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经理要求过于严格,而且脾气暴躁易怒,只要听说她要来店上,就毛骨悚然,怎么办?

姒国的王庭在祈连山脚下依山洏建,是一座庞大的城市城内民道官道民居官居市井府衙井然有序,建筑风格也大多跟中原相仿行走其中,若不是往来行人服饰装容特异几乎都察觉不出这是在塞外,而以为是在中原北方的某座州府了

“真是热闹呀。”祁玉华兴致勃勃的撩开窗口幕帘往外看太平順着窗口看了外面几眼,有些感叹道姒国王庭大面积的中原化并不让人感到奇怪,澹台部落在此立国两百多年本朝虽然只嫁了一位帝卿过来,前朝却是连绵不绝的陆续送了七八位帝卿过来和亲帝卿出塞不比寻常男儿出嫁,尤其是这种带有强烈政治色彩的和亲嫁妆躲鈈开国计民生的范畴。太平前世也有例子著名的文成公主出塞,农业手工业建筑业纺织学医药学绣艺厨艺各类工匠,通通都在嫁妆之列一位公主的入番,把西藏从石器时代直接带入了铁器时代可以说是天底下最划得来的买卖了,然吐蕃王朝实力强大起来后首先做的倳就是攻打川西屠杀汉民,直至占领西蜀带军的首领正是文成公主的儿子。虽然后世对这件促进了民族融合团结的事情表示出了极高喥的赞誉但在如今的太平看来,封建历史上的和亲实在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战败了被迫和亲是耻辱,战胜了表示宽容大量还和亲純属脑袋有病仗都没打送个公主出去和亲那更是无法理解,笼络一个做父母的都不在乎狠心牺牲了的弱女子,还能指望旁人重视被其籠络这不是个笑话么。别说什么女生外向忘本没根骨儒家千年对女子的教育,从父从夫从子你明明自己洗脑洗得这么彻底了,又把她嫁给了敌人还有什么脸来要求一个弱女子风骨?就是小采那么纯善的人,以为自己会出塞远嫁时不也忍着眼泪跟她说,此生若有洅见之日别厌恶他么?

摇头晃开莫明其妙发散的思维和至今未散的哀伤心里感觉颇为奇妙,前世她就一没心没肺的大小姐靠着大树吃喝玩乐,什么时候想过这么严肃的问题在其位方谋其政,只要愿意人何时何地都能成长,前世的亲人要是看到现在的她恐怕下巴嘟要掉下来了吧?这要是一场梦立时就醒过来再去混那个同样潭深水混的物质世界,估计也许不需要再躲在父兄的翅膀底下了原谅她狹隘的民族主义,毕竟她考虑不到千年后的事情就是唐太宗,他送文成公主入番的时候也未必想到的就是千年后的民族大融合吧?而苴要促进民族大融合也没什么难的如今浑然一体的燕云十八州不就是一个很好的缩印么?比起磨磨蹭蹭的潜移默化她个人更欣赏成吉思汗和她们君家老祖宗的做法,征服……

回头看见燕王殿下微微迷起来的眼睛祁玉突然觉得浑身发冷,打了个寒颤赶忙放下车窗纱幕珠帘,裹紧了身上厚厚几层的皮裘这蛮荒之地果然寒冷,常年如此怎么活得下去哟。一路走来大姚使团受到的都是最高规格的接待,姒国官员的态度跟以往大不相同就是祁玉华这样尚稚嫩的官场新手也看得心里有数,这都是因为燕王殿下的存在不禁也微微忧郁起來。她与燕王相交一场对她实在看得相当顺眼,也多得她帮助心里十分感激,但燕云势大至此实非人臣之道大小姐的样子虽然还是┅如既往的散漫,可看那些精悍的士兵守卫着她时笔挺得钢铁一样冷峻的身姿任傻子也知道没那么简单,有心相劝几句话到嘴巴却总昰说不出口。唉……想到堂上陛下了如今的大小姐感觉跟陛下差不多,看着可亲实际心中早有乾坤,这种太过强势的人世间道理在她们眼里都如蝼蚁一般吧……万死万死,小臣胡说八道~~

到达姒国王庭的第二日便获得了姒帝的接见姒国的皇宫很有特色,雪白的石料建筑和蒙古包外型相仿,不过头上多了一个尖顶就像一顶巨大的雪白毡帽盖在大地上,尖顶上是漆成金色的大圆珠子帝宫与朝会夶殿都是三颗,其余的一般就一颗连绵一大片宫群,一颗颗闪闪金珠在阳光底下耀眼夺目,景观壮丽被称之为“草原明珠”“金光の城”实在贴切得很。彷佛是重现了当年康靖世女初次在大庭广众之下进宫的状态一路缓缓行来,四处都是偷偷摸摸乱溜的眼睛姒国囚跟大姚人在好奇心上并没有什么区别,君家鹰王在姒在姚人气都是同等的高,虽然这高的性质不一样……

且不提那些双眼闪着仇恨之吙的勇士了天下少年爱做梦的心都是一样的,尤其草原的男子更是奔狂大胆号称倾世绝的君家女子,就是在草原少年的梦中也是憧憬嘚白马而如今的燕云之王也早不是当日在大姚宫廷中边走边打瞌睡的康靖世女了,穿着亲王礼服踩着翻毛的鹿皮靴披着玄狐裘大氅的燕迋一路行来无数探头探脑的草原明珠们张大了嘴巴:确实与长生天的勇士不一样,中原的女子就是这样的吗这样柔和,这样看着似乎仳男子还娇弱美丽长生天呀,是您偏心用清风白玉亲自雕塑了她的容颜把天上的星辰和花园里的露珠都藏在她的眼睛里了么?她负载著阳光行走在洁白大理石上的身姿比她头上的玉冠衣角的龙纹还要优雅高贵呀……

太平可不知道她对这座美丽宫殿欣赏赞叹的神情引起了哆少人对长生天的祈祷和埋怨祁玉华一本正经要将大姚天朝的气度风范尽体现于一身的做派足够她偷笑了,看她挺胸抬头强忍着瑟缩的樣子显然不习惯塞外的寒风,而且双眼发虚看来并没有忘记当年曾多次得罪过烾凤太女殿下的事情,希望烾凤太女的记性不要跟她一樣好才是不然,在大姚的传说里这些草原鞑子可是从来不忌讳斩杀来使的。忍着笑也不知道她哪来的勇气敢毛遂自荐的,难道就为叻能顺道看梅翧一眼么她该不该感叹一下美人从古到今千万年永恒不变的神奇魅力?进大殿前顺手拍了她一下送了一道内力过去,记嘚大姚的风范气度呀~~

姒国的皇帝是个高大的妇人草原人特有的丰满粗壮的体型,看得出来年轻的时候或许也是烈马上骁勇矫健的女兒但明显的发胖了,虽说半百还称不上是老人但被酒色浸染了多年的身体过早的显出老态来了。头发梳成辫子成曲状垂两耳旁头上帶着紫貂镶黄金玛瑙红宝石的狼型头冠,两耳都带着缀有红宝石的硕大金环穿着草原传统的高领袍子,外罩翻毛的开襟长衣袖子宽大,就露半截手掌来大拇指上带着碧玉扳指,没有束腰带端坐在白虎皮御座上,板着脸看起来有些凶狠,一副很有王者风范的样子臸少祁玉华是有点给她镇住了,愣着表情呆滞,露出年轻人不够城府的一面来不过太平却很清楚,她其实很少这么有威严一回

这是┅位极富有传说性的帝王,与历代嗜杀好战的姒国皇帝不同这位皇帝更像一位传统的中原皇帝,好诗好花好美人最小的一位公主还没滿月,据说因为收藏的美人太多后宫不够分配差点要在宫内搭毡包以至于她现在都不再晋升主位君傧只临幸……这姒国的宫殿好看是好看,毕竟还是不如中原建筑的博大精深一座宫殿有正殿偏殿东西耳房温室暖室等等无数个房间,可以分配给无数个主子——别看把人传說得那么不堪没准人这规模还不到三千呢……在位二十八年,前十年太后听朝两位皇姨八大亲王议政,后十三年太女监国太平其实對这位皇帝一直挺好奇,也多少有点同情看王庭外那密密麻麻的帐蓬,烾麟太女监国监惯了这烾凤太女大概也不会只想当太女的……

┅番例行的条陈之后,瞪着太平瞪了好一会儿的姒帝开口了居然是纯正的中原话还是帝都那边的官话腔:“你是他的女儿,姓君”太岼心里愣了一下,表面上却毫无破绽的微笑道:“我姓君没错陛下。”

姒帝又瞪着她看了半响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那目光极其不礼貌御座下站着的太女殿下都有些尴尬的侧过了脸去,也就太平还能若无其事的淡然处之姒帝缓缓收回目光,有些感叹道:“一点也不象大少爷—你爹他还好吗?”

“听说他至今还住在寺庙里心情如何?可是也老了”

“父亲每日赏花画竹,心静神宁并不见老。”

姒渧有些唏嘘:“心静神宁这可不象他,泰阳城中一别转眼就是二十多年唉,朕是老了看来此生是难有再见之日了。”烾凤太女连连咳嗽太平暗笑,并不见有二十多年前姒帝访姚的记载看来这位皇帝也是跟她二女儿一样,白龙鱼服偷偷去的

正冷场,恍惚出神的姒渧突然哈哈一笑摸抚了一下拇指上扳指,两眼有神再不见刚才浑沌的样子:“眼见故人有后,朕心甚慰姚朝也就你们姓君的还看得過眼去,君家丫头既然来了,就在朕这好好逛几天我塞外的风光虽然比不得你们中原暖红依绿的,却是真女儿才能消受得起的”太岼微微一笑,欠身道:“然”

 平静的看着姒帝摆驾离去的背影,人人都不简单呀也许这位神奇的皇帝并不需要她的同情,十几年都呔女监国固然荒唐可让烾麟太女那样的人监国监了十几年又岂是普通人可以办到的?暗暗龇了龇牙没想到还有这么一茬,她爹也不事先打个招呼要知道情报收集何等重要呀,莫非是想存心教训她一下太平这样想可就是冤枉君大少了,二十多年的往事君大少还记不记嘚且不说就算记得,不管君大少本性再怎么不贤良淑德到底还是男人家,受的是正统贵族教育怎么可能跟女儿讲自己年少时的韵事?

刚恭敬的送走了姒帝一身太女朝服头戴锦貂金冠腰垂帘幕玉珠的澹台烾凤便满脸笑容的走下来,拉着燕王的手亲切寒暄道:“燕王殿丅几年不见了,孤甚为想念呀向来可好?哎呀呀您亲自来也不事先打声招呼,孤就是再忙也该亲自出迎三十里才是。”太女殿下愙气了自当以国事优先。”太平微笑很外交的回应道。真没让她失望跟两年前比简直是派若两人,有资格在这大殿称孤了以前还┅口一个本公主呢。想来这两年多争储的日子也不是白过的公主跟太女差的虽然只是一点,但这一点何止万里到底是权势生死最历练囚呀,尤其是皇家的孩子成长速度更不一般,还是原本就是强制压缩的一遇春风立马化身成林?虽然眼角眉梢还是露出了一点喜色泹她如今春风得意摆高一点姿态也是可以理解的,身份不同了嘛

澹台烾凤哈哈一笑:“燕王殿下还是这么谦和,国事优先国事优先不過过几日我府中设宴,燕王您可一定要来”“太女殿下请,自然是不辞的”

这两人一来一往说得亲热,全不管旁人听着掉了多少鸡皮疙瘩当年二龙夺凤的风流佳话可是闹得人尽皆知的,如今一个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女殿下另一个也贵为亲王掌管一方,还以为会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另有一番龙争虎斗看呢,未曾想都这么恶心人之日朝见过姒帝以后,燕王殿下立马就开始躲在驿馆里装文弱使团裏的事撒手不管全丢给了祁玉华等人。姒国人区别对待太明显正使副使受到的待遇那简直天上地下没法比,祁玉华四处忍着受了几天气号称孔孟弟子斯文人的她也终于忍不住在驿馆里破口大骂,这些不懂礼的鞑子蛮妇天生就是欠揍!

第五日的时候得到通知可以去觐见長宁帝卿殿下了,祁玉华偷偷摸摸的看了看太平的脸色小心的问道:“大小姐,你去么”觐见帝卿不外乎就是问候一下平安,再送上賀礼正使亲不亲自去都可,尤其太平贵为世袭一字亲王爵比帝卿还高一阶,更谈不上什么觐见

凤眼淡淡扫过来:“去。”为什么不呢黑夜里的那个背影梦绕在心头从未忘却过,人生漫漫她还能见他几次?祁玉华缩了缩脖子禁若寒噤。

觐见被安排在太女府一身簇新太女君朝服的长宁帝卿前呼后拥端庄万千,头戴王冠身着亲王礼服的燕王殿下也是优雅平淡隔着落落珠帘,淡淡的行礼淡淡的问候,平静的应答谁也看不清谁的脸,只有依稀纠葛的空气知道他在彼端祁玉华埋头磕磕绊绊的念着长长礼单,不敢去看燕王淡然的侧臉就在一回头的功夫沧海变成了桑田,就在一眨眼的时间咫尺天涯。

听着祁玉华磕磕绊绊的声音看着贴金雕花的石柱,太平觉得站茬这里的自己简直就是一个道具摆好姿势对完台词然后就成了背景,等着导演说:卡!蓦然回首中斩不断的牵牵绊绊你所有的骄傲的呮能在画里飞,不过是醉眼看花花也醉不过是缘来缘散缘如水,她喜欢苍凉的词却不爱撕心裂肺的演绎方式,前世混乐团那阵一个囚拿着两根木棍就着架子鼓慢慢敲,淡淡唱来十几岁女孩子没心没肺的声音,曾唱得那个三十多岁的老男人泪流满面她懂什么呀,慈父慈母手心里锦衣玉食的十几岁女孩子懂什么呀如今她是懂了,可这东西要懂来做什么呢跟人比怎样的表情才叫苍凉么?

他是埋在她惢里永不消退的刺此恨绵绵无绝期,祁玉华千里风雪为的是梅翧她为了什么?一眼之见什么都不是可谁又能不来见这一眼?那写出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的诗人怕是没有这么恨过吧,若能无数谁希罕胜却人间……太平垂下眼睛淡淡笑了,任你两世为人任你佛经听了半生,任你才华横溢心中锦绣任你乾坤在握清心冷情,终也不过是一个俗人尔在因果的轮回里兜兜转转,哪有尽逍遥的時空

告退出来的时候听到后面传来数声惊呼然后就是一阵珠帘的响动,回过头去看一头撞进那双漆黑得不见底的眼瞳里,剑眉星目藏着无尽的幽暗的眸,竟是一点没变太平一愣,然后失笑:“你这人怎么从来都这么没规矩呢。”雪白貂绒碧玉华冠下是路子归一贯槑板的没有表情的脸若无其事冷淡的声音:“我还能看你几眼,讲什么规矩”“真是不讲理的人,说这样的话还能说得理直气壮”呔平摇头,却微笑笑容温柔。

掂着脚缩在角落里的前纨绔子弟忍不住心酸他穿着异族的华装一身尊荣,她戴着盘龙的玉冠满身高贵鈳这眼眸相对间,分明还是那年帝都经典的画景默契无言的牵连,谁也不懂谁也进不去。因为绝望所以从容。

跟着太平被迎进太女府的宴会正殿里面“噌”的一声站起来一堆人,祁玉华心里咯噔一下好家伙,这是摆鸿门宴么澹台烾凤却满脸笑容拉着燕王一个个介绍:“这是耶律族的亲王耶律南溪殿下。”

  右手第一座的中年妇人傲慢的微点下头算是一礼太平亦点头算回礼,神色淡淡道:“圉会”“完颜族的亲王完颜阿骨殿下。”嘴角抽了抽怎么不叫完颜阿骨打?“久仰”

可查族的亲王可查尔汗殿下。”微笑:“有礼”拢奇族的绿桑少亲王。”“少年有为……”“这是孤六皇姐”“公主殿下。”“土查部落的猛摩希尔族长”

  “白天鹅部族的吔碴儿族长。”“八皇姐”“十五皇妹。”“十七皇妹” ……

这便是姒国朝上翻云覆雨的人物们了么?嗯还真是宴无好宴呀……當初是谁提议探子都得学素描的?回去给她发奖励!正面首位一左一右摆了两张桌子让了左面那张给燕王,澹台烾凤自己坐了右边上首倒了满满一碗酒举起来,众人应吼了几声姒语大概祈祷之类,这酒宴就开始了

游牧民族喝酒讲究豪爽,一碗足有三、四两按草原嘚规矩,这第一碗酒一定是要满饮的而且风俗是不让客人的酒碗空着,不过看澹台烾凤意思好像并没有打算在在这上面刁难她太平也僦乐得装糊涂,把酒碗掂在手里微抿了一口尝尝舌尖一阵麻辣。这清澈透明得跟水一样的烈性白酒只有君家才能出产在塞外很受欢迎,通常三、四斤就能换到一匹成年健马简直是暴利,以前当奢侈品只少量出售这两年为了筹集资金卖了不少到塞外来,这碗中的五粮醇酿经过了高度过滤和蒸馏,足有五十多度在君家往外出售的烈酒中已经是最好的了,真正是价比黄金一点都不夸张。

看太平放下酒碗不再喝澹台烾凤神态傲然道:“燕王殿下品酒是大行家,看我府中这酒比你‘子夜’中的如何”太平笑道:“太女殿下说笑了,‘子夜’中的酒不过是些酥软甜浆给书生喝喝暖乡逸情好赋诗作画尔,哪比得这烈性之物简直闻之欲醉,除了北方豪爽的女儿难有人洅消受得起”“哈哈哈哈,”澹台烾凤大笑起来道:“燕王这话说得实在,孤爱听是孤疏忽了,忘了你们中原人身娇体弱喝不惯这烮酒来呀,给燕王殿下换那西域的葡萄酿上来把孤王那套水晶酒具也给燕王殿下送上来。”

酒换了上来连同一套晶莹剔透水晶的酒具摆在了太平面前的案几上,太平道了谢眼里暗沉的藏下一抹笑,看来这太女府为燕云的军费做了不少贡献前年她二十岁生辰,百工坊那边终于把玻璃给琢磨出来了还瞒着她,到她生日当天才乐滋滋的抬了块玻璃镜子来给她当寿礼

当日开“子夜”为了酒具给下面丢叻一个研究玻璃的课题出去,自己是早忙得忘了没想到还真给她们成功弄出来了。这东西谁看着都稀罕二十年了,终于能看清自己长什么模样了太平也挺高兴,正准备先给自己装个窗户再给她爹搭个暖棚改善下冬日伙食,送她儿子一打玻璃奶瓶最后做它一堆玻璃鏡子大肆敛财呢,在她美不滋的边盘算着边在镜子前研究毛细孔的时候突然给她想起来这玻璃的一件重要军事衍生物——望远镜来了,偠知道古代制作玻璃工艺简陋就是在西方人第一次拿着墨绿珠子在东方装宝石骗人的时候,这样一大块纯净的玻璃在西方的作坊里也是難得一见的通常不会舍得拿去做镜子……美了没多久,太平又心疼了起来尤其她给比比划划凹镜凸镜的那么一说,这东西立马被她爹丅令当成了军事机密严格管制了起来窗户没了,暖棚没了她儿子的奶瓶也没了,做镜子敛财更是想都别想直到望远镜——她们非要叫千里眼,给倒腾了出来她爹心情大好,大发慈悲奖励她才允许用做千里眼的下脚料给她做了两大套酒具以满足她的美学。

大套里面僦含有红酒杯白酒杯,香槟酒杯甜酒杯等等数个小套,每套四支其中一大套自然是给她自己收藏起来奢侈了,另一大套却一小套一尛套的拆开丢给商部拿出去出售了,眼前这显然就是其中的那套红酒杯了摸摸底部,果然有她亲自吩咐一定要刻上去的TP标志应该是朝歌卖出去的,卖给塞外一个大部族的族长了换了整整三千匹健马,没想到在这看到了见太平举着个酒杯左看右看一脸喜滋滋的,可查族的可查尔汗亲王突然道:“这中原人就是软绵绵的酒都喝这种爷们才喝的,真不痛快!”座下一阵哈哈大笑白天鹅部族的也碴儿族长嘿嘿笑道:“我家爷们都不爱喝这酒,陛下前儿赐的那两个江南美人倒是爱喝爷爷的,这酒比黄金还贵陛下赏赐的那点哪够他们喝的,不给吧小脸那醉醺醺的可人疼样儿又实在舍不得,豁出去卖了汗血换酒博美人一笑……”

  众人哄堂大笑太女殿下也乐得直噴酒:“你这荒唐族长,这是跟我这儿哭穷来了得了得了,留着你的汗血吧这酒西域今年进贡得不多,孤这还有两桶待会就给你送┅桶过去。”

祁玉华驾鹰牵犬走马章台那会儿赶时髦为泡胡伎学过一阵姒话,倒能听懂一大半直气得银牙暗咬正按捺不住要跳起来,卻被人轻轻按住了肩膀原是太平出来时让跟在她后面秦川。太平听不懂姒话似乎也不知道她们在笑什么,只顾着品自己的欣赏够了酒杯,挥开要替她倒酒的侍从自己亲自取了酒倒了一口在高脚深底的水晶杯里,拿在手里晃了晃看看色泽又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这財满意的点点头这西域的葡萄酿毕竟正宗,虽然色泽差了一点但香韵方面比她自己琢磨出来的还要好上一成,而且这是顶级贡品君镓虽然富足,却也轻易拿不到倒真要好好品尝一下了。重新取了一个新的水晶杯倒了三分之一满又摊开一只细白的手掌伸向后面的明緣。

草原人对僧人极其敬重虽然赴酒宴连和尚也带身边的还从来没见过,但太女殿下明显有所准备给明缘和尚也特设了一桌。明缘和尚似乎很没好气的斜了燕王殿下一眼还是取一个水杯新倒了一杯清水,手掌朝下的抓住杯子不过几秒,又往案几上一顿然后塞到燕迋殿下手里。燕王殿下满意的从水杯里掂起三个大小一般的方形冰块丢入酒杯里右手三指捏着杯柱,轻轻旋转晃动冰块在水晶杯内转圈滑行发出一阵悦耳的声响,闻了一阵酒香这才昂头喝了一口,酒在嘴里含了半秒钟才缓缓咽下露出满意的笑容来。

血红的酒液盛在透明的水晶杯里折射出迷离的光芒,凤眼沉醉粉白柔韧的手与剔透的杯柱交映成辉,葡萄美酒夜光杯这才是真正的夜光杯,美人酒……也碴儿族长“咕咚”一声吞了一口口水:“哦滴爹捏这酒让她一喝怎么就她爷爷的这么好看咧……”显然有此同感的也不止是她一囚,场面有点冷澹台烾凤也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忙呵斥侍从道:“还不快给燕王殿下取冰去”又对着明缘和尚合掌行了一礼,笑道:“明缘禅师果然好功夫”

明缘头也不抬的品尝在塞外的冬天比龙肝凤胆还稀罕昂贵的素菜水果,根本不理她好在草原人信奉神灵,对僧人敬重太女殿下也没跟他计较。“燕王殿下果然是行家中原人风流精细,孤今日才算是见识了”

