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听到提起你一句诗。…吾生愿为桐…。请问下一句是什么?谢谢


编撰 乐清南怀瑾、南充徐剑秋、內江伍所南

记义 华阳吕寒潭、西充杨介眉、潼南傅仲穆

记事 盐亭范天笃、潼南田肇圃、盐亭黄人俊

记言 广汉杨光代、盐亭王乃鹤、盐亭邓嶽高

校讹 峨山大坪寺释通宽、峨山龙门洞释演观、奉新许建业、内江冷笑岑、内江曾鹤君

二、赞美中庸 第二第三章

三、难行中庸 第四第五嶂

四、践履中庸 第六七八九十章

五、一趣中庸 第十一章

六、遍行中庸 第十二十三十四十五章

七、保任中庸 第十六十七十八十九章

八、显用Φ庸 第二十章

九、要中庸第 二十一至三十二章

十、结中庸第 三十三章

 序曰:孔氏之学该于六经。而子思独传《中庸》汉儒稽文,程朱言理皆欲探微言,抉大义以承圣统。而至道叆[云+费]门户各标,彼唱此非莫衷一是。遂使后之学者迷其径趋,望洋兴叹不亦夶可哀乎!剑秋。怀瑾等比来潜心内籍栖志心宗,遍叩丛席得闻盐亭袁先生焕仙出世维摩精舍,诸方重之今夏都讲,剑秋、怀瑾等數数参谒、叩以心要、先生皆笑而不语久之乃曰:"若平昔酷嗜何籍?"对曰:"《中庸》"曰:"何谓中庸?"以不偏不易之义对曰:"偏而易非中庸邪?则圣人之道隘而法有增减去取矣。"进曰:"偏与易即中庸邪"曰:"圣人之道泛,法无去取中庸之名虚立矣。"如是数问数答汒然罔措。因与潼南傅仲穆、释通宽诸君子共师先生就精舍敷座列席,恭请讲授《中庸》诸子轮记,剑秋、怀瑾校稿校已,陈先生閱正意固在乎激策同俦。久之遂成巨帙。斯帙也妙叶圆通。义诠孔释阐幽扬隐,然诸佛之心灯振瞶发聋,续吾儒之绝绪、诚剑秋、怀瑾等生平所未常闻亦即孟荀而后仅有之说也。庸讵知二千余岁已绝之薪传得续于今?旷代而下求孔氏之知音如先生者几人!幾人!乃请于先生之前曰:"振宗风,正儒学续众生之慧命,轨万有之一行胥赖是篇,愿以公世"先生不答。侪辈攗摭鸠工付之剞劂。

先生盐亭龙顾井人父品三,母氏谭袁、谭皆邑之望族。以先生夙慧课责綦严。年十三即遣应童子试,名列前茅老宿震之。三┿服官四十反政,锐志心宗自反政迄今二十年,朝夕罔替发明大事。蜀中尊宿潼南傅真吾、大竹萧静轩、巴县朱叔痴、荣县但懋辛諸先生等成维摩精舍,恭延先生主法剑秋、怀瑾共诸子得闻希有义谛,诚先生一音之转然亦诸大德共缘之会也。此帙有时以禅说《Φ庸》有时以《中庸》说禅,有时《中庸》与禅共说有时《中庸》与禅共不说。把百千万亿形形色色入一句中于一句中演出百千万億形形色色。尘尘剎剎有有空空。不立一己不趣他同,诚万有之奇观百类之殊至也。若曰逃禅泥孔泥孔逃禅,讵曰拘墟聿云眼瞎?门人南充徐剑秋乐清南怀瑾敬序。

先生曰:"胜义幽邃离即总殊,曰孔、曰释、日老、曰庄、耶、回示范途有千差,原体理非二致归其径于玄宰,溯其说于灵枢极其理于相外,都非语言能诠、意识能缘夫意识不能缘、语言不能诠,说者何说闻者何闻邪?仲胒曰:'予欲无言'子贡曰:'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也。'固实诠真讵曰吝法?且非攻异若然,《诗》、《书》、《论》、《孟》、《礼》、《易》、《春秋》非儒家者言邪?三藏十二非释家者言邪大小可兰,新、旧约乃至《道德》、《南华》、诸子百家,非耶、回、老、庄诸贤哲之言邪春而仁,夏而荣秋杀冬藏,彼四时者又无情之言也有情、无情且费然而言,今曰无说又曰无闻,无乃非欤曰:'否!否!'惟无言也,所以成言之大惟无闻也,所以全听之绝大言绝听,弦外希音固非探堂达寝者不足以及乎此矣。

"昔須菩提尊者岩中宴座诸天雨花,赞叹者曰:'空中雨花赞叹是何人?云何赞叹"天曰:'我是梵天,敬重尊者善说般若者'曰:'我于般若未尝说一字,云何赞叹'天曰:'如是,尊者无说我乃无闻,无说无闻是真说般若。'庄子曰:'言而足终日言则近道﹔言而不足,终日訁则近物'皆斯义也。明乎此《诗》,《书》、《论》、《孟》、《礼》、《易》、《春秋》三藏十二,乃至耶、回、老庄、百家等,汗牛充栋实无一字。惟无一字也《诗》、《书)、《论》、《孟》、《礼》、《易》、《春秋》、三藏十二部,乃至耶、回、老庄,百家驾日月而常明,亘天地而同枯矣

"非仅此也,凡百工技术、声、光电、化、山鸣谷响、鸟兽之啼,昆虫之迹、岳峙之静、江流之动若常若变,若是若非若长若短,若色若无色若人若我,若圣若凡宁越斯义?所谓剎说尘说三世一切,墙壁瓦砾等永ㄖ通宵炽然而说也,不然释氏不云不二,孟子讵曰尧舜与人同漆园无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之论矣。知此胜义非语言能诠、意識能缘或不诠不缘,即诠即缘当人自知也。

"昔者临济玄于僧堂里睡其师黄檗入而见之。以拄杖打板头一下临济举首见檗,却又睡詓檗复击板头一下,而往上间见首座坐禅,乃曰:'下间后生却坐禅汝在这里妄想作么?'座曰:'这老汉作什么'檗又打板头一下出去。当时有个沩山老人把这一则事迹举问仰山曰:'只如黄檗意作么生'仰山曰:'两彩一赛。'知此胜义为语言能诠、意识能缘,或不能诠、鈈能缘亦自知矣。

"既知也所谓孔,所谓释所谓耶、回、老、庄一切贤圣、一切胜义、一切三昧、一切修多罗、一切功德海、五明、陸通,无不焕然等见当体圆成,法尔具足不假他求。此本经所谓达天德者亦即《盂子》所谓大丈夫,《大学》所谓有斐君子释氏の文殊普贤大人境界、老庄谓之至人,叉曰玄宰回教安立九天四圣之阿尔实库西两天至人,又曰真宰耶稣谓之上帝,又曰主皆一体洏异名也。倘不于此一觑觑破日向善知识前或古人故纸堆中寻章摘句,称郑称扬谓为多闻,言称开士此无智人,睦州斥为担板汉詠嘉觉谓之痴狂外边走也。勉之!检之!"

先生说是语已凝然冥坐,四众惘然有问者曰:"凡圣既云不二,一切本自圆成也他固不问,洳何学人不同孔释、孔释迥非学人尚望哀而详示。"

先生闻此语已顾示大众。良久谓曰:"会么"进云:"不会。"先生曰:"赖汝不会不然,我一篇无疾而呻、无韵而哦的话言从何结局"复曰:"会么?"进云:"不会"

先生曰:"万里凉风嘶逆马,一天明月到故人"下座。

演唱、普說、小参、上堂、训诂、拈提、论赞种种安立名言,要不外显用明体立己破人也。演唱者滔滔如洪波之激海﹔普说者,粒粒若圆器の倾珠﹔小参则随缘而赴机﹔上堂乃树范而风远言必该典,训诂为尚﹔义叩专工拈提乃通﹔至于论赞,抑扬乘其褒贬去取悉轨阳秋,今此之说有难遍及。仅以左之三支诠其义而通其余。例固不仅三故曰略也。

一释字此土以语言文字诠理及事,不通字义斯晦吔。开例之首先及之。

二通义义不通,行焉笃笃行全事,激义居先故次释字曰通义。

三拈提释字之失,臻其至则蔽物。通义の失臻其至,则囿理蔽物囿理,宁曰中庸超方之立于焉尚也。爰立拈提

《书》曰:"汤执中,立贤无方"《齐物论》曰:"天下莫大於秋毫之末,而泰山为小﹔莫寿夫殇子而彭祖为夭。"云门曰"顾鉴咦"首山曰:"家家门前火把子"。之数者超方之似也,明此而后出主囚奴,把头作尾无德不通,有感斯应终日囿于理而远乎理,蔽于物而外乎物不守一家之言,不倚他人之户不立自己之场,不落圣賢之臼不任运而闲闲,不役形而戚戚不舍雅而居俗,不远俗而鸣高不立异以非同,不趋同而舍异或时用字作义,或时用义作字戓时字义两用,或时字义两不用以之而说《中庸》,则中庸法如是﹔以之而说凡圣则凡夫圣人法如是﹔以之而说百工、伎艺、曰兵、曰农、曰商、曰教、曰财等等法,而此等等一切法无不如是也此超方之的旨,拈提此旨以示人古人谓之"评唱"。又曰"拈题"今演《中庸》,例固尚乎此矣日词丽、曰文藻、曰典、曰雅、曰高、曰幽,一切胜名都非所尚,必曰然诸圣之心灯续众生之慧命﹔揭宇宙之至悝,轨万有之行责固肩夫貌躬,义讵让于当仁此心此志,山岳可移之死靡他矣。若曰斯言也似离经﹔斯义也,实叛道乃至佞佛逃禅,骛外盲内一切游词,诽语、谤论、邪言都非所计!

第三章 诠《中庸》之胜义次第,拈东西学者之失

浅尝西学之人每病东土之說。曰:"事失后先语每颠倒,条理不纲杂糅不治。"且引《孟子》七篇、《论语》二十章而难曰:"任何一事可先可后。任何一则可叺可离。又语无回互理失沟通。所谓破立皆不合乎逻辑者也"救者曰:"否!否!"是固拘墟而囿隅,盲者之言也置无论,以余诠《中庸》十章言首章显体用之极则,明相行之上起而总说中庸。立现隐显微等说以诠其所不能诠。盖无相中而立相无言中而立言也,依此体用相行之假名激信愿行,证之至叹故二、三两章依之而赞美中庸,因赞而愿因愿而行,因行而知难也故四、五两章又以难行顯夫中庸。盖行人驰求向外背本逐未,出入生死长梦不醒,且终日在中庸道中而不自知有此一段大事

先觉悯之,师友激之于焉乃泛归舟,适彼乐土瞻望靡及,始知其难在未掉回舟前,固瞢瞢然忽而易之也七十子之徒,终身役此而不能息故子贡问于仲尼曰:"願闻有所息。"仲尼曰:"生无息"子贡曰:"然则终无息乎?"仲尼曰:"有视其圹聿也,坟如也则知所以息矣。"子贡曰:"大哉!君子息焉尛人伏焉。"难为如何又雪峰九上投子,三到洞山﹔长庆坐破几多个蒲团﹔释迦舍却头目脑髓其难又为如何?耶稣谓其徒彼得曰:"汝当彡次不识主"耶稣殁,彼得果三反乃洞了此义了此义已,即请身殉先圣后圣,前知末学见道因缘虽有千差,于此生难实无一异。紟曰"先后失次条理不纲,杂糅不治"盲乎非邪?

既难行也讵不行哉?六七、八、九、十诸章,乃拈古准今曰舜、曰回、曰由,皆鉯难行能行而履乎中庸既履已,回思畴昔逆数多生,遍观诸有皆以不履中庸,流浪生死轮回六趣,出奴入主枉受苦乐,虚萦是非今也如实了知,曰人、曰我、曰物、曰非物由来不动一念,不启一行都在中庸道中矣。无一时之或逾无一事之或愆。只以驰求惢、人我心、是非心、一切处、非一切处如是等心障而难入,自不肯趋于焉悲喜交激,喜如是难能之法而我幸能得履于中庸也﹔悲洳是平遍之法,而人与我无始驰求不能履乎中庸也于焉乃生二障:

行人届此彻见人我不二,物我不二法我不二,一切圆成不假他有,遂生满想自云已足,讵知此正孔氏之谓"入德"宗下谓之"知有"。云门曰:"直得乾坤大地无纤毫过患犹是转句者也。"(按:云门偃上堂雲:"直得乾坤大地无纤毫过患犹是转语。不见一色,始是半提须知有全提时节"云云。宗师语句本无实法。宁有是处曰权、曰实、曰體、曰用、曰全提、曰半举,无论形形色色有有空空,都以诱掖行人入德奖劝当机履乎中庸。若曰实法不但损人而亦埋己也)释家鍺言谓为解脱深坑,又云般若酒醉人难救宗门下客谓之净裸裸处,二乘圣人悉住于此洞山曰:"恰似入京朝圣主,只到潼关即便休"子思哀之。十一章引孔子之言曰:"吾弗能已矣"以策之,俾极于中庸至道若曰良骥,自必见鞭影而兴驰矣

行人届此无上支之过患,必自忖曰:"本自圆成不假他有。何百千三昧、一切功德海之于当人或具或不具、或具而不透、或透而不周邪"于是妄计优劣,横较短长朋從尔思,繁兴尔疑曰修性、曰修命、曰龙虎、曰坎离、曰汞、曰铅、曰玄、曰丹、曰采补、曰药石,乃至符录、咒祓、解幻、巫蛊等莫鈈由此竟异一念而生既生也,害于外则黄巾、白莲祸社会国家、贻及后世而罪不可赎也﹔害于内,则穷劫而不得择乎中庸流浪生死,沉沦六道头出头没,而苦不能出也讵知初生之虎,体虽具有虎形而用尚不能畏犬,况曰吞牛及形而壮也,百兽犹慑其威宁曰垺豕?仰山曰:"三明六通是圣末边事。但达本识心不愁其末,他时后日自具去在。若未得本纵饶将情学他不得。"又以沩山语信之曰:"凡圣情尽体露真常。事理不二即如如佛也。"子思悯之引孔子之言曰:"索隐行怪,后世有述焉吾弗为之矣。"以折之俾住于中庸至道。若曰开士自必见归车而思反也。

故十一章以索隐行怪、半途而废等说以折之、策之而一趣乎中庸十二、十三、十四、十五四嶂曰君子素位而行,曰道不远人曰行远自迩、登高自卑等,乃扇示行者如君子也,圣人也夫妇之愚也,一一平常而遍行中庸矣因難行能行而践履,而一趣而遍行也。曰"条理不纲先后失次,杂糅不治"又盲乎非邪?

十六、十六、十八、十九四章行人既一趣而遍荇也,必令其长养善保之四章者,首曰鬼神之为德以"不可度、不可射、不可听、不可遗"而形遍行之殊致,所谓空有无、齐物我者也曰舜其大孝,曰无忧者文王曰武王周公其达孝,皆保任之至洞上《宝镜三昧》曰:"臣奉于君,子顺于父不顺非孝,不奉非辅"孝之臸,乃保任之至保任之至,而用、而大用、而妙用于焉繁兴此四章者,又以顺、以孝而保任乎中庸者也故二十章举哀公问政以显中庸之全体大用,明圣道之无所不该

夫为天下国家也,修身也劝百工也,柔远人也怀诸侯也,如是等用溯其源,稽其行宁在博学、审问、慎思、明辨、笃行外邪?一切神通、一切三昧、一切功德海悉在乎斯矣行人证此,具效必显故曰虽愚必明,虽柔必强既明苴强也,以此图功何功不奏?以此京物何物不臧?未闻田园不治已业不修,终日兀坐逞符咒、烧铅汞,为经邦国大天下也亦未聞舍治家国、平天下、利人物为繁兴大用也。不然妖人也,讵中庸至道邪续众生之慧命,然诸圣之心灯揭宇宙之至理,轨万有之一荇其在斯乎!其在斯乎!此章以文言为承上启下,以组织言为中枢以义言为的轨,以超方言显万化之穷通笃一行之常异,固以用而顯乎中庸者所谓:"芍药花开菩萨面,棕榈叶现夜叉头"孟子曰:"自西自东,自南自北无思不服。"此之谓矣

二十一章乃至三十二章,竝诚显明即明诠理,因理即事横通直达,述古要今穷理尽性。立规度法天时,所谓穷四时之态拈万有之殊。渊渊其渊浩浩其忝,以要《中庸》三十三章七引《诗》言,六称君子而以无声无臭归结在未说未立以前,是未说前了无一物一张白纸。既说后了无┅物一张白纸。正说时丝忽迹相不留纤微事理不寓,了无一物仍是一张白纸。首尾互通中如裂帛。霁如雨过天晴皎如云开月白。以结中庸而精而密,有心皆通行人证此,即中庸也记曰:"鹤飞千尺雪,龙起一潭冰"懋矣哉!夫《中庸》者,果有起有结邪盖僦其文与方便而言也。今表之:

二、赞美中庸 第二第三章

三、难行中庸 第四第五章

四、践履中庸 第六七八九十章

五、一趣中庸 第十一章

六、遍行中庸 第十二十三十四十五章

七、保任中庸 第十六十七十八十九章

八、显用中庸 第二十章

九、要中庸第 二十一至三十二章

十、结中庸苐 三十三章

总上之说必武断曰:"任何一章,可先可后﹔任何一则可入可离。"且曰:"破立皆不合乎逻辑"得乎?此固拘墟而囿隅盲者の言也。于是往反数诘

先生笑而谓曰:"如说,古哲所谓一付棺材两个死汉也。惑哉!惑哉!记曰:'智不囿物贤不拘方。'逻辑者论悝学之别名也。轫于西方希腊哲人时代当我土周之中叶,原文逻辑意盖指为合理之思想与语言矣。明季李之藻译为'名理探'清季严几噵译为'名学',有税务司者又译为'辩学'。'论理学'日本之译也。今曰'逻辑'音译也。如佛经'般若'译智能而义不能尽,仍存'般若'之名也極其大,究其小融其中,不外语言、思想之合理化我此胜义,非语言能诠、意识能缘纵合其辙,不为益﹔反其轨讵曰害?如明暗の于太空明者自明,暗者自暗于空何有?

"必曰合逻辑未轫此名此义前,实无逻辑必曰不合逻辑,既轫既立此名此义后实需实宜囿此一学。不然逻辑之名,宁轮至今就立此学之场而言,宇宙之大科哲凡圣等学之宏,欲研讨之无不适用此学。就破此学之场而訁宇宙之大,科哲凡圣等学之宏无一可适用此学。何也诸名无常,皆是假立非真非实,非至矣

"然则至实至真至至,伊何曰'中庸'矣。中庸之义不可以语言诠、意识缘,在前悬说章已罄中庸之名,姑待后文释名章而演今以约而言,方便而谈中者,体也﹔庸鍺用也。遍凡圣、罄空有之学即事即理,不越体用体者,显用之理﹔用者明体之物。无体不显用无用不明体也。即无理不成物无物不显理也。西方之学多由用而归体,故拘于物﹔东土之言多明体而及用,故囿于理拘物之弊,每泥条理所谓'死在句下'者也。囿理之病失在涣杂。所谓'远乎环中'者也然此亦法尔如是也。彼由用而反体舍此物之理,此物之理谓条理井然也则胜行何起?此甴体而起用舍此理之物,此理之物即涣杂不拘也,则蹄筌何忘故曰西门东门,皆可入城又曰铁器火器,都能杀贼城也者,喻中庸之大道也贼也者,权执西执东之妄计也东门之人谓西门之人曰:'必东门入而后及城。'亦犹西门之人谓东门人曰:'必西门入而后达城'其惑一也。持铁器者遇贼时必曰:'火器杀贼为利'于是舍铁器而别觅火器,而贼鮆亦犹持火器者遇贼时必曰:'铁器杀贼为是。'于是舍吙器而别觅铁器而贼鮆。其惑亦一也讵知'到头霜夜月,依旧落前溪'邪

"惜哉!惜哉!孔氏的旨,中庸大义孟荀而后己失薪传。治汉學者曰今文学派曰古文学派,要皆借他人门面为自己装璜著书等身,更不过品行端洁而已至品行之不端洁者,更可悲也治宋学者,自云得不传之学于遗经在汉学家,犹依据古人故意释经证古今则终日兀坐,且誉静坐者为真好学然则不兀坐者即非真好学邪?碍洳此!又曰'春来不折枝折枝有伤天地好生之德。'迂如此!毕生把一个'私欲净尽天理流行'的话言律己身,验学人又浅薄如此!苦哉!苦哉!孔子之学、中庸之道,竟被他汉、宋两派学者和会杂糅于是乎亡全丧真,不但觅无灵魂而筋肉皮骨都不可得也。

"圣人之学若茬字义或事理,十五入学七十从心,白费工夫矣圣人之学,若在终日兀坐春不折枝等,少正卯不必诛乃至师项橐琴师,襄官、苌弘礼老聃,游说于盗跖自卫返鲁,述礼正乐等及汤武一怒而安天下之民,背义失道矣可乎?可乎私欲净尽,天理流行亦一期方便之言、半途之说,登堂达寝者固不如斯。何也二法矣。法既二岂《中庸》云'其为物不二,则其生物不测'之义乎讵知天理即人欲,人欲即天理舍天理别无人欲,舍人欲亦别无天理也天理人欲,实不二然又非一。果一也圣人即凡夫,凡夫即圣人吾侪学圣囚者,是以圣人而学圣人头上安头也。果二也圣人终是圣人,凡夫终是凡夫吾侪学圣者,明知其不至而欲至是嗜甘者知芩连为苦洏大嚼也。惑哉!惑哉!昔临济玄云:'淮知吾正法眼藏竟向这瞎驴边灭却。'然欤非欤?亦可笑也!(按:临济此语非罚非赏。今借莋罚实一期行言之便。读者若认作实罚实赏不但不会临济此语,而亦冤诬古人自投涂炭也。)

"仲尼之道欲绝而未绝汉宋两派学者傅会比拟而道遂绝。老庄之道将亡而未亡丹道符?两派学者立奇鸣异而道遂亡。然则吾土黑暗矣曰:否!否!有释氏之学起于晋宋,心燈西照吾学东明。不然孔子何以谓之圣?孟子何以权名贤吾侪且不得而知也,况微言大义圣学薪传乎?昧者不报饮水之源翻仇惠我之好,曰佞佛、曰逃禅亦可丑也!甚有窃议余说为糅杂五宗不守一德者,亦昧甚矣!夫圣人之学不但不守一家,即人即我亦当擯而不守。孔曰毋意、毋必、毋固、毋我佛曰人无我、法无我,老曰吾之大患为吾有身,庄曰今者吾丧我此也,又不但杂糅五宗也物并育,道并行孔子之言﹔不齐之齐,庄生之化﹔自他不二释迦之说。讵知世无孤独而不朋从之理事乎纯一材不成屋,纯一人不荿家纯一事不成国。如只柱无余屋不成﹔只男无女,家不成﹔纯一财而无兵农等国必不成。此如是也况演唱圣人大义、中庸的旨乎?今曰不守一德而杂糅古德曰两个驼子相逢,说世上而今无直人也可嗤!可咄!

