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真,鲸鱼要不要打暴雨攒有气魄的字buff

为什么改了穿心充能 一键宏打两层穿心 就要再求个更加智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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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改了穿心充能 ┅键宏打两层穿心 就要再求个更加智能的一键宏 讲真的 鲸鱼确实一键宏输出高 但本身鲸鱼技能也不多啊 动动手可以让dps更高 为什么不多动两根手指头呢 这个帖子只是想吐槽一下 也没有其他意思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玩法 理论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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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鲸鱼给其他职业嘚第一感觉就是 无脑 一键宏 暴力 其他职业还能讨论手法 怎么贪技能 鲸鱼都融不进去了 金鱼输出高那就是职业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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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边也没有智能宏 我只能推荐智能的打法 倒数穿心 读条的时候别一直按宏 读条结束 手打夺魄 然后心无腰坠 再按宏 如果重置 一个心无爆发能打两个暴雨 一个追命+百里 就比无脑按宏多手动按了一下夺魄 和爆发 就多两根手指头都不试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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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重要嘚是 如果是明教t 一般都是斩火开怪 接极乐引 后拉朝 8秒朝刚好对应鲸鱼的爆发期 靠自动宏用追命无声buff来判定开心无的 明教t的朝都拉一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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鲸鱼一键宏DPS高是认真的吗,卡cd卡到不能自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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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暴雨都能断没事还卡夺魄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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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键宏卡夺魄他们不难受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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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手动该怎么按刚叺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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鲸鱼的主要输出靠暴雨 暴雨优先级别最高 夺魄:穿心buff刷新工具人
百里、逐煋:神机值回复工具人
飞星:扶摇快递落地工具人
所有的技能都是为了打更多的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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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悄告诉您,追命也刷噺穿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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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我是新手鲸鱼刚玩我都觉得我自己手动都比宏打的高,宏还经常把我的百里骗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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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卑微求个连招吗新手鲸鱼手实在是动不太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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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木桩试了很多宏暴雨都在260以下 甚至囿的只有230多 夺魄读的难受


}

* 流水账故事是真的流水账。《洣迭香吻》第2节中那个纽约梦的后续假设真的存在那样一个平行时空呢?要是能给你一些夏天的海风就好了

* 纽约部分存在细微的视角鈈同,可以先回迷迭香吻看看不过总体上我有在犯懒啦——

* 夹带一点点可能过保质期的清风明栎(摊手

* BGM标在了每一章的标题,都在网易雲音乐可以搜到

“如果我们不是做偶像,还会相遇吗”

漆白的铁皮甲板上铆着钢钉,海风从空空荡荡的T恤里面灌进去弄得何昶希鼓起来像一只摇摆的充气人形气球。“像不像我上周还在草坪音乐节上看到过。”他转头笑嘻嘻地朝夏瀚宇问话风很大,讲话得靠喊“瀚宇,你们这也有草坪音乐节吧”

“有啊。”夏瀚宇迎着风勉强睁眼应答一开口何昶希的笑声就裹挟着风扑进他嘴里。

“像这样”何昶希胡乱挥舞一通胳膊模仿,看到夏瀚宇也被他逗得忍俊不禁露出有点可爱的虎牙。

“你这看着像漏气的”

“啊?你说什么我听鈈清——”

夏瀚宇揪住他柔软乱动的手臂凑上前罩下一片阴影,“我说像漏气的!——”

他们正站在游艇三层甲板的正前方刘海全被氣流抹到脑后,阳光却晒得连睫毛上都是痒意何昶希本来试图把衣摆压住,做不到干脆任它呼啦啦地翻飞,露出一截白皙细腰

“瀚宇,如果、如果人可以变成某种动物的话”他好兴奋,喊对方的名字金色的头发就肆意糊在眼睛前面。“我好想变成一只鸟呀”

海鷗扑扇翅膀贴着耳边盘旋而过,船尾人群中传出一阵惊呼啊。来了来了!他和夏瀚宇匆忙对视一眼那只揪他胳膊的手便顺着滑下去扣住了他的掌心,就这样牵著手互相借力一起跨阶跳下狭窄的平台。

他们望见鲸鱼隆起的尾部缓缓消失像沉没一座山。可他们依然手把著栏杆将身子朝外探探入空气,探入风探入海面上波光粼粼的阳光,等待它重新从水面露出的一刻

一周前,何昶希趁周末去了一趟紐约李汶翰做东组局,接了个电话才想起说晚上自煮火锅犒劳一下他在美国被煎炸鸡胸肉和生菜叶占领的胃。天呐火锅。何昶希当時两眼放光恨不得就挂到人身上去。

他就在这个局里认识了夏瀚宇黑发,和没有窗户的房间一样黑转场去夜店那人坐在前排,开了副驾驶的窗吹着晚风随口哼起一首《Vanilla》,嗓音缱绻得让人头皮发麻

何昶希往冯俊杰肩膀上靠,假装没发现夏瀚宇透过后视镜审视他

泹或许也不算初次认识。离开纽约返回马萨诸塞州的大巴上何昶希捏起一枚超迷你甜甜圈,对沿座投食的金发碧眼小哥露出一个微笑叒小心地用另一只手点开微信——毕竟他们俩都给冯俊杰的朋友圈点赞。

冯俊杰会发校园晚会何昶希的舞蹈直拍也发私下里夏瀚宇和他嘚高音合唱。何昶希偶尔划开看看加了夏瀚宇的微信,果然翻到关于自己的视频下面也有对方来过的痕迹。

他拇指下拉跳出来条蹦迪视频。午夜两点Zedd。何昶希三心二意不小心戳到屏幕,震耳欲聋的电音鼓点仿佛重回现场——哎呀他吓得手一抖,手忙脚乱去关外放结果粉色的迷你甜甜圈顺着他T恤和大腿就一路滚进车座下面。

……行吧本来也不是很想吃。何昶希掸掸衣服上白糖和巧克力的辙痕不是很明白美国人为何喜欢这种甜到粗暴的东西。视频里模模糊糊可以看到镜头晃过何昶希跟着节拍点头的侧脸又落到夏瀚宇不好招惹的三白眼上。

何昶希把手机关成静音重新点开那个视频,播了两遍最后把画面定格在那双眼睛。他能想到夏瀚宇稍微低沉的声音幹什么啊。

干什么啊他在心里悄声模仿道。

在认识夏瀚宇之前何昶希一直以为冯俊杰的新朋友是一个很凶的人。青筋纹身,刀锋似瘦削的肩膀藏在棒球帽下面冷漠的表情。

“才不是叻他只是看着凶,其实很好相处的”俊杰说,“哇希希你这么担心我我真是好感动哦。”

我看不是人家好相处是俊杰你太好说话吧。何昶希被逗笑他想起那年冬天艺考,他和俊杰抱着暖水袋挤在北京一间地下室里嗦泡面。说好卤蛋一人一个吃着吃着发现面底下还埋着半个。

何昶希是自己执意从家里跑出来的没想过学校附近的住所早被预订┅空,身上带的钱换算成高级酒店……好吧想都不要想。较好的平价出租房也都已经有人占据他来得晚,人生地不熟处处碰壁,天嫼前终于从路边烤冷面餐车上抠下张小纸条字迹潦草地写有地址和电话。

七拐八绕钻进这个蚁窝,一天只用交40块钱楼上面有暖气管噵埋着,地下倒也不特别冷

他铺好床,不敢给家里打电话坐在上面发呆。门口丁零当啷一阵响何昶希脑袋稍微探出去,就看见有个侽孩站在那手里似乎拖了不少东西。

“嗨你好你好,”来人气都还有些喘把吉他包撂在地上,自来熟地推进来一个行李箱“我叫馮俊杰,以后就我跟你住这间咯”

那天的后来他看着冯俊杰把行李箱摊在地上,变戏法一样地往外抛出一床被褥几件衣服,一点洗漱鼡品还有锅碗瓢盆,最后朝他扔过来一瓶可乐“我有可乐,希希你喝不喝”

何昶希接过可乐,在手心里抱着“你东西收拾得好全。”他这样讲多少有点钦佩的意思。

他其实什么都没带背着母亲偷偷学了几个月的钢琴,牛仔裤里揣上攒下的每个月那几百零花钱┅共二十来张吧,没仔细数就坐上了往北京西站的车。以前郑州一起上学的哥们笑话他不开事宿舍里就数他爱撒娇。

“从小习惯了提起箱子就可以浪迹天涯。”冯俊杰不在意开玩笑一样地说,额头上微微发汗何昶希就给他递面巾纸,掏遍口袋摸出两枚从家里捎絀来的Godiva巧克力。

他们住刷满绿墙裙子的地下室吃廉价快餐,跑到摆满钢琴的地下停车场整夜整夜练琴浮尘积灰,光线阴暗车与车之間被密密麻麻的钢琴隔断,每个音符里都透着一股闷黑的汽油味导致何昶希回去睡着了经常做梦,琴键一会儿拉长一会儿扭曲缠住他脖子,耳朵里塞满野蜂飞舞

在何昶希到北京的第四天,家里给他寄来一个大包裹剪开一个口子,里面的生活用品就膨胀得往外冒还咑了钱。他蹲在那个包裹前面很久,慢慢抱住破洞裤外面露着的一截膝盖想到自己说“我不,我就要”时撇着嘴的决绝俊杰也蹲下來,拍拍他后背

那天晚上他们炖了一大锅火锅白菜,何昶希最快乐的事就是往锅里倒各种丸子扑通扑通的,乐此不疲说他们至少先實现了丸子自由。

果然无论什么时候,食物的记忆都是最鲜明的何昶希笑了笑。

那次艺考何昶希考得很烂老师说他弹琴的指法都不對,怎么能软塌塌黏在钢琴上至少应该自由落体。却没想到最后高考他文化课超常发挥分数比预估的高一大截,还是和俊杰进了同一所学校误打误撞,又转到了服装设计相关的专业还和俊杰各自申请到来美国东海岸的暑期。

最后在李汶翰家的料理台,和冯俊杰“佷凶”的新朋友撞个正着

夏瀚宇进屋喊渴那会儿,何昶希好巧不巧刚倒了杯冰水他还晃晃悠悠地,心想谁呀,这么不客气一抬头囸对上那双眼睛——

可能是纽约的日落太明亮了。

斜照进来的那道光落在夏瀚宇瞳孔里像是……像是……琥珀。剔透又浓稠要把他裹進去。何昶希头有点晕在那个瞬间他敏锐地感知到夏瀚宇眼睛里有某种东西,不是单眼皮不是下眼尾,也不是睫毛扫下来的阴影就恏像……何昶希眼睛动了动。只是纽约的日落太明亮吧 他竟会觉得那是寻不到食、伸长了脖子只顾着叫唤的小狼的眼睛——

“你要喝吗?”他把手伸出去这是他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那天晚上直到最后他们也没说上十句日落,晚风夜生活。还有……很多摇摇欲坠的酒精

早上起来每个人都是头痛欲裂,神情恍惚噢,典型的纽约周末冯俊杰睡得一头乱发来敲洗手间的门,扒在门口问希希我昨晚有没囿喝多说什么胡话

“有呀。”何昶希一本正经“你抱着酒吧外面那根电线杆,非要唱精忠报国拉都拉不住,我还录了视频”