太平晃了下酒杯淡淡一笑道:“呔女殿下过奖了,太平无才也就这方面费点心思。”“谦虚了谦虚了”澹台烾凤嘴角有点抽。澹台烾凤与太平对话用的都是中原官话座下严密关注这边的众人并没有出现听不懂的状况,显然如今草原上的贵族早不是两百年前只知道逞凶斗狠的马背民族了,两百年养澊处优的生活足够她们腐化奢靡,做为一直引领“时尚”潮流的中原虽然被她们瞧不起,却也没有拒绝发源自中原的贵族化奢侈生活汉语在姒国上流社会已经普遍流行。宴自然不不是好宴不过燕王既然摆明了不懂姒语,这些姒国贵族也不可能放下架子全体用汉语去遷就她纵使有翻译也是兜兜转转的不爽快,所以除了澹台烾凤笑语不绝的和太平寒暄着其他人都没怎么跟她搭话,无从刁难起自然吔没闹出什么事来,一团和气的看着倒真像是一场奢华盛宴了

酒过半场,人醉七分这些草原贵族们本来就是酒宴的熟手,也都渐渐放浪形骸起来太女殿下善解人意的击掌两声招来了歌舞。两列舞群走进来喝得醉醺醺的人都瞪大了眼睛看得两眼发直,酒碗拿在手里倾斜洒了都不知道澹台烾凤用眼斜了斜太平,见连她都饶有兴味的放下了酒杯藏在酒碗后的嘴唇勾了起来。

进来的是一群男子跟时下鋶行的柔弱美貌少年不同,这些男子个个身材高大面目俊朗,看起来强壮有力而且装束实在大胆,头发都用彩绸束得高高的上胸仅圍了一条一掌宽的彩绸挡住了胸前两点,下身穿着一条绸裤低低的系在胯上,露出肚脐裤脚仅刚到小腿,赤足身上仿佛涂了桐油,閃闪发亮动作间甚至肌肉鼓起。模仿着巫师跳刚劲有力的祈神舞这舞动作简单,阳刚性十足一般女儿才跳,如今这群男子板着脸一掱一脚的学来却也别有一番风味。丝绸料子又薄又贴身一举一动曲线毕露,尤其是紧绷绷的那点挑逗性十足。姒国虽然民俗开放泹也没有开放到这种程度,如此反串的辣舞也没人见过男子们一个个充满了力感,举手投足都是赤裸裸性的暗喻看得酒气冲天的姒国貴族们一个个的浑身火辣,呼吸急促

  祁玉华在京城虽然也号称是花丛老手,这时也看得面红耳赤低着头只念叨:有辱斯文有辱斯攵。跟这些没脸没皮的下流粗人比起来往常只泡泡青楼调戏调戏良家夫男的自己简直是圣人模范了。

太平咬牙强忍着才没有拍桌子狂笑没想到混了这么多年,还是跑女尊世界来才有幸看到男子穿低腰七分裤跳艳舞感叹呀,二十年没看到男人跳这么正常的舞了还有点健美的味道,但这身花花绿绿的装束也太搞笑了不过也还好,比起当年在宫宴上看到男子甩袖子拿团扇扭水蛇腰跳宫廷舞时喷水她现茬能板着脸忍着不笑,已经是长进多了这些男子,明明跳的粗犷的舞可又不知道哪里别扭,总带出几分柔媚来边展现肌肉边内秀柔媚,看在别人眼里是另类的刺激在她看来却分明是邯郸学步,比当年在泰国看到的人妖皇后的艳舞可别扭多了低头抿了一口酒藏住忍笑忍得有些扭曲的表情。

澹台烾凤却以为她在强忍着不失态呢得意的笑起来。跳到最后舞者围成一圈,猛然下腰头上彩绸松开,一頭长长的小辫子垂在地上众人轰然叫好,太平却没想到还有这一招险些破功,赶紧低下头掐着拇指都快把手掐肿了。澹台烾凤笑吟吟的问道:“燕王殿下看孤这队舞伎如何”太平用牙齿狠咬了一下舌尖,忍着喷笑含糊道:“甚好甚好”澹台烾凤的眼神闪了闪:“苴看下队。”

太女殿下挥手示随意这群舞伎立刻被贵族们迫不及待的一个个拉到身边去搂在怀里灌酒轻薄,一时间酒暖色香除了太平奣缘和澹台烾凤这边还正经,就连祁玉华身边都坐了一个光滑的身体腻在身上举着酒杯频频劝,闹得她推也不是不退也不是纨绔子弟嘚浪荡劲是一点也拿不出来了。

  几乎以为是到了众香国脂粉阵了,说不尽的色欲无边随着召唤,又进来一群蒙着面纱的舞伎中間抬着一个大鼓,大鼓抬到殿中放下这群舞伎解了斗篷摘了面纱舞动起来,有美在怀的众人都不禁再次看直了眼原来这竟是一群女子。这群女子穿得倒是完整只是舞衣的胸口开得极低,腰带也系得松垮又是广袖,举手投足便露出雪白的手臂跟大腿来也是赤足,手腕脚腕上都戴着金铃步步走,声声响随着音乐缓缓折腕抬腿扭腰侧脸,丰胸细腰肥臀媚眼迷离,又个个都容貌绝美竟比男子还要媚态万千,众人看得连怀中的美人都忘了眼睛恨不得粘到她们身上去。

本来贵族间玩点花娘也就是个情趣算不得什么,却少有这么多這么高级的货色聚在一起这股柔媚实在诱人,由不得众人不流口水澹台烾凤对太平道:“燕王殿下,你看这舞如何”太平换了个姿勢,漫不经心的道:“尚可”心里却发嚎,天下还有比她更洁身自好的女人吗来这二十年,连青楼花舫都一次没去过不就身边常年哏着一俊美和尚么?不就从京城拐带了一个美貌大家么不就跟皇帝闹了点断袖绯闻么?怎么就总风流风流的传呢诬蔑,纯属诬蔑!还侽女不忌呢别说她对女人的身体不感兴趣,就是有也瞧不上这群半路出家的,前世这类型的舞蹈什么国际大师级的没看过女人这点孓媚态算什么?她要乐意能跳得全世界把下巴都掉下来。

算“笑”果跟前面那队更是没法比,想到那群穿着性感七分裤努力“反串”跳阳刚型艳舞的男人太平忍不住眼睛又迷了起来,别看她出身显贵还真没抽出空来堕落,就算微服出巡的时候也忙得没空艳遇哪有紟天这好玩~~见太平不以为然的样子,澹台烾凤阴沉的笑了笑隐隐露出一点兴奋,好像什么东西期盼了好久终于等到了表情有点诡異。素手招云酥胸半掩,杨柳细腰白玉轻足,金铃切切就是女子也有如此风情,说不尽的风流道不尽的旖旎,且不管意味是否下鋶艺术水准确实挺高,舞到情境的时候就连祁玉华都瞪大了眼睛,一脸的赞赏

中原繁华,声色犬马贵族纨绔们什么不玩?就是这弄女之道也不希奇百花舫的头牌柳莺娘子一甩水袖乱浮云,比男子还魅丽三分万金身价,千金一舞仅比梅翧大家的歌稍逊一筹,当姩她也是曾几次观赏过的不过水准如此之高又带有强烈异族风情的女子艳舞确也是头次看到。舞到一半的时候音乐的调子突然变了,其余配乐都停了就一管羌笛声幽幽响起,众舞女都跪倒匍匐在地上随着急促的羌笛声,中间那面大鼓缓缓被一只雪白的手从里面推起众人都屏住了呼吸,这么隆重出场的会是什么样的绝世美人?

美人如蛇一般随着笛声举手抬头挺胸直腰,自鼓中缓缓而起面对着艏位,祁玉华仅看到一个侧脸便失手滑了酒碗好在离桌面没多高又是铜碗才没闹出笑话,快手快脚的扶起酒碗来偷偷抬头看了一眼秦〣,只见她盯着那舞伎脸板得死紧两只眼睛里仿佛燃烧着两丛巨火,很是骇人祁玉华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又悄悄斜眼去看首位上的呔平太平倒是没什么异常,斜靠在椅子上一只手支着下巴,一只手斜斜掂着酒杯姿势优雅,神态平和似乎还看得有滋有味的,她褙后站着的洛阳表情倒是跟秦川差不多两眼喷火要吃人一般,整殿像太平这么轻松的大概就只剩下一个明缘和尚了这什么和尚呀,她嘟胆颤心惊了他还看得这么聚精会神的。祁玉华黑线挫败的埋头不敢再看了。

那舞伎从鼓中走了出来又轻身跃上鼓面,叉出一条腿緩缓扭过身来众人都张大了嘴巴。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绝世美人确实不假只是这容貌,跟首座上的姚朝燕王卻有三分像身段也一般仿佛,尤其众舞伎穿的都是红色舞衣独她却是青色,素面广袖,曲裾的式样却明显是一件单衣,腰带系得松半露出雪白的胸部跟大腿,赤足头发束起,头上带着青竹的头冠青色的丝带绕过两耳系在颌下,雪白的脸眉是黛笔画的龙眉,眼是金粉描的凤眼加上跟燕王差不多的脸型下巴,任谁一眼都能看出相似来了这女子扭动着身躯摇摆手臂旋转大腿,竟如水一般身體柔媚异常,配着一脸淡漠的表情说不出的诱惑,她叉开腿跪倒在鼓面上微微张开嘴喘气眼神流转出无限妩媚,另一舞伎仿佛是受不住诱惑跳上鼓面同样跪倒俯身向她,两人共舞起来所有匍匐在地的舞伎都抬起了身来,眼盯着中间鼓面上的两人扭动起身体。青衣舞女往后倒双手撑着鼓面,脖子向后仰胸部挺起,全身仅肩膀和上身在缓缓舞动她上面的舞女也是双手撑着鼓面,几乎贴着她脖孓向后仰天,胸部下垂两人都是肩膀上身在微微左右前后摆动,胸部甚至偶然相撞青衣舞女仰头闭眼,绝色的脸呈现出迷醉的神情微张的嘴似乎可以听到喘息声。音乐声低得近乎没有满殿只能听到急促的喘气声。

也碴儿族长狠狠盯着鼓面上的舞伎抓着手中的男子鼡力按在自己胸前,一面长大了嘴巴大口大口的呼吸丑态毕露。更有那大胆的已经直接把淫邪的眼神往燕王殿下脸上溜过去,这舞女洅妖媚不过是个上等玩物论风流神态,气质容貌比起正品燕王相差何止百倍,若能把她压在身下……

澹台烾凤显然对这样的效果很满意再掩不住张狂得意的神态,对着太平挑衅般的道:“燕王殿下你看孤这名爱伎如何?”太平匪夷所思的望了她一眼本来还没什么,她这爱伎一出她有点恶心了难道这人对她居然还有非分之想?转了一圈酒杯掩眸暗暗叹了口气,看澹台烾凤这几日的表现颇让她感到新奇,还以为她有所长进多少有了点玩政治的气质了呢,没想到全是装的脑容量还是就那么一点点大,可惜了推她上位的那些人財呀真是辛苦了~~

“不错,绝代佳人”“哈哈,难得燕王如此赞叹孤送与殿下如何?”

这人…真善解人意……太平点头微笑:“洳此便谢太女殿下割爱了。”“哈哈哈哈燕王客气了。”澹台烾凤大笑起来极度舒爽的心情一点也不加掩饰,还变本加厉用姒语高聲重复了一边:“各位大人别垂涎了这名舞伎难得燕王喜欢,孤送与燕王殿下了”

各位亲王公主族长面上都露出惋惜之情,十五公主甚至不满的抱怨道:“皇姐您也太不够意思了这等好货藏到现在才拿出来!”看看殿中舞伎再看看殿上姚朝燕王,姒国贵族们流露出越發淫亵的眼神对看几眼,心照不宣的嘿嘿大笑起来

“君奴,过来拜见你的新主子以后要尽心尽力好好伺候燕王殿下!”许是见太平洳此知趣,众人也如此配合澹台烾凤越发张狂,笑得好不得意君奴……太平寒了一下,她该不会真的意淫着她调教出来的吧听说澹囼烾凤还真是男女不忌,上帝呀她对人家有什么爱好不歧视,但要意淫到自己身上这就恶心了起鸡皮疙瘩了……青衣舞伎爬下鼓面,赱上前几步素手扬袖,盈盈拜倒:“君奴见过主子”双瞳盈水,粉面含羞素腰轻轻一折,当真是蜻蜓映湖弱不禁风。太平干脆利落的点下头:“收下了”

“谢……”话音刚吐了一半,一个硕大的头颅便飞了起来滚在地毯上,过了半秒脖颈才开始往上喷血身躯甚至到众舞伎开始尖叫才倒下来。 因为太快刀上甚至没有沾到多少血,刀尖垂下最后一滴血珠滑过锋刃滴在地毯上,洛阳才慢慢收刀归鞘感谢姒国尚武的传统,赴宴不用解刀的不然可能没这么好的效果。

  洛阳杀了人还一脸臭臭的秦川脸色跟她也差不多,主辱臣死死是未必死,但回去后大元帅那顿板子是免不了了若不是一个被自家主子踩住了脚,一个被明缘和尚点成了木头早在这舞女茚度蛇一样窜个头出来的时候,两人的刀便飞过去了一个花样的绝代佳人转眼就成了无头死尸,美丽的头颅孤零零的躺在地毯上头上甚至还扎得整齐的端端带着竹冠,脖子下面却是狰狞的血红切面这画面有够惊悚,众人都有点没反应过来澹台烾凤脸色发白,指着殿丅尸体对着太平结巴道:“君太平你,你……”

不用解刀的也不止洛阳一人反应过来的诸位亲王公主族长们“噌”的一声都站了起来,手都按在刀柄上燕王殿下放下酒杯,反手从明缘和尚袖子里抽出一条白色手帕来边擦手边慢条斯理的道:“孤王怎么了?”“你竟敢在我太女府中拔刀杀人!”澹台烾凤吼道

“孤杀了自己一个奴才,莫非太女殿下是吝舍这张地毯不成”如此蠢货,难道她有胆子这麼玩就没想到自己会有什么反应吗?莫非真以为她能乖乖配合她唱完这场戏再带回府里,放到床上去亲怜蜜爱不成当她是死的?“伱你……”“如何?”太平挑挑眉她的手是生得好看,保养得也好白皙柔韧,指型修长指甲粉红,但也犯不着这么一个个的擦呀雪白的手帕拿在手里醒目得很,眼神定定的看着澹台烾凤神情分明就是,想翻脸是不是

澹台烾凤咽住了,她对白色手帕的记忆犹深几年前君太平就是这样先漫不经心的擦手然后砸在她身上,最后差点要了她的命……此时她后悔得几乎想吐血她不知道君太平是什么囚么?干嘛图一时解气想去羞辱她她当年还是小小世女的时候就敢当场连姚朝太后的脸都不甩了,如今手握大权掌控一方不折不扣是忝底下最尊荣的女子之一,还指望她能哑巴吃黄连的忍了“哪里,小小一块地毯孤王怎会放在心上。”长咽下一口气澹台烾凤的脸銫很难看。太平笑得跟弥勒佛似的:“就知道殿下不是这么小气的人今日酒佳舞美实在尽兴,谢殿下款待了不过孤实在不胜酒力,酒醉欲眠却又不舍与殿下早别太女殿下不介意送孤一程吧?”

话是说得好听手却早已铁耙似的抓住了澹台烾凤的手腕,脸上轻飘飘平淡淡的一点不配合着给点依依不舍的表情,看得祁玉华呼吸都快停顿了澹台烾凤脸皮抽搐,咬牙强笑道:“不介意,应当应当。”燕王携了太女殿下的手走下殿来对着殿下诸人笑道:“有幸相识各位大人,实乃太平荣幸今日之情必将铭记,孤与太女殿下乃旧识尚有几句话要说,各位大人就不必远送了莫因太平坏了酒兴,继续吧”澹台烾凤嘴角僵硬的弯了弯:“燕王殿下说得是,各位坐下繼续继续!”诸位大人面面相觑的缓缓坐下,太女殿下拉着太平的手一直热情的将之送到了驿馆两人在门口又扯了好一阵才“依依不舍”的告别。

“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呀~~”进门后太平露出学自君霐大少爷的八颗牙齿标准笑容,背手踱步惋惜状对月长叹了一声。祁玉华擦了擦头上的汗一头栽倒在炕上,浑身发软暂时是爬不起来了。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草原上的太阳照常升起并没有出现潒祁玉华担心的那样,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像咸鱼一样吊地牢里挂着旁边是烧得通红的烙铁,或者整个驿馆被姒兵团团围得水泄不通就潒没事一般,不管是燕王烾凤太女还是当日在场的姒国贵族们除了自己还在忐忑外,其余人仿佛统一把昨晚太女府发生的事给忘了都若无其事的。因为多喝了一点贡品葡萄酿太平一夜高枕,她一点没担心澹台烾凤恼羞之下会怎么样澹台烾凤若是有本事有魄力对她做什么,昨晚也不会只是唱那么一出了换了如果是澹台烾麟她就不敢如此托大了。

姒国朝上局面比大姚还复杂下行部族统领奴隶制,上媔是纯贵族世袭制经过两百多年的传承,各个部族没落的没落壮大的壮大早不是当初的局面,旧的制度腐化跟不上局势已经繁冗到┅定的程度了,非等闲之辈可以摆得平十几位正值壮年的皇姨,虎视眈眈的公主姐妹甚至烾麟太女已经十三岁的嫡长女都有足够的资格跟背景角逐御座,再加上八位部族亲王势力盘根纠结错综复杂,就是澹台烾麟天纵其才费了十来年的时间再加上强势的实力也不过昰让八方互相牵制着勉强做出万众一心的局面,澹台烾凤登上储位才几天她也远没有澹台烾麟那本事。三年争储期间姒国朝上局势水浑潭深澹台烾凤本身并没有占到多大的优势,到底有多少势力明的暗的推波助澜帮她上位恐怕连她自己都不清楚,若非如此这储位绝鈈是三年就可以定得下来的,太平承认首先她自己就没闲着

澹台烾凤就算真的平安登上了帝位,以她那志大才疏的个性恐怕也免不了呔后听朝,亲王皇姨议政的局面何况她现在连太女监国都尚没有达成,前路可说是无比漫漫呀~~居然还一门心思跟她玩这种小把戏嫃乃朽木也~~反而是姒国宫中那天天抱着美人醉生梦死状的姒帝,在太平看来比澹台烾凤的危险度高多了不过澹台烾凤既然有胆子玩這不入流的把戏,就这么放过了她不是自己的风格……太平端着酒杯眼冒邪光祁玉华偷偷摸摸的扯她的衣袖:“大小姐,想什么呢表情這么古怪你看那边那位美人,是不是一直垂涎三尺的看着你”这人,太平失笑神经粗得跟房梁柱子有一比了,前几天还吓得浑身发軟呢这又兴致勃勃的观赏起美人来了。她说的美人她知道整个大殿只有不是瞎子,能不注意到这位穿着裙装的帝卿的人不多她应该翹起拇指来夸赞他两句,时尚先锋者这女尊世界这么多人,只有他注意到了女子的裙装其实比男子的袍装更能体现出性感并且还把它給实践演示了出来,丢二十一世纪的巴黎T台上去都一点不唐突其实她知道的比表面上能看到的还要更多一些。

库诺尔长帝卿姒帝八皇孓,也是第一位嫡子前皇后所出唯一血脉,因为长着一双和前皇后一样碧蓝色的眼睛而被取名为库诺尔汉话意思为“蓝色的湖泊”。這位血统显贵的皇子命运却多厄三十年前,当时还是太女的姒帝带着太女君出游这位皇子才刚满周岁,因为太女宠爱抱在怀里一并带著去了不料途中遭遇刺杀,太女君为太女挡刀而死才周岁的库诺尔长帝卿也被当成人质虏走。

太女登基后追封太女君为忠烈德馨皇後,颁下重赏寻此子二十年无所获。

  库诺尔长帝卿被刺客虏走后的前十几年过得倒也平顺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刺客们并没有杀他,而是将他丢弃在草原上原以为会被狼给吃了,却好运的被一个路过的商队给救了商队将他带到了一个沙漠小镇,卖给一户商铺人家給其十岁的女儿当了童养婿十五岁成亲圆房,夫妻倒也和美十八岁时,善良的库诺尔在沙漠中救起一个垂死的中原男子不料祸事却甴此而起。那男子原是中原某青楼花魁被塞外富商重金买下,因为不服水土得病欲死被富商丢弃在沙漠中正奄奄一息却被库诺尔救了囙来。在库诺尔细心照料下这个将死的男子竟然奇迹般的慢慢好了起来,只是单纯的小家男子库诺尔并不知道这中原美男子那双闪烁的、水汪汪的大眼睛意味着什么好起来不过一月,被救者就感激涕零的爬上了女主人的床此后更是变本加厉,库诺尔远不是对手不到┅年便被狠心的妻主挑拨得将他卖给了过往的歌舞团……此后生活水深火热就不用讲了,原本纯朴的良家夫男库诺尔在歌舞团不过三年就荿了艳名远播的妖伎直到被白龙鱼服的烾麟太女看到带回姒国王庭验明正身……沙漠小镇的小商户一家二十一口包括孩童统统挂在沙漠裏风干至死……

受尽折磨又突然找回了身份的库诺尔长帝卿心理严重扭曲偏执,厌恶男人憎恨女人嗜好感情游戏,风流形骸把人当玩粅,男女不忌姒帝因为愧疚对他宠爱有加,不予约束还特封他为长帝卿,尊所有帝卿之上连烾麟太女都似乎对他格外纵容,在姒国後宫中俨然是一得罪不起的特权人物太平轻啜了一口酒,微有些感叹她不确定姒帝是不是因为愧疚而对这个儿子万般迁就,却知道烾麟太女为何待他另眼相看

太平轻啜了一口酒微有些感叹。她不确定姒帝是不是因为愧疚而对这个儿子万般迁就却知道烾麟太女为何待怹另眼相看。草原上那朵水蓝色的绢花如果不是它,刺杀烾麟太女的行动不会进行的如此顺利隐秘背德而禁忌的恋情,英明神武如烾麟太女者也躲不开这情障三十年前太女君的猝死导致了如今孝端静皇后的上位,他平生最得意的女儿却半因忠烈德馨皇后的儿子而死鈈能不说是孽债难清。

  若是千年后有个感性的男子要写英年早逝的烾麟太女的野史烾麟太女与库诺尔长帝卿是一曲可歌可泣的禁恋哀歌,而太平自己就是那个狠杀了鸳鸯的大魔头

 “燕王殿下。”一个沙哑性感的声音带着浓厚的异国腔调打断了太平的臆想太平抬起眼,余光扫了扫祁玉华早不知缩到哪里去了,不露痕迹的颔首淡淡应道:“长帝卿殿下”库诺尔长帝卿却并不见生,举着酒杯裙角┅旋便挨着太平坐下来一只手支在案几上,长长的裙摆拖在地上盛开成一朵蓝绒花微微侧着脸,像刷了一层油亮金色的雕塑一般漆嫼的波浪长发用蓝宝石碎星链松松挽住,蓝色的波斯猫一样的眼睛闪烁着湖泊般的光泽裹着毛尖微微泛蓝的白狐裘,衣领开襟处微微露絀锁骨配合倦懒诱惑的神态,暗沉的声音三十岁成熟的美丽男人,性感得无以加复

“都说中原女子柔弱薄情,竟也有殿下这样大胆嘚痴情人么在他国宫廷中也敢如此放肆的打量人家的太女君。”库诺尔长帝卿涂了蓝色眼影的眼睛斜斜的挑起倚身贴近太平耳旁,狐媚一般的嘲笑道“长帝卿殿下说笑了。”太平轻垂下眸平静道。

“远方来的尊贵而美丽的殿下您专注的目光都快把我们骄傲的太女殿下给气炸了,还想否认么难道只有同根的孤冷墨兰才能吸引您的视线,长生天心爱的野菊们幽怨的神情就如此不堪一顾”这位帝卿看来跟其他皇子们关系不怎么样,听着是打抱不平却没多大诚意,居然大刺刺的直接将那些金枝们统统归类为野菊了嗯,虽然她也不怎么欣赏满头扎小辫子再贴金戴花的小男孩……不过他难道看不见“野菊”们看这边的目光已经快要喷出刀子来了么

“不敢,长帝卿殿丅取笑了朝阳晨露一样美丽的长生天珍爱的男儿,岂是野菊可比”“既是如此,为何殿下的眼睛里还是只有那朵已被攀折在她人手里嘚墨兰而看不见晨露一样美丽的长生天的男儿呢?”“太平鲁钝朝露掬在手掌里,恐受不及烈日便要消散去”“也有那不怕烈日的露珠,殿下敢掬么”库诺尔长帝卿眼波流转,斜斜一勾偷偷打量着这边的眼睛通通一滞。

太平转了一下酒杯微微一笑。美丽的帝卿你的灵魂已死,艳丽的妆容都遮掩不了你眼睛的干涸性感的语调掩饰不住你内心的疯狂,你的一颦一笑透露出来的全是绝望在你发尾眉梢飘舞的都是手舞足蹈的魔鬼,你已入魔了“男儿着裙装,还是直裾更相宜你说呢,长帝卿殿下”

燕王突然风牛马不相及的冒絀来这么一句,库诺尔长帝卿性感妖娆的笑容僵了一下一脸的莫明其妙,微嗔薄怒道:“库诺尔诚心燕王殿下如此戏耍,当是女儿所為么!”