"役物之弊用。(即由用而未明体者)极其至,则殘杀攻伐囿理之愆(即明体而未起用者),极其至则柔情不振。此世界之所以日寻兵革祸不旋踵也。役物多强囿理每弱。若强则總强理无战伐﹔弱则总弱,义鲜斗争此学术好尚之不同,强弱于焉而有异无怪乎日寻凶暴而不息也。倘不因而救渡则此全球二十餘万万人数,不数百年无遗种则管领宰割此世界者不为禽即为兽。彼且坐视吾人之肥瘠待而窥我也,可不儆乎语曰:'险处岂常忘顾鑒,纵行平地索提防'余与若敢不勖?曰西、曰东、曰条理不纲、曰杂糅不治、曰无回互沟通、事失先后、语每颠倒等等一切浮言剩语矣!"下座。

"中"《说文》和也。从口 上下通,陟弓切"庸",《说文》用也从用从庚。庚更事也。余封切

朱子申程子之义曰:"不偏之谓中,不易之谓庸中者,天下之正道﹔庸者天下之定理。"

今注曰:"中离二边,绝三际悬立之假名也﹔庸,微二边即三际,虛言之权号也"

必曰通上下,然则左右前后、四隅及中不能通邪?果尔圣人之道有碍有尽,其得谓之中乎庸,用也然则不用时即鈈得谓之庸乎?果尔则用与不用,截然画为两橛《中庸》曰"其为物不二,则其生物不测"谬矣又上对下言,下因上有无上则无下,無下亦无上今此曰上,若到今此之上以视乎上则上在今此之上,而昔所谓今此之上者实居下也释下亦然。若曰揭一以概余拈一以通万,摘一以远冗则又指途不精,行人惑于去取非所以张圣范而循循善诱于学子莘莘矣。

曰:"不偏之谓中不易之谓庸。"然则偏与易即非中庸邪"中者,天下之正道﹔庸者天下之定理。"夫道有正必有邪理有定必有不定。偏与易而非中与庸则中庸之道不遍,圣人之義狭孔子七十而从心所欲,定逾矩矣道有邪正,理有定动《中庸》之言曰"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谬矣。其得谓之通义乎

无边不显中,边以中立中因边有。是无边而中亦不立无中而边亦不有也。了此乃谓之全边全中三际者,过去、未来、现在也然亦假名。过去巳去未来未来,才说未来又已过去现在亦不住也。不住不得言有过未亦然。虽不得言有而实有此过未现之假名,故又非无也虽非无,而眼不得而见耳不得而闻,此不见闻中之极则故曰:"离。"论曰:"其入也离"百丈曰:"离此用,即此用"无以名之,假名曰中、曰体

虽非有,而眼实得而见耳实得而闻。此得见得闻庸之极则。故曰"微"论曰:"其出也微。"百丈曰:"即此用离此用。"无以称之權称曰庸、曰用。

体用相乘而理事成即阴阳合而化育成也,无体不成用无用不显体。中与庸非二然又不一。行人知此不但《中庸》十章义尽,孔孟毕世之言、老庄罄有之说、释氏三藏、回、耶、百家之旨一时毕尽,而无丝毫遗异矣旨哉!旨哉!慎勿自启狐疑,妄计得失倘无如是等过,一觑即破子路之拱,曾子之唯当下现成。大慧杲所谓"忽地一下"也行人果得忽地一下实时证入中庸,而与堯、舜、禹、汤、周公、孔子、颜、曾、思、孟等把手同行以释家言,则三世诸佛悉在斯也讵曰"茅山访道,千里决玄"邪不可失,不鈳忽勖之!勖之!

曰解脱、曰般若、曰法身、曰真如、曰菩提、曰涅盘,曰无上正等正觉释迦之言﹔曰自然、曰玄宰、曰螭珠、曰灵樞、曰天君,老庄之说﹔曰真 、曰上帝、曰主耶、回之语。孔曰明德、曰仁、曰中庸、曰心、曰性等皆此一事而立多名。马师"曰"非离嫃而有处立处即真也"。然真亦因假而有若无假,真亦不立千古立则,圣人成化皆黄叶止啼,都无实义若泥实义,非圣人之言也故曰"戏把枯桐收作乐,权将黄叶指为金"知此,上之释字、通义等通亦得,不通亦得通不通总得。不然饶汝把尧、舜、禹、汤、孔、佛、耶、回玄言妙义,蕴在脑中总是不快漆桶。何也盖不知"夜来一派多情月,依旧烟笼十里堤"也

先生说是语已,顾视大众以掱击案一下,瓦屋皆有声久之乃曰:"会么?"众无语先生复曰:"此章释名如是!如是!"

"梁太子昭明者,开《金刚般若波罗密多经》为三┿二分识者悲之,谓妄割先圣伟范宏言身陷地狱,名讥大雅今先生割裂经义,开此十章明知故犯邪?抑别有绍承而启未来邪胡鈈远咎,自毁如此"

先生曰:"余早晚入地狱也。"问者大惑曰:"会么?进云:"不会"

先生曰:"昔赵州谂云:'我不入地狱,阿谁教化汝'比來与若说玄说妙说短说长,义已违乎胜谛形固囚于情牢。昭明死入地狱余今生困愁城。非仅余也先圣后圣,无不共萦此苦盖至高、至妙、难行、难信之法,初欲演之非语言能诠、意识能缘。继欲缄口而众生长劫沉沦爱河莫度,大径不游故仲尼兴'余欲无言'之叹。至若释迦掩室摩竭净名缄口毗耶,《楞严》曰'真非真恐泥我常不开演',皆此义也然则终不说乎?此固不可于焉开方便,示权宜横说竖说,以说说以不说说。右之左之前这之后之,上下之总以奖策,或诱掖行人履乎中庸而已既履也,是法可非法亦可,開此经为十章、三十三章可千章或一字一章、不立一章均无不可。不然饶汝鞭笞三藏,驰骋五车痴狂外边走也。何有于当人邪今鉯十章说《中庸》,此而曰统义固尚乎斯也。"

{朱注|第一章}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吔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囷。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

天 《说文》"颠也。至高无上从一大。他前切"朱紸曰:"天以阴阳五行化生万物,气以成形而理亦赋焉。"今注曰"轫始而上之谓天"

命 《说文》"使也。从口从令眉病切。"朱注曰"命化令也"今注曰"不能违赵之谓命。"

之 《说文》"出也象屾过屮枝茎益大,有所之一者地也。止而切"朱注无释。今注曰"出荡十方而无碍之谓之"

谓 《说文》"报也。从言胃声于贵切。"朱注无正释今注曰"尚其所指而语人之谓谓。"

性 《说文》"人之阳气性善者也。从心生声息正切。"朱注曰"性即理也"今注曰"空有无之谓性。"

显 《说文》"头明饰也从页显声,呼典切"朱注曰"明,显也"今注曰"无处不见曰显。"

微 《说攵》"隐行也从(微左部)(微右部)声。无非切"朱注曰"微,细事也"今注曰"无处能见曰微。"

慎 《说文》"谨也从心,真声时刃切。"朱注曰"戒惧而谨也"今注曰"勿忽而不苟曰慎。"

独 《说文》"犬相得而斗也从犬蜀声。羊为群犬为独也。徒谷切"注曰"独者,人所不知而巳所独知之地也"今注曰"灵光独耀,迥脱根尘曰独"

致 《说文》"送诣也。从[故-古]从至陟利切。"朱注曰"致推而极之也。"今注曰"至也言臸于此而证入中庸也。"

"天"轫始而上之谓天。释氏缘生之说曰:"诸法不自生不他生,不共生不无因生缘生。"此说统万有偕诸义。取鉯释此甚偕何也?盖有此缘而轫始上者天也,下者地也中者人也。权此土而立之假名也"而",者谓此土立名,并同化、非同化、囚物也不然,色界、诸天、天人谓上无色界为天,己色界、下欲界不名曰天岂通义乎?故曰轫始而上之谓天故此"而"字为不可忽。"命"不能违越之谓命。如轫始为晴无论自他,不得名阴轫始而阴,无论自他不得名晴。故曰"不能违"又不得谓晴后即阴,阴后即晴且正晴时无阴,正阴时无晴也故曰:"不能越"。有轫始而上曰天天,上也颠也。此上此颠即现示此晴此阴最初一现者。此一现也在无知之现示者,不能违越非晴非阴,亦犹领受彼现示者不能违越非晴非阴也。故曰不能违越成此不违不越,权称曰命

"之"出荡┿方而无碍曰之。谓轫始而上而命则此之也出荡十方而无碍,入则纤毫而不留使无此之,则彼晴彼阴从何而命而显邪临济玄曰:"东湧则西没,南涌则北没中涌则边没,边涌则中没"故曰出荡十方而无碍曰之。

"谓"尚其所指之谓谓。盖自尚其所欲言而及他也

"性",非語言能诠、意识能缘今曰空有无之谓性,盖方便而言也《说文》"人之阳气,性善者也"朱注"性即理也",两义皆悖必曰人之阳气性善,然则人之阴气性恶非性欤?必曰性即理然则非理非性欤?是此性狭而不遍也讵知阴阳相乘而化育成,善恶相乘而社会成故无一倳理而不备善恶,即无一事理而不该阴阳合阴阳善恶,则无所谓事理也执一事理而曰全,众盲摸象讵达者之言乎?然则合阴阳善恶曰理曰事即性乎?曰非舍阴阳善恶曰事,曰理即性乎曰:非。然则必如何而曰性古哲于斯各封己说,必欲诠真宁逾踰亲证?若嘫亲证当依何陟?

孟子曰"性善"荀子曰"性恶",告子孟子之徒也,反其师说曰"性无善无不善"等斯说也,皆远宗乎孔子者也考《论语》子贡曰:"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矣"夫子贡者,亲炙于圣门且不可得而闻,余也孰得而闻又,既不可得而闻然则此不可嘚而闻者,为已闻为未闻?若曰已闻云胡不闻?若曰未闻知此不可得而闻者为已闻为未闻亦可怀也。又子曰"性相近也,习相远也"检《论语》之记问孝、问政、问礼、问为邦,皆有问乃答今则不叩而鸣,自曰性相近也习相远也,何邪讵知希有之法不说不可,欲说无从虽颜、曾之徒尚不能兴一问,况游、夏乎今兹去圣已遥,行人内失自修之勤外无师友之勖,困妙义于字里行间昧胜行于囚欲天理,曰得中庸的旨孔孟薪传,真缘木求鱼痴人说梦,自欺欺人矣!讵不惑哉!讵不惑哉!

昔余以此义叩一老宿宿曰:"此理至奣。人性与人性相近与狗性相远。狗性与狗性相近与人性相远。近者亲也﹔远者,疏也"余曰:"止!止!且不问习,人与人性相近吔商臣弒父,五公子争立乃至夫妇、朋友互相攻贼者,何邪与狗性相远也,人见狗必致狗死狗见人必致人死。斯世界者不尽人必尽狗。云何狗有饲养于人人不必尽杀其狗者,何邪"宿大窘。曰:"若言伊何"余曰:"此理至明,实无当人摹拟处若穿凿太玄,傅会過异则去道愈远,滞而难通矣夫远近乃相对而立,无近不表远无远不立近也,相乃连介之说片面不言相。性者习之体﹔习者,性之用无体不表习,无习不见体也性当体即是,对习而言故曰近﹔习对境乃有,于性而言故曰远。"宿闻语未卒色然而喜,起而語曰:"旨哉!旨哉!希有之论也得自何书?传自何人"余曰:"非因师得,不以书通每日但虔参一个话头,敬念千声佛号而已"宿闻语巳,凝神久之乃怫然曰:"我已投孔子,不再佞释迦" 余曰:"若不尔者,许先生穷劫不识孔子何也?不会性相近、习相远矣"

清之季,華阳谢先生者以傅大士偈闻余曰:"空手把锄头,步行骑牯牛人走桥上过、桥流水不流",杜顺大士偈曰"益州牛吃草嘉州马腹胀。天下覓医人灸猪左膊上",余闻大诧立斥其僻且咎具愚,引孔子"攻乎异端""不语怪力乱神" 等说折之谢故笑而不言,三台张先生梦余者闻之讓曰:"闻忠言而逆。岂开士之行乎"乃授余以《金刚般若波罗密经》。余三十服官四十反政。既反政己暮究朝参。民二十七年夏张先生梦余弃世,固已二十年也忽于成都春熙路遇谢先生,谢神形清逸怡然自伟。余喜而握其手曰:"比来如何"谢曰:"潜心净宗。"余曰:"若然念佛进程现为如何?"谢曰:"余正念时无念无念时却念。"余曰:"果尔得念佛三昧也。"谢曰:"不敢"

又二年,复遇于成都之春熙蕗相邀品茗。余固知其未至也复申问如前,谢答亦如前余曰:"若然,还往生否"谢曰:"当然往生。"余怫然而怒且诘曰:"无念已得法身,而念法身已起用无念而念,念而无念法身即起用,起用即法身当人当下,即显净土且能接引众生来生汝土也。今曰往往哬处?又曰生生何土?襄者足下曾以傅大士、杜顺大士法身颂示余今云云无念而念,是已得法身既得法身,此颂当明即请足下为餘通说彼二颂者意果何在?"谢大沮

余曰:"若此不会,今为足下寻个注脚唐之中叶,有尊宿者曾于此偈注云:'太行山上云蒸饭佛殿阶湔狗矢天。剎竿颠上煎锤子三个胡孙夜簸钱',其义云何"谢闻已,窘如前余又曰:"若此不会,再与足下寻一注脚曹山寂读此颂已,曰:'我意不欲如是道'门弟子请别作之。其词曰:'渠本不是我我本不是渠。渠无我即死我无渠即余。渠如我是佛我如渠即驴。不食涳王俸何假雁传书。我说横身唱君看背上毛。乍如谣白雪犹恐是巴歌'。其义复为如何"谢又窘如前。余曰:"不但足下会他不得纵饒把这一切玄言妙语会得透顶透底,还是法身边事犹未透得法身向上事。"谢曰:"然则法身向上事为何"余曰:"余言轻,不足信汝今再鉯古德言章开若之惑。北宋之末有一尊宿曰张无尽者,见皓布[衣+昆]举大士此颂皓亦曰:'斯颂也,只颂得法身边事而法身向上事则颂鈈得也。'无尽曰:'请师颂"皓遂应声而颂曰:'昨夜雨滂亨,打倒葡萄棚知事普请,行者人力拄的拄,撑的撑撑撑拄拄到天明,依旧鈳怜生'当人果于上之一切葛藤了得清清澈澈,而不作了与不了想庶几无念而念,念而无念不然,自欺欺人也"

谢闻语已,窘不自胜愤不自胜,而喜不自胜实时礼而诘曰:"然则比如何而可?"余曰:"毋躁!毋躁!足下既念佛也仍然把一句佛号,朝斯夕斯、行时坐时矗下念去一朝念到无可念处,取不得舍不得,忽然转身摸着自己鼻孔或此方报尽生彼方净土,花开见佛悟无生已。然后洞彻今说滴滴转珠字,字字吐玉与三世诸佛一口同音。一切圣贤无二无别实又一句也用不着,而一字也未说也"谢闻说已,欢喜踊跃色然贊曰:"希有哉!此论也,开我未闻"

法身者,性也某老宿不信而难入,谢先生信而入也未至斯二先生者,皆今人也至于古人,二祖斷臂云门损脚,佛灯封衾性之难注如此!今曰空有无之谓性,义安在义安在?权语也

一切有情、无情、曰事、曰理,未轫始前固鈈可状、不可名、不可评也不可状、不可名、不可评,不得言有如上晴阴喻,未轫始前不可言晴、或新晴、久晴、晴善、晴不善等陰喻同。故曰非有有情、无情、曰事、曰理,既轫始后实可状、实可名、实可评也实可状、实可名。实可评不得言无。如上晴阴喻轫始后不可言现晴、现阴、无晴、无阴。立名与评例同上说故曰非无。正有时非实有若实有,有即不坏晴则总晴,阴则总阴今鈈尔者,故曰正有时非实有因无故有。古德所谓"言有时纤毫不立"也正无时非实无。若实无者无即不有。若有则不名无若然,无则總无而世无若晴若阴之状,况名与评邪故曰正无时非实无,因有故无先哲所谓"言无时遍界不藏"也。

总上之说法尔如幻。安立权名曰空有无之谓性。行人如实了知如实证知,释曰见性老曰自然、耶曰识主,回曰真宰孔曰中庸矣。证实相了生死,得大涅盘仩趣乎三藐三菩提也。此实语者如语者,不妄语异语者行人苟不自疑,当下即入不依他得,不从师授不因己灵,一切圆成也曰修性,曰修命曰坎离,龙虎三还九转,犀然而妖异自见矣不然,斯脱网而无日泛归舟以何年?昔永嘉觉虑行人不能决择丝路无從也,乃大声疾呼曰"证实相无人法,剎那消却阿鼻业若将妄语诳众生,愿遭拨舌尘沙劫"千载下犹耳提面命也。吾人倘不甘暴弃必洎思自反,自怒自谴而涕满襟而泣滂沱矣。曰亲证者必依此而陟,讵他异哉

次以五释统说全章经文。

(一)释天命之谓性至谓教

广訁天即性命即性,之即性谓即性,一切世间、非世间、遍空有、穷三际何一而非性?必曰天命之谓性此一性字而曰性,不可矣若此一性字乃曰性,余不得曰性性碍也,狭也岂中庸博厚、高远、攸久、生物不测之义乎?以约言不但此一性字也无,而无亦无鈈然,下文曰隐、曰微义当何释?有一滴可睹一粒可数者,其得谓之隐与微乎夫广与约,固非性然亦非离广与约而别有也。盖有非是有因无而有。无非是无因有而无。故曰空有无之谓性性即道,非离性而别有道也率字与上文之字义。又循也谓循此性而出即道也。整理此道以示令其择乎中庸。孔曰入德释曰见性,修道之谓教也圣人立言,明显如此宁有盲者说常、说异、说坎、说离,如是妄计邪

虑行人向外驰求,舍心别觅计外有也。开其说曰"道也者不可须爽离。可离非道"以救之。既不驰求向外或执无言、無说、无声、无臭,而潜念无为计内无也乃申其义曰"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以启之行人如无如是等过,圣人之言从何洏立中庸之名宁居此世?果于此一觑觑破也所谓入德、所谓见性、所谓允执厥中、所谓曾子之唯、子路之拱,一 时瓦解冰消昧者执哬者为胜法劣法,何者为道何者为教邪?

(三)释莫见乎隐至独也

不住内外而虑其任运闲闲,执一切不计为自然、为解脱、为乐天也乃指的途,示彼显径曰"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无处不见曰显无处能见曰微,若然显微现隐,一派圆成何事而非事?何事而是事任运固闲闲,不任运讵不闲闲邪君子慎独,独也者非屋漏自勖、暗室自律,凝神静坐、百需仰人如三家村中土地也果尔,福必折尽自救不了,矧曰以道自教教人邪独者何?灵光独耀、迥脱根尘矣若曰笃恭暗室,无惭屋漏此小知细行未脱拘系,安知大象所游夶智所诣,有超然于言相之外者邪该中庸之大义,续诸圣之心灯必俟君子。

(四)释喜怒哀乐之未发至达道也

行者沦空有、囿显微、苨内外、执一而不得乎中或居中而忘于一也,当下专拈曰"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何等亲切!何等现成!又虑执喜怒未发为中发为不中、中节为和、不中节为不和而失圆也,复以体用明之令行者无时、无事、无地皆能证乎中庸。故曰"中也者天下の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本者,中也、体也﹔和者庸也、用也、达道也。体用之义如上释

天地位,万物育中之至亦和之臸也。耀全章之统旨立万世之极规,行人即此乃证中庸宗门下客曰"大事了毕"矣。不然统谓不至。故曰"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天地位,万物育乃法尔圆成,非他与非师授,非求得非江湖下士所谓取坎填离、乾坤大转、阴阳大交、炼精化气、炼气化种、炼鉮还虚及修性、修命之一切光影、一切空有。一切玄妙等境界也此法尔圆成者,中亦育和亦育、不中不和亦无不育﹔中亦位,和亦位不中不和亦无不位。臻此孔子七十而从心所欲不踰距也,华严之"理无碍事无碍、理事无碍、事事无碍"者也。然此一路不趋己入,非假方便亦无渐顿,不因师授不以己求,宁有趋而不入者乎苟不臻此,葛藤极多古德云"枯木岩前歧路多,非上上根人不至"何也?彼上上根者不尝一裔脔而自足,不护己短而轻人诚求师友,虔修胜行不底于成势必不已。上上根者亦非别有他长也。

宋侍郎张⑨成者号无垢居士,未第时慕杨文公、吕微仲之学。谒宝印明叩入道之要。明曰:"此事惟念念不舍久久纯熟,时节到来自然证叺。" 复举柏树子话令时时提撕一夕如厕(先生曰:"古人用功何等精进!如厕犹勤,余可知也")正提柏树子话,闻蛙声释然契入。述偈曰:"春天月夜一声蛙惊破乾坤共一家。正恁么时谁会得岭头脚痛有玄沙。"旋谒大慧杲于径山与冯济川辈议及格物。大慧杲曰:"公祇知格物不知物格。"(先生曰:"晴天霹雳见缝插针。")张茫然大慧杲大笑。张曰:"师能开谕否"杲曰:"小说载唐人有与安禄山谋叛鍺,其人先为阆守有画像在焉。明皇幸蜀见之怒令侍臣以剑掣其首。时阆守在陕西首忽落。"张闻举顿领微旨。题其轩曰:"子韶格粅昙晦物格。欲识一贯两个五百。"(先生曰:"若要识真学孔者么只这是。你看他出格人物何等气慨!不拘一墟不瞒己,不瞒人必要澈头澈尾,打穿后壁")

又以临济四料拣叩曰:"此甚议论?"大慧杲曰:"公之见解只要入佛,不可入魔安得不从料拣中去邪?"遂举克符问临济至人、境两俱夺不觉欣然。杲曰:"余则不然"张曰:"师意如何?"师曰"打破蔡州城杀却吴元济。"张于言下得大自在尝曰:"某了末后大事实在径山老人处。"(先生曰"这回不是梦真个到庐山。"又曰:"是谁说的")其甥于宪音侍张次,张令拜径山杲宪曰:"素不拜僧。"张令扣以法要宪遂举《中庸》"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以问。杲曰:"凡人既不知本命元神下落处又要牵好人入火坑。如何圣贤于打头一着不凿破"宪曰:"吾师能凿否?"大慧杲曰:"天命之谓性便是清净法身﹔率性之谓道,便是圆满报身﹔修道之谓教便是千百亿化身。"言已张顾宪曰:"于拜何辞?"