冯俊傑一脸难以置信想死的表情。“都有谁在”

“都在呀。你真不记得啦”何昶希手指滑两下,“翰翰、瀚宇、宥维……”他举起手机给怹看

冯俊杰哀嚎一声,捂住脸“我不看我不看我不看,天啊我以后还怎么见人——”

“你看呀。”何昶希把手机怼到他手指前面

馮俊杰视死如归地从指缝里睁个眼。前置摄像头开着里面映着他心如死灰一张大脸。

“好啦没有”何昶希笑起来,“俊杰你一回来就沖到小床上谁都叫不动,睡得好死”他已经洗漱干净,镜子里除了眼皮下面淡青色的黑眼圈看不出多余的端倪。

夏瀚宇打着哈欠从馮俊杰身后经过不小心瞥过脸,刚好和何昶希对视他还套着前一天那件黑色T恤,稍微揉皱巴了何昶希心里好像“噈”地燃起掐熄的┅点烟,火星暗下去呼吸吐出来。他撇开视线耳根被冯俊杰揪着拉着,烫得他莫名……莫名的心慌

可是什么也没发生。纽约嗨夜的佽日他们连一句话都没有说上。李汶翰开车先把何昶希送上回马萨诸塞州的校车集合点俊杰扑上来再给他一个拥抱,何昶希拍拍他“又不是不见了,暑假结束了回学校天天见呀”

夏瀚宇插着口袋,站在几米之外的树荫下“那我走啦。”何昶希对他也挥挥手几小步跳上巴士。隔着暗色调的遮光玻璃窗能感受到那个视线有在看,却最终也没收到一个手势、或者一句告别的话

他隔着手机屏幕,食指划过那个人的下眼睑嘴唇上仿佛还残留前夜烧红的月亮,一个对峙里僵持不下的吻

远渡重洋,最难熬的永远是第三周前两周的新鮮劲已经过去,又还不能真正适应对新环境的那种陌生感何昶希去纽约浪两天,代价是周一狂赶Presentation还要抽空回复国内老师催作业的邮件。时不时有美国人来拍他肩膀男女都有,邀他出去喝酒或是打乒乓球嘿,来人对他微笑浅色眼睛晶亮亮的友善,何昶希却只能嘟着嘴瞥一眼没完成的PPT勉强听懂对方的问话,然后摇摇头对上人家后知后觉是否打扰的歉意眼神。

错误国内期末没结束就出来上暑期,絕对是个错误他窝在公共休息室的沙发座里手撑下巴,从电脑上抬起头来就已凌晨四点内心哀嚎。

哎早上九点还有文化课。何昶希抬起一只手去揉发酸的眼睛揉了一会儿,开始有细密的痛公区空调冷气打得太足,冻得他四肢僵硬又苍白一种濒临极限的焦躁终于壓垮了他,何昶希侧身倒进沙发里拽过抱枕压在脸上。

希希不想再待在这里他在心里任性地埋怨两次。公共休息室里只剩下他一台电腦一个人。楼道已经在夏夜中昏睡不肯睡的大概此时正歪歪斜斜搀扶在酒吧外空旷的街,不会有谁发现他这一瞬间的软弱情绪

在纽約的那一夜,夏瀚宇总在观察他

记忆里都填满勃艮第红,衣着暴露的美女酒保熟练地开瓶、倒酒、加冰碰杯声淹没在电子鼓点和键盘喑浪。什么话都听不见只能眼神勾过来勾过去。

而他……他被陈宥维单手撑在墙上递过来一支香槟松松垮垮的领口,敞开颈侧到锁骨嘚大片肌肤他漫不经心地听着陈宥维的讲谈轻笑。

陈宥维也在观察他何昶希都知道。陈宥维是好相熟的那类人下午将白衬衫的袖子捋到肘间同他洗菜,谈话间习惯注视你的眼睛带着比礼貌更多一寸的求知欲。就一寸表现出兴趣,又不会咄咄逼人到让人反感

何昶唏坦然自若,不打算往下接的话题就低下头笑笑

李汶翰走过路过,喊宥维你怎么能让客人洗菜呢希希你不用帮他,来我们唱歌陈宥維听了也不恼,还笑着忽然就说:“我喜欢吃冬青菜。”

何昶希愣了愣那一瞬间心脏怦怦地跳。陈宥维朝他的方向偏着头额角渗着┅些亮盈盈的汗。

我喜欢吃冬青菜陈宥维说,“你喜欢吃什么”

那是耳朵里血液流动的声音。冬天的青菜很肥厚,也很甜可现在昰盛夏,这里是纽约再普通不过的一句话,被陈宥维突然没头没脑地说出来水龙头还开着,哗哗地响于是何昶希知道了,陈宥维得┅寸还想进一尺。

可是他又听见轻微的、“砰”的一声玻璃杯放下,磕在茶几上的声音

何昶希嘴角没忍住,他低眉垂眼把陈宥维嘚追问就溺没在这个意味不明的笑意里。

夜店人声喧嚷一切都这么迷幻。陈宥维说笑的时候视线也从未离开他不知不觉,已经把何昶唏整个人控制在臂弯中几乎俯下身就可以吻上去。可何昶希却隔着厕所门口抽烟接吻层层叠叠的人群看到夏瀚宇手里那点火光。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走夜路却撞上了狼的眼睛。是有人说过吧酒吧里永远不缺四处逡巡的眼睛,谁又知道谁在谁的目光里

那点火光被拇指掐熄了。

沉默了一晚上的夏瀚宇终于上前粗鲁地扯开他胳膊。“李汶翰找你”

何昶希有些怔怔地看着他,不明白这个人到底什么意思只见夏瀚宇很镇静地,近乎是冷漠地打量了一眼陈宥维便只管贴在他耳边重复一遍。李汶翰找你

这副嗓子没在唱歌的时候怎么是懒倦的,低哑而略带沙质好像拿钱办事,不讲道理不顾生枝,也把陈宥维的不悦不当回事

烟味太呛人。何昶希想抬起一只手搭在自巳后脖颈上。夏瀚宇说的对他应该回到卡座里去。回到翰翰和俊杰身边再摄入更多一些酒精,然后睡上一觉……忘掉这让人焦躁的暧昧不清

何昶希扯下抱枕,翻身从沙发上起来扣上电脑就推开公共休息室的门,一头扎进湿闷的夏夜肺里的冰凉空气一泻而空,喉咙ロ也微微发热是了,他早已不在纽约四周草木的湿润气息,倒是让四肢慢慢回暖何昶希在草坪上坐下,仰头数天上的星

夜间的露沝蹭着脚踝,他无意识地哼唱两句Vanilla又打开音乐软件,搜索落日飞车的歌单对着排在前面的一首歌名看了许久。

只要动动手指这首歌僦能被分享出去。国内这会儿正是下午或许有人能陪他说两句话。

(没办法我就是贪心。这世上的爱意堆砌可我得到的永远不够。峩感觉我在失去。我心中的玫瑰啊我得到的总也不够。)

那一晚他和夏瀚宇像两辆背对背的列车,在深夜一张双人床的两端恰好停靠凌晨的纽约市区没有什么声音,安静得像是掉落一根针何昶希裹在被子里,才说“其实李汶翰没有找我回去对吧。”

夏瀚宇不说話沉默一阵:“陈宥维说的你别什么都信。”

何昶希只是笑了笑气声在床上吐落一片花瓣。“男人都是花言巧语的”他说。

长久的沉默久到双方都以为对方平稳的呼吸是睡着的征兆。何昶希小心地朝右翻了个身凉凉的指尖却一不留神落在夏瀚宇的手背上。夏瀚宇驟然抓住了他他将他的指尖攥紧了。

“李汶翰是没有找你回去”夏瀚宇说,“满意了吗”

何昶希不做声。窗外悬着摇摇欲坠的月亮

夏瀚宇掐住他的手腕翻身撑在他身上,“你和陈宥维聊天眼睛却一直往我这瞟,不就是在等我过来吗”他灼热的呼吸和酒气一起,罩着何昶希的脸“你想要什么?”

“我就不喜欢这套陈宥维那套东西我学不来,你怎么不跟他回去”

何昶希在他身下抬眼看着他。掱慢慢抬起来从夏瀚宇脖子侧面拾级而上,指尖隐匿到他后脑的发间去了

“那你呢?”他反问“夏瀚宇,你想要什么”

夏瀚宇双眼盯着他,那里面情绪更浓何昶希觉得喉间压抑的难受,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喝多了那个人罩下来,阴翳将他淹没睫毛投下的影子历曆可数。微微翘起的干皮擦过他嘴唇的软肉干燥的,有一点磨人逐渐擦出烧燎的热度。

可下一秒夏瀚宇却扣住他手腕把他重重摁在床上,双唇离开了他

他错愕。门被拉开夏瀚宇就这么把他丢在屋里。早上何昶希打开房门看到夏瀚宇窝在客厅的懒人沙发背后,睡嘚像一只流浪被收留的犬

微信收到了一条消息。何昶希解锁屏幕夏夜无风的空气将他浸泡在里面——他在那个迷幻的橙色头像前屏住叻呼吸。

凌晨四点夏瀚宇发来信息,寥寥一句

「待不下去周末可以来找我」。

(*噢这沉沦的心灵。我还好吗所有的谎言都只索求著一个理由,为什么为什么我不可以拥有你。)

何昶希迅速把分享的歌给删了……为什么夏瀚宇会没睡?这个人明明和他就在同一个時区既然推开他一走了之,又为什么要留下这样的话他的手指在对话框里打打删删,心中升腾起一丝莫名的火气又觉得发作会显得┅厢情愿。

就在这时看到对面显示为“对方正在输入”很快又跳出来一条。「波士顿」

不是纽约。何昶希揪了揪下唇呼吸急促又清晰。就在这一刻他终于明白那种如影随形、不安的难耐叫什么名字孤独。他在这个地方很孤独

他心一横,回过去四个字「我可以吗」。

那边这次回得很快「为什么不可以?」

何昶希从草地上站起来腿麻了,差点没站稳踉跄了一下。天边已经泛起微亮的晨曦可仍然能看到淡色的白月,像含在舌尖快要融化成薄片的薄荷糖他往回走,把手机的通知铃声打开往宿舍走,脚步逐渐轻盈起来他蹦跳上台阶。

钥匙插入锁扣的瞬间手机也响起一声“叮”。他背身倒入狭窄的单人床宽大的T恤袖子掉在肩上,露出整条瘦白修长的手臂何昶希举起手机。只有四个字依旧没标点。

他将手机塞进枕头下面一种不明缘由的安心感和薄被一起盖住了他。困意卷上来被子裏有日落的太阳的味道。

谁能怪我呢他迷迷糊糊地想。我想见到他我真的想。

何昶希一觉睡醒正见着窗外飞鸟的翅膀染上金色。窗戶像一层薄薄的玻璃滤镜从这看去那面的世界都是鎏金的,唯独屋内还是清漆白墙唔,好像这次他在琥珀的外面他浑浑噩噩地想,吔可能他只是琥珀里的一个气泡

风送来远处塔楼的钟声,楼下有人交谈英语何昶希竖起耳朵辨认了一会儿,放弃了听不太懂。一切嘟在暮色里静静地呼吸狂赶死线终于交完所有作业,他下了课回寝室栽床就睡连现在几点都没意识。总之有风,安逸的傍晚

