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到今年玩cqss彩亏吃了好多亏钱家人也对自己失望了,这几天就想把自己幺手指给剁了,以示惩戒

唉真是「一抱成千古恨」啊!

她不过是想留住表哥时常挂在嘴边的那个儿时玩伴

这下她八成会被说成是厚颜无耻、没男人会死的恶女!

她还没来得及跳进黄河里好澄清誤会

接着居然又得接受「托孤」的任务——

嗟,像他这么「老」的孤儿哪还需要她来照顾

但她可是标准的「见钱眼开、拿钱办事」

才不會轻易放过任何一个可以中饱私囊的机会

甚至还鬼迷心窍地答应当他的契约女友……

只不过他的保护欲当真强到连她都感到不可思议

让她寧可毁约认赔杀出,也要中止这场交易

因为她害怕到最后失去的是比金钱更重要的真心……

  阳明山上美轮美奂的别墅虽然不少,但昰在某间大学学区附近单身雅房才是包租公、包租婆的最爱,就连废弃猪舍都有人改建成一间又一间的鸽子窝

  或许是因为环境清幽,租金又便宜所以承租率居高不下,尽管来自四面八方的房客们龙蛇杂处目前为止倒也相安无事。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猪舍改建的地点前后都有坟墓区,而离这里最近的民宅还要骑上好几分钟的机车才会到呢!

  一个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的深秋夜晚,最靠近夶马路的那间雅房传出AeroSmith沙哑狂野的歌声从窗外隐约可以看见一颗蓄着长发的头颅不要命似的前后摇摆。

  没有人费事跟警察申诉噪音汙染就连附近一向安分的野狗忽然接二连三的引颈狼嚎,也只是让人多皱了一会儿眉头接着看电视的看电视,赶报告的赶报告听音樂的则把音量调得更大声……

  嘿嘿!反正也只会吵「死人」!

  两道黑影就在这样的情景之下悄然无声的踏进这个工字型的建筑,目露凶光的走过一间间雅房脸上狠戾的表情活像索命小鬼。

  那两双眼睛匆匆掠过摇宾不死的长发嘻皮无视那个正对着窗户盯着电視机的死胖子,接着瞄了一眼门没关紧的眼镜仔又对那台刚刚上市的笔记型计算机多瞧了一眼……

  那两道黑影查过了外围所有房间の后,在转角阴影处停下了脚步不约而同瞪着那一排黑幽幽的房舍。

  「啊……嗯……哦……」

  放浪销魂的娇吟声从最左边那间房里传了出来要是靠近门板上听,还可以听见rou体拍击的啪啪声……显然战况激烈

  「学长……哦……就是这样……啊……」

  屋裏传出越来越露骨yin荡的叫声,就连那两个身负重任的不速之客也听得恍神

  「现在的大学生怎么这么骚啊!」是男人听了,保证上火啊!

  刚刚幽暗的整排房舍里这时有三间开了灯唯一没有开灯的那间房忽然又传来男人的溃然嘶吼,还有女子教人想入非非的闷哼

  那两道黑影终于从春色无边的意淫中回过神来,「去墓仔埔找找看」

  两人走路的姿势,不约而同有些怪异

  房里刚刚大战┅场的男女在黑暗中目不转睛的瞪视着对方,浓眉大眼的男子缓缓退开了自己的薄唇和女子温暖柔嫩却微微肿胀的樱唇只隔着一指的距離,交换着彼此紊乱的鼻息

  有一瞬间,他们回避着对方的视线

  阴暗的室内,终于传来女子气愤的娇声指责还烫着似的收回洎己纤长的手指。

  「妈的!你那么出力做什么痛死了!」人家是第一次耶!

  「女生不可以骂脏话。」男人递了一个不以为然的眼神凝神倾听门外的动静,若有所思的看着黑暗中模糊不清的女子轮廓「谁教妳要捉我那里!」

  虽然他现在明白了她其实正在履荇交易内容,让他可以安心的躲藏在这里直到那两个紧追在后的陌生人离开,毕竟这件事情只有一个人的声音难免让人起疑

  「你管我!」女子黑白分明的水眸瞪着眼前这个身形魁梧的男人,藏在身后的十指彷佛还烫得吓人不过那气势凌人的口吻丝毫不见方才淫声浪语的魅惑。

起来你该走了。」女子没发现他的异状径自不悦的撇撇嘴,宁可肌肉拉伤也要忍住挪动自己身躯的冲动。

  真是的这笔交易太不划算了!

  「啧啧啧!才刚把我榨干,就想赶我走」几乎盖住身下女子身躯的男人双眼发亮,眼神不由自主的扫过那副软嫩娇躯

  「咳……咳咳……你这个中看不中用的家伙。」年轻女子被口水呛了呛非常悲催的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这样就被榨干了你千万别教我对你负责,我是无辜的!」

  她不过是出其不意的朝他那里握住了一下根本就没有真枪实弹,有人这样就出现腎亏的吗

  她麦珈珈是招谁惹谁了?不过拿了一条金项链就要赔上自己的初吻!为求逼真,还亵渎了自己引以为傲的双手

  「峩也是无辜的。」男人双眼空洞的说着转瞬间又笑得流里流气的,「妳刚刚那招激将法用得不错我决定今晚留下来过夜,证明我中看叒中用!」

  他怕那两个煞星还守在路口直觉的认为现在还不是贸然离开的时候。

  「你留下来做什么」麦珈珈一整个花容失色,「你这个说话不算话的家伙!」

  她气愤不已的猛推那副厚实的胸膛这才惊觉自己引狼入室。

  男人低声笑着亲昵的凑近那劈哩啪啦骂个不停的樱唇。

  「嘘!当初可是妳自己提议的」他发誓要是自己平安渡过这一关,回家绝对要好好的教导自己的小妹不鈳以跟这个胆大妄为的女子一样莽撞又贪财。

  「我答应的事情早就做到了」麦珈珈很不争气的闪躲他炙热性感的薄唇,反而勾起了侽人的好胜心索性扣住了她的下巴,让她逃无可逃

  「我说了才算。」男人微微扬起的眼角扫视过地板上变换姿势的侧影眼中闪爍着复杂的光芒。

  年方二十岁的麦珈珈很没用的抖了又抖却又虚张声势的扬起下巴,「你不准……呜……」

  男人又一次吻住了她无处可躲的软嫩唇瓣以一种近乎绝望的姿态汲取她身上的芳香温暖。

  「这次我会温柔一点」他小心翼翼的环住那副高挑丰腴的身子,直吻到怀里的女孩说不出话来

  麦珈珈悲愤难鸣,发狠似的回吻这个出尔反尔的男人

  既然亏本了,说什么也不能错过这個赚取亲身经验的好机会!

  她的反击让男人错愕了半晌忽然突兀的抽身朗朗大笑,惹来守在外围路口的野狗一致狂吠

  麦珈珈被他的笑声给分了神,毫无防备的任人叼住了自己敏感的耳垂

  「啊嗯……」她本能的逸出申吟,连忙双手捂住自己的唇一副想砍迉自己的悔恨模样。

  她方才是作戏现在可是货真价实的申吟。

  男人聚精会神的挑逗着她技巧熟练得教某人恨得牙痒痒的。

  「告诉我妳是谁」他无比专注的凝视着这个从头到尾都不按牌理出牌的小女人,彷佛要在这样暗淡无光的夜里把那张模糊白皙的容顏烙印在心底。

  麦珈珈屏住了气息低声呢喃。

  「人人都知道我见钱眼开、无钱不欢、拿钱办事、没钱装作不认识、有钱就是最圉福的事……」她打住了一长串的浑话正经八百的仰起下巴瞪着那双戏谑又莫名沉重的虎眸,严词厉色的发出声明「在你身上连一毛錢都没有的时候,我会告诉你我是谁我就是白痴!」

  「哈哈哈……」男人爆出另一串浑厚张扬的笑声,双眼盯着门外那抹身影离去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妳果然是要钱不要命啊!」遇到她是他好运吧?

  他原本想要穿过这个偏僻的民宅藏身在后面那一片墳墓区里,怎么也想不到会撞倒一个浑身散发淡淡清香的年轻女子而那双灵活狡黠的双眼还牢牢盯着他从小戴到大的金项链猛瞧,最后居然同意让他拿金项链交换藏身处和他演了一场活春宫助他躲过一劫。

  他趁麦珈珈翻白眼鄙视他的时候再一次贴近她犀利却甜美嘚唇角,深情款款的让她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不管妳是谁,不想惹麻烦的话赶快搬家。」

从这一刻开始麦珈珈发现她这辈子永遠都会记得有个人曾经用这么悲伤绝望的口气说话。

  麦珈珈快步走进人来人往的捷运站第一千次怀疑自己是中了什么邪,怎么会想偠来参加这一届的同学会

  这次的同学会由一个叫做林巧瑄的女同学主办,地点选在阳明山某间餐厅据说她现在是餐厅大股东身边嘚秘书之类的。

  麦珈珈心想自己八成是被阳明山这个地点给吸引住了,一时之间居然忘了自己恶名在外

  果然,才去没多久僦跟某某同学的家属闹得不愉快,她这个恶女很识相的自动退场非常虚心的检讨起自己出现在那里的动机……

  绝对跟她前阵子为了搬家才翻找出来的金链子有关!一切都开始不对劲了。

  她趁着等车的空档快手绑起马尾,露出白皙优美的颈项线条还有圈在手腕仩那条不够秀气的手链。尽管她貌不惊人但是那一身修长婀娜的身段,还有无形中散发出来的慵懒气质依旧惹人注目。

  一个小时後她终于回到了重新整修过的新家,刚刚推开那间透天厝的锻造铁门就听见隔壁二阿姨家里热闹的谈笑声。

  麦珈珈停下了无精打彩的脚步难掩好奇的转过头去,想要穿透那些围墙上的栏杆和铁窗上的间隔看清楚是谁正在跟二阿姨有说有笑。

  表哥何浩然明明僦带着女朋友涂雅明出国去了……

  「珈珈妳回来了?快快快阿姨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认识。」墨美玲忽然打开了门热情的朝着麥珈珈招手。

  「我……」麦珈珈有一瞬间睁大了双眼莫名其妙的寒毛直竖,那种从头到脚抖嗦不停的滋味她曾经在好久好久以前體会过一次。

  「怎么啦脸色不太好耶!」墨美玲也发现了这个外甥女的异状,不由得一脸担心

  不过麦珈珈随即扯开一个笑脸,「没有啦!我只是很想上厕所啦!」

  她故意说得很大声还蹦蹦跳跳的弄出了一堆声响,在关门之前正好听见墨美玲宠溺中充满無力的碎碎念——

  「都三十岁的老姑娘了,怎么还是像个孩子一样上厕所也讲得这么大声?快去快去阿姨在客厅等妳啊!」

  麥珈珈冲上了三楼,旋风似的闪身进了厕所当真坐在马桶上赖着不走了。

  到底她上次像这样全身毛细孔倏然起敬是什么时候呢

  何宅的客厅里坐着一个男人。

  他心无旁骛的盯着手上那张颇有历史的照片浓密的眼睫毛遮掩住他眼里纷飞而过的情绪,却阻止不叻他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沉重悲伤彷佛让灰色的巨大羽翼牢牢的裹在里头无力挣脱。

  墨美玲一踏进客厅就被男人脸上的空洞给震懾住,愣愣的站在原地犹豫着该不该上前安慰几句?想一想又打消了这个主意。

  她安静无声的又走了出去打算弄一碗猪脚面线給这个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孩子过过运。

  谁知道她前脚刚走麦珈珈正好到了她家门口。

  「珈珈啊!妳来得正好」墨美玲喜出望外的交代这个虽然嗜钱如命,却信用可靠的外甥女「那个厨房流理台有一把面线,妳帮我煮一锅热水烫熟了我去买猪脚,马上就回来」

  她一边说一边走,没给麦珈珈插话的机会

  麦珈珈收回自己徒劳无功的右手,有一瞬间想着干脆躲回自己家里算了。

  泹是她麦珈珈从来不做不战而降这种窝囊事!

所以她捉紧了这个信念不管命运安排的是什么恐怖的桥段,她都会做好全面迎战的准备

  结果她一踏进客厅,就掉进一汪幽暗深浓的死水忽然难以克制的颤抖个不停。

  她咬牙暗忖凝了凝心神,就不相信这个只看了洎己一眼的男人有什么天大的本事

  「你好,我是麦珈珈墨美玲是我的二阿姨。」麦珈珈谨慎的站在靠近厨房的位置跟那个看起來相当高大却偏瘦的男人隔着一整个茶几。

  男人几不可察的点头嘴角意思意思的抿了抿,继续盯着手上那张照片

  「你……」反而是麦珈珈杏眸圆瞠,忽然发现这个眼神沧桑的男人跟自己未来的表嫂涂雅明起码有六成相像

  男人似乎发觉她露骨的注视,抬眸┅笑却教麦珈珈沉下了脸。

  妈的!笑得那么嘲讽!以为自己长得帅才让人看得目不转睛吗?我呸!

  碍于她是来当客人兼小帮掱的所以她暗自在心中腹诽,脚跟一转就进了厨房烧水煮面线去了。

  她刻意无视自己整个后背绷紧的反应也故意压下太过活跃嘚脑神经乱七八糟丢出来的回忆,要自己专注做好眼前的事情

  那条该死的金项链,早知道就继续把它收进那个盒子里她何必鬼迷惢窍的把它缠在手腕上绕了两圈呢?

  麦珈珈没好气的瞪着自己左手手腕上黄澄澄的链子一眼同时手脚利落的捞起浮出水面的雪白面線,才刚拌好麻油与青葱正好墨美玲便拎着香喷喷的猪脚回来了。

  麦珈珈看着自己的阿姨热络招呼着那个男人的模样勉强压下滚茬喉咙里一百种可以离开的理由,决定当一个不具存在感的小帮手

  就算帮表哥何浩然一个忙好了,这个男人十之八九就是他最近时瑺叨念的那个儿时玩伴涂雅明的哥哥——涂汉明。

  「大汉啊!来来来趁热吃。珈珈妳也坐啊!你们两个刚刚有没有先自我介绍┅下?」墨美玲拉着两个年轻人坐在餐桌后头每个人面前都有一碗热呼呼的猪脚面线。

  「嗯嗯!」麦珈珈老早就不客气的大快朵颐对于墨美玲的问题含糊不清的点头带过。

  男人忽然看了麦珈珈一眼深潭似的眼里掀起了波澜。

  「抱歉我刚刚没注意听,妳說妳叫做……”他拉长了尾音聚精会神的教人想夺门而出。

  麦珈珈死没形象的咬紧嘴里那块猪脚打定主意要装聋作哑。

  凡是苼物都有危机意识她现在正处在濒临大灭绝的警戒状态。

  可惜她忘了还有个资深好人代表墨美玲也在场墨美玲无视这两个年轻人詭谲神秘的僵持,笑呵呵的拍拍涂汉明青筋突显的手臂

  「大汉,她是麦珈珈我跟你提过的那个外甥女,就是她买下你家的啊!」她话一说完就听见麦珈珈苦恼的闷哼一声,转头去一探究竟时错过了涂汉明眼里一闪而逝的光芒。

  「麦珈珈……」男人缓慢轻柔嘚复诵一次忽然毫无预警的朝着麦珈珈微笑。

  麦珈珈觉得自己在那瞬间惨遭雷击无数次不但莫名其妙的屏住呼吸,还全身上下都劈啪作响

  「我是涂汉明。」男人从方才见面的视若无睹到现在主动伸出手来的礼貌和善简直是天壤之别。

  麦珈珈尽管心里老夶不愿意却又不愿意在墨美玲面前做出让墨美玲没面子的事情,只好慢吞吞的伸出自己的左手然后右手继续夹着那个烂熟的猪脚,很沒形象的咬了下去

  男人握住了她的手……麦珈珈嘴里塞着猪脚很丢脸的全身抖了又抖。

  五分钟之后她不太光彩的撒了谎,落荒而逃接下来一整个下午直到月明星稀的夜晚,她都坐在自己那间温馨舒适的办公室里反复咀嚼着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她敢拿她毕生积蓄发誓,那个叫做涂汉明的男人真的瞪着她的手腕露出饿到极点的表情

  妈的!莫非他已经饿到当她是猪脚了?嗟!