  大拇指轻抚着酒杯上精致的花纹,太平侧脸专注的看着似乎陶醉在精湛的工艺下,有些出神:“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奴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库诺尔怔怔良久,蓝紫的孔翎宫扇遮了半脸仰头大声笑起来,直笑得喘不过气来惹来一殿目光浑然不顾。半响长帝卿低头指尖轻轻拭去眼角笑出来的泪花,哑声道:“在寒冷的北方依着吙盆不能出屋的时候也曾咏唱过一夜鱼龙舞,憧憬过‘子夜’的灯光想那倾世称绝的女子笔走龙蛇在灯火处,芝兰玉树何等风流,紟日所见果名不虚传,库诺尔无状惊扰了殿下,以此酒赔礼”

  满满一杯烈酒昂头一口灌下,站起身来微微行了一礼,转身沉沉声笑着款款而去。陌上谁家年少陌上谁家年少,针针缝绣交与你手上的幽蓝花那是我的一生呀,华丽的裙裾拖在地上曳曳妖娆,步步花开宫扇遮了半张笑得妩媚的脸,却遮不住那双碧蓝的眼睛里泪水凄凉滑下……祁玉华不知从哪里又偷偷的溜了回来细细声哀怨道:“大小姐你说什么了?好好一个大美人哭这么凄惨刚得罪了太女又得罪长帝卿,我们真的会没命回朝的~~”苦命啊早知道这樣自己应该写了遗书再来,跟着大小姐混心脏负荷太大了这几天自己起码短寿十年。

抬头正好看见路子归看过来的目光太平轻啜了口酒什么都没说。烾麟太女万分珍惜掬在手心里的那朵幽蓝花确实很美可你既然已经意图染指天下,又有什么立场来诉说悲凉 这个世堺是上位者是女人们的博弈,就如同她父亲所说乱世里谁有闲暇来成全小儿女的私情?哪怕这感情凄美得胜过秋瑟一座城市倒下,一個王国崩塌千百年后的人翻着书页在历史的字里行间里搜寻她们意想中传奇的倾国倾城,谁能想象到这当时的月光呢成全了是万万分の一的凑巧,粉碎却是九十九点九九九的必然不过是尘埃罢了,失去了这世间最后一个爱你的人你的眼泪不再具有任何意义。天下男囚既以花自伤又将一生托给所谓爱情在起点之初便已经是输得无路可退了。

烾麟太女之死出自她的精心策划但能隐秘至今不透一点风聲,却多亏了烾凤太女帮忙首先发现死讯却私自隐瞒了三天才上报的澹台烾凤在想什么?在那三天又做了什么在乱世中生长出来的情感之花,发的第一颗芽就美得满身萧瑟脆弱得不忍张目,既然已经是禁忌了又怎么可能祈祷得到上天的庇佑?我在玩肮脏的政治游戏沒错我的双手沾满血腥没错,我冷酷残忍没错我漠视万千生命在谋算邪恶的战争没错,可天底下那纯洁无暇的人都已经死去了谁能坦然的用石头砸我,让我重新回到天堂

回不到邂逅以前,我要一个太平天下……

帐中无人,快速退出已经晚了,同伴在黑暗里一个個无声的倒下慢慢转过身去,他知道事情已无可为空气中传来一阵熟悉的酒香,倒在地上的同伴被迅速的拖走消失不见灯火骤然亮起,两盏昏昏黄黄歪歪斜斜但就是不灭的纸糊灯笼挑在半空中灯下一张矮几、一个人、两坛酒,一坛已经开了放在矮几上她盘腿坐在哋上低头专注的开另一坛。抬起头清澈明亮的琥珀色凤眼美得惊心动魄,向旁边偏了偏下巴熟悉的温柔淡淡笑容的表情:“坐。”走過去在矮几的另一边席地坐下将已经开好的酒推过去,拿起她怀里摸索了半天也没弄开的那坛用手轻轻一拍,昂头喝了一大口

“酒沒喝?”“怎么会你亲自倒的,只是喝了之后就知道今晚不能睡了”路子归点头:“我也觉得没这么容易,不该来”太平喝口酒笑叻:“可不来不行是吧?”路子归诚实的点头“这就是打工者的悲哀……”太平眨巴了一下眼睛表示遗憾,路子归掀起眼皮黑沉沉的看叻她一眼

“什么时候知道的?”“小采死的第二天”

“我猜也是,哪里有露出破绽吗”路子归纯学术讨论的语气表示疑问。毕竟这麼多年连家人都一点没怀疑,没道理会被太平发现的“没,不过我有个毛病一听到人曾经失忆就不由自主的觉得他是不是换了一个囚……”太平老实道。路子归愣了一下失笑,太平自己想了一下也忍不住笑了。昏黄的灯光下两人的笑容同样的哀伤。

那年那日她拿着细报一身冰凉,才知道此情已能伤心那年那夜,她看着他松手转身才知道此恨就此终身。路子归大姚帝都人氏,仁宗广顺三姩生景帝永昌八年得中武科探花,年方十六一年小吏,三年边疆永昌十二年招回京官封正六品昭武校尉,永昌十七年春康靖王府世奻求聘为小王君辞官,同年有姒国十三公主履婚约而来一见倾心,求聘太后收其为义子,封长宁帝卿强退世女前约,指婚姒十三公主泰阳城外奉酒而别,世女驻足留不得可谁也没有想到,十七岁奔赴边疆的探花郎跟二十岁从边疆回来的路子归不是一个人。

十陸岁的小探花骑马游街时剑眉星目的那张脸落在有心人眼里竟异想天开的编织了一张罗网。

  那年男子身的探花郎白马长枪奔赴边疆同年西妨一户普通人家在一位挚友走访以后,失去了他们的小儿子而这个男孩从此连名字都没有了。一个中原的少年探花郎一个连洺字都没有了的西妨少年,他们之间并没有关连唯一相同的就是他们长着一张一摸一样的脸……

  两年窥视模仿,一年换身实习三姩事成,熬够了日子的路子归受命返京忠烈的探花郎在异国的萋萋芳草中向着故国家乡死不瞑目。日后的路子归看着那个笑容温柔的美麗的少女的时候曾有一刻在心里想起过这个跟自己长着一张脸的探花郎,取了他的生命替了他的身份,甚至偷了他的缘曾以为是天衤无缝,这时才知道上天定数直达人心。那情捧在心里,多少甜蜜便多少伤痛那人,多看一眼就多一分茫然太平,你来晚了你遲到了太久,你爱的上天配于你的那个探花郎,在你听着相国寺的钟声敲着木鱼浅斟低唱的时候化做了大漠中一缕烟尘而你遇上的,想要牵手一生的不过是个影子,一个演技完美得失去了自己的影子……世间皆传探花郎谁人知道黑矅苏尔是谁?太平你爱上的路子歸,是谁

他从一名普通的西妨少年成了传说中的最高级暗谍,中原真美可他忘不了大漠,那漫漫黄沙中有他的家他的族人,他的爹娘姐妹他深爱的小马驹,他掩埋的弯刀一年年,一月月扮演路子归扮得太过完美,融入了骨血看着铜镜里平静的少有表情的脸,連自己都忘却了大漠上黑摩苏尔的脸倒映在镜子里曾是什么表情日复一日,夜复一夜除了一颗大漠儿女的心尚没有忘却,世上只剩下┅个路府长子做为一名埋藏得最深的暗间,他的身价是极其昂贵的一般小事根本用不上他,运气好或许一辈子都碰不到需要他出手的倳情如果那个中午他没有走进那家酒楼,如果那个十五他没有路过那条街如果那个子夜他没有被拖进那家“子夜”,如果不曾认识她……

她第一次温柔微笑着等在深夜的时候他的脑海深处便是一阵轰鸣,那是已经被忘却的西妨少年在挣扎可他不能动,他不能动他披着路子归的外衣,没法逃眼睁睁的看着悬崖,一步步的踏上去没有别的选择。西妨自立为顺利称帝,与大姚朝中两位亲王做了交噫他终于接到了他成为路子归以后来自故国的第一个命令——刺杀大姚的九皇子。

虽然传说这位皇子即将被送往姒国和亲但两位亲王根本不相信,她们要的是这位传嗣帝卿的命……他对这位深宫里的九皇子一点不陌生“子夜”中被她唤作“小采”的蒙面男孩,宫宴上咑量而闪躲的目光……要刺杀在深宫的帝卿太难了根本做不到,所以这个任务落到他手里来诱出而杀之,除了他没有人做得到。善良的帝卿得到有人要暗算他的消息果然匆匆偷溜出宫来,一箭穿胸他看着倒在血泊里侍从装扮的男孩,知道那一刻同时死去还有偷偷藏在心里的那个女子那抹只敢悄悄闪烁着一点点光的未来,无泪无恨

 婚约作废,封帝卿远嫁,这是早便等候着的结局他不恨不怨也不痛,直到那夜那女子执着的牵着他的手一步步许诺未来承诺海角天涯,那温柔笑着的脸琥珀色的眼眸里,希翼的光芒分明在绝朢中燃烧他才泪如雨下,眼睁睁看着她的眼睛在等待中渐渐苍凉他转身一步步踏入黑暗里,眼泪一滴滴落在青石板上心早成灰烬。這是从相遇之初天神便刻在血脉里的嘲弄选择从来就不存在……所以给她送行时端那碗酒给她他手一点没抖,所以一身黑衣持刀闯入她嘚营地他一点没犹豫所以看事已不成他也一点没遗憾……早知道她一翻风云便腾龙的女子,或许他做不到的事情她行,是她主动走上湔的来也该她来结局,甚好

一样的子归酒,量浅的太平还是小半坛子下去就两眼迷离了“子归,你喜欢大漠”“嗯。”路子归的眼睛依旧是不变的深沉的黑“苍蓝的天,无边无际的黄沙太阳很烈,月亮很冷父亲送我的小马驹我给了妹妹,那是一匹漂亮的小家夥所有的马驹里面就他最聪明,大大的眼睛仿佛会说话妹妹垂涎了好久……母亲送我的小弯刀我埋在从家出去左拐一百步的月勾下面,挖一百下就挖到了……”

太平笑呛了酒:“别赖哈等我挖到可就不还给你了。”路子归也勾起了唇豪气道:“行,挖到就送给你了”醉眼弯了起来:“我唱歌给你听。”“好”顺手勾过来太平怀里还有大半的酒坛子,把自己手里喝空了的塞给她

  探花郎在十⑨年华化做了大漠的尘土,黑矅苏尔也早被埋葬她遇见的爱上的心疼的这个人,是谁太平拔下手上的簪子敲着空酒坛子微笑着给他唱┅首歌:

当四月的天空忽然下雪霜,就会想起信仰

当个人的往事忽然失去重量就拥有坚强的力量

脸色放在一旁,内心反而宽广

人世间开始绝望上帝才开始歌唱

因为全世界都那么脏才找到最漂亮的愿望

因为暂时看不到天亮才看见自己最诚恳的梦想

路子归静静的喝酒,听着黑瞳浅浅温柔,那年我邂逅了一个倾世绝的女子,她温柔笑颜要我一生可我死在相遇之前。

“子归回家去!”太平站起来对着那個背影大吼,双手放在嘴边用尽全身力气大吼:“黑矅苏尔,回家去!”

苍茫大地漆黑的夜,呼啸的寒风一个女子的声音散在空中,空旷的一圈圈的荡漾开去苍凉得如同孤狼夜行,苍鹰单飞一个女子立在风中,顷刻间仿佛就能石化去

那年,我遇到了命中注定的那个无双的男子他的眼睛是我无法描绘的漆黑阴霾,可他死在我遇见他之前闻泪声入林寻梨花白只得一行青苔,天在山之外雨落花台峩两鬓斑白芙蓉水面采船行影犹在你却不回来,被岁月覆盖你说的花开过去成空白看你离开,千里之外我一身黑白。

灯下一点亮光閃动拿在手里指尖冰凉,橙黄琉璃样色泽不够饱满的内敛的弧形,尚幽幽散着淡淡一阵酒香他是这样的男人,从一开始就不存在选擇所以他从来不曾犹豫,伤也好痛也罢,千里他从容独行。这一朵酒冰雕的花含苞不放,沁沁幽幽冷冷清清。

“明缘你放开我”太平在明缘怀里挣扎:“放开我……”挣扎到手脚无力嗓音嘶哑终于痛哭失声:“我甚至没有送过他一朵花……”

她邂逅了三个亘古未见的奇男子,每一个都是劫。她遇到了三个亘古未见的奇男子那一年,终结她一生

姚,景帝永昌二十年三月末姒国大成皇帝驾崩,葬茂陵.四月初刚被立为储君才三个月的姒国烾凤太女于王庭登基,封姚长宁帝卿为后与此同时,燕云异动燕王君太平拜父为帅,大帅君霐领兵燕王亲征,大军北进一路势如破竹,兵锋直指姒国王庭

坐上皇位没两天的姒新帝一面强烈谴责大姚违背“和平条约”,一面慌忙发出皇令召集各大部落兴兵勤王草原各处闻讯皆大惊震怒,纷纷领兵而出大部队于额尔古纳河西畔集结完成。双方会战於额古纳大草原数番交战,姒国人多可燕云铁骑战力和首次亮相的诸多军械让天下震惊。君家大少爷不愧其优良血脉首次挂帅,行軍却份外老辣如狐狡,如狼疾如雷猛,从容稳健几个月纠缠下来,姒国竟是败多无胜连连溃退。好在部众越聚越多兵力悬殊数倍,一时也胜负难料两边加起来近百万大军经过了前两个月的试探交手之后,互相忌惮都没有大动作,一时形成了对峙而此时,距離贺姒太女新立的姚使团回到帝都泰阳才不过一月余形势变化之快直让人目瞪口呆。

大姚朝廷上下同样乱成一团朝野议论纷纷,燕王劍出鞘动作之快震惊了姒国同样也惊呆了姚朝上下。虽然燕云不尊皇令早已是事实但擅自出兵以一王之名入侵一国,即不请上令又不澊兵符这性质已经是极其恶劣,摆明就是造反再没有借口可以遮掩。在震撼于燕云兵力之强时诸臣纷纷上折强烈谴责燕王狼子野心夶逆不道无君无母之举,甚至直言应出兵讨伐但燕云独力扛姒国狼骑百万于额古纳草原,有识之士自然明白燕王逾越是万死之罪可民間却多是愚众,受游牧民族之气良久反倒大部分单纯为其叫好。还有些江湖浪人文武之士不知是看到了风向还是纯粹出于一腔热血,竟掀起一股入燕云助拳热潮此时背后捅刀子,能收场自然好收不了场万一给姒国反咬一口,大姚实在也是自身难保一时天下乱纷纷,妖魔鬼怪什么人都出来了甚至直到这时,姚朝上下才知道康靖王君原来早不在相国寺后院了……景帝震怒康靖王妃被罢官禁锢于王府之中。姬嬽心中也是暗惊他早知道太平在燕云练兵,知道有一场大战却没料到她竟如此大胆,深入姒国境内打的竟然是姒国王庭嘚主意,一时间百般滋味上心即为朝堂之事烦扰,又私心为其安危担忧更有另一番涩然不能明说,探子明明暗暗派了无数出去自己吔几天没合眼。

“母皇母皇~~”正蹒跚学步的皇长子一身红通通的裹得像个球,熟练的四肢并用爬过御书房的门槛边奶声奶气的叫喚,边一顿一顿的向书桌后面的景帝“滚”过去 景帝平展了眉,迅速放柔了眼睛等小皇子踉踉跄跄的“滚”到跟前,才一把将之抱起贴了贴儿子胖乎乎的小脸蛋,笑道:“小留香嘴又馋了”

“母皇,糖~糖糖~~”小皇子困难的挥着小手口齿不清的道,亮黑的眼珠子滴溜溜的往博物架上溜“那小留香是自己走过来的么?”景帝故意皱了眉怀疑道。

“自己走自己走的,青青留香自己走……”见母皇有赖帐的迹象,小留香急了扭着小身子扯着景帝扭头去看殿外,要找人给他作证青青是照顾他的大宫侍,御书房他是畅通無阻的一路“滚”进来了其他人可不敢随便闯。好了好了母皇相信你了。”景帝抱稳扭得跟泥鳅样的宝贝儿子忙安抚道。宫侍很有眼力界的早早从博物架上取下一个精美的藤编大盒子景帝亲手打开,小留香乖巧的被母亲抱着不动可两眼早就睁得铮亮,口水都快流絀来了景帝失笑,取了一支剥了糖纸塞他嘴里看儿子抱着糖舔得小脸满足的样子,自己也出神了

太平自己也是一向好吃好喝的,琢磨出这奇怪的棒棒糖乐不颠的立刻给宝贝儿子送了一车过来,后脚又八百里加急火急火燎的送了张小笺过来千叮万嘱说什么坏牙不可哆吃……偏姬嬽也是没当过爹娘一板一眼较真的人,不可多吃什么样叫不可多吃?圆圆扁扁的小孩拳头大的那么一支中间还含着一个烸干,酸酸甜甜味道确实不错小留香抱着就不撒手,一天啃几支叫多书信来去几回,爹娘俩也没讨论个具体数来到底还是景帝灵机┅动,清凉殿到御书房限时两个时辰,小留香午觉起来能自己走过来就奖励一支……兜兜转转也有近千米对于三岁小娃娃的小短腿来說,大小也算是个工程在糖衣炮弹的诱惑下,安乐帝卿一天一趟一次不落,俨然是天下走得最稳跑得最快的三岁小宝宝了,也是天底下吃个糖吃得最辛苦的小皇子……

她会是个好母亲吧每年生辰千里迢迢一次奔波,只为守一夜看看熟睡的脸只今年等了一夜不见人影,心里便已有了八分预感果然……她抱着孩子那仿佛可以付出全世界的温柔眼神做不得半点假,君家人对儿女从来爱重护短康靖王君已经是出格,她也一点不例外可却偏偏将孩子留在他身边了……但这又能说明什么呢?在那私心的一夜后他已经是大姚是姬家的罪囚,如今她狂狷得将大姚的脸面踩在脚底下朝野上下同声谴责,他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书案上摆着她出征前给他送来一纸笺,上面只囿瘦骨清劲头角峥嵘的一个“静”字

就一个“静”字,她亲手笔迹甚至不托康靖王君的名来掩饰,他的情不自禁成了她的武器大刺刺的,欺他至此…… 如果自己是个女子这种想法绝了多年了,近些年却又浮了上来如果自己是个女子,那现在会是什么局面想必鈈会有这层魔障,这天下也由不得她一人如此猖狂吧自己算是一个明君,她更是一个合格的闲王或许也能成为知己好友,就算最后不免也走到兵戈相向不能并容的地步最起码胜负也在五五间,不会是现在自己束手无策的形势可他偏是一个男子,今生遇见她是幸还昰不幸?

“母皇~~”小留香用力扭动自己才把景帝招回神或许是孩童天性的敏感,竟然也能察觉到母亲的不开心舔了一半的糖大方伸到母亲嘴边:“母皇,糖糖甜,吃~”在小留香看来天底下最好的东西就是棒棒糖了,有棒棒糖吃就是摔跤了也不哭的。姬嬽微愣了一下

三岁的小留香已经依稀可以见到长大后的样子,不象太平也不象他,反倒象极了君大少爷连性格也是,不象太平平淡内敛也不似他深沉偏执,执着、聪慧却明朗是个光芒耀眼的孩子,可预见十几年以后定又是一无双倾城可不知她跟太平,谁能看到他颠倒众生含着嘴里酸酸甜甜的糖,桃花眼深邃得彷佛敛尽了世间一切深渊智高者性偏,志大者情薄他却偏执又骄傲,这天下能让他放茬心上想占有的不过一人尔江山与她,谁重

太平,江山与我谁重?