安逸……何昶希忽然惊醒,从堆成一团的被子里手忙脚乱地抖落手机赫然已是周四黄昏。微信里有一条中午之前的信息

是夏瀚宇。何昶希脊背一凉天呐,完了他光想着忙完就可以去波士顿找人,把买票的事忘记得一干二净当即切换Safari,搜索购票网站满目英文,他两眼發黑

何昶希硬着头皮给夏瀚宇回微信。「刚睡醒……怎么办我忘记了」。又特别点进表情商店临时下载了一个可怜兮兮的猫咪表情發过去。

那边没有回何昶希等了又等,不死心又自己打开购票页面,祈祷去波士顿的车票还没售空纠缠了半个小时也没能成功付款。

就在这时收到一串省略号「……」。「刚刚在练琴」夏瀚宇解释,发来一张PDF

「票我在你睡觉的时候已经买好了」。

过了一会儿叒来一条。「……这次别忘」

「好的好的,肯定不会忘瀚宇,谢谢你!」何昶希自动忽略两条省略号半路得到拯救,欢喜得心飘起來俊杰说得对。他一路三两步就迈长腿跨下楼梯要是能长出翅膀,此刻已经飞进这安逸的黄昏中去

可夏瀚宇又没声了,微信里的他甚至比纽约那座城市还要冷淡何昶希在食堂里舀冰淇淋球,洒落麦片和坚果碎最后飞快地淋上滚烫的热咖啡。这边一个白俄罗斯朋友敎他的吃法他叼着勺子刷和夏瀚宇的聊天记录,食指往上一划就封了顶

有时候何昶希发过去好几条,我订哪里的酒店比较方便呀你學校在什么方位,波士顿有景点推荐吗今天在街道上看到一只大狗,哈哈我觉得它有点像你。[照片]

数小时后才收到回复。「都不用管你人过来就行了」。

何昶希眼睛眨了眨确认自己没看错。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不像。我觉得我比它可爱一点」

糟糕何昶希舔着嘴角心想,冰淇淋好像太甜了

冷空气趁夜间悄然席卷美国东部,沿海南下等周五清早何昶希睁开眼睛,外面的世界已经是湿淋淋的了他摸出手机,前一晚夏瀚宇提醒他波士顿降温「多穿点知道没!」。

「好的知道了」。何昶希赖床地蹭进被窝里翻了个身,暴露茬外的皮肤有些许凉意往天气APP里输入Boston,一片乌云密布的阴沉天空气温16-17度。又扫了一眼自己这里17-18度,嗯好像差不多。

他对数字没概念爬起来自己钻进丢在椅背上的大破洞裤和T恤里,然后打开衣柜挑了件宽松的长衬衫作外套披上。好再搭配银色月牙吊坠的项链。唍美就这样从楼厅拿走一把透明雨伞,出门上课

车票的时间是下午两点。

整堂课何昶希都听得心不在焉一遍遍在桌子下面翻出Google小镇哋图,默默地记要首先走到公交车站,然后中间换乘一次就能到城际大巴的发车点……欸,等等车站在哪来着。

感觉自己像在执行什么秘密行动何昶希抬起头来的眼神认真的要命,老师还以为他对今天的话题深有感悟

白俄罗斯朋友来邀请他周末去七星游乐园坐过屾车,他发了一会儿呆笑着回答我有约,被吹了一声暧昧的口哨

“希,你知道这个东西,”朋友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指指他捏紧嘚手机,含糊不清地说“这个东西,叫做手机是用来联络的,不是魔镜魔镜希是不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

“嘿,那么”对方说,“祝你有一个浪漫的周末”

沿着图书馆往外经过艺术长廊,穿过街心公园绿草如茵的水汽再拐过两个红砖房子的街角。紫阳绣浗花饱胀的花簇上盛满了晶莹剔透的雨水何昶希拿出手机拍,却拍不出眼睛看到的紫色

[照片]。「看到是紫色的拍出来是蓝色的」。

怹在空无一人的街边车站站了十分钟站成濛濛细雨里一座面色苍白的雕塑。何昶希终于觉得不太对劲鼓起勇气问了路过的人,才知道仩周公交刚改了线路怎么这样呀,骗子谷歌地图,骗子何昶希心里愤愤不平,只能加快脚步往新站点赶溅起一路水洼里盈亮亮的積水。

新车站边两个黑人当街起了争执,刺耳的谩骂脏字长枪短炮似地轰炸在他背后何昶希捏紧伞柄,脑子里已经开始有黑人电影里當街斗殴的恐怖桥段他不敢回头,给夏瀚宇发微信指尖都捏出白色。

好不容易到了偌大的巴士总站他像个迷茫的游魂,在金碧辉煌嘚大厅和阵穿堂风似地来回穿梭问了好久终于找到上车地点,又小又偏的一扇边门说是沿途暴雨,延误

好吧,诸事不顺何昶希一個人靠墙在长椅上坐下,额头的刘海淋湿了几绺卷曲着贴在额头上。他心思幽幽地翻了一会儿微信我出发啦。紫阳花谷歌地图骗子。黑人吵架车延误了。像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夏瀚宇什么都没有回复他。

他闭上眼睛湿湿嗒嗒的雨水从刘海上落下来。

手机在手心裏亮起夏瀚宇问他,「上车了没」

「延误到什么时候说了吗」。

「不知道……」何昶希抬眼望了一眼神情漠然的售票员一个姐姐靠茬柜台上询问,得到的答复一直是摇头「没说……」

「那等着吧」。夏瀚宇留下四个字手机屏幕又黑下去。

你说得倒轻松何昶希闷悶不乐,终于开始有点委屈他在和冯俊杰的对话框里犹豫了好一阵,最终只是锁掉屏幕后脑勺抵上冰凉的墙面。

他在长椅上从下午两點坐到五点过半眼看天色渐暗,夜幕沉降雨没完没了地倾倒下来,连回去学校都变得困难夏瀚宇只在四点半时又问过他一句,「上車了没」

「上车了我跟你说吧」。何昶希发去语音生分地回复,「抱歉给你添麻烦了」依然石沉大海,丢失音讯

像场灾难电影。哬昶希想

六点将半,何昶希终于见到了从黑暗雨雾里开来的车灯大巴上冷气很足,微凉的气流贴着窗沿吹在手心他一点都没喝水,吔没食欲只恍惚地觉得冷。

其实想想他和夏瀚宇根本就是不认识。除了一个共同的朋友和一个烟酒泡着月亮的吻他们之间还有什么?而他就这么一头脑热地要穿过阴雨倾覆的城市还丢失唯一的联络。

孤单是场连锁反应他闷闷地觉得自己像个被雨打湿的风筝,却不知道线那头的男孩是不是只是将它系在树上,拍拍屁股上的灰一转头就忘了。

好吧何昶希自我安慰。就当是一个人的旅行也可以其实从小的时候就一直在想,哪天说走就走冰岛或是什么地方,随便遇到一些人几句对白,一个故事

那年冬天他和冯俊杰为了释放壓力,坐上北京的地铁漫无目的,只是看哪站的站名有意思就在哪站下车最后在郊区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拎了两罐啤酒坐在地下通道的台阶上一边吸溜鼻涕一边唱歌。

他那时眼睛里充满一些不实际的天真说俊杰!我忽然想,我们上大学了组个乐队也不错哎

“你叒在讲什么傻话啊我的希希。”冯俊杰抬起手揉捏他的脸

何昶希把他手抓住,完全没理会他的问题继续畅想,“你看你又可以弹吉怹,又可以唱歌我也会唱歌……我们再找一个贝斯,然后……然后再找一个鼓手!”他兴奋起来

冯俊杰只好顺着他的话:“好好好,那如果我们组了乐队到哪里去唱?”

“哪里都好!”何昶希说得理所当然“走到哪里就唱到哪里……对!对对对,我们可以先不要钱弄出点名气,没准就有人看到我们了呢”

结果开学的第一天,何昶希就在林荫道上被街舞社发的韩团舞传单吸引走了目光第二天又抵不过新认识的身高一米八八的学长彦希的盛情邀请,加入了一个表演培训班冯俊杰被气得一口气噎住,差点没喘上来何昶希只能端著盘子霸道地在食堂堵他。

“俊杰我给你买了酸奶。”

冯俊杰没好气地看他一眼

“喏,我还给你拿了勺子还有……筷子!”

“希希伱不要想讨好我,我不会喝的”冯俊杰大叫,“我伤心了这次”

“不行,不行你就要喝。”何昶希挡着他的路竖起指头给他数。“你看跳舞,表演乐队……我们可以又唱又跳。其实差不多……”他眼睛垂下又抬起来

“差不多你个大头鬼叻!”冯俊杰那口气总算哼出声。

何昶希忙腾出一只手帮他拍拍胸口“那,那下次我给你伴舞!”他连忙说笑眯眯的,“好的好的你没拒绝,你答应了晚上我请你吃饭。”

“屁叻”冯俊杰夺过他手上的酸奶,“啪”地把吸管扎进封纸“我看只要人家长得帅,三句两句就能把你骗走伱加舞社还不是因为那个,那个谁……”

何昶希笑个不停一只手拿着餐盘,另一只手就勾过来要熊抱他

“哎哎希希你干嘛你干嘛!”馮俊杰赶紧扶紧餐盘,“要洒了!”

何昶希往玻璃窗上哈气世界逐渐模糊不清。是什么时候开始呢他不再那么大声谈论理想。俊杰也鈈讲了大概都觉得没用的会落空。

何昶希后仰上身衬衫微微发出一些摩擦声。他的生活总是装得很满可是真去回想,又想不起来到底做了些什么美国的乡间公路本就荒僻,这样暴雨倾盆的夜北上三车道行驶的车辆格外的少。光影都很快退去偶有一两点遥远的灯吙,在车窗外一闪而逝

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想身体好像变成了某种稀薄的空壳,雨水越过玻璃穿透我黑黝黝的树丛向后成片地飞过。

小时候总想一个人去旅行现在实现了,感觉上却是一场出逃

到达波士顿已入夜多时,透过宽敞的玻璃窗能看到很多建筑边缘鎏金嘚夜灯。何昶希站在波士顿车站的圆形转盘中央给夏瀚宇发微信,「我到啦」

结果一个微信电话直接打过来。何昶希一愣点那个绿銫的键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在紧张。

对面似乎还喘着气直接问,“你在哪”

“嗯……”何昶希四下环顾,“我……我在一家甜甜圈店前面H-O-N-……噢,Honey Dew对。”

“我出了呀……”他下意识说“呃……没有,这是二层”何昶希有点迷茫。他刚下大巴一路平着地走过來,怎么会在二层

“那你下到一层来,电话别挂”

“噢。”他拿着手机下扶梯远远看到夏瀚宇套着一件黑色帽衫,从通道那头朝他赱来电话没有挂,夏瀚宇走得很急耳机线在胸口一晃一晃的,呼吸就喷在手机扩音筒里

“看到你了。”夏瀚宇说

何昶希的脸颊微微发烫。他突然觉得这段扶梯很长那条通道也很长。夏瀚宇注视着他的眼睛又不像琥珀了像是磁铁,像一种场

车站里左边有人送别茬拥抱,右边有人相迎在接吻他的心脏似乎不小心被遗忘在了来时的车上,感受不到跳动了耳边一片空茫,只有夏瀚宇的呼吸那么重又清晰,仿佛在预示着什么何昶希突然明白灾难电影里那种终于见到想见的人的心情。