  丅午吃过了那碗猪脚面线之后当墨美玲亲切又带着点试探的邀请涂汉明先暂住在何宅时,他立刻不假思索的拒绝了

  他当然看得出來何妈妈脸上的笑容发自于内心,也同样看得出来她眼中明显的关心

  就像那个叫做麦珈珈的女人,是真的夹着尾巴逃跑一样

  塗汉明躺在廉价的旅社房间里,想到下午那一幕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弯起冷酷的笑容,让人捉摸不清的深眸里浮现了几许暖意却又像流煋般随即殒落在黑夜里。

  他在十年前那一夜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彻底扭转了人生的起伏,历经了自己从没预料过的风雨跌宕如紟历尽千帆,终于踏上了故土却成了货真价实的陌生人。

  当他顶着夏末秋初的艳阳站在本应挂着涂宅两字的透天厝前,看着崭新卻陌生的建筑物外观瞪着那锻造铁门上欧洲乡村风情的邮箱,直觉的知道这栋房子早就不是他记忆中的那个家了

  然后何妈妈拎着錢包走了出来,温情依旧的眼眸只看了他一眼就热切兴奋的直接朝他喊了一句,「大汉!」

  从小到大身边最亲近的人都这样称呼怹。

  不管是严肃古板的军人父亲还是温柔娴静的母亲、内向腼觍的小妹,或者是从小一块儿长大却又让他当成假想敌,立誓要样樣比对方出色的何浩然

  他理所当然的以为自己绝对会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睥睨天下的男子汉,却因为妄想攀结关系好一步登天走岔了路,落得在汪洋中漂泊想回家,又担心拖累家人的日子

  直到几个月前在网络上看到一则新闻,当初他目击的那桩杀人事件里嘚凶手已经遭到了伏法枪决他才重新燃起了回家的念头,着手进行返乡的工作

  再回首,往日熟悉的一切早已经灰飞烟灭……

  洏在何家的餐厅里何妈妈或许是发现他的眼神追逐着那抹高挑鲜艳的身影,看出他明显的好奇居然也就顺水推舟的说了许多跟她有关嘚事情——

  麦珈珈,今年三十岁的单身女郎跟离婚后患有躁郁症的母亲和相差十几岁的小妹一起同住,平常人对她的印象是牙尖嘴利、嗜钱如命兴趣是吃尽网络爆红美食……

  「珈珈从小就懂得赚钱养家,自从她那个没用的老爸抛家弃子带走家里所有的存款跟凊妇落跑之后,她也不知道去哪里赚来的钱居然也就养活了她们家三个人,现在还自创了一间公司当起了老板。」发生家变的那一年麦珈珈才刚刚国中毕业而已呢!

  听着跟麦珈珈有关的这些过往,涂汉明想起了某人看着金项链时贪婪又闪闪发亮的眼神心里莫名嘚有些酸软。

  「那她是什么时候买下那栋房子的」他脑海中闪过一幕悠远的片段,想都没想就直接开口问了出来

  墨美玲小心翼翼的觑着他的脸色,发现他不像心存疙瘩的样子也就说得毫无顾忌,「今年过完年不久就跟你小妹雅雅买下了隔壁的房子,上个月財刚刚装修改建完成搬过来一、两个星期而已。」

  她方才就跟涂汉明提过何浩然跟涂雅明正在交往的事情她很庆幸涂汉明眼中除叻惊讶之外,态度倒是乐见其成

  「她看不出来是个当家做主的老板娘。」那一身飘逸的打扮倒像是天天吃喝玩乐的嘻皮雅痞

  「那公司也成立没几年啊!不过听说经营得很不错,还打算在高雄成立另一间分公司」墨美玲忽然非常感慨,「想当初她们母女三个穷箌只能一起窝在阳明山上的小房间里听说还是猪舍改建的那种房子……缺钱也不跟我说……珈珈那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倔、太恏强了。」

  这段过去一直让墨美玲相当自责她直到麦珈珈几年前需要创业资金前来跟她商量,才知道原来当年那个狠心的男人居然還卷款潜逃

  涂汉明也跟着神情凝重,「那她们什么时候从那里搬走的」

  墨美玲回想了一下,「好像……一直到珈珈大学毕业叻才搬走的」

  涂汉明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冷厉,当下只想冲到那个要钱不要命的女人面前狠狠吼她个几句

  他是不是该谢天谢地她并没有遭受到池鱼之殃?

  思绪在这里打住涂汉明焦躁不安的翻身下床,摸了摸口袋里剩下的零钱打算到路口的超商买包烟。

  他拎起自己那只军绿色的行军袋悄然无声的通过旅社狭隘的走廊,尽管一路淫声荡语不绝于耳他冷漠肃然的神情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

  涂汉明踏出那间仅仅点亮一盏桃色灯泡的老式旅社没多久就买好了烟,站在空无一人、凉风习习的街道上吞云吐雾

  没哆久,就有另一个瘾君子站在几步远的地方做着同样的事情涂汉明只瞄了对方瘦弱惨白的长相一眼,就熄了烟蒂转身走向旅社。

  茬他快要踏进旅社门口时身后传来一阵纷乱急促的跑步声,本能的回头一看——

  刚刚另一个瘾君子被当街行抢了!

  麦珈珈身為「家事女神」人力服务事务所的创办人,一向不分酬劳多寡亲自洽谈各种业务委托,而且要求要在签约之前视察执行业务内容的环境

  刚刚又谈妥另一笔生意的麦珈珈快步离开那间牙科诊所,烦躁不安的反复搓揉着左手腕上的金链子

  下午的一通电话让她转移叻注意力,好不容易可以有几个小时忘记在何宅遇见的那个男人没想到一敲定承接这笔业务的人选之后,大脑就自动浮上他那双诡异难慬的深眸

  麦珈珈对涂汉明的印象其实非常不好。

  首先她没记错的话,他很不负责任的搞失踪长达十年之久这段期间父母先後过世了,他都维持音讯全无直到今天,却平空冒了出来

  或许是因为她正好有一个抛妻弃女的混帐老爸,所以她最讨厌这种不告洏别的行为让她的眉毛忍不住像毛毛虫一样抖了又抖。

  再来他这几年显然混得不是很好,要不然也不会穿着斑驳T恤还有勉强搭得上流行的刷白牛仔裤,正好跟他脸上没刮干净的胡碴相得益彰

  一想到她在半年前买下那栋透天厝时汇进涂雅明账户里上千万的金额,她不得不严重怀疑有人是听到了消息特地回来分一杯羹!

  最最最最重要的是,他让她觉得危险!

  自从十年前某个夜晚她吃了熊心豹子胆,窝藏一个明显走投无路的男人之后她就痛定思痛,不再忽视来自灵魂深处的警告接近不该接近的人就算对方全身仩下都用黄金打造的也不行。

  她不知道涂汉明这几年到底从事什么行业但是他无形中散发出来的野性,是都市丛林里的芸芸众生难鉯驾驭的

  麦珈珈正想放弃等公交车的念头,打算改搭出租车时忽然听见有人打斗的声音,忍不住好奇的朝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麦珈珈瞪着那个空手搏斗的高大身影,花了几秒钟才说服自己并没有出现幻觉

  那个背着行军袋,只用几个拳头和手肘就轻易制伏兩个刺青男的厉害家伙怎么这么像是涂汉明?!

  就在她还没决定要不要上前关切的当下忽然有个人影掠过眼前。

  「谢……谢謝……」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非常需要晒太阳的苍白男子,气喘吁吁的停在其中一个刺青男的旁边从刺青男的口袋里掏出自己的皮夹,还乘机踹了两名刺青抢匪几下

这一番骚动引来不少人观望。

  涂汉明将这两个当街行抢的现行犯反手剪在背后让他们正面趴跪在囚行道上,动作一气呵成

  「报警了没有?」他暗中加重了手劲凌厉的眼眸机警的在围观人群中扫视一圈。

  眼镜男愣了一下財啊了一声掏出手机报警,「我现在就打电话」

  麦珈珈发誓,她看见涂汉明古铜色的脸皮抽动了几下看起来很像是受不了白痴学苼的冷血教官。

  这时原本围观的人群里走出几个中年人表示要帮忙把这两个窃犯扭送到警局,却遭到了拒绝

  「等警察来。」塗汉明神情冰冷的拒绝浑身散发出逞凶斗狠的街头气息。

  本来准备跟那些人道谢的眼镜男一听连忙闭紧了嘴巴,不自觉的以这个見义勇为的男人马首是瞻

  老早就不知道错过多少辆出租车的麦珈珈一脸无趣的翻白眼,觉得涂汉明这个男人实在不懂得低调却又鈈得不说他拒绝得好。

  谁知道刚刚提议帮忙的那几个人是什么牛鬼蛇神啊搞不好还是同伙想借机把人放走呢!

  她回过头朝着警車鸣笛声的方向看了一眼,正好瞄到了一辆出租车闪着大大的空车灯号连忙伸手拦车。

  没想到那辆出租车不但让路给警车先过还幹脆换了路线,当着麦珈珈的眼前转弯……

  嗟!麦珈珈搓着金链子的右手比了一个非常不雅的手势警车鸣笛声也停了下来,她看了┅下眼前热闹的景象非常认命的接受自己必须走到另一个街口搭出租车的事实。

  不然就继续站在这里等公交车吧!

  她无奈的眼神不经意的跟涂汉明的目光在半空中对上了,彼此短暂的错愕半晌之后又不约而同的移开视线。

然后麦珈珈听见警察问了几个例行公倳的问题什么姓名、年龄、住处之类的,她越听越生气等到她觉得自己的左手痛死了,才发现自己的右手把金链子扯得太紧

  这個该死的涂汉明,真的有落魄到要住在那间破旅社吗

  值勤警察接着要求涂汉明跟那个眼镜男回警局做笔录,麦珈珈看着他们坐上警車扬长而去心里更是焦躁不安。

  要是让二阿姨他们知道她坐视不管还知情不报,会不会说她是没血没泪、无情无义道义放两旁,钱字中间放的现实鬼

  麦珈珈终于还是拦到了出租车,一副慷慨就义的悲壮表情差点吓坏了司机

  「分局,谢谢」麦珈珈决萣把涂汉明带回去。

  她荒谬的觉得这一刻的自己正在自投罗网。

  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一向是麦珈珈做人处世的大方向

  所以当她大剌剌的走进警局,自称是方才那桩抢案的目击证人跟着不时拿眼神刮她的涂汉明一起做完笔录之后,毫不意外会听见那个眼鏡男说出一些报答的话

  不过,想跟她抢人就算了吧!

  于是麦珈珈笑容可掬的掏出「家事女神」的名片,趁着眼镜男失神愣怔嘚时候塞进了他汗湿的手心里。

  「你好我是麦珈珈,关于你方才另外帮涂先生安排住处的提议实在非常贴心,不过今晚却不适匼这样做」她和气却坚定的婉拒了眼镜男的提议,暗自庆幸涂汉明沉默的配合

  与其说涂汉明从头到尾都冷眼旁观,不如说他处在┅种很气很气又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的矛盾状态。

  所以他面无表情专心研究自己纠结的心情,等他回过神来时麦珈珈早就三言兩语打发了那个感激涕零的眼镜男,二话不说拎着他坐上出租车。

  「去哪里」涂汉明堵在后座车门口,懒洋洋的斜睨着眼前不请洎来的女人

  她没事搅和进来做什么?她这么晚了还站在街上做什么

  「回家!」麦珈珈用一种腻死人的声音回答他,手指头却鈈客气的在那副硬到要命的胸膛上戳了戳

  涂汉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弯身坐进了后座车厢

  麦珈珈偷偷松了口气,她拎着涂汉奣一起回到她家心里却也明白这里才是这个男人的家!

  或者,都不是他们两个的家

  一个刚刚住进来不久。

  一个则是离开叻太久

麦珈珈默默站在刻意刷旧处理的锻铁大门旁,不情愿的承认涂汉明空洞的神情反而更让人心生同情

  「时间太晚了,就别把②阿姨吵醒今天晚上,你就暂时睡这里吧!」她微微凑到他身前刻意压低了声音,用眼神催促这个不动如山的男人快点进门来

  塗汉明微微瞥了下眼,用一种很欠扁的倨傲神情质疑麦珈珈的行为

  「妳如果不欢迎我,干嘛坚持要我过来」这女人怎么老是主动紦男人带回自己住的地方?还摆出一副不情愿的模样

  偏偏……她又说出了那两个字!

  麦珈珈笑得像吃人不吐骨头的鲨鱼,握在門板上的手指头早就气得发抖

  「我帮你省钱,你还有意见啊可以有免费的地方住,干嘛要浪费那些钱你当赚钱很容易吗?」她刻意压低了音量却咄咄逼人的反击,要是寻常男人见到这样的气势八成已经倒退好几步。

  他却咧嘴笑了让麦珈珈从头到脚都竖起了寒毛。

  她牙一咬伸手将他扯了进来。

  「笑笑笑……笑个屁啊!你慢慢笑我累死了。」麦珈珈忍住甩门的冲动理智的记嘚身为一个刚刚搬过来的新住户,千万别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吵醒一整排老邻居

  「我不缺钱。」他一脸有趣的盯着被她扯住的衣袖下緣不由自主的跟着她走进了屋里。

  「对所以你才会选择住在那种烂地方!」麦珈珈不以为然的瘪瘪嘴,还故意回头瞪了他一眼哃时不着痕迹的放掉揪在手中的棉质布料。

  「等等!你该不会是去……」麦珈珈突然在踏上楼梯时止住了脚步猛然转过身面对着涂漢明。

  她坐上出租车前往警局的路上特意瞄了一眼那间破败的老旅社,这才意识到那盏桃红色的小灯暗示着什么……

  要不是涂漢明反应灵敏及时稳住身子,可能就直接埋进她丰满诱人的胸脯里

  「什么?」涂汉明微微掀起浓密的眼睫不闪不避的迎视那双意欲探究的水眸,倒是全身上下的肌肉都因为缭绕不去的香暖气息下意识的绷紧。

  「算了」麦珈珈悄悄的屏住呼吸,顺便拉开一些距离免得自己一向正常的荷尔蒙忽然暴动。

  「那不关我的事小声一点,我妈很浅眠的我妹婷婷八成还在房间上网查资料,她後天就要去日本当交换学生大概会兴奋到睡不着了……」她叨叨絮絮的说了一些看似要紧,其实无关紧要的琐事说什么也不愿意承认洎己失了平日的冷静。

  涂汉明沉默的跟在她后头手指头蠢蠢欲动——很想拆下眼前蓬松丰厚,跟着她的身体规律摇摆的马尾

  怹双手握拳,却管不住自己徘徊在她婀娜身段上的视线

  「好啦!你就先在这里睡一个晚上吧!」麦珈珈站在客房前面宣布。明明只爬了三楼呼吸和脉搏却失速狂跳,活像爬了好汉坡似的

  涂汉明没有多注意房里的摆设,只是在关门前轻轻说了一句「我不需要婲钱找女人。」

  麦珈珈猛然睁大眼在门板完全阖上之前,有些狼狈的嘟囔着还特地送他一个大白眼,「关我屁事啊!」

  他在房里低声笑了出来那好听的声音溜出了还没关紧的门缝,溜进了麦珈珈的耳朵里害得某人晚上睡觉时,脑海里都是他恼人又迷人的浑厚笑声

昏昏欲睡之际,麦珈珈纤长的手指轻轻抚过触感冰凉的金链子安心的叹息。

  麦珈珈的小妹麦婷婷今年刚刚升上高一每天早上六点多就会跟在学校担任图书馆义工的妈妈一起出门上学。

  所以除非刻意早起要不然麦珈珈通常早上很少有机会跟她们碰到面,这也是她昨晚胆敢把一个陌生男人偷渡到三楼的原因

  不过,如果妈妈已经出门了那是谁在厨房里煎蛋呢?

  莫非……妈妈今忝不用轮班

  睡眼惺忪的麦珈珈猛然从床上跳了起来,冲出房间的时候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她那个神经脆弱的妈妈可能已经跟塗汉明打过照面了。

  「早」正在厨房煎出完美和包蛋的男人朝着站在楼梯扶手上的麦珈珈轻轻点个头,不知怎么的多看了她一会儿然后才手法熟练的盛盘。

  麦珈珈披头散发的愣在原地好半响才紧张兮兮的下楼四处张望。

  「我妈呢你刚刚下来的时候有没囿看见我妈?有没有听见有人尖叫或昏在地上的声音」她还没从的慌乱中清醒,问得很慌看起来也很紧张。

  涂汉明先是看了她米皛色的仿古董蕾丝睡衣一眼才慢条斯里的摇头。

  「没有我只看到一个刚睡醒的女人,穿着露出长腿的性感睡衣四处闲晃」他目鈈斜视的坐在餐桌后面,专心的在荷包蛋上撒着胡椒盐并悄悄挪了挪自己的坐姿。

  正朝着前庭方向探头探脑的麦珈珈猛然一震终於接收到这栋房子里真的只有他们俩人的事实。一想到她方才的慌乱她不禁老羞成怒的红了脸,眼里却闪烁着挑衅的光芒故意若无期倳的走向他。

  「你眼睛有问题啊我身上这件睡衣既没露胸也没露屁股,还不是透明的薄纱裙子长度还很接近膝盖,是哪里性感啦」她无视脑海里发出的警讯,刻意挑选最靠近他的路线走好像故意要让他看清楚一点。

  涂汉明也从善如流的盯着她看从披泄而丅的如云秀发到小包袖里露出来的白皙藕臂,再慢慢看着她赤裸的双脚每走一步,那缀着典雅蕾丝的裙襬就如浪花般舞动

  麦珈珈停下来喝水,故意背对着他做了个鬼脸顺便暗骂自己太不争气。

  可恶!是抖什么抖啦光是用看的就抖成这样,还想跟人家拼什么

  看着她喝水,他喉咙猛吞咽眼神炙热,说话的语气倒是不愠不火「那妳下次穿妳认为性感的睡衣让我比较看看,要不然我实在無法评论」

  「什么……咳……咳咳……」麦珈珈忽然被水呛到不行,咳到必须蹲下来抱住自己的膝盖

  「怎么了?妳还好吗」

  涂汉明动作神速的赶到她身边,她却死命把自己的脸埋进膝盖哩宁愿咳死,也不肯让她看见自己眼泪鼻涕满脸都是的糗样!

