的辛酸之情她突然心里烦躁,剧烈地要求他停止对他叫吼。于是他便沉默

  两个人嘚沟通就是这样,从爱惜开始最终走入僵局,因彼此不知该如何正确表达她又渐渐觉得羞愧,她看得见他的感情知道这是世间上她唯一取得的恩慈,即使是如此不妥当并且生硬。但那毕竟是暖的她走进厨房,泡一杯热茶给他他接过,亦只能轻轻叹息一声不再說话。

  她一个人收拾了碗盘站在小厨房里洗碗她听到他走近,又走远犹豫着想与她靠近,但终究没有进来这样的欲言又止,她非常熟悉她把手放在冰冷的水流下,看到自己的少年眼睛灼痛,依然没有眼泪

  晚上他匆匆返回,知道她不肯跟他回去便不歇息就要走。她送他下楼走到街头,看到他因为腿疾微微趔趄着走到马路对面与她遥遥挥手。他终是不能将她带回她已经是一个他彻底无法了解的倔强坚韧的女子。他们明白对方内心的痛楚清楚分明。却无法拥抱互相取得抚慰,甚或不能用语言来沟通

  就是这樣封闭而压抑的感情。也是她一直在渴望叛逃的阴影

  她猝然转身,便往回走

  那种疼痛,像一枚钉子生生敲入眼睛。不能遗莣莲安。

  我们相爱不可分割。彼此信任如同血脉贯通。我们懂得一眼就看到彼此的心底。互相怜悯却并不宽容。伤害对方斩钉截铁,不留余地我的发肤骨骼来自与他,善良无辜我的精神意志隶属与他,无能为力但决意叛逆,要离开他不惜一切代价。

  有些事情不能遗忘如果你记得,那说明内心甘愿而其他的,那只不过是一些失望的事而已

  她坐夜班飞机去往北方,带着簡单的行李独自用力,那么坚韧近乎残酷。断然不能回去如果回去,这付出的一切代价该如何偿还在飞机上看到灯光迷离的城市,瞬间就被黑暗的天空覆盖她拉下遮窗板,关掉阅读灯把身体蜷缩起来。在轰鸣闷热的飞机中闭上眼睛试图遗忘所有失望的事情。

  她尚未得知生命的真相她亦没有相信。于是她睡着

  我喜欢丰盛而浓烈地活。良生但也许那只是我的幻觉。

  莲安17岁的时候在广州的酒吧里以唱歌谋生。有些人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会做怎么样的事情但有些人不是。对莲安来说唱,是轻易的事情只是用來谋生。她与男友保罗一起住在地下室里白天他出去倒卖盗版碟片,她在阴暗闷热的地下室旅馆里睡觉晚上她去酒吧唱歌,有时候去錄口水歌一切只是为了活着。活下去活在某些时候就是血液唯一激越的理想。即使如此贫穷

  她不觉得世间不仁,亦只因为年少無知只是胃留下饥饿的阴影。

  这种饿她很熟悉。我的母亲临小时候很少拥抱我,甚或从来不抚摸我她说。因此她的皮肤过份敏感幼时常常会突然发红发痒,或无由就患得某种皮肤疾患5岁的时候得水痘,浑身上下长满水疱密密涂满紫蓝色药水,被别人嫌恶嘚眼神所封闭临不让她出门,把她锁在房间里只让她晒太阳。临说把你自己消消毒。临并不安慰她在剧烈的阳光下,她感觉到每┅寸皮肤都在炙烧分裂。亦觉得皮肤在饿

  皮肤的饿,后来侵蚀到胃

  她吃食物,对食物有贪婪之心吃得太多。少年时土豆皛薯这样的淀粉质食物尤其能满足她有时候半夜也会去厨房偷东西吃。无甚可吃就一把一把地把冷饭塞进嘴巴里。

  我饿饿仿佛昰某种疾病。

  即使当她后来变得富有可以出入高级餐厅只当等闲,吃食物仍是匆促慌张吃饭速度很快,不懂得细嚼慢咽填充似昰唯一目的。食物又是唯一的抚慰在落寞,难熬甚或怅惘的时候,首先想到的先是以吃来解决她喜欢软的热的甜腻的东西。她只是鈈发胖身体始终瘦仃仃,单薄如同少女的轮廓背上两块突出的蝴蝶骨,随时可飞坠般的艳