再快一点走过来吧他眼眶发酸,微微扁起嘴

我的手指感觉有些凉,你……何昶希捏着手机的指尖无意识地在虎口掐了一下。飘摇的风筝在雨水里穿行了整整七个小时才奔向你啊。

谁知夏瀚宇走到他面前断了电话,劈头盖脸第一句话却是:“……你怎么穿这么少”

“啊?”何昶希表情无辜低头打量了一下洎己,破洞牛仔裤虽然松松露着大片的膝盖可也是长裤呀。

“不是和你说了波士顿降温叫你多穿点”夏瀚宇眉头皱好紧,连语调都尖起来

生什么气。何昶希心说不服气地回嘴:“我多穿了的呀。”他伸出胳膊转了个身敞着的长袖薄衬衫旋成个鼓鼓的圆。“你说会冷我特意穿了外套。”

“你管这叫外套”夏瀚宇真服了。

“反正我不冷”何昶希盖棺定论,又笑知道他一笑就什么事也没有了。“真的不冷啦”他说。再怎么降温这也还是夏天呀。

夏瀚宇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膀“那走吧,一会儿别喊冷”

什么脾气。何昶希惢里嘀咕还是跟上去。

“……还好”何昶希回答,其实他好饿饿得快要没力气了。

“回去吃点东西其实本来应该早一点来接你,沒想到司机会不认路又堵车。”夏瀚宇一边快走一边瞄他两眼眼睛里流露出的歉意倒很是恳切,“所以我们可能得自己走回去我刚財过来没下雨,这会儿应该……你老看我干嘛”

何昶希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瞬也不瞬地瞧着他,发现夏瀚宇好像有点不敢近距离对视他的眼睛

“没干嘛呀。看看你”何昶希短促地笑了起来,“没想到你话还挺多的”

夏瀚宇迟疑了一下,“多吗”

何昶希忍不住想笑,夏瀚宇站在那里活像一个刚被调侃的小男孩“你微信里可不是这样。惜字如金都不怎么搭理我。”

夏瀚宇语塞脸撇过去,又试图解釋“我……”

就在这时自动门一开,“哇啊——”何昶希被外面的潮湿气流迎面吹了个透心凉眼睛眉毛全都蹙到一起,“真的——”怹像个瑟瑟发抖的小动物

何昶希咬咬牙,“——不是很冷呀”

“不冷?”夏瀚宇似笑非笑瞧他。

何昶希才不要被看笑话潇潇洒洒揚起脖子,连衬衫扣子也不系嘴硬。“哪里冷一点也不冷。就不冷”

“佩服啊。”夏瀚宇怪里怪气地赞叹一声率先走出去。

何昶唏在背后皱起鼻子瞪他一眼。又差点一头撞在夏瀚宇身上

夏瀚宇转过身,手抬了抬举到一半又放下了,才说

一路上夏瀚宇都走得佷快,一边走一边给他介绍附近的建筑雨后漆黑的长街,倒映着暖金色的路灯光何昶希什么都听不进去,一路迷迷糊糊地跟着走其實倒也没有那么冷。商店校区,雕塑……唔电线杆顶上黑乎乎的鸟。

“快到了”夏瀚宇说,稍微在他前面一步挡住些海边吹来的風。“走快一点比较暖和”

转角经过一面镜子,何昶希才发现原来自己看起来也是湿漉漉的有一种落难又洁净的漂亮。

夏瀚宇刷好门鉲带何昶希走进公共休息室。这边的沙发是环形每一张圆桌都被遮掩包裹,只露出刚好两人通过的缺口那边电视屏幕上放着第二部《教父》,但没人在看何昶希隐约看到前面的卡座里露出几个脑袋。

“嗳回来了啊?”一个高个男生站起来回头招呼他们。视线对仩的一瞬间何昶希和对方都是一愣。

卡座里另一个男生也站起来朝何昶希伸出手,“你好你好我叫胡家豪。这是邓超元”

胡家豪掱肘撞了夏瀚宇一下,“不介绍下”

“哦,这位是……何昶希——”夏瀚宇拖了会儿音郑重地伸出五指介绍,和何昶希面面相觑想叻半天没想出下一句。

“我也在附近上暑期”何昶希眯起眼睛,自己接道“听瀚宇说他在波士顿,就周末过来玩一下”

“其实小夏の前都和我们说过了。”邓超元也礼貌地笑笑“饿不饿?我买了薯条和汉堡先吃点。炸鸡过一会儿到”他把桌上的纸袋一个个拆开。

“啊谢谢。”何昶希坐进卡座里挨着邓超元坐下。

何昶希伸向汉堡的手一顿抬起眼对邓超元微笑,“不下了就是风有点凉。”

“嗯最近降温是挺冷的。”邓超元自言自语“这……小夏也不提醒你多穿点。”

何昶希摇摇头“没事,我不是很怕冷”

“那也应該多穿点,你从内陆过来没这方面体会波士顿靠海,海风吹很容易着凉……”

何昶希刚咬了一口面包吃到一嘴生菜,还没咬到肉这會儿不得不又从汉堡上抬起头来,等邓超元说完

“哎你让人先吃行不行?”夏瀚宇站在旁边吐槽

何昶希藏在汉堡纸后面偷偷笑了一声。

“栎哥呢”夏瀚宇问。

“和丰少在外面呢还没回来。”胡家豪说

夏瀚宇也不坐,就站在卡座旁边心不在焉刷微信偶尔从桌上抽兩根薯条。不沾番茄酱

何昶希一边吃饭,一边和邓超元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心里却在嘀咕夏瀚宇这不是看手机看得挺勤快的么。

“呦呵你们竟然比我们快。”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感叹何昶希赶忙把最后一口汉堡推进嘴里,拿起餐巾纸擦擦嘴边的奶油嘴里还鼓鼓囊囊嘚,就回头去看

两个男生提着一大袋东西回来。其实只有一个人在提那个高个的,套着件黑色皮夹克嘴角勾着一抹玩世不恭的笑,紦整袋东西提溜到桌上“我和栎栎宝都给你买回来了。你点点靠不靠谱?”

“靠谱就是有点慢。”夏瀚宇毫不客气

“呦你还有意見。”沈群丰搭在夏瀚宇肩膀上的手用力捏了捏转头就对何昶希抱怨,“我跟你说这老夏可真会使唤人,下午刚考完试打发超元买晚饭,赶我和管栎去采购”他讲话像是遛相声,“为了迎接你……哎!你还踩我”

夏瀚宇咳嗽两声,“小夏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喊我咾夏。”

何昶希怔了怔没想到这一大袋子东西都是给他买的。“考试”他仰着头问,再自然不过“你们考什么?”

“考乐理呀”叧外一个男孩往沙发上一靠,身高只到那个高个的下半张脸笑容很甜。“我们这群人这周都快疯了不知通宵了几个晚上。小夏还要多栲一门钢琴”管栎的目光在何昶希和夏瀚宇之间打量了两个来回,眼睛难以置信地转了转才笑道:“不是吧,你这都没和人家说”

“我说什么。”夏瀚宇难得显得有点局促不耐烦道,“让你们帮忙办个事怎么一个个话都这么多?”

“好好好不说啦。”管栎率先岔开话题和何昶希打招呼。“我是管栎这位呢是丰少,沈群丰我们都是小夏在这儿的同学。”他在何昶希另一边坐下眼神里闪烁過一丝狡黠,“如果我没记错……你是叫……何昶希我可不可以叫你希希?”

“嗯可以呀”何昶希说,“那我叫你……栎栎”

“哇,”沈群丰感叹“你是这里第二个叫出栎栎的。”

“那应该怎么叫”何昶希有些不确定。

“不用管他”管栎斜睨沈群丰一眼,“就叫这个”

“得,”沈群丰理理衣襟重新拎起那一大包塑料袋,“我帮你们把这些东西提上去换个衣服,待会儿下来打UNO”

“我还买叻樱桃,免洗的就放这,你们先吃”管栎也站起来,对何昶希抛出个媚眼

“对了希希,”管栎走到一半忽然回头问,“你和小夏怎么认识的”

“同学。”夏瀚宇抢答“问完没?速去速回”

“哦同学啊”管栎和沈群丰暧昧地对视了一眼,都憋住笑“那一会儿見。”

“速度啊!”夏瀚宇一嗓子吼得诚挚得很在刚刚管栎坐的地方闷头坐下,看起来却像恨不得那两人快走

“怎么,你也没吃晚饭”何昶希看夏瀚宇拿过另一个汉堡。

“钢琴排到我有点晚没来得及。”

何昶希咬破一枚樱桃酸酸的。“噢”他说。噢

何昶希没玩过UNO,但好在规则简单红黄蓝绿四色牌,数字0-9同色或者同数字接龙,谁先出完谁赢他学牌很快,试玩了一次就上了手正式牌局开始前沈群丰和管栎与炸鸡外卖同时到达,两人各换了件T恤坐进何昶希对面。

“来吧”沈群丰活动一下肩骨,“UNO我擅长”

“你还擅长?”夏瀚宇不以为意“之前是我赢得多。”

“嗳——那你就不知道了”沈群丰揽住管栎肩膀,朝对面的何昶希挤挤眼睛“这个游戏……要看谁是你上家。是不是希希?”

“磨磨蹭蹭的到底开不开始?”夏瀚宇催促道

“开始开始。来来来”邓超元第一个抽牌。

“那个!”何昶希举手“我问一下,SKIP是跳过下家一个人对吗”

“那我SKIP。”何昶希打出跳过牌笑嘻嘻地朝夏瀚宇看了一眼,“瀚宇伱不能出牌了!”他不知道自己嘴巴嘟嘟撅起来的时候眼神里闪烁满促狭和无辜,把使坏也做成无邪的烂漫

夏瀚宇拿着一手牌,慵慵懒懶瘫在沙发里没什么反应。

“下家+2夏,你要多摸两张!”

“哈哈又是功能牌,变色!等我想想,变……变……红色!”何昶希洋洋得意笑得眼角都起了细细的纹路。

夏瀚宇无语“你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变色?”

“我知道你没有我这个颜色的牌了呀”何昶希正色噵,“这种游戏要记牌我知道的。”

“好接下来……+4!”

何昶希有些忘乎所以,出牌动作太大丢了牌身子往后一仰,后背忽然硌上┅条手臂他心漏跳了半拍,才发现夏瀚宇不知什么时候把整条胳膊横在了他身后的沙发背上纹身覆盖的肌肉抖了一瞬,显然也没想到怹会突然靠上来

简直就像是被夏瀚宇虚揽在怀里。何昶希睫毛垂了垂那只手臂肌肉绷紧,却没收回去他倒也靠得自然,重新扬起笑嫆风情又摇晃,指着夏瀚宇就投诉道:“瀚宇他走神!该罚牌!”

夏瀚宇这才反应过来“你刚刚出什么牌?”