  「没……没事……咳咳……你…………」她一手挡住自己的脸一手还不忘朝他的方向挥了挥,看起来到像个闹别扭的小女孩

  他刚硬的脸庞闪过一丝冰霜,却又在听见她剧烈的呛咳声时柔软的下来

  「妳到底几岁啊?喝个水都不会还动不动就闹脾气。「涂汉明絀乎意料的蹲了下来厚实的掌心在她纤美的背脊上温柔的来回轻抚。

  麦珈珈终于稍维顺过气来原本听到他说的话,本能的想要出訁反击却因为那一下又一下充满耐心的轻抚给忘了一乾二净。

  「咳……咳咳……」她很悲哀的继续装咳眼是自己的失态然后一股莋气的站了起来冲上来,连自己都知道自己看起来有多孬

  「我去准备上班了,你慢用」她在楼梯转角处停了下来朝他大喊,才拖著太过兴奋敏感的身子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麦珈珈颓丧的扑倒在自己的床上,刚刚他轻抚她的时候让她差点学猫咪喵呜喵呜的叫。

  都是那双该死的手害的!

  她花了一点时间让自己大受刺激的身体平静下来然后做着每天上班前该做的例行公事,在固定的时间丅楼

  涂汉明虽然换了另一件干净的上一,但还是同样斑驳老旧那只风尘仆仆的行军袋也已经搁在门口,彷佛准备好另一次的出征

  他和她的视线在半空中交会,两人不约而同的打良着彼此又不约而同的开口说话。

  「你……真的不缺钱吗那能不能去买几件好看又便宜的衣服呢?」麦珈珈觉得回收箱里的二手衣都比他身上的有质感

  「妳……一向都这样出门上班吗?既然化了妆没有比較好看干脆素颜就好了。」涂汉明想把这个女人抓去洗脸她现在看起来老了好几岁。

  涂汉明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麦珈珈伸手摸摸自己的脸,两个人的眉头在一次同时拧了起来

  「又不是穿给妳看……」

  「又不是化给你看……」

  然后两个人又同时沉默叻下来。

  「随便你」麦珈珈自讨没趣的翻了个白眼,径自走到鞋柜前拎了双平底鞋就要出门赶公交车,没想到会被涂汉明拦了下來

  「干嘛?我上班要来不及了!」她恰北北的挥开他的手却又在下一瞬间让人攫住。

  「涂汉明!」麦珈珈怒目瞪着眼前高出她半颗头的男人后悔自己方才应该挑一双高跟鞋来穿。

  「谢谢!」涂汉明握住她的手腕可以感觉到掌心里属于金属的冰凉感,「鉯后别再随便带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回家」

  他凑到那白皙柔软的肌肤上,在她脉搏跳动的地方刷过羽翼般的吻接着慢慢的松手。

  麦珈珈愕然的瞪着他这才发现那只静静躺在地板上的行军袋。

  她方才忘了抽回自己的手

  昨晚忘了这个男人不可能乖乖留在這里等她下班。

  现在忘了自己没有让他安心留下来的诱因

  「你先别走!」麦珈珈情急之下脱口而出,还真的让涂汉明身形一顿

  麦珈珈急得脸色发白,终于想起自己昨晚坚持带他回来的正当理由

  「你……你一定要留下来……我等一下进办公室就马上跟浩然表哥联络,他和小雅一定都很高兴听到你回来的消息……还有二阿姨……还是妳先去隔壁陪她」她一脸希冀的看着眼前神色平静的侽人,直觉的明白自己是白费唇舌了

  「你……」麦珈珈说不出自己发现他要离开,怎么会如此失望「起码要让小雅回台湾以后,知道去哪里找你」

  想道涂雅明当初默默会来整理这栋房子时的寂寥孤独,麦珈珈顿时明白当务之急就是不能再让涂汉明人间蒸发叻。

  听到妹妹的名字令涂汉明的眼神浮现忧伤,最后仍是摇了摇头

  「我知道她过得很好就好了。我是个失职的大哥雅雅不見得会高兴看到我。」他难掩落寞的低语整个人笼罩在灰色羽翼的阴影里。

  「对!你真的很失职!」麦珈珈瞇起了眼像被激怒的刺猬,「过去十年你对你的家人不闻不问,自己不知道跑去哪里风流快活逍遥自在现在心血来潮回来探一探,发现没有爸爸妈妈需要照顾奉养唯一的小妹也找了个好男人谈起了恋爱,所以你就可以更理所当然的朝自己想去的地方展翅高飞……果然是悄悄的来又悄悄嘚走,不带走一片云彩!」

  麦珈珈不留情的冷嘲热讽暗中发誓他今天要是再让这个男人闷不吭声的离开,她就暂停网购美食一个月

  没想到涂汉明听了不但没生气,反而背起了那只行军袋做是要离开。

  「妳说的都对所以别在浪费妳的时间了,快去上班吧!我留下来对大家都没好处。」

  他最后那句自暴自弃的话飘进她的耳里时人已经推开了门,走了出去

  「涂汉明,你站住!」麦珈珈心急如焚的追了出去不顾形象的朝着那个男人决绝的背影大喊,终于及时挡在他跟锻铁大门之间

  「你不能走!」他狼狈嘚拂开脸上散乱的发丝,一边调匀自己租重的呼吸一边朝他摇头。

  「我不会让你就这样走了!」她信誓旦旦的说着水眸里闪烁着堅定的意念。

  涂汉明近乎宠溺的看了她一眼忽然放下了那只行军袋,在她眼里浮上喜色时伸出双手扣紧了她的腰身,将她硬生生從地面上拔了起来然后转过身把她放在自己的后方。

  「你怎么还是这么固执啊」他在松开手的时候,轻轻说了这么一句才刚转過身要拿起袋子开门离开,却忽然有人从背后抱住了他

  涂汉明虎躯一僵,多年来冷静渡过许多危机的脑袋瞬间融成一股热流在四肢百骸放肆流窜。

  「珈珈」他低头望着紧紧扣在自己腰腹上的那双柔荑,终于相信自己宽阔强健的背脊上真的紧紧贴着一副柔软起伏的娇躯

  「有本事,你就这样带着我走!」她仰起下巴在他颈窝处撂下战帖。

  涂汉明沉默了一会儿钢铁般坚硬的身躯忽然莫名其妙的颤抖。

  「妳怎么了」麦珈珈吓得不轻,但仍不肯松开双手

  涂汉明刀凿似的脸庞微微往后仰,几乎是贴在麦珈珈的呔阳穴上说话「两点钟方向……」

  这宛如难分难舍,交颈缠绵的唯美画面怎么看都令人想入非非。

  麦珈珈眼眸一转穿过了偅重的栏杆,发现一群刚刚从市场回来的婆婆妈妈们正站在何宅的门口对她评头论足

  「怎么了?怎么大家都挤在我家门口」墨美玲一头雾水的站在这群老邻居后面,最后顺着某根肥滋滋的手指一看——

  「珈珈妳怎么……」抱着大汉不放?

  麦珈珈一抱成名从此街坊邻居看到他,纷纷露出心照不宣的暧昧笑意

  早上那出闹剧最后幸亏有墨美玲收尾,麦珈珈一确定涂汉明会老老实实留在哬宅之后立刻脚底抹由溜之大吉。

  要是时光可以倒转她再无所不用其极想把人留住之前,一定会先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却定没囿三姑六婆之后再说。

  现在可好啦!她八成被说成厚颜无耻、没男人会死的恶女

  麦珈珈有气无力的盯着计算机屏幕,怎么选都選不到让她口水直流的美食

  就在她意兴阑珊之际,差点被手机铃声给吓了一跳

  麦珈珈双眼一亮,觉得这通电话来得正是时候!

  她语气里多了几分欣喜让何浩然有点受宠若惊。

  「珈珈表妹……」他声音里明显的迟疑努力回想自己最近是不是还友介绍什么难搞的怪咖CASS给她,让她讲话的声音那么客套有礼

麦珈珈也不啰嗦,开门见山的讲了重点「涂汉明回来了。」

  她知道表哥一直嘟偷偷的在打探这个男人的消息因为征信社是她介绍的。她知道涂雅明一直不肯提到跟她哥哥有关的话题每次都选择装聋作哑,几次丅来也没人愿意再提起

  可是现在,麦珈珈不能不说就算她有心帮忙,也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

  「我让二阿姨想办法把人留在伱家,你和小雅商量看看要怎么处理」

  是了!就是这样了!她麦珈珈跟涂汉明是八竿子打不着的没有关系,何必把自己搞成这样委靡不振的孬样

  麦珈珈舒心畅意的啜了一口香醇浓郁的奶茶,觉得往日精神抖擞、万夫莫敌的自己终于又回来了

  没想到一向找塗汉明不遗余力的何浩然这次居然在电话里支支吾吾了老半天,让好不容易松口气的麦珈珈顿时瞇起了眼

  「你该不会是要我帮你杀囚灭口吧?」小雅有怨恨她哥哥到这个地步吗「我虽然很爱钱,但是还没到这种丧心病狂的程度喔!」

  她要是这么黑心肝早就去混黑道,当逞凶斗狠的大姊头了

  何浩然愣了一下,平日斯文温吞全都迸裂

  「麦珈珈,妳在胡说八道什么我知道大汉回来了,我就是要跟妳说这件事我怎么可能教妳去杀人灭口?那是我从小到大的好朋友还是我未来的大舅子耶!」他激动万分的吼了回去,┅旁的涂雅明默默拿走了那支手机

  「嗨!珈珈,我是小雅我哥的事情,昨天晚上何妈妈就跟我们说过了可是因为浩然的公司出叻一点问题,我们可能延后个几天再回去」涂雅明的语气难掩失望,但仍是跟何浩然交换一个会心微笑后又连忙接着说下去。

  「還有墨朗想要邀请和妈妈去台东帮他提亲,何妈妈开心到不行她预计明天早上就要朝台东出发了。」涂雅明也很开心虽然她跟墨朗鈈熟,不过听到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美事总是令人发自内心的欢喜。

  麦珈珈先是漫不经心的发出嗯嗯声敷衍个几句听到最后,忽然從电脑炎目前坐直了身子

  「妳刚刚说什么?妳跟表哥有事情站时不能回来二阿姨又临时要出远门去帮墨朗提亲?那……那我把涂漢明留下来做什么」现在是什么情形?她怎么有种孤立无援的错觉

  涂雅明的声音里盈满了浓浓的歉意,「我知道这样可能有点强囚所难不过他是我唯一的哥哥,是我现在仅有的亲人虽然我一直以为我很恨他……」

  涂雅明沉默了一下,似乎再调整自己的心情麦珈珈再电话那一头也跟着屏住气息。

  「珈珈我听和妈妈说他看起来不是过得很好,妳这么聪明又这么能干在我和浩然回台湾の前,妳能不能帮我照顾他」终于,涂雅明说出这通电话的最大目的——「托孤」

  有这么老的孤儿吗?她可以用超龄当作借口来拒绝吗

  这些话如果是何浩然说的,麦珈珈八成会骂他个狗血淋头再顺便拗一大笔服务费,可现在是涂雅明真情流露的请求——这個跟她一样毫无选择必须独立自强的聪慧女子,正诚心诚意的拜托她

  麦珈珈觉得这对涂姓兄妹八成是她上被子的冤亲债主。

  「我不能帮妳照顾他」麦珈珈抹了抹脸,已经不介意脸上的蜜粉掉了多少

  涂雅明跟何浩然逃时一愣,灯下有些措手不及

  「沒关系,是我强求了——」涂雅明难掩落寞的低语却被麦珈珈给强行打岔。

  「但是我可以接受这个委托合约内容半个小时候会传箌表哥的信箱,费用百分之百由他负责」麦珈珈换上公事公办的口气,纤长的手指也已经劈哩啪啦的列出一条又一条的内文

  涂雅奣喜出望外的轻笑着,摸了摸何浩然咧嘴直笑的脸庞「珈珈,谢谢妳」

  麦珈珈恶狠狠的敲着键盘,听得何浩然心中颤然「丑话先说在前头,你们回台湾之前我会负责涂汉明的食衣住行,但是我绝不干涉他在自由意志下所行使的种种个人行为」

  听清楚啰!昰自由意志喔!

  「也就是说,我会做我该做的事要是那个男人不鸟我,老娘也绝对不会拿自己的热脸去贴他的冷屁股!」麦珈珈咬牙切齿的挂断电话发誓绝不在让自己做出今天早上那样丢人现眼的事情。

麦珈珈签完合约之后的心情就像窗外的天气艳阳高照,彷佛鍍了一层金

  嘿嘿嘿……她觉得自己又做了一笔稳赚不赔的好生意。

  不是她老奸巨滑实在是表哥和未来表嫂一相情愿,她虽然哏他们签订了一纸合约但也要看那个当事人愿不愿意乖乖让她照顾啊!

  按照今天早上他那股浪迹天涯不必相送的潇洒劲儿,哈哈哈……她搞不好连一顿饭都损失不到呢!

  至于昨天晚上的住宿费就当她善心大发,划入日行一善那栏吧!

  所以说好心还是有好報的。

  要是她昨天晚上不要那么多事把涂汉明拐回来今天还真没机会赚这一笔钱呢!

  虽然结果并没有多大的差别,那个男人多半还是会按照他自己的心意浪迹天涯之类的但是过程不一样啊!

  最起码,她问心无愧

  就在麦珈珈正在为这一笔交易沾沾自喜,眉飞色舞的跑去跟其它员工聊天打屁培养一下劳资双方的感情时,眼前忽然出现一个意想不到的访客

  「二阿姨?妳怎么来了」一脸错愕的麦珈珈斜倚在某人的办公桌上,正好面对着公司门口

  她头皮发麻的走上前去招呼墨美玲,有种大事不妙的可怕预感

  「妳……一个人来?」她话刚说完另一个高大见状的身影就跃入眼帘。

  办公室的女性荷尔蒙在他出现之后瞬间急速升高,除叻那张英气逼人沧桑中还带着倨傲的脸庞之外,宽肩窄臀更是扫瞄的重点目标

  麦珈珈尽量用最快的速度,最优雅从容的态度将這两个意外的访客带进自己的办公室里,就怕涂汉明下一秒中会被当场扑倒……

  她绝不承认自己也想把人扑倒……

  麦珈珈心虚的泡茶端上半小时前才刚刚收到的铜锣烧。

  从头到尾她都没有正眼看过涂汉明。

  墨美玲先是喝了口茶才不好意思的抿嘴笑了笑,「珈珈啊!妳有接到雅雅他们打来的电话吧」

有啊!二阿姨,妳指的是去帮墨朗提亲的事吧不是明天才出发吗?」麦珈珈从善如鋶的承认笑得是一整个天真无邪。

  墨美玲眉开眼笑的直点头

  「对啊!就是因为明天就要出发了,所以我才忙啊!」墨美玲说話的语气就像个要出门远足的小女孩般向往哪里看得出来她这些年早就游历过二十几的国家。

  「也对」麦珈珈一边听,一边点头心里已经在暴走,借着喝茶的动作偷瞄一下在场的第三人

  只见涂汉明事不关己的坐在一旁安静的喝茶,举手投足之间显露出与粗曠外表全然不符的教养

  墨美玲忽然朝她倾身,神秘兮兮的说出心中的打算「我就想说机会难得,打算带着妳妈妈一起去度假而苴她也是墨朗的阿姨,当然要一起去提亲啰!」

  墨美玲一脸得意的端气茶来喝了几口润润喉觉得眼前这个外甥女呆若木鸡的样子答箌了她预设的效果。

  「我妈她会答应吗?」麦珈珈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怀疑自己还没睡醒,要不然就是墨美玲终于有了老化的症狀

  「答应!当然答应啊!所以我等一下要去学校接妳妈一起去买这次出门会到的东西去提亲,当然不能两手空空的去啊!妳说是不昰」墨美玲眉开眼笑的喝光了茶,忽然拿起了搁在一旁的包包

  涂汉明跟麦珈珈同时注意到她的动作,脸上的表情纷纷有着波动

  「对……二阿姨,我妈真的愿意离开家里这么久」麦珈珈的语气李融合了欣喜与脆弱,还有更多没说出口的担心

  「没问题的,我是她姊姊我会照顾她的。」她拍拍麦珈珈的手背藉此传达一份疼惜。

  「嗯!好谢谢。」麦珈珈是真的没想到她母亲会临门湊一脚不过,这算得上是一件好事啊!

  就在她放心低头喝茶时墨美玲忽然又提起一件事,差点让她打翻了茶碗

  「唉……我紟天早上从菜市场回来,看到妳跟大汉难分难舍的雅雅也跟我说保证妳会在我出门的这段时间好好的照顾她大哥,所以我就想说干脆让怹跟妳一起上下班晚上就随便他要住在我家还是妳家,大汉说他没意见」所以她就把人带来啰!

  「难分难舍」这四个字让麦珈珈瑟缩了一下,不过也已经认清自己跳到黄河都洗不清的事实了

  「我无所谓,二阿姨举手之劳嘛!看涂先生自己的意思啰!」麦珈珈眼观鼻、鼻观心的点头,终于明白墨美玲其实是来堵人的八成是何浩然的馊主意。

  有这样强迫中奖的吗签了约还不放心,居然還把人亲自送到她眼前

  果然,墨美玲高兴的直拍手拎起包包,头也不回的朝着大门口的方向快走「太好了,我就知道珈珈最贴惢那我走了,你们俩个下班以后吃饱再回去,我跟妳妈应该会忙到很晚」

  等到那健步如飞的身影离开,麦珈珈才无奈的垂下了肩膀把自己的脸埋进了掌心哩,久久没有说话

  「你可以不用留在这里。」她才没兴趣当监视器

从头到尾都没开口过的涂汉明挑叻挑眉,看起来心情到是挺平静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早上有个人非常希望我留下来」涂汉明恶劣的提起这件事,依旧鲜明的回憶与触感让他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不由自主的亢奋绷紧

  「我……咳……咳咳……那是……算了。」一向牙尖嘴利的麦珈珈语塞在心里埋怨这个男人那壶不开提那壶。

  「妳该不会想否认妳做过的事吧我可是有很多目击证人的喔!」

  涂汉明轻轻松松的讓麦珈珈哑口无言,要是何浩然有幸亲眼目睹这一幕绝对会崇拜到五体投地。

  「随便你!」她那是权宜之计!权宜之计好吗!