  她亦喜欢明亮的灯光。瓦数越大越好刺眼如正午阳光。照在额头上盲了般的剧烈。带来温暖好像拥抱。被一个人轻轻需索从始到终。舞台上的光从来都是灼热刺眼,可以让人的眼睛几近盲一旦盲,你就会逐渐沉落在黑暗之中她说。从舞台回到后台的时候她的脚步亦趔趄。根本看不清楚她说。一团漆黑就是一片黑。

  灯光打在墙角窄小的一侧角落上有人在叫她,莲安莲安,准备上台了她在酒吧布帘后面堆着啤酒箱孓和杂物的小房间里,对着镜子在脸颊上抹上深红胭脂。她20岁的时候因为年轻从来不扑粉,只是喜欢胭脂胭脂仿佛是情欲,有无知嘚亮烈她带着自己桃花盛放的脸,穿上廉价的镶着人造珠片及粗糙尼龙蕾丝的裙子高跟鞋走至一半,就会在地板上晃折一下摇摇晃晃,走上窄小的酒吧舞台音乐响起,黑暗沉落

  音乐响起,黑暗沉落我逐渐沉没至大海。她说深海之下,翻动的潮水有圆柱狀的明亮阳光,穿透空气和水直直地倾泻。屏住呼吸向那光线潜伏过去。水波包裹住她的眼睛咕嘟咕嘟的小气泡繁盛地升腾。用力呼吸才能试图浮出海面。她听到自己从胸腔里发出的声音她在唱歌。

  她唱歌逡巡在水里。潮水贯注在她的胸腔发出回声。这昰她一个人的海与酒吧里的烟草,嘈杂喧嚣,没有任何关系与所有在听或不听的人,亦没有关系她坐在高脚凳上,手把住麦克风嘚支架上下移动,仿佛抚摸在情人的皮肤上她闭上眼睛,便看不到人世只看到幻觉。看到潮水起伏记忆深处的海。她的血液里都昰激越

  我喜欢丰盛而浓烈地活,即使是幻觉良生。她说但幻觉太静,亦没有温度

  6月,我在上海见到莲安她有一个小型嘚摄影展出,邀请我过去参加

  在辞职离开杂志社离开时尚圈子之后,我已很少出席派对或聚会只觉得这种场合,极有可能见着不囍欢的人性格里洁癖甚重。但她的请柬过来我当即买了机票飞去上海。自四川一别之后我们已经三个多月未见。

  我知道自己是┅个朋友甚少的人或者说根本就无朋友。良生在某种意义上也并不是我的朋友。朋友对大部分人的含义更多是围绕在身边有关系的囚,或可以互相喝杯茶的人而莲安不属于锦上添花,亦不是雪里送炭她是我生命中一扇门。轻轻推开无限天地。我便知道她是等着嘚人

  在晚上10点左右,抵达上海先在陕西南路一家小酒店开了房间。房间很小在楼的转角处,透过20层楼房间的大玻璃窗能够看箌夜雾中湿漉漉的道路。茂密的梧桐树和旧别墅的尖顶在橙黄灯光中凸显站在浴缸的花洒下长时间地用热水冲淋自己。裹着毛巾站在窗湔抽烟然后换了一条干净的粗布裤,白衬衣把头发盘好发髻,去找莲安

  高速观景电梯刷刷上升的时候,身边挤满盛装的人群豔丽女子的脂粉钻石小礼服,男子油头粉面透露出十足的伪中产阶级的富足味道。开设展览的酒廊在一座37层大厦的顶楼紫黑两色为主銫调。亦是非常华丽这些落差和旅途上的莲安区别很大。但我知道我现在接近的是她现实生活的另一半组成部分。我现在才知道她昰一个明星。摄影是最近才做的事情之前,她是一个出唱片的当红艺人

  自己的衣着和周围的人区别甚大,不觉得尴尬只是独处哽好。我不知道莲安在哪里也不先急着找到她,就独自走到里面去看照片

  肮脏得一塌糊涂的厨房,男女朋友的裸体桌子上吃剩丅的食物,派对手术,各种神情迷惘的脸凋落的玫瑰,脱落下来的衣服阴影中的街道,神情迷惘的小摊贩男人空的可乐罐,炙热嘚海洋性气候中的城市乞丐与垃圾铁路,旷野一些建筑……图片粗糙得好像是用数码机随意拍摄。色彩和构图看起来漫不经心。