“+4!”夏瀚宇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不可能牌给我看。”

“不给就不给,我的牌凭什么给你看”

“呃……按照规则,下家有权利质疑你出牌是否合法”管栎撑着下巴看好戏,“毕竟……打出+4之后你可以随意指定下家出牌的颜色同时下家需要从牌堆里罚摸四张牌……还不能再出牌。”

“好吧”何昶希咬一会儿指甲,勉强把牌递给他半个身子都探在夏瀚宇身上,衬衫的衣角犯规地纠缠到桌子下面去了“反正看了伱也得罚四张。”他吐出尖尖的舌头做个鬼脸

夏瀚宇对着那几张牌翻来覆去看三遍,真没有和弃牌堆里上一张牌同色认命地摸上四张,看也不看又瘫进沙发里。

何昶希笑得整个人都在抖

“到我了,反转”沈群丰说。出牌顺序一颠倒夏瀚宇这回变成了何昶希的上镓。

夏瀚宇眼睛微动“终于到我?”

管栎趴在桌上笑不可抑。“不好意思”他笑够了才说,“我也有一张反转”

夏瀚宇一句脏话茬喉咙里滚了遍。

“UNO!”“红9……我是不是赢啦?”何昶希顺利出完手上最后一张两手空空,眼睛亮得闪光“夏瀚宇!愿赌服输!”

“唔……”何昶希不管,“反正你输了”

夏瀚宇被他死较真的那个样子逗笑,“好好好记我一笔,何昶希你算我一笔好吧”

何昶唏高兴地掐着他胳膊肘摇了摇。

结果这一个晚上谁都有赢,就夏瀚宇运气最背被左边的何昶希和对面的管栎联手整得一点脾气也没有。“嗱有时候你要相信,”管栎一边出牌一边语重心长“这个世界上的游戏真的有新手buff这个东西。”

夏瀚宇眼皮抬了抬“当我傻?”他往邓超元面前一扣手上所有剩牌“你敢说你没给他喂牌?”

邓超元尴尬地笑了笑:“说什么呢小夏,这你就不地道了你不能因為你赢不了,就往昶希上家找……对吧”

“而且其实昶希……我们,”邓超元一边整理桌上的弃牌一边慢条斯理地说,“我们认识の前见过。喂一点牌也没有规定说不行——”

所有人的视线都转到何昶希身上来。何昶希弯弯眼角接过话茬,“我和超元以前在国内仩过同一个表演课没想到这么巧。我还以为你不记得了”

“那怎么会不记得。”邓超元话就说到这不说了。

夏瀚宇丢下牌手枕到腦后,打了个漫长的哈欠沈群丰大概也觉得气氛有些微妙,合了一掌“这样,我看也挺晚了要不今天先玩到这。你们明天不还要出詓逛吗早点休息。”

何昶希只好也放下牌其实他还没玩够,还在赢牌的高兴劲儿里心思花枝摇颤的但此时也不好再打扰人家,只说謝谢你们今晚玩得很开心。

他跟着夏瀚宇进电梯沈群丰和管栎在他们后面进来。“我们是3个人一个Loft”夏瀚宇一边打哈欠一边讲,“管栎住楼下楼上我隔壁这周刚好出去,你就睡他那间”

好。何昶希点点头夏瀚宇进了屋,径直往Loft二层上去何昶希在木楼梯上踩到┅半,无意间回身看到沈群丰的手摸进了管栎侧腰他自觉避开视线。

管栎倒是大大方方在楼下朝他挥挥手,“希希晚安!”

“晚安晚咹”何昶希也就重新趴到栏杆上,也朝他伸伸手五指分开又收拢,隔空抓了两下

“怎么,你俩演罗密欧与朱丽叶呢”沈群丰搂着囚打趣。

管栎倒是来了灵感对着何昶希就捂心口,“哦何丽叶,不要指着月亮发誓~”

何昶希也笑“管密欧~那是我的台词。”

何昶希鬧够了上楼发现夏瀚宇正靠在他房间门框上。他忍不住贴上前去捏人后颈夏瀚宇轻微地躲了一下,没躲开

“你生气啦?”何昶希问

他声音好软,还略带一点沙质像是海滩上那种白沙,很细被太阳烤得又酥又热……见鬼。这什么鬼形容词夏瀚宇甩了一下头,想怹也许是真的困了

何昶希眼睛里却是澄明澄净的,清清白白

“我生什么气?”夏瀚宇反问他

何昶希这话就接不下去了,只看着人笑

“那个……”夏瀚宇踯躅开口,侧身让何昶希进屋“床我下午回来重新铺了一下,可能不太整齐你凑合凑合……”他眼睛里这会儿嘟是缺觉的红血丝,看着有点吓人“然后袋子里是托栎哥他们买的,拖鞋牙刷,反正你看看应该都有。”

“嗯我知道了,你快去睡吧”何昶希反过来催促他。他“嗯”的时候总是上扬的第一声像是从鼻子尖后面哼出来的一朵花,肉粉色的在空中徐徐旋转着,┅碰就会消失

看夏瀚宇不走,他又拉下眼皮来模仿夏瀚宇的表情“你照照镜子,你眼睛都睁不开了”何昶希模仿得丑丑的。

“……嗯”夏瀚宇似乎有点迟缓,“你小时候有没有玩过一个游戏……大富翁里面有个,有个……有个NPC就是这样的”

夏瀚宇想不起名字,吔拿食指拉下两边眼尾扮鬼忽然声音大了些,“对对对!我想起来了小衰神小衰神!”

可那只手只有起势是凶的,落下来又是一条白柳

何昶希的注意力被桌上一罐迷你M豆巧克力吸引了,七彩的小糖豆装在透明的塑料球里面他拣起来,摇了摇发出沙啦沙啦的声音。

哬昶希把塑料球贴在脸颊上抬起一只眼睛瞧人,“这个”

“那个也是给你买的。”夏瀚宇靠在门边看着他“就,那天刚好在便利店看到想你可能会喜欢。”

困倦让夏瀚宇整个人看上去有一点柔软何昶希忽然又有那种异想天开的想法,他想摸摸一只大狗的毛发看著它尾巴没什么力气地摇两下,呼噜两声舒服地袒露出下颚的尖牙。最好扫得他掌心都痒痒的唔,那样会更喜欢一点

深夜让夏瀚宇嘚声音也有点哑。他们对视着那些从见面时就躁动紧绷的情绪似乎一下子安静了,但是在安静里又有火慢慢地烧开来噼嘙。

我可能也囿些困了何昶希思绪漫游,还一直想尾巴,尾巴……要是人也会有尾巴多可爱啊夏瀚宇现在的尾巴就会是乖顺地垂着的。

可夏瀚宇恏像不是在想他想的事那人眼底深沉,壁灯的光线把他睫毛的影子拉得好长眉宇间本该是锋利,眉心却微微拧起眼睛红红的,好像茬犹豫着什么

最终夏瀚宇还是眼皮打架,“我先洗漱”

“嗯。”何昶希已经开始整理东西

然后是浴室花洒的水声,和他就隔着一堵牆很快,之后是水龙头牙刷碰撞盥洗杯。关门声安静了。何昶希坐在床边打开那罐M豆,倒出一些在手心里

巧克力在嘴里慢慢融囮。他们默契地共同遗忘纽约好像何昶希真的从一开始就是夏瀚宇的同学。

第二天早上管栎上来砰砰砰敲门“希希!”他喊,“起床啦!”然后又砰砰砰敲夏瀚宇的“小夏!希希来这儿找你玩,结果你都不起”

两扇门同时被拉开,一双倦意朦胧的眼撞上另一张睡眼惺忪的脸庞

外面仍是阴天,但下过雨夏日草木的清爽气息,还是让何昶希情不自禁地深吸了口气夏瀚宇还是穿那件帽衫,走在学校裏倒是自然的搭配周末食堂没什么人,四面全是落地玻璃显得整栋高穹顶的大堂光明几净。何昶希挑了个窗边的位置没多久看着夏瀚宇端着一摞小山似的食物过来。

“哇你拿这么多干嘛。”他从小山尖上顺手摘走一块薯饼眼睛瞪着堆在一起的美式炒蛋和炸培根,囿些想笑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每样都拿了点”

食堂后面是一个公共绿地。夏瀚宇说如果门开着的话就可以正好从那儿出去只昰外面七彩油漆的椅子这会儿都湿漉漉的,坐不下来何昶希正端起碗喝里面新鲜的冰牛奶,腮帮子灌得鼓鼓囊囊没注意夏瀚宇话说到┅半停住了,还伸舌头舔了舔碗边的奶渍

夏瀚宇没说他跟小猫儿似的。两个人尴尬了两秒忽然相对着莫名其妙地大笑。

他们例行公事哋逛了几个校园景点:铜雕像被摸到闪金光的靴子布满浮雕和壁画的罗马柱图书馆,像团山间雾气一样的音乐喷泉国内没见过。何昶唏每到一个地方就让夏瀚宇充当人形三脚架给他拍照还眼尖地看出商店街玻璃橱窗后面的酒心巧克力。

“噢!是葡萄酒!”何昶希吃进嘴里才叫道

夏瀚宇无语,“上面有写”他手里塞着何昶希刚撕开来的锡箔纸。

何昶希眯眯眼睛“可我觉得不看会比较……比较……嗯,有惊喜感”

这家店里还摆了很多叫不出名字的酒,何昶希眼神环顾一圈收银的姑娘在那头用英语喊:“您还需要什么帮助吗?”

“啊不不用,谢谢!”何昶希赶忙应了声拉着夏瀚宇就往外溜,门铃铛叮铃当啷地一阵响夏瀚宇被他拽着兜帽,差点勒着脖子

“伱、何昶希你跑什么啊?”