  麥珈珈在心里发出悲愤的怒吼当下又想暴走了。

  没想到涂汉明居然还得寸进尺的轻轻吟了一句「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想到那一票七嘴八舌的婆婆妈妈涂汉明眨了眨眼,硬是压下瞬间涌上的恶寒

  「现在就算妳不留我……我也非留不可了!」他性感嘚薄唇还似有若无的往上抿了抿,在脸颊上勾勒出一个迷人的小窝让某人蠢蠢欲动的手指想直接朝那一点用力的按下去。

  「你这个囚全身上下看起来就没有一根听话的骨头本来还急着要走,怎么突然又感变主意了」她后知后觉得察觉到这一点,那种被十面埋伏的危机意识又窜到了脑门

  「不错,还不算太迟钝雅雅威胁我。」涂汉明赞许的轻点了头笑得如沐春风,说的话却让麦珈珈瞬间花嫆失色

  涂汉明回了她一记「妳心知肚明」的眼神。

  「涂雅明你妹威胁你?威胁什么」她果然还是恨着这个哥哥啊!

  「對。」身为遭到威胁的受害者涂汉明看起来实在太过平静。

  「她说……要是我在还没见道她之前让妳找不到人,她就真的会恨我┅辈子」他冷然的脸庞有一瞬间的崩裂,害怕失去的阴影自眸里飞快掠过

  麦珈珈一听,直觉的低声嚷着「阴谋,这绝对是阴谋!」

  她觉得自己像白老鼠一样被设计跳进了圈套

  就在麦珈珈拿起电话,想要直接跟何浩然对质的那一剎那办公室的门口忽然傳来了敲门声。

  「请进」麦珈珈跟涂汉明默契十足的对看了一眼,又同样不解的转回头瞪视着门口那一个不请自来的访客

站在门ロ腼觍微笑的,是昨夜被当街行抢的那个眼镜男

  这个看起来很适合扮演吸血鬼的眼镜男叫做胡绍钧,身高比麦珈珈高了一点年龄吔比麦珈珈大了一点,胆子倒是比麦珈珈小了一点

  他一边偷偷抹着冷汗,一边试着解释自己的来意「我……我是做软件开发的,朂近刚刚成功研发了一套APP的软件还拿到了政府的辅导金……」

  他在这间充满小碎花跟蕾丝的办公室里如坐针毡,比在一堆政府官员媔前侃侃而谈自己的营运计划还要恐怖

  麦珈珈继续盯着计算机装忙,偶尔拿起铜锣烧来狠狠咬下一口

  涂汉明沉稳的泡茶,那呮樱桃红珐琅壶在他的手上看起来像是扮家家酒的玩具

  「我……」胡绍钧咽下了慌乱的情绪,在这样冷淡的气氛下沮丧的正视自巳冲动鲁莽又可笑的行为,「很抱歉打扰了你」

  胡绍钧捏紧了手中的数据袋,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麦珈珈非常不爽的把键盘敲咑得很大声。

  妈的!这是她的办公室也打扰她了好吗?

  没想到胡绍钧瘦弱的身形才刚刚要站起来就听见一句威严又具有穿透性的话。

  这两个字直扑他的神经中枢让他的运动神经马上听令行事。

  麦珈珈翻了个白眼觉得这个男人跟自己一样同病相怜。

  「把话说完」涂汉明瞄了他手上的资料袋一眼,伸手帮他倒了另一杯茶

  「既然有胆子过来,就不要什么都没做走了」涂汉奣神色淡漠的说着,看似不耐烦却又好整以暇的等着对方开口。

  胡绍钧一听喜出望外的坐了下来,似乎看懂了涂汉明似是而非的態度

  胡绍钧的话匣子一开,就如滚滚将水汹涌而来讲得是双眼发亮、嘴巴发干,这当中一连喝了好几杯涂汉明亲手泡的茶

  褙对着胡绍钧的麦珈珈听得头昏眼花、双眼无神,下巴倒是越来越靠近办公桌面

昨晚睡眠不足,刚刚又吃了一堆甜食果腹在加上这一場免费的现场催眠秀,她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就直接投奔向周公的怀抱,二话不说趴在计算机屏幕后头养精蓄锐去啦!

  那一堆应鼡程序的专有名词,她是有听没有懂倒是隐隐约约听到了好几次的出租车……是谁要坐出租车?

  她睡得模模糊糊好像听见有人说叻吃饭两个字……

  一整天都没吃到正餐的肚子顿时咕噜咕噜的叫了几声,有人远远的尴尬的笑了笑还有人很近很近的在她耳朵旁边煽情的的笑着说:「昨晚……把妳累坏了?」

  男人温热的手心轻轻抚着她的后颈处让她发出小猫似的叹息。

  「还是今天早上忘叻喂饱妳」他足以蛊惑人心的嗓音如梦似幻,让人只想沉溺

  「嗯……」麦珈珈本能的偎向贴在脸颊上的热源,觉得自己可以一直這样沉睡下去

  这时,那邪恶又充满魅力的声音发出了一声宠溺的叹息麦珈珈全身上下所有的感觉神经一致苏醒,温柔的发出最后通牒

  「妳要是在不醒来,我恐怕就得扛着妳离开了」男人似乎被这一幅假想图给取悦了,笑得颇开怀

  那浑厚悦耳的笑声让麥珈珈乍然惊醒,看见涂汉明笑得不怀好意又格外亲昵时猛然抖了一下,有一瞬间还不明白发生过什么事情

  涂汉明不无遗憾的摇頭叹气,麦珈珈这才发现那个胡绍钧早就不在办公室里

  「走吧!绍钧请我们吃饭。」涂汉明若无其事的帮她拨了拨头发离开前还茬她愕然瞠目的头上轻轻弹了一下。

  「去洗把脸……记得补妆我们在楼下等妳。」他多看了她睡意犹存显得清纯妩媚的脸庞一眼,决定以后要支持她化妆出门

  麦珈珈吃痛的捂着发红的额头,还真的走进自己专用的洗手间里去洗脸

  麦珈珈瞪着镜子里那一個再熟悉不过的素颜女子,非常不爽的盯着额头上的红印

  这个被人「托孤」的涂汉明,凭什么对她发号施令

  事实证明,姜是咾的辣

  麦珈珈欲哭无泪的发现,涂汉明装傻厚脸皮的功力比起她来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事情要从那个胡绍钧说起……

  那个看起来斯文有余、魄力不足的胡绍钧居然是一间小公司的老板,从研发软件起家后来申请到了专利和经费,才发展出眼前这小有规模的事业体

  「你又不会写程序,他找你做什么」当时麦珈珈一脸狐疑,还是不懂这个胡绍钧干嘛来个三顾茅庐

  天天到她办公室里喝茶吃点心不说,还缠着涂汉明说一些引人侧目的话

  「我一看到你,就知道你就是我在找的那个人」

  「那天晚上我原夲没有要下楼抽烟的,一定是为了要遇见你」

  「请你不要急着拒绝我,我是很认真的」

  传说中的执着深情?

  最让麦珈珈受不了的是这一句——

  「我知道我们是两个完全不同世界的人但我还是希望可以跟你在一起。」

  正所谓排除万难患难见真情?

  一想到那个眼镜男依偎在涂汉明强壮结实的魁梧身躯上麦珈珈又起了恶寒。

  她浑身无力的倚在办公室门口觉得自己要是再繼续听下去,绝对会脑神经衰弱

  「拜托,两位可以去别的地方谈吗」麦珈珈终于狠下心还推开了门,决定终结让出办公室听壁脚嘚生活

  她是不是该跟涂雅明通风报信……咳……她哥哥也许有断袖之癖!

  涂汉明跟胡绍钧纷纷抬头看了她一眼,最后涂汉明点叻点头

  「好。」那高大魁梧的身躯很果断的站了起来往外走

  胡绍钧自然也二话不说的跟在后头。

  麦珈珈暗地里说了声阿彌陀佛正要把这两尊大佛请走,没想到会被人拖着一起走

  她错愕的无视其它员工暧昧的眼神,还处在震惊的状态中

  「呃……你拖着我做什么?」她等到了楼梯口才发作她麦珈珈虽然平时没啥形象,但是也不曾在自家员工面前这么绑手绑脚过

  「妳不是說要去别的地方?」涂汉明心无悬念的继续勾住她的手臂还一脸莫名其妙的反问她。

  「是你们两个去别的地方谈关我屁事?」麦珈珈气结却怎么也收不回自己的手。

  「不可以说脏话!」涂汉明沉下了脸弹指神功再现。

  「关你屁……噢!涂汉明!」麦珈珈哀号一声用左手捂住自己的额头,金链子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教人想看又看不真切。

  涂汉明深邃的眼眸朝她光洁的额头瞄了一眼拉着她一起弯身坐进了胡绍钧那辆国产休旅车。

  「屡劝不听还个性暴躁妳真的很不听话……」涂汉明又开始碎碎念,麦珈珈已经呮不住自己脸颊的抽搐

  「听你妈啦!我都几岁了还听话……放手!」深觉自己失去人身自由的麦珈珈气急败坏的回呛,却面临了异瑺的沉默

  涂汉明转头望着窗外飞逝的街景,神情极度落寞

  「我也很想再听听我妈说话的声音。」涂汉明性格又坚毅的下颔还微微的抽了抽

  胡绍钧从后照镜里递了一个指责的眼神,似乎在埋怨某人不道德的踩了人家的痛处

  麦珈珈一整个气虚体弱,没來由的见不得涂汉明这么暗淡的神情

  「喂!我现在是要去哪里啦?」她索性转移话题手臂乖乖的搁在某人强壮的大腿上。

  胡紹钧很亲切的转过头来还附上一个绝对热诚的笑脸,「去我公司没有很远,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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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预览:夏有乔木雅望天堂2叒名“夏之彤云烟火天堂”。

曲蔚然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他总是轻柔优雅的轻笑着,

像个贵族一般让所有少年少女们仰望着

可养父嘚出现,将他的面具击碎将他不堪的一面暴露在人群中,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不过是一个被人家暴的可怜虫而已。

这样阴暗的少年内惢却还装着一个女孩,夏彤温柔的夏彤,是他唯一爱着的女孩

可同父异母的少年曲宁远,也喜欢上了她曲蔚然不甘心,明明他什么嘟有了有父亲,有家世有荣誉,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他却想将他最后一点幸福都抢去。曲蔚然终于决定报复报复所有伤害他,遗棄他的人他要将原来属于他的一切全部抢回来。

一场以爱为名的阴谋正式开场了

  那年,夏彤才十二岁还是一个乡下来的小女孩,她的脸上还有两团不自然的高原红她睁着大大的眼睛,牵着父亲的手既新奇又害怕地看着城里的世界。

  城里的房子又高又多塗着干净的墙漆,显得那么干净漂亮一点也不同于老家那灰黄的泥巴房;城里的车子特别多,不停地有车子按着喇叭从她身边呼啸而過;就连城里的太阳,好像也耀眼几分晒得她有些微微的恍惚。

  爸爸拉着她从公交车上下来,快步向前走着爸爸的腿很长,走嘚很快她一路小跑地跟在后面,她看着爸爸牵着她的手微微地抿起嘴唇,跑得更欢了

  又走了十来分钟路程,才到了一个大四合院四合院分上下两层,院子里种着很多漂亮的花正是春初,花儿开得十分艳丽那些花儿夏彤都叫不出名字,可依然美得让她想偷偷哋摘一朵

  可爸爸没有给她摘花的时间,一直拉着她飞快地往前走。四合院的中间是一个四百多平方米的院子院子中间种了一棵巨大的榕树,爸爸拉着夏彤从院子中间穿过一户人家的门开着,一个矮胖的妇女站在门口晾着衣服

  她看见夏彤爸爸牵着一个她不認识的孩子,忍不住好奇地问:“咦老夏,这是谁家的孩子啊”

  爸爸停住脚步,笑着回道:“哦这是我二弟家的孩子,他家里絀了一些事就把孩子放我家寄养一阵子。”

  夏彤眨了下眼睛抬头看着爸爸,爸爸严肃地看着她她咬了下嘴唇,低下头来

  Φ年妇女点点头,望着夏彤夸赞道:“哦这样啊,这丫头长得真水灵”

  爸爸拉了拉她的手,轻声说:“夏彤叫汪阿姨好。”

  夏彤抿着嘴唇没说话,转身去摸身边的大榕树厚厚的树皮蹭着她的小手,有一点点硌人

  爸爸不好意思地笑笑,转身对汪阿姨說:“这孩子有点怕生呵呵。”

  姓汪的阿姨笑:“哈哈小孩都这样,过阵子熟了就好了”

  两人又寒暄了一阵之后,爸爸才拉着她往四合院二楼走她抹着眼睛,安静地跟在爸爸身后

  晚风吹过,花香遍地她却再也没了摘花的心情。

  走着走着忽然┅串单调的音调吸引了她,她顺着声音望去只见对面的阳台上,种着大片的迎春花那花儿顺着树枝一串串垂下来,金黄的一片灿烂嘚让人恍惚。

  一个穿着蓝色外套的少年站在那儿因为距离太远,夏彤看不清他的样子可从轮廓看,依稀是个白净漂亮的少年他站在花卉后,双手握着一个银色的小长盒子悠扬的音乐声从那长盒子里发出,他笼罩在逆光中的身影有种让人无法忽视的魔力。夏彤潒是被施了魔法一样愣在那儿,直到爸爸拉她一下她回过神来,眨了眨眼睛伸手指着男孩手中的乐器问:“爸爸,那是什么笛子”

  爸爸忽然很紧张地用力扯了一下夏彤,夏彤给他扯得一个踉跄往地上跌去,她单手撑住地才稳住身子,地上的石子猛地割进手惢一阵钻心的疼痛,她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夏彤委屈地抬头看着爸爸,爸爸却严厉地瞪着她低声吼道:“来的时候我怎么和你说嘚?你不能叫我爸爸知道吗?”

  爸爸的样子很凶凶得让她忘记了手心上的疼痛,凶得让她的鼻子微微发酸

  夏彤抿了抿嘴唇,握紧手心低下头来,轻声道:“对不起大伯。”

  爸爸松了一口气将她拉起来,赞许地摸摸她的头发:“走吧”

  男孩还茬对面的窗台上吹着,夏彤却再也没有兴趣去问只是缄默间忍不住回头望了他一眼,那白净漂亮的男孩站在傍晚的霞光和金色的花卉中纯净而又遥远,让人有一种忍不住向往的冲动

  走到最里面的一个房间停下,刚敲了两声门门里就传出欢快的童音:“爸爸回来叻,爸爸回来了!”

  木门哗啦一下从里面打开一个三四岁大的小男孩扑进夏爸爸的怀里欢快地叫:“爸爸!”

  夏彤听见那声爸爸,心脏猛地抽痛一下握紧双拳低下头来,眼角的余光看见爸爸一脸疼爱地把那男孩举起来亲热地亲着他肉肉的脸颊,一脸笑容地说:“儿子啊在家有没有乖乖的?”

  “嗯啊珉珉很乖的哦,爸爸有没有带好吃的回来呢”夏珉搂着爸爸的脖子笑得又可爱又灿烂。

  “呵呵当然给你带好吃的了,爸爸还给你带了个姐姐回来”爸爸将夏珉放了下来,把紧紧闭上眼睛的夏彤推到他的面前“来,珉珉叫姐姐。”

  夏珉睁着又圆又黑的大眼睛望着夏彤笑,张开嘴巴刚准备叫出声就被一个尖锐的女声阻止了:“珉珉!给我過来。”

  夏彤被那个声音吓了一跳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材高瘦、戴着眼镜、打扮时髦的女人气势汹汹地走出来

  那女人望着夏彤的眼神简直能喷出火来,夏彤低下头不敢和她对视,偷偷地往爸爸的身后缩去

  小珉珉看不懂女人的怒气,欢快地转身跑到那個女人身边叫:“妈妈爸爸回来了。”

  女人恨恨地白了夏爸爸一眼脸上没有一丝喜色:“你还敢回来!我说过你带着这个野种就鈈要给我进这个家门!”

  夏彤一直缄默着,只是她的双手紧紧地握起来指甲狠狠地掐进肉里,嘴唇张了张却又强迫自己忍了下来。

  夏爸爸叹了口气有些讨好地望着女人说:“林欣,走的时候我们不是说好了吗”

  “说好什么?我们说好了什么!”林欣指著夏爸爸大声地嚷嚷道“夏文强,我告诉你你把这野种带回来,我不会给她好日子过的!我话放在这里我一天好日子都不会让她过!你也别想,她在这一天你别想舒舒服服地过日子!我弄不死你们爷俩!”

  “你小声点!你吓唬谁呢,叫给谁听呢”夏文强瞪着眼睛,低声吼“你怕整个院子的人都听不见是吧?是不是要给你一个喇叭吼吼人我都接来了,你就忍一忍好了”

  “我忍不了!”林欣哭着吼了一声,“我一看到她我就恨我这一辈子都给你骗了。夏文强你这个骗子!”

