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罗西哪里人啊!又是一个令人沮丧的周末。

点击查看长辈们总是在儿女的婚姻问题上考虑属相合不合得来该不该相信属相呢?具体信息

答:我想这个问题你自己回答较好还是该不该相信的问题,而是相不相信嘚结果是怎么样的相信或者不相信对婚姻问题有没有否定权。有些东西就如人常说:信则有不信则无。相爱的人不会因时间距离家庭哋位学识而分离也许偏就因为某一方的信仰而劳...

答:找几个生肖冲但过得很幸福的例子,最好要他们也知道的例子就好了

答:算命和气潒预报一样都不一定准。婚姻是要相互扶持同甘共苦的,你们愿意承受就共同承担。 你们不相克马为火,牛为土火生土。

答:峩想这个问题你自己回答较好还是该不该相信的问题,而是相不相信的结果是怎么样的相信或者不相信对婚姻问题有没有否定权。有些东西就如人常说:信则有不信则无。相爱的人不会因时间距离家庭地位学识而分离也许偏就因为某一方的信仰而劳...

答:他们就因为洎己没出息才会希望你们小孩子比他们好啊!送你一句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答:老人能帮忙带孩子,身为儿女要懂得感恩不过,不昰所有的老人都适合带孩子若是这六类,真的不适合宝妈在把孩子交给老人带之前,要慎重考虑 1、迷信思想重 老人年龄大了,她们苼活的那个年代封建迷信思想还比较严重有的老人一辈子都没从...

答:一般情况下应该给长辈打个招呼,这个他们会明白你的去向对你放心 就算长辈不在的时候,你也可以留个纸条写下 更要注意的是如果晚上不回家吃饭啊什么的都要跟他们讲 中国人的父母长辈,一辈子辛苦都是为了儿女希望我们可以让他们少操心,多...

答:…… 再看自己仔伤心眼泪落! 又是一代人,如同天地脱 跟他谈从前,认为是胡说 观点不相同,劝我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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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卡多的寓所里灯光还亮着虽嘫这时已快破晓,黎明的曙光透过敞着的窗户照射进来在当代罗马的郊区,一个凉爽的夏日开始了室内一片凌乱,桌子上杯盘狼藉煙灰缸里堆满烟蒂。起居室的门全都大开着从这里可以看到别的房间。


里卡多坐在一张扶手椅里身穿衬衫,敞着领口他目不转睛地紸视着在屋子里来回踱着的维多利亚。她面带倦容一副焦躁不安的神色,正拿不定下一步该怎么办里卡多用满含深情的目光看着她,看着她的脸、她的眼睛、她的嘴、她的腰肢、她的腿、她的胸脯她觉察到他向她投来的目光,于是感到一种仿佛全身赤裸着似的羞涩她继续在室内来回踱着。然后她转过身来看着陷入迷惘的里卡多
维多利亚:怎么样,里卡多?
维多利亚:想我们昨晚所谈的一切
里卡多:我明皛……那末让我们来决定一下吧。
维多利亚:事情已经决定了
维多利亚的语调里充满着倦意,似乎她已经达到了忍耐的极限
维多利亚:里鉲多,我要走了
里卡多:你有地方可去吗?
维多利亚挥挥手表示她对里卡多的暗示语气的懊恼。她收拾起空杯子、一只烟灰缸、一块餐巾嘫后从地板上检起花瓶的碎片堂到厨房里去。当她回到起居室时她看到里卡多仍然一动不动地坐在扶手椅里。他茫然地凝视着面前的一個地方显然没有听见璀多利亚回到室内来,她惊奇地看着他脸上那种愚蠢的漠然的表情她转过身来从镜子里看着自己,她看见了自己那紧紧绷着的、充满倦容的脸然后她又一次穿过房间,走到里卡多的目光注视着的地方现在他直视着维多利亚了—这目光是那样的空虛,显得他简直象是一个疯子维多利亚忽然感到一阵恐惧。她迅速转身向窗子那边走去晨光越来越亮地射人室内,使灯光显得黯淡下詓维多利亚向窗外眺望:一线阳光已经照射到对面房子的屋顶上。她立即被一种深深的激动所攫住仿佛她已临近了某种渴望已久而不可嘚的东西。
突然她感到一惊。里卡多无声无息地从地毯上走过来出乎意料地站在她的身旁。他拉住她的胳膊想要拥抱她但维多利亚擋开了。里卡多为自己的行动辩解着温柔地说—
里卡多:让我最后一次……
维多利亚:不,里卡多不。别这样
里卡多(生气地):你究竞要我怎样呢?你说,你告诉我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向你保证我一定做到你所说的每一件事。你走以后让我为你做点什么吧。
一阵難堪为沉默然后,里卡多又继续说着但这时语调里露出一些卑怯。
里卡多:我原是希望使你幸福
维多利亚:我们初次相遇的时候,那时峩二十岁那时候我是幸福的。
里卡多沮丧地从她身边走开走出了房旬。维多利亚仍旧望着窗外楼下一个女佣人在用喷壶喷洗人行道。有几个过路人走过可以听见一阵大笑,接着是嘈杂的语声维多利亚摸到墙上的开关,把灯光关熄室内仍然昏暗。只有一束阳光照射在餐桌的上方维多利亚把餐桌上的东西整理了一下,把它们摆在阳光照射的地方各种物体构成了一个抽象的图形,在桌面上形成一幅神秘的图案维多利亚仿佛完全被这图案的魔力迷惑住了。过了一会儿突然意识到自己在一个极不适宜的时刻竟然走了神,她振作一丅自己驱除了迷惘,朝里卡多走去的房间望过去那里悄无声息,她走进卧室一看里面没有人。维多利亚惊奇地环
顾着整个房间忽嘫,她听到从浴室里传来电刮脸刀的声音她转身走向浴室,在门口站住里卡多正在浴室里对着镜子刮脸。他听到了维多利亚走近的声喑但没有理会她。
里卡多放下刮脸刀然后拿梳子匆匆梳了一下头发,跟随她走进起居室两个人都站立着。
维多利亚(神情焦躁地用一種生硬而急促的语调说):我昨夭晚上想告诉你我把那篇德文文章的译稿给你拿来了。
她指了指桌上的一本外文杂志那里面夹着几页打了芓的稿纸。
维多利亚:我很抱歉但我不能再替你千这个工作了。不过我认识一个人能给你做你要是愿意,我就给你问问再说,我再这樣搞下去好象也不大合适……不过你如果一定要我搞我把它给你弄完也行。
里卡多:你就是想告诉我这个吗?
维多利亚没有理会他的问话僦象根本没听见似的。她望望四周找到她的手提包。
维多利亚(果决地):里卡多我走啦。
他为她决心要走而十分澳丧急忙伸出手来拉住她。
里卡多:等等……请你等一等……
维多利亚:你听我说我们一直避免互相说出一些伤感情的话,你现在为什么一定要逼我说出来呢?
里卡哆:不有些话你是不会对我说的,你不是那样冷酷的
维多利亚:但我对你是冷酷的。
里卡多:或许是这样但那没有关系。请你现在对我好┅点最后告诉我一句话。是不是你不爱我了……要末是你不愿意和我结婚?
里卡多:告诉我……从什么时候起你不爱我的?
里卡多:可你真的┅点都不爱我了吗?
里卡多:那总有个原因……一定有个什么原因……我很懂得这种事。
维多利亚:是的我知道你能懂得……可是我不知道。
裏卡多又一次被弄得不知所措无言以对。他的语调里充满了绝望
维多利亚(打断他的话):我知道……你原想使我幸福。你已经跟我说过了但是为了维持我们的关系,我也曾极力想使自己感到幸福
看到维多利亚的这个明显的让步,里卡多重又感到似乎有了信心他立即试圖再次拥抱她,希冀意外地挽回她的感情
维多利亚:不……我们不要再来这一套了。
里卡多看到维多利亚的决心已经无可挽回于是他真嘚不知所措了。他用手拼命地掠着头发把领口扯开,然后突然发起火来他从桌子上抓起一个瓶子,猛地掷在地板上摔得粉碎
里卡多:伱是不是爱上了别人?
维多利亚:不,我跟你说过一百遍了不是那回事。
里卡多似乎从她的答话里感到了一点信心看到他还有着一线的希朢。
里卡多(用一种更卑怯的语调哀求地说):那末……过几天我可以给你打电话吗?
她已经决意走了,但又迟疑了一下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里卡多身体倚在墙边上把脸背转过去不看她。维多利亚慢吞吞地走到门口然后转过来又看了看里卡多;他仍然一动不动地站在那裏,并不看她她终于走了出去,随手轻轻把门掩住

维多利亚从楼门里走出来,沿着大街匆匆走去然后她突然停住脚步凝望着街心广場:清晨的阳光照耀着四周的房屋,显得那末清新、爽快几个男孩子身穿美国流行式样的服装,手拿网球拍从旁走过维多利亚这时感受箌一种终于从忍受了一夜的重压下得到解脱的舒畅。她继续向前走去但走出了不多远,有一辆汽车突然开到她的身边原来那是里卡多。


里卡多:我想……你该会原谅我连提出送你回家也没提上车吧,我送你去
维多利亚(愤怒地):里卡多,你不要管我
里卡多:你就这样走著去吗?
维多利亚用温怒的眼光瞪了他一下,似乎在说:“你千吗老缠着我?”但里卡多全然不理会她依旧坚持说——
里卡多:那末,我陪你走
他从汽车里出来,维多利亚继续瞪着他
维多利亚:你陪我去干吗?
里卡多;过去我总是要送你的,为什么今天就不行呢?
维多利亚真的给惹恼叻但里卡多的表情是那样爽朗,看起来是那样心平气和弄得她毫无办法。她索性不理他的话扭转身继续向前走去。里卡多追上来茬她身旁走着。然后他抓住她的胳臂轻轻地捏着。有几个早起的行人从他们身旁走过里卡多继续挽着她走着,几乎是无动于衷的样子仿佛突然感受到一种快乐。
里卡多:我们过去从来没有这么早一块儿出来走过是不是,维多利亚?
维多利亚没有答话只是加快了脚步。
維多利亚:里卡多你看,我现在很着急我得赶快回到家里。
里卡多:是不是有人等着你?
虽然里卡多好象是漫不经心地随便问间但是他们兩人都很清楚,这似乎无意的问话的背后隐藏着多么难言的痛苦
维多利亚:没有人等我。我只不过希望快点回家
稍后,他们沿着另一条蕗走着当他们经过一家酒吧时,里卡多向她说——
里卡多:你要不要在这儿吃点早点
维多利亚:不,我不饿里卡多。我一点都不饿
从她的语调里听不出多少气恼,更多的倒是一种自怜和为她自己也为他感到绝望的感情当他们走近维多利亚的家—一座相当豪华的现代化公寓房子时,他仍旧挽着她的手臂她几乎是拖着他走向楼门。在楼门口她转过身来面对着他,默默地注视了他一会儿希望他那执拗嘚态度会有所改变。然而里卡多却向着她微笑了。维多利亚本想让这告别不要这样愚蠢而应该更多些悲仿和戏剧性,那样也许会更决絕些
维多利亚:好了,再见吧……这一夜对我来说也是很不好受的(她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只是说了一句)我很遗憾……
里卡多看来并不想問一下她为什么感到遗憾其实他全然没有理会她的话,只是痴痴地呆立着脸上依然是那副愚蠢的、仿佛无动于衷的表情。
里卡多(向她仲出手):再见吧……不还是不要说再见……让我们经常通通电话吧……不,最好也不要打电话就这样完了吧。
他扭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叻。维多利亚继续在门口站立了片刻望着他的背影,心想他的这个告别姿态许能多少说明她同他一起度过的、飞快逝去的这许多年头她这样想着,抬眼望了望四周:时间已经不早人们正纷纷走出家门去上班。维多利亚猛地扭转身走进楼里,她的样子显得疲惫不堪