“没哈哈哈,没有”何昶希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好笑,他笑得捂着肚子喘不上气,“我哈哈哈哈囧,我怕她再问下去我听不懂走了走了走了。见好就收”

夏瀚宇心想,见好就收好像也不是这么用的他们在街边星巴克买了两杯冰媄式,何昶希的脚悬空晃在高脚凳上对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发呆。夏瀚宇想拿冰咖啡去冰他的脸还是忍住了,转到侧面给他看何昶希咬住他递过去的吸管。

“我听人说——”外面天色似乎比早上亮了一点夏瀚宇抖了一会儿腿。“一瓶葡萄酒事实上是有生命的。”

何昶希歪过头眼睛像是在他这,又像是余光还瞧着玻璃外面夏瀚宇就讲他看过的电影,主人公是个潦倒作家离婚两年,郁郁寡欢他萠友,马上要娶一个有钱女人当老婆又不甘心,“两个人就前往加州的葡萄酒生产基地狂欢——”

“去干嘛寻找一夜情。”何昶希短促地笑起来

夏瀚宇一时有点语塞,他本来想说……对他本来想说对于葡萄酒的共同的爱好使失意的作家终于找到了久违的……共鸣。恏吧听上去挺没意思的。夏瀚宇想到那些普通的镜头片断,贯穿全篇的布鲁斯作家自己骂自己,我就是摩天大楼窗户上的一枚指纹我就是上厕所时候的一张手纸,我就是倒进汪洋大海里的一个垃圾!夏瀚宇想笑

“我们课上,老师说——”夏瀚宇晃晃咖啡中的冰块“他们踏上旅行,一个是为了回忆过去另一个为了告别过去……当年奥斯卡最佳改编剧本奖。”

何昶希“嗯”了一声对着夏瀚宇盯著他的眼睛对视了一会儿,先笑了就问,“你信吗”

“葡萄酒,事实上是有生命的”何昶希模仿夏瀚宇的口吻,一板一眼地正色道话音刚落,整张脸上就没绷住一下绽出更浓的笑意来。

他有双很好看的眼睛干净的,像是不含任何杂质

夏瀚宇想起电影里那段灯咣,像是被漂晕了晾在老式胶片上。女主角的金发蒙了一层琥珀般的光泽他回忆着电影里的台词,复述给何昶希她是如何联想到酒嘚一生,想到它是个有生命的东西活着的,有生命的“……我总是想葡萄生长的那一年里都发生了什么,阳光是如何撒满大地而下雨的话,又会是什么样子人们是怎么照顾那些葡萄,进而采摘它们……如果是一瓶陈酒那么曾经照顾过那些葡萄的人,又有多少已经迉去”

何昶希就在他旁边看着他,支着脑袋的胳膊和影片一样“……好吧,”何昶希的眼睛极缓慢地眨了眨认真的光芒从阖动的睫毛间流淌出来,“现在我有点信了”

夏瀚宇愣在那里,他突然忘记了自己要做什么夏日的七月,他想到的是一些揉碎了的东西背着琴包坐在武汉的马路旁,灌一大口冰镇西瓜汁汗湿的刘海缝隙里漏出的阳光。刺眼又叫人移不开视线,很奇怪长江边剥掉的荔枝壳,黏在手指上尴尬没法处理的糖水

何昶希凑近靠过来,他金色的头发在他的手臂上轻抚

夏瀚宇才意识到,何昶希是在看他手上的硬币

“小的这个,”何昶希拿过来问“是不是可以压成纪念币的那种?”

“嗯”夏瀚宇就说,“你想要啊”

“我想要呀。”何昶希点點头“那种机器真能把硬币熔化啊。”他用指甲去拨夏瀚宇手里的美分

夏瀚宇瞧着他当真的样子就好笑:“何昶希,你该不会真以为紀念币是把硬币当场熔了才给你压一个吧?”

何昶希这才抬起头来看他微鼓腮帮子,“啊不是吗?”

“……当然是收了钱给你熔个尛铜块啊钱怎么可能让你随便熔。”

何昶希傻眼了“啊……我还以为,还以为……”他结结巴巴自己也觉得自己有点傻。

“喂”夏瀚宇碰碰他肩膀,“给你看个好玩的要不要。”

“嗯”何昶希没反应过来。

夏瀚宇拿走刚刚买咖啡找零的1美元“你那还有没有硬幣,大的这种”

哦,有呀何昶希从口袋里随便抓出一小把零钱给他。

夏瀚宇从里面又挑了两个1美元何昶希这才注意到他似乎有一丝緊张,但用故作轻松的声调掩饰了过去夏瀚宇用一种说不出来的目光正视着他的眼睛。何昶希莫名有些期待动了动身体。“你要干嘛”

夏瀚宇扯动一边嘴角,笑容有点坏“你猜啊。”

何昶希立马就横眉立目去推搡他肩膀。嘴上还是嗯哼着的刚一秒就开始泄气,“嗯哼——我怎么猜得到——”

夏瀚宇好像很吃这一套他斜睨着何昶希,“还能干嘛当然是变魔术给你看。”

何昶希的眼睛微微睁大叻一些夏瀚宇把硬币摆在一个矩阵的其中三个角上,然后用手掌盖住其中的两个“看好了啊。”他说抬起一只手。那只手掌下空空洳也

何昶希笑了起来。他的眼睛忽然亮了

夏瀚宇又把手往前伸,盖住那一开始什么也没有摆的第四个角何昶希目不转睛地瞪着夏瀚宇的手,手背移开的时候下面果然出现了一枚硬币。

夏瀚宇凝视着那双越来越亮的眼睛想他真挺喜欢何昶希这个表情的。

“帅的帅的”何昶希咖啡也不喝了,这次坐直了身体像是跃跃欲试。“再来一遍”

夏瀚宇于是又演示了一遍,把另一个硬币也隔空挪到何昶希媔前来其实只是最简单的手法而已,没想到何昶希真的会是全神贯注地在看从惊喜,到困惑渐渐流露出艳羡的神气。

“我看是黏在伱手心底下吧”何昶希问,说着就要去把夏瀚宇的手掌翻过来夏瀚宇赶紧收手,没让他抓到

“不让看,我说中了!”

“当然不是啊”夏瀚宇怼他,“哪那么简单你黏一个给我看看?”

“哈哈我知道了!我知道,嗯……是不是藏在你袖子里”

“那、那就……等等!让我想想,再让我想想……”何昶希扯着他的袖子不放弄得夏瀚宇只好拿起桌上的咖啡,就着吸管喝一口才掩饰住嘴角不受控制揚起的微小弧度。

“再一遍再一遍”何昶希想不出来,只好对着他耍赖细小的纹路在何昶希眼角边绽开,“就最后一遍”

夏瀚宇想,他真是一个好胜心好强的人 

“不来了。”夏瀚宇把硬币都塞回何昶希手心里

“啊——为什么呀?”何昶希不服气“我还没猜出来。”

“不为什么”夏瀚宇把卫衣的袖子往下扯了扯,满不在乎地把咖啡杯壁上渗出的水渍用袖子抹掉“哪有人一个魔术给你变三次啊?”

好吧事实上是他自己也不怎么熟练这些技巧,前些日子刚从室友陈思键那学了一手现学现卖,再来一次的话保不齐要露馅。

何昶希盯着他怒视了三秒轻轻哼了一声,没说话

“魔术不就是猜不出来才好玩。”夏瀚宇说“给你看出来是怎么回事不就没意思了?”他把咖啡放下这才发现离自己右手边更近一点的地方,还放着一杯咖啡他刚刚光顾着和何昶希说话,顺手就拿了压根没注意……

沒想到何昶希毫不介意,无比自然地拿回自己的冰美式把吸管含进嘴里,眼底的笑意都更深起来“你的在那边。”他纤长的食指指了┅下

“然后……然后,”何昶希把那些硬币放回口袋“嗯……这次我不问了。”夏瀚宇的视线紧跟着他的手指到唇角,再到眼睛“但你下次要教我,瀚宇”他说,笑眼闪烁“我觉得好厉害呀。”

这就厉害了啊夏瀚宇心说,被夸又免不了没出息地窃喜

“我朋伖有跟我讲,”他嗓音低沉带了些调侃,“任何魔术光靠魔术师一个人也不行,遇到好的观众也很重要”

何昶希一下就理解到,也嘚意起来“那我是不是特别配合?”

“嗯”夏瀚宇笑着肯定他,落地玻璃上反射着湿淋淋的天光“特别配合。”

离开咖啡馆走上半条街,转角有一座不起眼的小教堂墙面布满了巴掌样尖叶的藤蔓植物,远远望上去亭亭如盖在那些茂盛的绿叶簇拥下,白色的圣母與圣子石膏像就显得特别得白纯净得像是无人可扰之物。当他们踏入那一方清凉里时夏瀚宇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起来。

何昶希就那样站在那仰头望着那些雕塑,眼睛都不眨

在矮一些的那个天使上,有只海鸟落在上面此刻正偏着头咕咕地叫。何昶希身体微向前倾伸出手想去逗逗那只鸟儿。

夏瀚宇站在他身后几米的地方被长刘海罩住的眼底,除了面前的人以外什么也没有

阳光是这个时候斜射进來的,穿过藤蔓层层叠叠的叶片间隙落在何昶希金色的头发上,落在海鸟羽毛的末端于是它扑啦啦地飞走了,何昶希转过身来那双漂亮眼睛就对着他,笑意藏在里面又从嘴角缓缓泄出,清爽得就像那些被阳光照得通透的树叶

“夏,”何昶希笑着招呼他“你看出呔阳了耶……”

那一刻夏瀚宇觉得美是可以具象的。叶子沙沙作响的墙蔓何昶希身后的神圣石膏像,和脖颈细长的何昶希

夏瀚宇很想赱到他那边去。何昶希却“啊”了一声“等下,先别动!”他突兀地喊“小心别踩到了。”嘴唇努了努夏瀚宇这才把目光挪开,顺著他的视线低头才发现地上的红砖缝里长满了很多不知名的粉色小花。那么小却还努力地摇曳着,一不留神就会碾碎

何昶希踮着步孓,避开那些花朝他跑回来。

附近有一个幼儿园蛮多很可爱的小孩子在空地上杂七杂八摆了一堆东西涂鸦。棚顶的塑料像是大型马赛克的镶嵌因为这会儿出太阳的关系,在地上投下色彩斑斓的方块何昶希走了几步,就跳起来去踩地上五颜六色的投影。

夏瀚宇跟在怹后面想他真的和那天李汶翰电话里一样,一只蹦蹦跳跳的雀子

波士顿的地铁非常老旧,因为1897就建成投入使用车厢非常短,像是在哋下运行的加长版公交车三四辆绿皮车拼接在一起,车速快不到哪里去何昶希头靠在栏杆扶手上,听着轰隆轰隆的运行声对面和夏瀚宇一样打扮简单的大学生三三两两,在膝盖上摊开硬皮的精装书

出了地铁,一路穿行就经过MIT的State中心。何昶希说感觉这里应该是理工學子的天堂“就像是……像是走在几个作业工厂里面。”他指着头顶那个像变形金刚一样的教学楼发笑夏瀚宇倒是说像一堆被暴力揉爛了的废铜烂铁,就还……还挺……艺术的何昶希狂笑。

大桥横跨查尔斯河两岸旁边是穿梭的车流,何昶希往被烤得微烫的护栏上趴丅去阳光洒下一片浅浅的金色。远处细长的赛艇无声地滑过河面宛如被河水带走的时间。

夏瀚宇开始哼歌“……头发,闪着微微亮咣……路过的地方全都开满了花……在我身旁,美得像一幅画……”他哼得断断续续歌词模糊不清。

阳光抚摸着何昶希的脸温暖得潒双手掌。

何昶希偶尔睁开眼皮偷看一眼有时候夏瀚宇是在看他,有时候望着查尔斯河面波光粼粼的光点如果看他的话,对视的瞬间两个人都会情不自禁地微笑起来。于是何昶希重新闭上眼睛的时候眼前仍是明晃晃的。

“这世界很大太多人犯傻,说太多狠话……”他还想听下去可那些歌词又变成了无意义的音节,不知道缺漏了什么他被太阳烤得四肢都酥软,心微微地蓬松起来听到夏瀚宇在哼唱。

“……都显得平常就让时间流淌,和你虚度时光”

有一位中东诗人说,城市就像气味阿卡的气味是海盐和香料,海法的气味昰松木和皱毯子莫斯科的气味是加冰伏特加,开罗的气味是芒果和生姜贝鲁特的气味是太阳、大海、烟和柠檬,巴黎的气味是鲜香面包、奶酪和喜悦现世大马士革的气味是茉莉和水果干,突尼斯的气味是夜间麝香和盐拉巴特的气味是散沫花、香薰和蜂蜜。*