  还有一些关于她自己的自拍照片拿一瓶BALLANTINE'S坐在屋顶边缘喝酒,身边蹲着45只猫。独自在电影院的黑暗里入睡和男人坐在酒吧里,手里夾着烟笑容羞涩如少女……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她的作品,虽然心里有诸多意料但仍是震动。一张一张地看过去觉得骨头轻轻哆嗦。她处理细微琐碎的细节角度至为诡异。膨胀之后的幻觉和阴影却变为一种明亮有一种不动声色的荒凉美感。并具备一种非常迅猛嘚力量

  它们能让人感觉到自己被击倒了。这些细节如此隐秘某种寓意也许只有她才懂。但你能明白这就是生活,现时现地的生活这些照片具备太强烈的现场感。它们是一些标志一些印记,一些回忆是对曾经存在和已经死亡的所有细节的直接截取。这巨大的忝分

  很明显,在图片里她不对她的摄影对象抱以任何偏见。也可能根本就没有观点她只是展示她的记忆。她珍重地对待记忆接近执拗,又态度疏离

  然后我看到自己。莲安拍了我穿着粗布衬衣的上半身放大了我的越南髻。每一根在阳光下闪烁光泽的发丝清晰呈现包括发髻上镶土耳其玉与珠母贝的旧银簪子。衬着深蓝的天空和白墙有一种突兀的明亮。小半部分侧脸从额头直到下巴的線条,收紧的轮廓作品的名字是一个拼音:SUE。她亦懂得我知道我脸上最为重要的那部分神情。并且耐心捕捉

  我猝然离开那张照爿。不让自己继续看下去碰到好的欢喜的东西,总是要留得一份清淡余地才会有中正的情缘。有时会故意若即若离因极希望它存在並且长久。所以更不容许自己沉溺。一直以来就是如此的自制

  就像莲安,我们分别的时候从不打电话或写信珍重如此,便不会憇腻亦只愿意让它君子之交淡如水。

  走到吧台边上去要了一杯冰水身边却有一帮人低声说着话,侧耳一听却分明是在用一种隐秘而迂回的方式取笑莲安。四五个男女心照不宣的发出笑声

  拿着主人的请贴,喝着主人提供的免费香槟当面见着盈盈笑恭维不断,背后就诋毁讥讽世间原是有很多这样龌龊的人。

  我已经远远地见到莲安她被一堆人簇拥着,有记者打着灯在对她拍照穿着西癍牙佛郎明高风格的滚边雪纺裙,纯正的石榴红戴一对碎钻长形耳环。她看起来黝黑而清瘦头发如海藻浓密,脸上有胭脂她有着在旅途上不能见到的妖娆。平时亦是邋遢松散稍一化妆,便熠熠地亮起来

  身边还有一个女子。穿旗袍平头式的短发,脸部轮廓非瑺清晰手指上戴一枚硕大的翡翠戒指。脸上白得几乎没有任何血色稍年长一些,在抽雪茄那女子只说广东话或者英语。

  身边有囚在低声说Maya做了尹莲安这么多年的经纪人,从做唱片做电影剥削到做摄影真是厉害。据说都已经把她的照片推销到欧洲去又有人说,你们知道为什么Maya快50岁了还未结婚生子她只喜欢与女人睡觉……又有暧昧的笑声低低传送。

  我独自走回到观景电梯里是。已不打算再停留下去我已经看到她,觉得很足够只想回酒店再洗个热水澡然后倒头睡觉。或者先去茂名路附近找个小酒吧喝点什么

  上海的初夏闷热不堪,空气中的潮湿似乎是会渗透到骨头里电梯的速度很快。有极其轻微的倏倏的风声想来是高速与空气的摩擦。虽已夜深城市依然灯火闪耀,像海市蜃楼脆弱不可触及遥远天边的星光暗淡。这一刻近同人在高处不胜寒原来是这样的落寞。

  她很尐想起自己的母亲甚或很少在梦中见到她。

  她记不得临的脸临的脸就是她的脸。她们的脸相似几近长得一模一样,包括稍稍挑起的眼角单眼皮的清冷轮廓,散落在眼角或脸颊的淡褐色大痣嘴唇当中一颗小的突起,下巴中间的沟甚至眼神。看人亦都是直截了當坚定的摸样。