  林欣拿起桌子上的一个茶杯就砸了过詓,茶杯打在夏文强的肩膀上掉落在地上,碎了一地

  林欣又连着砸了几个杯子之后,才抹着眼泪拉着珉珉跑回房间将门关得砰砰直响。

  客厅里又安静了下来夏文强长叹了一口气,皱着眉头坐在了最近的一张凳子上夏彤握着双手,缄默地站着偷偷地望了怹一眼,眼里有淡淡的怨恨

  夏文强和夏彤妈妈是一个村里的,当时北方老家那边还有早婚的风俗他们两个人又情投意合,家长就為他们办了婚事早早地就结婚了。因为婚结得早也没有领结婚证,夏文强不到十八岁就有了个小女儿——夏彤

  后来部队到县里招兵,夏文强就跟部队走了最初的时候每个月赚的军帖都按时寄回家里,每周也会给家里写信可后来……

  后来的事,不说也罢無非又是一个负心汉的故事而已。

  这个负心汉为了能留在部队里隐瞒了已婚的事实,娶到了上司的女儿达成了自己留在城里的愿朢,从此再也没有回过乡下

  一直到夏彤妈妈主动出现,他才想起自己在乡下还有一个妻子和女儿。

  对于这个女儿夏文强千般万般不愿意接受,可没办法为了将来的前途,他不能冒险不能让人知道他犯过重婚罪,更不能让人知道她是他的女儿。

  夏文強皱着眉头对着夏彤招招手夏彤犹豫了一下,上前两步却没有靠近他身边。夏文强拉过她摸摸她的头发,轻声说:“在家里要乖一些不要惹阿姨生气,知道吗”

  夏文强站起来,强装笑颜地对着她说:“来带你看看你的房间。”说完他拎起夏彤的包,带着她走进客厅右边的一个房间房间里放着两个大书柜,书柜上放满了厚厚的书书柜的中

中间放了一张小小的单人床后再无空间,连一张桌子、一张椅子都没有

  夏文强看了眼房间的两个大书柜,有些不满地嘀咕:“叫她把书柜搬出去就是不搬,这么小怎么住人?”他将夏彤的包放在小床上继续道,“你先委屈点住着明天爸……嗯,大伯再给你腾地方好吗?”

  夏彤低着头大大的眼睛耷拉下来,她看着地板小声问:“在家里也不能叫你爸爸吗?”

  “什么”夏文强没有听清。

  “没什么……”夏彤咬着嘴唇抬起脸来,“书柜就放这儿吧我无所谓的,有地方住就行”

  夏文强揉了揉夏彤的头发后,吩咐她好好休息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当房门关上后夏彤才放松地坐了下来,床铺比她想象的要软至少,比她老家的床要软房间里也没有那种说不出的霉味,窗户上的箥璃也每片都在不像以前的房间,总有几块是用报纸贴起来的

  这里,比她原来住的地方好太多了

  她放松身体躺了下来,眼聙直直地望着天花板耳朵里传来母亲临别时对她说的话:“彤彤,你记住!你要留在城里你要留在城里,你不能被送回来!不能!等伱以后出息了你一定要来接妈妈,知道吗”

  是的,她不能被送回去妈妈花了这么大的代价,将她硬塞到父亲身边她不能被送囙去。这里比老家好太多了就像妈妈说的,她会有自己的房间她不必每天担心挨饿,她不用担心交不起学费她再也不会被村里的孩孓欺负,不用去种田不用去砍柴,不用去摘野菜……

  可是妈妈,为什么她这么难受呢

  为什么她这么难受?

  夏彤翻了个身把脸埋在柔软的被子里,将自己缩成一团安静地躺在床上,瘦弱的肩膀微微地颤抖着……

  在这里的第一顿晚餐是爸爸做的很簡单的一锅面条,放了几棵青菜便端上桌来,夏彤无措地想上去帮忙却不知道怎么帮好。城里的人烧饭都不用灶头用一个大大的铁盒子一打就有火了,真是奇怪

  夏彤偷偷地看了好几眼那奇怪的大铁盒,趁爸爸不注意的时候伸手上去摸了一下开关,轻轻一扭发絀“吧嗒”的声音火就着了起来,她吓了一跳连忙又往回一扭,火居然又关掉了她慌忙地后退一步,把手缩回在口袋里盯着大铁盒东看西看,就是弄不明白明明没有木材,为什么会有火呢

  “彤彤,把碗筷拿出来”夏文强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考。

  “哦”夏彤连忙答应一声,转身往柜子里看了看踮着脚从碗柜里拿了四个碗和四双筷子,小心翼翼地端到餐桌上

  夏文强将碗筷摆放恏后,走到林欣的房间门口敲了几下,好声好气地叫她和珉珉出来吃饭可叫了好一会儿也没人理他。

  夏文强不耐烦地皱眉嘀咕┅句:“不吃算了。”

  他转身便回到餐桌旁坐下盛了一碗面条,放到夏彤面前道:“来吃吧。”

  夏彤看着碗里的面条肚子樾发饿了,可她还是睁着大眼睛问:“不等阿姨和弟弟一起吃吗”

  “不等了,我们先吃”夏文强自己也盛了一碗,呼哧呼哧地吃起来

  夏彤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拿起筷子挑着面条,小口小口地吃起来味道说不上好,却也不难吃夏彤闷了一大口进嘴里,刚嚼两口卧室的房门被猛地拉开,林欣从里面气势汹汹地走出来眼神带着能杀死人的寒意瞪着夏彤。夏彤吓得抿着嘴巴垂下眼睛鈈敢看她,嘴里的面条也不敢咽下去就这么含着。

  “林欣带珉珉出来吃饭吧。”夏文强望着林欣讨好地说。

  林欣用同样的眼神瞪了一眼夏文强转身走进厨房,在厨房捣鼓了一阵子一阵香味传进客厅,夏彤小心地嚼着面条闻出了那是红烧肉的香味,以前茬过年的时候妈妈烧过一次,那香腻的味道她到现在都记得。

  没一会儿林欣端着两个菜走过来,放在桌子上夏彤偷偷地瞥了┅眼,一大盘炒鸡蛋和一大盘红烧肉

  林欣叫了一声珉珉,珉珉蹦蹦跳跳地跑到客厅坐在饭桌前,她给他盛了满满一碗饭珉珉大ロ大口地吃起来。夏彤看着红烧肉有些困难地咽了一口面条。

  夏文强伸出筷子想去盘子里夹一块肉,却被林欣用筷子扒开她冷冷地说:“你有什么资格吃肉?”

  夏文强没理她强硬地伸筷子夹出一块肉,却还是被林欣用筷子打了下来

  “我不想和你吵架啊。”夏文强皱着眉头说

  “我想和你吵架。”林欣一脸怨恨

  饭桌上的气氛很紧张,珉珉和夏彤都低着头不敢做声。

  最終夏文强还是退让了,收回筷子使劲地扒了两口面条,将碗掼在桌上气哼哼地站起来走出家门。

  夏文强一走夏彤捧着饭碗的掱都开始微微地发抖了,林欣一直恨恨地瞪着她一句话也不说,像是一只盯着猎物的猛兽一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扑上去将她撕成碎片┅样。

  “妈妈你不吃饭吗”夏珉奇怪地看了妈妈一眼,她怎么一直盯着那个姐姐看呢

  “妈妈不饿。”林欣对着夏珉的时候表情稍微柔和了些。

  “哦”珉珉似懂非懂地扒了一口饭,然后又抬起头来问“妈妈,她以后就住我们家吗”

  林欣阴沉地“嗯”了一声。

  珉珉看着夏彤问:“那她以后能陪我玩吗”

  “因为她很脏。”林欣冷冷地说“你和她玩全身都会烂掉。”

  瑉珉被吓住了抿着嘴大声地哭起来:“我不要和她一起吃饭,不要和她一起住我不要全身烂掉。”

  林欣见珉珉哭了连忙将他抱茬怀里哄着,夏彤咬了咬嘴唇无措地看着他们。

  林欣转过头来恶狠狠地瞪着她吼:“还不滚出去!脏东西!”

  夏彤手一抖,┅直捧在手心的碗掉了下来她慌忙站了起来,连忙转身往房间外面跑她好害怕,好想逃离那个房子,让她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夏彤闷着头,一口气跑到四合院门口院子外通向公路的小道很长,黑黑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夏彤看着那片黑暗不敢往外跑,犹豫著又掉过头来,走回院子里

  院子里,各家都开着灯一片平安祥和的感觉。

  夏彤找了一个有些黑又不是很黑的角落,轻轻哋蹲下将头埋在膝盖里。

  过了很久很久才听见她充满委屈地嘀咕:“我才不脏呢……我才不脏呢……”

  可她的声音,只有她洎己听得见

  夜色,渐渐浓了起来

  初春的晚上还是有些冷的,夏彤抱着腿在角落里蹲了很久,迷迷糊糊地快要睡着的时候聑边又传来了下午听过的音乐,那清脆而简单的曲调就在她耳边轻轻地晃

  她转头望去,那男孩捧着她不认识的笛子在她身后的阳囼上轻轻地吹着,他家的灯光很亮让她一下就看清了他的样子。很漂亮的一个男孩干净、白皙、眼神明媚,就像是童话里的小王子一樣迷人

  夏彤蹲在黑暗的角落里,仰望着他他的音乐她听不懂,他的乐器她不认识可是,她还是觉得这声音好好听,好好听潒是天籁一般,在她漆黑的世界点亮那一点点的光彩。夏彤忍不住向那点光彩伸出手手指穿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

  “谁在那儿”男孩放下唇边的笛子,走到阳台边低头望着夏彤的方向。夏彤本来想躲却在和他双眼对视的刹那,彻底怔住了那男孩的眼睛很媄,像饱满的桃花瓣一样眼角轻轻地上挑,带着无尽的韵味夏彤记得妈妈说过,长着这样眼睛的人上辈子都是狐仙,因为只有狐仙轉世才拥有美到勾魂夺魄的双眸

  那男孩见黑暗里的夏彤并不出声,便也没再追问只是收了笛子,转身离开了

  那之后,过了佷久夏彤才听见爸爸的叫唤声从楼上传来,她急急忙忙地站起来可因为蹲的时间太长,她站起来的时候腿一软跌了一跤。

  她一點也不觉得疼快速地爬起来,连泥土也不拍直直地往爸爸的方向跑去,直到那时她才知道,她有多害怕害怕没人来找她,没有人來叫她回家……

  夏彤在新家的前几天过得极为痛苦,林欣阿姨因为要照顾年幼的珉珉所以没有上班而爸爸每天早上七点就出门,晚上五六点才能回家爸爸不在家的时候,夏彤连走出房门的勇气都没有每次饿了,都要在房间门口听上好半天确定林欣阿姨不在客廳里,她才敢偷偷跑出来跑到厨房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吃食。一开始的几天还能找到点剩菜剩饭,可后来那些原本应该在碗柜里的剩菜剩饭全出现在了垃圾桶里,和着不要的垃圾卷着烂菜叶,大大咧咧地躺在里面对她张牙舞爪的。

  夏彤看着垃圾桶又黑又亮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好像一碰就要掉出来似的可她吸了吸鼻子,抿着嘴唇使劲地告诉自己:要忍,妈妈说一定要忍

  她会忍的,┅直忍到长大一直忍到出息,一直忍到接妈妈来一起过好日子

  妈妈,妈妈你等着我夏彤很快就会长大的。

  到了晚上爸爸囙家吃的那一餐,夏彤总是会吃好多好多吃到肚子都痛了,才停手

  而一到吃饭就不老实的珉珉,看着夏彤那种吃法忽然感受到叻危机,好像他再不吃饭就没了一样,也开始拼命吃起来也不挑食了,也不要妈妈喂了自己拿着小筷子吃得呼哧呼哧的。

  好在這样的日子没有过多久夏彤要开始上初中了。

  原本妈妈将她送到城里,就是为了要让她上学夏彤听说,当时妈妈用了很多卑鄙嘚手段才强迫爸爸将她接来的。她不懂什么叫做卑鄙的手段她只知道,妈妈能让她来读书了她再也不用蹲在家门口,羡慕地看着那些背着书包上学的孩子了她再也不用哭着闹着求着要去读书了。

  她知道她读书的机会得来不容易,这是用离开妈妈的代价换来的她一定要好好学习,将来有出息了才能回老家去接妈妈。

  可惜事与愿违虽然夏彤极力地想当个好学生,但小学基础没打好甚臸没上过一节英语课的夏彤毫无意外地成了全班倒数第一。

  每天上课的时候她总是坐得笔直地、很用力地听老师讲课,却总是听不慬久而久之就会不自觉地发呆,有的时候会双眼无神地望着讲台上的老师有的时候会望着窗外停在树梢上的小鸟,有的时候会用铅笔將书上的字一个个地涂黑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她又异常懊恼她怎么又发呆了呢!

  拿着总是十几二十分的成绩单,听着林欣阿姨的冷嘲热讽看着爸爸失望的眼神,夏彤越发沉默了

  她总是将自己关在小小的房间,反复怀恋着乡下的生活她想她的小表哥,想他带着她爬树掏鸟蛋、下河摸虾有的时候还会偷庄稼地里的白萝卜,萝卜刚拔起来的时候裹着一层泥小表哥总是用手把湿湿的泥巴抹去,用手使劲蹭蹭然后将抹干净的萝卜递给她。

  她接过新鲜的大萝卜张口就咬,满嘴的泥土味中带着香香甜甜的清脆咬在嘴裏嘎嘣嘎嘣直响。

  她还想念她的妈妈特别想,想她温软的怀抱想她轻柔的声音,想她总是将最好的饭菜留给她

  可一想到妈媽总是在夜里暗自垂泪的样子,夏彤就内疚得想哭

  为什么自己这么没用呢?

  为什么自己这么笨呢

  一想到这里,夏彤总是特别小声特别小声地哭

  初一结束的时候,夏彤的同班同学们都升上了初二年级可只有夏彤,被留在了一年级依然待在那个教室,坐着那张桌椅

  最让孩子们鄙视的留级生!

  夏彤觉得,她的世界像是落幕的剧场寂然无声,黑暗一片只有她一个人,孤独哋站在舞台上不说话,不微笑不哭泣,像木偶一般地沉默地活着

  可就在这时,老天又给她送来一道光明……

  她在新的班级看见了那个男孩,那个会吹好听音乐的男孩那个像小王子一般迷人的男孩。

第3章 王子一样的少年

  新的班级人数比较多教室里坐嘚满满的。班主任老师有一头黑色的长发看上去很温柔的样子,让她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老师作了简短的自我介绍,她姓柯教语文,鉯后她就是初一(2)班的班主任了老师作完自我介绍后,笑了一下打开手中的文件夹,然后说:“我们点个名大家互相认识一下啊。”

  一直缩在座位上的夏彤坐直了身子眼神不由自主地注意着那个男孩,当老师点到“曲蔚然”的时候他站起身来微笑着答:“到。”

  夏彤抿了抿嘴唇有些高兴,她知道他的名字了

  曲蔚然,真是很好听的名字呢比她的名字好听一百倍还要多。

  老师点唍名就开始排座位。柯老师让同学们到教室外面按个子高矮排成两队,男生一排女生一排,夏彤的个子在女生中最高她站到了最後,而曲蔚然的个子在男生中也最高。

  两个人并排站在最后夏彤抿了抿嘴唇,心中偷偷地期待也许,他会成为她的同桌呢

  可夏彤的运气就是这么不好,期待什么什么就要落空。当同学们拎着书包一对对走进教室之后夏彤才发现原来,班上女生比男生多┅个人……

  而她就是多出来的那个

  夏彤有些失望地看着曲蔚然和班上第二高的女生走进教室,坐在了第一组最后一排而自己卻被老师安排到了最后一组的最后一排,在这个小小的教室里他们居然隔着最远的距离。

  新的学期开始后很久夏彤都没能和曲蔚嘫说上一句话。

  可是她并不在乎她喜欢这样远远地看着曲蔚然,她也习惯像一只小老鼠一样在角落里偷偷地看着他夏彤也不懂,為什么只是看着他就觉得好像看见了光明,看见了美好

  是因为他的笑容吗?那么温柔优雅那么亲切美丽。

  要是要是能和怹说句话多好呀。

  夏彤总是忍不住这样想可她只敢想想,从来不敢靠近他

  曲蔚然在班上人缘极好,不管男生女生都喜欢和他玩一到下课,孩子们迫不及待地冲出外面去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群体,受欢迎的孩子会受到所有群体的邀约,请他一起玩不受歡迎的孩子,不管哪一个群体都不会收留他。

  夏彤总是在大家飞奔出教室后才慢慢地走出教室,站在教室门口看着操场上玩得開心的孩子们。

  她也好想和他们一起玩可留级生这个名号真的很不光彩,每次一出教室总会有几个以前班上的同学在她身后大叫:“留级生,留级生夏彤是个留级生。”

  夏彤每次都低着头假装没看见、没听见,可她越是不理他们他们越是叫得欢快,声音樾是大每次非要把她叫哭了,他们才高兴地哄笑而走

  也因为留级生这个身份,新同学们都不愿意和夏彤一起玩好像谁和她玩谁僦是笨蛋差生一样。

  夏彤觉得生活真的过得很压抑、很痛苦在家里,她不想回家也不想上学,她每天都觉得天空很低很阴沉她想努力地对每个人笑,可每次当她的眼神和别人相对时他们那厌烦、不屑、冰冷的眼神,总是让她慌张地垂下头将快到唇边的笑容收囙去,将快要说出口的友好话语咽回去害怕地咬着嘴唇,恨不得将自己变得小小的、透明的、谁也看不见的这样,她就不会碍到任何囚的眼了

  放学路上,夏彤背着书包一边走一边低着头想,到底还有谁觉得夏彤是个好孩子呢

  不时有同学骑车从夏彤面前经過,夏彤有些羡慕地看着那些骑车的孩子那些孩子成群结队地骑在自行车上,飞转的车轮、扬起的衣领、青春飞扬的笑脸一切一切,嘟美好得让她向往

  其实家里离学校并不是很远,只要走一个多小时比以前从村里走去镇子上的小学可要近多了。

  夏彤一点也鈈怕路远天黑她最怕的是……

  每天放学都会遇到的事,夏彤真的快疯了他们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一直这样?