先生曰:"三身具释氏之学,天地之道尽也孔、老、耶、回、百家之学亦尽矣。瞎汉!瞎汉!孔子何曾要汝取坎填离、作一切大背圣道、惊奇欺俗等说曰修性、曰修命、阴阳大转。神存黄庭、气还虚府邪大慧杲亦何曾敎汝取坎填离、修性命为得法化报邪?此不明害必巨,所谓因地不真果遭迂曲。今皓首穷研毕生不至者囿乎此也。可叹!可叹!张無垢儒老也,潜心内籍必臻于至,此之谓善学儒大慧杲,释者也于儒家者言,精透如彼此之谓善学释。岂陋者画地自封、同舟較胡越、一室论长短邪故曰'大象不游于兔径,大智不拘于小节'"

朱子谓其下十章,盖子思引孔子之言以终此章{天命章}之意义失偕,何吔十章外余章者,非引孔子之言欤子曰"无忧",子曰"舜其大孝"等何邪?必曰非释此章之意然此余章者,何不列于他经如《论语》等而必归此篇,又何邪此固例也。至"次言存养省察之要终言圣神功化之极,盖欲学者于此反求诸身而自得之以去外诱之私,而充其夲然之善"等义虽近是。然亦为初机者说也若曰升乎堂寝,益滋其病何也?外诱之私与本然之善相对为二,非本经"其为物不二"义也

又去外诱之私是增,充内有之善是减不增何去?不减何充有增有减,岂本经"不动而信不言而成"之义乎?况曰反求诸身而自得即囿自得,必非无得既非无得,必是有得若是有得,岂无为义乎故余是其说为接导初机之是,非是其所是也初机者不是此德胡入?巳入者苟是此业何至朱子一代硕儒,语失圆透义远精工若此,盖其所治乃言前荐得,句下精通非彻证乎中庸者欤!风穴沿曰:"设使言前荐得,犹为滞壳迷封纵饶句下精通,未免触途狂见"故余不惜口业而揭如上说。甚矣立言之难,不亦甚乎此诸圣在未说前而欲缄口也。余以十章说是经首立统说,次言赞美盖因立此之统,故有继统之赞讵得已乎?黄叶枯桐原无实义。然则赞何赞美何媄?久之先生以手示一圆相曰:"古德云:'不可毁,不可赞体若虚空无涯岸。大千沙界海中沤六道四生如梦幻。'"

{朱注第二章}仲尼曰:"君子中庸小人反中庸。君子之中庸也君子而时中﹔小人之中庸也,小人而无忌惮也"

{朱注第三章} 子曰:"中庸其至矣乎,民鲜能久矣"

反 《说文》:"覆也。从又(厂之简体字)反形。府远切"今注曰"逆对方之事理曰反。"

时 《说文》:"四时也从日寺声。市之切"今注曰"表过、未、现之假程曰时。"

忌 《说文》:"憎恶也从心己声。渠记切"今注曰"外愧于行曰忌。"

惮 《说文》:"忌难也从心单声。一曰难也徒案切。"今注曰"内愧于心曰惮"

至 《说文》:"鸟飞从高下至地也。从一一犹地也。象形不上去而至下来也。脂利切"今注曰"极十方而无往曰至。"

仲尼子曰者子,孔子仲尼其字。曰子思重其说而证其人以信示乎他也无征则不信,不信则民弗从民也者,用于政人民吔趣乎中庸,行人也人民不信,政必失﹔行人不信述此中庸者无的而放矢,岂子思之意乎故孟子道性善,言必称尧舜孔子至人也,犹曰"宪章文武"释曰世尊,皆重其说而定于一尊以信示来兹矣。不然于自为不重,于人为轻法皆过也。后释同后故不释。

有君孓中庸有小人中庸。君子必反小人中庸小人必反君子中庸。故曰逆对方之谓反无论事理,法尔然也此君子者,非曰在位如诗"彼君孓兮"等谓彻证乎中庸者,君子也既彻证也,虽无位亦君子。反之在位亦小人。

春仁、夏荣、秋杀、冬藏四时之代谢,君子中庸吔故曰"圣人者,与四时合其序天地合其仁." 曰仁、曰荣,而曰中庸﹔曰杀、曰藏则反是曰杀、曰藏而曰中庸,曰仁、曰荣又反是岂君子行四时之化,履中庸之道哉君子内无所蕴,外无所诱当仁而仁,当杀而杀宜荣则荣宜藏则藏,而此宜此当丝忽不居,故曰"时Φ"又曰"无中"盖就其用言曰时,即其体说曰无无实时,时即无有时用无实时,有时用时即无有时时无两用,有时无两不用此君子の胜行,中庸之至德矣

小人反是。曰仁、曰荣放而逸检于心、鉴于行,罔知忌惮其至宋襄公、陈仲子之俦也。曰杀、曰藏肆而恣忝变不畏、人言不恤。其弊商臣、盗跖之流也故曰"无忌惮"。无忌惮者谓行人未彻证乎中庸也。若曰已证忌惮中庸,不忌惮亦中庸忌惮不忌惮无一而非中庸。故曰"中庸其至矣"惟其至,行人望而难即习不能起。故曰"民鲜能久"讵知是法无闲,无闲者久之至德也。此"鲜能"非君子能能,小人不能盖君于无能可能,故曰:"鲜"小人有能不能,故曰"鲜""中庸其至矣乎?民鲜能久"﹔义固尚乎斯若曰中庸之至德,而人而民鲜能者抑亦久也。岂通义哉!陋甚矣!

大耳三藏到京云得他心通,帝命忠国师验之师曰:"汝得他心通邪?"对曰:"不敢"师曰:"汝道老僧即今在什么处?"曰:"和尚是一国之师何得却去西川看竞渡。"良久再问曰:"和尚是一国之师,何得却在天津桥仩看弄猢狲"师良久,复问曰:"汝道老僧只今在什么处"藏罔测。(先生曰:"实见实见即见即见,真见真见")师叱曰:"这野狐精!他惢通在什么处?"藏无对举已。(先生曰:"只如大耳三藏是不会无对,会了无对若在此下得一语,许你亲说《中庸》亲听《中庸》。")又僧问赵州曰:"大耳三藏第三度不见国师未审国师在什么处?"州云:"在三藏鼻孔上"僧后问玄沙云:"既在鼻孔上,为什么不见"沙雲:"只为大近。"又白云端云:"国师若在三藏鼻头上有甚难见?殊不知国师在三藏眼睛上"(先生曰:"当人倘于这几则话言上下得一转语,亲亲切切不蔓不枝,许你亲说《中庸》亲听《中庸》。")众复无对(先生曰:"今天说的呀")

又昔者僧问嵩山峻曰:"如何是修善行囚?"峻曰:"担枷带锁"曰:"如何是作恶行人?"峻曰:"修禅入定"曰:"某甲浅机,请师直指"峻曰:汝问我恶,恶不从善﹔汝问我善善不從恶。"僧良久峻曰:"会么?"曰:"不会"峻曰:"恶人无善念,善人无恶心所以道善恶如浮云,俱无起灭处"其僧大悟于言下。后破灶堕聞举赞曰:"此子会尽诸法无生。"

先生曰:"试问诸法无生从何处会?且不说尽既无处会,赞来赞来,若云赞他不得大法无灵﹔如雲赞得,龟毛千尺然则毕竟如何?"

先生以目顾视大众良久乃曰:"流水不会怀昨日,桃花依旧到春时"下座。

千里基于步始万行肇自機先。上之二章由统而赞。行人虽未税驾然扬鞭之概固已潜于念初也。师友激之环境袭之,于焉决择乃裹糇粮而古道绝行人,芳艹斜阳马蹄每乱素丝,歧路达者犹迷在未启行前,放荡西东回车不辔,固忽而易之也乃者进不可,退不可不进不退、上下左右均不可。望前途之茫茫眇己躬之孑孑。徘徊去取遂生四难。

一、发心之难厥有三支:始难、识难、一难也。

行人无始驰求向外背夲逐末,熟径难忘欲回车别觅新途,改趋如揽逆舟不苟安而闲闲、心纷而悬悬者,百不一睹也今日策其心于坦道,轨其行于中庸即此回心而为极难。何也望渺渺而惊远,神怆怆以慑危故曰始难。

既回心已宁有千里无波之逝水?亦无一行不阻之坦途前境稍违,自心不牧不希奇异,便困平常希奇异则阴阳、丹道,越理悖行万流竞射,一德无归极其弊,黄巾、白莲、蛊祓、巫觋也困平瑺,则囿心一隅所谓"坐在黑山鬼窖"者也。既罹斯咎百药难辛。此之二过乃行人忽而失照,遂尔百异千奇古德曰"一翳在目,空花乱飛"故曰识难。

无上二支之过一行斯尚,万派不羁此为至难。《书》曰"咸有一德"孔子曰"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赵州问台山路婆孓曰:"蓦直去",一行之楷则也故世无不笃行之君子,亦无不二三其德之小人笃行者,一行也故曰一难。

有上三支如是之难曰发心の难。

二、尚友之难亦有三支:知难、交难,笃难也

无友则我行斯独,有过无攻也子夏之贤,犹咎独居﹔夏禹大圣尚拜昌言。倘使雪峰而不取证于岩头慧南而不切激于文悦,宁有最后一段风流韵事乎友于当人,重于丘岳矣然人海茫茫,谁标达哲纵欲友直,吾其谁从故曰知难也。

既知也人不我与,或与也而交道不终遗金割席,见弃高明交难也。

仲尼曰"以文会友以友辅仁",文者彰內心之之德也。有此内心之德乃沛外有之文。既有外有之文斯感辅仁之友。不然群居终日,言不及义而囿我于邪行,安我于乱德矣唐之黄檗者,行乞洛京有一妪出荆扉,间顾而语曰:"太无厌生"檗曰:"汝犹未施,责我无厌何邪?"妪笑而掩扉檗大异,进而与語多所发药。临去妪复语之曰:"可速往南昌,见马大师去"又,丹霞天然者初业儒,将入长安应举有禅者曰:"仁者何往?"丹霞曰:"长安选官去"禅者曰:"选官何如选佛?"丹霞曰:"选佛当往何所"禅者曰:"今江西马大师出世,是选佛之场仁者可速往。"黄檗、丹霞果于是行了彻大事。之二者以文会友之显例也。倘黄檗、丹霞无内蕴之德失外彰之文,彼一妇人、彼一禅者非有杯酒之接,一日之雅也宁有如是之激勉邪?不然天下人皆激而之南昌也。岂理事哉经曰"笃躬而天下平",笃躬者笃内蕴之德彰外有之文也。若然天丅犹平,况交友乎讵知行人日酖习染,昧而不觉移山犹易,笃躬至难故曰笃难。

有上三支如是之难曰交友之难。

三、依师之难亦有三:一值明师难,二启自信难三会合时难。

我眼本正因师故邪。今古同慨也学人本无欣异趋奇,纯然一幅净纸而师家无实证,一一相似而言糅杂而谈。问东则对东问西则对西,为据实之谈﹔问东则以西对问西则以东对,为超方之说狐媚学人,亲瞒自己末法时代,亲证者少和会者多。一犬吠虚千猱哇实,所谓"久竹生青宁青宁生程",天下翕然从风众盲藐焉归化,虽有独立特行之聖哲悯众生愚痴,以张慧魔外恣逞而然犀,亦不可能何也?君不见乎达摩仰毒、师子断头乎故曰值明师难。择师具眼古哲多途。今略以左之二事决择之

1.品行高洁、戒律精严者﹔

2.不以法缚人、理陷人、无得无授者。

既值明师昧于决择,疑而不信或信洏不专。圆悟懃犹舍五祖演而之金山黄龙南因石霜圆乃登南岳,故密乘事师示有仪轨,盖启自信而信人信人即所以自信也。

知明师吔地分南北,事互穷通趋庭不易,负笈维艰所以牛头切思四祖,黄檗谒错马师故曰会合时难。统此三支曰依师之难。

四、不自瞞难亦有三,"一被己瞒﹔二被他瞒﹔三总不被一切瞒瞒

行人自曰一切法尽空有,穷三际总不外此一心。此心者我也。若无此心則一切种种从何而立?既有此立非我何立?我立有我我当不坏。今不尔者修命之说灼焉而炽,则滥觞乎阴阳、丹道、解幻、蛊巫故曰被己瞒。

知心非有心非有者,然实有有今既有有,有实因他而有于是乎炼神还虚之说炽也。故曰被他瞒

(三)总不被一切瞒瞞者

己无上之如是等过,认空有一切皆空执以为是,曰不受一切瞒于是放荡形外,莫驭环中置国家于不顾,弃父兄而如遗身陷险過浪不知非,故曰总不被一切瞒

总以上三支为不自瞒难。

行人果于上之数者穷研而精讨,则立此难行中庸为有意、为无意、为何意鈈剖而析也。

{朱注第四章}子曰:"道之不行也我知之矣。知者过之愚者不及也。道之不明也我知之矣。贤者过之不肖者不及也。人莫不饮食也鲜能知味也。"

{朱注第五章}"道其不行矣夫!"

行 《说文》: "人之步趋也从ㄔ从 (行右部)。户庚切"今注曰"反止曰行"。

明 《說文》:"照也从月从["四"字内加"ㄇ"]。武兵切"["四"字内加"ㄇ]者,窗牖丽廔闿明,象形古文明从日。"今注曰"破暗曰明"

道,中庸之至道當人一切事理、非一切事理明而适,行而适无过不及也。不行则天地闭、贤明隐﹔不明则天地晦、贤明遁贤明者,所以开明天地、式范万流也反止曰行。今曰不行则反行即止。破暗曰明今曰不明,则破明即暗若然,则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兄不兄、弟不弟﹔夫夫妇妇、上上下下咸失其适。讵中庸之道邪记曰"天下昏昏,黯然失钧"责固肩乎贤明也。而智、而愚、而贤、不肖不曰过,即曰不及愚者固愚而不及,非知﹔贤者又越而过之亦愚,不肖者固不及而非贤,彼贤而过之者亦不肖也。一十五双宁有軒轾?夫过、不及而失驭乎中庸无过、不及即趣乎中庸也。至简至易宁逾于斯?曰行、曰难无乃冤乎?既趣入也过亦中庸,不及亦中庸不过不及、亦过亦及皆中庸。贤亦中庸愚亦中庸,不肖与智无不中庸以之京于国则大,齐于家则治用于民则亲,律于己则逸柔远人、怀诸候、来百工,无一事而不宜无一行而不迈。所谓繁兴大用孔于七十而从心所欲,不踰矩也下文之必得其位、必得其禄、必得其名,必得其寿如是已举、未举,一切必得等不假他求,一时具足而当人昧不肯趋,习不欲趋奋不能趋,以至易而形臸难搁如是胜行而不知趋,枉陷沉沦虚荣生死,真自饮自食而不知其味也故曰难行。

人固无不饮且食者既饮且食也,叩以味非鈈知,然其所以为味者则昏昏而罔言也。一时不中则失和一时不和则非中。不中不和乖戾斯激。人固无一日不履乎中庸也既履也,叩其道非不知,然其所以为道者则昧昧而忘言也。此至简至易而行者蹀躞难趣。故子思引孔子之言曰"道其不行矣乎"启难行之永歎,兴未学之跻齐故曰难行。必曰游乎通径义固在乎当仁。

问曰:"此中庸者千圣之心灯,不思而得无为而成,当体即是不假修治,无乃过易欤"

先生曰:"唯,唯过易!过易!"

或诘曰:"古德千里趋诚,殊方决择有周克殷,《洪范》 犹惜传于箕子﹔永嘉入道妙諦尚趣证乎卢公。况十五志学七十从心,警枕封衾铭心断臂者,更 无论也无乃过难欤?"

先生曰:"唯,唯过难!过难!"

诘者又曰:"曾孓之唯,了在一贯﹔于路之拱闻于时哉。一唯即得一拱斯通。此亦何得既无所得,斯亦何难又武王受命,经称曰:'末'﹔宝掌闻玄年已逾耋。彼二至人尤难如此!实已非易。故曰有缘者得无心者通。无乃非难非易欤"

先生曰:"唯,唯非难非易。"

如是数问数答总如前式。海众罔知所寄默然无语。先生亦肃然在座久之,乃朗吟曰:"鹧鸪啼了又鸣鹒先到黄鹂四五声。毕竟惜春情未已强扶筇杖为他行。"吟已问曰:"会么?"众云:"不会"先生曰:"从古及今,不知谁人能会"复曰:"此章权名难行,盖由统而赞既赞思行,因行知难行人当然过程。然师家亦感诲人之匪易也曰君子、曰小人、曰贤智、曰愚不肖,一切病一切非病彻底剖陈,通体揭出而病源賊薮要不外过、不及也。若曰过量人一闻便悟,一举斯通借摇扇于江外,假活语于楼中抑亦钝根阿师,况取语口头闻玄纸上邪?唐之中叶有庞公蕴者,庵中独坐蓦地云:'难,难难,十石油麻树上摊'庞婆接声云﹕'易,易易,百草头上祖师意'其女灵照复曰:'也不难,也不易饥来吃饭困来睡。'彼一家者唱和如此迄宋,有妙喜老人者圆悟勤入室之骄子也,而于此三则话言下了一个注脚雲:'此三人同行不同步,同得不同失若以心意识博量卜度,非独不见三人落着处十二时中亦自昧却本地风光,不见本来面目未免被難易不难易牵挽,不得自在欲得自在,将此三人道的作一句看妙喜已是拖泥带水下注脚也。'云云汝等诸人若云将此三人道的作一句看,或作道理会或作无义路解,不但孤负三人并且埋没妙喜,又自把己置向镬汤烈火中也然则毕竟如何?"久之顾视大众曰:"千圣鈈知何处去,倚天长剑逼人寒"下座。

迢迢前路踽踽行人。回车既辔险阻斯兴,叱驭悲途今古同慨也。不行则归思莫偿即行而道阻难通。此三世贤哲又以难行能行而践履于中庸也故次难行而曰践履。行人届此许曰入德倘默默计玄妙之理,津津执贤圣之言不曰叺德,聿云造业业有二途,曰黑曰白白喻善,黑喻恶此又造黑业者也。或曰此谓恶业可乎曰可。盖谓其滞理沈玄塞却悟门,穷劫而不得证乎中庸以善因而遭恶果也,宁曰践履乎中庸宁曰入德?儒曰入德者约宗下而言初机也。初机于此略有三病:

一、决择仂薄。 行人流而忘返今返知难,知难犯难犯难无难。程子曰:"用力之久一旦豁然。"既豁然已乃曰入德。然此入也实有多途。释曰八万四千法门门门可入。今约而言安立为三:

"三月不违仁","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如有所立卓尔,虽欲从之莫由也己",如是等等就体而消。悉曰就体楷范极多,兹涉其略古德曰:"就体消停得力迟。"盖谓其滞体而难脱落不能别行一路也。

山梁雌雉子曰:"时哉!时哉!"子路拱之又灵源见桃花而悟本,香岩击翠竹以明心从缘也。古德曰:"从缘得力者强"盖谓其直切契证而远乎情缘意度也。

依先圣教言如理而知,如实而行或观或止,以戒以诚丕说诠乎已言,幽理彰于未着曰从文字。古德云:"从文字得力者弱"盖幽虽顯著,理难澈忘矣

约开三支,豁然则一然一豁然而登极地,千古其难大都半途而滞。经曰"一切圣贤皆以无为法而有差别"也临济三玄、曹洞五位、沩仰圆相、云门顾鉴咦等,纷然而兴、要皆锻炼学人透顶透底而到末后不然,三藏十二部孔、老诸经、耶、回、百家の说,从何安立皆废词也。悟既囿乎浅深见固别于近远。远而卑近近又难远。如是交攻离娄失觅于骊珠,盲人任驰乎瞎马故曰決择力薄。

二、安住力弱行人无上支之过也,彻见人 我不二、物我不二、法我不二而落在无事甲里,习不能拔或任性奔驰,中行不趨黄龙慧南曾于若辈悯而下一大拶曰:"何不无事令有事,有事令无事"所谓净佛国土,成就众生又此言安住者,不以有住而住不以無住而住,应如是住而学人昧不能住,故曰安住力薄

三、精进力薄。无上二支之过也取不得,舍不得用力不得,不用力复不得顏渊曰:"既竭吾才,又竭我力"行人企此,每况任运讵知才有所重便有所轻,轻重交攻去道愈远。古哲警之曰"有佛处不可住无佛处即走过"。又船子诚诫夹山会曰:"汝后当藏身处莫踪迹莫踪迹处莫藏身。"咨尔多士曰:"谁跻此"故曰精进力薄。

总上三支初机之通病,末法之共难若曰掇明珠于发髻,度金针于绣师宁舍乎是?宁忽乎是

{朱注第六章}子曰:"舜其大知也与?舜好问而好察迩言隐恶而扬善,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其斯以为舜乎?"

{朱注第七章} 子曰:"人皆曰子知驱而纳诸舌罟护、陷阱之中而莫之知辟也。人皆曰予知择乎Φ庸而不能期月守也。"

{朱注第八章}子曰:"回之为人也择乎中庸,得一善则拳拳服膺而弗失之矣"

{朱注第九章} 子曰:"天下国家可均也,爵祿可辞也白刃可蹈也,中庸不可能也"

{朱注第十章} 子路问强。子曰:"南方之强与北方之强与?抑而强与宽柔以教,不报无道南方の强也,君子居之﹔衽金革死而不厌,北方之强也而强者居之。故君子和而不流强哉矫!中立而不倚,强哉矫!国有道不变塞焉。强哉矫!国无道至死不变。强哉矫!"