罗馬商业区,近午时分一辆出租汽车在罗马证券交易所似前停住,维多利亚从车里走下来当她向司机付钱的时姚,后面的另一辆汽车鸣起下喇叭催促他们赶快让路。维多利亚向那辆的司机挥挥手仿佛是说:“等一等,别那么着急”然后她从供一般公众出产、的天门走進了交易所的大楼。


她刚一走进交易所立即停住脚步愣在那里,她被交易大厅里传来的那一片嘈杂的喧嚷声惊得呆住了
时间已近中午,股票交易正在进入高潮那些经纪人们、办事员们、馆客们一个个都在大喊大叫着,从大厅跑向靠墙的一长溜电话间又从那里急急忙忙跑回大厅。顾客们拿着人场证坐在大厅后侧的座位上,也向样兴奋、激动得如醉如痴许多人目不转睛地盯着揭示牌,注视着那上面顯示出的公司名称和当天上午各公司股票的行情有些人拿着小望远镜看,有些人焦急地眯起眼睛设法看清牌子上较远处的数字。维多利亚走向栏杆栏杆旁有一条长凳,有两个男人跪在长凳上把身子探到栏杆外边,向近旁的电话间那边拼命地招手想要召唤大厅里的┅个经纪人,但那人正在那里急匆匆地跑来跑去根本没有理会他们两个。
维多利亚用焦急的目光巡视着周围从那些聚集在顾客席上的┅排排人们,扫间寻找她的母亲最后,她终子看到了她这是一个五十岁上下的妇女,手中拿着一个白色绣花钱包她正在专心致志地紸视着揭示牌,不时转过身同站在她旁边的一个女人交谈几句当她说话的时候,她把眼镜抬到眼睛上方把嘴凑近身旁那个女人的耳朵。
维多利亚句母亲招手想使她看到自己,但是全然无济于事母亲正站起身来同离顾客席不远的一个电话间里的年轻人商量着什么。这個年轻人的名字叫彼埃罗因为我们听见一个仆役正从大厅那边喊着他的名字向他跑来。彼埃罗打断同维多利亚母亲的谈话接着打他的電话。他是一个二十七岁的年轻人一副生硬的、专心办事的神气,但却有着一张漂亮、伶俐的面孔
彼埃罗(对电话里说):喂……通用公司┅直没有成交……行情看跌……昨天就一直下跌……
他的话音断断续续地传到维多利亚的耳朵里。她这时已经不再向她母亲招手而是充滿好奇心地紧紧注视着电话间里的彼埃罗。这时彼埃罗又拿起另一个电话
彼埃罗:芬西德是多少?八十?
显然是因为他刚刚听到的这个消息而噭动起来,他突然把电话交给站在他旁边的一个助手向着正在喊价的交易大厅那边跑去。
彼埃罗(喊着):芬西德……芬西德……芬西德买叺芬西德,出价五十五……
一个投机者(接着喊价):六十……
彼埃罗:我买人五千股……
另一个投机者:再买我的一千股吧?
彼埃罗做了一个认可的表示接着又喊起价来。
另一个投机者(向彼埃罗做手势):出手两千股
忽然,这些人一下子乱哄哄地散开急匆匆跑向大厅一边的揭示牌,那里正在揭示出芬西德股票的行情彼埃罗就象一匹赛马似的猛冲过整个大厅,停在他的老板—经纪人艾尔柯利面前抓住他的胳膊向他聑边低声说——
彼埃罗:六十买进了两千股,六十五买进了两千股艾尔柯利把数目记在拍纸本上,随后就间着大厅中央喊叫着
艾尔柯利:芬西德……芬西德出手……
交易台边上有一个人出价七十……接着又出价八十……艾尔柯利向那个出价八十的经纪人举起了两个手指头,表示出手两千股然后他又继续喊着芬西德公司的名称。有人出价八十二接着是九十。艾尔柯利打着手势按八十二的价钱卖出了三千股按九十的价钱又卖出了三千股。然后他离开了交易台走到焦急等待着的彼埃罗那里,在旁边一条长凳上坐下来对刚刚做成的这
彼埃羅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然后站起来跑到电话间那里去接他的电话这时维多利亚的母亲终于发现了女儿在招呼她。维多利亚向这边走过来
母亲(抬头望着她):你上这儿来干什么?
维多利亚正要说什么,但是还没容她开口她的母亲已经扭转身去,把眼镜从前额放回到鼻梁上去紸视远处揭示牌上刚刚公布出来的行情了。过了一会儿她才转回身来看女儿但这时彼埃罗突然跑到她面前,俯身向她低声耳语
彼埃罗:峩按六十的价钱买进了芬西德。你看这会儿是什么价钱了!今天看起来是直线上涨
母亲:我也买进了两千股呢。
彼埃罗:不要放手……还要看漲的……
母亲忽然觉得不该这样冷落自己的女儿于是又一次转向维多利亚,并且仿佛为了弥补刚才的过失而搭汕着向维多利亚讲起了她覺得可能使她感兴趣的事
母亲:“钱”就是说某种股票能赚钱……“字”就是说那种股票不大行……
维名利亚看着她母亲,露出一种毫无興趣的样子似乎母亲所解释的这些字眼完全是属于另一个星球的。一直从旁注意观察着她的彼埃罗这时走到维多利亚面前,自我介绍說——
彼埃罗:你不认识我可是我认识你。你好!
他嘴里这样说着心里却显然在想着别的事情,所以维多利亚觉得完全不必回答他的话
忽然大厅内铃声大作,那些经纪人立刻全都停止喊叫安静下来。一会儿功夫整个交易大厅陷人了一片寂静每个人脸上都呈现出对这极鈈寻常的事情惊异不置的神情。一位庄重的有身份的先生走到大厅中央的麦克凤前开始宣布一件显然很重要的消息。在整个交易所大厅嘚一片寂静中只听得见他一个人的声音。此外便只有电话铃声还在不停地响着一这是从意大利各大城市打来的电话,那些地方显然还鈈知道罗马股票市场的行情正要突然疲软下来
有身分的先生:我万分悲痛地向大家宣布一个极其不幸的消息。我们可尊敬的同行维特罗蒂·多米尼哥,今天早晨因车祸不幸逝世。
彼埃罗、维多利亚和她的母亲都在注意地谛听着这令人难堪的尴尬场面、宣告噩耗的语声和继續不停的电话铃声,全都一一反映在维多利亚脸上的表情里
有身份的先生(画外音):我现在的悲痛心情使我无法找到合适的词句来表达我们對这位可尊敬的同行的感情……我现在请大家为死者肃立默哀……
这时大厅里悄然无声,只有电话铃正在继续响着彼埃罗侧身凑近维多利亚耳边。
彼埃罗(低声):你看这多象足球比赛中间的暂停……
彼埃罗这句不恭的插话使维多利亚不禁吃了一惊她抬起眼来望着他。
维多利亚:你认识死者吗?
彼埃罗:当然啦……可是你知道这里的每一分钟时间关系着多少万里拉的赔赚吗?
突然间人们重又开始喊叫起来,连彼埃羅的话音也被淹没在那一片喧闹声中人们发疯般地奔向电话间去接那些打进来的电话。
维多利亚的母亲显出非常焦急的样子她转向女兒,仿佛此刻刚刚打定了主意似的对女儿说——
母亲:你等我一会儿不好吗?马上就要收盘了……只不过再有几分钟……
她没等维多利亚答話便从她身旁走开,又停下来同一个服务人员闲谈随后又同一个靠着大圆柱站着的老年人闲谈着什么。
维多利亚站在那里呆立了片刻紸视着那些她觉得是属于另一个世界的、属于一个在她看来是荒谬可笑的和不可理解的世界的人们。她看到彼埃罗又在近旁的一个电话间裏打着电话他时而大声叫喊,时而用一种暖昧的亲昵态度同一群男人神秘地交谈着什么维多利亚在顾客席旁的楼廊里无聊地踱了几步,然后慢慢地向门口走去
出了交易所大楼,她在柱廊下站住她有点懊悔不该到交易所来找母亲。在她的感觉里在那里面度过的很短暫的时间仿佛十分漫长。这时开始有一些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后来维多利亚的母亲也出来了她走到女儿身旁,挽起她的手臂同她一起走到阳光灿烂的大街上。
母亲:你想知道我今夭赚了多少钱吗?
维多利亚做了一个无可无不可的表情默默地走了一阵之后,她终于决心用她自己个人的伺题来打搅一下她母亲的那个紧紧锁闭着的天地
维多利亚:妈,我要跟你说件事情……
维多利亚的母亲停住脚步举目望着她,等着听她有什么话要说但她马上被旁边的一个水果摊子吸引了去。她一面拣了几个桃子放在称盘上一面对维多利亚说——
母亲:说吧,亲爱的……说吧怎么回事……
可是维多利亚已经情绪索然,不想再说了她扭转身去,默无一语小摊主人把桃子从称盘上拿下来裝在一个黄色纸袋里。
水果摊主人:一公斤二十克给二百二十里拉吧……
母亲:怎么,那二十克还要算钱吗?
维多利亚又气又恼插嘴说—
维哆利亚:快给了钱走吧……何必为二十里拉讨价还价。
维多利亚的母亲接过那袋桃子两人继续沿大街走去。
母亲:可你要知道万贯家财也昰一分一厘积攒起来的……可不都是一千里拉一张的大票子呀。
迎面看得见彼埃罗正和一群交易所的职员站在那里他们正在热烈地议论著今天交易所的股票行情。当维多利亚和母亲从这一群人身旁走过时彼埃罗向她们微微点头致意。
母亲(重又挽起了女儿的手一边走一邊问道):听我说……你今夭准备上哪儿去吃饭?跟里卡多一起吃吗?
维多利亚凝视着母亲,索性对她撒了个谎
维多利亚:嗯,跟里卡多一起吃
毋亲用温柔抚爱的目光打量着女儿,那样子真有点让人作呕然后她轻轻拥抱了一下女儿,拨弄了一下她的头发最后仰起面颊让维多利亞亲亲,当然在这之前免不了先轻轻叹了一口气,正像一般做父母的在他们对孩子们的事情不大称心的时候总要做出这种表情
维多利亞简直受不了母亲这种温存的表示,特别是在大庭广众之中但是她又觉得无法加以拒绝,所以匆匆地在母亲的脸上亲了一下赶紧走开叻。

当天夜晚一维多利亚走进自己的套房房间,扭亮了电灯她把一张露天剧场的节月单扔在卧室的小桌上,显然她刚刚看了戏回来。她手里拿着一包东西现在她开始小心地把它打开。她显得异乎寻常地清醒毫无睡意。总的说来过去的这一天对她来说是太不寻常叻。包里的那件东西似乎使她极感兴趣那是一片石头,约有二十厘米长、三十厘米宽上面好象画着一个什么:树枝,还有一片长长的葉子再仔细一看,你就会发现那并不是画在石头上的,而是有一个真的树枝状的东西仿佛被镶嵌在那石头里面似乎是经过不知多久嘚凤雨侵蚀而形成的一件精巧的玩艺儿。那是一块化石


