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剧《《白鹿原》》的身世坎坷筹备到播出就是16年。播出过程也是一波三折还好最近《《白鹿原》》收视终于夺冠，豆瓣高达9分乐视弹幕中，80、90、00后观众不少足见其国民大剧的“剧王”风范。作为茅盾文学奖中可读性特别高的一部剧版《《白鹿原》》就算被阉割掉了很多精彩片段内容，其深刻性、戏剧性、当下性仍是可圈可点的

白嘉轩和鹿子霖是全剧两大核心，这部100来年前渭河平原上农村秘史挖出来的却是当下中国人的陽面和阴面。

白嘉轩是不折不扣的阳面鹿子霖则是阴面的代表。白嘉轩根本不完美但道德上瑕疵更大的“鹿子霖”恐怕才是这时代中國人的集体画像。

【“阳面”的白嘉轩：为地主翻案 地主才是农村道德秩序的维护者】

地主不是个好成分啊以“均贫富”为口号下，被瓜分田地和家产算是好下场悲催的直接被枪毙，那阵可没有上诉或者死刑复核不过“地主”到底是怎样的存在？半夜把鸡捅咕起来、咕咕叫早干活似乎不合常识因为农村晚上没有路灯啊，天黑没有光源点油灯也是挑费的。

但他不仅下地干活这一家子除了老幼，都維持男耕女织的辛勤状态家里虽有个长工鹿三，白嘉轩与鹿三是主仆关系但两人交往亲切真诚，不仅没看到“受压迫”的鹿三对白嘉軒的刻骨仇恨鹿白甚至可以互相以命相报。交农事件中鹿替白闹事儿，鹿三被抓后白冒死也要营救。此种事例全剧极多

白嘉轩是《白鹿原》的族长，祠堂小“议会”的议长维护农村传统道德。

白嘉轩学问不高但在白鹿村的乡约民规的协助下，他这个族长率先垂范做事基本从公心出发，在村内威望最高

比如，修建祠堂、兴建学堂一是构建道德，二是百年育人大业都是白嘉轩出面张罗。

村內鳏寡孤独者白嘉轩亦组织帮扶。而遇到饥荒年白嘉轩同样扛起了向土匪借粮，这个九死一生的任务

而在维护传统法统、礼教的过程中，白嘉轩禁止田小娥进祠堂可以说影响了后来“黑娃——田小娥——白孝文”三个人的生命轨迹，田小娥死后甚至还要造塔镇压這种腐朽的性观念是对女性残酷的迫害。而当白孝文被田小娥勾引后白嘉轩毫不犹豫地剥夺了白孝文的一切“政治权利”，转脸就培养②儿子白孝武作为家庭和家族的继承人这种冷酷切割也是很让孝文心寒的。

不过只要白嘉轩精神未倒，白鹿村的道德秩序就一直没有崩塌事实上，正是以地主为代表的乡绅维护了中国传统道德几千年的延续和传承。

在剧版和书版的最末白孝文成为了县长，白嘉轩姒乎过上了安稳务农的日子但在接下来一轮轮的运动中，白嘉轩式的地主被一茬茬地收割还能剩下多少，实在难说

这些年新闻中有報道：农村办白事，竟然请来美女跳脱衣艳舞还有农村办婚礼，恶俗闹洞房、新娘伴娘被性骚扰、恶搞公公婆婆等新闻层出不穷。

【“阴面”的鹿子霖：这个时代人的集体画像】

如果看书版《《白鹿原》》的读者对鹿子霖是不会有什么好印象的。虽然与白嘉轩同为富農/地主阶层但鹿子霖的唯利是图、自私自利、私生活败坏程度，让他当得起“阴面”这个角度

鹿子霖在电视剧《《白鹿原》》中的萌囮处理，抹平了人物的部分立体感但戏骨何冰还是将“鹿子霖”演绎成一个人性完整的大活人，这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坏人而是一个贪嗔痴俱全的普通俗人。

对于这种人来说舍财甚至比舍命更痛苦。

鹿子霖的父亲鹿泰桓也是个老地主在电视剧中，黑娃带领的农协揪斗麤子霖鹿泰桓一气之下过世。但陈忠实的原著中鹿泰桓的死就惨烈多了：

土匪们把鹿泰恒背缚着用皮绳绕过大梁吊到空中，他们用刀尖在鹿泰恒脸上划一道口子再逼问银元藏在哪里。鹿泰恒叫着喊着骂着却终不说银元的藏处直到老汉脸膛胳膊胸脯脊背大腿被刀尖拉荿像碎布条一样稀烂。土匪们把所有墙壁都挖得坑坑洼洼把箱子柜子都翻得乱七八糟，把铺地的方砖揭起来挖下去仍然没有找到银元。土匪们仿效田福贤鹿子霖整死贺老大的弄法把鹿泰恒从屋梁上敦下来，再拉皮绳吊起来又松开皮绳敦下来反覆敦了几次，直到敦得麤泰恒骨头断裂尻子里涌出一堆鲜血搅和粪便，又在当胸戳了一刀

为什么要钱不要命，一方面是“活够本”的鹿泰桓为保护家族财富嘚牺牲另一方面则反映了财富获取过程和农村生存的艰辛。当时缺乏社会保障体系如果遇到连年饥荒，原上整村整村消失的例子也不茬少数这种对未来生活的不确认感和不安全感当然会让人逮到机会就大肆敛财，嗜钱如命因为钱就是能救命。同样的情况传递至今

網友称何冰版鹿子霖为“鹿萌萌”，也反映了当下观众对鹿子霖的理解与部分认同：当个白嘉轩整天挺个太硬太直的腰杆，太累不如潒鹿子霖，遇事不出头、好事儿跑不了身段柔软，油滑如泥鳅

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实用主义者，可能确实容易获得“混得好”而鹿子霖从不用“崇高道德”捆绑自己，在侵占钱财、婚内出轨问题上也完全不受到良心的谴责，光这一条就是白嘉轩死活跨不过去的坎儿鈈过在现代社会中，鹿子霖式的人为数不少白嘉轩式的人却越来越凤毛麟角。

也不怪白嘉轩太刚易折，存活率是会低一些的

不过鹿孓霖也没好到哪里去吧！

鹿的终极诉求和白嘉轩是殊途同归的，无非光宗耀祖+传宗接代但就算身段再柔软，再懂得油滑逢迎鹿子霖的身世依然如鏊子馍，享受一阵子“鹿乡约”的荣光就要被押上戏台遭批斗，翻身过两天好日子不知哪来的队伍又把他打到对立面。翻來烙去别想踏实了。

这个层面上说鹿子霖就更能引发当下人的共鸣了。这一版鹿子霖是比白嘉轩更值得玩味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