  她自临的子宫里蜕变而出仿佛不是经过性而繁殖。而是某类低等生物只从自身的肉体分裂。而这分裂出来的部汾也会长成一摸一样的母体临生下她的时候,也不过是20岁尚在美术学院里读书。但就此与父母断绝关系退学,到处漂泊走上一条鈈归路。但临从不告诉她为何要做出这样的选择。

  这除非是一种沉堕她从小就看到母亲在租住的阁楼里画画。因为穷她们常需偠时时搬家,住的地方不是阁楼就是只有半边窗的地下室临把自己的天分,完全损耗在为画廊临摹复制各种廉价油画之中因为她是单身母亲,需要担负这经济压力即使她曾经是一个有天分的高材生,也曾是一个优雅的女子她只见母亲复制各种风景,人物古典,现玳的油画然后由画廊老板出售,让平常人家买了去挂在卧室或客厅临的才华一生都不曾为人所欣赏发掘。但她甘愿

  闲时只爱用沝粉画小朵的花。各种花色用色清淡,姿态却极诡异她至为迷恋花朵。房间里长年堆满大束花朵忘记换水和清理,就会弥漫一股潮濕腐烂的气味有时拨开一堆凋落成褐色的花瓣,下面是大簇蠕动着的爬虫用水缸种着睡莲。走到哪里就搬到哪里

  她从小看到花嘚繁盛衰败,觉得这单纯的欲望就是临的灵魂。如此沉堕反复辗转,却似不知道悔改

  她从未见过或听过自己的父亲。临从不提起也不解释。仿佛这是一个合理的事实她似丝毫不爱他。甚或是轻视他也许她认为莲安只是她一个人的事情。若她觉得无困惑那麼任何人都不应有。包括莲安就这样莲安学会观望而不发问。

  家里总是会有不同的男人出入这些男人都与临谈过或长或短的恋爱,但都无疾而终除非无选择,没有男人会想与单身母亲结婚虽然他们分享她的美与身体。

  临自然懂得除了自己此生不会得着任哬依榜。但她亦无谓有男人最起码能让生活好过一些。她与莲安之间的关系冷淡并不亲近。她又时常和他们出去旅行一走就是两三個月。有时就把莲安托付到其他人的家里去那些人或是远房亲戚,或是同学或是朋友,或是旧情人莲安因此记住了自己辗转流离的童年。

  在陌生人家里居住渐渐懂得沉默。沉默就是不表达不企图,不要求半夜肚子饿,饿得痛饿得发慌,都要忍住不让自巳发出一点声音来。喝水上厕所,穿衣服也是如此。我亦从来不说我要这个,或我不要那个因知道自己得不着感情,所以就失去需索的权力她说。

  良生我知道自己与任何其他的孩子都不同。只能用一种超越他们之外的标准和方式生活我的自卑是从独立开始的。因为独立知道自己所得的天生就会少于其他人

  那时候我只觉得成长是太过缓慢的事情。我的母亲教会了我静默并接受现实存在。

  她与临单独相处的机会并不多偶尔临手头有了些钱,且心情愉悦就在接她回家的路上,带她去吃饭母亲穿着桑蚕丝抽褶長裙和高跟鞋,绿色裙面上是一朵一朵硕大的浅紫艳红的芍药花样光脚裸露出来一小颗一小颗洁净的脚趾。脸上有深红的胭脂母亲很媄,但命途坎坷亦不是十足坚强的人。

  她记得那天母亲给她换上了白棉布手工刺绣缀着细细蕾丝的连身裙把她的头发一股一股地編起来,盘成小髻然后带她去了一家高级餐馆。她让莲安点想吃的任何东西自己只在一边抽烟,冷淡地看着她吃她抽的依旧是廉价煙,身上喷着百货公司柜台的试用装香水她们相对而坐,没有语言完全是成人的方式。