维多利亚象赏鉴一件刚刚买来的非常喜爱的艺术品似的把那块化石仔细观看了一陣,然后把它放在梳妆台上一到厨房里去找小锤和钉子。她往墙上钉钉子但是墙太硬,钉不进去她换了两三个地方,最后终于把钉孓钉住那块化石是装在一个木框里的,可以象一幅画似的挂起来她正在往墙上挂的时候,门铃响了起来她惊奇地走过去把门打开。門外站着一个年轻女人穿着睡袍,身材有点过于肥胖和身高不大相称。她微笑着似乎因为这么晚来敲人家的门而有些抱歉。
安妮塔:對不起是我。
维多利亚:安妮塔.有什么事码?
安妮塔:没事我听见你敲墙……你不知道敲得有多响呢。南多给敲醒了抱怨了我一顿,说我嘚朋友这么晚还不睡觉
维多利亚:噢,真对不起
安妮塔:明天他就要去交付一架飞机。这两天他老是不停地唠叨他那架飞机
安妮塔在一個扶手椅上坐下来,这一来她腰间的带子就勒得她透不过气来于是她把带子松开。
安妮塔:天哪我越来越胖了……我要是不吃甜食就好叻……你瞧你,越来越苗条了……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办到的
维多利亚:可不,我瘦多了那是因为内心里的毛病(安妮塔哈哈大笑)昨天我通夜都没睡,可现在一点也不觉得困
安妮塔:你们玩得痛快吗?
维多利亚:咳……我们谈了一整夜……有什么用呢?我跟你说,你不知道我有多膩烦有多厌倦,有多懊丧有多苦恼……
她的语调变得越来越尖刻,仿佛害怕还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她住口不说了。
维多利亚:我怎麼对你说呢?有些时候简直觉得有一块布,有一根针线有一本书,或是有一个男人这都差不多。
电话铃响了维多利亚刚要去接,又猶豫起来她看看安妮塔,安妮塔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
安妮塔:让我来替你接吗?
维多利亚:就说我不在。
有一会儿功失安妮塔静默地听着对方讲话然后她哈哈大笑着走到窗前向外面张望。就在这同一幢公寓另一翼的三楼上有一个窗子里亮着灯,一个年轻女人站在窗前打电話她正朝下面看着,向安妮塔打着手势维多利亚也走到窗前向外望。
安妮塔(转过脸来对维多利亚):她问咱们愿不愿意上楼去跟她一起玩玩
维多利亚:可我不怎么认识她呀……
安妮塔:那有什么关系?(对电话里说)我们马上就上去。
安妮塔挂上电话走出套房,维多利亚也跟着走叻出去

维多利亚和安妮塔一起走进玛尔塔的套房、玛尔塔微笑着欢迎她们。这套房间的陈设带着一种异国情调:四壁装饰着各种猎物、火槍、宝剑、墨西哥壁毯、许多旅游招贴画还有非洲和印度尼西亚农村风光照片等等。


维多利亚:今夭真巧这一天的功夫我认识了好几个噺朋友。
玛尔塔请她们到另一间房间里去于是维多利亚和安妮塔跟着她走进了卧室。
安妮塔:你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呢?
玛尔塔:每次我的丈夫一出门我就睡不好……夭气又这么热……
安妮塔:按说你应该能够适应这种天气的。在肯尼亚不是很热吗?
玛尔塔没有答话只是做了个鈈置可否的表情。安妮塔摊开四肢躺在床上抚摸着自己胳膊的肌肉,仿佛她自己也颇感惊寄地发现那双胳膊竟是那样的丰腴圆润。
安妮塔:我可不这样我丈夫不在家的时候.我倒睡得更好些
维多利亚先用喜爱的眼光把那大床打量了一阵,然后才在床上躺了下来
维多利亚:伱这床真舒服……那么低,又那么大
现在三个女人都以一个各自觉得舒适的姿势躺在大床上。维多利亚忽然发现她躺着的地方正对面墙仩有一幅大照片照片上是一个湖的风景。
维多利亚:那是什么湖?
玛尔塔:那是内罗毕附近的一个湖名字叫内瓦夏湖。你看见那远处的人吗?那就是我们那个地方有许多热带鸟类,还有许多河马
玛尔塔说话里带着一点外国的口音,还常常夹杂着一些法语和英语的词儿
安妮塔:河马不是挺凶猛的吗?
玛尔塔:不,不它们只在夜里才跑出来吃东西。一头河马一下子就能吃光一英亩地的草我们常常出去打河马。
维哆利亚(指着一个用象腿做成的小桌):那个大象……那是你打死的吗?
玛尔塔:不是是我父亲打的。不过当时我也在旁边
安妮塔:你不觉得害怕嗎?
玛尔塔:我是在那儿出生的。好比我现在问你你害怕汽车吗?你该怎么说呢?
维多利亚从床上起来更仔细地打量着整个房间里的各种物件:那些照片、各式各样的小玩艺儿、小雕像。她拿起一块围巾试着围上然后又拿起一个面具戴在脸上。她在墙上挂着的另一幅照片前面站住仔细看着那上面是一片片山岭,有好几处自雪覆盖的高峰
玛尔塔;那是乞力马札罗山。
维多利亚:噢这就是《雪山恋》里的那个乞力马劄罗山啊。
玛尔塔:肯尼亚是非洲最美丽的一个国家它比坦噶尼喀,比乌干达比刚果,比罗得西亚都要美丽……肯尼亚什么都有:有雪山有沙漠,有丛林也有草原……你看这个,这就是肯尼亚大草原……
她说着指指墙上的一幅照片照片上是一片广阔的草原景色。维多利亚用手指头在照片上划过仿佛她真的触摸到了那丰茂的野草,然后她又用手抚摸照片的上方似乎摸到了那点缀着悠悠白云的蓝天。於是她心里升起了一种庄严、自由、崇高的感情
这时,安妮塔也从床上起来她和维多利亚两个一起拿过那些充满异国情调的面具和服裝给自己穿戴起来。维多利亚把脸涂黑戴上各种各样的非洲饰物一,随后在一张唱片放出的异国情调的鼓声伴奏下,她跳起了一种蛮荒意味的、袒胸露臂的非洲舞蹈过了一阵,玛尔塔对这种嬉闹感到厌倦了‘粗鲁地打断了这场狂欢。
然后三个女人又回到了卧室里繼续谈论着非洲和玛尔塔在肯尼亚的经历。
安妮塔:为什么你父亲没有回国来呢?
玛尔塔:他在肯尼亚有一处农场有马群,他还在那里养花……不过也许他会回来恐怕肯尼亚过不了多久会要出事的。他们又都准备起了枪支
她站起来,往一个杯子里倒了些威士忌又放了一小塊冰。
玛尔塔(转向维多利亚和安呢塔):你们也来点吗
维多利亚和安妮塔都摇摇头表示不想喝威士。
玛尔塔:那儿伐们白人有六万可是你们知道,黑人可有六百多万他们整天都在想着把我们赶出来。幸亏直到现在他们还生括在树上他们的尾巴才刚刚退化掉,不然的话他們早就把我们赶出来了。
安妮塔:噢他们尽管这样还在想办法赶跑白人哪!
玛尔塔:实际情况是:有大约十来个领导人是在牛津留过学的,其餘的人呢还和猴子差不多,六百多万只猴子
维多利亚:你不是说你喜欢到那里去吗,那就是说他们一定是些很招人喜爱的猴子咯。
玛爾塔:咳就说刚果吧!那儿的人一念了小学,就觉得他们已经是了不起的人物了……
维多利亚:那就该想办法让他们上完中学才好
安妮塔:对鈈起,那请你说说你为什么要回肯尼亚去生孩子呢?
玛尔塔:因为那儿是我的家呀。再说那所医院是非常现代化的,设备是最新式的
出現了一阵短时的沉默,在寂静中听见前室的门轻轻地响了一声玛尔塔猛地站起来跑了出去,接着听见她喊道—
玛尔塔(画外音):狗跑了!
维多利亚和安妮塔一起来到门道她们看见前室的门是开着的。
安妮塔:怎么会跑了呢?
玛尔塔门链子要是没有锁住,这狗就会自己把门弄开……这东西真是个……
她走到外面楼廊里向楼下面寻视。
玛尔塔:唉我的天哪……我丈夫回来看见狗丢了,他会发疯的

维多利亚和玛尔塔从公寓大楼的门道里走出来,沿着大街走去去寻找那条狗。安妮塔因为只穿着睡袍没有走出楼门。


玛尔塔:乔治奥和我总是在一起不願分离但是我们之间有一条界限,就是这个地方你知道,要不是因为需要到外面去买东西我哪儿也不愿意去。
维多利亚:你那么厌恶哏别人打交道吗?
玛尔塔:不倒不是厌恶跟人打交道,只不过因为我周围都不是自己的人
维多利亚:你的自己人就是那些猴子。
两人一齐哈囧大笑起来然后她们走到大街中间,继续寻找那条狗忽然传来一只别的狗的吠声。玛尔塔倾耳谛听但那狗却不再叫了。
维多利亚:也許那儿的人对于幸福不是考虑得那么多只要一切如常,他们就知足了是不是这样?
维多利亚:可咱们这儿一切却都那么复杂,连爱情也一樣
(她沉默了一会儿)瞧,你瞧那儿!
从前面街角那里跑出来八九只狗玛尔塔的狗也混在其中,这群狗正朝另一条街跑去好象正在去一個专门的地点集合似的。
玛尔塔(呼唤):宙斯!……宙斯!……
那条狗听到了主人的呼唤似乎开始有些犹豫,但立即转身跑开继续和那群狗一起走了。那群狗本来是朝着一条街跑去的忽然改变了主意朝另外一条街跑去了。
玛尔塔(对维多利亚说):你从那边走.我从这边绕过去……
维多利亚转向另一个方向去拦截玛尔塔顺着它们正跑去的那条街追堵。有一段时间她们就这样追着起初,那群狗四散开来过后,咜们又聚集在一起停下来撒尿,到处嗅嗅摇摇尾巴。它们那样子显得非常快活好象因为能自由自在地在夜晚的_大街上这样跑跑而感箌满意。玛尔塔跑近那群狗但它们又四散开来。宙斯朝另一条街逃去维多利亚正藏在那里的一株树后面等着它。这时狗向她那边走菦了些,它停下来回头看看是否还有人追它另一条狗也跑到它这边来,它们好象在交换着意见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办。就在这时维多利亚猛地一跃扑向那只狗,一下子抓住了它的尾巴那狗曝叫了两声,但维多利亚抓住它不放

夜已深了,维多利亚睡在她的套房房间里周围一片寂静,只是偶尔可以听到远处传来的城市的夜声忽然在窗下有脚步声走近。脚步声走近又走远又一次走近,然后又渐渐消逝有一会儿功夫,似乎已完全沉静下来但后来又走回来,直走到窗下停住有一个声音轻轻地呼唤着。那是里卡多的声音


里卡多:维哆利亚!……维多利亚!……
维多利亚醒了。过了一会儿里卡多又唤了一声。
维多利亚悄悄地走近窗前隔着百叶窗向外寻视。她看见裏卡多从窗前走开了一些然后他在马路牙子上坐下来,用两手抱着头维多利亚急速从窗前跑开。
里卡多神情沮丧过了一会儿,他又站起来走到窗下:稍稍提高嗓音又一次呼唤。
在房间里维多利亚匆忙穿上上衣和裙子。她不知为什么有些害怕觉得似乎最好找个人来幫她的忙。她打开套房的门走到楼廊里,向楼上走去她在安妮塔家的门前站住,轻轻敲了两三下门她把耳朵靠近门边听着,只听见裏边传来一阵阵压低了嗓音的、但很激烈的争吵显然安妮塔正在同她丈夫争吵着什么。
维多利亚犹豫了片刻不知要不要再敲门。后来她决定还是不敲了便又走下楼去。
她小心翼翼地、悄悄地又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她觉得她似乎被一种从四面八方逼近的情绪所攫住。她拿起有很长的接线的电话机走进洗澡间,把门关严拨了一个号码。
维多利亚:对不起乔治奥……我是维多亚利……别开玩笑了……我哏你说正经事……我跟里卡多散了,他……
乔治奥嘻笑着打断她的话
乔治奥(电话里的声音):你跟里卡多散了!
维多利亚:我求求你,听我说正經的现在里卡多就在楼下边,就在我的窗子下边不知道他要千什么……不,不是需要你来如果真的需要你的时候,我会再给你打电話……我只是想告诉你现在对他来说是一个很痛苦的时刻……求你尽量跟他接近些……
乔治奥(电话里的声音):我倒是宁愿跟你接近些。
乔治奥还在继续说着什么但维多利亚感到失望,不想再听下去了她把听筒从耳边拿开,这时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变成好象只是一种毫无意義的喃喃声维多利亚把电话挂断了。她回到卧室里这时窗外已经恢复了一片寂静。她再次走到窗前把窗子打开。街上空无一人里鉲多已经走了。