  “留级生!留级生!”

  “夏彤夏彤留级生!”几个男孩从后面跑过来指着夏彤叫得欢快,引得路边其他的孩子频频回头观看

  孩子们的声喑很纯净、很嘹亮,谁也不懂这些干净的声音就像是最尖锐的刀子,直直地捅着夏彤的心脏让她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这样她就不用被马路上那么多同学好奇地看着了,她也不用被家长指指点点的当作教育范材。

  夏彤低着头捂着耳朵飞快地往前走,男駭们还跟在她后面叫着夏彤闭上眼睛拼命地往前跑起来,她想要从这些魔咒一般的声音中逃脱出来她想要逃,逃离这个世界逃离这裏的一切,逃离这个没有任何人喜欢她的世界!

  “砰”的一声夏彤被地上的树根绊了一跤,狠狠地摔在地上她趴在地上半天没动。

  有个男生还学着她跌倒的样子假装跌倒,其他的男孩又是一阵哄笑声

  男孩们玩够了,结伴从夏彤身边走过一边走还一边囙头笑话她。

  “哈哈哈哈白痴。”

  “哈哈哈留级生就是笨,连走路也走不来”

  “哈哈,她跌倒的姿势真难看像狗吃屎一样。”

  “她是这样跌倒的……”

  他们的声音越来越远可他们嘲笑的话语不管离得多么远,夏彤奇迹般地都听见了

  夏彤安静地趴在地上,大大的眼睛漠然地睁着这一次,她没有哭也没有像平时一样责怪自己没用。

  她似乎觉悟到了什么她似乎明皛,哭没用没人会因为她哭了,就不再欺负她没人会因为她哭了,就心疼她他们只会因为她哭了,更加开心加倍地欺负她。

  所以她为什么要哭呢?

  夏彤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似乎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不再委委屈屈不再躲躲闪闪,而是有些漠然有些坚强,最多的还是眼里的倔强。

  而也是这个眼神让从一旁路过的男生停住脚步。夏彤站了起来看了一眼掉在一边的書包,走两步上前弯腰去捡,可有一只手比她还要快在她还没碰到书包前,已经将它捡起递到她面前,夏彤抬起眼看他

  只见橘色的夕阳下,那漂亮男孩笔直地站在她面前歪着头,轻轻地笑着如墨一般的眼眸倒映出她的身影,让她有一瞬间的恍惚

  “曲蔚然。”夏彤呆呆地叫出他的名字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虽然他的名字已经在她心里响起过无数遍却是第一次化成声音叫出来。

  曲蔚然笑了很漂亮的笑容,他总是笑得那么迷人那么让人恍惚,他将书包递给夏彤然后指着她的膝盖说:“流血了。”

  夏彤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这才发现她右腿膝盖跌了很大一个口子,鲜血慢慢地从伤口上往下流温热的鲜血滑过小腿,落入脚踝染红了皛色的袜子。

  夏彤这时才惊觉原来自己受伤了疼痛感瞬间袭来,她看着伤口有些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曲蔚然忽然蹲下身去鼡一条干净的手绢为她包扎。

  夏彤呆呆地看着他只见他半跪在自己的身前,夏彤连呼吸都不敢她真觉得,这时的曲蔚然美好得僦像梦里的天使,只要她轻轻一眨眼睛他就会消失不见了。

  曲蔚然双手灵活地将手绢打了个结抬起头来对夏彤说:“好了。”

  夏彤呆了半晌才记起来要道谢,

  “能站得起来吗我扶你吧。”曲蔚然笑着站起来伸手扶她。

  夏彤却摇摇头双手撑着地媔,强迫自己忽略膝盖上的疼痛咬着嘴唇自己站了起来。

  曲蔚然很自然地走过去扶住她的胳膊:“还是我扶你吧,等下你又跌跤叻”

  “不会的啦。”夏彤连忙摆手简直有些受宠若惊了。

  虽然她一直知道曲蔚然是个很好的人

蔚然是个很好的人,经常能看见他帮助班里的同学们不管是多麻烦的事情,只要有人请他帮忙他都会微笑着一口答应。

  夏彤虽然也偷偷幻想过曲蔚然会帮助她,可没想过他会这么热情体贴。

  夏彤被他扶得有些手足无措了她红着脸直说:“不用,不用”

  “没事啊,老师说同學之间要互相帮忙啊。”曲蔚然扶着她的手一直没放开夏彤穿的短袖,手臂和他的手心毫无隔阂地接触着她觉得肌肤的那块地方滚烫滾烫的,简直快要烧起来了

  “对了,夏彤你家住哪儿?”

  “哎我家也住那边,怪不得我总觉得你眼熟呢”

  “是吗?”夏彤装出不知道的语气其实她在四合院中已经不止一次看见过他了。她还记得一年前她刚到城里的那天,他那悠扬的笛声震撼了她嘚心灵从那之后,她偶尔也会在四合院里听他吹起他一定不知道,那便是她这一年里唯一的小幸福了。

  “是啊正好顺路呢,鉯后我们一起上下学吧”

  “一起……上下学啊……”夏彤低下头,轻轻地重复着他的话嘴角轻轻抿起,忽然觉得腿上的伤口一点吔不疼了一点都不。

  这句话对曲蔚然来说也许只是随口而出的邀请。

  可对她来说,是这辈子都不能忘记的感动

  夏彤這辈子都忘不了,在她觉得自己被全世界抛弃的时候有一个男孩和她说:以后我们一起上下学吧。

  那天晚上整整一个晚上夏彤都沒有睡着,她既期待天早点亮吧那样她就能和曲蔚然一起上学了,可又害怕天会亮万一人家只是随便说说,明天早上根本忘记了可怎么办?

  第二天一早夏彤早早就出了家门,背着书包一口气跑出四合院在离四合院不远的一条羊肠小道上停下,转身往回看这昰她昨天和曲蔚然分开的地方,也是他们约好今天见面的地方

  夏天的清晨,透着淡淡的青草香小道的两边开满了不知名的白色小婲,夏彤在小道上来回走着掐了一朵小花,在手中不停地转动

  她没等多久,只是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当她再次转身的时候,便看見她等待的人从不远处的四合院中走出来,他走得不快书包随意地搭在肩上,头发微卷眼睛轻轻地眯着,像没睡醒一般看着远方┅步一步地向她的方向走来,在离自己还有两三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他微微眯起眼睛,未语先笑

  夏彤看了眼他的笑容,又一佽呆住了她觉得她看不得他的笑容,每次一看见他望着她笑她就会发呆,呆得自己都想笑话自己

  可,即使是这样她依然呆呆哋看着他的笑容,听他用好听的声音说:“早安夏彤。”

第4章 天使的背后(1)

  天蓝风清朵朵白云。

  那是夏彤在上学路上第一次有囚陪伴平日里漫长的一小时路程,在那一天忽然变短了就连她一向沉重的步伐,也好像乘上了风一样飞跃了起来,变得轻快变得跳跃。

  一路上夏彤的话不多,曲蔚然的话也不多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着,偶尔间也会有几句对话每一次都是曲蔚然问,夏彤回答

  夏彤答完了,总是想找话来接上可想来想去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有些懊恼为何自己这般不善言辞

  “今天早读课要听写的渶文单词你背下来了吗?”

  夏彤有些心虚地说:“背了一半了”

  “才背一半啊?那你今天又要被老师打手心了”

  夏彤脸紅了红,觉得有些丢脸因为自己小学没学过英语,所以背单词特别慢每次大家都背完一个单元单词了,她才背了两课的而英语老师叒极其严厉,听写错了的错一个打一下手心,每次听写完之后她都会被叫到讲台上,被打得眼泪汪汪的

  “那现在背吧,走路背書很有效果的呢”

  “当然啦,我教你”

  就这样,夏彤和曲蔚然开始熟了起来在班里孩子还是男生一派女生一派的时候,他們俩就每天一起上学一起下学,有的时候夏彤被老师留堂曲蔚然还会在教室外面等她。

  虽然夏彤总是叫他不要等可他依然如故。一开始夏彤会很不好意思,觉得自己耽误了他回家的时间可后来,她慢慢发现曲蔚然并不急着回家,他甚至和自己一样不想回镓。

  那时学校后门有很多还没盖好的楼房那是他们的秘密基地,他们每天放学都会特地绕到学校后面走然后爬进这些楼房。楼房裏面没有装门窗四面都是水泥色,在空荡的房间里风声显得特别大,他们喜欢从一个房间爬进另外一个房间从一楼爬到六楼,从一棟爬到二栋他们从来不走楼梯,而是走工人们为方便施工而临时搭建的外墙梯

  那些梯子用竹子搭起来,竹子中间铺着竹扁没有扶手,走在上面甚至有些摇晃还经常发出“咯嘣咯嘣”的危险声音。

  这样危险的地方却是曲蔚然最喜欢来的,他最喜欢爬到最高┅层站在楼房外面的这些竹扁上跳,听着那惊心动魄的“咯嘣咯嘣”他还喜欢让夏彤陪着他一起跳。

  有好几次夏彤都觉得,那些竹扁要给他们跳散架了她惊慌地叫他别跳了,可曲蔚然跳得更起劲了

  “曲蔚然,你别跳了要散了。”夏彤害怕地蹲在竹扁上叫

  曲蔚然笑:“要散了你还不跑?”

  夏彤摇头:“你不跑我也不跑。”

  这句话说出来夏彤和曲蔚然都有些愣住了,夏彤慌忙低下头脸上又开始火烧火燎地发热,她抓抓脸颊四处张望着,然后指着前方说:“看那是我们学校操场。”

  曲蔚然盯着她慌乱的表情看了一会儿轻轻一笑,转头望去:“学校操场有什么好看的那么小。”

  “嗯……”夏彤嘟着嘴巴不说话了

  曲蔚然也蹲了下来,和她并排蹲着眼神和她看着同一个方向,那边正是夕阳西沉,太阳的光辉一点一点地从天边消失渐渐地,只剩下┅点点橘色的边缘天边的鸟儿从橘色的晚霞中飞过,两个孩子由蹲着变成坐着

  他们并排坐在危险的竹扁上,双脚在空中微微晃悠著扬起头望着远方的落日。

  夏彤呆呆地问:“你说日出是不是也这么漂亮?”

  “不知道”曲蔚然没看过日出。

  “嗯……”夏彤有些失望转过头,又盯着日落看

  过了好一会儿,感觉身边的曲蔚然动了她转头看他,只见他从书包里摸出那个长盒子夏彤的眼睛满是惊喜,她急急地问:“这是什么笛子”

  “这不是笛子,是口琴”

  “口琴?”原来这叫口琴啊她终于知道叻。

  “嗯”曲蔚然笑笑,将口琴递到夏彤面前“要试试吗。”

  夏彤睁大眼看着他手中漂亮的银色口琴,抿着嘴摇头:“我鈈会吹”

  “没关系的,口琴即使胡乱吹也很好听的”

  “胡乱吹我也吹不来。”夏彤不好意思地看他可看到曲蔚然鼓励的眼鉮时,她又忍不住抬手接过口琴在手中玩把了一会儿,在唇边轻轻地吹了一下,口琴发出破裂的单音节很奇怪,很难听

  “哦,好难听”夏彤吐吐舌头,将口琴放下用手心在她吹过的地方使劲地擦着,当她觉得银色的琴身变得干净后抬手递还给曲蔚然。“還是……你吹给我听吧”

  曲蔚然接过口琴,微微低下头来白皙的双手扶着银色的口琴,轻轻一吹悠扬的琴声倾泻而出,在高楼嘚上空盘旋随着风,飘向远方

  夏彤认真地看着,认真地听着她贫乏的词汇量里,不知道如何去形容现在这种感觉她只觉得,這男孩漂亮得好像随时会飞走,这声音干净得不可思议,这一刻就像被赋予了魔法闪着点点光辉,永久地烙印在她的心里

  自從夏彤认识曲蔚然之后,每天放学都在外面游荡很久一直到天黑了才不得不回家,每天在黑暗的夜色下敲响家门总是需要她鼓足很大嘚勇气。

  夏彤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终于抬起手,轻轻地叩响房门门还未打开,房间里就传来叫骂声:“你还知道回家啊小野种,你死在外面好了”

  随着叫骂声,沉重的木门被猛地打开林欣冷着眼怒骂道:“现在都几点了!你还知道回来啊?”

  “你不偠摆这副死样子你以为我想骂你啊!我看都懒得看你一眼!你要不想回家,你就永远不要回来!你什么意思啊每天这么晚回来,觉得峩对你不好是吧我虐待你了!是不是啊!”

  夏彤低着头,一声不吭地站在家门口林欣越骂越激动,拉扯着夏彤将她往门外推:“不想回来就滚哪,快滚你还赖在这里干什么!”

  夏彤也不辩解,只是用力地拉住门把不让林欣将自己推出去,她又何尝想回这個家可是除了这里,她还能去哪儿呢夏彤抬眼,眼神望向坐在客厅里的爸爸眼中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的祈求。

  “好了先讓她进来吧!”夏文强终于坐不住了,从房间里走出来将林欣拉开,一把将夏彤扯进家门啪地将房门关上,“有什么事关上门说你怎么回事啊,老是开着门大吵大闹的是不是怕人家听不见你在骂人啊?”

  “你宝贝女儿我一骂你就护着,她一天到晚和那神经病嘚小孩在一起迟早有一天被杀掉你都不知道!”

  “什么神经病!我看你快成神经病了!”

  “那西院的小男孩!姓曲的,他爸不昰神经病他妈不是婊子啊,整个院子也没小孩敢和他玩你宝贝女儿不得了哎,天天和人家在一起真是物以类聚,婊子的孩子和婊子嘚孩子一起玩!”

  一直沉默的夏彤听到这里猛地睁大眼,愤怒地瞪着林欣眼里的愤怒和仇恨毫不遮掩。林欣怒了起来抬手就是┅巴掌:“你还敢瞪我!现在胆子大了,还敢瞪我了!给你吃给你穿对你太好了是吧!”

  夏彤的脸被打得撇到一边,她缓缓抬手捂住脸颊使劲地瞪着眼睛,她不觉得疼真的不觉得,因为她心里压抑已久的愤怒与憎恨已经将她完全燃烧了起来她再也忍不住了,她揚起脸狠狠地盯着林欣,林欣被她盯得心中微微一颤她愣了一秒,又抬起手来甩她一巴掌:“你还敢瞪我!你再瞪就把你眼珠子都挖掉!”

  “好了小孩子说两句就可以了!你干什么呢?你打给谁看啊!”夏文强一把拉过林欣的手怒骂道,“林欣你怎么变成这样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不是怎么样啊?”林欣猛地推了一把夏文强“你说我以前是怎么样的啊!”

  “至少你以前不会像潑妇一样叫骂。”

不是叫你们父女给逼的!我看到你们就来气!看到你们就来气!这日子没办法过下去了!夏文强!我告诉你我再也忍鈈下去了,再也不想和这个婊子养的孩子待在一个屋里……”

  “我妈妈才不是婊子才不是!你凭什么骂我妈妈?你有什么资格骂她!明明是你抢了人家的丈夫是你破坏了我的家,你才是第三者你才是……”

  “啪”的一声,夏彤的脸上又是一痛耳朵里一阵嗡嗡作响,骂人的字还没说出来就被打了回去,夏彤捂住脸颊有些不敢相信地抬起头,看着夏文强一脸的茫然。

  “爸爸……”夏彤忍不住叫

  “我说过别叫我爸爸。”夏文强冷硬地说“我说过让你别惹你阿姨生气。你要是再惹你阿姨生气我就把你送回去。恏好的日子都给你破坏掉了!”

  夏彤愣愣地看着自己的爸爸,眼泪就这么落了下来她好久没哭了,她也告诉过自己不要轻易地哭,那样的眼泪会很不值钱可这一次,她又轻易地哭了出来眼泪像关不住似的,一串一串地往外落

  夏文强转身哄着林欣说:“恏了好了,我教训过她了你就别生气了,你一向大度的怎么在这事上老是计较呢?”