何昶希和夏瀚宇一前一后走在广场上日光倾城,逐渐有海鸥从他们头顶上舒展翅膀划过空气中开始混杂潮湿的、带一点微咸的气味,伴随两三聲尖细的鸟鸣何昶希知道他们离海边不远了。

中午夏瀚宇带他去了一家地道的中餐馆子何昶希在红油抄手面前忘记了所有的形象管理,夏瀚宇给他递餐巾纸何昶希被辣得舌尖发麻,还要说这是他吃过的最完美的红油抄手比国内的还正宗。

夏瀚宇看他吃东西的样子想叻一会儿拿桌上的餐巾纸让何昶希撕成小条,说还可以给他变魔术结果这一次被何昶希炽热的视线弄得乱了手脚,他这个半吊子的魔術师当场穿帮何昶希笑得咳嗽不止,夏瀚宇手上还捏着被发现的整张餐巾纸一角像举了个皱皱巴巴的白旗。

“你还没告诉我下午我们偠去干嘛”何昶希笑够了,终于给回夏瀚宇面子视线却又飘到街边的鲜榨柠檬汁上去了,对着那一筐新鲜透亮的柠檬投去依依不舍的眼神

“不想说。”夏瀚宇嘴上报复却还是认命地给他买了一大杯,看何昶希把那个桶抱在手上“到了你就知道了。”

“怎么这也要保密呀”何昶希不明白,从昨天开始就是这样夏瀚宇什么也不肯讲,却给他安排得满满当当今天早上他们在两个校园里走得飞快,哬昶希有时停下来拍完照发现夏瀚宇已经在十米开外无所事事,只能快步赶上

“你怎么走这么快。”他故意抱怨果然夏瀚宇露出非瑺困惑的神情。“我快明明是你太慢何昶希你怎么还反咬一口——”何昶希就去勾他肩膀,在脖根那个地方不轻不重地用力“嗯,可昰你应该等我呀。”

我们等下去哪接下来往哪边走。早上这样的问话已经重复了几遍每次夏瀚宇都是不用你管的口吻,跟我走就是叻到了再说。这边呃……有时候也会迷路,可能是那边

何昶希有点想笑。他觉得夏瀚宇是想看他惊喜的样子但自己心里那股开心勁儿又全都是真的。也不知道是夏瀚宇幼稚还是配合他的何昶希更傻气一点。

集市进口沿街有很多表演者隔着好远就能听到音乐和鼓點。有些乐器甚至是堆在一起的一摊锅碗瓢盆人坐在中间,就成了爵士鼓叮铃哐啷一通敲,居然还有点悦耳

隔壁已经围上了一圈人牆,何昶希和夏瀚宇一并挤进去几个黑人正在忘情地演奏着一支曲子。

周围还有七八个健壮的年轻人甩掉外套赤裸上身,在做准备佷快那些人开始跳舞。大量手撑地的旋转凌空高潮迭起的倒立定格……阳光在其间来回弹撞,最后扑在那些年轻人黝黑油亮的腹肌和胸肌上

那是真正的街头breaking——

奔放,热情强烈的动感,以及令人匪夷所思、简直不要命一样的高难度使得这种舞蹈充满了视觉冲击力。夏瀚宇和何昶希驻足旁观眼花缭乱,情不自禁献上口哨和掌声连身体都似乎被这种热烈感染,跟着曲子有节奏地舞动

结果那些黑人竟然跳到围观者当中,要和观众battle喷张的呼吸在他们面前,陌生的南部口音挑逗的节拍。

“不行不行我不行哈哈哈……”何昶希用手捂住嘴笑,被太阳晒得滚烫的耳根泛起红色他想推脱,却还是意思意思做了一个wave哪知道口哨声更大了,在他们面前围成一圈都起哄偠他也“Join the dance”。

夏瀚宇在旁边看何昶希为难干脆自己先动,随着节奏打了几个hiphop手势小幅度的stylemove,转上一圈头一甩。“Woo-Hoo!”那些跳舞跳疯叻的年轻人立刻忘乎所以,给他拍手

嘚。夏瀚宇轻弹上颚对何昶希一个挑眉。

耍帅何昶希心里暗笑。倒也没拘束了他有着极好嘚韵律感,就是和着重金属鼓点也能扭成马萨诸塞湾一朵上岸的浪花还时不时抛去欲说还休的眼神。当他在人群里有节奏地摇摆时……佷难很难有人能抗拒他唇角的吸引。恣意的一个漂亮的男人。

“哇——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最后他们逃出人群,何昶希畅快地深呼吸了一大口空气“爽!”

夏瀚宇也热了,把刘海往脑后捋了两把“那个,你跳舞…”

“你也很帅呀!”何昶希马上说眼睛都眯起來,“嗯……还有刚刚,谢谢你”他想起夏瀚宇给他解围的事。扑面而来的海盐气息和凉爽的沁着水汽的风翻动着不远处哗啦啦的海浪声。

终于何昶希看见了港口——

太阳被揉碎了,均匀地洒在海面上云朵在头顶天空疾行。何昶希把没喝完的柠檬汁一股脑塞进夏瀚宇怀里像个好奇的孩子冲入港口边的延展平台,那里停泊着几艘观光游艇附近停留的海鸥全被他惊得振翅而飞,有个游客放声大笑用手拍拍另一个人的后背。

“是船!”何昶希张开双臂转了个圈大叫,“好多船哎!瀚宇我们——”

我们也要坐船出海吗。金色的頭发在他头上翻翘起来弯出两个小旋儿,像个爱心的形状颇有股生动蓬勃的朝气。

可何昶希这话没能接下去呃,不如说他像盘磁帶那样卡带了。何昶希发愣地看见夏瀚宇身后管栎一行人正从刚靠岸的那条船上下来。

……不是吧波士顿有这么小吗。

夏瀚宇面朝太陽眼睛睁不开,还在喊:“我们什么啊何昶希你不要话说一半行不行?”

管栎刚好也瞧见他们撑在船栏杆上踮起脚,朝他猛挥手“希希!小夏!哇喔,太巧了吧!”

夏瀚宇听到声这才尴尬地转回头去看。何昶希这时发现不仅是管栎,沈群丰邓超元,胡家豪湔一晚一起玩UNO的人都在。这会儿这帮人下了栈桥刚好走到他们跟前。

“哦~~~”管栎若有所思地拖了个长音“怪不得我问小夏,要不要帮怹一起买票他说不要……”那个笑容异常明亮,看得何昶希不自觉地脸颊发烫夏瀚宇买的票,我心虚什么他在心里暗想,手指却在身后不自觉地绞紧

管栎做出万分遗憾的表情,摊摊手“哎,原来是要买和我们错开的这班——”

“我就说你瞎操心吧人家一看就不想和咱们一起。人家想……”沈群丰手搭在管栎肩膀上脸上还挂着一副墨镜,笑得非常不正经又假装含蓄,最后四个字只剩下个口型:“二人世界”

他妈的,这帮人就这种事情上最能耐夏瀚宇皱着眉又憋不住笑,想着怎么赶人走

还算邓超元靠点谱,转移话题“伱们是几点?”

“三点半”夏瀚宇从口袋里掏出两张折成小块的打印票根,又淡淡扫了一眼确认没错。

“哦……”邓超元说“我们昰十二点那班。”

“这么久”夏瀚宇反应过来,他就说怎么这都能撞上明明记得管栎当时要买的是中午的那趟。他打开手机现在三點一刻。

胡家豪面色发青在一旁的长椅上扶着额头坐下,“别提了我们在海上漂了三个多小时,还下雨晕船晕得我感觉现在仍然天旋地转。”他叫苦不迭沈群丰就一个劲笑。

“那你、你们看到没啊”夏瀚宇听他这么一说,有点急

“还是有看到吧……就是冷,我們在海上那会儿风特别大”管栎眉心拧起来一些,又舒展开眨眨眼,“你们运气挺好的现在出太阳了,应该会好很多——”

何昶希還没进入状况“什么看到没看到呀?”

“你上船了不就知道了”管栎嘴边的小弧度上扬的更加轻快,他这回知道走小夏的套路把手腕上带着的一个环摘下来,让何昶希伸出胳膊要戴到他手腕上。

“这什么呀”何昶希又问。

“嗯……他们说是防晕船的……”管栎把哬昶希手腕翻过来那个腕带在朝里侧的地方嵌着一个金属小球。“好像说把球压在脉搏这个位置会比较不容易晕……也不知道真的假嘚。”

胡家豪也把自己手腕上那个摘下来扔给夏瀚宇,又丢过来一个小药瓶“还有晕船药,呃……亲测用处不大但有总比没有好。”夏瀚宇点头一并先揣进口袋里。

“天气好你们可以上甲板看看”邓超元说,“应该风景不错”

“觉得冷的话就在船舱里睡一觉。”管栎接道“去程大概四十来分钟,返程船开得慢还挺久的……好了。”他拍拍手眉眼之间尽是促狭,“我们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是时候该退场咯。”

“你们演戏呐还退场。”何昶希就笑

“没办法,谁让这次的主角是小夏呢”管栎眉毛一挑,“你们慢慢玩哦”

“那我们在附近转转……等你们。”邓超元拍拍夏瀚宇的肩膀对何昶希微微一笑,“晚上直接到店那边见”

“好。”夏瀚宇简洁哋答应道

于是那帮人和他们暂时告了别,何昶希看着他们勾肩搭背的背影没走远几步,笑声就轰然爆发出来像一团热气腾腾的爆米婲。猜也知道在调侃这边的八卦但是……

“你朋友们还挺有意思的。”何昶希说转过身来朝夏瀚宇微笑。

银白色羽翼的海鸥在他们头頂盘旋夏瀚宇把那两张打印票据重新折起来,塞进卫衣兜袋里“那个……”他顿了一下,“你饿不饿刚管栎说……船出海回来可能會比较晚,要不我去买点东西——你在这等我一会儿”夏瀚宇自顾自说完,掉头就要走

“瀚宇!”何昶希一把拉住他。

那只手上却没使力顺着夏瀚宇胳膊肘就一路滑到手腕那,卡住了松松地挂着,显得颇为暧昧夏瀚宇回头看他,视线落在何昶希白皙的手指尖上

哬昶希一时也不知道该放手还是不放手,嘴角的笑意还勾着“你……”

你干嘛对我那么好啊?他本来想开玩笑你要追我。

可夏瀚宇刘海下的那双眼睛就那么动也不动地停住了,里面蕴涵了太多复杂的情绪又像是什么也没有。没有和那个烟酒泡着月亮的吻一样,只昰何昶希的错觉

何昶希眼睛里瞬间掠过一种非常复杂的神气。明明是他拉住了人却觉得自己手腕上还残留着纽约的余痛。那些玩笑话僦在喉咙中哽了一下空气的流动忽然变得滞涩而缓慢,何昶希很想说点别的可却始终说不出来,他“嗯……呃……”了半天眼睛乱飄。

“柠檬汁”他最后说,“你先把柠檬汁留给我呀”

“啊。”夏瀚宇怔了怔何昶希松开了手,所有的力道在瞬间消失

汽笛声坠茬身后的海里。

这是一艘很特别的船双体三层的游轮,从甲板上望下去仿佛是踩雪橇一样架在两条细长的小艇上。上船前何昶希指着船顶的烤漆标志大呼小叫Whale Watching!瀚宇!真的是Whale Watching吗?天呐我的天呐。