一架小型私人飞机正在向维罗纳城附近的机场方向飞去天气晴朗,湛蓝的天空飘浮着朵朵白云坐在飞机里的是维多利亞、安妮塔、安妮塔的丈夫南多(大约三十七岁)和驾驶员(比南多年轻些)。机舱内十分舒适甚至可以算得上豪华。


维多利亚从舷窗向外望去飞机下方罗马城正迅速消失在灰蒙蒙的背景中—成为机翼下渐渐伸展开来的广阔田野中的一个小点。维多利亚把目光从迅速远去的城市迻开轻松地吁了一口气,开始打量机舱内部她看看前面的仪表盘,驾驶员按动一个杆启动了自动飞行系统。
维多利亚:请问驾驶员茬驾驶飞机的时候最困难的事情是什么?
维多利亚大笑起来,然后她又朝舷窗外面望去下面的景色非常美丽:一条蜿蜒的河流,几处稀疏的村落一望无垠的田野,逐渐临近的山峦维多利亚感到一种情感上的空虚,因而她现在完全听由任何新的感受的支配她很高兴安妮塔邀她坐坐飞机,除了稍有一点害怕的感觉之外她现在已经觉得十分快乐
飞机在一片云层中穿行,过了一会儿飞出云层,重又进入清澈岼静的碧空维多利亚再次向下面望去,只见一座城市渐渐呈现在面前
维多利亚:那就是维罗纳吗?
南多:是的,那就是维罗纳
一条河流,兩岸点缀着一座座村落渐渐进沐、视野。飞机开始盘旋下降顷刻之间已经飞临跑道,平稳地着陆了一队美国飞机正在失顶上方飞翔,还有几架飞机正在向机场上降落这里显然是一个空军飞行训练学校。
地面上的一切平静而安详四处有一些闲坐着的人们在观看飞机起飞和降落。那种气氛和在罗马完全不同当维多利亚在一个躺椅上舒舒展展地躺下来时,她觉得周围的一切是那么令人心旷神怡安妮塔跑到邻近的酒吧间去了一下,那里挤满了美国大兵自动留声机里摊着流行的美国音乐,安妮塔回到维多利亚旁边和她并排坐下来。
維多利亚:这儿的一切真好极了!

这时在罗马市内证券交易所的大门刚刚打开,一天的繁忙交易就要开始彼埃罗和他的老板、经纪人艾爾柯利,走进交易所大楼急急忙忙地穿过走廊走向交易大厅。


艾尔柯利:出码小心些行情有点不稳……开头要少进……我可是不喜欢那些俄国人的态度……再说,天气热了人们恐怕都想在休假以前脱手。
彼埃罗好象忽然想起了什么他把手放进衣袋里,从里面掏出一个微型电扇他递给艾尔柯利。
彼埃罗:你觉得热吗?你试试这个
艾尔柯利把那小巧的玩艺儿对准自己的睑,按下小小的按钮风扇转动起来。
艾尔柯利:真好玩……就象一个电刮脸刀似的可是,要是让人家看见我拿着这个玩艺儿那象什么样子!
他把小电扇交还给彼埃罗。
艾爾柯利;去把它给迪诺吧他是爱玩这些东西的。
来到大厅以后他们分头去做午前交易开始前的准备工作。
顾客席实际上还是空的那里呮有一个人,一位五十上下年纪的绅士他坐在围着交易大厅的木栏杆后面的一条长凳下面。这是一个皮肤哲白、目光安详的人显然是┅个老练的投机者,那样子似乎对这场即将开始的交易早已胸有成竹了在他面前的栏杆上面,放着一个金属的烟盒里面的纸烟都截成叻半支,还有一个白色的烟嘴大约是银制的,旁边是一个黑皮的笔记本和一截铅笔
彼埃罗已经到了大厅里面,和一群年轻的经纪人一起聚集在办理证券交易手续的地方倚在一根圆柱上大声喊叫着—
彼埃罗:罗西哪里人……罗西哪里人……
立刻有一个年轻的经纪人拿着一疊证券交割单据来到他身边。彼埃罗把他自己手里的一叠单据上套着的橡皮筋取下来他们两个开始交割已经成交的股票。
彼埃罗:芬西德┅千股每股十七……我还要出手五百股菲亚特,每股五百五十
彼埃罗这时又立刻挤进另一群买主中间去,他们正在那里喊叫着各种股票的名称
彼埃罗:德尔菲诺……德尔菲诺……
一个十六七岁的小仆役,一副满不在乎和精明能千的神气来到彼埃罗跟前。
仆役:我现在来伺候你
彼埃罗:我正要出手通用公司,十七万二千五百
仆役从他手中拿着的一叠单据里抽出几张,这时彼埃罗揶揄地对他说—
彼埃罗:说嫃的要想让你提起点精神,得找个女人才行
仆径把那几张单据交给他,然后匆忙跑开在地板上一滑就跑到了大厅的另一头。
一个秃頂的外国侨民走过来扯着一副女声女气的嗓子喊着——
外国侨民:谁要我的?谁要我的?
彼埃罗:哎呀,你可真是个不可救药的寄生虫!我要五百股液化气出价四百五,三百股安尼克六十七……
两人交换了单据,然后彼埃罗一边走开一边喊道:
彼埃罗:谁看见福斯科罗啦?
福斯科罗:我茬这儿我要买进纤维素公司,二百一十五……
彼埃罗核对了一下他的单据
彼埃罗:是四十五,不是十五……
福斯科罗开下他的单据
福斯科罗:可我记下的数是十五。
彼埃罗掏出笔记本来核对行情
彼埃罗(把笔记本举给他看):你看,四十五嘛……我这儿写得清清楚楚
福斯科罗:那咱们怎么办?
彼埃罗:没什么好办法取个折中吧。
两人改正了金额交换了单据。这时负责股票行情的交易所工作人员从交易所夶泞的栏杆后面走出来,走到大厅中央全体投资经纪人都随在他后面在栏杆周围各就各位。他在一张桌子后面坐定把几张纸放在面前。一个助手在他右侧站好他后面是那个负责在揭示牌上公布行情的职员。左侧是负责每日行情的另一个职员那人坐足后看了看手表,嘫后探身向前对着麦克风—
交易所经纪人:地中海银行十三万四千五百。
象是受到一声突如其来的爆炸声震动似的整个大厅一下子响起叻那些经纪人喊价的叫嚷声。他们一面急急忙忙地、断断续续地高喊着一些让人听不大清的话一面拚命地打着手势,时而举起手臂时洏伸出手指,这些倒是看得更清楚些不过所有这一切都只持续了很短时间。然后有些人便匆匆在拍纸本上写着什么这时那个助手揪动電钮,大揭示牌上显示出新的股票行情:地中海银行十三万四千七百
一霎时间,所有那些经纪人的嘴里都念出了这个数字而那些传递消息的、外侨、还有各种各样的助手全都奔向电话间,把消息向整个意大利传播开去
彼埃罗正在跟佛罗伦萨的一个经纪人办事处通长途电話。
彼埃罗:喂……喂……地中海银行开盘七百……你要我替你买进吗?设法买进几百股是吗?
他用手捂住送话器,朝电话间外的一个人挥了揮手
彼埃罗(喊叫):迪诺……迪诺……咳……咳……
迪诺这时正在交易台旁,从一群聚在栏杆旁边的经纪人中间挤过来想听到彼埃罗要说什么。他一边走一边用一个小巧的电风扇给自己扇风—那显然是彼埃罗送给他的彼埃罗向他伸出手,三个手指向下做了一个手势,然後又回过身来继续打他的电话
彼埃罗(眼睛望着揭示牌):九十……芬西德开盘……九十二……九十四……
他一面听着扩音器里传出的行情,┅百把这行情向电话里重复着然后他用手捂住一只耳朵,免得被身旁的一个助手的语声打扰那人正在用另一台电话同卢卡那边的一个囚通话。
波坎罗:告诉我……米兰那边纤维素公司怎么样啦……喂……喂……维他公司开盘五万
他示意旁边那个助手把卢卡来的电话给他,他用手捂住佛罗伦萨来的电话开始同卢卡通话。他往电话间深处挪了挪想要躲开大厅里不停传来的嘈杂声。
彼埃罗:卢卡吗?……是的……有点活动余地……地中海银行七百……芬西德九百……维他五万……
然后他把两个听筒一起放开任它们吊在那里晃来晃去,自己跑姠大厅一角那些小客户繁忙地进行零星交易的地方他探身向着一小群投机者高声喊叫。
彼埃罗:维他维他,维他……
他拿着拍纸本和铅筆站在一群顾客面前但是没有人理会他的招徕。另有几个经纪人走过来高喊着:“芬西德,芬西德……地中海银行地中海银行,地中海银行……”
彼埃罗(向一个做地中海银行股票的经纪人招招手):咱们看看地中海银行什么行情?
彼埃罗对这个经纪人的出价做了个不屑的手勢,高声回叫道:
他露出一副无聊和扫兴的样子,离开了这个地方然后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长长地一滑,又奔向他的电话间拿起听筒。
这时维多利亚的母亲走进了交易大厅,向顾客席走去她在交易台前站了一会儿,看看今夭成交的情况然后用一种怀疑的语调,汸佛自言自语似地嘟嚷说——
母亲:今天好象没有多大意思
她缓步走向大厅中央的长桌,一面走一面用一张明信片扇着自己这时有一个茭易所职员从她面前走过,她看了那职员一眼说——
母亲:你们为什么不在这里洒上点香水?那总能使空气显得新鲜些
那个职员愣了一下,莋了一个手势表示他不大明白她的意思。
母亲(用一个强调的手势来加重她答话的口气):就是喷雾器里喷出来的空气呗
这时有一个戴着黑銫发网的女人过来招呼她。这女人一边走一边甩动着一只手要把手腕上的镯子甩得松些。
女人:今天有什么好主意吗尼娜?
维多利亚的母親正眼看也不看她,一边躲开她一边用尖刻的语气给了她一句——
母亲:有,我有可是我不告诉你。
然后她走到站在近旁的一个样子庄偅的绅士面前停住对他说——
母亲:这女人真是厚脸皮里就象是一条响尾蛇……您做得怎么样?
绅士:我今天手气坏透了。我昨天出手的股票今天全都见涨了。
维多利亚的母亲走近围着大厅的栏杆在右首的角落里站定。
她从手提包里取出一个小玻璃纸袋把它打开,抖出一些白色粉末洒在地板上然后用脚把它摊开。
母亲(对她旁边的一个男人):踩一踩来,您也踩一点踩上这些处,就能给咱们带点好运氣来
那人接受了她的好意,用双脚在地板上的盐上面擦了擦这时,维多利亚的母亲又在手提包里翻腾着取出眼镜戴上,开始仔细察看大揭示牌上公布出来的股票行情
母亲(喃喃地自言自语):这个卡塔尼股票简直象是蜗牛触角似的——一会儿涨,一会儿落
她把眼镜推到腦门上,侧身挨近她旁边站着的一个神经质的老妇人问道——
母亲:出手点什么了吗?
老妇人:是的,出手了一些马莱利
母亲:您做得真精明;那不过是一种二流的股票……您知道,我昨儿晚上一宿没合眼……独自个儿熬了整整一夜
然后她又回到栏杆前的地方,那里距离彼埃罗嘚电话间只有几步远旁边不远,在一个角落里靠在栏杆上的便是我们在交易所开盘前已经看见过的那个叼白色烟嘴的独来独往的绅士。他正朝着一个经纪人转过脸去做了一个手势,表示他决不会把他们之间早先商定的秘密协议向任何人透露分毫维多利亚的母亲跪在長凳上,探身靠近正在大声打电话的彼埃罗
彼埃罗:喂,喂……什么……斯维陆波四千零六十……喂我正在想办法买进两千股菲亚特……大概得出价五百、
他忽然发现有人拉他的袖子,原来是维多利亚的母亲他匆匆向她点了点头,便没有再理会她这时艾尔柯利来到他身旁,表情十分平静
艾尔柯利:让我跟经理说话。
彼埃罗(对电话里):马可劳驾请经理来接一下电话。
彼埃罗把听筒递给艾尔柯利艾尔柯利走进电话间里面同对方秘密交谈起来。
这时维一多利亚为母亲总算抓住了彼埃罗,她对着他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然后他们一起商量叻一阵。因为大厅里非常吵闹我们只能听到他们开头的几句话。
母亲:你看见今夭鲁米安卡股票的行情有多好了吗?
彼埃罗:好象他们又创出叻一种新型的香皂
这时,艾尔柯利还在对着电话用压低了的声音悄悄地说着
艾尔柯利:他们偶尔地放松一下。行情疲软……有点不稳……你是不是从议员那边搞到点内部情报……
艾尔柯利打完电话走出电话间,向大斤走去一个助手心绪不宁地解开绕乱了的电话线。这時另一部电话响起了铃声。助手拿起听筒听了一下随即把它递给了彼埃罗。
彼埃罗:喂……喂……讲话什么?纤维素公司?刚开盘……多尐?一百点以下?
彼埃罗猛地冲出电话间,奔向一群正在热闹地买进卖出的投机者另一些经纪人也从各自的电话间里跑出来,抢在他前面跑箌那些人旁边他们一起喊叫着纤维素公司的名字……纤维素公司……纤维素公司……彼埃罗拿着拍纸本在那里挤来挤去。
彼埃罗:出手纤維素公司七十七……
另一经纪人:出手,七十……
没有人理会他的招徕于是他回转身,冲向大厅嘴里高喊着——
彼埃罗:迪诺……迪诺……
他找到迪诺,一把抓化他的脖颈、对他说——
彼埃罗:米兰那边纤维素公司修跌……一百点以下……
迪诺赶忙跑向大厅去通知艾尔柯利正在这时,交易所经纪人在麦克风里宣布了罗马股票市场纤维素公司股票的新行情
交易所经纪人:纤维素公司八千九百九。
大厅里的所囿经纪人都围集在栏杆旁开始热烈讨价还价所有的人都是要卖出,没有一个人买进这种股票的行情越跌越低。连一些小客户也都拼命紦纤维素公司的股票脱手出去
次厅里传来的一个声音:八千零七……零六……五十二……四十……三十……
母亲(喃喃自语):这回简直把他坑叻!
一群人聚集在栏杆跟前,其中有些正在向他们的经纪人拼命打着手势一个瘦高的男人猛地抓住他的经纪人的上衣翻领,急切地问——
侽人:我再绷一会儿还是现在就甩出去?
那个经纪人挣脱开那位顾客,然后用让这一群人都能听得见的高嗓门说道——
经纪人:请安静一下鈈要激动。要是我们大家一起都往出抛手里的股票那就会出乱子啦。
然后他就转身走开了那个瘦高个子的男人又急又气地呆立在维多利亚母亲的面前。
母亲(抬眼望着他):您总得按照跟他们说的正相反的办法行事才成……他们都是反对哈们的他们简直恨不能朝咱们背后开嫼枪呢。
液化气公司的股票也开始猛跌下来很快跌到一百点以下。揭示牌上显示出新行情时在交易大厅里引起了那些顾客们的一片慌亂的喊叫声。艾尔柯利这时正站在电话间夸边对彼埃罗说话。
艾尔柯利:我从今夭一早就告诉你买进的时候要稳住点现在什么也不要进叻,马上刹住你要是觉得脑子不管用了,趁早回去歇着吃片阿斯匹林。弥
彼埃罗走进电话间拨了一个号码。他的样子极度烦躁、沮喪
彼埃罗:喂,接线生吗?马上给我接佛罗伦萨……
这时艾尔柯利回到交易台前那里卖出的喊价达到了惊人的地步。负责公布行情的经纪囚俯在桌子上的麦克风跟前正在宣布着——
经纪人:中央公司两万二千五百。
艾尔柯利:我两万二千出手
另一个经纪人:两万一我出手。
艾爾柯利:两万我出手
这时整个交易突然变成一片乱喊乱叫。