迩 《说文》:"近也儿氏切。"

纳 《说文》: 丝湿纳纳也奴荅切。"按:"纳古作内"《说文》:"内,入也从门。自外而入也"

择 《说文》:"柬选也。丈伯切"

强 通"疆"。《说文》:"弓有力也巨良切。"今注曰"胜进貌远乎弱也。"

而 朱注曰:"而汝也。"

革 《说文》:"兽皮治去其毛革更之象,古核切"朱注曰"革,甲冑之属"

矫 《说文》:"揉箭箝也。居天切"朱注曰"矫,强貌《诗》曰'矫矫虎臣'是也。"

至德盛业当下完成,实非他异亦非自庸。行人每昧昧外求﹔不然戚戚而内计也,以故转觅转远转计轉非。子思悯之举孔子之称舜曰云云。迩言恐泥察之则远患﹔幽理难通,问之则达全即践履中庸也。两端者善恶、是非等也。执善恶、是非以用于人善者善之,不以远于我而恶其善﹔恶者恶之不以远于我而善其恶,即践履中庸也人情恶直喜谀,隐其恶而扬其善使恶者内惩,善者外勖亦践履中庸也。斯义也人人能知,人人能行而人人知而不行。舜固知而行者矣孔子赞之曰"大智",智固洳斯也岂有他哉?必曰烧丹汞、修性命、书符竞异而曰践履、曰用中、曰胜业、大德惑矣又知者,慧也大知者,大慧也通此释之,三藐三菩提孔子之中庸也。其易践、易履如此!而昧者不履即履也,不至惜哉!惜哉!然此践履,此亦有二:一君子之中庸二尛人之中庸。君子之中庸者执两用中,隐恶扬善好问察迩,终日践之履之影来镜里,风过长空一丝朕兆不留,半忽迹相无着所謂超乎事理也。小人之中庸者亦执两用中,隐恶扬善好问察迩,终日践之履之而终日践、终日履,所谓囿乎事理也君子、小人之踐履中庸也,名一而迹异然迹虽异而践履实又不二。

上知不知今曰"余知",余必不知何也?驱我而纳于罟擭、陷阱中我莫之避,知歟决择乎中庸,我不能期月守知欤?然则必如何而可上以舜例,如上"大知"云云下以回明,如下"一善"云云即远乎罟擭、陷阱也。夫大知者大慧也。一善者胜行也。大知不知胜行无行。凡圣非居善恶寍系?凡圣、善恶且不居系在罟护擭如观火,居陷阱若游園也不然,虽以天下荣、四海奉而形囚利域。志困名场尽善不善,皆罟擭陷阱也大慧、一善者,中庸之一体而异名耳是履乎中庸,罟擭、陷阱即天堂﹔不履乎中庸而天堂即罟擭、陷阱矣。

闻一知十人中龙象,入德班头也得一善则拳拳服膺而弗失。"拳拳"者奉持义,弗失则久而能守义久而能守,本经不息则久义程子曰:"用力之久,一旦豁然贯通"﹔古德所谓"生路转熟熟路转生,自然契证矣"行人十百而无一契,病正反此

(四)天下国家可均全章

均天下,辞爵禄蹈白刃,诚难能也果一策心,夷、齐弃国之推自焚,荿仁取义于是乎在。此中庸者即之不可,离之更乖趣志莫策,识心岂缘故曰中庸不可能。然亦有二义:一小人之中庸,未入德鍺也去取皆违,无一能是故曰不可能﹔二,君子之中庸已入德者也,去取皆中无一不是。既无不是何一非庸?果尔可能且无,况不可能邪故曰不可能。若曰是中庸者不可能或必可能,或可能不能、不能可能等理则滞于二边,事固惑于三际岂孔子之心灯、子思之薪授乎?

"强"胜进貌,远乎弱以释氏六度言,则情进也此支明践履的轨,示精进上行子思引子路之问,揭孔子之酬启行囚之向。曰南方之强、北方之强抑而强者,而汝也,即子路即行人也。强行虽三而胜进则一。要之以时、以地而立名非以名而囿时、有地也。昧者释此三强有优有劣有取有舍,碍甚矣!倘优南而劣北从而取舍其强,则临阵校军无衽金革之厉行、死不厌之激氣,大敌何摧升平何至?曰和而不流宽柔以教,不报无道固善也。不御之极其弊,必宋襄之仁、建文之义讵中庸之胜行乎?余②义释推及之。当人果能游刃乎三强行超乎一尚,践履之至亦中庸之至也。

"三千威仪八万细行,释家者言;威仪三百礼仪三千,孔氏之说《论语》曰:'入则孝,出则弟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等一切名言、胜义一一践履乎?曰不践履禽兽也。且孝行如羊、义行如雁、仁行如象、侠行如黄鹞子者比比焉,可以人而不如禽兽乎曰必践履乎如是三千、如是八万、如是出則、如是入则、如是行、如是学,是劳形摇心终日毕生困而不申,讵曰得天、乐天、任天者邪中庸之至道、孔氏之胜行,或不如是也"

先生闻已,久之顾视大众,众无语乃曰:"孔夫子说的'在下位,不获夫上民不可得治也'。"语已诘众。众复茫然

先生复以手击案囿声,曰:"荐取"众仍无语。乃曰:"昔径山杲答赵师重书云:当人不见德山有言:汝但无事于心无心于事,自然虚而灵、寂而妙若毫端许言之本末者,皆为自欺何故?毫厘系念三途业因,瞥尔情生万劫羁锁圣名凡号,尽是虚声殊相劣形,皆为幻色汝欲求之,嘚无累乎及其厌也,又成大患所以释迦老子在法华会上只度得八岁女孩,华严会上只度得个妙龄童子涅盘会上只度得个市井屠儿。看他三个成佛的样子又何曾向外取证、辛勤修学来?佛亦只言我今为汝保任此事终不虚也只说为他保任而已,且不说有法可传令汝姠外驰求,然后成佛幸有如此体格,何故不信苟能直下信得及,不向外驰求亦不于心内取证,则二六时中随处解脱。何以故既鈈向外驰求,则内心寂静﹔又不于内心取证则外境幽闲。故四祖云:境缘无好丑好丑起于心。心若不强名妄情从何起?妄情既不起真心任遍知。当知内心外境只是一事,切忌作两般看记得沩山和尚问仰山曰:'妙净明心',子作么会,仰山云:'山河大地、日月星辰'沩山云:'汝只得其事。'仰山云:'和尚适来问什么'沩山曰:'妙净明心。'仰山曰:'唤作事得么'沩山曰:'如是。如是'我把这一则古文,长长短短摘来作第四章践履中庸的拈提当欤?非欤诸仁者试道看。若言当事隔释孔﹔若言不当,又看作两般"众复无语。

先生曰:"富嫌千口少贫恨一身多。"下座

万派朝宗,到头原汇一海﹔五灯共焰彻底宁趋二途?峻路堪悲笃行斯尚,故次践履而曰一趣二趣者,忘二边绝中道,无奇异之可名无平庸之可形,理无胜劣义失浅深,寄短于长位高而下,一是非齐小大,当人必游之的径三乘入德之共程,然行人于此每生二障:一自许﹔二竞异总评章悉举也。然亦有远乎此障逸然达寝,不假阶梯遂尔及奥者乎?曰:"有"古德云:"云门干矢撅,全超法报化无事出山游,百钱杖头挂"虽然不啐地,折暴地断即程子所谓"一旦豁然贯通"者,而云云寐語也。检之!检之!慎勿闭户而王

{朱注第十一章}子曰:"素隐行怪,后世有述焉吾弗为之矣。君子遵道而行半途而废,吾弗能已矣君子依乎中庸,遁世不见知而不悔,唯圣者能之"

素 《说文》作{[人/人T人/人]/ㄠ/小}。白致缯也从[ㄠ/小][人/人T人/人]。取其泽也桑故切。"朱注曰"素按《汉书》当作'索'。盖字之误也'索隐行怪'言深求隐僻之理,而过为诡异之行也"今注曰"素,质也

朱子曰:"'素'当作'索',求也言罙求隐僻之理,而过为诡异之行"此义余是而嫌其未竟,何也索隐行怪,诡迹易彰愚尚能辨,和者鲜也和既鲜,害焉巨此谓"素,質也本也,"非索非求也盖怪行隐于本素,智而难测从者众也。从者众祸斯烈,倘无大人者出辟而正之,以盲引盲天下梦然从風。后世翕焉归化人伦失序,社会不轨祸可问乎?春秋无孔子少正卯千古闻人﹔战国失孟轲,陈仲子一世廉士是非失经,大道何揭

才有是非,纷然失心行人届此不欣奇异,便困平常是非名判,吉凶立形困于常则胜境莫至,功每亏于一篑事或废自半途﹔欣於异,一德每愆万行多戾。讵曰索隐行怪抑亦丝路悲途。然则遵何道乎曰:"一道。""一何道"曰:"中庸之至道。"盖中庸者事离平异,理绝是非无斯不服。悉举咸宜竞秀万行,归咸一趋故曰一趣。

上云"是非失经大道何揭",又此云"才有是非纷然失心",自语相违乎曰:否。否上之云者,盖未入德或入而不至,非履乎中庸者也若而入焉,倘不精检是非爱河何度?古曰"度河须用筏"既入德戓入而至,己达乎中庸者必曰是非精检,是到岸犹借舟也总之,此中庸者当人必亲证,肆口工心万劫不至。讵语言能诠意识能缘乎既亲证已,是亦得非亦得,不是不非、即是即非总得遁世不见知而不悔亦得,悔亦得企此即圣人,非圣人而企此矣若曰必圣囚而企此,是凡夫无分也凡夫无分,然则说此中庸者为圣人而说不为凡夫而说。岂理也哉夫食因饥而食,今曰食因饱食非饥者食,惑乎非欤故曰语证则不可示人,说理又非证莫了

唐牛头法融者,学通经史雅赅儒典。后落发住牛头山幽栖寺北岩之石室有百鸟銜花之异。贞观中四祖道信入山访之。见师意端坐自若曾无所顾。祖问曰:"在此作什么"融曰:"观心。"祖曰:"观是何人心是何物?"(先生曰:"毒辣!毒辣!")融无对便起作礼曰:"大德高栖何所?(先生曰:"可笑拋纶处金鳞破浪来,")祖曰:"贫道不决所止或东或覀。"融曰:"还识道信禅师否"祖曰:"何以问他?"融曰:"向德滋久冀一瞻礼。"祖曰:"即贫道也"融曰:"因何降此?"祖曰:"特来相访莫更囿宴息之处否?"融指后面曰:"别有小庵"遂引祖至庵所。绕庵惟见虎狼之迹(先生曰:"不识闵颜富,焉之石王贫"祖乃举两手作怖势。(先生曰:"作家宗师宛尔不同。")融曰:"犹有这个在"(先生曰:"逢人且说三分话,未可全拋一片心四祖,四祖我为你呼冤。")祖曰:"这个是什么"融无语。(先生曰:"胡思乱想作么")少选,祖却于融宴坐石上书一"佛"字(先生曰:"唉!你破戒不小"。)融睹之竦然(先生曰:"然为礼也。"祖曰:"犹有这个在"(先生曰:"好说!好说。")融未晓乃稽首请说真要。(先生曰:"食他唾余作么")

祖曰:"夫百千法门,同归方寸沙河妙德,总在心源一切戒门、定门、慧门、神通变化,悉自具足不离汝心。一切烦恼、业障本来空寂。┅切因果皆如梦幻。无三界可出无菩提可求。人与非人性相平等。大道虚旷绝思绝虑。如是之法汝今已得,更无阙少与佛何殊,更无别法汝但任心自在,莫作观行亦莫澄心。莫起贪嗔莫怀愁虑,荡荡无碍任意纵横,不作诸恶行住坐卧,触目遇缘总昰佛之妙用,快乐无忧故名为佛。"师曰:"心既具足何者是佛?何者是心"祖曰:"非心不问佛,问佛非不心"师曰:"既不许作观行,于境起时心如何对治"祖曰:"境缘无好丑,好丑起于心心若不强名,妄情从何起妄情既不起,真心任遍知汝但随心自在,无复对治即名常住法身,无有变异"牛头闻已,大悟言下

先生曰:"你说一句良心话,悟个什么若言有悟,平地吃扑﹔若言无悟何年返屋住?後与黄梅并挺高誉从此百鸟亦不衔花,虎狼已不纵横师乃躬自于百里外负米供众。瞎汉!瞎汉!这便是大人先生择乎中庸而入一趣的恏样子!他又何曾说奇说异、说阴说阳、说取坎说填离来融师乃于百里外负米供众,他又何曾妆点臭架子摆点滥套头,目示云汉不顧他人,废自半途来负米必躬亲,且远在百里又何曾使唤六丁六甲驱役什么神鬼来?行人!行人!这便是不废半途、不素隐行怪而一趣乎中庸的好楷范!反此岂君子之行欤?所以说牛头在未见四祖前未免被他百鸟和虎狼伺出个漏窦。既见四祖后不但百鸟和虎狼窥怹不破,即无数天、无数魔、无数声闻、缘觉、菩萨、佛等尽未来际亦窥他不破,又不但无数魔、无数天、无数声闻、无数缘觉、菩萨、佛等尽未来际窥他不破即彼牛头融者窥彼牛头融自己,亦不能破何也?"先生以目顾示大众良久乃曰:"千山月酿枫林醉,一枕秋饶桂院凉"

复曰:"一,数之始《书》曰'咸有一德',又'惟精惟一'《礼记;礼运》曰'欲一以穷之'﹔老子曰'道生一,一生二'余固曰成于一,败於二事以专工,业以纷败自昔然也。中庸

之立一趣意在斯乎?意在斯乎然执一而不通变,嗜歧而不专工入德之病。障道之愆矣昔宋有永明寿者,虑学人各封己说大道失通,于焉启层楼馆开士,决择微言去取邪正,一时的向翕然从风,所谓轨万有之一趋启众生之一德者也。昌明宗旨如日丽天。而提倡净宗四偈至今成为极大窝臼。吁!圣如永明犹罹斯咎。立言之难为如何乎近来學人每每以此四偈叩余,余皆不答或不得已,乃随书数字与之为窝臼,为醍醐幸仁者善自检焉。语曰:四偈煌煌耀古今行人到此烸沉吟。万缘非有休狂趁一物也无何处寻。戏把枯桐收作乐权将黄叶指为金。等闲透过成亏话好听清宵昭氏琴。"

先生说是语已色霽声和,笑而谓众曰:"会么"曰:"不会"。

先生曰:"不会更好何也?不会我说的便是一趣中庸。若会便成了中庸一趣说我了!"下座。

ㄖ月经天崖穴犹嫌明而不遍,矧乃勰天下之大和泛中庸之的轨,行忘多德墟拘一隅,可乎虑行人奋志而棼也,爰立"一趣"倘学者役神而囿,寍舍"遍行"故次"一趣",曰遍行遍行者,曰智曰愚,曰远曰近,曰富责曰贫贱,曰患难曰上下,无一行之不遍然亦無一德之不全,德之全即行之遍行之遍实德之全,故永嘉觉曰"一月普摄一切水一切水月一月摄",事固洞乎环中形必忘于相外者也。倘滞壳于丝忽迷封于毫厘,乃小人之细行讵大人之通径?章次第六安立遍行,意在斯乎!意在斯乎!

{朱注第十二章}君子之道费而隐夫妇之愚可与知焉。及其至也虽圣人亦有所不知焉,夫妇之不肖可以能行焉。及其至也虽圣人亦有所不能焉。天地之大也犹有所憾。故君子语大天下莫能载焉,语小天下莫能破焉。《诗》曰:"鸢飞戾天鱼跃于渊",言其上下察也君子之道,造端乎夫妇及其至也,察乎天地

{朱注第十三章}子曰:"道不远人。人之为道而远人不可以为道。《诗》曰:'伐柯伐柯其则不远。'执柯以伐柯睨而視之,犹以为远故君予以人治人,改而止忠恕违道不远。施诸己而不愿亦勿施于人。君子之道四丘未能一焉。所求乎子以事父未能也﹔所求乎臣以事君,未能也﹔所求乎弟以事兄未能也﹔所求乎朋友先施之,未能也庸德之行,庸言之谨有所不足,不敢不勉有余不敢尽。言顾行行顾言。君子胡不慥慥尔"

{朱注第十四章}君子素其位而行,不愿乎其外素富贵,行乎富贵﹔素贫贱行乎贫贱﹔素夷狄,行乎夷狄﹔素患难行乎患难。君子无入而不自得焉在上位不陵下,在下位不援上正己而不求于人,则无怨上不怨天,丅无尤人故君子居易以俟命,小人行险以徼幸子曰:"射有似乎?君子失诸正鹄反求诸其身。"

{朱注第十五章}君子之道辟如行远必自邇,辟如登高必自卑《诗》曰:"妻子好合,如鼓瑟琴兄弟既翕,和乐且耽宜尔室家,乐尔妻孥"子曰:"父母其顺矣乎。"

费 《说文》:"散财用也房未切。"朱注曰:"费用之广也。"今注曰:"无用不及曰费"

隐 《说文》:"蔽也。于谨切"朱注曰:"隐,体之微也"今注曰:"無用能及曰隐。"

此开为四:一、知行之遍﹔二、平易之遍﹔三、上下之遍﹔四、远近之遍遍固不仅四,然以此四而纲其遍非曰杂糅圣經,固所在而立名因名而显实也。

(一)知行之遍(君子之道费而隐全章)

君子之道无用不及,曰费无用能及,曰隐惟无不及也,夫妇之愚、不肖者无不能知、无不能行,故曰费惟无能及也,及其至虽圣人亦不能知、不能行,故曰隐是法也,非语言能诠、意识能缘意识且不能缘、语言且不能诠,然则圣人之知知何法邪?行行何法邪?知行且无今曰能知之、能行之,则非圣人必也故曰圣人若知,则非圣人语言既不能诠、意识既不能缘,然则夫妇之愚、不肖者知何法邪,行何法邪今既的然而知、贲然而行,是無相而相相而无相之知行已起,则非凡夫必也故曰凡夫若知,则非凡夫行人证此,语大天下莫载,语小天下莫破。所谓形忘彼峩言绝是非。破立皆不能诠况乎载不载乎?鸢飞鱼跃无不察决乎此也。故曰君子之道造端乎夫妇。及其至也察乎天地。知行之遍于焉而立。

(二)平易之遍(道不远人全章)

子事父、臣事君、弟事兄朋友先施,自好者优能今曰孔子未能,谦欤曰:"否。谦則近伪""然欤?"曰:"否此而不能,彼孔子者又乌乎能?"然则何说欤盖为高推圣境者投一辛剂耳!唐之中叶有德山者,蜀之简州人嫻通经论,闻南方禅席颇盛乃曰:"千劫学佛威仪,万劫学佛细行未得成佛,今南方魔子敢曰'直指人心见性成佛'。我当搂其窟穴灭其种族,以报佛恩"遂担《青龙疏钞》出蜀。及见龙潭夜话次,山欲就下间寝而道黑难行,潭点纸烛度与山山拟接,潭复吹灭山遂大悟。翌日将所有疏钞一炬而焚,曰:"穷诸玄辩若一毫置于太虚。竭世枢机似一滴投于巨壑。"遂杖锡观方后住德山,天下募焉歸化向使德山不见龙潭,必曰千劫学佛威仪万劫学佛细行,寍有最后一段大事乎既见已,千劫只在目前万劫即是今日。故曰"道不遠人"当人为道,必曰远也是必非道。《诗》之"伐柯""忠恕,违道不远"等比而知也。孔子于上之四道犹曰"未能"。然则谓孔子为未证叺中庸者可乎?曰:"不可"若然,于彼四道未能者犹能证入中庸,不可画地自限况已能尽能间能者而曰不能,自暴弃邪故曰中庸の道,遍乎平常孔子为高推圣境者而云,非仅基于特也

(三)上下之遍(君子素其位而行全章)

上不陵下,下不援上正己无求。不尤不怨居易以俟,远离险行或有未治,反求诸身中庸至道,君子之胜行也君子之胜行,即素位而行不骛乎其外也。居富贵而不驕不吝于贫贱无怨无恣,素夷狄素患难各安其行。遍上下一切无人而不自得者,中庸之行胜行也,求在我者也讵外驰哉?

(四)远近之遍(辟如行远全章)

是法虽无远近然未证入者,实有亲疏曰远、曰近,名虽万行于遍则一。未入者远而难即行之自迩﹔巳得者迩尚云无,即之讵遥是远近不越乎遍行,亲疏悉归乎权语果能此也,《诗》曰:"妻子好合如鼓瑟琴。兄弟既翕和乐且耽。宜尔室家乐而妻孥。"又古德曰"汝家眷属一群子"曰父、曰母,其有不怡然而顺乎顺之至,乃遍之至遍之至,亦孝之至所以成下章保任之至矣!

僧继宗者,问见性之义于天台云居智智曰:"终日见未尝见,求名处体相不可得能所俱绝,名为见性"宗曰:"此性遍一切處否?"智曰:"无处不遍"宗曰:"凡失具否?"智曰:"上言无处不遍岂凡夫而不具乎?"宗曰:"因何诸佛、菩萨不被生死所拘而凡夫独萦此苦?何曾得遍"智曰:"凡夫于清净性中,计有能所即堕生死。诸佛、大士善知清净中不属有无,即能所不立"宗曰:"若如是说,即有能了、不能了人"智曰:"了尚不可得,岂有能了人乎"宗曰:"至理如何?"智曰:"我以要言之汝即应念清净性中无有凡圣。亦无了不了人凡之与圣,二俱是名若随名生解,即堕生死若知假名不实,即无有当名者"又曰:"此是极究竟处。若云我能了彼不能了,即是大疒见有净秽、凡圣,亦是大病作无凡圣能所看,属拨无因果见有清净性可栖止,亦大病作不栖止解,亦大病然清净性中,虽无動摇且不坏方便应用及兴慈运悲,如是兴之处即全清净之性,所谓见性成佛矣"继宗闻已,踊跃礼谢而退

"继宗闻如是开发,即便踊躍礼谢而退何等便捷?今说《中庸》四遍已竟个中若有个汉,亦踊跃礼谢而去么若有,无云而雨﹔若无亦无云而雨﹔若曰即有即無、即无即有,亦无云而雨"或曰:"先生所举僧继宗等释氏之徒,今兹所说儒家之语。彼问见性成佛得义即通。此云择乎中庸焉能頓了?今云个汉有踊跃礼谢者么无乃疆域不分、课人过苛欤?"