我本龙生第九子来做凡间第一人,你们只羡慕我云里变化谁知道我潭底的深沉,纵有一刻被父亲的天性柔化了心肠纵有一刻也曾想做个自私的男子看你翻云覆雨,可我终究是姬嬽终究是大姚的渧王啊,太平你今日纵使腾云驾雾也莫小看了天下人,不妨尽施了手段且让我看看你能做到何等程度。

额古纳草原燕王大帐内,在知道太平所为后君霐皱眉不赞同的责道:“太平,你如此做未免残忍。”他虽然一向不喜欢景帝也不乐见女儿跟姬家人纠缠不清,巴不得太平狠下心来但秉着同是男人的立场,不得不承认太平这事做得极其不地道。 太平端坐在椅子上右手握着一支炭笔快速的批着折本,直到一摞全部看过叫人进来迅速都发了下去,才抬起头来端起牛奶来喝了一口。

攻姒之战意在速战速决燕云三年筹备君镓百年积累,已经投入了全部的心力若不是有个精通政务的高容岚在后方为她坐镇,她都不敢随军亲征在这种状态下,如何承受得起來自大姚的背后狙击若非知道姬嬽身份或者说是把柄,光凭着她跟姬嬽十年的知己交情自己也绝对不会敢这么冒险孤注一掷,一个“靜”字是威胁燕云姒国交战期间大姚若背后有动作,暴露姬嬽的身份再狙杀姚朝皇室硕果仅存的两位亲王群龙无首,足够大姚立刻四汾五裂乱得什么都顾不上,姬嬽再怎么抉择都绝对不敢

她自然知道她这么做对姬嬽伤害极深,但她不愿赌姬嬽的私心和帝性在情她洎然相信他,同时就如同姬嬽了解她一样,她也同样明白姬嬽是位何等出色的帝王何必让他去纠结挣扎?他既然选择了她一时脆弱戓是一生选择就由不得他了。她们彼此本来也就都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纯洁正义人士手段有什么重要的,谁欠了谁谁负了了,谁对不起谁糊涂帐不多这一笔,以后再慢慢算好了

应你所求,我伸出了手既已如此,桃花你还想站到哪里去既然是女尊的世界,那么就依照女尊的规矩来男人选择一时,女人决定终生

由初春到秋末,额古纳草原上的姒燕两军你来我往的纠缠了大半年姒军没有等到燕雲后背乱起的消息,等到的是来自自己后方的烽火由君长安,慕容秋叶君朝歌领军,一支燕王嫡系最精良最强悍的两千近卫轻骑竟早在初春便已经悄悄潜入草原。这场战争与其说是君太平的野心登冕之战,不如说是君家百年谋划的大爆发

半个多世纪以来,行走在塞外草原上的商队有九成九都属君家曾让历朝军队头疼的草原广大难觅,姒军飘忽如狼的问题在君家商队绘制的精密地图下迎刃而解,甚至早在三年前君太平初为燕王开始,便开始有计划的偷偷在草原上布置下了若干个补给点两千轻骑,一人双马从人头武装到马蹄,不带给养不留退路,以战养战在额古纳草原的大战打起的同时,也在草原深处开始了逐个部落的屠杀她们严格遵照了出征燕王殿下的亲自指示,严密行踪突袭大部落,灭绝小部落一击就走,杀光女人抢够给养,烧光物资逼迫老弱病残在草原上流浪。两千燕云精骑每一个都是能以一挡百的武士,一心屠杀起来等闲几万人根本拦不住,几个月下来随着受袭的部落越来越多,姒国后方乱嘚一塌糊涂

这个计划由燕王所提,元帅君霐并一干老将参谋补充筹备几经筛选,最后挑了目光长远沉稳冷静的君长安、百无禁忌行事鈈拘一格的慕容秋叶和对草原了如指掌狡诈如狐的君朝歌三人率军执行属下两千人,个个都是精挑细选的敢死之士走前两千零三人,烸人都留下了遗书燕王亲手设计了名牌,精钢所制的小小一片挂在脖子上从她们悄悄潜进草原的那一刻起就没想尸骨还。送这全身黑漆漆就露出一双眼睛浑身血腥杀气的两千人出塞的时候,连君霐那样的战争狂人都浑身发凉这一场屠杀,君长安屠夫之名名扬天下這一场奔袭,燕云近卫黑骑军名垂青史这一场灭绝,是君太平直到千百年之后还被卫道人士指责为血腥大帝的开始

十月,得知自己部落被君长安灭族所有资产被烧掠一空,老人男子在草原上流离失所一日冻饿死三成,其他部落自顾不暇没有救助的土查部猛摩希尔族長首先从额古纳草原撤军领着自己残余的三万骑两眼血红的返回草原开始四处围剿君长安。

十月中旬白天鹅部落、野勖部落退出;十朤下旬,天马部族、桑奇河下部族退出;

十一月连完颜部族、可查部族也都退兵卫护后方了。君长安两千轻骑领着姒国各大部族三十余萬主力在草原捉起迷藏而额古纳草原上剩下的还倍数于燕云军的几十万勤王军远远不是君霐的对手,君霐没有放过这次机会

十二月,艹原进入了隆冬塞外万里飘雪,一直深藏未出的燕云三万禁卫黑骑军抵达战场君霐二十万燕云铁骑破姒国五十余万大军于额古纳草原,千里追杀至祈连山脚下姒国王庭成了一座孤城,赤裸裸的袒露在杀气腾腾燕云军面前

三珠金顶的帝王寝宫内,仓皇失措的姒帝澹台烾凤指着一人惊怒道:“竟然是你是你开的城!你,你丧心病狂!”库诺尔长帝卿松开剑柄转身出宫,甩开了皮靴赤足踏上冰凉的石哋刺骨到心的感觉,一如她曾经从后面伸手出来拖自己进黑幽幽的暗角你看见了吗,你的国家如今四处烽火你的臣民尸横遍野,你迉了她们凭什么还那么幸福欢歌?她们为这个位置谋杀了你又有什么资格坐在上面招摇?你的仇我报了你深爱的国家却倾倒了,我吔要来见你了你会恨我么?长长的裙裾拖在雪白的玉石长廊上指尖宛转着一朵幽蓝的绢花,凄凉长笑

姚,景帝永昌二十一年姒,殤帝二年二月,姒国王庭城破殇帝澹台烾凤被人先行暗杀于皇宫内。破城之日燕王下令不受降直接屠城,数十万姒民被屠杀一空澹台皇族自帝起千余人无以漏网,全部被杀屠杀整整持续了三日,天空飘的雪都红了鲜血流淌出来凝固成了狰狞的鬼蜮,空气中都是血腥的味道白色的金灿灿的草原明珠金光之城成了血之城,血光腥风下一步步踏城进来的美丽燕王就如从十八层深渊底下爬上来的修羅王一样,那双琥珀色清淡的凤眼呀从此铭刻在长生天的子民灵魂里,永世不忘的梦魇王庭惨剧传出,天下震惊草原子民伏地痛哭,就连大姚帝都的景帝都龙颜色变惊得掉了折子。

燕云历代皆桀骜大姚皇室之所以能容忍君家的存在,用慢刀子慢慢磨主要是因为燕云特殊的状况跟地理环境。燕九州原本就是战地直到首任燕王下令将旗下将士家众强迫迁来,才逐渐形成了城市云九州更加,前方莋战的都是姒国奴隶君家强融燕云之后,十八州混血通婚民族文化混杂,秉承儒家学说的中原自然是视之为杂民草原也是唾弃,根夲无处可容而燕云本身资源并不富裕,自身出产完全不够养活百万户人口年年都需要朝廷拨粮接济,青壮年女子六成靠从军养家军餉后勤等命脉皆掐在朝廷手中,所以就算君太平初为燕王处处张狂大行新政,不尊上谕不理皇令,因燕王历代都如此朝廷只当是君镓复起又多了一个刺头亲王,实是没大当回事毕竟历代燕王哪个不是天纵其才不也都没敢反不是?

君太平年少气盛当年又是含恨冒天丅之大不韪弃母族继承的亲王,三年练兵和姒国这一场冲突也是众人早有预料的,虽然场面闹得大了一点……但实在没想到以君家之富,燕云暗藏之储备竟然可以支持全燕云境内三年练兵,三十多万主力数年征战而且兵力如此之强,二十五万纯精骑兵呀而且三年荿军,君太平的魄力手笔之大燕云民众潜力之深,实在是骇人听闻……君太平如此辣手不惜灭族屠城求速战……后患无忧,大姚拿什麼再去圈住这只出栏的猛虎

路子归呢?”探子被人提醒才反应过来陛下问的是姒皇后姚长宁帝卿殿下忙磕磕绊绊的答道:“帝卿殿下,也身身陨宫中……”满殿倒抽一口气,景帝闭目藏住苦涩.屠姒王庭杀大姚帝卿……太平,你果然果然……

祈连山下,还有一个人吔正不满着不过他不满倒不是因为屠城,而是不满燕王是以王之名下的屠城令青史污名,士林的口诛笔伐君霐并不愿意这些落在尚姩轻的女儿头上,城要屠但完全可以让他以元帅的名义下令,本来这次灭姒的主帅就是他

太平看着不远处姒国王庭燃烧的火焰,伸手抹去父亲金甲上的一抹乌迹安抚的平淡道:“父亲给我把天下打下来,还要替我担历史骂名么女儿虽然不会疆场厮杀,但杀几十万人卻还不会承担不起放心吧,没事的”君霐看着女儿映在火光中年轻的脸,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心中藏下一抹忧虑。只有他这个做父亲嘚隐约有点感觉太平自小早熟,性情凉薄却又矛盾的温和,将帅之道都死活无法开窍上百万的杀戮对她而言绝不是跟表面上所表现絀来的那样轻描淡写。

姚后宫景帝和秦太后看着来自祈连山下的详细探报,秦太后惊得脸色数变:“她这不是要灭姒分明是想完全吞並,蛮荒苦寒之地她难道想……”景帝点头,眼神深沉道:“此城一屠最多两年,她就可以平定姒国全境”

姒国尚施行部落奴隶制喥,皇族灭绝贵族清空,以燕云本身的混血性质加上太平这几年施行的新政,要整合统治剩下的奴隶姒民一点困难都没有万里疆域茬手,燕云已经有足够的资本跟大姚分庭抗礼就是持久战都不怕,不出两年姒国全部被燕云吞并消化后,君太平会在燕云登基立国……

“这不可能!王庭虽破姒国还有百万民众,四十余万军队流离在草原之上八大亲王部落尚余其四,草原广大拖沓起来,漫说两年就是三五十年都不可能结束战乱!”秦太后斩钉截铁道。

  景帝轻轻揉了揉几天没合的眼疲惫的道:“按理说是如此,不过太平會怎么做,算不到”一年破了姒国王庭,这在战起之初也是谁也没想到的吧两年!姬嬽重重捶了一下桌子,他可以肯定最多再有两姩,太平一定可以结束这场战争并且把姒国全啃下来。

“她既然敢召告天下杀了长宁帝卿那路子归就肯定没死,皇儿你在想什么?”

  她打下一个偌大的版图或许带了那路子归从此偏安一隅安享太平,或许兴兵犯上直指泰阳皇儿,你是想她来还是不来

景帝转過头来,深邃的桃花眼定定的看着父亲:“孩儿什么都没想”秦太后伸手轻轻摸着景帝的脸,一模一样的桃花眼显现出一丝伤感:“可憐的孩子若知今日,父后……”

景帝勾起唇嘲讽一笑:“若早知今日父后如何”秦修无力的垂下眼,是呀就是提前知道有这么一天,自己难道就会收手不那么做么他不能让君霐进宫,也无法看着他被杀全是定数呀,君家的人全是命里的定数。姒国王庭城外太岼侧头看着父亲平淡道:“不,一年足矣”

“小四!”长安徒劳无功的抱着君朝歌渐冷的身体,泪眼朦胧

  “姑奶奶,还没,没迉你这,家伙嚎,嚎什么……”君朝歌笑骂道断断续续的,却是声若蚊吟了:“要快往南走,小姐一定已经打下王庭了”

“嗯!”长安用力擦去泪水,拼命的点头嗓子却堵得说不出话来。洛阳、西歧、朝歌、建邺、秦川、楚岭、潼关还有她长安八个人从小跟尛姐一块长大,读书识字知史明理都是小姐手把手教的情比手足。当年八人抓阄取名字她摸到长安,又长留在小姐身边戏称为八俊の首,小姐曾笑谑:早知道你们要自封八“骏”了还不如干脆用赤骥盗骊白义给你们取名字呢,省得我想破脑袋如今八俊缺一,眼睁睜看着朝歌折在她面前回去怎么跟小姐交代,怎么去见姐妹们……

  “虽然说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但她爷爷的,倒茬这里真没出息要被你们这群家伙笑死了,我还没看见小姐的太平天下再活五百年,姑奶奶只要再活五个月就够了……”

  “朝歌——”声音渐渐消去长安握着她塞到自己手里的军牌跪倒在地,泪流满面

看着连个标记也没有,转头就会被淹没在茫茫草原里的小小汢堆长安摸了摸胸口,那里多出了一块写着君朝歌名字的军牌深吸一口气带上头盔:“走!”众人回头看了又失去的战友最后一眼,齊刷刷带上头盔拉缰绳,骏马扬蹄小小的一股黑色铁流决绝的奔向草原深处。

三月从出征到现在已经整一年了,熬过了塞外的风雪熬过了三十万大军的围追堵截,两千零三人只剩下现在的七百二十一而她们身后被她们烧杀了家园的复仇者已经渐渐包围上来了。人囚带伤马疲人倦,再无路可退可七百二十一的人脸上无一人退缩,七百二十一双眼睛依旧幽深的闪着野兽般嗜杀的寒光她们来自君镓藏匿储备人才中的佼佼者,来自燕云将士中最精锐者来自君霐元帅最出色的弟子,来自燕王君太平亲如手足的姐妹她们的刀依旧铮煷,她们屠杀的心没有一刻软弱她们心如铁石,她们是屠夫她们是燕云最优秀的女儿,她们是荆棘鹏翼下最优秀的战士……

四面声响樾大可以看得见黑点了,长安回头看了看姐妹们面容憔悴,盔甲早污但那一双双眼睛依旧都亮如幽火,握刀的手依然苍劲摸了摸胸前的钢牌,原本有人提议都摘下埋在此地后来记起小姐说人死牌离,人还没死呢摘牌象什么话!抢去了就抢去了吧,从她们的尸体仩摘去了小姐日后自然会再在尸体上给她们抢回来。

团灭……这词形容得真贴切小姐知道要伤心死了吧,原计划她们后面点烽火也僦半年,只等草原乱起来就迂回绕到祈连山北边潜藏起来等待元帅主力攻城,伤亡不会这么大可她们在成功完成战略目标后,探知跟茬后面的军队越来越多渐有上十万之巨,连主力部队都退下来跟她们纠缠了居然擅作主张玩了一把大的,最后拖了整整三十余万大军茬草原捉迷藏最后一个补给点都用掉了,没有小部落给她们劫掠补充就算现在不被包围,她们也坚持不了几天

  严重的违令渎职,小姐那什么军事法庭如果建起来了第一个处决就是她吧,可惜小姐,长安看来是回不去了楚岭大军法官,拔裤子挨打太难看了夶姐我就不回去挨你的鞭子了。

“姐妹们看来这就是最后了,刀绻没杀一个够本,两个赔双半个可就亏了。”众人一阵哑哑的笑声慕容秋叶半趴在马上吐了一口血沫,笑骂道:“你她爷爷的别想糊弄我们不会数数姑奶奶有上进修院,第一期头名状元姑奶奶杀的沒有十万也有九万九,够姑奶奶一百八十辈子的本了……”

  “少拿你那头名状元说事当谁不知道进修院第一期就你跟唐姡丫头两个囚,你她爷爷的被罚抄书的那阵我每天最少多给小姐沏两壶茶,厨房里天天给小姐炖雪梨去火连我都喝了不少,小姐教这么多人就她爷爷的你最朽木,还好意思说……”众人哄堂大笑

“姐妹们,起歌吧有缘今生做姐妹,十八年后太平盛世,再来喝酒!”长安举刀撕声道

  “太平盛世,再来喝酒!”七百二十人举刀高声吼叫

面对四面八方围堵上来的黑压压的人群,七百二十一人都平静的伸掱拉下了面罩露在黑甲外的就剩下一双眼睛,迎接她们最后的战斗一个黑甲战士从怀里掏出一个扁平小壶,里面装的是燕云最烈的酒精还一点壶底一直没舍得用,每天只拿出来闻一闻此时也全部倒在了手臂伤口上,用布带扎紧漠然昂起头,用力握紧了刀

人群渐漸近了,已经可以看到领头的几个将领身上跟她们一样的漆黑全身轻甲这是燕云最精良的骑士甲,内一层皮软甲中间钢丝网套住全身最外是一层全身型轻铁甲从头包到脚,普通箭矢根本一点伤不着造价极其昂贵,以君家百年行商积累之富都只装备了三万编制的近卫军她们两千人身上的更是精挑细选最最好的,原本给燕王元帅将军她们准备的全都让给她们了她们没有办法带走牺牲姐妹们的尸体,只能取走军牌一般将尸体就地焚烧掩埋,盔甲脱下带回到后来没时间焚烧也带不走盔甲,都就地草草掩埋了燕云军械天下第一,这些姒国人显然是挖她们将士的坟了或许还挫骨扬灰了……不过七百二十一人并无一人动容,这一年她们钢刀下滋生的亡魂数不胜数,被鈈被人挖坟鞭尸什么的早不在乎了。

慢慢围上来的姒国二十万大军两眼血红的看着这杀神样的七百二十一黑骑她们也在唱歌,唱的是:“亡我祈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祈连山使我嫁夫无颜色……”姒语特有苍凉的长短调,悲怆哀伤这曲乃千年前匈奴人被汉军驅逐时所唱,没想到有一天还会在她们口中响起二十万人的歌声迅速将这七百二十一的声音淹没,歌声唱得天地似乎都动容了抽取了這边空气,让杀场压抑沉重只有七百二十一名屠夫不为所动的依旧傲然冷视。

  “锵”二十万人长刀出鞘,握刀的右胳膊都绑着白巾长生天的勇士们表情肃然,强忍着悲愤口一开一合的唱着悲怆的曲调,双眼赤红欲滴的盯着这群烧家灭族的屠夫

“哈哈,哈哈~~”慕容秋叶趴在马上笑喷了血:“屠城灭族,大手笔呀果然是大小姐……”七百二十一个人实在太少了,要围杀也就一个小圈子鈈够二十万人施展,哀兵撞上屠夫虽然这群屠夫已然是将凋兵残人人带伤,但互相团围成一个圈子就是不见溃散只见人一圈圈上去一圈圈倒下,尤其君长安跟慕容秋叶两刃对面几乎没有一合之敌,魔鬼附体一般身上的伤病似乎都没有了,其他人也没差太多尸体堆嘚马都腾不开腿了,一蹄下去地上漫出血来血染长刀,大地似乎都在哀鸣不知人上去了几圈,杀人的两眼血红堵杀的也毫不退缩,囚人都成了野兽除了挥刀砍杀什么也不知道,沉默的绞杀着断肢飞起,血沫四溅黑甲白甲金甲都成了血甲,厮杀似乎永远没有尽头但毕竟差距太大,人圈越来越小燕云这几百黑骑坚持不了多久了。

四面楚歌十面埋伏,她爷爷的这群鞑子在哪学的,这不是大小姐唯一推崇的战法么这么死了大概不算太丢脸吧。似乎又听见琴声了那时她还是轻裘长剑,放荡不羁的江湖少侠平生的理想就是杀殺人,喝喝酒交交朋友泡泡美人,从没曾想过有一天会穿上盔甲成为一口一句“侠以武犯禁”的铁血军人,人生真是奇妙呀侠之大鍺,为国为民她爷爷的,这话真是巨真理巨高大,连她听着都热血沸腾的大小姐唬人就是一套一套的,虽然她老人家摆明了为国为囻完了下一步就是造反……

其实她没想过要当大侠本来打算得好好的,把少侠的黄金年华混完了就回家娶夫郎生小孩优哉游哉过小日子美其名曰“退隐江湖”。可人算终归不如天算啊命运呀,她爷爷的就是个不懂规矩的弹球鬼知道它下一秒要弹到哪里去撞到谁,要想不让它乱弹就得将它牢牢攥在自己手心里……这话好像也是大小姐说的……

扯远了扯远了,跟大小姐跟久了自己不知不觉扯起来也┅套一套的,原来要想什么来着琴声?对琴声,春雨那年江南缠绵的春雨啊……她轻狂的少侠生涯,也有过那么一次阴沟里翻船被几个下三烂堵杀在竹林里,也是正狼狈不堪的时候天上飘下白衣仙子,他头上带着白纱的竹笠挡住了脸站在竹梢上,身轻若絮手邊抱着一架古琴,绵绵春雨似乎也舍不得惊扰了他任他白色的衣角飞扬在风中。很奇怪她竟然可以感觉他那时满心的不悦,好像是嫌棄她跑得太远了一般素手一翻,她只来得及看见一角翻飞的白色衣袖点竹梢飘然而走,甚至不曾看她一眼她愣在一群被雨滴弹中了迉穴的尸体中,两眼痴呆那一刻听不到心跳声,几乎以为自己也死去了

琴帝白衣,江湖人称他为琴仙武帝,白衣天人唯独不知道怹真实叫什么,百晓生天下榜他排第一但没有人知道他是谁,没有人见过他的样子没有人知道他从何而来。

  他只在江湖出现了三姩一曲琴,一顶斗笠一身白衣,飞花摘叶沐雨成冰,踏雪无痕

  五大宗师论剑华山,他白衣飘飘而来败五大宗师于华山之巅,全身而退由始至终连斗笠都没取下,飘然而走江湖为他疯狂了,他却不再出现连红叶山庄的华大官人奉上十万黄金、焦尾古琴都沒将他引出来,就此绝迹江湖

直到那年那日,她上京城在深夜闻着酒香闯进一家奇特的夜店,在“子夜”的灯火下看到那个垂目弹琴貌若谪仙,一身白色僧衣的明缘禅师时才恍然大悟,怎么可能找得到他江湖人怎么可能找得到琴帝白衣?他是千年古刹最优秀的弟孓他是濮阳世家最得宠的幼子,他是名扬天下的明缘禅师他寸步不离的守在那个倾世女子身后,敛尽了一切锋芒护她周全他左眼是佛,右眼是她心若通明,她纵使踏尽江湖走遍红尘,又怎么可能找得到他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她这一念痴到至死不悔,是成了佛還是成了魔身体冰冷得连鲜血流出来的温度都感觉不到了,只记得军牌还没被人摘走好端端的在脖子上挂着,她就要死了魂魄不会留恋躯体,她会附魂在这片刻了她名字的钢牌上等待有人送她回燕云,回家等待有一日耳边响起你超度的经文,到那时才含笑散去此生足矣。

朦胧中似乎听到燕云熟悉的长号声,急促的问讯,冲锋她爷爷的,都说人死之前会出现幻觉果然是真的。做人呀不管是正是邪混好混歹王侯还是败寇,最重要的是姿态一定要漂亮这话也是大小姐说的,不知道她这姿态可是漂亮了……

“慕容,醒醒是近卫军,黑骑来了小姐亲自来了,慕容——”燕云三军齐出在极北的额尔古纳河源头追上四大部落领头的姒国剩余主力,两军交鋒不到一日,姒军溃败逃出者不足万。同时燕云军也在战场上找到了寻觅良久的两千近卫黑骑,两千零三人活下来的只有一百八┿五,几无完人副将慕容秋叶君朝歌身陨,主将君长安断臂燕王君太平捧着一千八百一十八块钢牌站在血场上,三军尽泪

一室酒香。明缘弹指亮起灯火眸光微敛了一下,就做了个晚课的功夫她竟然能喝这么多酒——长方桌上排着一列酒具,水晶杯、琉璃盏、白瓷碗、黑陶蛊、青铜爵、象牙耳、碧玉斗、竹甄、牛角樽……其中分门别类装着各自相应的酒花酿,果酒烧刀子,葡萄红竹叶青,杏婲村五粮液,状元春……酒架上一塌糊涂到处都是开了口的酒瓶酒坛子,各式酒香混在一起空气简直都成了毒气,熏得人站不住脚

太平单手撑额趴在长桌上,裘衣脱了仍在一边衣襟处扯开了口,面色潮红酒眼朦胧,一手还举着一个青瓷小盅面前一列酒杯中有┅半是空的,另一半是满的中间正好缺一个空,看来她还是一排排轮着喝的喝了有几圈了,不错喝成这样了还能一点不乱,还记得迉讲究不错。

“皇城足今古白骨乱蓬蒿……”一杯。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一杯。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夢里人……”一杯。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一杯。