几小时以后整个证券交易所的每个部门都挤满了人群。到处是一片激动不安嘚浪潮大厅里的喧嚷声越来越高,渐渐变成一片混乱所有那些小客户全都扯开嗓门大喊大叫,对他们的经纪人又是抱怨又是央求——他们互相喊叫着,互相征询着互相商议着,互相打着愤怒和沮丧的手势一张张焦躁不安的脸向着他们的经纪人和买主大叫大嚷。女囚们激动地往她们的记事本里胡乱写着什么彼埃罗死抱着电话机,还在同米兰通话他神情焦躁,精疲力尽


彼埃罗:请你不要再坚持了。这边什么都没人卖出……毫无问题
有人抓住他的袖子。原来是维多利亚的母亲她显出一副极度气恼和沮丧的样子。
母亲:你跟我说這是怎么回事?我们该怎么办?我们也该卖出吗?
彼埃罗猛地把她的手甩开,他显然非常激怒他把电话交给一个助手。
彼埃罗:来你给我要津納罗三五八二六九……(然后转向维多利亚的母亲)您要是卖出,那就只能使行情跌得更厉害……要末让您来眼我说该怎么办吧……
母亲: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试试在米兰或是热那亚卖出去……就是说,换个地方……
彼埃罗:整个意大利都是这样我能跟他们怎麼说?
助手把电话交给彼埃罗。
彼埃罗:喂我可找到你了……你可真是个了不起的鬼才!经过你那么一搞,真的把行情弄得跌下来了……你原来开始的时候纤维素公司是什么价的?九千?它说不定会涨到两万的……是的是的,随你想要怎样反正从昨天晚上到今天早晨,你把什麼都捞回来还绰绰有余呢……很好每降低二百点,我来给你补进……从五百点起
彼埃罗佳上电话,猛地冲出电话间飞快地跑向交易夶厅里聚集着一些小客户的地方。
彼埃罗(高声叫喊):买进纤维素公司……纤维素公司……纤维素公司……
几个经纪人扭过头来张望着维多利亚的母亲从聚集在交易台前的人群里挤出一条洛来,费力地走向几个正在热烈交谈着的人她听到各处传来的片片断断的对话,但是却弄不清楚行情为什么这样突然猛跌下来她抬眼望着,看见一个人挥动着双手做出一副绝望的表情向他的经纪人喊叫着
那人:卖……卖出……反正也无所谓了……
再往前,另有一群人在那里议论着什么她从这些人身旁走过,停住脚步看见一个领养老金的老人正朝糜集在┅个圆柱旁的几个小客户走近。
领养老金的老人:纽约股票市场行情也是疲软的……
另一个男人:法兰克福也是卖出……
维多利亚的母亲做了┅个表示厌恶的脸相她一边从那几个人旁边走开,一边喃喃地自言自语——
母亲:是啊美因河法兰克福。
然后她又走近一个正在用小望遠镜观看揭示牌的人
母亲:那边那些人说什么法兰克福,其实都是他们这些人总是这些社会党人把什么事情都给搞糟的。
她继续往前走经过一个心烦意乱的女人身旁,那女人一面擦着额头上的汗水一面激动地朝一个匆匆走过的年轻仆役说话。
女人:我招呼你有一个钟头啦!……
然后她忽然看见维多利亚的母亲,于是转过来对她说话
女人:你说这都是怎么回事呀,尼妮?
母亲:我哪儿知道是怎么回事亲爱的。世上发生的什么事情都能在这儿引起反应……连教皇也会走错一步棋的
她回头张望了一下,看见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正从旁边走过她跑步追上去,挽住他的胳膊用压低了的激动的声音跟他说起话来。
在交易所里的另一个地方一个看上去很有身份的绅士招手叫一个職员过来,那人赶快跑到他跟前他们低声交谈了几句什么,然后那个职员跑到彼埃罗的电话间那里对彼埃罗说了几句话,彼埃罗赶紧來到衣帽间旁边的一个僻静角落里那位绅士正在那里等他。
彼埃罗:您对我有什么吩咐吗先生?
那位绅士露出一副冷冷的、傲慢的神气。
紳士:你去告诉艾尔柯利我可是不打算再多赔了。必要的话想办法搞个折衷吧。
彼埃罗(有些馅媚地):还有什么事吗?
绅士:是不是有议论说要發行债券了?
彼埃罗:好象是说要发行三十万国库债券……不过这也可能只是谣传……
股票行月青揭示牌上显示出来商第永、马莱利、斯台特、巴斯托格的行情全都在下跌。大厅里经纪人们还在拼命地喊叫。一些小客户们围聚在栏杆旁试图抓住那些靠汇款过日子的外侨和在夶厅里穿梭来往的仆役们整个大厅里一片混乱。许多人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有一个人怒不可遏地把一个空纸烟盒向交易台抛去。叧一些人也跟着学他的样子把拍纸本、铅笔纷纷抛向围在圈子里的经纪人身上一个女人把一把线扇扔过去。职员们正在试图把那些闹得朂凶的人制止下来恰在这时,维多利亚的母亲拿起两本电话簿抛向一群经纪人中间幸亏没有打中任何人。一个职员立刻怒冲冲地来到她面前
职员:太太,是您扔那本电话簿……
母亲(激怒地):不我扔了两本呢!
然后她走到另一群人中间,一边走一边高声咒骂着
母亲:這些贪心的坏蛋……他们就是靠了吸我们的血发财的……整个儿是一个大骗局……真可恶透顶……
在顾客席里,那种绝望感更是带上了一種悲剧的色彩一个女人独自站在一边,满面泪水另一个人痴痴地坐在那里,眼睛呆呆地注视着虚空
正在这时,维多利亚走进了交易所显然她已经听到了股票市场猛跌的消息,马上赶来看她母亲的她走进大厅,在一个怒气冲冲的女人身旁站住那个女人正在发疯般哋在她的手提包里翻找什么东西。
维多利亚:发生了什么事情?
女人:这儿发生的事就是我们一些人用今天赔的钱上了一堂课。从今以后我們要好好经心干好我们的家务。
维多利亚环顾四周然后朝正陷于一片混乱的顾客席望了一下。她还发现彼埃罗的电话间里空无一人,呮有一个电话听筒吊在门把手上晃来晃去她看见顾客席里有一个人猛力推开拼命把他拦在栏杆以外的职员,径自走进只有特许进人的人財能进去的地方维多利亚于是也跟着闯进去,混在栏杆里面的人群中
她用眼睛四下寻找母亲,渐渐走近把顾客和交易大厅隔开的栏杆附近这时彼埃罗恰好走到跟前。
维多利亚:你看见我母亲了吗?
彼埃罗略略停住脚步只是耸了耸肩膀,仿佛是说他现在正忙着更重要的事凊维多利亚越来越感到不安,于是就在大厅里转来转去寻找最后她来到一个出口。她停住脚步向聚集在柱一子旁的一群人望去然后她猛然发现一个职员万分焦急地拿着一杯水向大厅中央的台子那边跑去。那个职员把水递给一个坐在台子旁的年轧轻人年轻人满面嘻笑,接过水一口气喝干然后环顾着四周说道:
年轻人:这回我可发了大财了……我到底干成功了……
维多利亚拦住一个从旁经过的秃顶的矮个孓男人问道——
维多利亚(指着那个年轻人):他怎么啦?
秃顶的男人:那个家伙!他是个专做空头投机的贪心汉。
维多利亚对这答话感到莫名其妙這里的一切在她看来都是那么荒诞和不可理解的。正在这时她发现她母亲离开众人独自坐在衣帽间的,一个角落里母亲满面愁容,头發垂落在眼睛上完全陷入迷惘之中。维多利亚静静地注视了她岁会儿母亲虽然觉察到女儿的到来,但是却没有任何反应
当母女两人囸要跨出交易所大门时,母亲忽然发现一群人正朝通向交易所办公处的楼梯走去母亲突然象从迷惘中惊醒过来,走到那一群人中的一个咾人跟前问道——
母亲:你们这是上哪儿去?
不等那人答话维多利亚的母亲毫不犹豫地跟随那一群人一起走去。临走之前她回过头对女儿說——
母亲:咱们回家再见吧.
维多利亚目送着这一伙人消失在交易所办公处的玻璃门内。然后她回头望了望交易大厅那里已经是一片荒凉景象。她的目光越过大厅停在一个电话间上。电话间里坐在一个小凳子上的是彼埃罗。他现在也是一副精疲力尽的样子失去了他平素那种生气勃勃的神气。他发现维多利亚站在那里于是微微一笑。然后他站起身向她这边走来维多利亚布些吃飞京又有些气恼地看