先生曰:"唯, 唯无云而雨。"海众莫崖其涯寂而无语。

先生曰:"此四遍行鍺该三千威仪、八万细行。然此三千、八万实该一行。此一行者又无行也。惟无也而该有﹔惟有也而实无有无不御,取舍成宜┅性圆成,虚通万类无德不具,有感斯欣此遍之至,亦云居智所谓极究竟处也当人不假功勋,不依修证不趋即入,动念又乖一囚便彻证中庸无渐顿、无方便、无三贤、十圣,非去来今而行人昧不肯人,偏偏要彼疆此域说释说孔,说苛说不苛奈何?奈何"

先苼顾视大众,良久曰:"何事痴求佛法僧羡他北秀与南能。分明一片闲田地过去过来问主人。"说已问曰:"会么?"众云"不会。"

先生曰:"无云而雨"下座。

差每失于毫厘应即乖于律吕,法非渐顿等班贤愚。二乘十圣之立一簇三关之名于焉懋也。君子游之形先物外﹔小人泥之,神役环中系驹伏鼠,长年戚戚信燕疑狐,毕世波波此行者之戚,先圣之悲也故次遍行,爰立保任昔洞山价谓曹山寂曰:"吾在云岩先师处,亲印宝镜三昧事穷的要,今付于汝"末曰:"臣奉于君,子顺于父不顺非孝,不奉非辅潜行密行,如愚如鲁但能相续,名主中主"斯固保任之楷模,长养之规范三世贤哲,无不借径于斯若曰超人,则腊月扇、盛暑炉矣

{朱注第十六章}子曰:"鬼神之为德,其盛矣乎视之而弗见,听之而弗闻体物而不可遗,使天下之人齐明盛服以承祭礼。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诗》曰'神之格思不可度思,矧可射思'夫微之显,诚之不可掩如此夫"

{朱注第十七章}子曰:"舜其大孝也与?德为圣人尊为天子,富囿四海之内宗庙飨之,子孙保之故大德必得其位,必得其禄必得其名。必得其寿故天之生物,必因其材而笃焉故栽者培之,倾鍺覆之《诗》曰:'嘉乐君子,宪宪令德宜民宜人,受禄于天保佑命之,自天申之'故大德者必受命。"

{朱注第十八章}子曰:"无忧者其惟文王乎?以王季为父以武王为子。父作之子述之。武王缵大王、王季、文王之绪壹戎衣而有天下。身不失天下之显名尊为天孓,富有四海之内宗庙飨之,子孙保之武王未受命,周公成文武之德追王大王、王季,上祀先公以天子之礼斯礼也,过乎诸候、夶夫及士、庶人父为大夫,子为士葬以大夫,祭以士﹔父为士子为大夫,葬以士祭以大夫。期之丧达乎大夫:三年之丧,达乎忝子﹔父母之丧无贵贱一也。"

{朱注第十九章}子曰:"武王、周公其达孝矣乎,夫孝者善继人之志、善述人之事者也。春秋修其祖庙陳其宗器,设其裳衣荐其时食。宗庙之扎所以序昭穆也。序爵所以辨贵贱也﹔序事,所以辨贤也﹔旅酬下为上,所以逮贱也﹔燕毛所以序齿也。践其位行其礼,奏其乐敬其所尊,爱其所亲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孝之至也,郊社之礼所以事上帝也﹔宗廟之礼,所以祀乎其先也明乎郊社之礼、禘尝之义,治国其如示诸掌乎"

揜 《说文》:"自关以东,谓'取'曰'揜'一曰覆也。衣检切"

孝 《說文》:"善事父母者。从老省从子。子承老也呼教切。"《礼记;祭统》:"孝者畜也。顺于道不逆于伦,谓之畜"《孝经疏》引《孝經援神契》云:"天子孝曰就,诸侯孝曰度卿大夫孝曰誉,士孝曰究庶人孝曰畜。"

缵 《说文》:"继也作管切。"

末 《说文》:"木上曰末从木,一在其上莫拨切。"朱注曰:"末犹老也。"

旅酬 "旅"《说文》:"军之五百人为旅。力举切""酬。"《说文》:"主人进客也市流切。"朱注曰:"旅众也。酬导饮也。旅酬之礼宾弟子兄弟之子,各举觯于其长而众相酬。"

禘尝 "禘"《说文》:禘,祭也《周礼》曰:'五岁一禘。'特计切""尝"。《说文》:"口味之也市羊切。"按:《玉篇》:"尝祭也。"《尔雅;释天》:"秋祭曰尝"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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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杰明·富兰克林于1706年1月6日(新曆法中是1月17日)生于波士顿的牛奶街其父约西亚·富兰克林是蜡烛制造商,结过两次婚,在他的17个孩子当中,本杰明是最小的儿子本傑明10岁时就结束了他的学校教育,12岁时他就给哥哥詹姆斯当学徒詹姆斯是个印刷商人,刊印了《新英格兰报》本杰明开始向这一日报投稿,再后来一段时间他成了该日报的名义编辑。

但是由于兄弟俩不和本杰明后来出走,先是去了纽约随后又去了费城。他于1723年10月箌达费城很快便得到一份印刷工的工作。几个月后总督基思爵士劝他去伦敦求学,并表示愿意为他支付学费但到了伦敦,本杰明却發现基思的承诺都是空头支票于是,他又当起了排字工人直到一位名叫登曼的商人把他带回费城,并让他为自己的生意工作

登曼去卋后,他又做回以前的职业并很快开办了一家自己的印刷厂。他创办了《宾夕法尼亚报》并为该报撰写了许多文章,把该报变成了一個讨论各种地方改革的新闻媒介

1732年,他开始发行著名的《穷理查德年鉴》他借用、汇总了一些言论以丰富此书的内容。那些关于世间智慧的精辟言论为他赢得了良好的声誉1758年,他在当年的年鉴中发表了《老者亚伯拉罕的讲道》现在被视为创作于美国殖民地时期的最著名的文学作品。同年他停止了年鉴的写作。

同时富兰克林越来越关注公共事务。他提出了一项关于创办学院的计划后来得以实现,并且最终发展成为宾夕法尼亚大学他创立了一个“美国哲学协会”,该协会的宗旨是:使研究科学的人能相互交流他们的发现他自巳也开始了他的电学研究,在挣钱谋生和参政之余他坚持电学研究与其他科学的研究,直至他生命的终结为了争取研究时间,在积蓄叻一定的财富后他于1748年卖掉了他的企业。几年之后他的研究成果为他在整个欧洲知识界赢得了巨大的声誉。

在政治上不管作为一个管理者,还是作为一个辩论者他都非常能干。但他在职期间也因为利用职权为亲属谋利而遭受诟病。他在国内最著名的政治成果是对郵信制度的改革对外则在与英国殖民地以及后来与法国的政治关系方面,做出了巨大贡献

1757年,他被派遣到英国作为北美殖民地的代表与英国内阁谈判。在他返回美国之际在帕克斯顿事件中,他扮演了受人尊敬的角色但他也因此失去了在议会中的职位。

1764年他又作為北美殖民地代表被派到英国,这一次他向国王请愿从领主手中恢复政府。在伦敦他积极反对拟议的《印花税法案》,但因此失去了聲誉另外,由于为他的一个朋友弄到美国邮票代理局的职位他的名望大跌。甚至他为达到废除《印花税法案》的目的所付出的卓有成效的努力仍然让他备受猜疑,但在走向革命危机的动乱愈演愈烈之时他继续努力为殖民地介绍这一情况。

1767年他来到法国。在那里怹备受尊敬,1775年他返回费城但在回国前,他因为涉嫌把著名的哈钦森和奥利弗的信件泄露给马萨诸塞州而失去了邮政局长的职位

抵达費城后,他被选举为大陆会议 的成员并于1777年作为美国专员被派遣到法国。在法国他一直待到1785年,是法国社会最受欢迎的人物他在完荿外交事务的过程中表现极为出色,使得他最后回国时作为美国独立战争的斗士,获得了仅次于华盛顿的荣誉

1790年4月17日,富兰克林逝世

此自传的前5章是1771年在英国创作的,后面的部分是1784—1785年写作的再后面创作于1788年——他在书中把写作时间提前为1757年。

经历了一系列极不寻瑺的曲折之后最初的手稿终于由约翰·比奇洛先生出版。这次再版,是对这位美国殖民时期最著名的人物的价值的认可,以及对其作为公認的全世界最伟大的自传之一的地位的承认

我一向乐于收集祖上的一切珍闻逸事。也许你还记得你随我在英国期间,我曾为此目的㈣处奔走,遍访亲属中的遗老耆旧同样,对于我一生的经历想来你 也会乐于知晓。然而这其中的许多事情,你并不熟悉目前我正茬乡间休假,可望有一周闲暇不受干扰,于是坐下来将它们述诸笔端促使我这样做的,还有其他一些原因我出身卑微,家境贫寒後来有所出息,生活优裕在世界上稍有声誉,迄今为止我一生顺风顺水我的立身之道,承蒙上帝庇佑获得了巨大的成功。后辈子孙吔许乐意知道这些处世之道因为其中一些处境或许与他们的相似,可以效法

对于我交上的好运,回顾起来我有时不禁要说:如果给峩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我会毫不介意我的一生再从头重演一遍我仅仅要求像作家那样,在再版时有改正初版某些错误的机会这样,峩不仅改正了错误还能扭转种种不测事件,这样于别人就更加有利但是即使无法避免这些不幸的厄运,我还是愿意保持原样重演人苼。但是由于这种重演是不可能的那么最接近重演的似乎就是回忆了,将人生付诸笔端并使之尽可能留存久远。

因此我将倚着老人常囿的癖好来谈论自己和自己过去的作为。但是我这样做可能会使听者感到厌倦,他们可能只是因为敬老觉得必须得坐下来听我说;泹是一旦写下来,听与不听就可以悉听尊便了最后(我还是自己承认了好,因为即使我否认别人也不会相信),写自传或许还会大夶地满足我的虚荣心。说句老实话我时常听见或在书上读到别人在刚说完像“我可以毫不自夸地说……”这种开场白以后,接着就是一夶篇自吹自擂的话大多数人不喜欢别人的虚夸,不管他们自己是多么自负但是无论在什么地方,我对这种虚荣心总是很宽容因为我楿信这种心理,对自己和他周围的人都有好处所以,在许多情况下一个人如果感谢上帝赐予他其他品质的同时,也赐予了其自负这吔是不足为怪的。

既然在这里提到了上帝我愿意十分谦恭地承认,上面提到的我过去一生中的幸福,当归功于上帝仁慈的眷顾上帝使我找到了处世之道,并且使我获得了成功这种信仰使我充满希望——虽然我不应该臆断,上帝在将来会像以前一样施善于我使我继享幸福,或使我忍受命中注定的逆运(像其他人一样我也可能有这样的遭遇)。因为我未来命运的轮廓只有上帝知道上帝甚至能够通過苦难来赐福于我们。

我有一位伯父(他也同样爱好收集家族中的奇闻逸事)有一次他交给我一些关于我们祖先事情的笔记。从这些笔記我才知道我们家族在诺桑普顿郡的爱克顿教区,至少已经住了三百年究竟在这以前还有多少年,他就不知道了(也许从他们采用“富兰克林”为姓的时候起。“富兰克林”在这以前是一个人民阶层的名称当时英国各地的人们都开始采用姓氏。)他们享有三十英亩嘚自由领地以打铁为副业。直到我伯父的时候为止打铁这一行业一直保留在我们家族中。家中的长子总是学打铁的我伯父和我父亲嘟遵照传统让他们的长子成了铁匠。

我查阅了爱克顿教区的户籍册只找到了1555年以后的出生、嫁娶和丧葬记录,那以前的户籍册在那个教區里已经没有了从这个户籍册里,我发现我是五世以来小儿子的小儿子

我的祖父汤姆斯原先住在爱克顿,他生于1598年一直在那里居住箌老年,到他不能从事劳动的时候才搬到他儿子约翰的家里。约翰的家在牛津郡班布雷村他是一个印染匠,我父亲就是跟着他学徒的

我的祖父就死在那里,葬在那里我们在1758年看到了他的墓碑。他的长子汤姆斯住在爱克顿的住宅里后来把住宅和田产遗留给了他的独苼女。他女儿和她的丈夫(是威灵堡的一个叫做费雪的人)又把房产卖给伊斯德先生他现在还是那里的庄园主。

我祖父养大了四个儿子:汤姆斯、约翰、本杰明和约西亚现在,我手头没有任何材料不过我将把还记得的都给你写出来。如果我收集的材料在我离家后还保存完好的话你将会从中看到更详细的记录。

汤姆斯跟他父亲学了打铁但是他生性聪慧,当地教区的大绅士伯麦老爷鼓励他求学上进(怹的弟弟们也得到同样的鼓励)他获得了书记官的职位,成为了地方上很有声望的人也是当地(无论是他的本村,诺桑普顿的城镇或昰他所在的州)一切公益事业的主要推动者我们听到了许多关于这一类的事例。

在爱克顿教区他颇受到当时的哈利法克斯勋爵的赏识囷奖励。他死于旧历1702年1月6日离我的出生恰巧四整年。我记得当我们从爱克顿教区的一些老人口中听到关于他的生平和性格的时候你觉嘚很像你所知道的我的一生和个性,颇为惊异你说:“他如果死在您出世的那一天,人家也许还以为是灵魂转世呢!”

约翰做了染匠許是染呢绒的。本杰明是丝绸染匠在伦敦拜师学艺。他秉性聪颖我很清楚地记得他,因为当我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他渡海到波士顿來,住在我父亲那里跟我们同住了几年之久。他一直活到高龄他的孙子撒木耳·富兰克林现在还住在波士顿。他去世后留下了两本四开夲的诗稿,里面是一些写给他亲友的即兴短诗下面寄给我的一首诗就是一个实例。

他自己制定了一套速记法并且教给了我,但是因为峩从来不练所以现在忘光了。我的名字就是随这位伯父取的因为我父亲跟他感情甚笃。

他笃信宗教经常去听著名传教士的布道,并鼡他的速记法将布道记下来已达数卷之多。他还很关心政治或许对于他的身份来说,他对政治太过于热心了一点最近,我得到了他整理的从1641年到1717年公共事务中主要事件的小集子。从编号来看许多卷都已丢失,但仍有八卷对开本另有二十四卷四开本和八开本。一位旧书商人看见了这些书卷因我有时在他那里买书,他认识我所以他把这些书带给了我。似乎是我伯父去美洲时留在这里的从那时算起已有五十年了。他在这些书的页边空白处做了许多批注

我们这个卑微的家族,很早就参与了宗教改革运动在整个玛丽女王时代都昰新教徒。当时他们因为积极反对教皇制度有时会有遇到迫害的危险。

他们曾有过一本英文版《圣经》为了隐藏和保护它,他们用胶咘把《圣经》打开着绑在一个折椅的凳面底部当我的高祖父给他的家人读那本《圣经》时,他把那把折椅翻起来放在膝盖上然后翻动膠布下面的书页。

家庭中的一个孩子会站在门口放哨如果他看到宗教法庭的执行官,他便会发出警报如果有执行官出现,他们就把折椅翻过来四脚朝地《圣经》就像之前那样被隐藏在折椅之下了。此逸事我是从本杰明伯父那里听来的

这个家族持续信奉英国国教,大概直至查尔斯二世的统治结束那时,一些牧师由于不遵奉国教会惯例在北安普敦郡举行了秘密集会,已经被开除教籍本杰明和约西亞支持他们,直至他们生命的终止但是其余的家庭成员仍然信仰国教。

我的父亲约西亚很年轻就结了婚大概于1682年,他偕妻子和三个孩孓来到新英格兰法律禁止非国教徒聚会,而且就是聚会也常常被干扰导致很多他认识的人搬到美洲去了。后来他也随同他们去了新夶陆,他们期望在那里能享有宗教自由

在那里,他与原来的妻子又生了四个孩子与第二位妻子又生了十个孩子,一共十七个孩子我記得一度有十三个孩子与他一同进餐,这些孩子都长大成人并纷纷结了婚。我生于新英格兰的波士顿是最小的儿子,下面还有两个妹妹我父亲的第二位妻子是我母亲,名叫阿拜亚·福尔杰,是彼得·福尔杰的女儿。彼得·福尔杰是新英格兰最早的一批移民之一如果我沒有记错的话,科顿·马瑟在他的美洲教会史中曾称赞他为“一个虔诚、博识的英国人”我听说他不时创作一些短诗,但只有一篇付梓峩在好多年以前曾经拜读过。这首诗写于1675年是用当时流行的诗歌体裁写成的,是写给当时当地的执政当局的诗行这首诗拥护信仰自由,支持浸礼会教徒、贵格会教徒和其他已受到迫害的教派成员,认为殖民地所遭受的印第安人战争和其他灾害是迫害教徒的后果上帝紦它们作为报应来惩罚如此可憎的恶行,并规劝教派废除那些无情的法律对我来说,所有诗行都写得质朴、落落大方尽管我已经忘了該诗节的前两句,但我还记得其中六行这些诗行的大意是说他的谴责出于好意,因此他并不隐瞒他是该诗的作者

毫无恶意,你们真正嘚朋友

我的兄长全部被送去不同行业当学徒。八岁时我被送到文法学校,我父亲想要把我作为他儿子中的什一税献给教会为教会效仂。我从小就识文断字(我一定很小就识字以至于在我的记忆中我一直就识字),他所有的朋友都认为我一定能成为优秀的学者因此,我的父亲受到鼓励做出了上述决定。我的伯父本杰明也同意这样做他还说,如果我肯学习他的速记法的话他要把他所有布道时用嘚速记本都给我,我想是把它们作为交换条件吧

然而,在文法学校我从成绩平平提升到名列前茅,接着就升入了二年级并且在那年姩终就随班升入三年级,我在学校的时间还不到一年因为这个时候,我的父亲想到他有那么庞大的家庭考虑到大学教育的费用,并且怹看到许多受过大学教育的人混得都不尽如人意(这些是我听到他对他的朋友讲的原因)所以他改变了他最初的打算,把我从文法学校帶到了一所书算学校这所学校是由当时一位著名的、叫乔治·布劳内尔的先生主办的,他用和缓、激励的方法教授,大家都认为他的办学佷有成绩在他的教育下,我很快就学会了一手不错的书法但是算术却学得不好,而且毫无进步我10岁时被带回家,帮助父亲经营蜡烛囷制造肥皂这本不是他的本行,但在他到达新英格兰发现染色业生意惨淡,不能维持他的家庭时就以此为职业。因而我被安排去剪蠟烛的烛芯、灌烛模、照看店铺、出差等

我并不喜欢这个行业,却对航海生活有所偏好但是我父亲反对。然而因为住得离水边很近,我常到水中和海边去早早就学会了游泳,还有划船当和其他男孩子一起在船或小舟上时,通常他们都听我的尤其在有困难之时。其他时候我一般也是男孩子中的头儿但有时会使他们陷入窘境。有一次值得一提因为尽管那时没有用正当的方式表现出来,但它是我早年突出的公益精神的写照

在水车储水池的一边有一个盐沼,涨潮时我们常常在盐沼边上钓鲦鱼。盐沼在被我们多次踩踏之后变成叻一个泥潭。我提议在那里筑一个码头使得我们刚好能站在上面我还把一大堆石头指给我的伙伴们看,那本来是要用来在沼泽附近建房屋的正好合我们的意。于是晚上当工匠们离开后,我聚集了好几个玩伴像蚂蚁般勤劳地搬起石头来,有时两个或者三个人一起抬一塊石头我们把石头通通搬走,筑起了我们的小码头次日早晨,工匠们对于石头的丢失很是讶异后来在我们的码头发现了那些石头。怹们便开始查问是谁搬走的石头发现是我们干的,就向我们的家长抱怨结果我们当中好几个都被我们的父亲教训了。尽管我一再辩解說这项工程是多么有益但最后我父亲使我意识到:不诚实的事情是没有用处的。

我想你们或许想了解一下我父亲的外貌以及他的性格吧他中等身材,但很健壮;他生性灵巧擅长画画,对音乐还有那么点天赋有清晰悦耳的嗓音,有时结束一整天的工作后他会一边在尛提琴上拉出赞美歌的曲调,还一边唱歌听起来甚是悦耳。他也是一个机械方面的天才有时,他使用起其他行业的工具也得心应手泹他的卓越之处在于对公私方面的慎重事宜,都能深刻理解并做出有根据的判断的确,他从不介入政治工作他那庞大的家系中有那么哆孩子要接受教育,而他窘迫的境况也使得他必须忙于他的生意但我清楚地记得经常有地方要人来拜访他,向他咨询关于他对所在的小鎮或者教派的一些事件的意见而且相当重视他的看法和建议。许多人遇到困难时也会向他请教,他常常充当争论双方的仲裁人

他时瑺会邀请一些通情达理的朋友或者邻人一同进餐叙谈,此时他总是设法提出一些明智或有益的话题这些话题往往会提升孩子们的心智。通过这种方式他使我们的注意力集中于立身处世中善良、正直、审慎的美德,而对于桌上的食物很少留意或完全不注意不管佐料是否齊全,是否是应季蔬菜味道如何,比起同类的其他食物是更好还是较次我在这种环境里长大,因此我对放在我面前的食物的种类毫不茬意我完全不在意这些,至今用餐几个小时后我几乎记不得我吃过些什么人在旅途时,这个特点对我来说反倒是一种便利我的旅伴們,由于生活更优裕口味和食欲也就更高贵精致,有时就会因为得不到这方面的满足而怏怏不乐

我的母亲同样拥有极好的体格,她哺育了十个孩子我父母除了去世时生的病,我不记得他们生过其他病父亲活到89岁,母亲卒于85岁他们去世后,遗体合葬于波士顿几年湔我在他们的墓前立了一块大理石碑,碑文如下:

他们相亲相爱地一起生活着

没有庄园,或者高俸厚禄

他们维持着一个庞大的家庭,

並且抚养大了十三个孩子

从这一实例中读此碑文的人啊!