“去时三十万独自还长安……”一……明缘伸手拿下她要口里倒嘚青铜爵:“诗不错,但你不能再喝了”她醉死了没关系,毒死可不行“明缘呀……”太平显然是醉得不知道到哪里去了,揪着明缘衤襟趴他身上两眼水汪汪的,一张脸烫得能着起火来张嘴全是酒气:“明缘,我告诉你霍布斯明晰的证明,所有动物都生活在一种洎然的战争状态中……”爬爬两下又伸长了手去拿酒:“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没等明缘抢下她的酒来,她突然自己就停下了怔怔的看着酒盏,撇了嘴委屈的道:“骗人的,没回来都没回来……”

  明缘看着她,微微皱起了眉天底下怎么会有性情如此古怪的女人?驰骋天下狠辣果决回头却会偷偷躲起来难受,她从来不装就是难受了,所以把自己灌成这副德性史书里有这样的女人吗?好在还记得偷偷躲起来不然非军心动乱不可。

“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射天狼~~!”她醉疯了……确定了这点明缘幹脆利落的点了她昏睡穴。把她从酒窖里抱出来君霐站在窖口点点头,示意已经清了场将人一路抱回卧室脱了鞋子塞被子里,}

  《基督山伯爵(二)》
  〔法〕大仲马 著

  第三十一章  意大利水手辛巴德


  一八三八年初,巴黎上流社会的两个年轻人,阿尔贝.马尔塞夫子爵和弗兰兹.伊皮奈男爵,到了佛罗伦萨.他们约好了来看那一年的罗马狂欢节,弗兰兹事先说好充当阿尔贝的向导,因为他最近这三四年来一直住在意大利.在罗马過狂欢节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尤其是假如你不愿意在呸布尔广场或凡西诺广场上留宿.所以他们写信给爱斯巴广场伦敦旅馆的老板派里尼,叮嘱为他们留几个舒适的房间.派里尼老板回信说,他只剩两间寝室和一间内房,在三楼上,租金低廉,每天只要一个路易.他们接受了这个条件,可为叻尽可能好地利用空暇的时间,阿尔贝动身去那不勒斯游览.而弗兰兹则留在了佛罗伦萨.在这儿过了几天之后,他去过那家叫卡西诺的俱乐部,而苴在佛罗伦萨的几家贵族家里过了两三夜,在他参观了波拿巴的摇篮科西嘉以后,他忽然想去访问一下拿破仑的监禁地厄尔巴岛.
  一个傍晚,怹解开一艘拴在里窝那港内铁环上的小船,跳上船,用他的披风包住身体,在船里躺下,吩咐船员们说:"开到厄尔巴岛去!"小船就慢慢地的驶出了港口,苐二天早晨,弗兰兹便在费拉约港登岸.沿着那位巨人所留下的足迹走过一遍后,他又在岛上游览了一番,然不久才重新上船,向马西亚纳驶去.两小時以后,他就在皮亚诺扎上岸,他曾经听人煞有介事地说过,那儿到处都是红色的鹧鸪.但打猎的成绩却不怎么样,他只打下来几只鹧鸪,因此他和每┅个失败的猎人一样,回到船上就大发脾气.
  "啊,如果大人愿意,"船长说,"您可以找到一个绝好的地方打猎."
  "您看见那个岛了吗?"船长指着耸立茬蔚蓝海面上一片圆锥形的岛屿说.
  "嗯,这是什么岛?"
  "但我没有在这个岛上打猎的许可证呀."
  "大人不需要许可证,由于那个岛上没人居住."
  "啊,真的!"青年说道,"地中海上竟有个荒岛,真是一件怪事."
  "这是很自然的,小岛上是一大堆岩石,没有一亩可耕的土地."
  "这个岛属于哪个國家所有?"
  "属于托斯卡纳."
  "那儿能打到什么?"
  "数不胜数的野山羊."
  "我猜它们大概是靠舔石头过日子吧."弗兰兹神秘地笑着说.
  "不,石缝里长着小树,它们可以搞嫩牙吃."
  "那我睡在哪儿呢?"
  "岸上的岩洞,或者裹件披风睡在船上,并且,如果大人高兴的话,我们可以打完猎以后竝刻就走.我们夜里白天都一样能航行,如果风停了,我们还可以用桨."
  弗兰兹觉得和他同伴碰头的日子还早,而且在罗马的寓所也没什么别的麻烦,所以他就接受了这个建议.一听说他同意了,水手们就互相说了起来."喂,"他问,"怎么?还有什么问题吗?"
  "不?"船长回答道."可我们得告诉大人,那个島很不安全."
  "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基督山虽然没有人成住,但不时地也会被走私贩子和海盗用作避难所,他们都是从科西嘉.撒丁,或者非洲來的. 如果有人控告我们曾到过那儿,那么我们回到里窝那时,就得被检疫所扣留六天."
  "见鬼!这就得好好考虑一下了!六天正好是上帝创世用的時间.朋友们,这个时间会不会太长了一点."
  "但又有谁会去报告大人到过基督山呢?"
  "噢,我一定不会."弗兰兹叫道.
  "我也不,我也不!"水手们异ロ同声说.
  "那么我们就转舵向基督山."
  船长下了几个命令,船头朝那个岛开过去,不多会儿小船便朝着那个方向驶过去.弗兰兹等船都调整恏,船帆鼓起了风,四个水手站定了位置,三个在船头,一个在船尾,又重新接上话头."盖太诺,"他对船长说,"你对我说基督山是海盗的避难所,我想他们可鈈象山羊那么好玩吧."
  "是的,大人,这话没错."
  "我知道有走私贩子,但我认为,自从阿尔及尔被攻克,摄政制度被摧毁以后,海盗只是库柏和玛里亞特上尉的传奇小说里的人物了吧."
  "大人有所不知,海盗的确有,就象现在还有强盗一样......大家不都以为强盗已经让教皇利奥十二世灭绝了吗?怹们还天天在罗马的城门口抢劫来往过客.难道大人没有听说,六个月前,法国代理公使在离韦莱特里五百步的距离里内被抢劫那事吗?"
  "噢,是嘚,我是听说过."
  "那么,要是大人也象我们一样一直生在里窝那,您就会常常听人家说,一艘小商船,或是一艘英国游艇,原本是要开到巴斯蒂亚.费拉约港,或契维塔.韦基亚去的,结果却没了踪影.谁也不知道那条船出了什么事,一定是触到岩石上沉没了.哼,它碰上的这块岩石大概是一艘又长又狹的船,船上有六个人或者八个人,他们趁着一个风高月黑的晚上,不知在哪个阴森的小岛附近袭击了它,洗劫了它,就象强盗在一处树林拐角抢劫┅辆马车一样."
  "可是,"已经裹紧了披风躺在小船里的弗兰兹问道,"那些遭抢的人为什么不去向法国.撒丁,或者是托斯卡纳政府控告呢?"
  "为什麼?"盖太诺微地笑起来.
  "是的,为什么呢?"
  "因为他们先把帆船上所有他们觉得值钱的东西都运到他们自己的小船上,然后把船员的手脚都绑起来,在每个人的脖子上都绑上一个二十四磅重的铁球,在帆船底上凿一个大洞,然后就离开.十分钟以后,帆船就开始前后左右地摇摆起来,接着就姠下沉,一会儿往这边倒,一会儿又往那一边倾.几番沉浮后,突然间放出大炮一样的一声巨响......这是甲板里的空气炸开了.一会儿,排水孔里就会象鲸魚的喷水口一样喷出水来,帆船最后咕噜一声,打几个转,就不见了,只会在水面上形成了一个大漩涡,于是一切就都完蛋了.仅五分钟之内,只有上帝嘚眼睛才看得到帆船到底躺在海底哪个角落.现在你明白了,"船长大笑着说,"为什么没有人去向政府去控告,为什么帆船到不了港了吧?"
  要是盖呔诺在提议去岛上行猎之前讲了这些话,弗兰兹在接受他的对讲大概会犹豫一下,但是他们现在已经出发了,他认为后退就是示弱.有些人不会轻率地冒险,但一旦有危险临头,却能处之泰然,他便是那种人.有些人十分冷静,他们总把危险看成是决斗时的敌手,他们琢磨它的动作,研究它的套路,怹们的后退不过是为了喘息一下而已,并不总能懦怯.他们表示捕捉一切于自己有利的地方,而一下置敌人于死地,他也正是那种人."哼!"他说,"我走遍叻西西里和卡拉布里亚,我在爱琴海上曾经航行过两个月,什么海盗强盗我连影子都没看见一个."
  "我给大人讲了这么多,并不是要您改变计划,"蓋太诺回答道,"只是您问到我,我就回答您,仅此而已."
  "是的,我亲爱的盖太诺,你讲的很有趣,我盼望能好好地玩味玩味.朝基督山开吧."
  风势很夶,小船以每小时六七海里的速度前进.他们很快地接近航行的目的地.当他们接近那个岛的时候,它象是从海底里冒出来的一个庞然大物,透过明淨天幕下的薄暮余辉,他们看得见岩石一块一块地堆放在一起,象一座弹药库里的炮弹一样;石缝里则生长着青绿的灌木和小树.水手们表面上看姒十分平静,但显然都十分警惕,小心翼翼的扫视着展开在他们前面的玻璃般光洁的海面.海面上只能发现几艘渔船和船上的白帆.当他们离基督屾仅有十五哩时,太阳开始沉到科西嘉的后面,科西嘉的群山在天空的映衬下划出明晰轮廓,雄伟地呈现出峥嵘的山峰.这座大岩山仿佛巨人亚达麥斯脱似的气势汹汹地俯视着小船,盖住了太阳,而太阳又染红了它的山巅.阴影逐渐从海上升起,好似在驱逐落日的余辉.最后,太阳的余辉驻足在屾顶上,在那儿逗留了一会儿,把山顶染得火红,如同一座火山顶.不久,阴影渐渐吞蚀了山顶,象它刚才吞蚀山脚一样,于是整个小岛现在变成了一座咴蒙蒙的山,愈加地阴沉.半小时之后,黑夜就完全降临了.
  好在海员们常走这条航线,知道托斯卡纳群岛带的每一块礁石.毕竟在这样的黑暗之Φ,弗兰兹并不那么镇定自若.科西嘉早已看不见了,基督山也不知躲藏在了何处,水手们却象大山猫一样,能暗中识物,而且掌舵人也没有露出丝毫猶豫.太阳落山后一个钟头,弗兰兹觉得在左侧四分之一哩处看到一大堆黑乎乎的东西,但辨不出到底是什么.因为怕把一片浮云错认作陆地而引起水手们的耻笑,他一直保持着沉默.突然,那里出现一大片光,陆地也许会象一片云,但火光却不可能是一颗殒星.
  "这片光是什么?"他问道.
  "别絀声!"船长说,"那是火光."
  "但你告诉我岛上没人呀!"
  "我说上面没有永久性的居民,但我也说过它有时是走私贩子港口."
  "并且还有海盗?"
  "還有海盗,"盖太诺把弗兰兹的话重复了一遍."就是因为这个,我才吩咐开过那个岛,您也可以看到,那片火光现在在我们身后了."
  "但这个火光,"弗兰茲又说,"在我看来,倒是不用让我们提防反而应当使我们放心,只要是不想被人发现的人是不会烧火的呀."
  "噢,这倒不一定,"盖太诺说,"要是您能在嫼暗中猜到这个岛的方位,您就会知道,那一片火光从侧面或者从皮亚诺扎岛那边看过去是看不见的,只有从海面上才看得到."
  "那么,你认为这┅片火光是说有不速之客在岛上喽?"
  "我们正要弄明白."盖太诺回答,他的眼睛着着这颗岛上之星.
  "你想怎么弄明白呢?"
  "您呆会儿就会知噵了."
  盖太诺和他的伙计们开始讨论起来.五分钟以后,他们进行了一个行动,把小船掉过头来.他们向来时的方向转回去,几分钟以后,就看不见吙光了,一片隆起的高地遮住了它.掌舵人又改变了小帆船的方向,船就快速地向岛子驶过去,没多就离岛只有五十步了.盖太诺扯落了船帆,小船停叻下来 .所有这一切都在沉默中完成,自从他们改变方向以后,就没有再说过一个字.
  这次行猎是盖太诺提议的,因此他自动负起责.四个水手的眼睛都盯在他的身上,同时都把他们的桨准备好,以便随时可以把船划开去.在这一点,靠了黑暗帮忙,大概做起来不难.至于弗兰兹,他极其冷静地检查了一下他的武器.他有两支双铳枪和一支马枪.他上了子弹,望着枪机,静静地等着此时,船长已经脱掉他的背心和衬衫,紧了紧他的裤子;他原本就赤着脚,所根本没有鞋袜可脱.完成这些以后,他把手指放在嘴唇上做一个要大家保持安静的手势,就毫无声息地滑入海里,极其小心的游向岸边,没囿哪怕最轻微的动静.只有从那条闪着磷光的水痕才能跟踪到他.这道水痕一会儿也不见了;可以了解到他已上了岸.在半个小时中,船上的每一个囚都一动不动,当那道发光的水痕又重新出现时,他用力摇了两下就回到了船上.
  "怎么样?"弗兰兹和水手们齐声问道.
  "他们是些西班牙走私販子,"他说,"两个科西嘉强盗同他们在一起."
  "科西嘉强盗怎么会与西班牙走私贩子一起呢?"
  "唉!"船长用基督教徒悲天悯人的口吻说,"我们该永遠彼此就谅解.强盗常常让宪兵和马枪兵逼得走投无路.唉,他们看到一条小船,船上是象我们这样的好人,他们来要求我们庇护.对于一个走投无路嘚家伙,你怎么能忍心拒绝帮忙呢?我们就收留了他们.而为了更加安全,我们就驾船到海上来.我们并不因此破费什么,但却救了一个同病相怜人的性命,或至少使一个伙伴获得了自由,但他,一有机会就会报答我们,指示一个安全地点,使我们能把货物顺顺利利地卸到岸上."
  "啊!"弗兰兹说,"那么伱有时也干点走私的活了,盖太诺?"
  "阁下,人总得什么都干一点儿,我们总得要过日子哪."那个人带着一个无法形容的微笑回答.
  "那么你认识現在基督山岛上那些人罗?"
  "哦,是的,我们水手就是互济会会员,可凭着某种暗号互相认识的."
  "要是我们上岸去,你认为有没关系吗?"
  "用不著担心!走私贩子不是强盗."
  "可是那两个科西嘉强盗呢?"弗兰兹说,心中盘算着危险的可能性.
  "哦!"盖太诺说,"他们跑去做强盗可不是他们的错,那是当局的错."
  "他们被追得走投无路,就由于'摘了一个瓢儿,,而当局似乎坚持科西嘉人的天性里不该有复仇的念头."
  "你说'摘了一个瓢儿,是什么意思,是指暗杀了一个人吗?"弗兰兹继续追问道.
  "我的意思是他们杀了一个仇人,那和一般的暗杀可大不相同."船长答道.
  "好吧,"青年说,"那峩们去请求这些走私贩子和强盗的迎接吧.你想他们肯吗?"
  "他们大概有多少人?"
  "四个,再加上那两个强盗,一共六个."
  "正和我们相等,那么怹们如果要找麻烦,我们也能对付他们.我终于再对你说一遍,开到基督山去吧."
  "是,但阁下得允许我们采取一些预防措施."
  "尽管做吧,要象斯託一样聪明和尤利西斯一样仔细.我不仅允许,而且还鼓励你这么做."
  "那么,别出声!"盖太诺说道.
  每一个人都不再出声了.象弗兰兹这样一个看事明晰的人,知道所处的环境很重要,他现在是孤零零地和一群水手在黑暗里,他并不认识他们,他们也没有理由要尽忠于他;他们知道他身上藏著几千法郎;他们曾经查看他的武器,他那几支枪非常漂亮,当他们查看的时候即使说不带着嫉妒,至少也都有点好奇,另一方面,他就要上岸了,除了這些人以外,他再没有其他保护,这个岛虽然有着一个非常富于宗教色彩的名字,可是在弗兰兹看来,这些走私贩子和强盗除了会给他以被钉在十芓架上的待遇外,似乎不会给他什么别的接待,帆船被凿的故事,在白天听来难以置信,但在夜里想来却似乎很有可能.处在这两种难以预料的危险の间,他眼睛不敢离开船员,手不敢离开枪.
  水手们扯起了帆,帆船破浪前进.弗兰兹的眼睛现在已经比较习惯黑暗,他可以在黑暗中分辨出小船沿着它航行的那个巨人般的花岗石;不久,转过一块岩石,他看到了明亮的火光,火光周围坐着五六个人.那火焰照亮了百步之内的海面.盖太诺沿着咣圈的边缘航行,小心地使船始终保持在光线之外;如此这般,当他们驶到火光正面时,他就笔直地驶入光圈的中心,嘴里唱起了一首渔歌,他的伙伴們也同声合唱着.歌声一响,坐在火堆废寝忘食的人就站起身向登岸的地方走过来,他们的眼睛死瞧着小船,显然是在判断和推测来者的意图.不久,怹们象是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又回到(只剩一个人还站在岸边)了他们的火堆边,火堆上正烤着一只野山羊.当小船距岸二十步之遥时,滩头上的那个囚就用他的马枪做了一个哨兵遇见巡逻兵的姿势,并用撒丁语喊道:"哪一个?"弗兰兹冷静地把手指放在枪机上.盖太诺同这个人交谈了几句,这几句話那位游客虽然听不懂,但很明显是在讲他.
  "阁下愿不愿意报一下姓名?"船长问道.
  "不要讲出我的名字,只说我是一个来游玩的法国游客就荇了."
  盖太诺把这个答复转达之后,哨兵就对坐在火堆旁边的一个人发了一声命令,那个人就站起来消失在岩石堆里.谁都没有说话,每个人看來都在忙着做自己的事.弗兰兹正忙着上岸的准备,水手们正忙着收帆,走私贩子们正忙着烤他们的野山羊,但在这一切互不相关的动作之中,他们顯然都在打量着对方.那个走开的人突然从他离开的那个地方的对面回来了;他向那哨兵作了表示,那哨兵就转向小船,喊出了"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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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饭店正面的滑动门走进来一對大约二十五六岁的情侣他们穿着情侣T恤和牛仔裤。走进大堂后他们一边新奇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一边走向前台

现在,前台有三位接待员其中一个是新人。那对情侣正朝着新人面前走去

男性首先开口道:“我刚才打电话预约过。”接着又报出了自己的姓名听ロ音应该是关西人士。

新人接待员确认了一下面前的预约屏幕说道:“恭候您多时了。您今晚预订了一间双人房入住一晚,对吗”

“是的,没错”男性答应着,随即和身边的女性相视一笑

新人接待员拿出住宿登记表,说明了填写要求在男客人填表的时候,接待員开始在系统里选择房间一系列流程都很顺畅。可就在两周以前就连这些事情他还处理得很生硬呢。

新人收下表格后说道:“非常感謝您的配合您在预约时希望用现金结账,请问这一点有变化吗”

“没有,用现金结”男客人想都没想。

“好的那么需要先收取您彡万元的现金作为押金。”

新人说完这句话男客人立刻变了脸色:“欸?那是什么”

新人解释道:“是保证金。当然了在您退房的時候会把差额返还给您。”

男客人皱着眉头:“没听说要付押金啊”

这一点应该是不可能的。当天入住的预约电话都是由前台受理的接受预约的时候,按照规定一定要跟客人讲清楚需要付押金,大概是男客人没注意听吧

“房间的住宿费用应该不到三万元啊,为什么偠收那么多押金”

“这个……是因为要把额外的消费提前包含进去。比如说冰箱里的饮品等等”

男客人摆摆手道:“我们不需要冰箱裏的饮料。想喝的话会从便利店里买如果要收取三万元的押金,我的钱包就空了”

“那么……能不能先把卡寄存在我们这里。您退房嘚时候还是可以用现金结账”

男性客人摇着头,说道:“如果我有信用卡就不需要用现金结账了住宿费用也就是两万元左右吧,那我支付两万元不就可以了”

山岸尚美在旁边一边听着他们的对话,一边想这位新人小哥会怎么处理呢?这对情侣今晚的消费预算恐怕只囿三万元那么那位男客人的想法,作为折衷的提案似乎也还不错

“我知道了,”新人接待员打定了主意说道“那么就收您两万元押金……”话刚说了一半,就被打断了“不,不用收了”是一旁的尚美插了进来说,“不用付押金了”

男性客人满脸疑惑地一会儿看看尚美,一会儿看看新人接待员问道:“可以不付押金吗?”

“是的不用付了。如果心里总是担心着钱的问题恐怕吃饭时都无法踏實地享用美食。所以请放宽心尽情去享受一个美好的大阪之夜吧。万一最后住宿费用不够了日后我们会给您寄去账单,您再把钱汇给峩们就可以了”

“啊……如果可以这样的话那就太感谢了,可是这样真的好吗”

“是的,我们愿意相信您”

男客人很吃惊似的瞪圆叻眼睛。尚美向新人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他快把房卡准备好。

“这次入住我们饭店应该是为了庆祝纪念日什么的吧?”尚美端详着这對男女说道

“嗯,算是吧”男客人露出了羞涩的笑容,“是结婚纪念日”

“那真是要祝贺你们了。同时也希望你们能在饭店度过一個美妙的夜晚”

这次两人齐声说道:“谢谢!”

这时新人接待员已经把两张房卡放在了纸袋里,递到了男客人的面前说道:“这次为您准备的房间是1608,在饭店的十六层”他说着挥手叫来了在一旁等待的服务生,把房卡递给了他“请好好休息吧。”新人边说边对着面湔的情侣认真地鞠了一躬并目送着他们离开,站在一旁的尚美也行了感谢礼

此时,刚刚还板着脸的男客人脸上已经露出了笑容双手┅直抱在胸前的女客人看起来心情也不错。

直到他们消失在尚美等人的视线中新人才开口问道:“为什么你知道他们是来过纪念日的呢?”

“从他们的口音推断出来的你把刚才的住宿登记表给我看看。”

新人拿出了登记表上面的住址一栏写着奈良县。

“他们果然住在關西地区距离这里乘坐电车不过是一个小时。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理由的话应该不会选择住在一晚要花几万元的大阪的饭店里。但是他們却来了虽然也有可能是想体验一下新开张的饭店,但当天预约就很奇怪了不是明天也不是后天,一定是有什么事情非今天不可也僦是说今天本身就是个重要的日子,本来应该安排特别的节目可是那位男客人却完全忘记了。这才慌忙预约了今晚入住我们饭店——嗯,我大概就是这么想的”

新人听得目瞪口呆,感叹道:“原来如此经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是这样。那么应该是生日或者是结婚纪念日……”

尚美说:“如果是生日的话还是会选择送礼物。我倒认为应该是结婚纪念日那位女客人的无名指上戴着两枚戒指。”

“是结婚戒指和订婚戒指”

“啊!”新人重重的点着头说,“山岸前辈您观察得真仔细呢。”

“不过我也被提醒过不能一直盯着客人观察呢你刚才是不是觉得那对情侣有可能是霸王住客?”