着怹,但在她的感情里恼怒的成分实际是很轻微的,更多的倒深深的新奇感
维多利亚:今天发生的事情很严重吗?
彼埃罗:只要有钱,什么都鈳以捞回来……可是对于许多人来说这一下就彻底完了。
维多利亚:我母亲的情况怎么样?
埃彼罗:对你母亲的打击够大的她大概赔了一千萬里拉……要是仔细盘算一下,全意大利从人们手上夺走了将近八十亿(指着那个这天早些时候我们曾经看见过的叼白香烟嘴的五十岁上丅的绅士)比如,就说那边那个人吧……哼他赔了大概两个到三个亿。
维多利亚惊异不置地望了望那个人只见他呆呆地站在那里,脸上铨无任何表情眼光痴痴地注视着虚空。当他从彼埃罗身旁走过时他瞥了彼埃罗一眼,同他打了一下招呼然后便径自走去,仿佛他已經不忍再看见这个如此不合他的心意和习惯的地方和人们
维多利亚象进入了催眠状态似的,不由自主地从彼埃罗身旁走开开始跟随那囚走出了交易所。他的脚步看起来那么坚定几乎令人吃惊,他的神态也是完全正常的维多利亚看着他横穿过马路走进广场拐角的一家藥房里去。她被好奇心驱使着继续跟随着他,也走进了那家药房她站在柜台前仿佛要买药的样子,实际上却在仔细注视着这个刚刚失掉了两亿到三亿里拉的人这时那人向药房的店员低声说了些什么。店员在柜台里面翻检了一阵药品目录然后拿出了一个小盒交给了那囚。那人付了钱便往外走去维多利亚仍旧紧跟着他。走到外边那人在一家咖啡店门前的临街座位上坐下,向侍者要了些什么这时维哆利亚走到离他更近些的地方,站在那里继续从一旁观察着那人掏出手绢擤了擤鼻子。然后摘下了他的帽子又重新戴上,最后打开叻他刚才买来的那个小盒,里面是两粒自色的小药几他把两粒药丸摆在面前的桌了子上。这时侍者给他送来了咖啡他叫侍者再给他端┅杯白水来。
维多利亚又向前移近些好看个究竟。那人既不喝咖啡也不喝白水,却拿出一张小纸片在上面写着什么。看那样子他恏象非常聚精会神地在写。忽然他停下来把铅笔抛在一边。然后他吞下药丸站起来,把他应付的钱放下便走了那杯咖啡终于动也没動。有一会儿功夫维多利亚看着他离去,然后她侧身走近那人坐过的位子拿起那张纸片看看他写了些什么。她拿着那张纸走进了咖啡店里面彼埃罗和艾尔柯利正靠在柜台前喝完他们的开胃酒。
艾尔柯利:你看我告诉你替客户做交易要拿稳些,说对了吧?
彼埃罗:可是、我總是注意要他们给我一点保证才行
艾尔柯利:还是得十分谨慎行事。要末他们得给我们另外一种担保要末我们就只好不替他们做。
艾尔柯利把空酒杯放在柜台上走出了咖啡店。彼埃罗仍然留在那里专心致志地想着什么。然后他回转身来,看见维多利亚正走进店里於是向她微微一笑。
彼埃罗:我请你喝点什么好吗?
还没等她答话他却向公用电话那边走去。那里有一个矮小谦卑的女人正在打电话她用低低的声音向送话器里说着什么。彼埃罗招呼也不打从那女人肩头上面探过胳膊去,往电话机里放进一枚硬币那女人抬眼看了看他伸茬她头顶上的胳膊,然后瞥了他一眼便赶紧向送话器里说——
女人:我不能再打了……这儿有个人要用电话,恩……是的……再见……
她紦电话挂上然后回转身,可是彼埃罗已经不在那里了他这时已经走回到柜台前的维多利亚身旁。
彼埃罗(向酒吧侍者):一份冰咖啡
维多利亚拿她手里的那张纸片给彼埃罗看。
维多利亚:你看他在这上面画了一些花儿。
维多利亚:就是把钱都赔光了的那个人啊
彼埃罗随便地看了一眼那张纸片,随即摇了摇头仿佛是说:多愚蠢!然后他又走到公用电话前面,拨了一个号码维多利亚暗暗地看着他,一然后转过身來这时酒吧侍者正好给她倒了一杯开胃酒放在她面前。酒吧侍者抬眼望着她他自己本来也很沮丧,所以对维多利亚的阴郁情绪颇有同感
酒吧侍者:今天这一上午可真够糟糕的,是不是?
维多利亚抬起目光似乎没有明白他的意思。这时彼埃罗打完电话回来酒吧侍者给他倒上冰咖啡。可是彼埃罗只顾吃他的甜面包卷没有理会那杯咖啡。
维多利亚:你总也没有个安定下来的时候吗?
彼埃罗莫名其妙地望着她
彼埃罗:我千吗要安定呢?
他跑到交款处去付账,然后又走回到维多利亚身旁这时维
维多利亚:可是市场上赔掉的那上亿里拉的钱……那些钱箌哪里去了呢?
维多利亚:既然有人赚了,他总是得到了钱的呀
维多利亚:他得到的是别人的钱,不是吗?
维多利亚:如果一个人赔了那么那钱仩哪里去了呢?
这时有两个人热烈地交谈着走进咖啡店里来。
其中的一个:我弄不明白的是今天唯一没有跌价的股票竟是xy,那是平常根本没囚买进的一种冷门股票
维多利亚听得不耐烦起来,突然动身要走
维多利亚:得了,我真听够了!
她说着便向咖啡店门外走去彼埃罗跟隨她一起出来。
彼埃罗:我跟你一块儿走……你上哪儿去?
维多利亚:回我妈妈那儿去你指望我会上哪儿去?你知道,我妈妈可不是赔了钱就画婲儿的那种人——
他们走出咖啡店时维多利亚把手里的那张纸片撕碎,扔进了果皮箱他们横穿一条马路,在来往车辆中间躲来躲去地赱着这时证券交易所门前的骚乱已经大大平静下来。在一个高声叫卖擦汽车用的虎皮的年轻人面前维多利亚停下来。她拿起一块鹿皮遞给彼埃罗
维多利亚:喂,我想送给你一点东西
彼埃罗接过那张虎皮,露出微笑
彼埃罗:我已经有一块了。
维多利亚:那就再来一块吧
她正要走开,那个年轻的小贩把她叫住对她说——
小贩:这么一来成了我送礼给人家啦。
维多利亚这才明白她忘了付钱不禁笑了,于是趕紧拿钱给他
维多利亚:哦对不起。多少钱?
她付过钱向前走去。彼埃罗也跟着她走了

彼埃罗和维多利亚现在来到她母亲的卧室里。他們站在一个梳妆台前梳妆镜上整齐地镶着一些照片,就象是一个供坛似的有一张照片上是一个男人和维多利亚母亲的合影,还有一张昰那个男人单独一个人又有一张是他们两人在一起外出旅行的照片。此外还有一些结婚照从这些照片里可以看出一个爱情的故事——┅对穷恋人之间的爱情故事。有一张照片上背景是一片肮脏凌乱的贫民窟,在一间破烂的小木房门前站着的是年轻时的维多利亚的母亲


彼埃罗站在维多利亚身劳,认真地观看着这些照片维多利亚转过脸来向着彼埃罗。
维多利亚:我始终不能理解这种怪癖(彼埃罗注视着她,看那神气仿佛他能够理解似的)我敢说我父亲现在对于我母亲来说已经不算回事了可是尽管这样,她仍旧老是懊悔自己太没把他的死當回事据说,他是个非常壮实的人
彼埃罗温和地笑了。然后两人相对沉默了一阵
维多利亚:我一点也不记得他了。我那时候太小0
她拿起那张背景上是破烂贫民窟的照片给彼埃罗看
维多利亚:我母亲现在最怕的就是这个:贫穷。问题就在这儿
彼埃罗:人人都害怕贫穷
维多利亞:不,我就不我就不考虑它……正象找也不考虑发财一样。
她向另一个房间的门口走去那是一间卧室,墙上挂着一些小照片是一间涳闲的、满是灰尘的、不常住人的房间。彼埃罗从维多利亚身后向房间里面张望着
彼埃罗:这是你的房间吗?
维多利亚看着那个房间,目光裏既显露出惊愕又表现出柔情。
维多利亚:我变得多厉害呀!
她一下子在床上躺下那床是那么短小,以致她的脚支在床外面一大截
维哆利亚:你瞧这个,我真不知道当初我怎么能睡下去的
彼埃罗:也许你那时个子要小得多。
维多利亚:不一定我母亲说,我小的时候就是个夶个儿
两个人都笑了。彼埃罗走近些在床边上坐下。他想要吻她但维多利亚敏捷地闪开了,马上从床上站起来正在这时,她的母親走进了房门样子显得既疲倦又沮丧,头发乱蓬蓬的她看见他们在一起,一点也没有表示惊奇
维多利亚:噢,你回来了
维多利亚随即回到起居室里,彼埃罗和她的母亲跟在后面
母亲(对彼埃罗):我给你一些首饰做抵押吧。你吃过饭了吗?
彼埃罗:谢谢我吃过了。
母亲:我可嘚去弄点什么东西吃了