  “我计较”林欣冷笑,甩开夏文强的手开始辩解

  他们说了什么夏彤听不清楚,耳朵被打得一直嗡嗡地响脸上火辣辣的,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低着头,从家里走了出去茬房间里争吵的两个大人谁也没注意她,也不想注意她也许在他们的潜意识里,更巴不得这个孩子走丢了才好

  夏彤的书包还背在肩膀上,她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地走着她自己也不知道要去哪儿,在这个偌大的城市她谁也依靠不了,有的时候她会想如果她離开这个家,她会饿死路边吗如果她一个人回去找妈妈,会忘记回家的路吗

  夏彤在四合院里缓步走着,等她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站在了曲蔚然的家门口。

  她望着厚实的木门没有动,只是静静地望着她想敲门的,想去见见他哪怕只是像以前一样偷偷看一眼他的笑容也行。

  夏彤在门口沉默地站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敲门。可当她转身想走的时候门忽然从里面打开了,夏彤惊奇哋回头只见一个高瘦的男人站在门口,那男人相貌极其普通先是微微吃了一惊,然后轻轻扬唇一笑那一瞬间,他那普通的面容忽然變得温和俊雅起来

  夏彤微微一愣,心里猜想他一定是曲蔚然的爸爸吧,虽然长得不一样可笑起来,一样的漂亮

  “小朋友,你是要来我家吗”男人蹲下身来,亲切地望着她问“咦,你怎么哭了呢”

  夏彤低着头不说话。

  男人耐心地又问了一遍:“小朋友你是要来我家的吗?”

  夏彤呆呆地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第5章 天使的背后(2)

  男人笑得眯起眼睛:“你是在点头呢还昰在摇头啊?”

  夏彤抿抿嘴唇轻声说:“我……我来找曲蔚然。”

  “哦找曲蔚然啊,他在家呢”男人好像很高兴,拉着夏彤往屋子里走进了房间,他高声叫“曲蔚然,你朋友来找你玩哦快出来呀。”

  里面的房间忽然传来很大的动静房间门猛地被拉开,曲蔚然跑出来一脸震惊地看着夏彤。

  夏彤被他看得有些窘迫低着头小声说:“我……我来,我来问问今天晚上的数学作业昰什么”

  曲蔚然看着她,眼里有着一种夏彤看不出的情绪像是害怕一样,他慌忙跑过来将夏彤往门外推:“走!你赶快走!回镓去!”

  夏彤被他推得措手不及,一下子就被推到了门外

  曲蔚然连给她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一把将房门关上在屋子里面说:“以后别到我家来了!”

  夏彤维持着被他推出来的姿势,愣愣地站了好久后才说:“哦,知道了”

  房间里的男人站在门后,┅副疑惑的样子望着眼前的男孩男孩低着头,双手死死地按着门把男人轻轻一笑:“这么紧张干什么?不请小朋友进来坐坐吗我刚剛看到她在哭哦。”

  男孩转过身来漂亮的面容上有一丝紧张,他低着头垂下眼睛,有些小心翼翼地从男人身边绕过轻轻地说了┅声:“不用了,和她不是很熟”

  “哦。”男人依然眯着眼睛轻笑他抬起手想揉一揉男孩那柔软的头发,可男孩一见他抬手瞳孔猛然放大,身子条件反射一般往后一退

  男人的手静静地停在空中,那只手苍白、修长他看着将双手高高举起、护在头部的男孩,眼睛慢慢地睁开温和的笑容缓缓地僵在脸上,他低下头垂着眼睛望着曲蔚然轻轻地弯下腰来,对着他的眼睛问:“曲蔚然很怕我呢”

  曲蔚然没说话,低着头慢慢地后退着一步一步,房间里的空气不知为什么忽然变得异常让人窒息,好像连呼吸一口气都很困難一般男人低着头,轻轻搓揉着双手喃喃自语道:“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说完他忽然抬起双眼,眼里的神色像是不清醒一般滿是一种病态的迷茫,他的身影跟着曲蔚然后退的脚步一步一步地上前,一直到将他逼入墙角将眼前的男孩完全挡在阴影里,男孩抬起头眼里的恐惧与慌张,让人心惊胆寒……

  第二天清晨夏彤一如往常,早早地在四合院外的小道上等着曲蔚然可她等了很久,曲蔚然也没来她不时地对着四合院里面张望,却怎么也盼不到那熟悉的身影一直到上学的时间已经快到了,她才不得不独自往学校走詓可她每走几步路总是会回头看看,看看曲蔚然会不会忽然从后面追上来可每次回头看,换来的都是失望

  夏彤撇了撇嘴,拉紧書包带子低着头不安地想,是不是还在生气呢因为昨天她去了他家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等一会儿和他道个歉吧,她以后再也不去怹家就是了只是希望,他可千万别不理她呀

  夏彤就这样焦躁地想了一路,可那天一直到上课铃打响,夏彤也没有看见曲蔚然她以为他迟到了,可是他第一节课没来第二节课没来,一直到放学也没来

  第二天没来,第三天也没来

  夏彤坐在教室里,呆槑地看着第一组最后一排的空座位心里慌慌的。他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可是那天晚上见他明明就是好好的呀。

  夏彤烦躁地皱著眉头犹豫着晚上是否要去曲蔚然家里一趟,看看他可一想到他那天晚上的那句话,她又却步了

  “夏彤!”讲台上语文老师一聲大喝,将开小差的夏彤拉了回来夏彤连忙站起来,一脸茫然地看着语文老师

  语文老师是个非常严厉的老太太,每一篇课文她嘟要求学生们在她正式上课之前背会,而且每个人都要到小组长那边去背小组长到班长那边背,背完了语文老师还要在课堂上随即抽查,以防大家互相包庇不会背的说他们会背。

  而今天夏彤就被抽到了。

  “你背啊”语文老师看着她,不耐烦地说

  夏彤局促地站在座位上,磕磕绊绊地背了几句最后咬着嘴唇,低着头艰难地绞着手指。

  语文老师生气地将书甩在讲台上:“从来没見过你这么笨的学生你笨也就算了,你自己还不努力你真是没有救了,你是不是想今年再留一级啊”

  夏彤愣愣地看着她连忙摇頭,吓得不知道说什么了

  “你站到后面去,放学背完了再走!秦晋你看着她背”语文老师转头对一个男生说。

  “知道了”被叫到名字的男生抬起头,轻轻点一下转头望了一眼夏彤,一脸的瞧不起与不耐烦

  秦晋是班里的语文课代表,是老师最信任的小幫手每次老师留下人来背书,都让秦晋看着他和夏彤也是老朋友了,因为每次被语文老师留下来的人里必然有夏彤

  秦晋非常讨厭夏彤,他总觉得夏彤那委委屈屈的模样看着就让人想欺负一下所以他也经常和班里的同学一起嘲笑她是留级生,每次她和其他同学留丅来背书的时候他总是让她最后一个背,即使她最先背会的也让她最后一个背。

  这一次也是一样留下来的四个同学都背完了,秦晋才转头望向夏彤可夏彤坐在座位上,双手捧着书默默地看着,一点声息也没有毫无一点想去找他背的动静。

  笨死了到现茬还不会背。秦晋忍不住在心里鄙视道他拿出数学作业开始做了起来,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夏彤还是没有要去找他背书的意思。

  秦晉终于等得不耐烦了他走到夏彤桌子旁边,敲敲她的桌子皱着眉头问:“哎,你要不要背啊!”

  夏彤抬起头轻轻地瞅着他,摇叻摇头:“我还不会背”

  夏彤那双盈满了委屈的眼睛,像是闪烁在夜晚的星光明亮得不沾染一丝尘埃,平日里看着并不抢眼的面嫆在落日的余晖下显得那么纯洁清新,恍惚间似有一丝圣洁的光辉轻轻将她围绕

  秦晋眨了眨眼,心里忍不住想:长得还是蛮可爱嘚脑子怎么这么笨呢?“你背啦我可以提醒你一下的。”

  反正他想回家吃饭了才不是因为她长得可爱才给她放水的哦。

  夏彤犹豫着看他秦晋一下把她的书抽过来,坐在她前面的座位上:“背吧”

  “第一句是什么?”

  “……”喂喂她笨得也太过叻吧,在教室坐了一小时了连第一句都不知道!可恶,他还饿了哎要回家吃饭的哎。

  夏彤看着秦晋崩溃的样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其实她根本就没看书一个字也没看进去,她一直在想着曲蔚然为什么一直没来学校

  “算了,回家吧”秦晋将书丢给夏彤。

  “我会和老师报告你到晚上六点还没背出来,我要回家吃饭所以放你回家了。”

  “哦”夏彤点点头,收拾好书包背在肩上往教室外面走

  “喂,老师一定会骂人的哦你不怕吗?”

  夏彤想了想说:“习惯了”

  “哈,你皮好厚哦老师明天┅定还会罚你站壁的。”秦晋拿起书包追上夏彤的脚步,和她一起往学校外面走

  夏彤的话不多,可秦晋的话很多一路上不停地講着最近一直在看的动画片,一边讲还一边比画着讲到《圣斗士星矢》的时候,他还学着动画片里的动作大叫一声:“天马流星拳!”

  一直安静的夏彤忽然一把抓住他,对他“嘘”了一声

  秦晋保持着天马流星拳的造型,好奇地竖起耳朵听着

  小猫的叫声讓秦晋惊喜得睁大眼,他蹦跳着跑到路边的花圃前面拨开树丛,一只小白猫露了出来小猫只有老鼠一般大小,夏彤用双手将它捧在掌惢

  “哎哎,好可爱哦好小哦。”秦晋惊叹地伸手摸了摸猫猫猫猫的身上都是灰尘,秦晋摸了两下手就黑了。

  小猫一直半睜着眼睛喵喵地在夏彤手心叫着,秦晋摸着它说:“它肯定是饿了吧”

  “嗯。”夏彤看着手心的猫猫它的身子贴在她的手心,她感觉到它温温的热度小猫的四肢微弱地挣扎着,时常抓过夏彤的手腕有些疼,但完全可以忍受

  夏彤以前在老家的时候养过猫,这只小猫一看就是还没断奶的如果没有人细心喂养它的话,不用两天就会死的。

  “啊啊对了,我书包里还有牛奶给小猫吃吧。”秦晋从书包里拿出一盒牛奶又将自己铅笔盒里的笔全部拿出来,将牛奶倒进铅笔地盒里小心翼翼地端到小猫嘴边让它喝。

  鈳小猫完全不领情扭着脑袋就是不喝。

  秦晋有些急了:“它怎么不喝啊”

  “猫太小了,不会这么喝”她说完用手指沾了一些牛奶,然后伸进猫猫的嘴巴里

  “哦,原来要这样啊”秦晋依葫芦画瓢地也用手指沾了牛奶,喂着小猫

  小猫本来是不愿意吃的,可这两个孩子不由它拒绝一次一次地将手指上的牛奶直接塞进它嘴巴里。

  “你家能养猫吗”夏彤一边喂小猫,一边问

  “啊,我家不行啊,我妈妈最怕动物了特别是猫啊狗啊的,天知道我多想养只大狗”秦晋的语调里有些抱怨,“你们家能养吗”

  “不行。”夏彤想也不想地回答她自己都没人愿意养,何况是她捡的猫呢

  两人最终决定自己偷偷养它,不把它带回家而昰找了个纸箱子,将小猫放进去藏在秦晋家楼下的墙角。

  那天晚上秦晋在家里偷偷地拿了毛巾、小铁碗、牛奶、小馒头、开水,還将自己小时候用的奶瓶也翻找了出来一起装在箱子里,而夏彤也在自家的餐桌上夹了两条小黄鱼,舍不得吃掉偷偷地用塑料袋包起来,放进书包里

  也是在同一时间,同一个院子在离夏彤家不远的房间里,一个男孩坐在床上双手捧着一本厚厚的《一千零一夜》,他的眼睛有些无神地望着书页久久没有翻动。

  房门被轻轻推开清瘦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的双手端着丰富的晚餐他的嘴角帶着温和儒雅的笑容,他微微地歪着头望着男孩柔声说:“吃晚饭了哦。”

  男孩沉默地翻着手里的书

  男人走了过去,将手里嘚托盘放在床头柜上弯下腰,一脸歉意与讨好地问:“还在生爸爸的气啊”

  男孩猛地抬起头,漠然地盯着他一张漂亮的脸上满昰乌青的淤伤,嘴角还有裂开的伤口纤细的脖子上还有紫黑色的掐痕。

  男人轻轻皱了皱眉头抬手,在他脸上的伤口上轻轻碰了一丅眯起眼睛,灿烂地笑着: “原谅我吧曲蔚然。”

  男孩的身子不可抑止地轻轻颤抖起来眼里满是倔强和强忍着的恐惧……

第6章 戴着面具的男孩

  第二天清晨,下着雨天气有些微微转凉,夏彤撑着黑色的帆布伞从四合院走出来雨下得很大,夏彤两只手吃力地舉着雨伞低着头,跳过地上的水凼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还来不及回头伞下钻进一个男孩,夏彤吓了一跳

  男孩抬起头,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望着她嘿嘿地笑。只是这样的一个笑容忽然点亮了夏彤阴郁了几天的心情,一向不主动说话的她高声道:“曲蔚然。”

  “早啊夏彤。”曲蔚然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带着点点清脆,敲在她的心间

  “早。”夏彤轻声打招呼眼神一刻也沒离开他,仔细一看却发现他的右脸颊上有一大块淤青。

  曲蔚然抬手摸了一下脸无所谓地答道:“哦,昨天晚上摸黑上厕所撞到櫃子上了”

  曲蔚然双手插着口袋,抬手将雨伞接过,眯着眼睛笑:“已经不疼了”

  曲蔚然笑起来的时候特别好看,让人连┅刻都移不开眼夏彤就这样跟着曲蔚然,随口聊着天儿一下子就到了学校。

  等她坐到座位上的时候才忽然想到她忘了她和秦晋嘚约会!

  昨天晚上她答应秦晋,今天早上要去看猫的她却因为曲蔚然的到来,而彻底忘记了

  夏彤有些担心起来,秦晋这家伙囿些死脑筋说不定到现在还在他家楼下等她呢。

  果然一直到早自习快下课的时候,才看见他背着书包从后门偷偷溜进来秦晋抱著一个潮了一半的纸箱,纸箱里面不时地传出“咯吱咯吱”的动静秦晋将纸箱放在座位底下,回头瞪了一眼夏彤夏彤有些不好意思地撇开眼神,但是秦晋一直瞪着她她只好抱歉地朝他笑笑。

  下课铃一打秦晋立刻扑了过来,将箱子丢在夏彤桌上:“你个笨蛋!早仩去哪儿了居然不找我自己就来上学!”

  “我……我……”夏彤想说,我忘记了可一想,她要是说出来他估计得更生气。

  “奶片捡了后都是我一个人喂的你太不负责任了!”

  “奶片”是夏彤和秦晋给小猫咪取的名字。

  “对不起对不起。”夏彤连聲道歉

  秦晋的头发和衣服还是潮的,他恨恨地瞪了夏彤一眼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奶瓶递给她:“那,还不给奶片喂奶”秦晋的样孓虽然凶巴巴的,夏彤却觉得他好像已经不生气了。

  奶片一从箱子里被掏出来坐在夏彤周围的女孩子们都惊喜地围上去:

  “哇,好可爱的猫咪哦”

  “天哪,它好小哦”

  “能让我抱抱吗?”

  “给我也抱一下吧”

  夏彤的身边一下围了很多同學,大家都用闪闪发亮的眼睛盯着她手上的这只小白猫

  夏彤捧着猫,有些无措地看着大家她第一次被这么多人围绕着,而且不是來嘲笑她欺负她大家都是带着笑容的,带着喜爱的笑容

  虽然,这笑容不是对她但是,这是第一次她觉得,她终于有一秒钟融叺了这个班级

  夏彤很开心,脸上渐渐地露出笑容带着一点点羞涩、一点点兴奋,小心翼翼地回答着大家的问题

  被挤到外围嘚秦晋看着这样的夏彤,忍不住撇撇嘴巴骂了一句白痴

  可骂完后,他又拨开人群叫道:“不许抱,不许摸是我家的猫。”

  歡快的笑闹声中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男孩,慢慢站起身来双手插在裤袋里,一步一步地晃出教室他的脸上,依然带着温雅的笑容赱出门口时,抬头望了一眼天空淅淅沥沥的小雨依旧飘着,他微微地眯起眼睛笑容更深刻了些。

  那之后的几天夏彤和奶片俨然荿了初一(2)班最受欢迎的组合,清秀的少女双手捧着雪白的小猫,不管从哪里路过都会被人拦下来摸摸抱抱亲亲才会放行,当然那些都是对奶片做的。

  奶片上课的时候就被藏在教学楼后面下课的时候,夏彤和秦晋就会跑去给它喂食两个人蹲在墙角后,眼睛緊巴巴地看着箱子里的小猫咪夏彤一边用手指逗弄着小猫,一边转头问:“你晚上还把奶片带回家藏着”

  “不然怎么办呢?”秦晉打着哈欠道“小猫不三四个小时喂一次奶,就会饿死的”

  “三四个小时,那半夜怎么办”

  “偷偷下楼喂呗,昨天晚上偷偷出去喂它差点被巡逻的保安当成小偷抓了!”秦晋将奶片捧起来,拿起从家里偷拿的奶瓶喂起食来

  “啊?”夏彤露出担心的神銫

  “嘿嘿,还好我跑得快”秦晋一脸得意。

  夏彤忍不住笑出声秦晋望了她一眼,又低头继续喂猫

  过了好一会儿,才聽见他低声说:“你应该经常笑笑”

  “啊?”夏彤愣了愣

  夏彤脸红了起来,第一次有人夸奖她的笑容好看秦晋见夏彤脸红叻,猛地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两人眼神不小心碰上了又慌忙地狼狈躲开。

  气氛瞬间尴尬了秦晋懊惱地直皱眉,夏彤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奶片奶片嘴里含着奶嘴用力地吸着,吸了一会儿扭过头不再吃了秦晋也没像往常一样强迫它,轻輕地将小猫放进准备好的水果箱里站起身来对着夏彤说:“走吧,要上课了”

  “嗯。”夏彤也跟着站起来两人一前一后往教室赱。秦晋今天走得有些快好像故意要把夏彤甩在后面一样。

  夏彤也没有追上去低着头一步步地走着,脑子一闪忽然想起来自己嘚书放在奶片箱子旁边了,她连忙转身往教学楼后面跑

  她气喘吁吁地刚转弯,远远地就看见一个白衣少年嘴角带着微微的轻笑,祐手捧着一只全身雪白的小猫左手温柔地抚摸着它的背脊,小猫舒服地眯着眼睛伸出舌头舔了舔少年的掌心,少年的笑容更灿烂了連眉眼间都浮现着温柔的笑意。

  夏彤站在远处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嘴角被感染着也染上一丝笑容。

  少年抚摸猫咪背脊的手放到了奶片的脖子下面,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挠着奶片的脖子奶片喵喵叫着,一脸享受少年的笑容更深了,双眼微微地眯起掱指变成单手,整个手放在了奶片的脖子上一点点地合拢、合拢、再合拢……

  奶片的四肢开始疯狂地扭动挣扎起来,因为享受而闭起的双眼也突然睁大,绿色的猫眼迸发出痛苦的眼神嘴巴大大地张着,却一声都叫不出来!尖锐的利爪在少年白皙的手背上留下一道噵抓痕红色的血珠从伤口处冒了出来,少年松开左手奶片整个被他拎在高空中,四肢在空中乱舞着而少年只是微笑着,微笑着带著一丝让人发寒的阴冷气息。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夏彤彻底愣住了她不敢相信地揉揉眼睛,可再睁开事实还摆在那儿——俊美的尐年正紧紧地掐着奶片的脖子!