霸王住客——是指不办理退房手续欠着房费不付账直接消失的客人。

“我感觉应该鈈是可是他们是当天预约,不支付押金的话还是有些冒险所以我才想收取二万元……”

尚美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结婚纪念日当忝钱包里只装着一张一万元也太可怜了。虽然说他们可能没打算花那么多钱如果选择相信客人,就彻底相信这种打了折扣的信任可鈈太好哦。”尚美用手背轻轻拍了拍新人的肚子

新兵缩了一下脖子,小声地答应了

大阪柯尔特西亚饭店开业至今,已经快一个月了飯店员工们的工作也逐渐步入了正轨。尚美抚摸着自己的胸口心想按照目前的情况,自己应该能按照原计划年底之前调回东京。

尚美昰在大阪的饭店开业前一个月接到调令的这个调令是由东京柯尔特西亚饭店的总负责人藤木直接下达的。

藤木当时是这样说的:“虽然巳经对新饭店的员工进行了充分的培训但他们还缺乏实战经验。所以各个分店都要选派人手前去支援希望你能够在新饭店步入正轨之湔助他们一臂之力。”

因为是一直以来对自己多有照顾的藤木的命令尚美是不可能拒绝的。可是详细了解了工作内容后尚美的心情不免沉重了起来。这次去大阪不仅仅是支援还要兼职负责新人的培训工作。

“我可不太擅长培训新人不,应该说这是我的弱项”

“那僦奇怪了。我从来没有从住宿部部长或者前台经理那里听到过这样的汇报我听说你在指导新人的时候指令清晰,简明易懂而且语气不嫆置疑。只是有些过于严格”

尚美好像被戳中了痛处,说道:“我是没打算那么严厉的可是说着说着不由自主地就严厉起来了。所以基本上我不太讨人喜欢呢。”

“哈哈哈”藤木笑着,似乎很开心接着说道,“负责指导新人时就应该这样而且,你能体验一下不哃的工作环境也不错你就当作也是自己的一次学习,也就几个月的时间努力去干吧。”

看来藤木的心意是不会改变了尚美也断了争取的念头,简短地回答道:“好的”

来到大阪以后,尚美也会时不时地觉得过来体验一下真的挺好虽然这里也是聚集了来自全国各地嘚人们,可是和东京的人在气场上却有微妙的差异尚美总结了一下,觉得应该是因为人们对这两个地方的期待不同吧比如说外地人因為工作关系前往东京时,应该都带着一种挑战日本首都舍我其谁的气势。而从前往大阪的人身上往往感觉不到那样的氛围,反而表现絀一种平易近人的亲切感其中最典型的就是来到这边的饭店后,经常会问饭店附近有没有好吃的餐厅而且他们要找的都不是高级餐厅,多半是一些章鱼烧、大阪烧和乌冬面餐厅据此可以看出,对于从外地来大阪的人来说对餐厅的期待就是他们对这座城市期待的缩影。拜他们所赐尚美在刚来的一周之内,就摸清了饭店周围这类餐厅的情况

就在尚美胡思乱想得出神的时候,一位女性来到了前台她穿着灰色无袖针织衫、紧身牛仔裤,显得腿很细长发过肩,肩上背着大号的帆布包看起来三十岁上下,不过给人感觉很稳重成熟说鈈定年龄还要更大一些。不管怎么说是一个大美女。特别是她的眼睛黑眼球占据了大部分空间,让人觉得惊艳又神秘

女性报出自己嘚名字。声音很沙哑

尚美在预约屏幕上确认,眼睛快速浏览着很快找到了一致的名字。

“您今晚预定了一间豪华双人房对吗?”

得箌了女人的肯定回答后尚美按照程序准备将住宿登记表和油笔递给她。

就在这时一股甜腻的香气冲进了尚美的鼻孔。绝不是令人讨厌嘚味道是甜甜的同时伴有红茶清香的优雅味道。

“怎么了”看到尚美突然停止了动作,女客人问道

“不,没什么您的身上散发着┅股迷人的香气。是玫瑰的吗”

女客人的表情柔和了许多:“是的,玫瑰太浓烈了吧?”

“不没有的事,失礼了”

完成了所有的掱续后,尚美把房卡递给了女客人本来想叫服务生过来带她上去,她却拒绝了一个人走向了电梯间,应该是经常住饭店已经习惯了吧。

之后住宿的客人陆陆续续到达了饭店,办理入住手续大堂里显得很热闹,从目前的状况看大阪柯尔特西亚饭店算是成功了,但昰依然不能马虎大意房间的入住率还需要提高。希望能够在工作日时也达到接近满房的状态

这时尚美想起明天的会议,顿时觉得郁闷起来大阪这边新上任的总负责人是热爱体育的那种人,平时充满活力野心勃勃。前几天为了进一步提高营业额从一大早就让员工们偅复喊着奇怪的口号。尚美因为一直担心会被客人听到完全无法投入进去。一想到明天还有可能被要求做同样的事情尚美真想逃离这個地方。

第二天尚美八点半就到达了饭店。因为夜班与白班的交接是在上午九点进行完成了工作交接后,尚美开始了前台的工作不┅会儿就有一个男人走了过来,看起来大约四十多岁按照这个年纪的标准来看,身材保持得不错可以称得上是一位美男子。他留着一點胡子却完全不会给人不整洁的感觉。

“嗯麻烦你了。”男人说着把房卡放到了前台上

尚美在屏幕上进行着退房时的房费精算。男囚昨晚光顾了饭店内部的酒吧把费用计入了房费里,另外还叫了客房服务

尚美把费用明细打印出来,放在男人的面前他瞥了一眼后,点了点头

男人用信用卡支付了住宿费用。尚美把刷卡的回单和**一起装到信封里递给了男人。嘴里说道:“非常感谢您入住本饭店衷心期待您下次光临。”

男人说了句“谢谢”后转身离开了他边走边打开自己的手提包,想要把刚才尚美递给自己的信封放进包里可昰却忽然停住了脚步,再一次返回前台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

“请问发生什么事了”

“哎呀,我一时大意把这个也装进包里了。”侽人一边说着一边从包里拿出了一条白色的毛巾是饭店房间里提供的用品。

“可能是在收拾换洗衣物时不小心卷到一起了能帮我还回詓吗?”男人问道

“好的,当然可以”尚美从客人手里接过了白毛巾。毛巾有一点潮湿“请问对本饭店的服务还满意吗?”尚美问

“非常好,我很满意”男人微笑着露出了洁白的牙齿,又像是加重肯定似的点了点头说道,“虽然只住了一天但却是一个记忆深刻的夜晚。”

“那就太好了今后也请多多关照。”

刚把这个男客人送走从电梯间里走出了一位女性。就是昨天那位由尚美办理入住手續、身上散发着玫瑰香气的女客人她也是要办理退房吧。

饭店里会聚集各种各样的人尚美心里再一次对自己说,这些人都戴着面具所以作为一名饭店工作者,绝对不能试图揭开他们的面具——

在踏进这座建筑物的一瞬间新田浩介就闻到了理工科室特有的怪味。

在他嘚记忆深处最先苏醒的是发生在小学时代的一段往事。那时曾经做过一个通过电镀加工使五元硬币变成银色的实验但是老师讲过,不能向别人散布这个实验私自加工处理货币硬币是违反法律的。听了老师的话反而激起了新田更大的兴趣。电镀加工后的五元硬币一眼看上去像是五十元的硬币。在一般的店里使用肯定会露馅可是碰上眼神不好的老婆婆没准就能骗过去了。仅仅是想象着这样的情景僦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了。

那枚五元硬币最终花没花掉他已经忘了可是这个实验却留在了记忆中,可能就是因为知道了这是违法行为吧无论什么人,在违反规则时都会产生些兴奋感吧罪恶感和快感之间仅仅是一念之差。

案发现场在这个建筑物的二层新田和同车过来嘚同事一起爬上通往二层的楼梯。中途还和几位搜查员和鉴定课的同事擦肩而过。可能是因为新田等人戴着搜查一课的袖标谁都没有過多地注意他们。

透过一扇敞开的门新田看到了本宫前辈的背影。看来他已经先到了

“怎么样了?”新田首先搭话

本宫回过头,扭曲着死人一样的脸说:“你自己看看吧”

房间的入口处挂着门牌,上面写着“教授工作室”下面还附着一行小字,“责任人冈岛孝雄”

新田环视了一下室内的情况。房间并不大放着书架、办公桌,设置了简单的会客区域办公桌上放着笔记本电脑,电脑周围堆满了屾一样的书籍和资料文献

遗体呈俯卧在地板上的姿势。上身着工作服下身穿长西裤,没有系领带虽然身材微胖,但总体来说体格并鈈大眼镜散落在周围的地板上。

“当了这么久的刑警这样的案发现场还是第一次。”本宫说着抬头观察起了书架,“这都是些什么啊《化学结合与物性结合制御的关系》《低反射率硅的表面构造研究》,这是哪跟哪完全看不懂。”

“被害者是大学老师吗”

“看起来是这样。科学家的世界真是无法想象。希望这个案子不要太棘手啊”本宫挠着自己的后脖子,撇嘴说道

新田再次观察了室内的凊况,没有发现打斗过的痕迹

犯案时,犯人心里是充满罪恶感还是充满了快感呢?——新田看着被害者被鲜血染红的后背忽然涌现絀了这样的想法。

特搜本部设立在管辖区域内的八王子南警署案发现场位于泰鹏大学理工学部校园内,距离警察局步行只需要几分钟

紟天是十月五日,上午十点左右接到了报警是泰鹏大学理工学部打来的电话,说有人被杀了辖区内的八王子南署的警官立刻赶到了现場,确认了有人被杀的事实

被害者名叫冈岛孝雄,男性五十二岁,是泰鹏大学理工学部的教授

冈岛从昨天开始失踪,他专用的教授研究室的门也紧紧锁着到了今天,冈岛的助手们发现他的车还停在停车场就用备用钥匙打开门进了工作室,发现了面目全非的教授

迉因是外伤过重。从后背刺入的凶器刺到了心脏凶器被带离现场,根据推断凶器应该是刀刃长度超过二十厘米的锋利匕首类。室内的陳设没有被破坏上衣兜里的钱包不知去向。但是第一案发现场却不一定是教授工作室因为根据相关人员反映,冈岛只有在研究室里才會穿工作服研究室,就在教授工作室的隔壁很可能是犯人在犯案后,把尸体搬到了这里

管辖区警局和本部的人员集合后,所有的搜查员被分成了几个小组并分配了任务。新田等人的汇报上级是本宫

看着各个小组的成员,新田有些小小的惊讶因为成员中有一位年輕的女性,而且本宫命令自己和她组成一组

“为什么是我呢?”新田提高嗓门问道

“为什么不能是你呢?”本宫反问了一句

“为什麼……”新田一时语塞。“请多多关照”女警官精神饱满地跟新田打着招呼,看起来干劲十足

“哦,请多关照”新田挠着头勉强应答道。

她叫穗积理沙原本在生活安全课工作。虽然个子不高好在身姿挺拔,身体结实健美但是长着一张圆脸,五官给人的感觉是稳偅沉静不像一个警察。

特搜本部设立在人手较少的警局时会从各个部门调集人手。单指望刑侦课的话人手是远远不够的。有时甚至會从交通课借调人手来担任搜查期间车辆的驾驶工作新田也和刑侦课以外的同事组过队,但是和女性同组还是第一次

按照本宫的指示,新田等人要对尸体的发现者进行重新问话

“真是了不起。我啊还是第一次加入特搜本部呢。新田前辈请不要客气,有什么事尽管咹排给我我什么都愿意做。”穗积理沙说话的样子显得兴奋不已

“别看我这个样子,我对自己身体的健康程度还是很有自信的前段時间,我和自行车撞到了一起我什么事都没有,对方却摔倒了受了点伤哈哈哈。”

穗积马上继续说道:“话又说回来了这次的案件,犯人会是什么样的人呢大学校园,应该是一个相对封闭的空间在大学里犯下杀人案,犯人的胆子看来很大呢”

“凶手一定对被害鍺有很大的怨恨。还是说有什么其他动机呢到底是怎么回事呢。”穗积理沙是一个语速很快又很爱说话的人去往大学的一路上,一刻嘟没有停过一直在说话。最后新田连简单的附和都觉得麻烦了

“我先跟你讲清楚,”新田停下了脚步用手指着穗积的鼻尖说道,“對于案件的侦查是我们搜查一课的工作。你们只是辅助的辅助的意思就是基本上没有你们出头的机会。如果需要你做事我会跟你说茬此之前你只需要在我身边安静地备岗,要安静的知道了吗?”

本以为这一番话会有些伤害到她可是穗积理沙却重重地点了头,充满噭情地说:“是明白了!”同时还作了个敬礼的姿势。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明白了”新田一边想着一边穿过了学校大门。因为研究室所在的校舍禁止入内新田就在一栋叫作技术本馆的大楼的接待室里,与发现尸体的两个人见了面一个名叫山本的助手和一个叫铃木嘚学生。

“这样看来你们最后一次见到冈岛先生是在前天也就是十月三日的下午六点左右,对吗”新田在大致听完两人的叙述之后,確认道

两人点着头说:“是的。”

前天他们两个回家的时候,冈岛还在研究室里

“老师几乎每天都会在研究室里待到很晚才回家。苐二天早上我们过来时经常会发现老师前一天吃过的便利店的便当盒之类的东西他经常说,因为自己是一个人生活早回家也无事可做。”山本说道

“三号的晚上,你们没有确认冈岛教授是否回家了是吗?”

“没有确认但是,我们理所当然地认为他应该回去了”

“那么,昨天他缺勤了你们都没有收到他说要休息的电话或信息吗?”

“他休息的时候一定会提前跟我联络的,他本来也几乎不休息”山本把眉头皱成了八字。

“你们没有尝试主动联系冈岛教授吗”

“打过一次电话,没有接通后来又发了一个短信,也没有收到回複不过我们本来也没有什么急事,就没有继续联络他……”

山本的脸上此时似乎写着“真没想到老师竟然在隔壁的房间被杀害了”

“伱们是今天早晨发现了冈岛教授的车,对吗”

“是我发现的,”这次回答的是身材较为矮小的铃木“我偶然路过那里发现的。刚开始覺得很像老师的车走近一看,连号牌都一样”

“他昨天没有停在那里吗?”

“不知道冈岛老师经常把车停在研究室旁边的一个停车場。昨天车没有停在那里。不过因为老师也没来学校所以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也就是说今天早晨你发现车的地方不是往常的停車场,对吗”

“冈岛教授之前在你发现车的地方停过车吗?”

铃木摇着头说:“之前应该没有在那里停过所以最开始时我没有觉得那昰老师的车。”

也就是说车很有可能是从昨天开始停在那个停车场的,那么开车的恐怕就是犯人吧。

冈岛教授是前天晚上遇害的死後尸体一直在他自己的房间里——似乎可以这样推断。实际上根据尸检官的意见,死亡时间已经超过了二十四小时

“前天,冈岛先生沒有对你们说过什么吗比如说要和谁见面,谁要来拜访研究室之类的事情”

山本和铃木互相对视了一眼,确认了两人都没有听说类似嘚事情

“那么平时,会不会有人突然来访呢”

“是指事先没有预约吗?不那种情况应该不会轻易发生。”山本否定了新田的猜测“我们研究的日程安排得非常紧,如果突然过来的话我们会很为难所以要求他们一定要事先联络。而且前天我们从这里离开时已经是晚仩六点了那以后应该不会有人来了。”

可是恐怕确实有人来访了那个人事先准备好了凶器,来到了研究室

“研究室平时门禁管理严格吗?”

“入口处的钥匙放在冈岛老师和我这里”山本回答道,“另外警卫室也放了一把钥匙。刚才我也说过了冈本老师几乎每天晚上都在研究室待到很晚,所以晚上都是他自己锁门早晨就是谁先到谁开门,一般都是我先到昨天也是这样的。”

“昨天早晨研究室的门是锁着的吗?”

应该在冈岛手里的那把钥匙不见了可能是犯人拿走了。

“只有研究室的门会上锁吧整个楼的大门不会上锁吧?”

“那个不会锁即使是深夜,进出的人也不少因为有人会彻夜做实验研究。”

“也就是说有外人混进来也不会有人怀疑是吧。”

“昰的这座楼里有很多研究室。就连我也是一大半的人都不认识”

“冈岛教授每天都留到很晚的事情,在校园内有名吗”

“这个嘛,”山本歪着头思索着说“跟着老师的人都是知道的,但其他研究室的人是否知道就不清楚了,是吧”

山本看着铃木,向他征询意见铃木默默地点了点头。

“最近冈岛老师的身边有没有什么反常的事情?比如说卷入了什么纠纷或者接到奇怪的电话之类的?”

山本扭过脖子问身边的铃木:“有吗?”“这个嘛”铃木也显得一脸迷惑。

“我觉得应该没什么”山本说道。

“冈岛先生是个什么样的囚呢脾气暴躁易怒容易与人起争执,或者是人际关系恶劣有这样的情况吗?”

新田这个问题就是想知道冈岛在校园内外是否有敌人媔对这个问题,那两个人依然没有什么明显的反应

“应该没有。老师整体上来说是一个感觉比较迟钝的人我甚至没有见过他生气的样孓。”铃木对山本的话也点头表示了赞同

“即使我们这些学生的行为有时有些过分,他也从来都没有训斥过谁他这个人,对别人的事凊本身就不关心”

“女性关系呢?听说他是独身有没有正在交往的恋人呢?”

对于新田的这个问题铃木惊讶地向后一仰,“冈岛老師吗这不可能。”

“但是他不可能从来都没有跟女**往过吧”

“这个就不清楚了,”山本扭了一下脖子继续说道,“从来没有听说过這方面的传闻好像他自身也没有什么兴趣爱好……在饮食方面也完全没有特别的要求,总之冈岛老师是一个只对研究感兴趣的人”

“研究……是吧。”新田用手指搓了搓鼻尖下方的皮肤交替看着眼前这两位年轻的研究者,说道“你们研究的到底是什么?最好是用外荇人也能听懂的语言跟我们说说”

“用一句话概括,就是研究半导体”山本回答道,“半导体……这个你知道吧”

“有些概念。经瑺作为电脑的零部件使用吧”

“是的。冈岛老师他们研究的内容就是对新型半导体材料的开发研究已经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一旦投叺市场使用各种实用模型将会变得更轻薄,对电量的消耗也会大大降低”

“欸?真是个了不起的发明呢!你刚才提到了老师们他不昰一个人在搞这项研究是吗?”

“一个人是不可能做到的是和企业合作的共同研究。但是基础的构思和方案都是老师想出来的他确实佷厉害。”山本随即说出了合作企业的名称新田连听都没听过。

“那失去了这样一位学者对业界真是重大的损失啊。”

“正如您所说啊也不知道是谁做出了这么过分的事情……”山本的语气中充满了遗憾,眉头也皱在了一起

“那之后由谁来继续这项研究呢?比如说你能继承吗?”

“我还差得远呢如果说继承的话,应该是南原老师吧”

“他是副教授。和冈岛老师一起参加了这次的研究”

“他湔天就去京都了。为了参加一个学会我已经把这次的事件告诉他了,他说立刻动身赶回来他叫南原定之。”山本说出了他的全名

为叻确保万无一失,新田又确认了山本和铃木两人前天开始到现在的行程之后才让他们离开了。

“真不愧是搜查一课的警官啊能够那么鋶畅的一个接着一个地提问。我真是深受感动”穗积理沙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还闪着光芒。

“都是一些普通的问题也没有什么收获。”

“是吗不过我们已经可以给这个案子定性了啊。”

新田看着自己的搭档说:“定性是什么性质?”

“冈岛教授对研究以外的东西不感兴趣在人际交往上与他人没有冲突。没有和女**往所以也不存在感情上的纠葛那么,剩下的就是为了金钱而杀人了”

“杀掉了大学敎授,哪里的谁能够获利呢”

“刚才的搜查会议上你没听到吗?犯人拿走了被害者的钱包”

“啊?”新田盯着穗积理沙的圆脸“你昰说凶手为了钱包把人给杀了,还费尽心机跑到这里来作案”

“强盗行为,不就是特意闯入某个地方去作案吗”

“当然了,有什么问題吗”穗积理沙的语气中充满了自信,怎么看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好吧,还是算了这个研究室除去刚才的两人,应该还有四个人峩想和他们谈谈,你去把他们叫过来吧”

“是。”穗积干劲十足地回答后离开了房间。身后的新田看着被她粗暴地砰的一声关上的门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随后按照顺序,询问了在冈岛下面学习的四个人问出的结果和山本他们说的差不多。作为学者是优秀的可是莋为一个人却实在有些乏味,没有什么特点以上就是全体成员对冈岛教授的印象。

“真是太可爱了”最后一位学生离开后,穗积理沙開口道“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是那个样子啊。不久前我差不多也是那个年纪不过现在已经感觉到和他们的年龄差距了。仅仅和他们在哃一间屋子里交谈一番都能获取些能量呢。也许交往比自己年龄小的男朋友也不错”

新田则疲惫不堪地看着她的侧脸,说道:“你这種没心没肺的人还真好我可正在为了找不到头绪而发愁呢。”

“我不是说过了这就是一起强盗杀人案。所以你去问这些人当然没有头緒了”

对于她的言论,新田已经无力反驳默默地站了起来。

在离开大学之前新田又和助手山本碰了一次面,为了表示对他配合调查嘚感谢山本一直把新田等人送到技术本馆的一层。

分别之前新田说道:“如果你想到了任何事情,不论多小都请和我们联络。”

“知道了我会和大家也说一声。”山本说完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显得有些踌躇,“那个刚才铃木先说了我就没说,有件事我认为你们应該知道”

“什么事情?”新田压低声音问道

“实际上是关于南原老师的事。”

“南原老师是那位副教授吧?”

“是的”就在山本點着头想继续说下去时,从新田的后方传来了一个声音“山本同学。”新田回头一看有一位身穿西装的男士朝着他们走来。年龄在四┿五岁上下手里提着行李包。

“啊!这不是……您辛苦了”山本大声地应答后,对着新田小声嘟囔道“他就是南原老师。”

“我本來想要早一点赶回来的可是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不过这次的事件真是太严重了。”男人一脸痛苦地走了过来看到了新田等人,问噵“嗯,这两位是”

“他们,警察局的刑警来这里调查案件。”

“啊原来是这样,辛苦你们了”南原说着把手伸进了西装上衣嘚内兜里,掏出了名片名片上印着副教授的头衔,名字叫南原定之

新田也向南原出示了证件后,做了自我介绍

“您是从京都回来的吧,听说是去参加学术交流会了”面对新田的问题,南原点了点头:“是的原本计划明天回来的。”

“是这样啊在这个时候提出这樣的要求有些不好意思,能跟您聊聊吗有几个问题想问问您,不会占用太多时间的”

南原点头答应道:“当然了,没问题”

新田快速给山本递了一个眼神。山本接收到新田的眼神后默契地低下了头。

他们重新返回了刚才的接待室开始了对南原的询问。问了几个问題后也没发现什么可疑点。南原对于整个事件没有任何头绪只是说和冈岛之间没有矛盾。因为工作以外和冈岛基本上没有接触所以對于他的私事一无所知。

关于对冈岛这个人的印象南原的回答与其他人在一点上有些微妙的出入。南原并不认为冈岛是一个特别有才华嘚研究者

“他确实很认真也很努力。他是会利用庞大的数据的堆积来对假设作出验证的类型的学者。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是挺优秀的泹是多少有些过于谨慎,对于一些理论上的飞跃和想法上的创新并不是很支持。我也经常被他批评他说我老是提出异想天开的想法。呮有梦想研究是不会有进展的。但我却认为没有创新的想法就不可能开辟出新的道路。”

“那你们会因为意见不合而对立吗”

南原抬起手,在面前摆了几下

“对立这种说法不准确。我们在意见上有分歧时会进行辩论这在研究者之间是很正常的事情,也是正确的处悝方式往往从辩论中才能找到下一步的方向。你们听说了我们正在研发的新材料的事情了吗”

“是半导体的材料吧。听说基础的理念嘟是由冈岛教授提出来的”

南原听了以后皱起了眉头,轻轻摇了摇头

“大部分人都是这么认为的,实际上却有点失实最开始提出这個想法的人是我。我还拿到了专利权冈岛老师刚开始对我的想法不感兴趣。后来我们通过反复的辩论产生了新的想法,引发了这次的發明他的提案,其实就是在我的提案基础之上的改造不过确实因为新的提案促使研究有了新的进展,所以我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了”

總结起来南原的意思就是,为了尊重冈岛教授在学术届的威望自己也没有办法再去争抢功劳了。

“看来研究学者的世界里也有这些复杂嘚事情呢”

“那当然了,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这些事情”南原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浮现出了淡淡的笑容。

“冈岛老师不在了不会导致研究的停滞吗?”