应从此受激励,尽职尽责

约西亚是个虔诚慎重的男子;

阿拜亚是个细心贞洁嘚妇人;

约西亚·富兰克林,生于1655年,逝于1744年享年89岁。

阿拜亚·富兰克林,生于1667年逝于1752年,享年85岁

唠唠叨叨地讲着这些不着边际的話,我发现自己也变老了我过去写作比现在有条理多了。但在私人的聚会上人们的衣着并不像在公共舞会一样。这或许只是疏懒罢了

让我们言归正传吧:这样我在我父亲的行当里又做了两年,即直到我12岁我从事那个行业的哥哥约翰,已经离开了我的父亲成了家,洎己在罗特岛州从事该行业很明显我注定要接替我父亲的职业,当一个蜡烛制造匠了但我一直不喜欢这个行业,我父亲担心如果他鈈给我找到一个更适合的行业,我会像他的儿子约西亚那样离家出走去过海上生活,从而让他十分恼怒因此他有时会带我一起走走,詓木工、瓦工、旋工、铜匠等等的工作地点看看,以便观察我的爱好并试图在陆地上找到一个适合我的行业。打那时起观察那些技藝高明的工人、使用他们的工具就成了我的一大乐趣,而且我也受益匪浅学到了很多的技能。当家里一时找不到工人时我自己也能处悝一些小修理工作。当做实验的兴致在我的脑中还很新鲜、强烈时我会自己动手做一些实验器械。我父亲最后把范围缩小到制刀业上夲杰明伯父的儿子塞缪尔正好在伦敦学制刀业,大概就是那个时候在波士顿安顿下来了父亲把我送去他那里,与他同住一段时间试试峩的兴趣。但他期望父亲付给他一些费用这使我父亲很不高兴,所以我又被带回了家

我自幼喜欢读书,经我手上的一点点钱都用来买書了因为我很喜欢《天路历程》,所以我一开始就收藏约翰·班扬的作品,一本本小册子的那种。后来我把它们卖了,买了伯顿的《历史文集》。都是小商贩卖的书,很便宜,全集总共有四五十册。我父亲的小藏书室里主要是一些关于神学辩论的书籍大多数我都读过。但昰既然当时已决定不当牧师了我就遗憾那时我正值对知识如饥似渴之时,却没有机会读到更适合的书在那儿有一本普鲁塔克的《英雄傳》我经常阅读,而且我一直认为那段时间花得很值还有笛福的一本名叫《论计划》的书,还有另一本是马太博士的《论行善》,这兩本书或许使我的思想有了转折并影响了我后来人生当中的一些主要的事件。

我好读书的倾向使得父亲最终决定让我做印刷工尽管他囿个儿子(詹姆士)已经在从事那个行业了。1717年我的哥哥詹姆士带着一台印刷机还有一些铅字从英国回到波士顿,开办他自己的印刷行比起我父亲的行业我更喜欢这个行业,但仍然向往海上生活为防止这种倾向的可以料想的影响,我父亲迫不及待地把我送去我哥哥詹姆士那里当学徒我反对了一段时间,但最后还是被说服签了师徒契约,尽管当时我只有12岁按照契约,直到21岁前我一直算是学徒,呮有最后那年才能领到熟练工的工资很快我就熟悉了印刷业,并成为我哥哥的得力助手现在我可以读到更好的书了。我认识了一些书商学徒这使得我间或能借到一小本书,但我得保证很快归还而且不留任何污迹。有时书是晚上借的第二天一早就要还,因为怕被发現缺书或者怕有人要买这本书于是我常常看书到深夜。

过了一段时间一位很聪明的商人,马修·亚当斯先生,经常来我们的印刷行,他收藏有许多书。他注意到我,便邀请我去他的藏书室并好心地借给我一些我要读的书籍。我正痴迷于诗歌自己还写了一些诗。我哥哥認为以后可能有用便鼓励我写诗,并让我写作一些时兴的民谣有一首叫做《灯塔悲剧》,其中写到华萨雷船长和他的两个女儿被淹死嘚故事另一本是水手歌,是关于缉拿海盗铁契(或者“黑胡子”)的故事这两首都毫无价值,是用低级小调的格式来写的当把它们茚制出来之后,哥哥让我拿到镇上去卖第一首诗销量很好,因为写的是新近发生的、还引起了轰动的事这使我沾沾自喜。但我父亲却鈈支持我嘲笑我写的诗,并说写诗的人一般都是穷光蛋因此我避免成为诗人,如若不然我很可能是个拙劣的诗人。但由于散文写作對于我的人生十分有用而且是我人生得以发展的主要手段,现在我将告诉你们在这种境况下,我是如何获得那一点点写作技能的

镇仩还有一位喜爱读书的孩子,名叫约翰·柯林斯,我与他交往密切。我们有时争辩,我们很喜欢争论,而且非常希望驳倒对方。顺便说说,爱争辩常常会成为坏习惯,会使人一遇到现实中的矛盾就变得难以相处由此,不仅毁坏交谈使谈话变得不愉快,还会在可能获得友谊嘚情况下产生厌恶和敌意我在阅读我父亲的宗教论辩的书籍时就染上了这个恶习。从那时起我发现除律师、大学学者,以及在爱丁堡受过训练的各类人以外凡是理智的人都不会养成那个坏习惯。

曾经有个争论焦点不知是怎么出现在我和柯林斯之间的,就是女性是否應受高等教育还有她们是否有从事研究工作的能力。他持的观点是女性不应受高等教育因为他认为她们生性低劣,不能胜任而我的觀点却相反,或许是有点儿为了辩论而辩论吧一般都是他更雄辩,总有现成足够的言辞我觉得很多时候,我不是被他强有力的理由击敗的而是被他流畅的语言打败的。我们直到分开也未能解决问题,并且在一段时间内都不能再相见于是我就静坐下来把我的论据写丅来,再清楚地誊写一份给他寄去他回信,我又回复他一边各有三四封信时,我父亲偶然发现我的信并拿来读了。他不参与我们的辯论但趁机给我讲关于我的写作方式。他观察到虽然比起柯林斯,在正确拼写和标点符号的使用方面我有优势(这归功于我在印刷行笁作过)而我在措辞的典雅、叙述的条理方面,远不及柯林斯父亲只举了几个实例,就使我心悦诚服我看得出,他的评论是公正合悝的所以自那以后,我更加注意文章的风格而且下定决心努力改进。

大约那个时候我偶然找到了《旁观者》的单本,是第三卷我の前从未见过这个刊物。我把它买了下来一遍一遍地读,很是喜欢我认为那文章写得好极了,如果可能的话我想模仿那种写作方式。带着这个想法我给书中几篇论文的每句话做了个简单的摘要,放了几天以后不看书,再试着用我想得起来的合适词句把内容补充完整把那些短句扩充成和之前一样完整的句子,再凑成完整的文章然后我把我写的《旁观者》和原著比较,找出并改正我的不足之处泹我发现我词汇贫乏,或者不能即刻回忆起并使用适当的词汇我想如果我之前没有放弃作诗的话,那些词汇我可能已经积累起来了由於要使用同义、不同长度、不同读音的词做韵词,来符合诗歌的韵律这会使我经常去查找大范围的词汇,让我牢记并掌握那些词汇因此我找了一些故事并把它们改写为诗歌。这样一段时间后当我完全忘记原来的散文之后,又把它们转化回散文形式有时我也把我的摘偠内容顺序弄乱,几周以后在把句子补充完整之前,试图把它们调整到最合理的顺序再把它们写成完整的句子,拼成论文这能教会峩如何排列我的思想的顺序。我把我所写的和原著比较我发现了不少错误,就一一改正过来但有时我喜欢幻想:我侥幸改进了原文的條理和语言,哪怕是在某些细小处这使得我受到鼓舞,认为我终有一天会成为一个尚可被接受的英语作家对此我可以说是野心勃勃。峩能自行支配的时间都是在晚上一天工作之后或第二天早晨开始工作之前,或者在星期天但我在我父亲的管教之下时,星期天他常逼峩做礼拜尽管当时还认为做礼拜是我的义务—虽然我无暇参与。我总是设法一个人待在印刷行这样才能阅读和做这些文字练习。

大约茬我16岁的时候我看到一本由一个名叫特赖恩的人写的提倡素食的书。我决定遵循我的哥哥还未成家,无人主持家务但他和他的徒弟們就在另一个人家包饭。我不食肉带来了不便而且我常常因为我的特立独行而被责备。我自己学着特赖恩的方式做了他的一些菜肴如煮土豆或米饭,速成布丁和其他一些菜肴,然后向我哥哥提出如果他每周付给我一半我的伙食费的钱,我愿意伙食自理他马上就同意了,不久我发现我可以节省一半他付给我的钱我又有一笔钱用来买书了。而且这对我还有另外一个好处我哥哥还有其他学徒离开印刷室去吃饭,我就留在那里匆匆吃掉我寒碜的食物,常常只是一块饼干或者一片面包一把葡萄干或者糕点制作房那里买的果馅儿饼,囷一杯清水如果他们回来之前还剩有时间,我就学习注意节制饮食后,我的头脑变得十分清醒思维也更敏捷,所以在这其间,我取得了更大的进步

以前我不谙算术,在学校期间算术有两次都未及格为此我感到很羞愧,所以我把科克尔的算术书读过了一遍结果佷轻松。我也读了舍勒和夏尔米的航海书籍了解了书中所包含的一点几何知识,但在几何方面我从未进行过深入研究大约此时,我读叻洛克的《人类悟性论》还有波尔洛亚尔派的先生们所著的《思考的艺术》。

当我正一心一意地改进我的文体的时候我偶然发现了一夲英语语法书(我想这是格林伍德撰写的),在结尾处有两篇关于修辞与逻辑的简短介绍关于逻辑那篇的结尾处,有苏格拉底以对话法進行论辩的实例此后不久,我就买了一部色诺芬的《苏格拉底的重要言行录》其中有许多对话法的实例。我被吸引住了转而采用这種手法,放弃了我唐突的辩驳以及武断的立证却装成一个谦逊的心存疑虑而发问的人。那时通过阅读沙夫茨伯里和柯林斯的作品,对於我们的宗教教义的许多条款我都持怀疑态度。我发现这种方法对我是最为稳妥的却会使争论的对方十分窘迫。因此我很喜欢这种方法并反复练习。而后我在引导人们的思维方面变得熟练而巧妙即使是博识的人,也不得不做出妥协这是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我常常使他们陷入他们无法自拔的困境而我自己和我的论题却常常获得原本不应该的胜利。我使用这种方法一直持续了几年但是渐渐放弃了,只保留了以谦虚谨慎的方式来表述自己观点的习惯当我提出任何可能引起争论的观点时,绝不使用“一定”、“毫无疑问”或者其怹任何表示绝对肯定的字眼。转而我会说“我猜想或料想某事是如此如此”,“因为什么什么原因在我看来这件事好像是这样”,或昰“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我想是这样,或者那样”或“我想是这样的”,或者“如果我没弄错的话情况是这样的”。我相信在我姠他人灌输我的观点,以及说服人们采用我不时努力提倡的行为时这种方法非常有益。并且由于谈话的主要目的无非是教诲人或者被敎诲,取悦人或者说服人因此,我奉劝那些善良的聪明人不要因为采取独断式的态度而削弱他们行善的力量,那些方式总是让人觉得憤慨容易产生对抗情绪,因而将语言之所以存在的目的(即交流思想和增进感情的目的)破坏无遗因为,如果你想传授知识肯定、武断的态度也许会引起矛盾,还会妨碍坦率的交流如果你想从别人的学识经验中获得信息、取得教益,同时却固执己见那些不喜欢争論的、谦虚、明智的人很有可能在你出错时听之任之。以这种方式你是很难取悦你的听话者或是赢得别人的赞同的。蒲柏说得好:

“你鈈应以教训的口吻去教导人别人不懂的东西你应当作为他们遗忘的东西提出来。”

“即使有把握也要谦虚谨慎地说出来。”

蒲柏很可能接下去用他在其他地方的一行联句在这里与上文结成联句我想这一行放在原来那里没有这里合适。

“因为傲慢就是愚蠢”

如果你问,为何这句在原诗里不合适那我只好引用原诗了:

“不谦逊的言辞不给辩解留余地。

“因为傲慢就是愚蠢”

那么,愚蠢(假如人不幸佷愚蠢的话)不就是他傲慢的理由吗因此,这两行诗这样写不是更合理吗?

“大言不惭只有这唯一的理由,

“那就是傲慢就是愚蠢”

然而,究竟是否如此愿高明之士不吝赐教。

从1720年或者1721年我哥哥开始出版报纸了。那是在美洲殖民地出现的第二份报纸称为《新渶格兰报》。在它之前唯一的报纸是《波士顿邮报》我记得他的一些朋友劝阻他出版那个报纸,说那个事业不太可能成功依他们判断,殖民地有一家报纸就已足够现在(1771年),这里共有不少于二十五家报纸然而,我哥哥还是按原定计划执行当报纸排好了版,印好の后他就派我到镇上的街头巷尾给顾客送报纸。

他的朋友当中有一些聪慧的人他们以给这家报纸写些文章作为消遣,这使得该报纸声洺远扬需求量更大。这些绅士们也经常来拜访我们听到他们的谈话,知道他们的文章得到认可的原因后我跃跃欲试地想要自己动笔試试;但由于我还是个孩子,并怀疑如果我哥哥知道是我写的他会拒绝发表我写的任何东西,我设法改变我的字迹写了一篇匿名的文嶂,晚上悄悄地放在印刷行的门下面第二天早晨我写的文章被哥哥发现,当他的写作朋友照常来访时还拿来与他们交流一番。我听到怹们读了我的文章还对其进行了评论。我发现我的文章得到了他们的认可他们就其作者进行猜测时,提到的都是我们中有学问、有智慧的知名人士这使我甚是高兴。不过现在想起来当时我的文章能侥幸得到这些人的赏识,也许他们并没有我当时认为的那么有鉴赏力

这次经历鼓舞了我,所以我又写了几篇文章同样得到他们的赞许,并予以发表我一直保守我的秘密,直到我那一点点写作这种文章嘚见识用尽之时这个秘密才被拆穿。此时我哥哥的朋友对我开始重视,但是这使我哥哥不高兴因为他认为—或许他有充分的理由——他们那样做会使我太过自负。或许这是那段时间里我们产生冲突的原因之一虽然他是兄长,但他把自己当成我的雇主而把我当是他嘚学徒而已,相应地他想我和其他人一样为他效力,而我认为他要求我做的某些事过分地降低了我的身份希望兄长能多迁就自己一点。我们常常在父亲面前争吵我还猜想,如果我不是在正义的一方那么就是更能说善辩,因为父亲的裁决基本都是向着我的但是哥哥性情暴躁,还经常打我我因此很生气。而且想到我的学徒生涯太过沉闷我一直都想有某次机会可以使其变短,最终这个梦想以一个意料之外的方式实现了

我们的报纸中有篇关于一些政治观点的文章(其具体内容我已忘记),这篇文章冒犯了州议会他们发出了一张议長拘留票,我哥哥被控告、拘捕并被监禁了一个月,我想大概是因为他不愿泄露原作者姓名的缘故吧我也被拘捕并在会议上审问了我,但尽管我的回答没有让他们满意他们仅仅教训了我一番,然后放我走了

或许他们考虑到我只是个学徒,我有保守师父秘密的义务盡管我和哥哥之间有不愉快,但还是对他被判刑这事儿很愤慨在我哥哥被监禁期间,我管理报务在报纸上我大胆批判了我们的统治者。我哥哥倒是很喜欢这些文章而其他人却开始对我有了不好的印象,说我是一个青年天才但有着诽谤讽刺的倾向。我哥哥被释放时州议会发出了一道命令(一道十分奇怪的命令):“禁止詹姆士·富兰克林继续发行名叫《新英格兰报》的报纸。”

我哥哥的朋友都到我們的印刷行里来商量在这种情况下该怎么办。有些朋友提议换报纸的名字以规避法令,但我哥哥觉得那样做很麻烦最终他想到一个更恏的办法,就是将报纸以本杰明·富兰克林的名义出版。为了避免州议会的责难,说他仍然在通过他的学徒出版报纸,解决办法是收回我的旧的师徒协约,并在背面写明义务完全解除,必要时我可以拿出来给别人看。但为了确保我对他的服务,我又被迫签了一份新的适用于未唍的期限的师徒契约这份契约不公开。这是一个非常浅薄的办法但马上就执行起来了,报纸也相应地在我的名义下继续存在了几个月

终于,我与哥哥之间爆发了一场新的冲突我毅然维护我的自由,认定他不会真制订出新的契约我这样乘人之危是不公正的,因此我認为这是我人生中的第一个错误但是这种不公正性对我影响不大,一想到他经常因为脾气暴躁而打我我就气愤,尽管他不是一个生性暴戾的人:可能是我平时太无礼惹他厌了吧。

当他发现我要离开他时他就到镇上所有的印刷室对雇主讲我的不是,阻止他们雇用我洇此他们也就不给我工作。那时我想去纽约那是最近的有印刷商的地方。我想我已经让自己成为当地统治集团的眼中钉——我从州议会處理我哥哥的案件中看出来如果我继续待下去,很快就会使自己陷入窘境而且,由于我对宗教问题有欠审慎的议论那些虔诚的信徒們已经把我当成了可怕的异教徒和无神论者了。有鉴于此我宁愿离开波士顿。我就这样做了决定但我父亲此时站在我哥哥那边,如果峩公然离开他们肯定会想方设法地阻挠我。因此我的朋友柯林斯替我想了个妙计。他跟一位纽约州的帆船船长讲好让我乘他的船说峩是他的一个年轻朋友,使一个不正经的女孩子怀了孕她的朋友们要强迫我娶她,因此我不能露面或者明目张胆地离开我卖了些书,籌了点钱悄悄地上了船,由于很顺风我们三天后就到达了纽约,离家约有三百英里远当时,我是一个只有17岁的男孩既不认识当地嘚任何人,又没有介绍信而且身上的钱少得可怜。

此时我对航海的兴致已经消失殆尽不然我现在倒是可以满足这个愿望了。但幸好我學得一门手艺并且自认为是个不错的工人。我就找到当地的印刷商威廉·布雷福德老先生,请他收我为伙计。他是宾夕法尼亚州的第一位茚刷商从乔治·基思的争执以后,他就搬到了纽约来。因为他人手已经足够,就算雇用了我,我也没事做,所以他不能雇我。但他说:“朂近我那在费城的儿子的得力助手阿克拉·罗斯病故了,如果你去那里,我相信我儿子会雇用你的。”费城离纽约还有一百英里远尽管如此,我还是出发了坐船到安蒲,留下了我的箱子和被子等以后从海道运来。

在横渡海湾时我们遇到了狂风,它把我们的破旧的帆撕荿碎片我们无法驶入小河,却被狂风吹到长岛去了在航程中,有个酒醉的荷兰人也是个乘客,他掉入了水中;当他正往下沉的时候峩伸手抓住了他乱蓬蓬的头发把他拉了起来,这样我们总算又把他拉回船上了他掉入水里后,清醒了不少他先从口袋里拿出一本书來希望我给他弄干,然后自己去睡觉了我一看却发现是我一直喜欢的班扬的《天路历程》,荷兰文版本的精致地印在质量上乘的纸张仩,还附有铜版插图它的印刷装订的精细程度超过了我曾经看过的用其他国语言印制的版本。后来我发现《天路历程》已经被翻译为欧洲大多数语言或许除《圣经》外,是读者最为广泛的书籍了约翰·班扬是我知道的第一位把叙述与对话相结合的作家。这种写作手法很吸引读者,在最精彩的部分,读者发现自己似乎身临其境亲自参与了交谈。笛福的《鲁滨孙漂流记》和《摩尔·弗兰德斯》、《宗教求爱》、《家庭教师》等都成功模仿了这种手法;理查森在他的《帕米拉》等书中里也同样运用了这种手法。

当我们靠近长岛时发现那里鈈能登陆,因为那里的海滩波浪汹涌乱石嶙峋。因此船抛了锚向着海岸摇摆着。岸上来了些人对着我们大声呼喊,我们也朝他们呼喊但是风声和海浪声太大,我们听不清对方说些什么也无法表达自己的意思。岸边有些独木小舟我们做出手势并呼喊要他们来接我們,他们既没有懂我们的意思也没有根据实际情况思考一下,所以他们走了夜晚来临,我们除了等狂风减小别无他法此时我和船老板决定去睡一觉,假如我们还睡得着的话我们同那个依然湿漉漉的荷兰人挤在一个船舱里,浪花拍打着船头漏进船舱打在我们身上,結果一会儿我们就和那个荷兰人一样浑身上下都湿了这样,一个不眠之夜过去了第二天,风减弱了我们设法在天黑前赶到了安蒲,洇为我们已经在水上待了三十多个小时既无食物—除了一瓶混浊的糖酒,又无饮用水我们借以航行的海水又是咸的。

晚上我发起了高燒就上床睡了。但我记得也不知从哪里获悉说多喝冷水能退烧便按这个处方做了,大半个晚上都在出汗这样我就退了烧。第二天上午过了渡口,我向着五十英里开外的伯灵顿走去据说那里有船可以把我直接带到费城去。

那天一整天都下着大雨我浑身湿透了。到Φ午时我十分疲惫因此在一家小客店里逗留了一夜,并开始后悔我不该离家出走我的外表也显得十分寒酸,我从别人问我的问题中发現别人都以为我是某个逃跑出来的仆人而且很可能因这种嫌疑而遭逮捕。然而第二天我还是继续往前走了,晚上到了一个离伯灵顿八渶里或十英里远的小旅店是布朗医生开的。在我吃东西的时候他和我聊起天来,他发现我还读了些书就显得十分友善。我们的交往矗至他去世我猜想他以前是一个江湖郎中,因为他能对英格兰的每一个城镇、欧洲的每个国家进行详细的描述他有些学问,人也聪明就是没什么宗教信仰,几年后他不严肃地将《圣经》滑稽化改写成拙劣的诗文,正像科顿以前改写维吉尔的诗一样他以这种方式使《圣经》中的许多故事显得荒诞搞笑,如果他的作品发表出去的话那些神经衰弱的人肯定受不了,幸好这事儿从未发生

那一夜我在他镓度过,次日早晨到达了伯灵顿我晦气地发现,在我到达前不久去费城的定期航船已经开走,而且星期二之前不会再有船那时是星期六。因此我回到镇上的一位老妇人家中从她那里买了一些准备在船上吃的姜饼,并请教她我该怎么办她邀请我住在她家,直到有去費城的船只由于我徒步行走累了,便接受了她的邀请当她知道我是一个印刷匠时,她就建议我在伯灵顿安顿下来自己开一家印刷铺,但是她不知道开一家铺是需要资本的她很好客,很善意地请我吃了一顿牛腮肉饭只肯接受一壶啤酒作为回报,这样我理所当然地认為我是肯定要等到星期二了然而,傍晚在河边散步的时候我发现有一艘船经过,还是去费城的船上有几个人。他们让我上了船由於没有风,我们一路上得自己划船大约至午夜时,还未看见费城船上有人肯定地说我们一定划过了,不愿再划下去了其他人则不知噵我们当时在哪里,因此我们向河岸驶去驶入了一条小河,在一块木制栅栏旁上了岸正值十月,那晚很冷我们就用那木栅栏生了火,我们在那里待到了天亮然后有人认出那是库柏河,在费城上面一点点我们一出那条小河就看到了费城,星期天早晨八九点就到达了費城我们在市场街码头上了岸。

我对我的旅程的描述相当详细对我第一次进城的描述也将十分细致,这样你们就可以把这个似乎不太鈳能成功的开端与日后我在该城市成为一个人物做对比。我穿着我的工作服因为我最好的衣服还要通过海道运输过来。经过这番旅途我已风尘仆仆,口袋里塞满了衬衫和袜子我一个人都不认识,也不知道到哪里去寻求食宿我因为旅行、划船、休息不够,已疲惫不堪我所有的现钱就只有一元荷兰币和一个约值一先令的铜币。我把那个铜币给了船的主人作为路费他起初因为我也划船了,所以不肯收但我坚持让他收下。一个人没有什么钱的时候比起他有大量的财富时更加慷慨这也许是怕人们把他当做穷酸的人的缘故吧。

接着我茬街上一边走一边四处观望,直到走到市场那里看见一个拿着面包的男孩子。之前我多次把面包当饭吃我就问他在哪里可买到面包,他指给我看之后我立即去了面包铺,在第二街我想要松饼,就像在波士顿吃的那种但似乎费城不做松饼。然后我就想买三便士一個的面包他们告诉我他们没有那种面包卖。由于我没考虑到或不知道钱的价值不同,也不知道费城的物价更低又不知道面包的名字,我就让他给我任何一种价值三便士的面包他就给了我三个蓬松的面包卷。我着实被面包的量惊住了但还是接过面包,因为口袋里装鈈下便两个腋下各夹着一个面包卷,嘴里啃着另一个走了出去。我就这样沿着市场街一直走到了第四街还经过了里德先生,也就是峩后来的岳父的家门口那时我未来的妻子就站在门口,并觉得我的样子非常尴尬可笑事实也是那样。然后我转了一个弯沿着栗子街赱,又沿着胡桃街走了一段一路上吃着我的面包卷,又转了个弯发现我又回到了市场街码头,就在我刚才坐着来的那只船的附近我箌码头上去喝了一口河水。我吃了一个面包卷已经饱了就把另外两个给了一个妇女和她的孩子,她和我们一同乘船过来还要等着去更遠的地方。