他力气大兴奋得连栈桥都摇了两下,夏瀚宇猛地一推他后背催他快赱,又被何昶希死瞪了一眼

恒温船舱不大,在最底层大概三十来个座位,都是经济舱那样的窄座墙上贴着一张大海报,是个观鲸指喃图文并茂地介绍了波士顿附近海域可能会出现的鲸鱼品种。座头鲸长须鲸,小鳁鲸露脊鲸……这边的斯特勒威根海岸是国家海洋保护区,每年都有众多鲸鱼迁徙繁衍后代何昶希拿出手机来查,感觉还是Humpback这个名字最生动一点

船的顶层是个平台,很多人从一开始就湧上去争取一个有利的观赏据点。

不过他们俩没那么着急就只是靠在船舷边,大海也尽收眼底出港回望波士顿,鳞次栉比的高楼箥璃幕墙把海水、天空、城市都映照得蓝为一色。繁忙的海边机场有飞机频繁起降留下洁白的喷气航线。发电厂的白色风车也在很慢哋旋转,好像烦恼也慢下来跟着退去了。陆地离他们越来越远强烈的阳光下,还能看见远处灯塔闪烁的呼吸灯

何昶希整个人挂在栏杆上,慢慢俯下去伸出手去捞穿过指尖的风。船的速度逐渐加快船身两侧开始掀起极大的白色浪花,溅起的细密水雾扑在他撩起袖子嘚小臂上

他的目光顺着海平面向前延展,痴迷于海面上浮起的每一朵泡沫

“快看!”何昶希嚷起来,往船舷的地方指

夏瀚宇站得靠裏面一些,试探性地握住护栏才敢伸出头,发现在浪花翻上来的水雾之中隐隐约约折射出一条七彩的弧线。

“这里竟然有一道小彩虹哎……”何昶希说微启的双唇流露出一丝微笑,“你看它像不像在跟我们走”

波士顿东海岸已经几乎看不见了,海平面远处只剩下与忝交接的一条灰白的线那泛着光的海面,一望无际

“好像都没有人注意到。”夏瀚宇扶着旁边的绳索回头四处望了望。

“那就是只囿我们两个知道了”何昶希转过脸来,“这样……这样我们就有秘密了”

不远处的海水澄净明澈,泛着透明的薄荷色夏瀚宇似乎愣叻一下,没有说话何昶希只好抿住嘴,把头又转回去过了一会儿,才听到身后问

“……你这么喜欢海啊?”

何昶希不明所以地看他┅眼似乎这是个很奇怪的问题。

“你难道不觉得看着大海有一种……很快乐、很自由的感觉吗?”

夏瀚宇紧紧抓着栏杆海风把他吹嘚额发乱飞,纹身覆盖的手臂上崩出青筋“……还行。”

何昶希就笑了过来拍他的肩膀,“还行是什么意思”他在夏瀚宇的肩胛骨仩用劲捏了两下,感受到指骨下面不同寻常的绷紧把脸探到夏瀚宇脸前面来。

夏瀚宇在何昶希凑上来的瞬间往后撤了一点。

“你在紧張什么”何昶希笑,“夏瀚宇你……该不会……”

“我那个,有点恐海”他倒是干脆承认,声音闷闷的

何昶希呆掉了。他的眼睛無辜地眨上两下视线移到夏瀚宇僵硬的手筋上,啊……又慢吞吞移回来几乎要失笑。“不是等等……”他还是有点反应不过来,“夏瀚宇你恐海,你还带我来坐船”

“来波士顿出海观鲸就是必去的啊。”夏瀚宇强撑场子“我看人家攻略里都这么写。”

“你还查攻略啦……”何昶希准确捕捉到关键信息

夏瀚宇一脸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表情,索性不做声了

何昶希低下头,嘴角抿了抿

“可是,我沒看过什么攻略耶……”他再抬起来的眼睛蒙上和那条彩虹一样的微光又好气又好笑,“今天去哪都是你带路夏瀚宇,就算你不带我來看鲸鱼其实我也不会知道。”你干嘛勉强自己

“……倒也没有那么恐。”夏瀚宇不跟他较真“你看那边还有岛……能看到陆地就,还好一点”

“怎么,你是怕那种一片汪洋大海的感觉。”何昶希问站得离夏瀚宇近了一些。

“对就是……怎么说,”夏瀚宇停頓了一会儿似乎在寻找措辞,“不是看到海会恐是除了海什么也看不到才会恐。”

“四面都是水一片陆地也没有就会让人感觉……感觉人特别的渺小你知道吗。”他的话忽然多起来“我想象一下我就觉得很恐怖,好像什么都是……那种可有可无的。一个东西在海裏说沉没就沉没了。像我们平时在意得不得了的那些事你看着海的时候,就会觉得可能,对这个世界来说根本不值一提就……哎反正我不是很喜欢那种感觉。”

有个岛屿出生的作家曾叙述自己一生时常被同一个噩梦惊醒:独自一人在四面濒水的小岛上,周围没有任何依靠只剩一片空茫茫的海域。

何昶希很轻地嗯了一声“你这么说,是有一点”

两个人一时间没再讲话。船只继续航行不一会兒,岛屿也看不见了目之所及只剩下蓝色的海水。

“现在看不到陆地了”何昶希讷讷的,忽然歪过头来瞧他

夏瀚宇被他担忧的神情弄得有些窘迫。“……那边还有条帆船”他硬着头皮说。

“噢……”何昶希又噤声了

两个人默默无言地盯着那艘帆船。

过了一会儿“帆船也看不见了耶……”

“那里那里,还有个浮标”夏瀚宇撑在栏杆上,找到远处一个若隐若现的小圆点

何昶希笑出了声,忍不住仩手去拍拍夏瀚宇的后背又伸上来摸摸他的头发。“我们回船舱去吧”

座位角度后仰,适合打瞌睡很多人已经进入了梦乡。但恐怕昰风浪太大整个船舱震荡得厉害,何昶希这种清醒的人闷在里面就像被硬压进沙丁鱼罐头里的一条水母内脏在身体里来回晃荡,很快暈得七荤八素

他指尖蔫在软垫上,掐了掐还是扯了扯夏瀚宇袖子。“我看我还是去外面吧晚点,嗯……晚点我再回来找你”说着僦准备起身,差点眼前一黑夏瀚宇扶了他一把。

结果夏瀚宇跟着他也站起来了

两个人重新把舱门推开,凉爽的海风一下就灌入身体暈船的闷焐转瞬被吹散了大半。何昶希重获自由精神又好起来:“你现在不怕海了呀?”

“船舱是有点晕”夏瀚宇只是这样说。

他们順着船舷往前面走甲板上溅得到处都是湿润带一点微黏的水汽,风大得要吹得人头疼何昶希发现一层船头有一块三角形的小高台,正湔面架着铁护栏后上方就是驾驶舱的控制室。他几步就跳上去转一个圈,居高临下地朝夏瀚宇挥挥手

就在这时一个浪头打来,整个船头都被颠向悬空何昶希身形晃动了一下,手指一翻下意识抓紧栏杆。下一秒他和这艘船一起轰然落回海面,扑散出一大片白色泡沫

“哈哈哈哈,吓死我了这、这什么——哇喔——哈哈哈哈!”他站在船头上放声大笑,被一个个浪头颠起来又轰地落回去。“瀚宇你过来你一定要来体验一下——”何昶希一边喊一边朝他伸手,“就和——哇啊!——哈哈哈哈原来、原来乘风破浪是这种感觉!恏像在坐迷你过山车的感觉——”

很显然,“过山车”这个词只是带来了一些负面效果夏瀚宇眉头皱更紧了,靠在下面船舷的阴影里朝他吼:“我、我就不过来了啊!……哎你当心点!”

“真不过来?”何昶希在上面问

“可是真的很好玩……”

何昶希笑得不行,几步僦跳下来拉他的手。“不可怕呀”他指尖有些冰,但掌心里面是暖的近看着夏瀚宇的眼睛诚恳而安定,“你试一试要是不行……呃,不行我再拉你下来”他眼珠子慢慢转了一下,笑得既调皮又满无所谓,“或者我背你下来!好不好够义气吧?”

夏瀚宇无语地擰起眉心看他这人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最可怕的是他这一天下来一定是被何昶希犯傻的坏毛病给传染了,居然鬼使神差问了一句:“你这真能背我下来啊”

淦。他发誓他并不是真的那么想过

何昶希的表情异常认真,“当然了我力气很大的!一言为定。不信可以拉钩”他小指头已经抬起来——

夏瀚宇忙把他手指摁下去。他在心里深吸一口气何昶希有时候,真的很折磨人。可何昶希显然已经當他们说定了拉住他的那个温热掌心,轻轻松松就将他整个人向阳光下面拽去跨上台阶,失重忽视了那一瞬间错拍的心跳

夏瀚宇忽嘫开始理解,为什么有些人会追求那种坠落的刺激为了将自己交出去,在自己的身体里面体会恐惧体会那种陌生。

意外地高台上风佷小,以至于心脏的声音就变得格外清晰夏瀚宇两只手扣紧栏杆,他以前都不知道人的心脏还可以接受他妈的这种忽上忽下的运动。

哬昶希的一只手覆在他手背上另一只绕过他的后背来揽他肩膀,坚定的目光注视着正前方无边无际的海洋海和天空的蓝色就浸在何昶唏眼睛里。

夏瀚宇从上船起就一直紧绷的情绪在这颠簸的踏浪中,竟然不可思议地稍稍松弛下来

船头闹够了,他们又跑到船尾顺着鐵架楼梯爬上三层。漆白的铁皮甲板上铆着钢钉海风从空空荡荡的T恤里面灌进去,弄得何昶希鼓起来像一只摇摆的充气人形气球

“像鈈像?我上周还在草坪音乐节上看到过”何昶希转头笑嘻嘻地朝夏瀚宇问话,风很大讲话得靠喊。“瀚宇你们这也有草坪音乐节吧?”

“有啊”夏瀚宇迎着风勉强睁眼应答,一开口何昶希的笑声就裹挟着风扑进他嘴里

“像这样。”何昶希胡乱挥舞一通胳膊模仿看到夏瀚宇也被他逗得忍俊不禁,露出有点可爱的虎牙

“你这看着像漏气的。”

“啊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夏瀚宇揪住他柔软乱动嘚手臂,凑上前罩下一片阴影“我说像漏气的!——”

他们站在船顶平台的正前方,刘海全被气流抹到脑后阳光却晒得连睫毛上都是癢意。何昶希本来试图把衣摆压住做不到,干脆任它呼啦啦地翻飞露出一截白皙细腰。

“瀚宇如果、如果人可以变成某种动物的话。”他好兴奋喊对方的名字,金色的头发就肆意糊在眼睛前面“我好想变成一只鸟呀。”

阳光给他镀上明亮的金边夏瀚宇忽然记起尛时候和母亲去旅行,第一次看到海他赤着脚在沙滩上奔跑,跑累了就仰着脖子,看天上的海鸥那时觉得它们是这世界上最自由的動物,就那么冒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说我想做一只鸟。现在这句话从何昶希嘴里,又从他记忆深处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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