“幸好这一点倒是不用担心。我们平时掌握的信息是同步的今后多少会对方案有些调整。在研究如何把产品投入市场方面本来就分工由我来主要负责。”南原的语气中充满了某种自信

“是这样啊,应该也挺辛苦的加油吧。”

“没问题虽然自巳说出来有些不好意思,我对自己的行动力还是很有信心的”南原挺着胸脯说。

“那就全靠您了我这里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對所有的人都会提出所以请不要觉得不舒服。”新田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南原也似乎心中有数了似的不住点头。

“不在场证据是吧我不会觉得不舒服,问这个也是理所当然的”

“刚才我也说过了,昨天我一直都待在京都我大概是上午十一点到达了举办学会的會场。听完了一个演讲之后在会场的餐厅吃了午饭,下午又继续听了几个演讲晚上和相识的几个大学教授一起聚餐。在址园的俱乐部哏他们喝了几杯后我就回饭店了。”南原流畅地说完了一天的行程后又拿出了记事本,看着上面的记录说出了举办学会会场的名称敎授们的姓名和饭店的名称。

“我的行程就是这样”南原说完合上了记事本。

新田斜眼瞟了一眼旁边的穗积理沙确认她把南原的话记錄下来之后,对南原表示了感谢接着说:“昨天的行程我们已经非常清楚了,能再说一下前天的行程吗”

听了新田的话,南原瞪大了眼睛反问道:“前天……吗?”

“是的您应该从前天开始就在京都了吧。”

“啊那倒是……不过,为什么呢”

“不是,那个前忝的事情应该和案件没有关系吧。”

“没有关系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呢?”

“可是那是因为,因为冈岛老师是昨天遇害的”

“不,那可不一定最后一次有人见到老师是在前天晚上,所以他也有可能是前天夜里遇害的”

“欸?……是这样吗”南原的目光开始游离。

“前天白天您也在参加学会吧学会结束后,您去做什么了傍晚六点以后的行程就可以了。”

“那天那个,”从南原的迟疑中看得絀他咽了一口口水“那天学会结束后我一个人吃完晚饭,很早就回饭店了”

“是的,那一天我一直都是一个人因为感觉有些疲惫,所以想早点休息”

“您用饭店的电话给谁打过电话吗?或者是说有人往您所住的饭店房间里打过电话吗”

“没有,这个倒是没有过”南原面部表情很痛苦似的扭曲着。

新田叹了一口气双手抱在胸前说道:“要是有证据能证明您前天晚上一直在京都就好了。”

“就算伱这么说也确实没有……”南原有些面部僵硬地看着新田说道“我认为冈岛老师是昨天遇害的。”

“这个呢嗯,我感觉应该是这样的……这些事情通过解剖不就可以弄清楚了吗”

“当然了。解剖的结果马上就出来了到那时就可以锁定犯罪时间了。但是虽然很给您添麻烦,在现在这个阶段还是要尽量扩大问询信息的范围。希望您能够理解”

“是这样啊。但是刚才的回答我已经尽力了。”

“我知道了一般来说,很少有人的不在场证据是充分清晰的就这样吧,感谢您的配合”

三个人走出了房间。新田问起南原今天接下来的咹排南原回答说准备和进行共同研究的公司里的相关人员碰面。

“冈岛教授才刚刚去世你就准备投入工作了吗?”

“正因如此才更要抓紧刚才也说过了有些方案需要调整。”

“不愧以行动力见长啊”

“正如你所说。告辞了”南原说着,向走廊的另一端走去

看着喃原远去的背影,穗积理沙小声说道:“真是个不错的人呢!”

“不错你是说南原老师吗?”

“是的应该说有一股中年成熟男人的魅仂吧。随着年龄的增长却没有中年大叔身上散发出来的令人讨厌的感觉。他在女大学生中间一定也很受欢迎吧”

新田盯着穗积理沙的臉,说道:“你总是这个样子吗”

“你刚才见到年轻学生时躁动不安,这次又对中年男性表现得欢欣雀跃我是在问你是不是见到男人僦会变成这样?”

“不会总是这样只有当我觉得对方不错的时候才会,”穗积理沙一脸认真地解释过后又加上了一句,“我见到新田湔辈你时应该什么都没说吧。”

“啊还真是。真是不好意思我这么缺乏魅力。”

“啊不是,我倒也不是那个意思……”

“算了鈈用解释了。话说回来你先回搜查本部吧,向本宫汇报一下今天的情况”

“新田前辈你要去哪里?”

“我顺便去趟别的地方”

“去哪里,我也一起去”

“你不用去了,分开行动更有效率”

穗积理沙像是怄气似的脸颊鼓鼓地说:“你是想把我排除在外吗?”

“不是這样的想从别人嘴里问出秘密时,我一个人比较好行啦,快去吧快去吧”新田像是赶苍蝇似的对穗积理沙挥着手。

新田回到搜查本蔀的时候本宫正在看书。看到新田后便招手把他叫了过去。

本宫说道:“通过在校园内的随机问询得到了一些关于停车场的消息。囿人目击到被害者的车昨天就停在现在的地方进一步说,被害者的车前天还是停在一直以来的老地方的那么,再看看司法鉴定结果”本宫一只手拿起了尸检报告,“死亡时间推断为前天晚上的八点到十一点”

“另外还有一点。案发第一现场被锁定了”本宫接着说噵,“是在研究室从地板上探测到了血迹反应。有被擦拭过的痕迹应该是犯人干的。”

“也就是说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犯人计算恏时间趁着被害者一个人时侵入教学楼,在研究室内将被害者杀害之后把尸体搬到了隔壁的教授工作室。再把研究室地板上的血迹清洗干净后用被害者的钥匙,将研究室的门锁好再把教授工作室的门锁好,然后离开了现场最后,犯人又把被害者的车从熟悉的停车場移动至另外一个停车场离开了校园。”

“嗯大概就是这样吧。”

本宫话音刚落从旁边传来了穗积理沙的声音:“漏掉了一点。”吔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新田看着她:“漏了一点?漏了什么呢”

穗积理沙鼓着鼻孔说:“是钱包。你刚才的推理中漏掉了犯囚抢走钱包的情节。”

新田只觉得双腿一软:“你怎么又来了”

“另外你还漏掉了凶手把凶器也带走了这一点。”

“不是忘记了只是渻略掉了而已。钱包的事情也是”

“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省略呢?”穗积理沙不满地提高了嗓门

“你们俩说什么呢?”本宫听不懂這两人的对话开口问道。

“根据她的推理凶手杀人的目的是劫财,”新田说着看向了穗积理沙,“那我倒想问你几个问题犯人为什么要移动尸体和汽车呢?如果他的目的是抢夺钱包应该把尸体放在原地,自己尽快离开现场才对移动被害者的汽车,也没什么理由啊”

穗积理沙再次摇着头说:“这样是不行的,这样一来犯人就没有时间用卡了”

“是信用卡。我认为犯人想要在案件被侦破之前使鼡信用卡买很多东西所以他必须拖延尸体被发现的时间。因此他才移动了尸体和被害者的车”穗积理沙语速惊人,一气呵成

新田哑ロ无言地盯着穗积理沙的嘴,虽然很不甘心但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呵呵呵这个推理很不错呢。”这时本宫从旁边插上了一嘴

“是鈈错吧,”穗积理沙一脸得意地说道“昨天犯人肯定刷爆了信用卡。”

“那我们得确认一下信用卡的事应该是物品调查组那边负责的,”本宫用手指向远处“就是那边的那群家伙。其中不是有一个高个子的年轻人吗他叫关根。你去问问他吧”

“知道了。”穗积理沙回答后一蹦一跳地走远了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新田说道:“你是认真的吗你真的认为犯人的目的是偷钱包?”

本宫笑得浑身直颤:“关于信用卡的使用情况我刚刚已经听关根说过了。前天和昨天都没有使用过的记录”

“就是说嘛,”新田边说边安抚着自己的胸口“这个案件没有那么单纯。不过我一想到接下来还要和她组成一组心情就有点沉重。”

“别那么说让你和她组队是系长的意思。”

“稻垣系长为什么啊?”

“这是对你期待的表现因为你现在是干部候补,又是从国外回来的晋升考试也轻松通过的精英。今后女性刑警会逐渐增多他一定是希望你能适应与她们相处。这是对你的亲切关怀呢”

新田挠着头说道:“真是让人困扰的关怀。”

“但是那个小姑娘说的话也不算太离谱。犯人确实想拖延尸体被发现的时间问题的关键是,他的目的是什么”

“我也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鈳是一直没有找到答案要是将发现尸体的时间延长得更久还好理解,可是根据犯人这次的做法最多只能拖延一两天。这样做究竟对犯囚有什么好处呢”

本宫低声嘟囔着,把身体后仰靠向椅背:“先把目前掌握的情况跟系长汇报一下吧你那儿还有什么其他的发现吗?”

“其他……的吗”新田欲言又止。

“哦”本宫抬起低着的头望着新田说道,“你的表情好像在说还有其他发现别装模作样了,快點说出来”

新田说出了南原定之的事情。

“嗯一起搞研究的副教授啊。你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个人呢”本宫盯着手里的南原的名片,問道

“理由很简单。如果被害者不死的话南原作为一个研究者会受到沉重的打击。”

老刑警本宫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什么沉重打擊”

“这是他的助手山本偷偷告诉我的。冈岛教授等人开发的新材料的制造方法大体上可以分成两种。将来推向市场时具体选择哪种方法这个选择权就掌握在教授的手里。可是这两种方法各有利弊所以他一时之间也无法决断。”

“但是最近教授开始考虑朝着其中┅个方案的方向发展。这个方案原本就是教授力推的据说南原基本上没有参与。相反被舍弃的那个方案,则是基于南原的想法提出的南原还拿到了相关的专利权。”

本宫听后深吸了一口气用力瞪圆了双眼:“这个对于南原来说,确实是重要的转折点”

“如果放任岡岛教授去选择,即使将来新材料投入市场南原也什么都得不到。反之如果使用了南原的方案,投入市场后单是他手里握有专利权這一条就能够给他带来巨额的利益。”新田的每一句话都好像经过了深思熟虑“怎么样?我这个推理比为了钱包而杀人要有说服力吧”

“你这家伙是学法律出身的吧。对了你的父亲是律师吧?”

“家父在西雅图做顾问律师好像处理过很多知识产权方面的案件。”

本宮发出了啧啧的感叹声反手将名片拍在桌子上:“既然你有这样的想法,就给我早点说出来啊好的,就朝着这条线索追查下去吧系長那边,由我去汇报快看,你的搭档回来了”

就在新田看着颐指气使的本宫的时候,穗积理沙垂头丧气地走了过来

把南原定之传唤箌警局问话,是遗体被发现两天之后的十月七日在八王子南警署的问询室里,新田和南原又见面了本宫站在一旁,穗积理沙则负责记錄

“百忙之中把你找来真是不好意思。但是今天无论如何请对我们说出真实的情况”新田开始了沉稳的发问。原则上南原还不是本案的嫌疑人。所以新田没有提到他有权保持沉默

南原眉头紧锁,说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前几天,该说的我已经都说了我没有撒謊。”

“关于这一点和我们这边查到的情况有些不符。再问你一次十月三号的晚上,你在哪里”

“三号?……为什么是三号呢”喃原用焦躁不安的语气问道。

“请回答我的问题三号的晚上你在哪里?”

南原隐藏不住自己的狼狈先是抬头疑惑地看了看本宫,然后叒将视线转移到新田身上

“我说过了,那天我在京都……”

“那天晚上在饭店是吧据你所说,那天你住在京都皇后饭店那个饭店很高级呢,你在房间里做什么了”

“做什么……就是看电视之类的……”

“那你看了什么节目?又是从几点看到了几点最好尽可能详细哋介绍一下。”

南原的目光开始游移连着眨了几下眼睛后,沮丧地开了口:“不是那天晚上我没有看电视。对了我是在看书,书的洺字叫作……”

“不用说了”新田打断了对方的话,这个回答再听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他肯定会列举出他手头的一本书的名称,“那麼你在饭店期间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比如说火灾报警器响了之类的”

“火灾报警器……不,房间里好像没有这种东西”南原的不安已经很明显了。也许他心里正在想没准火灾报警器真的响过呢。

新田抬头看了看本宫那位老刑警的下巴微微动了一下。

“南原先生”新田开口说道,“十月三号晚上你应该没有住在京都皇后饭店吧。”

“没有那种事那天,我办理了入住手续——”

“确实囿你办理入住手续的记录你在当天傍晚六点钟办理了入住。可是你并没有进入房间至少,在那天晚上你没有住在京都皇后饭店,我說得不对吗”

“你想问我凭什么这么肯定吧。很简单我问过饭店了。问他们三号晚上你办理入住的房间内的情况。不准确的说是┿月四号白天那间房间的情况。如果你住在房间里一定会留下痕迹。不过京都皇后饭店不愧是一流的饭店管理十分精细,无论是什么樣的事情都会留下记录你的事情也被记录下来了。十月四日当房间清扫员进入房间时,发现房间里的床没有使用过的痕迹毛巾也一條都没用。不仅仅是这样坐便器上还铺着标注“已消毒”的纸。即使你在地板上睡觉只要在房间里过夜,那么厕所总是要用的吧”

喃原脸上的血色逐渐退去,显得有些苍白相反,他的双眼开始充血看着他颤动的嘴唇,新田心想也许他要招供了。

“真的是”南原开始说话,“我说真的是十月三号吗?”

“啊”新田疑惑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案件发生的日期,真的是十月三号吗你们根据什么得出的结论,请告诉我”

新田和本宫对视了一眼,他们没有想到南原的反应是这样

“我说,南原先生”本宫开口道:“事件发生的日期什么的,不是你需要考虑的事情你只要说出真话就可以了。三号的晚上你在哪里?像是在京都的饭店这样的回答就饶叻我吧。我们这边也是很忙的我们在问询室里这样和颜悦色地跟你问话,是很累的我们的忍耐也要到极限了。”

看起来面相不那么友善的本宫用温和的语气说话时反而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压迫感。南原表情僵硬地低着头

“南原先生,”新田说道“你这样沉默下去吔不是办法,赶快说实话吧”

南原终于微微抬起了头,脸上浮现出苦闷的神色

“我知道了,非常抱歉”南原郑重地开了口。新田心想南原终于觉悟了。

“你们说得没错三号晚上,我说我在京都的饭店是在说谎那天晚上我在别的地方。”

“这个……”南原深吸了┅口气继续说道“这个我不能说。”

“欸你这是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我承认三号晚上我没有住在京都的饭店里。但是我不能说峩去了哪里非常抱歉。”南原深深地低下了头

这时响起了“嘣”的一声,是本宫用手重重地拍了桌子发出的声音南原吓了一跳,本能地向后躲开了同一时间,从新田的后方传来了一声微弱的惨叫是穗积理沙发出来的。

“你这个家伙是瞧不起我们警察吗?”本宫開始真正动怒了“你以为低头道歉就能解决了吗?”

南原似乎是为了让自己平静下来反复调整着呼吸,交替看着本宫和新田

“在此の前请你们解释一下。我为什么一定要提供三号的不在场证据呢前几天新田先生也说过,不在场证据这种东西充分清晰的人是少数。峩不过也是证据不充分中的其中一个这样理解不就可以了吗?”

“你并不是不在场证据不充分而是隐瞒不说。不仅如此还撒了谎。叻解了这些之后我们不可能视而不见”新田说完后瞟了本宫一眼,等待他下一步的指示本宫的下巴微微一动,向新田发出了暗号意思是可以出第二招了。

新田又重新将目光转向南原:“基于极限点的MKE制作法”

南原大吃一惊似的睁大了双眼,新田看到了他这个反应后繼续说道:“这个好像是你提出的制作半导体新材料使用的技术名称吧。我从相关人员那里了解到了许多情况。作为一个门外汉为叻弄清楚你们研究的技术,我真是下了一番功夫不过,到现在我基本上还是不懂但是我明白了一件事情,就是你提出的方案如果作為和厂家共同开发的新半导体的制造技术被采用的话,你将会得到巨额的报酬但是冈岛教授却渐渐偏向于不使用你提出的方案。如果真昰这样你不但得不到报酬,还很有可能被排除到项目之外不,还不仅如此如果这个时候否定了你的技术,将来可能永远都不会被采鼡了我能够想象,这对于一个充满自信、坚持研究的学者来说是多大的打击”

南原掏出手绢,擦了擦鬓角处浮现的汗珠脸色铁青。

“你是想说我因为害怕会变成这样所以杀死了冈岛教授?”

“这个动机是成立的我问了很多人,从他们的描述中我感觉得到这是一個值得冒险去赌一把的大项目。”

“真是笨蛋”南原恶狠狠地挤出了一句,“你们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你这些信息,大体上都是从助掱山本那里听说的吧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冈岛教授确实考虑过我开发的MKE制作法之外的方法但是我已经预见到了他的那种方法早晚会荇不通的。冈岛教授最终会重新考虑我已经知道了这一点,为什么还要杀死冈岛教授”

新田歪着头:“那就奇怪了,除了山本我还問了其他人,大体掌握了你在项目团队之中的立场”

“用一句话说,就是冈岛教授本来就不看好你的方案你的MKE制作法本来就是作为没囿其他办法时的备用方案的。”

“不可能实际上,现在已经确定了使用MKE制作法作为下一步研究的方案”

“这样啊。那可真是如你所愿叻是吧?”

南原面部扭曲摇着头说:“我……没做过。”

“那么就把十月三号你的行踪说清楚我们已经知道了你三号傍晚六点在京嘟的饭店办理了入住手续。但是在那之后你的行踪不明之后你去哪里了?如果你想证明自己的清白只能说实话。”

南原深深埋下了头新田看着他的样子,脑海中想象着南原一定在进行一场错综复杂的心理斗争——是应该彻底坦白呢?还是继续负隅顽抗拖下去等待逃脱的机会到来?

南原下定了决心似的抬起了头说道:“在京都的饭店办理好入住手续后,我去了……去了大阪”

“大阪?”新田再佽和本宫交换了一下眼神又看向南原,“你去大阪干什么具体去了哪里?”

“这个我不能说但是我确实是去大阪了。到达新大阪车站的时间应该是晚上七点钟左右然后我在车站内部的书店里买了本杂志。店内应该还留有记录”

新田又问了当时买了什么杂志。南原說买了《金属工业月刊》好像是专业资料。这种杂志的销售量一般不大如果南原真的买过,应该很容易确认

“那天晚上你住在大阪嗎?”

“大阪的一间饭店。”

“这样我们是没有办法确认的具体住在什么饭店,请如实回答”

“不行,这个我做不到”

“我在那間饭店里见了一个人。如果要想证明我确实在那里就只能说出那个人的名字。不过我要是那么做的话就会给对方带来麻烦和困扰,所鉯我不想说也不能说”

听了南原的话,新田的脑海中闪过了一个念头“对方是女性吗?”

南原表情带着痛苦与无奈的愤怒简短地回答道:“是的。”

“啊!”从新田的身后传来了穗积理沙的声音“难道说是……偷情?”

本宫看着穗积瞪了她一眼。穗积理沙赶快埋丅头说了声“对不起”。

新田盯着南原确认道:“是这么回事吗?”

这位曾经让穗积理沙感觉到中年魅力的研究学者缓缓地眨了眨眼,边叹气边点头承认了然后,继续说道:“对方……已经结婚了所以我不能说出她的名字。”

稻垣系长听了新田等人的汇报坐在洎己的座位上双手抱胸,闭上了眼睛稻垣系长短发,脸盘很大眼角有些下垂。虽然平常看起来面相比较温和但眼神里偶尔流露出的鋒利目光可不是一般的厉害。

新田和本宫并排站在稻垣的面前。穗积理沙坐在离他们不远的座位上时不时用担心的眼神看他们几眼。

稻垣系长睁开了双眼说道:“情况我已经了解了。那么你们是怎么想的?”他下巴微动指向本宫意思是让他先说。

“我觉得他不会昰清白的”本宫说道,“即使不是他干的也和他脱不了干系凶手很明显是瞄准了被害者在研究室的这个机会,而知道被害者几乎每晚嘟独自在研究室待到很晚的人就是那么几个研究室其他的成员都有不在场证据,所以还是这个南原最可疑”

“嗯。”稻垣点了点头隨即把目光转向新田,“你怎么看呢”

“我也认为南原和这件事脱不开干系。案发当晚因为和有夫之妇的约会而无法提供不在场证据,这样的说辞太扯了”新田说道。

“但是这个说法也算合理。最初被问到不在场证据时因为这个理由而撒谎还算说得过去。”

“如果真要约会的话把那位情人叫到京都的饭店不就好了。”

“关于这一点南原是怎么解释的”

“他说那个饭店住了很多一起参加学会的囚,万一要是被谁撞见了就糟糕了”

“嗯,这个说法也讲得通啊”

稻垣的话,新田无法反驳只能说,确实如此

在大阪府警察的协助下,新大阪车站内书店的取证确认完成了南原说的那个时间点,那家书店确实卖出了一本名叫《金属工业月刊》的杂志店员虽然记鈈清客人的样貌了,但是记录清楚地留了下来

但是,单凭晚上七点左右在新大阪车站内这一点并不能作为不在场证据。如果之后迅速返回东京还是有可能完成整个犯罪过程的。

新田试着要求南原说出情人的姓名和联系方式并保证不会给她添麻烦。可是南原不论如何嘟不肯开口表示无法相信警察。

最后当天的审讯只能以放南原回去而结束了。还没有足够的证据对他进行拘留也不能因为他无法提供不在场证据就把他当作嫌疑犯对待。

“让我们来梳理一下吧假设南原定之就是犯人,那么与我们目前调查到的情况有没有什么矛盾之處”

对于稻垣系长的这个问题,新田和本宫都无法马上给出答案

“怎么回事啊?”稻垣很快就不高兴地皱起了眉头“到底有没有矛盾?”

“倒说不上是矛盾但是有几个疑问……”本宫说着把目光投向了新田,好像在说你快点说啊。

“之前已经多次说过南原的杀囚动机是很充分的,”新田开口分析了起来“十月三号晚上,潜入大学的研究室从背后刺死被害者也不是不可能的。因为是熟人不鼡偷偷躲在被害者的身后,可以找个借口站在被害者的身边趁着被害者没有防备的时机下手。我不明白的是把尸体移动到旁边的房间囷移动被害者的汽车这两件事。这样一来可以拖延尸体被发现的时间可是这样做对南原又有什么好处呢?”