这样我的精神恢复了许多便又走到街上去,此时有许多穿着整洁的人们都向着一个方向走去我加入了他们,随即到了市场旁边的贵格会的会所我在他们中间坐下,四下环顾了一阵也没听到什么,由于大量的体力劳动头个晚上又缺乏休息,我就睡着了這样直到会议结束,有个善良的人叫醒了我这是我在费城待过的,或者睡过觉的第一所房子

我又向河边走去,观察着众多的脸庞我看到一个年轻的贵格会教徒,他的面色很和蔼我就走上前去,请他告诉我外地人在什么地方可以找到住宿那时我们就在“三个海员”嘚招牌附近。“这儿”他说,“就是个招待外地人的地方但是它的声誉不好。如果你愿意跟我走的话我会带你去一个更好的客店。”他就带我到位于水街的“弯曲兵舍”我在这里吃了顿饭,在我吃饭时他们拐弯抹角地问了我一些问题,似乎由于我的年轻和外貌怹们怀疑我是私逃者。

饭后我又困了,他们指给我一张床我便和着衣服躺下睡了,睡到傍晚六点他们叫我吃晚饭,吃过饭后我又早早入睡香甜地睡到第二天早上。我把自己打扮得非常整洁然后去了安德鲁·布雷福德的印刷所。在那里我见到了在纽约见过的那位老先生,这家老板的父亲,他骑马过来的,比我先到达费城。他把我介绍给了他的儿子,他儿子客气地接待了我,请我吃了早餐,并告诉我说他目前不需要人手,因为最近才招了伙计但是镇上还有另外一家刚开张不久的印刷所,一个叫凯默的人或许会雇用我如果他不雇用我嘚话,这个老板说欢迎我住到他家去而且在我找到全职工作之前,他会不时给我一些工作做

那位老绅士说他会陪我同去那家新的印刷所。当我们找到那家铺的老板后布雷福德说:“朋友,我给你带了一位年轻的印刷工来或许你正缺这样的人手。”他问了我几个问题给了我一个排字架,看我如何运转然后说虽然他现在没什么事可以让我做,但他很快会雇用我他虽从未见过老布雷福德,却把他当荿对他充满善意的同镇上的人和他大谈起他企业目前的情况和他对未来的展望。布雷福德没有说自己是镇上另外一家印刷所的老板听箌凯默说他很快就可以把城里绝大部分的印刷事务承包下来,就用一些巧妙的问题和一些小小的疑问把对方的全部意图引了出来:他依靠的是什么实力,还有他打算以何种方式进行我在一旁听了他们的整个对话,便看得出他们一个是狡猾的老狐狸一个只是个新手。布雷福德把我留在凯默那里当我告诉他那位老者是谁后,他大为惊讶

我发现凯默的印刷行仅有一台老掉牙的印刷机和一套磨损了的小号渶文铅字。这时候他正用这套铅字排印纪念之前提到的阿克拉·罗斯的挽歌。那是一位天资聪慧的年轻人有着高尚的品质,在这个城镇享譽很高是州议会的高级职员,还是位不错的诗人凯默也写诗,但写得很拙劣实际上他那算不上是写诗,因为他是直接用铅字把他脑Φ的思想排出来的没有稿子,只有一对活字盘而挽歌很可能需要所有的铅字,因此没人能帮他我竭力把他的印刷机(他还没用过,吔对它一无所知)启动以用来工作我答应他一准备好挽歌之后我就来给他印刷出来,我回到布雷福德那里他给了我一点事情先做着,峩的食宿也在那里解决几天以后,凯默叫人请我去把他写的挽歌印刷出来现在他又搞到一对活字盘了,还有一本小册子要重印他就叫我做这个工作。

我发现这两个印刷商从事这个行业都不够格布雷福德本行不是这个,而且没什么文化;而凯默虽有些学识是个排字笁,却对印刷工作一无所知他曾是法国的先知派的教友之一,能够装出一副他们那样激动的神情此时他并没有表明信仰任何具体的宗敎,只是随机应变各教派都信一点。他完全不懂人情世故而且后来我发现,他的性格有些无赖他对于我与他一同工作却住在布雷福德家不太高兴。他确有房子但是没有家具,所以不能为我提供住宿但他在我之前提到的里德先生家里给我找到住处。此时我的箱子和衤物到了我现在的样子,在里德小姐看来比她看到的我刚来时在大街上吃面包卷的样子体面多了。

现在我开始结识一些镇上喜好读书嘚年轻人了我和他们一起愉快地度过我晚上的时间。凭借我的勤奋和节俭我有了一点积蓄,活得很自在把波士顿抛诸脑后,而且除叻我的朋友柯林斯以外我不想波士顿的任何人知道我现在的住处。我给他写过信但他把我的地址当做秘密一样保守。最后偶然发生叻一件事情,使得我比预想的要更早回去我有个叫做罗伯特·霍尔姆斯的姐夫,他有一艘往返于波士顿和特拉华州的船。他就在费城下面四十英里的纽卡斯尔,他听说我在费城,就写信给我说我波士顿的朋友们对我的突然出走很是挂念,让我放心,说他们对我是好意,并且他诚挚地劝慰我说,只要我愿意回去,一切都可以按我的想法安排。我回了他一封信谢谢他的建议,也完整地描述了一下我从波士顿出赱的原因希望以此让他相信我不是那么不懂道理。

宾夕法尼亚州的州长威廉·基思爵士此时在纽卡斯尔,而且当我的信到达那里时,霍尔姆斯船长碰巧陪同他在那里,就跟他谈起了我,把我的信给他看了。州长看了我的信,当他得知我的年龄时,似乎很诧异。他说我是一个夶有前途的年轻人因此应当加以鼓励。他说费城的印刷业很是低劣如果我在那里自己开印刷行的话,他确信我会成功至于他,会为峩设法揽下公务的印刷事务并在其他任何方面尽量帮助我。这是我姐夫后来给我讲的但是当时我对此一无所知。有一天我和凯默在窗户面前工作,我们看到州长和另一个穿着华丽的绅士(后来才知道是纽卡斯尔的富兰奇上校)穿过街道径直向我们的印刷铺走过来,接着听到他们在敲门

凯默立刻跑下楼去,心想是找他的但是州长实际上要找我,他走上楼来以一种我不太习惯的屈尊礼节大大地赞揚了我一番,说一直想认识我嗔怪我初到这个地方时怎么没让他知道。他同时邀请我同他们去一家小酒馆据他说,他和富兰奇上校原昰打算去那里品尝上等的马德拉白葡萄酒的我简直受宠若惊,而凯默已经瞪着眼睛呆若木鸡了然而,我和州长还有富兰奇上校一同去叻在第三街拐角处的那个小酒馆喝着马德拉葡萄酒的同时,他提议我自己开一个印刷行指出我成功的可能性很大。他们俩都向我保证說他们会利用他们的势力和影响来招揽军政两方面的公务的印刷生意,但我不确定我父亲会不会就此帮助我关于这个问题,威廉爵士說他会给我一封致我父亲的信他将在信中说明我自己开印刷行的优势所在,他确信能够说服我父亲因此我决定乘下一班去波士顿的船囙去,带上州长向我父亲推荐我的信在这期间我的打算暂时保密,我像以前那样在凯默那里工作州长不时请我吃饭—对那时的我来说,这是一种莫大的荣幸他还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殷勤、亲密和友好的态度和我交谈。

大约是1724年4月底有一艘小船前往波士顿。我离开凯默那里说回去看望我的朋友。州长给了我一封厚厚的信对我父亲说了许多恭维我的话,并强烈推荐我自己在费城开一个印刷行认定我┅定会因此发迹。我们驶入海湾时撞上了沙洲,船撞开了一条裂缝这时海浪汹涌澎湃,我们必须不时抽船上的水我也轮班抽水。但夶约两个星期以后我们还是安全到达波士顿。那时我离开那里大约有七个月了我的朋友们都不知我的去向,因为我的姐夫霍尔姆斯还沒有回来写信也没有提到我。我的意外出现使整个家庭都惊讶了但他们看到我回来了,都很高兴而且盛情款待我,除了我哥哥我詓他的印刷行看他。我现在的穿着比在他那里工作时的任何时候都讲究从头到脚穿了一套时髦的西服,戴了一块表口袋里装了差不多伍英镑的银币。他不太乐意地迎接了我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又继续工作

那些工人们对我去了哪里、那是怎样的地方、我喜不喜欢那里佷是好奇。我对费城以及我在那里的快乐生活大力赞扬了一番,还说我多么希望回到那里另外有人问,那里使用的货币是什么样的峩拿出一把银币,铺展在他们面前这是他们从未见过的,因为波士顿都是使用纸币然后我让他们都看看我的表,最后(我哥哥依然不滿而且紧绷着脸),我给他们一些钱让他们买酒喝就自己走了。我的这次拜访大大地冒犯了他因为,当我母亲后来试图调和他和我嘚关系希望我们能和睦相处,今后能像真正的兄弟一样生活的时候他说我在他的员工面前以这种方式侮辱了他,他永远不会忘记也鈈会原谅我。然而在这件事情上,他错了

我父亲对于收到州长的信件这事儿相当惊讶,但好几天对此只字未提当霍尔姆斯船长回来後,就把信给他看了问他是否认识基思这个人,他是怎么样的人还补充说他认为基思一定是个考虑不周全的人,竟想让一个离成年都還有三岁的男孩子去开店霍尔姆斯极力表示赞成该计划,但我父亲确信这个计划不合适最后直接否认了。然后他给威廉爵士写了一封愙气的信感谢他提出的要对我的资助,但在他看来现在我太年轻,自己开店的话怕我管理不好这么重要的生意,而且开店准备的开銷也会很大所以决绝而委婉地拒绝了他的提议。

我的朋友兼伙伴柯林斯是邮局的一个职员听到我向他描述我所在的那个新地方,他很高兴也决定要去那里。在我等我父亲做出决定的期间他在我之前出发去罗特岛了,留下他的书籍是他收藏的许多数学和自然哲学的書籍,这些书要留给我带去纽约他许诺要在纽约等我。

尽管我父亲不同意威廉爵士的提议但我能在我所在的地方争取到这么有名望的囚给我写这么推崇的一封推荐信,并且我非常勤奋和谨慎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自己装扮得那么体面,他依然为这些感到高兴既嘫我和哥哥没有和解的希望,他就答应了放我回费城去他要我恭敬地对待当地的人们,努力获取口碑避免嘲讽和诽谤别人—他认为我佷有那个倾向。他还告诉我说靠着勤奋和极度节俭,到我21岁的时候我将可能有足够的积蓄来开自己的店铺。他说如果我能靠拢这个目标,他会帮助我补足余数这是我能得到的一切了。在我再次上船去纽约时除了一些代表他和母亲对我的爱的小礼物之外,我还带走叻他们的认同和祝福

帆船停在罗特岛的新港,我去看望了我的哥哥约翰他结婚了,在那里定居有几年了他非常热情地接待了我,因為他一直很爱我他的一个叫弗农的朋友,现在在费城他欠我哥哥一些钱,约三十五英镑的现金哥哥希望我代他收下并替他保管,直箌他告诉我如何把这笔钱汇走为此,他还给了我一张汇票这件事后来引发了很多使我觉得内心不安的事儿。

在新港船又载了几个去紐约的乘客,有两位年轻的女伴还有一位严肃、明智、女总管似的贵格会妇女以及她的仆人。我表现出一副愿意帮她做些小事的样子這给她留下了好印象,使得她对我也充满善意当她看到我和那两个年轻女子越来越熟悉,而且她们似乎也赞同这种关系的发展时她把峩拉到一边,对我说:“年轻人呀我很担心你,似乎你身边没有朋友看上去你对这个世界和为年轻人设下的圈套也不太了解。请相信峩这两个女人非常坏,我从她们的行为举止中看得出来如果你不小心的话,她们会使你陷于危险境地的她们是陌生人,我好心地为伱的安危着想建议你不要与她们交往。”起初我并不认为她们有她说的那么坏她就提了一些她观察和听到,而我却没有注意到的事情以使我相信她是对的。我谢过她的善意劝告并许诺要遵循。当我们到达纽约时那两位年轻女人告诉了我她们的住址,还邀请我前去看望她们我推辞了,也幸好没去因为次日船长丢失了一个银调羹和一些其他东西,这些东西都被带出了他的船舱因为本来就知道她們是妓女,他就领了一张搜查证搜查了她们的住所发现了赃物,然后把这两个小偷处置了所以,虽然我们在途中躲过了一块沉在水底嘚石头那石头与我们的船擦肩而过,但我认为还是避过这两个女人更重要一些

在纽约,我找到我的朋友柯林斯他比我先到一段时间。我们从小就交往甚密曾一起读过相同的书籍。但是比起我他有一个优势,就是他有更多的时间来阅读和学习以及他那学习数学的忝赋,在这方面他比我优秀许多。我住在波士顿时大多闲暇时间都花去和他交谈了,他一直是个头脑清醒、勤奋的小伙子他的学识被几个牧师和其他几个绅士很是器重,认为他一生会大有作为但是,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他养成了嗜饮白兰地的习惯。我从他的描述以及从别人那里听说的看出自从到了纽约,他每天都喝醉然后举止乖戾。他也赌博还输了钱,因此我不得不给他付住宿费还有怹去费城以及在那里的开销,这也给我带来了极大的麻烦

那时纽约州的州长伯内特(伯内特大主教的儿子),听船长说起他的乘客中有個年轻人带了很多书伯内特希望船长能带我去见他。因此我就去拜访伯内特,本应该带上柯林斯的但是他又喝醉了,神志不清州長非常客气地接待了我,带我去看了他的藏书室那藏书室很大,我们就书籍和作者谈了许久这是我很荣幸地蒙受第二位州长的注意了,对我这个穷小伙来说实在令人高兴。

我们向费城进发了在路上我收到了弗农的钱,没有这些钱我们没法完成我们的旅途。柯林斯唏望做一名会计但是,不知人们是从他的呼吸还是从他的举止中看出来他嗜好饮酒虽然有人推荐他,但是所有的面试都没有成功他┅直与我一同吃住,费用都是我出他知道我有弗农给的钱,就总是向我借钱一直许诺说他一找到工作就还我钱。最后他借了太多以臸于我一直担心要是对方突然要求我把钱汇走该怎么办。

他继续嗜酒有时我们就这事发生争吵,因为他一喝醉脾气就很坏。有一次怹和其他年轻人一起在特拉华河上划船,轮到他时他拒绝划船“我要你们划船把我送回家。”他说我说:“我们不会替你划船的。”怹说:“你们必须划不然就整晚待在河上吧,只要你们乐意”其他人说:“我们划吧,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对他的种种行为很是惱火,所以坚持不划因此他坚决地说他一定要我划船,不然就把我扔入水中说着还站在坐板上向我走来,当他扑上来打我的时候我抓住他的大腿,随即站了起来把他头朝下地扔进了水里。我知道他的游泳技能非常了得因此一点也不担心他。但当他转过身来抓住船舷时我们划了几下船,他就够不着了当他再次靠近船的时候,我们一边问他划不划船一边又划了几桨,和他保持距离他气恼得要迉,但坚决不划船然而最后,看到他开始疲惫的时候我们把他捞了起来,湿淋淋地带回了家自此我们就几乎没有和气地说过一句话。一个西印度的船长受委托要替巴巴多斯岛的一位绅士的儿子找家庭教师碰巧见到他,就把他带去了那里他自此离开了我,许诺说他掙得第一笔钱就汇给我抵债但是从那以后他杳无音讯。

挪用弗农的那笔钱是我人生中重大的错误之一我的父亲认为我太过年轻,处理鈈好重要的事情这件事情证明了他是对的。但读威廉爵士的信他说我父亲过于谨慎了。人各不相同不能一概而论。不是所有年长的囚都谨慎也不是所有年轻人都轻率行事。“既然你父亲不肯帮你开业”他说,“那我来吧给我开一张必须从英格兰购置的物品清单,我去采购当你有能力时再还我就是了。我决心要这里有个优秀的印刷商而且我确信你定会成功的。”他说这些的时候看起来是那么誠挚我根本就没怀疑他说的话不能兑现。那时以前我一直将我要在费城开店的主意作为一个秘密保守着,而且就是那时以后我依然沒有告诉别人。要是我的朋友中有人了解州长的为人而且知道我寄希望于他,或许就会劝我不要依靠他因为后来听说,他总是胡乱许諾而且从不遵守诺言,这一点是人尽皆知的但是,他这样主动帮我我怎能想到他是空口许诺呢?我当时还以为他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呢

我给他开了一家小印刷行所需的设备清单,据我计算大概要用一百英镑左右。他很高兴还说如果我能亲自在英格兰购置铅字更好,以确保每类物品都是该类中最好的“那样,”他说“你在那里可以认识一些人,并建立一些售书和文具的往来商家”我也同意那樣或许较有益处。“那么”他又说道,“准备好乘安尼斯号轮船去吧”安尼斯号是那时伦敦和费城之间唯一的、一年一次的航班。但昰离安尼斯号出发还有几个月因此我继续在凯默那里工作,一直为柯林斯从我那里借的弗农的钱发愁每天惧怕弗农前来要账,然而過了好几年他都没来。

我想我忘了讲一件事:我第一次从波士顿出发来费城的旅途中由于风浪太大,我们把船停在布洛克岛船上的人嘟去捕鳕鱼,还捕了很多直到那时为止,我一直秉承我不食荤腥的决定在这件事儿上,我赞同我的老师特赖恩的观点:每捕一条鱼都昰一种无缘无故的谋杀它们之中任何一只都未曾也不会对我们造成任何伤害,我们无法原谅杀害它们的人所有这些看起来都合情合理。但我之前一直是一个喜欢吃鱼的人所以当鱼刚从煎锅里做出来,闻起来非常香时我在原则和喜好之间摇摆不定,直到我回忆起当魚被剖开时,我看到小鱼被从鱼肚子里取出来然后我就想:“既然你们相互吞食,我不明白我们为何不能吃你们呢”因此我放开地吃叻一顿鳕鱼,以后还继续同其他人一起吃鱼只是偶尔又回到吃素食的习惯。做一个通情达理的人很方便因为它能让人为每一件自己想莋的事找到理由。

凯默和我相处得非常融洽想法也很一致,因为他不知道我要自己开店的事情他依旧保留着他昔日的热情,喜好争论因此我们时常争论。我过去常常用我的苏格拉底式的方法对付他经常用一些显然与我们现有观点离得很远的问题逐渐把他引诱到正题仩,把他带进困境和矛盾当中后来他变得相当谨慎,甚至就算是最一般的问题如果没问一句“你究竟想说什么呢”他几乎不回答我。嘫而他对我的辩驳能力的评价如此之高,以至于他严肃地提议让我做他的同事帮他创立一个新的教派。他来布道而我要驳倒所有的對手。当他开始给我解释他的“教条”时我发现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是我所不赞成的,除非我也参加进来自己搞一些“教条”。

凯默留着长胡子因为摩西法律里某一条说:“不允许损毁你的胡子的边缘。”同样他还保持着把礼拜六作为安息日的习惯这两点对他来说尤为重要。这两点我都不喜欢除非他采用不食荤食的教义,我才会接受这两点“但问题是,”他说“我的体质会受不了。”我向他保证如果不食荤食他的体质会更好。他本是一个饕餮之徒因此我心下笃定:看他以后饿得半死的样子肯定很好玩。他答应如果我和怹一起食素,他就试一试我这样做了,于是我们就吃了三个月的素我们请临近的一位妇人把我们的食物做好,按时给我们送来我给叻她一张有四十道菜名的清单,让她在不同的时间做不同的菜所有菜中都既没有鱼肉、猪肉,也没有禽肉而且这个异想天开的念头很苻合此时的我,因为很便宜我们每人每周花不到十八便士。自那以后好几次我曾十分严格地遵循四旬斋。从平时吃的食物换到斋食洅由吃斋换回来,一点也不麻烦因此我认为有人建议慢慢地进行这些食谱上的改变是没必要的。我愉快地继续吃着素食而可怜的凯默卻很苦恼,他厌倦了这个计划渴望吃美食,就订了一份烤猪肉他邀请了我和另外两位女性朋友和他一同进餐。但是那份烤猪肉上桌太赽他又没抵制住诱惑,在我们到来之前就把所有的烤猪肉都吃光了

在这段时间里我向里德小姐求爱了。我十分尊重也十分喜欢她,洏且有理由相信她对我也有同感由于我即将远行,况且我们俩都十分年轻才十八岁多一点,她母亲认为最慎重的办法是暂时别急就算要结婚,也最好等我回来之后到那个时候,如我所希冀的那样就能自己开店了。或许她也认为我所期望的并不像我想象的那样靠譜。

此时我的朋友主要有:查尔斯·奥斯本、约瑟夫·沃森还有詹姆斯·拉尔夫,全都是好读书的人。前面两个是镇上有名的公证人查尔斯·布罗格登的职员;另一个是一位商人的店员。沃森是个虔诚明智的年轻人为人正直。另外两位在宗教信仰方面很不严肃尤其是拉尔夫,像柯林斯一样因为我的影响,也动摇了他的宗教信仰为此他俩都使我吃了苦头。奥斯本是个明达、正直、坦诚的人对朋友真诚,感情深厚;但在学术方面他太喜欢批评了。拉尔夫生性聪颖行为举止都彬彬有礼,而且相当善辩他们俩都非常喜欢诗歌,并开始嘗试自己写一些短诗我们四个在礼拜天常常一起到附近的森林中去散步,在那里我们轮流读书给大家听并就我们读到的内容交换意见,过得十分快乐

拉尔夫喜欢研究诗歌,深信他会因此出名而且飞黄腾达。他宣称最优秀的诗人开始写诗时都难免会犯些错误。奥斯夲劝阻他向他保证他没有作诗的天赋,还建议他不要考虑除了他本行之外的其他行业尽管他没有资金,以商业的方式他可以凭借他嘚勤奋守时成为一名代理商,在代理期间挣得自己开业所需的一切我赞成偶尔写诗作为消遣,以改进自己的语言水平其他就不多想了。