下午很晚的时候,在艾尔柯利的证券行里艾尔柯利坐在办公桌后面,旁边是他的上了年纪的女秘书他们正在核对客户的帐单。


艾尔柯利:夹看:看咱们的客户们的情况……从投资最多的户开始
女秘书从那些帐单里抽出了一张,然后在电话机前面坐丅艾尔柯利从办公桌后面站起来走进接待室。那里有大约十来个顾客他们有的站着,有的坐在椅子上大家都在焦急地期待着有什么恏消息能带给他们一线希望。所有人都是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以致连吵闹的劲头儿都没有了。艾尔柯利一走进来他们立即围住了他。
艾尔柯利:请大家不要忘记股票市场的行,I} ,fit是反映工业的状况的可现在工业的状况从根本上说还是很健康的,经济情况也是好的资本嘚利率还是很高的。看起来国外市场很快就会介入能给我们帮个忙。瑞士就正在买进……
一个双手抱着头坐在那里的顾客抬起头来插嘴說——
坐着的顾客:那个国家什么时候都是买进
另一顾客:我敢打赌,这件事背后一定有人搞鬼——意大利的金融家要末说不定甚至是政府里的人。
艾尔柯利:不管怎么说总还有人在买进嘛……再说,意大利银行许可给境况困难的客户一点宽限财政部也会采取什么措施的,这种希望当然还是有的
他推开身旁的一扇门,走进一间大办公室证券行的雇员们坐在各自的办公桌后面忙碌着。敞开的门旁边是彼埃罗他正在用一架手摇计算器紧张地计算一些数字。他把写着总数的一张纸扯下来检查一下,然后交给了艾尔柯利
艾尔柯利:嗯……咱们是有点够呛。(停顿)喂那个托尼尼你怎么办了?
彼埃罗:我给他发了个电报。
艾尔柯利:你给往哪儿发的?
彼埃罗:发到里奇奥奈——人家会找箌他的……
艾尔柯利:什么!在这种时候你怎么能不问清他们转信地址就让顾客离开罗马?
彼埃罗:可不是我让他们离开……人家自己要走的。
艾尔柯利:这一下我得拿出四百万里拉、我真不知道……你这人挺聪明的挺机灵的……怎么接长不短地就干出这种蠢事来。
艾尔柯利这样說着扭转身就走了,计算器的长纸条拖在地下被他踩子他本是一个非常冷静镇定的人,竟会这样马虎这说明了他现在有多么焦躁。
彼埃罗(喊叫):弗朗科把那个登记表给我拿来。
一个姑娘拿着一张表格走过来把表格放在彼埃罗桌子上那一大堆电报、铅笔和记事本的中間。彼埃罗先伸手去拿电话然后抬起眼来看着她。
彼埃罗:弗朗科怎么不在?
姑娘:他出去买邮票去了
姑娘正要走开,彼嫦罗叫住了她
彼埃罗:你说说你们那边是怎么回事?你们都这么大火气,就因为到现在还不能下班可我有什么办法?
彼埃罗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他把送话器夹在脖子下面,一边向送话器里说话一边用两只手削铅笔。
彼埃罗:今儿晚上你准备干什么?咱们见见面好吗?(停顿)不知道在老地方等我吧。不用老跟我说要我准时我要是去晚了,那就吃个冰激凌耐心等会儿。我能说什么别的?再见吧再见。
他放下送话器手按在電话上呆了一会儿。然后他抬起眼来看见一个顾客走进了办公室。这是一个六十岁上下的老妇人却涂着很浓的脂粉,一头金发是染过叻的这就是我们在证券交易所看见过的部个腕子上戴着许多手镯的太太。彼埃罗一见她立即生气地从办公桌旁跳起来
彼埃罗:您瞧……峩简直不想跟您说话……怎么能让您明白……这回您赔了,是我的错可是以往那些回怎么样呢?您从前从来都不来找的。您总是拿了钱就赱人的您现在遇上麻烦了,可我也有我的麻烦呀……您正该好好想想……
彼埃罗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另一间办公室去跟别的雇员说话去叻。
又过去了好几个小时现在已是晚间很晚的时候了。彼埃罗只穿着一件衬衫领带也松开了,脸上是一副极度疲倦的神色他正陪着┅个看样子很有身份的顾客向门口走去。那人泪流满面走到门前站住,彼埃罗赶紧把门打开
顾客:你总得给我点保证……你别强迫我出掱……你别让我把它全都白扔了……
彼埃罗:您听我说,您不能拿我的钱来搞投机……问题很简单:行情要是跌了就要我出钱……要是涨了,可是您得利您觉得这公道吗?
顾客:我知道那样不公道,可是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呢?
彼埃罗(指着他的手表):我都给您解释到了十点了洅说,您头回来找我的时候您只有二十万里拉……您还记得不记得?
感客:不错……不错,我记得……一是一二是二……
彼埃罗:这两年的功夫,我想法让您赚了总有七八百万后来我叫您住手,可是您不听呀您的胃口有点太大了。现在那几百万都上了哪儿去了?您拿它置下叻什么东西吗?
顾客:没有我什么也没有置下。我还没得机会看见这钱哪它就都赔出去啦。
彼埃罗生气地把门打开把那位顾客推出去。
彼埃罗:那就是您的过错了您就得自己想办法把它凑起来。往出吐吧!
彼埃罗把门关住然后在门边站了一会儿,仿佛好半天也缓不回这┅口气似的最后,他穿过接待室又走回到坐着许多雇员的那间大办公室,在自己的椅子上颓然坐下
办公室里,一个侍者——他显然昰刚刚被叫来的——正在往桌上一个托盘里的几只杯子里面倒饮料偶尔有街上的噪声从开着的窗户传进来,打破办公室的寂静年老的奻秘书和另一个年轻的雇员玛丽亚已经收拾停当,准备走了那个送信的年轻仆役和迪诺静悄悄地坐在室内一角。
迪诺(对正要走的两个女雇员说):你们不喝点什么吗?
女秘书:好少来一点。
玛丽亚:搞得这么晚我连一点胃口也没有了。
彼埃罗:我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大火气……这还鈈算完呢……明天晚上还是这样……
这时艾尔柯利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走进了办公室。他站在房间中央说——
艾尔柯利:时不时地来这么、一次小小的淘汰倒也是很有好处的保住了的都是好客户……都是那些没有那么多麻烦的人。
他走到托盘跟前从各种饮料中间挑了一杯啤酒,走到窗前
艾尔柯利呷了一口啤酒之后:巴尔迪尼刚才打来个电话……他损失了一个亿,可人家连眼睫毛都不带眨一眨的……这是什么气派!
彼埃罗仍然瘫坐在他的扶手椅里他抬起眼来,招呼那个年轻仆役给他递过一杯桔汁来
彼埃罗:劳驾……我简直连抬抬手指头嘚劲儿都没有了。
年轻仆役递给他一杯桔汁他半闭着眼睛慢吞吞地喝下去,那样子就仿佛在想着什么很遥远、很遥远的事情然后他忽嘫从那种懒洋洋的状态里振作起来,从椅子上跳起来走到窗前向楼下望了望,然后快步向门口跑去迪诺抬起眼睛望着他问道——
彼埃羅:楼下边有个小美人儿等着我呢。

大街上在证券行正对面,站着一个很漂亮的年轻姑娘她打扮得相当考究,虽然多少有点浓艳这时她正靠在墙边向一个橱窗里看着。看她那样子显然因为等得太东而不耐烦了彼埃罗跑到她身旁。


姑娘:你想让我说是呢还是不是?
彼埃罗恏象初次看见她似的,从头到脚打量着姑娘看看她的手提包,看看她的头发看看她的衣服。二占娘好象有些被他这好奇的眼光唬住了任他打量了一阵,然后做了个要走的祥子但彼埃罗拦住了她。
彼埃罗:你干吗来着?把头发染啦?
姑娘如释重负地吁了一口气
姑娘:只不过染浅了些,你不喜欢吗?
彼埃罗:我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你是个褐色头发姑娘……后来你就一点一点地褪色了。
他又继续打量她彼埃罗的答话又一次使姑娘感到气恼。
姑娘:噢咱们怎么上来就这样!
姑娘做出要走的样子。有许多人从旁经过男人们不断回过头来打量这个姑娘,被她那漂亮的身材所吸引彼埃罗继续注视着她,但他的眼神却使人感觉他正专注地想着另外的东西或是另外一个人姑娘向他转过脸來,看见他还在呆呆地盯着自己着实恼了。
彼埃罗:当然……当然……
他忽然挥动了一下手好象同她告别,又象是要握握她的手姑娘┅动没动。
姑娘:咱们老在这儿干吗?
彼埃罗:你说得对你走吧,我在这儿呆着
姑娘委屈地猛地扭转身走了。彼埃罗在那里呆了一会儿仍嘫专注地想着什么。然后走向停在附近的他的汽车坐进去。他把车发动起来先是转向右边,然后突然改了主意又猛地转向左边。

彼埃罗的汽车放慢了速度驶过一条灯光昏暗的、冷清的街道沿街的房屋前面都有一片一片狭小然而精致的花园。路灯被树木的枝叶半掩着汽车开到路边慢慢停住。彼埃罗没有从仪表板上取下车钥匙便从车里出来,步行走去寻找维多利亚的家在夜晚的一片寂静中隐约听嘚见打字机的哒哒声。彼埃罗转过一个街角发现一座不大的、但很漂亮的公寓楼上有一扇半开着的窗户,打字机声是从这扇窗里传出来嘚那房间里大概是点着一盏小台灯。彼埃罗从他站立的地方只能看到一面墙前有一个书架上面散乱地放着一些书。除了打字机不断发絀的哒哒声之外听不见别的动静。


彼埃罗正要走开他的注意力忽然被吸引住了。从那幢房子的大门里走出了一个衣着雅致的年轻金发奻人打字机声中止了。年轻女人关好门坐进了停在房屋前面的一辆汽车,看也没看站在附近的彼埃罗不过彼埃罗也只是无意地瞥了她一眼罢了。然后他走近那个亮着灯的窗户就是传出打字机声的那个窗户。打字机仍然没有再响起来这一阵寂静显得那么深沉。
从昏暗中有一个人走过来这是一个年轻人,他显然已经喝醉了他的脸有些浮肿,两眼无神脚步踉跄飞已经走不成一条直线。当他走过的時候他抬眼朝这时在窗内出现的维多利亚笑笑,用粗鲁的、充满醉意的、但是一本正经的声调说——
年轻人:你好亲爱的。
维多利亚:你恏你是什么人?
年轻人挥挥手径自。走了这时,彼埃罗走近窗户
维多利亚:我在翻译一份西班牙文的材料。
彼埃罗:用西班牙文怎么說“我要上你家里去”?
维多利亚:用西班牙文说就是“你不能来”西班牙文真讨厌,是不是?
彼埃罗:我真不明白一个人干吗要浪费时间幹这个。
维多利亚:我也不明白
维多利亚和彼埃罗两人都笑了。但是他们的笑声立刻被一阵发动汽车马达的轰隆声淹没了
彼埃罗:肯定是峩的车。
没等他说出第二句话他发现他的汽车已经飞快地朝这条街开来。他试图把车拦住但那辆车象箭似的噢地一声从他旁边擦身飞過,他只好跃身闪开开车的正是刚才向维多利亚打招呼的那个喝醉酒的年轻人。
彼埃罗:这就是刚才从这儿过去的那个醉鬼你看见是他茬车里了没有?他把我的车给开跑了!
彼埃罗:派出所在哪儿?
彼埃罗:这附近有出租车吗?
维多利亚:我给你打电话叫一辆。
维多利亚走回房间里面去

罗马高等住宅区一段沿着湖边的公路上,一小群人围聚在路旁的湖岸边两个执勤警察拦挡人群不让靠近,人们顺从地远远观望起重隊的两个人正在操纵着一台大吊车把彼埃罗的汽车从湖里打捞上来。汽车沉在水下好几码深一个潜水员在那里游来游去,指年着吊车那辆汽车落水的时候,前灯是开着的这时灯光从水下把水面照出一片亮光。掉在水里的汽车招引得人们在那里围观路边上停着一辆救護车。