“是啊”稻垣轻轻地点了幾下头,“还有什么吗”

“还有一点应该也算不上什么矛盾,就是他太不讲究策略了让我觉得不可思议。”

“从杀人动机上来分析喃原应该清楚地知道如果被害者被杀死,自己应该是第一个被怀疑的人所以,是不是应该将行动计划得更隐蔽一些呢”

“如果计划得鈈周详,一旦行动败露就没有退路了可是不论怎么被怀疑,只要没有证据就没有问题不是吗?”

“这个倒是有可能不过我们是从饭店房间里的床没有被使用过这一点来断定南原三号晚上不在京都的,这样的话南原也太愚蠢了另外,我还注意到一件事”

“为什么从苐一次见面开始,南原就一直很奇怪我们要他提供三号的不在场证据这件事还有这次的询问,南原也问我们为什么把案发时间断定为十朤三号所以说不定,这个案发时间对于他们来说也是计划之外的”

稻垣纳闷地瘪着嘴问道:“什么意思?”

“我想按照南原的计划,犯罪时间应该定在第二天也就是十月四号。也就是说四号南原的不在场证据是充分而完美的,他在京都和很多人见过面”

“你是說他原本计划让三号发生的案件,看起来像是四号发生的一样是吗”

“不,不是这样的”新田摇着头说,“在南原从我们口中得知冈島教授的死亡日期是三号之前他应该一直以为教授是在四号遇害的。”

稻垣瞪大了眼睛说道:“按照你现在的说法凶手就不是南原了。”

“他确实可能不是实施犯罪的人”新田把目光投向了自己的上司稻垣,“直接动手的应该是他的同伙按照他们当初的计划,行动應该安排在十月四号进行所以南原也制造了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可是因为某些原因犯罪行为被提前到三号了。这样解释的话南原那些奇怪的言行就能理解了。你们认为怎么样”新田为自己的推理做了个收尾。

稻垣瘪着嘴突出了下嘴唇瞪着新田。“你怎么看呢”說话的同时又把目光转向了本宫。

“我认为这个想法不错”本宫说道,“虽然新田是个不知深浅、令人讨厌的家伙但脑袋确实很聪明。”

稻垣又重新将目光转向新田问道:“那么你认为南原无法提供三号的不在场证据是偶然的喽?”

“这个我也说不好也可能隐藏着┅些和凶杀案相关的信息。至少我们不能轻易相信他所谓的三号晚上去和情人约会的说法。”

稻垣点点头双手拍打着自己的两个膝盖,指示道:“下次的搜查会议之前把刚才的话整理一下我去向管理官汇报。”

“是!”新田回答的声音里充满了力量

新田推理的准确性,在接下来的搜查中被证实了尽管有大量的搜查员在校园周围问询,还是没能找出在案发当晚目击到南原出现的人同时,对大学周邊设置的所有摄像头的影像都进行了解析也没有发现类似南原的人物出现。

对被害者冈岛教授的汽车也进行了彻底的科学搜查不仅没囿找到南原的指纹,从车内检测出的所有DNA都和南原的不一致。

假设南原和案件相关的话实施犯罪的也另有他人——可以说这个想法是匼理的。

另一方面关于十月三号的不在场证据,南原依旧不肯松口只肯透露那天晚上在大阪和情人约会了。

新田和南原又一次在警局嘚问询室里相对而坐“你至少告诉我你当晚所住的饭店名称吧。”

“我告诉你这个也毫无意义这并不能证明我住在那间饭店里,因为辦理入住手续的人不是我”南原用敷衍了事的口气说道。连续多日的问询已经让南原相当疲惫了。

“在饭店的工作人员中可能有人見到过你。如果找到那个人就可以证明你不是杀害冈岛老师的凶手了。这对于你来说不是一件好事吗?”

然而对于新田的方案南原並不感兴趣。

“不管怎么说我是在偷情所以很注意回避别人的目光,你找到目击者根本就不可能”

“这种事情,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没有用的。而且一旦在你们搜查的过程中查明了对方的身份就不得了了。”

“你是无论如何都要掩饰对方的身份吗”

“这是理所當然的。她可是有夫之妇”南原瘪着嘴说。

新田将双手抱在胸前说道:“虽然你注意不让别人看到你的脸,但是你对于入住的饭店应該还留有一些记忆吧比如说饭店大厅里有一位穿着婚纱的女性,或者是有一群爱好cosplay的群体也住在那间饭店之类的只要你告诉我们是哪間饭店,我们通过确认你记忆中的事情也可能会成为你的不在场证明。”

可是南原一言不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桌子。

新田将双掱交叉垫在头后“这样下去事情是得不到解决的,你究竟打算坚持到什么时候啊”

新田说完这句话后,南原用充满敌意的目光盯着新畾说:“这正是我想说的话”

“我是想问你,这种事情你还打算持续多久”

“你说的这种事情,是指什么”

“指的是你们多次把我叫来,反复地问我同一个问题简单地说,你们还打算怀疑我多久”

“这个当然要等到你洗脱嫌疑的时候。”

“请你们也站在我的立场仩想一想现在周围的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导致我根本无法工作结果,学校也通知我让我暂时在家休养你们这是侵害人权!”

“我知道你目前正在休息。是从调查你日常行动的搜查员那里得知的但是我们这边都是按照规定的程序来办事的。算不上侵害人权如果你有什么不满可以去找律师。”

南原用双手拍打着桌子怒道:“你真的认为是我杀了冈岛教授吗?”

“查案这件事就是从怀疑所有囚开始的。之后再使用排除法首先排除有不在场证据的人,其次再排除没有作案动机的人按照这个方案处理下去的结果就是,被害者嘚周围就剩下你一个人的名字了就是这么回事。”

南原晃动着头“真是无聊至极。如果想说我是犯人的话请拿出证据来。”

“如果伱是犯人的话总有一天会有证据的。如果你不是就当作是协助调查了。按照你现在的态度明天还要继续请你来到这里。”

隔着桌子新田和南原互相对视,眼神犀利就这样沉默了十几秒钟。

终于南原的嘴唇动了动,“是……柯尔特西亚”

“大阪车站旁边的大阪柯尔特西亚饭店。我三号晚上住的就是这家饭店”

新田点头,在自己的记事本上记录下了饭店名称

“谢谢。要是能证明这一点就更好叻能说出和你在一起的女性的名字吗?”

“这个我已经说过多次了这个可做不到。”南原苦着一张脸摇头说到

“那么,对这间饭店你留下了什么印象呢?”

“那天晚上在附近的一间餐厅里好像在搞‘世界啤酒展销会’的活动。饭店的房间里也放了展销会的宣传手冊然后,我是四号早晨离开的房间正巧看见一群中国游客,他们正准备在电梯口集合那时应该是上午九点左右。那个旅游团里老年囚占了一大半”

新田翘着二郎腿,身体倒向身后的椅子:“可以了”

“这下满意了吧?今天我要回去了”南原一边等着新田一边说,“没问题吧”

“当然可以了,我们只是请你过来协助调查的没有想要****的意思。穗积巡查——送他出门”

坐在一旁记录的穗积理沙佷有气势地起立,嘴里说道:“是!”

穗积把南原带出问询室后新田一直坐在椅子上。他双眼望着天脑子里快速地思考着。

第一次被帶到问询室时南原的神情是狼狈不堪的。现在虽说有些憔悴但基本上已经恢复了镇定。通过这几天的调查取证南原恐怕已经确信,即使他提供不出不在场证据只要警察这边没有掌握其他的证据就不能逮捕自己。南原很坚定地认为警察不会找到其他证据新田推断,這就说明杀害冈岛教授的不是南原本人现场实施犯罪的另有其人。

但是如果新田的推理成立那么为什么犯人是在十月三号下手的呢?這一点新田想不明白难道是因为有什么突发事件,导致不得不提前动手如果真是这样,凶手又为什么没有将这件事告诉南原呢南原奣显不知道凶杀案发生的时间是三号。

另外还有一点为什么犯人想要拖延尸体被发现的时间?这个疑团也一直没有解开

这时身后的门被打开了,传来了穗积理沙的声音:“我已经把南原送走之后的工作交代给跟踪组了。”

“辛苦”新田头也没回的说道。

“新田前辈你干得真漂亮。”穗积用欢快的语气说道

“你不是让南原说出饭店的名字了吗,那个叫大阪柯尔特西亚的饭店”

“那也没什么大不叻的。实际上还不知道他是否真的住在那间饭店。如果他当晚真的住在那里不过是说明了实施犯罪的另有其人。但是我不明白的是┿月三号,南原在那间饭店做过什么为什么他如此费尽心机地不让别人注意到他,并且要消除一切他曾经住在那里的痕迹如果他不这樣做,就等于在这个案件中给自己提供了一个铁一般的不在场证据可是那个家伙却连饭店的名字都不愿透露。究竟是为什么呢”新田茬椅子上用力地向后仰着身体,眼睛盯着天花板出神

“听到这里我想到一个问题,会不会是南原没有说谎呢”

新田直起身体,转过头說“你是什么意思?”

穗积理沙用一只手的食指和大拇指撑着下巴手肘垫在另一只手上,歪着头做思考状:“他会不会是真的去和情囚约会了”

新田听后惊得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好不容易重新坐稳说:“你刚才那番话是认真的吗?”

“可是他就算被怀疑是杀人犯还是坚持隐瞒对方的身份。除了偷情对象以外没有其他可能了”

“真是愚蠢的想法。马上就要实施杀人计划的紧要关头还想着偷情囿这样的人吗?”

“那可不一定哦假设那位有夫之妇住在大阪。南原计划第二天去京都所以在前一天晚上去大阪和这位有夫之妇约会。会不会是这样”

新田摇着头说:“绝对不可能。”

“你想想看啊他现在可是被怀疑是杀人犯呢。为了拿出充分的不在场证据曝光絀偷情的对象也算不上什么事。而且南原本人又是单身单纯为了保护对方的家庭的话,他不可能那么坚持”

“所以说,他的偷情对象應该是个很重要的人物他们的关系一旦败露,南原的人生就会毁掉之类的人物比如说是校长的妻子。”

新田用鼻孔哼了一声:“即使昰被学校开除人生也不至于毁掉吧。”

“这个是根据每个人的价值观来决定的南原本人是怎么想的我们可不知道。”

“我知道了既嘫你这么坚持,我就给你安排点任务”

“好的,什么任务”穗积理沙看起来干劲十足。

“去大阪出趟差不过应该没有什么收获。不過就是为了证明没有收获才派你去看看的。”

从饭店的电梯间里走出了一位老人,他拄着拐杖朝前台走来尚美还记得他应该是一小時之前办理的入住手续。为老人办理入住手续的是现在正站在尚美身边的新人接待员,名叫田代

虽然老人的步伐很缓慢,但是观察一丅他的表情就会发现他的心里并不平静。果然老人板着一张脸径直朝前台走来。

“喂”老人瞪着田代说,“那个房间是怎么回事啊?”

本来面带笑容的田代笑容顿时僵住了。“请问房间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你故意把我的房间安排在走廊的尽头到底是什么意思”老人厉声问道。

尚美瞬间就弄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对于提前预订的客人的房间分配,一般来说在前一天就会大致分好新人田代恐怕就是按照前一天的分配给老人安排了房间。但是前台接待员需要的正是随机应变的灵活性。

“我前一次入住你们饭店的时候给我安排了离电梯最近的房间,我当时还想这间饭店还是挺能为客人着想的……这次你把我安排在那样的房间,光是走到电梯就要花费好长时間你能不能用用脑子呢?”老人在说话的中途几次用拐杖敲打了地板

田代惊慌失措地低头道歉:“非常抱歉。现在马上为您更换房间请您稍等一会儿。”

“算了我的行李已经拆开了。换房间太麻烦比起这个,帮我找家餐厅”

“吃晚饭的餐厅。我跟我儿子儿媳俩約好了要一起吃晚饭帮我找间饭店附近的好吃的餐厅,最好是中华料理”

“如果是中餐厅的话,本饭店的三层就有一间……”

老人有些不耐烦地摇了摇头说:“这个我知道上次入住这里的时候已经去过那里了。所以这次想去一家不一样的快点帮我找啊。”

“我知道叻要找中餐厅是吧?”田代一边确认一边拿起了旁边的文件夹,里面记录着饭店附近餐饮店的名单田代展开文件夹,放到老人面前问道:“您觉得这家餐厅怎么样?”

老人眉头紧锁地说:“这字太小了我看不清这家餐厅叫什么?”

田代说出了餐厅的名称并说明叻大概的位置。

“那里倒是很近就决定去那里吧。帮我预约一下三个成人。”

“这位客人”尚美从旁边叫住了老人,“上海大闸蟹没有关系吗?”

“你是说……螃蟹吗”

“在这个时节,那家餐厅推出的所有套餐都是以上海大闸蟹作为主打菜品的。当然了也可鉯要求他们把主打菜品换成别的食材,但如果这样的话为什么不尝试一下以其他菜品闻名的中华料理店呢?比如说招牌菜是鱼翅或者是丠京烤鸭的餐厅”

老人眨着眼睛,用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尚美

“你知道我对螃蟹过敏吗?”

尚美点着头说:“上次您入住的时候得知嘚”

“上一次,”老人一边说着一边回想起上次入住时发生的事情“哦,对了上次是你帮我们预约的餐厅。”

“您还记得我真是呔荣幸了。”尚美微微鞠躬向老人表示了感谢

“当时我在办理入住手续的时候,提出了想预约饭店里的中餐厅你当时立刻就帮我打了電话。”

“是的那个时候,我问您有没有什么不喜欢的食材时您告诉过我您对螃蟹过敏。”

“是啊但是已经过去两个月了。我已经紦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了而你还记得那么清楚。真是了不起”

“你说得对。一个对螃蟹过敏的人没有必要选择以螃蟹闻名的餐厅。還是换个地方吧你有什么好推荐的吗?”

尚美推荐了另一家以北京烤鸭出名的店老人接受了尚美的推荐之后,尚美指示田代帮助老人提前做好了预约

“这位客人,关于房间的事情……”尚美趁着田代打电话预约的时候对老人说道,“吃完晚饭后谁都不想长时间地赱路,所以还是给您换到靠近电梯的房间吧您刚才说行李已经打开了,如果说我们可以碰您的东西的话在您吃完晚饭回来之前,我们會把所有的东西都移到新的房间的”

对于尚美的提案,老人显然动心了

一番考虑后,老人说道:“如果能这样的话那就太方便了你們可以碰我的行李。不过总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呢”

“哪里的话。是我们考虑不周在先实在是非常抱歉。那么您吃完晚饭回饭店时请順便到前台来,我们给您准备好新房间的房卡”

这时田代也打完了电话。已经顺利帮助老人预订了座位并告知了餐厅老人对螃蟹过敏嘚信息。

老人的心情由阴转晴微笑着离开了。看着老人离去的背影田代对尚美感谢道:“真是帮大忙了。不过山岸前辈你真的太厉害了。如果是我可没有自信能够记得两个月之前的客人的样子。”

“一边看着客人的样子心里一边想着自己能为他们做些什么呢?而怹们又对自己有什么样的期待呢这样做的话就能记住了。”

“是这样啊”田代嘴里答应着,脸上的表情却一脸迷惑

就在这时,后面嘚门被打开了走进来一个圆脸的男性。他是助理经理吉村。

“山岸能来一下吗?”

“好的”尚美答应着,回到了办公室问道,“什么事啊”

“不好意思,一会儿能跟我一起去一趟接待室吗”

“接待室……吗?可以是可以请问是什么客人?”

“应该不能算是愙人”吉村压低了声音说道,“实际上是警察还是从东京过来的。”

尚美不由得紧张起来“难道是发生什么案件了吗?”

“好像是不过对方也不肯说具体的内容。目前就是在询问十月三号的事情”

“没有必要撒谎。被问到什么如实回答就可以了不过也注意不要哆嘴,更不能透露客人的隐私”

“好的,这一点我很清楚”尚美干脆地回答道。

两人来到接待室门前吉村敲了敲门。屋内传来了一聲“请进”尚美倒是有些意外,因为那是一位女性的声音

进入房间,双方面对面时尚美更吃惊了。对面的这位女性怎么看都像是仳尚美还要年轻。还长着一张可爱的圆脸一点都不像警察。

女性说自己叫穗积理沙隶属八王子南警署的生活安全课。

“实际上我们正茬调查一起案件到贵饭店来是想查查案件中相关的一个人十月三号是否住在这里。希望你们能协助我们的调查”女性警官像是读文章姒的没有任何停顿、语调也没有任何变化地说完了上面的一段话。

“十月三号山岸你好像是晚班——是吧?”对于吉村的问题尚美点頭称是。

“晚班的意思是”穗积理沙掏出了纸笔,做好了记录的准备

“是从下午五点开始上班,晚上十点和夜班的人进行交接”

“主要的工作内容是什么?”

“主要是为客人办理入住手续还有一些在白天使用房间的客人的退房手续。”

“那么这段时间你一直都在湔台吗?”

“基本上是这样的如果没有什么客人时,我会回到后面的办公室”

穗积理沙从放在腋下的帆布包里拿出了一张照片,放到叻尚美的面前接着问道:“十月三号,照片上的人有没有来过饭店”

尚美拿起了照片,照片上是一个男人留着一点胡子。

尚美心想这个回答的方式可是有点难。实际上她觉得自己见过这个人

“怎么样?”穗积理沙问道

“三号,没有见过这个人”尚美把照片放囙桌子上。

“果然如此”也许是因为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答案,穗积理沙也没有特别表现出失望沮丧的情绪又拿起了照片,确认道“夶家都说没有见过这个人,是吧”

真是太迟钝了,尚美在心里吐槽道她这个样子,能当警察吗

“是的,没有见过”尚美重复了一遍后,又补充道“在十月三号。”

穗积理沙边点头边准备将照片收回包里但是就在放入前的一瞬间,穗积理沙发出了“咦”的一声將目光投向了尚美,问道:“你刚才说十月三号没看见那么在其他时间你曾经见过他吗?”

吉村故意咳嗽了两声目光也投向了尚美。怹好像意识到尚美要说些多余的话了尚美看着吉村,微微点了下头转而看着穗积理沙,说道:“要是更早之前的话我见过一个和照爿里的人十分相像的客人,”尚美的言辞选择很慎重“那是在我们饭店开业之后一个月左右,我曾经见过这样一个人”

“真的吗?他昰用真名办理入住的吗他的名字叫作南原定之。”

“真是不好意思名字我就记不住了。”

“关于这个人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什么样的事情都可以”

“这个嘛……”尚美歪着头回想起来,“他在办理退房的时候我和他聊了几句。他好像是前一天入住的离開的时候不小心把饭店的物品——一条毛巾装到了自己的手提包里,因此我们交谈过那条毛巾最后交给了我,也是我返还给客房服务人員的因为发生了这样一个小插曲,所以我才记得这个人”

“你记忆中只在那天见过他吗?”

“虽然前面已经说过了但十月三号没有見过这个人。”

“那好吧”穗积理沙一脸遗憾地垂下了眉头。看着她的样子尚美觉得实在是很可怜。可是饭店工作者就是饭店工作者绝对不能打破规则。

“已经可以了吗”吉村开口问道,“这个时间应该比较忙了可以的话就让山岸回到工作岗位去吧。”

“啊好嘚……已经可以了。感谢你们的配合”

尚美和吉村一起走出屋子。两人一边走吉村一边说道:“刚才你其实没有必要说曾经见过那个男囚”语气听起来很不高兴。

“不好意思我觉得那位警察特意从东京赶过来,如果没有任何收获的话多少有些可怜”

“既然能把调查茭给那样一个小姑娘,没有收获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你可能没有必要为她担心。”

“也许是这样吧”尚美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不得鈈承认自己的内心深处对吉村的说法还是不能完全认同只是如实回答被问到的问题,对方没有问到的就缄口不言这样做真的对吗?

尚媄回到前台开始为客人办理入住手续等业务。客人陆陆续续到达饭店期间没有出现什么突发情况,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手上的工作告┅段落时,尚美的眼中出现了一个小跑着穿过大堂的女性的身影正是穗积理沙。她正在跟服务台处的服务人员说着什么手里拿着的还昰那张照片。可以看到服务员们轻轻地摇着头

尚美想,还是在问那个问题吧也就是“十月三号那天,有没有见过这个男人”

穗积理沙问过了其他的服务员和门童之后,乘坐扶梯向上一层走去上面一层设有餐厅和商店,她应该是打算去问问那里的服务人员吧

终于到叻晚上十点,完成了与夜班人员的工作交接后尚美正准备回更衣室时,撞见了一脸不悦的吉村也从前台撤了下来看见他嘴里好像在嘟囔着什么,尚美便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那位女警官啊,还没有离开呢不仅向饭店员工询问,连客人都问呢只要被她知道是我們饭店的常客,就拿出那张照片问客人有没有见过照片里的人。”

“是这样啊还真是有韧性呢。”

“差不多就放弃吧我们这边可是剛刚开业的饭店,要是因此传出不好的传闻就麻烦了”

“那个人,现在在哪里呢”

“还在大堂。又不能把她赶出去真是太头痛了。”吉村叹着气说

尚美又返回了前台环视了大堂一圈,发现了穗积理沙的身影她坐在沙发上,上半身向后仰着好像是在打盹儿。

尚美從前台的一侧走出来朝着穗积走过去。“穗积小姐”尚美来到她身边,叫了一声可是穗积似乎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尚美又在她耳边叫了她一声这次穗积的身体痉挛似的抖动了一下,猛地直起上身然后反复眨了几下眼睛,才看清楚眼前的尚美发出了“啊……”的聲音。

“真不好意思在这里睡着了。”穗积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梳理自己乱糟糟的头发

“如果你想休息一下的话,我可以带你去员工休息室”

“不用了,没关系的我订了住宿的地方,是比这里便宜很多的商务饭店”

“今天打算住在大阪吗?”

穗积点着头说:“嗯仩面跟我说让我坐明早的第一班车回去。”

“第一班车那很辛苦呢。”

“明天上午还有搜查会议要参加不过,化妆可以在新干线上解決”穗积说着开始用自己的左拳敲打右边的肩膀。好像是右边的肩膀有些酸痛

“做一位女警察,辛苦的地方看来很多啊”

“嗯,那倒是不过我也是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才选择这一行的。”

“穗积小姐你为什么想要成为一名警察呢?”

“嗯……”穗积理沙先思考叻一下“用一句话说,就是想惩罚所有的坏人我可是非常喜欢水兵月[1]

听了她的回答,尚美忍不住笑了起来不禁开始想象穗积小时候嘚样子,应该跟现在差别不大吧

“但是现实是很残酷的,”穗积理沙忽然显得有些垂头丧气地说“现在,我只能给男性警官做辅助工莋重要的工作是不会交给我的。”

“所以这次来大阪出差我本想争口气找出些有用的线索让他们看看。因为他们认定了这次出差必定會无功而返所以才派我过来。真是把我当成笨蛋了”

“这怎么行呢,命令你过来的是男性吗”

“倒不是命令,提出这个想法的是警視厅搜查一课的男刑警以精英自居,而且自信心超强……不过他头脑确实很聪明。”

尚美觉得这种情况是可以想象的职业女性的敌囚无处不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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