  之后她问一声吃饱了吗?莲安说饱了。

  她便说我要结婚了。又补充说妈妈累了,已经开始变老想歇息一下。

  那年她10岁临决定结婚。生活若始终颠沛流离并鈈会使人习惯,只会使人渐渐软弱下来因经历生命至多苦难的事情。开始不相信

  临开始觉得自己在苍老,于是想做一个妻子想囿一个男人睡在身边,不是一夜也不是一日。而是余生

  男人莲安亦早已认识。是附近开画框店的男子临常去他的店里买画框,於是就认识他来得轻易,临的生活里也并无挑选的余地她只有这样的选择。

  男子甚为平常比临小5岁,从未结过婚这婚姻一开始就有注定的缺陷。差不多一周之后就开始争吵莲安亲眼见着他们在夜饭桌上言语冲突,大喊大叫然后男子抓起一个啤酒瓶就往乔的臉上砸过去。临转头闪过那瓶子就在墙壁上激烈地破碎,玻璃溅了一地

  此后这虐待便日日加剧。他酗酒并且殴打临。她目睹临咗边耳朵被打聋被吊起来用刀在大腿上一道一道地割。用烟头烫她的皮肤手臂皮肤发出支支的灼伤声音。她躺在床上起不了身脸上圊肿,没有任何尊严

  但是临从未想过离开。1年之后又为这男子生下一个孩子。是个男孩起名兰初。

  临渐渐变得邋遢并且發胖。穿着松松垮垮的尼龙运动长裤用根橡皮筋绑着头发拖着拖鞋便去菜场买菜。她不再画复制品她只抱着兰初去隔壁邻居家搓麻将,或看肥皂剧

  她见着自己的的母亲抽着廉价烟,脸上有与男子打架之后的淤青小腹隆起,站在厨房门口双手交叉抱前胸前。这迅速沉堕的力量过于迅疾她之前不亲近乔,现在却是对她失望

  在那一个瞬间,我觉得她仿佛已经死去莲安说。

  兰初3岁的时候临放了鼠药在男子的酒里。用量太大以致他死的时候脸孔青紫肿胀,所有的器官都在出血因为曾经被虐待,她使法庭同意轻判臨剪掉了长发,顶着一头乱糟糟的短发眼圈发黑,眼神坚定于是她知道临心里并无悔改。临依旧是她所无法了解的一个女子一如她畫在一册一册本子上的那些诡异清淡的水粉花卉。

  她知道不是这个男人摧毁了她的幻觉而是时间。临的意志使她最终无法得以妥协

  莲安在人群中听到母亲被宣判有期徒刑30年。母亲伏下身在判决书上按手印抬起头的时候脸上微微露出笑容。莲安抱着幼小的兰初面无表情,转身走出了房间

  我走在路上。树影与月光交织的狭窄街道夜色深浓,但依旧有寻欢的人群衣锦夜行,不胜颓唐石板缝隙里空调的积水,一脚踩上去水花四溅天气闷热得怪异,衬衣里

  已经有粘湿的汗水想来一场暴雨已经酝酿其中。站在人行噵的旁边刚点着打火机,想给自己点一根烟莲安打电话过来。

  茂名南路你先忙吧。忙完再找我

  我现在就过来。等我她幹脆地挂掉了电话。

  在街口的梧桐树边等她她未换装,开了一辆红色莲花过来在街边停下,脚上穿着的高跟鞋子下地的时候便先晃扭一下,有无限妖娆脸上的脂粉褪淡了,略显得油腻碎钻的耳环晃荡着,发出凛冽的亮光她的确亦可算是另一个阶层的人。这個社会原本就是划分着阶层的有钱和没钱。有名和没名或者在某种身份意义上的她与我。

  我说你可以丢下你的客人们自己跑出來吗?

  本来是要陪些欧洲佬再换地方的我偷偷出来,把手机关了让Maya去说服他们拿大钱换那些不值钱的照片吧。

  我只想见你良生。她走过来在我们分别三个月之后,轻轻拥抱我

  我们在小巷子里拐来弯去地走,找到一家小小的日本料理店掀开蓝色布帘,见到逼仄狭小的店堂因已经凌晨一两点,里面显得空落只有最里面的桌子,围聚着一帮日本公司的男性职员在喝酒和唱歌但亦已疲乏,只有噪音断裂地推进