关于这个问题这时有人提议为提高我们写诗的水平,从下次开始我们每个人拿出一首自己写的诗,相互观摩、评论并改进由于我們的语言和表达都是我们所见的事物,我们同意我们的诗作必须是改写旧约《诗篇》中的第十八篇那是描写上帝降临的一篇,因此把一切虚构想象都排除在外当我们的会期将至时,拉尔夫第一个拜访我告诉我他的诗歌已经准备好了。我告诉他说我一直很忙,兴趣也鈈大没写什么。然后他把他的诗歌给我看了问我的意见,我非常赞赏因为在我看来,那似乎是一首十分优秀的诗歌“但,”他说“奥斯本不喜欢看到我的诗歌满是优点,所以他由于嫉妒而对我的诗歌大肆抨击他不怎么嫉妒你,因此我希望你能拿着这首诗,当荿是你自己写的我会假装我没有时间写诗,就什么也不拿出来我们看他又会说些什么。”我同意了马上把它誊写了一遍,那样看起來就是我写的了

我们又相聚了。沃森读了他的作品其中有许多优美的地方,也有不少瑕疵接着阅读的是奥斯本的作品,这首好得多叻拉尔夫主持公道,指出这首诗虽有一些缺陷但他赞赏其中优美的句子。而他自己没有拿诗出来赏析我有些犹豫,一副希望得到谅解的样子我说没有时间改正,等等但是任何理由都不被接受,我必须拿出作品来那首诗被读了几遍,沃森和奥斯本就弃权了跟大镓一起赞赏这首诗。拉尔夫只是略作批评还提出了一些改进意见,但我替我的诗作辩护奥斯本反对拉尔夫,说他的批评意见不比他的詩歌更高明拉尔夫因此不再争辩了。在他们俩一起回家的路上奥斯本更是赞赏那首被当做是我的作品的诗。他说他当时忍住了对我的贊扬生怕我以为是对我的恭维。“但是谁想得到”他说,“富兰克林能写出如此声色俱佳、铿锵有力、充满激情的诗作呢他甚至改進了他原来的写作风格。在平时的交谈中他辞不达意他讲话支支吾吾,错误百出而现在,天哪他写得多好啊!”我们下一次聚会的時候,拉尔夫说出了我们跟他开的玩笑而奥斯本被嘲笑了一阵。

这件事使得拉尔夫立志要成为一名诗人我竭力劝阻他不要那样,但他繼续草率写诗直到蒲柏让他发热的头脑清醒了过来。然而他还是成为了一名不错的散文家。之后我还要更多地提到他但我还没来得忣提到其他两位,就只能在这里说明:沃森几年后就在我怀里死去了他是我们当中最优秀的一个,我们对此感到极度悲伤奥斯本去了覀印度,他在那里成了著名的律师挣了钱,但后来也夭折了我和他曾认真地约定,就是我们当中先死去的那个要很友好地拜访一下叧外一个,并让他了解他所认识的另一个世界是怎样的但他从未实现他的承诺。

州长似乎很喜欢和我交往经常请我到他家做客,而且經常提起他要帮我开店的事似乎那是板上钉钉的事儿。除了给我必须的购置印刷机、铅字、纸张等的信用证我还要带上他把我介绍给怹的好些朋友的介绍信。为了拿到这些东西他好几次说好了指定的日期,但是到那个时候又总是延期这样延续了好几次,直到那艘也延误了好久的船最终要起航了那时,当我去辞行并领取介绍信的时候他的秘书巴德博士来迎接我,说州长忙于写信但会在我乘的那艘船开船之前抵达纽卡斯尔,他会在那里把信件交给我

尽管拉尔夫已经结婚,还有一个孩子但他还是决定陪我一同去。我还以为他是想建立一些往来关系顺便弄些代销的货物。但后来我发现他对他妻子的亲戚不满,他是想把妻子交给他们自己再也不回来了。我辞別了朋友们和里德小姐相互交换了山盟海誓,我乘船离开了费城船却在纽卡斯尔抛锚了。州长的确在那里但是当我到了他的住处,怹的秘书再次出现只带来了世界上最客气的留言:那时州长不能见我,因为有相当重要的公务在身但他会把信送到船上来,还衷心祝峩旅途顺利早日归来,等等之类我很迷惑地回到了船上,却还是没有怀疑州长

安德鲁·汉密尔顿先生,费城一位著名的律师,他和他的儿子也和我们搭同一艘船,还有一位商人教友德纳姆先生,以及马里兰一家铁厂的两个老板,奥尼恩先生和罗素先生,他们包了头等舱。因此我和拉尔夫不得不去三等舱了,船上没有人认识我们,只当我们是一般人。但是汉密尔顿先生和他的儿子(名叫詹姆斯后来当了州长)从纽卡斯尔回到了费城,老汉密尔顿为给一艘被扣押的船辩护而被人用重金叫回去了在我们起航之前,富兰奇上校上船了还对峩十分尊重。这下我和我的朋友拉尔夫引起大家的注意了其他绅士都邀请我们去头等舱,现在那里有足够的空间了因此,我们搬入了頭等舱

我知道富兰奇上校把州长的急件带上了船,就问船长要那些转交给我的信件他说所有信件都一起放进了袋子里,一时拿不到泹我们在英格兰着陆前,我应该有机会把它们拿出来我对此回答当时较满意,我们的旅途继续着在舱里我们相处融洽,额外还有汉密爾顿先生丰盛的食物储备所以过得很是舒适自在。在此期间我和德纳姆先生之间建立起了友谊直至他生命的尽头。要不是这些因素旅途就不那么美好了,因为天气恶劣的时候实在太多

当我们驶入海峡的时候,船长遵守诺言让我有机会从包里面找出州长给我的信件。要转交给我的信我一封都没找到。我挑出六七封信笔迹很像是那些他许诺要给我的信件,尤其有一封是写给皇家印刷商巴斯吉的還有一封是给某个文具商的。我们于1724年12月24日抵达伦敦我先拜访了文具商,他离我所在的地方最近并递上基思州长的信件。“我不认识這么一个人”他说,但拆开了信封“哦!这是里德斯登的来信。我最近发现他是个十足的无赖我要和他断绝往来,也不会接受他的任何信件”这样,他把信放在我的手中转身去接待顾客了。当发现那不是州长写的信时我很惊讶。在回忆和对比过先后的情况之后我开始怀疑他的诚意了。我找到我的朋友德纳姆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向他说了一遍。他让我知道了州长的为人他告诉我基思是不可能给我写信的,认识他的任何人都不会相信他的他得知基思允诺会给我汇信用证,便笑了起来他根本就没什么信用。当我担心我接下來该怎么做时他建议我找个本行的工作先干着。“在这里的印刷行里”“他说,你会得到提升到时候回到美国,你更有资历自己开店”

我们两个和那个文具商都偶然得知,那个律师里德斯登也是无赖他怂恿里德小姐的父亲拜他为师,差点儿毁了里德先生从这封信里可以看出一个不利于汉密尔顿的密谋(假定那时他和我们一起过来了);其中基思和里德斯登有瓜葛。德纳姆是汉密尔顿的一个朋友他认为应该告诉汉密尔顿。不久以后他来到英国一方面是出于对基思和里德斯登恶行的憎恨,另一方面出于对他的好意我去拜访了怹,把信交给了他他热诚地感谢了我,这信息对他很重要自那时起他就成了我的朋友,和他的友谊后来很多次都帮助了我

但我们又該如何去理解:一个州长耍如此卑劣的花招,竟忍心欺骗这么个可怜单纯的孩子这是他长期养成的习惯。他想取悦每一个人没什么好給的,就都许下空口诺言除此之外,他倒是个聪慧、明达之人对百姓来说他是个好州长。但对于他的选民那些领主来说,他并不好因为他常常不听他们的指令。我们好几条最好的法令都是他起草的并在他任职期间通过了。

拉尔夫和我是形影不离的同伴我们一同住在小不列颠,每周的租金是三先令六便士—我们能支付的最多的租金他找到了一些亲戚,但是他们都很贫穷无法资助他。现在他才讓我知道了他想留在伦敦再也不回去的打算。他没带钱他收集的所有钱都拿去做路费了。我有十五块西班牙金币所以有时他出去找笁作的时候会向我借。起初他一心想到摄影室工作自认为有做演员的资历。但是他应聘的工作的老板威尔克斯坦诚地建议他别想做这份工作了,因为他不可能成功然后他向罗伯特(圣父街的一个出版商)提议:他每周给《旁观者》之类的刊物写一篇文章,还提出了一些条件但罗伯特没有答应这些条件。然后他就尽力给作家、出版商或者律师抄写东西但也找不到空缺。

我很快在帕尔默的印刷铺里找箌了工作然后在巴塞洛缪巷的一个有名的印刷行工作了将近一年,我十分勤勉但是不少工资花在了与拉尔夫一同去剧场和其他一些娱樂场所上面。我们一起花掉了我的十五块西班牙金币而现在只能勉强糊口。他似乎完全忘记了他的妻儿而我,也渐渐忘记了我和里德尛姐的誓言我只给她写过一封信,告诉她我可能一时半会儿回不去了这是我人生中的第二个大错误,如果我还能再活一遍我多么希朢我能改正这一点。事实上因为我们现在的开销,我一直没能凑齐回去的路费

帕尔默雇我为沃拉斯顿的《自然的宗教(第二版)》排芓。他的有些论据在我看来不是那么有根据所以我写了一篇短短的哲学性论文来评论这些理论。题目是《论自由与必然快乐与痛苦》。我把这篇论文题献给我的朋友拉尔夫我还少量地印刷了出来。这使得帕尔默先生把我看做一个聪明的年轻人尽管如此,他严肃地对峩说我的小册子里的那些理论,对他来说是十分惹人厌的我印刷这个小册子是另一个错误。住在小不列颠期间我认识了一个书商,怹叫威尔科克斯他的书店就在我们隔壁。他有许多二手书当时还没有流通图书馆,我们曾达成协议:只要我出一定的合理的费用(具體数目我现在记不清了)就可以借阅他的任何书籍,然后还给他就是了这对我很有利,我尽量利用这个机会

我的小册子不知怎么落箌了一个叫莱昂斯的人手中,他是一个外科医生他写了一本书名叫《人类判断的永无过失性》,那本小册子使得我们有些交往他很重視我,经常拜访我谈论这些主题,带我到一家在齐普赛街的艾尔啤酒店并把我介绍给曼德维尔博士,他是《蜜蜂寓言》的作者他在那里有个俱乐部,而他是俱乐部的主要推动者也是一个最滑稽、最有趣的同伴。莱昂斯又把我介绍给了在巴特森的咖啡馆的彭伯顿博士他向我许诺说找个时间让我见见艾萨克·牛顿爵士,虽然我很期待,但这终究未能实现。

我从美洲带过来了几件奇物,其中最重要的是┅个石棉制的钱包这个钱包要用火来清洗。汉斯·斯隆爵士听说我有这个钱包,就来看,还邀请我到他位于布卢姆斯伯里广场的家里,他把他所有的珍奇异品都给我看了,还请求我把这个钱包也给他收藏起来,他为此出了个好价钱。

我们住的地方还住了个年轻女子是个奻帽商,我想她在修道院街有个店她受过良好的教育,通情达理、活泼开朗、谈吐优雅晚上拉尔夫给她读剧本,他们变得亲密起来她搬去新的住所,他也跟着搬去了他们同居了一段时间,但他依然没有工作而她的工资不够养活他们俩,还有她的孩子所以他决定離开伦敦,去一个乡村小学试试他认为他完全可以胜任,因为他的书写漂亮又擅长算术和记述。但是他又认为这工作配不上他,并苴确信自己将来会更有出息到那个时候他就不愿意别人知道他做过这样卑微的工作,于是改了他的姓氏他说为尊重我起见,就用了我嘚姓不久我就收到他的来信,说他在一个小村庄里安顿了下来(我认为是在伯克希尔)他在那里教十个或者十二个男孩子读和写,每周六便士;他还要我照顾T太太希望我回他信,上面写明了给那个地方的教师富兰克林先生

他一直频繁地写信,给我看那时他写的大篇幅的史诗希望我给出评价并予以改正。我不时地给他指出毛病但还是竭力劝阻他继续写诗。那时候扬的一首讽刺诗刚刚发表我抄写叻那首诗的大部分,寄给他了这首诗明确批判那些盲目追求成为诗神的愚行。一切都是枉然他依然每次都寄很长的诗过来。与此同时T太太由于他的缘故失去了她的朋友和生意,经常因此而缺钱用过去常常叫我去,我会把我能借的都借给她帮她渡过难关我渐渐喜欢仩了和她交往,那时我不受宗教的约束竟试图与她发展亲密关系(这是我人生中的又一个错误),她对此表示了适度的愤怒拒绝了我,还把我的行为告诉了拉尔夫这使得我们之间的友谊破裂。当他再次回到伦敦时他告诉我我对他的一切恩惠也因此一笔勾销。因此我發现不能指望他还我钱了—然而这影响倒不大,因为他那时根本没能力偿还—并且失去他的友谊我发现自己也同时丢掉了一个包袱。此时我想预先积蓄一点钱了为了找份更好的工作,我离开了帕尔默的店去了林肯协会广场附近的沃茨的店工作,这是一家规模更大的茚刷行我在这里一直待到我离开伦敦。

最初进入那家印刷所时我在印刷机旁工作,因为我想要那种在美洲工作时习惯了的体力劳动茬美洲印刷和排字是不分开的。我只喝水但其他约有五十名工人全部嗜饮。有时我会一只手搬一版铅字上下楼梯而其他人只是双手抱┅版。那些喝浓烈的啤酒的人看到我这个“喝水的美洲人”(他们这样称呼我)竟然比他们还健壮而感到无比惊讶有一个酒馆的伙计,經常来我们店给他们送酒同是印刷机旁的一个工人吃早餐之前都要喝一品脱的酒,早餐吃面包和奶酪时又要喝一品脱早餐和午餐之间┅品脱,午餐时又是一品脱下午六点左右又是一品脱,完成一天的工作后又要喝一品脱我认为那是一种很不好的习惯,但他认为喝浓烮的酒是必要的那样他就有力气工作了。我极力使他相信:酒提供的力气只是和溶于制酒的水中的谷物和面粉成比例的;而且一便士嘚面包里的面粉更多;因此,如果他能就着一品脱的水吃面包将会比就着一夸脱的酒提供的能量更多。然而他依然喝酒,每周六会花掉四五先令在酒上面而我是不会花这种钱的。因此这些可怜的家伙只能永远处于社会底层

几周后,沃茨要我去排字室我不再是印刷笁人了。但排字工要我重新付五先令的酒费我认为那是欺诈,因为我在下面就付过了老板和我想的一样,不准我付这笔钱我坚持了兩三个星期,就被认为是不合群的人如果我稍微出去一下,他们就对我做各种小恶作剧比如把我的铅字搞混,把我的页码颠倒弄乱峩的排版,如此等等他们还把这一切推卸给印刷所里经常出没的鬼,说那鬼专门在那些不交纳正规入会费用的人身上捣乱尽管老板保護我,这种恶作剧次数多了我不得不同意交纳那钱,因为我知道与经常在一起的人关系搞僵是不明智的

现在我和他们关系甚好,而且佷快就有了相当大的影响力我提议对教堂的某些规定予以合理的修改,并说服所有反对者最终通过了决议。在我的影响下他们当中佷大一部分人都不再吃那种将酒、面包、奶酪混合着的早餐,发现他们可以和我一样只需要花一品脱酒的钱即一便士半,就可以在附近┅家店买到一碗热气腾腾的麦片粥上面撒有胡椒粉,加上碎面包和黄油这是更舒适而且更便宜的早餐,而且使他们的头脑更加清醒那些依旧整天醉酒的人,常常欠债还不起酒馆也不愿再赊给他们,于是他们常问我借钱买酒按他们的话来说,他们的火光熄灭了星期六晚上我总是等着发工资,然后就能收回我借出去的钱有时一周要帮他们垫付差不多三十先令的酒钱。我还被认为是非常出色的诙谐諷刺家这两件事使得我在那个小团体中的地位举足轻重。因为总是满勤(我从不因为星期天喝醉了周一就不上班),老板非常器重我由于我超快的排字速度,我常被指定做急件排字工那项工作薪酬更高。我那时过得很自在

我在小不列颠的住处太远了,就在公爵街噺找了个住处就在天主教堂对面,在一家意大利仓库三楼的背面一个寡妇操持家务,她有个女儿有个女仆。还有一个看守仓库的员笁但他住在外面。待她遣人去我原先住的地方问了我的人品之后她以同样的价格答应让我住了,即每周三先令六便士据她所说,一個男子住进来的费用可以低因为这样更安全。她是个年长的寡妇从小受的是新教徒的教育。她是个牧师的女儿但她的丈夫使她改信叻天主教。她很珍惜关于她丈夫的回忆过去她和上层社会的人来往甚密,知道那些人的成百上千件逸闻趣事远至查尔斯二世时代的趣倳。她的膝盖因患痛风而残疾因此,她很少离开卧室有时她需要陪伴。她的谈吐在我看来十分有趣因此只要她愿意,我肯定会陪她┅晚上的我们的晚餐只是每人半条鳀鱼、一小块面包和黄油,还有两人共饮的半品脱酒但乐趣在于她的谈话。我对时间把握得很好鈈给人家带来麻烦,使得她不愿和我分离后来我听说有个住处离我工作的地方更近,每周才两先令那时我正在存钱,这很重要她叫峩别乱想了,她说她今后要给我每周减去两先令的房租因此我以每周一先令六便士的房租住在她家,直到我离开伦敦

她家的顶楼住着┅位70岁的老处女。房东太太告诉了我一件关于她的故事:她是个罗马天主教教徒年轻时就被送到国外住在修道院里,决心成为一名修女但那个国家不允许,她便回到英国而英国没有修道院,因此她发誓要在这种环境下尽可能地过修女的生活因此,她把所有资产都捐給了慈善事业只靠每年领的十二英镑过活,她还要从这笔钱中拿出很大一部分做慈善自己只喝稀粥,除煮饭以外不生火她在顶楼住叻好些年了,楼下的天主教教徒认为她住在上面是一种祝福就免费为她提供住宿,这样她就一直在那里住着一个神父每天都到她那里詓听她忏悔。“我问过她”房东说,“那样简朴的生活还有什么好忏悔的呢?‘哦’她说,‘人总是有些无聊的念头的’”我有┅次得到准许去拜访她。她很高兴且彬彬有礼,和她谈话也很有趣她的房间很干净,除了以下东西其他什么也没有了:一张垫子、┅张放着有耶稣受苦的十字架和书的桌子、一张我正坐着的凳子,还有烟囱旁放着的一幅圣弗朗尼卡铺开她的手绢的画画上还有耶稣血淋淋的脸庞,她异常严肃地向我介绍这幅画她的脸色苍白,却从未生病因此我把这当成另外一个即使收入微薄却一样可以很健康的例孓。

在沃茨的印刷行我结识了一位叫做华盖特的聪明的年轻人,他有富裕的亲戚因此比大多数印刷工所受的教育都要好。他是一个不錯的拉丁语学者讲法语,喜爱阅读我教他和他的一位朋友游泳,教他们下了两次水很快他们就都游得非常好了。他们把我介绍给了從乡下来的一些绅士他们乘船去观赏切尔西学院和唐·沙特罗先生的珍藏品。返程时,华盖特对我的游泳技术的夸耀引起了他们的好奇心。应他们的请求我脱掉衣服,跳进了水里从离切尔西不远的地方游到勃莱克弗利亚那里,一路上玩着各种水上或者水下面的游泳绝技使感觉新奇的他们很惊讶,同时看得开心

我自小就喜欢这一项运动,曾研究和实践过色弗诺的所有动作和姿势还加入了我自己的动莋和姿势,目的是使自己的游泳技术最优雅、最容易又最实用这次所展示的游泳技能受到了同行者的赞赏,对此我很满意华盖特很希朢成为一名游泳能手,又因为我们所学的知识很类似自那件事以后,他和我越来越亲近了最终,他提议我们一起环游欧洲一路上我們靠本行维生。对此我曾一度动过心但有次我向我的好朋友德纳姆先生(我常在闲暇时间去和他聊上个把小时)提到这个,他劝我别想那个了还是好好想想回宾夕法尼亚的事吧,他正要回去呢

我得记下这个好人性格中的一个特点。他曾在布里斯托尔经商但是他欠好些人钱,无法还清破产了。他只好赔偿了一部分债款了事然后去了美洲。在那里他做了个商人,潜心研究经商几年后就有了相当嘚财富。他与我坐同一艘船回了英国款待了他之前的债主,他谢过他们之前对他的债款的从轻处理那些人本以为就是吃吃饭而已,然洏每个人第一次挪动自己的盘子时,都发现了一张支票:是之前未付清的款项加上利息

他现在告诉我他就要回费城了,而且还会带很哆货物因为他要在那里新开一个店。他提议把我带去做他的店员帮他记账,他会教我如何记帮他誊写信件,还有照看铺子他还补充说,一旦我对经商熟悉后他会提拔我,派我到西印度去带上一船面粉或面包什么的,并让我在其他很获利的商品上赚取代理费如果经营得当的话,我会飞黄腾达这使我很高兴,因为我开始厌倦伦敦了我还记得在宾夕法尼亚州度过的快乐的几个月,希望再次见到咜因此我很快答应了,年薪五十英镑宾夕法尼亚货币。的确这比我现在当个排字工人的收入要少,但更有前途

我就这样离开了印刷业,当时我还以为是永远离开了呢我每天都忙于我的新工作,同德纳姆先生在商人之间穿行购买各种商品,监督商品的包装出差,催促工人迅速办妥事情等等。当所有货物都搬上船后我有几天闲暇时间。有一次在这几天期间,一位显要人士请我去我很惊讶,我只知道他叫威廉·怀恩德罕爵士但还是去了。他不知从哪里听说了我曾从切尔西游到了勃莱克弗利亚那里还听说我在几个小时内就敎会了华盖特和另外一名年轻人游泳。他有两个儿子就要远行了。他想先请人教会他们游泳而且提议只要我愿意教他们游泳,他就会偅金酬谢我他们暂时来不了城镇,我又居无定所所以我不能答应。但这件事启发了我如果我一直在英国,开办一所游泳学校我很鈳能会挣大钱。这个想法很强烈要是这个提议早些想出来,或许我就没那么快回美洲了多年以后,我在更重要的事情上与威廉·怀恩德罕爵士的这两个儿子中的一个有所交往那时他已经是埃格蒙特伯爵,在合适的地方我会再提及

这样,我在伦敦待了十八个月大多数時间我都在本行内勤奋工作,除了看戏剧和买书以外我在自己身上几乎不花钱。我的朋友拉尔夫使我一直很穷他欠我大约二十七英镑,现在我不可能收回这笔欠款了对我微薄的收入来说,这是很大一笔钱啊!尽管如此我还是很喜欢他,因为他有一些值得赞赏的品质我没能使自己有钱,但却结交了一些非常聪慧的人和他们的交谈使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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