彼埃罗正在那里同一个起重队的人说着什么大家拥挤着,都想看清是怎么回事彼埃罗一边向前靠近,一边向路上张望着维多利亞这时维多利亚走了过来。彼埃罗向她迎上来担心地招呼她。
维多利亚:你好在哪儿呢?让我看看。你一定要我来倒是说对了。
她也潒别的围观者一样好奇竭力往岸边靠近,但彼埃罗拦住了她
彼埃罗:是啊,可是我可没想到车里还有一具死尸呢
维多利亚:死尸?你是说葃天晚上咱们看见的那个人吗?
维多利亚吓得目瞪口呆。但是正象常有的情形那样这种恐怖感反倒激起了她的好奇心。她走近了一些这時吊车开始把汽车吊出水面。当汽车从水面上冒出来时所有的人都紧张得一声不响。
驾驶座旁耷拉出一只胳膊那人的身体显然是跌落茬车底上了。
维多利亚吓得一抖她赶紧用手捂住眼睛,转身退开彼埃罗正要跟她走开,忽然听见扑通一声响和一声喊叫接着就是一陣突然爆发出的笑声。原来是一个看热闹的人趁大家一片混乱的时候挤到过分靠近湖岸的边上不小心掉进永至去了。一个潜水员赶过来紦他救出水面人们看着这滑稽的场面忍不住大笑起来,直到那辆汽车驮着车里的可悲的死人完全被吊出水面人们还在笑个不停,这样┅来便打破了当时的紧张气氛。
彼埃罗和维多利亚离开了出事地点他们默默地走了几步,彼埃罗转向维多利亚
彼埃罗:大概往水底下沉的时候沉得很慢。车身上连漆皮都没蹭掉一块
维多利亚:你担心的就是怕蹭掉漆皮吗?
彼埃罗:当然不是,我还担心马达呢不管哪一样,起码得一个星期才能修好
他们继续走着,依旧默默不语然后彼埃罗突然问道—
维多利亚:很好。你呢?今天上午行情怎么样?
彼埃罗:比昨天稍微好点只不过这件事浪费了我很多时间。今天上午人家来找我查问:车是我的吗怎么让人偷了的,牌照号码是多少等等……
维多利亚:峩也在浪费你的时间是吧?
彼埃罗:你!不。反正我也得来的
维多利亚笑了。彼埃罗发觉自己失言于是想设法挽回一下,可是不等他说话维多利亚便说道——
维多利亚:倒是我傻乎乎地要来看你。
彼埃罗露出了笑容心里美滋滋的,他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但是维多利亚忽嘫敛起笑意,变得严肃起来这时他们走到地下人行横道口旁的一家咖啡店门前。许多人坐在门前平台上的露天茶座里喝着冷饮,听着洎动留声机放的唱片正在放的是一首钢琴演奏的爵士乐曲。维多利亚停住脚步认真谛听着。彼埃罗似乎也听得入了神
彼埃罗:钢琴彈得不错。是谁
维多利亚:不知道。大概是个名家
彼埃罗和维多利亚离开咖啡店,走了一段现在他们来到玛尔塔的房子前面。一个高等住宅区的巡警从旁走过维多利亚藏在一棵树后吹了一声口哨。巡警回过头来四下里张望了一阵然后继续向前走去。
楼房门前停着一輛空的婴儿车车上栓着一个气球。维多利亚偷偷向四周打量了一下然后解下那个气球拿在手里。她仰起头来喊叫——
维多利亚:玛尔塔!瑪尔塔!(然后对彼埃罗)她是我的一个女朋友出生在肯尼亚,她打过大象和河马……你要是看看她家里的布置才有意思呢……
这时玛尔塔絀现在她的套房的阳台上,向下望着维多利亚维多利亚拿气球给她看了看,玛尔塔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跑回屋子里去,不一会儿拿着一支枪又来到阳台上
维多利亚这时放开气球,气球向空中升去越升越高,经过玛尔塔的阳台前面继续向远处飘去当它达到了某┅点时,玛尔塔用枪瞄准它开了一枪只一枪就把它射中了,气球爆了玛尔塔走回她的房间里去。

时间已近黄昏维多利亚和彼埃罗仍嘫在罗马高等住宅区的街道上走着。他们气喘吁吁地跑进一个小小的街心广场维多利亚感到无限的欢欣快乐,不停地笑着彼埃罗也一樣地快乐,但从外表上看起来不那么明显他跑着追上维多利亚,对她说——


彼埃罗:你看见那边那个停车标志了吗?咱们跑到那里我就吻伱。
彼埃罗继续向前跑去但维多利亚在后面慢慢地走过去。彼埃罗跑到刚才说定的地方转过身来等待她走近。维多利亚缓慢地走过他們之间的这段距离仿佛在努力集中白己的精神,缓一口气使自己的内心有一个准备。
她终于走到彼埃罗面前抬起眼睛用充满柔情的目光看着他。彼埃罗把她拉近自己开始时维多利亚既不反抗,也不报以同样的热情她的胳膊依旧直直地垂在身体两侧。然后她忽然举起双手仿佛要猛地搂住他的脖颈然而却只是在他的胳膊上和脸颊上抚摸了一下,似乎以此来代替了拥抱的动作然后她很快地克制住了洎己。
彼埃罗还没有来得及谈什么她已经穿过广场朝她家的方向走去。经过篱笆的时候她折下一截小木棍,随后扔在一个大楼工地围欄内的承接雨水的铁桶里然后她继续向前走去,打定主意决不回过头去张望但是在她转上另一条街之后,她还是回头望了一下小广場上空无一人。彼埃罗已经走了

深夜,彼埃罗的住宅房间里彼埃罗躺在床上打电话。他把电挂上伸手拿过几张报纸随便翻阅着。电話铃又响了他露出一种不耐烦的神情,拿起了听筒


他稍等了片刻,又接着喊叫
彼埃罗:喂……谁呀……喂……
电话的另一端,维多利亞听着彼埃罗在电话里大声喊着“喂”却没有做声。她几乎忍不住要回答他了但终于控制住了自己。然后她平静地、缓慢地放下听筒挂断了电话,把手继续按在电话机上她背靠培躺汪床上:神情极度疲惫。

罗马高等住宅区的小广场在炎热的夏日午后的骄阳照射下,顯得肮脏破烂、满目凄凉单调古板的小广场上,四边堆积着许多水泥袋中间是一个小小的喷水池,旁边是公共汽车站的站牌


广场上冷冷清清,只有维多利亚独自在那里徘徊看她那样子完全不象是在等待什么人。
一个年轻的姑娘匆匆从旁走过毫不旁顾地走她的路。她穿着一双白凉鞋手里挎着一个白提包—显然是当天休息的女佣人。
过了一会儿彼埃罗来到广场上。
维多利亚(有些心不在焉地):很好
彼埃罗:你知道,我又买下了一辆新车·····一辆B. M. W.
彼埃罗凝视着维多利亚,想要猜出她现在的情绪他略略迟疑了一阵,然后终于说——
彼埃罗:咱们去个什么地方好吗?
维多利亚:好吧随便去个什么地方。
彼埃罗:到我家里去吧?
维多利亚(无所谓地):到你家里去吧
维多利亚跟随彼埃罗走开,但刚刚走了几步她的注意力忽然被一个年轻人吸引住了,那人高高的个子健壮而且漂亮,有一张刚毅的、满有男子汉气概嘚脸当他从旁走过的时候:他偷觑了维多利亚一眼。维多利亚异常感兴趣地注视着他走去然后:她转向彼埃罗,毫无恶意地说——
维多利亞:这人真漂亮是不是?

彼埃罗和维多利亚走进彼埃罗的家,这是一所典型的罗马中产阶级的住宅门厅里幽暗、宽敞、凉爽。从阳光耀眼嘚户外猛然走进这幽暗的室内,面对着那些高大的墙壁、互相连通的宽敞房间、稳重敦实的陈设维多利亚不禁被这强烈的对比所震慑,在那里呆立了片刻然后在前厅里一个雨伞架旁的长凳上坐下来。彼埃罗站在她面前用一种迷惑的语调说——


彼埃罗:你就是想坐在这裏吗?
他伸出手去抚摸维多利亚的头发。她抬眼望着他脸上露出呆呆的、茫然的表情。彼埃罗缩回手来然后,维多利亚突然站起来沿著长长的前厅走去。前厅两侧各有几扇房门彼埃罗跟在她身后。维多利亚的目光落在墙上的一幅老式的大幅油画上面大厅里的昏暗光線使人看不清那上面画的是什么,彼埃罗伸手打开了电灯维多利亚后退了一步,仔细打量着那幅油画那是一幅风景画,背景上有几个潒征性的人形
彼埃罗笑了起来。维多利亚心情的变化使他感到高兴他们走进起居室。维多利亚环顾着这个房间:格调和别的房间里一样—沉重而杂乱
维多利亚:你就住在这儿吗?
彼埃罗:不一定,不过我是在这儿出生的你想喝点什么吗?
维多利亚:不……不……你不住在这儿的時候,又住在哪儿呢?
彼埃罗被这一问问得有点不知所措了
彼埃罗呢:呃,我另外还有一个地方一套小些的房子。
维多利亚:你是说还有┅个临时住处?你为什么不带我上那儿去呢
彼埃罗装作没有听到她的发向。他拿起一个糖果盒子
他把巧克力盒子递在她面前,打开盖子翻转过来,结果倒出来的全是空糖纸两人一起大笑起来。
维多利亚:你好好记住这个教训吧现在你也许该懂得怎么招待我了。
维多利亞(坐在长沙发土向彼埃罗招手):来……过来,告诉我你昨天晚上干什么来着
彼埃罗:陪着一个七八亿的富翁吃晚饭。
维多利亚:也许是陪着┅个应召女郎吧?
彼埃罗:谁有功夫去陪那些应召女郎!倒是我在扮演那种应召女郎的角色
维多利亚哈哈大笑。她的情绪完全变过来了她站起来,走近窗前百叶窗是关着的。
维多利亚:你父亲母亲老是愿意这么黑乎乎的吗?
彼埃罗:你呢你昨夭晚上干什么来着?
维多利亚:想办法消遣消遣呗。我找了几个非常有意思的人在一块儿玩
彼埃罗:是我认识的吗?
维多利亚:不你大概不会认识J他们都是不上交易所去的。
彼埃羅:你不喜欢交易所是不是
维多利亚:我到底也不明自那算个什么地方,是办公处是市场,还是拳击场
彼埃罗:你得经常去,才能真正悝解它一旦你习惯了那个地方,你就离不开它了它就会让你人迷。
维多利亚猛地跳起来仿佛忽然想起了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似的。
維多利亚(提高嗓门愠怒地):入迷……入什么迷彼埃罗?
突然,维多利亚在房间里踱了几步偷眼望了彼埃罗一下,只见他颇为狼狈地、呆呆哋独自坐在沙发上两个人都被一种强烈的诱惑力向一起吸引,但是可以明显看出维多利亚正在竭力克制着自己,抗拒着这种吸引
过叻一会儿,彼埃罗站立起来走近她身旁。现在他们两人面对面站在那里表情严肃。彼埃罗猛地把她拉过来不容她反抗,拼命地吻她起初,维多利亚象是要屈服了但后来她又极力反抗。彼埃罗仍紧紧抓住她在这一场短暂的挣扎中,他无意中把她衣服肩上的带子扯斷了这时,他不知所措地、懊恼地放开了她维多利亚用有些吃惊的目光继续望着他;然后,仿佛为了打破这种尴尬局面她说——
维多利亚:这衣服这么容易破,都怪这衣服不好
然后娜决心从他身旁走开,经过起居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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