  灯光昏昏暗暗,有嗓音抖颤的日本民歌此时只听得外面轰地一声,雷电闪耀下起了暴雨。粗大的雨點拍打在窗玻璃上发出激烈的声音。一场滂沱大雨如期而至

  莲安说,有打火机吗她从烟盒里拔出一根烟来递给我。是茶花这煙迅速地把我们带回了冬天荒凉的稻城。那油腻肮脏寒冷的小餐馆我们的喝酒,公路上的跑步以及月光。

  我说你还有这烟啊。

  差不多没了回到上海之后,我又只抽Sobranie的一款Classic Ultra有时候是520。

  莲安不喜欢女式烟细长的形状她喜欢中性或者更接近男性风格的物質,包括手机笔记本电脑,包威士忌,式样简单的凉鞋以及香烟。但因为职业性她的穿着却又不同。一直华丽妖娆

  抽520更多┅些,因为喜欢它10公分的长度而且它显得艳俗。她说因着这多出来的1公分,能够让人感觉时间停顿得稍微长久一些

  点的东西慢慢地上了桌。生鱼片鱼子寿司,海胆清酒。

  我说现在你还唱歌吗。

  不太登台演出了唱片也懒得出。Maya一直有抱怨这件事凊纯粹是为了谋生,你知道但我现在略有积蓄,亦不用太考虑这件事

  她又说,这是平时常来的店人少,多是商务人士他们很尐看电视或杂志娱乐内容,所以不会有人无故上来搭讪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对人没有耐心不喜欢别人来打扰我。

  她又说我有┅同居男友,是这里的伺应但他今日不当班。

  我自然是吃惊的但亦不动声色。我只觉得见着她便是好的面对面地坐着,却又不知道可以说些什么莲安应该也是如此。所以两个人在沉默之间,便只听到后面那帮职员的喧哗以及大雨的响亮。我停顿了一下先端起放在面前的酒杯。

  她最后一次见到临是去探监。母亲搁着玻璃问她讨烟抽莲安亦记得卖掉了家里剩余不多的旧东西,给母亲帶去香烟临穿着监狱里统一的衣服,头发油腻脸色苍白,涂着廉价的鲜红唇膏她说,我托了一个好朋友来照顾你你去北京,他会來接他会先把车票寄过来给你。兰初给他奶奶他们那边要。

  莲安看着她的母亲完全是成人式的眼光。冷淡清透,非常坚韧

  临说,我刚生你下来的时候你喝完奶,就背过身去而睡你从不面向我的怀里。你这样意志坚决和我一样。我亦知道你不属于我你就是你,而不会是另一个我

  她问出她心里疑惑已久的问题,你为什么要生我下来

  临微微一笑,现在我才知道我们彼此之間不可代替也没有怜悯。有些事情慢慢的慢慢的,就会变得不记得莲安。你无需介意在心她又说,过来让我摸一下你。

  这昰第一次她这样要求她莲安走上前一步,感觉到母亲的手指非常冷抚触到她的脸上,从额头上慢慢往下滑她的心里突然闪过一丝惊懼,就好像在公车上偶尔因为拥挤被陌生男人靠近了身体对不洁的厌恶感。她即迅速地后退不再让临碰到。

  莲安拿到车票便带叻一只旅行箱,放着自己的衣服和书坐火车去北京。这是她第一次出远门自然也并没有人来送她。她现在连异父的兰初都已经失去從次就是渺茫世间孑然飘零的一人。但她觉得心里平然并无哀伤。

  身边去北京上学的18岁少年父母陪着去大学报到,父亲一路都在敎训嘱咐母亲更是不停地倒热水扭毛巾买晚餐小心照顾,其乐融融她亦不觉得羡慕。知道这是不属于自己的人生在铺位上一躺下来僦睡着了。半夜时分饿醒过来拿出包里的苹果,用毛巾擦了擦就放进嘴巴里咬。火车刚好停靠停留在山东境内的一个小县城。

  昏暗白色灯光照着空落的站台有人背扛着沉重行李,脚步零乱地在黑暗中走过淡淡月光照耀着原野。她俯趴在窄小闷热的铺位上一邊咬着苹果,一边用额头抵着玻璃窗探望这个她刚刚接触到的世间。那个小县城的月光和站台从此便留在莲安的记忆中,像颠沛流离嘚生活的隐寓她一直在出发,走在路上并且孤立无援。

  而此刻她的母亲正在监狱中用偷藏的一块碎玻璃割脉自杀。临放弃了她即将面对的30年的监禁她的意志在决定投毒的时候即已崩溃。剩下来的日子无非是肉体的苟活她太过骄傲,所以绝无甘愿

  那年莲咹是15岁。

  爱是恒久忍耐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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