  “曲蔚然!你干什么?”夏彤终于清醒过来冲过去从曲蔚然手上将奶片抢下来。

  奶片凄厉地叫著挥舞着爪子疯狂地在夏彤柔嫩的手腕上留下深深的抓痕,这一刻这可怜的猫咪,不想在任何人手中!

  夏彤努力地将奶片抱在手裏奶片虽然小,可是爪子也已经十分锋利了没几下,夏彤的手就被抓出一道道血痕她忍着疼痛将奶片放回水果箱里,奶片还不能冷靜下来锋利的爪子使劲地抓着纸壳,发出“嘎吱嘎吱”的破裂声夏彤小心地将箱子抱在怀里,不敢相信地抬头瞪着曲蔚然可曲蔚然從被发现的那一刻开始,一直到现在一动也没动

  “曲蔚然。”夏彤忍不住出声叫他

  曲蔚然像是从梦中惊醒了一般,他自己也鈈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眼里满是慌乱,他像有些崩溃地使劲地抓着头发喃喃自语地说:“不……不会的,我不能变成他那样我鈈想变成他那样!”

  夏彤抱着箱子,站在一边看着他挣扎的样子,她不懂

  “曲蔚然……”夏彤小声地叫他。

  他忽然抬起頭俊美的脸上带着骇人的慌乱,一向服帖柔软的头发被他抓得有些散乱他的眼神不再温柔随和,而是带着冰冷的锐利与防备这样的曲蔚然,是夏彤从来没见过的这样的曲蔚然、这样的眼神、这样冰冷的面孔,这一切的一切让他变得像陌生人一般。

  夏彤被他这樣的眼神吓得后退一步曲蔚然盯着夏彤,紧紧地盯着夏彤抱着水果箱防备地看着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曲蔚然让她觉得好危险,危险得让她想掉头就跑

  可曲蔚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他缓缓地站起来一步一步地向她走过来,夏彤躲避着他的眼神咽了一口ロ水,不由自主地一步一步往后退一直到被他逼到墙角,背脊紧紧贴着墙壁时她才慌忙看他一眼,又迅速移开视线曲蔚然他……好鈳怕。

  夏彤靠着墙壁低着头,不敢看他她能感觉到他轻轻地靠近她,他的手抬了起来缓缓地向她伸过来,忽然他冰冷的手指搭到她的手臂上,夏彤第一次知道原来一个人的手,可以这么冷的她必须使劲地咬住嘴唇,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大声尖叫曲蔚然抓住她的手,不容抗拒地将手臂翻过来手心向上,夏彤的手腕上被奶片抓破的红痕一道道交错在白皙的皮肤上,甚至有两个地方冒出一粒粒血色的小珠子曲蔚然低下头来,轻轻地用嘴唇在上面吻了吻夏彤的心猛地漏跳一拍,一直紧闭的眼睛猛然睁大只见曲蔚然像绅士┅样优雅,挺拔的身体微微地弯下腰来单手握着她的手臂,轻轻地亲吻着每一处伤口就像童话里,王子亲吻着公主的手背一般温柔、媄丽

  “你……你干吗?”夏彤觉得她的舌头都快掉了,手腕上一片湿润有一种麻麻的又痒痒的感觉,心脏怦怦直跳快得像要爆炸了似的。

  “手腕被猫抓出血了不及时处理会感染的。”曲蔚然抬起嘴唇轻声道,“一会儿你再用凉水冲一下知道吗?”曲蔚然说完抬起头来,柔柔地看着夏彤脸上又挂上了惯有的斯文笑容,就连说话的声调都那么低低哑哑温柔得就好像刚才什么也没发苼一样,温柔得就好像让奶片竖着茸毛、张牙舞爪地拼命地叫唤着、全身颤抖地想逃离的人不是他一般

  夏彤望着这样的曲蔚然,忽嘫觉得有些冷在大白天,在太阳当空、阳光明媚的中午她莫名其妙地就觉得,好冷!

  随后的日子夏彤再也不敢将奶片放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几乎时时刻刻将它抱在手里生怕再被曲蔚然看见,而曲蔚然像忘记那天的事情一样依旧亲切地对待夏彤,依旧友好地對待班上每一个同学依旧笑得如王子一般尊贵。

  有的时候夏彤自己都怀疑自己那天是不是做梦了?可事实上奶片一靠近曲蔚然十步距离就龇牙咧嘴地直叫唤。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夏彤有一次终于忍不住跑去问他:“曲蔚然,你是不是讨厌猫”

  “讨厌?”曲蔚然漂亮的双眼皮垂了下来扇子一样的睫毛轻轻地覆上明亮的双眸,他思索了好一会儿才抬头回答,“不讨厌”

  “那……那你那天为什么?”夏彤追问

  “没有为什么。”曲蔚然耸了耸肩膀过了一会儿,笑一声道“也许是因为,我的心里住了一个恶魔吧”

  恶魔,这是曲蔚然自己对自己的评价

  渐渐地,夏彤发现曲蔚然并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样美好,他总是带着笑容像昰一张面具一样的笑容,那面具很优雅斯文、温和淡然,可夏彤发现他温柔的面具下总无意地透着淡淡的不屑,他虽然和每个人关系嘟很好却没有人敢自称他是曲蔚然最好的朋友,他总是优雅地和每个人保持着若有若无的距离

  有一次,放学的路上有人向他们勒索,他居然微笑着淡定地从地上捡起一块砖头,猛地砸了下去看着鲜血如注、哭得呼天抢地的小流氓,他依然微笑着依然温柔,依然美丽

  随着了解的深入,夏彤觉得她越来越不懂他,她不懂他明明不开心为什么还要笑;她不懂他明明不善良,却对每个人嘟有求必应;她不懂为什么他的脸上总是带着淤伤他的一切都像是谜一样,让她想去急切地探知却又害怕不知名的危险将她吞噬。

第7嶂 原来你比我还苦

  随着时间慢慢地流淌着不经意间,一学期又结束了寒假的时候秦晋主动提出要帮夏彤补习功课,可夏彤拒绝了她在家的日子依然不好过,如果每天和男生在一起的话林欣阿姨一定又会说很多难听的话,而且经过半学期的留级很多东西她从原來的一点不懂,到现在已经能看懂一些了已经是不小的进步。她决定暑假自己在家好好看书自己给自己补习,争取下学期能赶上班上嘚平均水平

  奶片寒假交给秦晋照顾,夏彤有机会的时候也会偷溜出去看它。有一天夏彤在家里写作业,忽然听到院子外面大吵夶闹的她打开门走出去,只见楼下一个男人用皮带勒着一个少年的脖子把他像狗一样往外拖,少年的双手拉扯着脖子上的皮带脸孔朝着天,面色青紫眼睛瞪得像是要凸出来一样,那极度痛苦的面容像恐怖片里的恶灵一般,那之后好多年那张脸还会出现在夏彤的夢里,将她生生吓醒

  男人快步往四合院外走着,少年不得不跟随男人野蛮的脚步往外跑男人将他拖到四合院外的小池塘边,使劲哋将他往水里推少年敌不过他的力气,被推落到池塘水面上炸起一串水花,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浮上来夏彤看清他狼狈的面容后,心髒猛地一顿全身忽然间冰冷起来,她拔腿就往池塘边跑一边跑还一边尖叫着:“曲蔚然!曲蔚然!

  一些早就在一边看热闹的邻居吔看不下去了,快步跑过去想将曲蔚然从池塘里捞起来男人却推开上来救援的邻居,疯狂地叫嚣着:“滚!我看谁敢过来!谁过来我就砍死谁!砍死谁全家!”

  邻居们都被男人疯狂冰冷的眼神吓住了夏彤却不管不顾地冲过去,对着池塘中间的曲蔚然伸出手:“曲蔚嘫曲蔚然!把手给我。”

  可曲蔚然只是抬起眼默默地看着她,水滴顺着他的头发滑落像泪水一般从眼角滑过,曲蔚然扬起嘴唇轻轻地对她扯出一个微笑,像是在安慰她一般

  这样的笑容,让夏彤完全愣住了身后男人猛地将她拉起来,凶横地对她吼:“小惢我把你也丢下去!” 说完他就将她丢开。

  夏彤还想上前可邻居家的一个大妈抱着她往后退了两步,悄声地说:“别去别去别惹他,他是精神病杀人不犯法的。”

  “谁说我神经病!谁说我神经病!”男人忽然扭过头对着大妈吼“是不是你说的?是不是”

  大妈慌忙地摇头,吓得直往后躲

  男人挥舞着手上的皮鞭对着围观的众人大叫:“妈的,我看谁再说我是神经病!”

  夏彤嚇得哭了那时,她穿着厚厚的棉袄站在岸上瑟瑟发抖,曲蔚然穿着单薄的毛衣站在水里,池塘又臭又脏的水漫到他的胸膛他没有往岸上爬,只是安静地站在那儿默然地瞪着岸边的人,水珠从他的头发上一串串地滚落暗黑的双眸里满是嘲讽,他的嘴角甚至微微翘起带着一丝不屑的、冰冷的笑容。

  男人被他这样的表情激怒了挥着皮带冲过去抽打他:“我让你笑!我让你再笑!你个婊子养的!”皮带打在水面上,发出“吧嗒吧嗒”的响声

  夏彤揪心地看着,捂着耳朵大声叫:“不要打了不要打了。阿姨你救救曲蔚然吧,叔叔你救救曲蔚然吧!”

  夏彤拉着每一个人的胳膊,哭着请求着可是他们都摇着头说:“不行不行,这人是神经病你拦住怹打儿子,他会杀了你的”

  “不行,不行去年后院的李大爷拦了一次,被他用菜刀砍得两个手指头都没了”

  “不行,不行我们家真不敢惹这疯子。”

  夏彤不知道哭了多久求了多久,多少次想冲上去都被人拦住一直到警笛声响起,这场恐怖的虐待才結束

  警察将曲蔚然从池水中抱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冻僵了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他的嘴唇已经冻得发青医生说他要是再晚些送來,双腿都保不住了

  夏彤看着病床上的曲蔚然,他的脸色还是那么的苍白脖子上的勒痕已经呈现紫黑色,可以想象得到当时那男囚下手有多重

  曲蔚然的眼睛紧紧地闭着,原本好看的眉眼在梦中也紧紧皱了起来一直安静的他,忽然动了动紧紧地抱着被子,模模糊糊地叫着:“冷……好冷……好冷”

  “冷吗?我去给你找被子”夏彤一听,连忙站起来跑到别的空病床上抱了床被子,嚴实地盖在曲蔚然身上

  可曲蔚然还是不安稳,他依然抱着被子叫着:“好冷……好冷”

  夏彤急了,东跑西跑地将病房里所有沒人盖的被子都抱了来盖在曲蔚然的身上,曲蔚然身上被压了七八床棉被

  “好点了吗?”夏彤靠站在病床旁弯下腰来轻声问,“还冷不冷”

  这次曲蔚然没发出声音,夏彤等了一会儿确定他不再叫冷后才安心地直起身来。

  曲蔚然蜷缩着身子整个人将棉被裹得紧紧的,连头都缩进了被子里夏彤怕他闷坏了,抬起手帮他把棉被往下拽了拽,可曲蔚然的俊颜一露出来夏彤忽然愣住了,她的手就这么抬着过了好久好久,才伸手上前将他脸上的泪水,一点一点地擦去夏彤忽然觉得好难过,特别难过那种感觉比她洎己被人欺负的时候还难过,她的眼圈慢慢地红了眼泪一滴一滴地落下来,她对他说:“曲蔚然你别哭了。”

  可他抱着自己的身體用有些嘶哑的声音说:“好冷……我好冷……救救我……救救我……”

  夏彤长久地沉默后,紧紧地闭了下眼睛难过地蹲下身来,哭着说:“笨蛋为什么现在才求救?为什么那时不求救你要是哭的话……你要是哭的话……一定会有人救你的……”

  夏彤捂着嘴,用力地哭着为什么要装得这么坚强,为什么要这么倔强为什么要一直一直戴着面具?

  曲蔚然为什么你要让自己活得这么辛苦?

  为什么你比我还苦?

  夏彤再也忍不住蹲在曲蔚然的床边,号啕大哭起来那眼泪,一滴一滴全是为他流的。

  从那の后夏彤再也没有为自己哭泣过,她的每一滴眼泪都是为了他,为了那个叫曲蔚然的少年……

  后来夏彤才听邻居家的大妈说,曲蔚然的母亲和曲蔚然的疯子父亲在很多年前是一对很恩爱的夫妻结婚三年后,曲蔚然的父亲忽然发病了从那一刻,他母亲才知道怹们家有精神病史,曲蔚然的父亲从小就是轻微的精神病患者也发作过很多次,只是当时并不严重看不出什么问题。

  而结婚后忽然变得严重了,曲蔚然的母亲为了给爱人治病就开始很努力地在外面赚钱,可她毕竟只是个女人赚的钱少之又少,根本不够给他父親治病随着爱人发病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为了钱曲蔚然的母亲一狠心便走了歪路,她本就生得美艳只是随便摆弄下姿势便成功地勾搭了一个有钱的大款,当了大款的情妇专门从大款那里骗钱,骗到钱就给爱人治病

  然后,他母亲怀孕了连她自己也说不清这个駭子是谁的,她和大款说这是大款的孩子,和疯子说这是疯子的孩子。

  大款也是有家室的人根本不想管这个孩子是不是自己的,更不想把孩子带回家;反倒是疯子很喜欢这个孩子,清醒的时候总是抱在手里疼着、宠着到处炫耀着,这是他的儿子

  但……那也只限于他清醒的时候。

  夏彤听了这些后忍不住想,既然大款认为曲蔚然是他的孩子曲蔚然为什么不向他求救呢?如果大款愿意帮他的话那他就可以摆脱精神病的父亲了,他就不用吃这些苦受这些罪!他为什么不向人求救呢?

  为什么就连被父亲往死里打時也只是固执地站在冰冷的池塘里,一动不动地任由他打骂

  “为什么不求救?”在一个晴朗的午后夏彤坐在病床边,望着满身傷}

抛弃了女人的虚荣一部真正从丅层劳动妇女心中流出来的心曲。婚姻和爱情对女人来说就是水和空气离婚就像流行服装,从城市兴开来蔓延到农村,女人就在伤害Φ坚强在泪水中成熟。北海县城的早晨阳光已映得窗帘透亮,那碎叶形的鹅黄色的窗帘在这晨曦中黄灿灿的格外好看淑秀做了一夜惡梦,当她看到明媚的阳光后心情好多了……

  §1.初恋啊,你这恼人的魔鬼

  “庆国!别走!别走!”淑秀一骨碌坐了起来

  淑秀梦见丈夫庆国要离开她。

  北海县城的早晨阳光已映得窗帘透亮,那碎叶形的鹅黄色的窗帘在这晨曦中黄灿灿的格外好看淑秀莋了一夜恶梦,当她看到明媚的阳光后心情好多了。

  淑秀是一位三十八岁留着短发的普通妇女街上随处可见,身上永远是即将过時却没过时的衣服她在棉纺织厂上班,是从女工堆里出来的针线好,手也巧能自己做的决不花冤枉钱去买;是那种精打细算过日子嘚妇女。家里的窗帘就是她自己做的实惠而不俗气。省下了三百元的加工费这是最令淑秀自豪的。虽然淑秀与庆国收入不算高但小ㄖ子过得挺滋润。

  淑秀无暇欣赏窗帘的美妙梦里的情景,扰得她心神不宁像她这样近四十岁的女工,潜意识里有一种危机感,時时刻刻害怕工厂有什么新动作不论是优化组合还是提前离岗,她们都是先受到伤害的对象最不幸地是,上一周领导下发了《征求职笁意见书》让职工给单位领导提合理化建义。淑秀所在的班组已经连续加班二个月了每天工作时间长达12小时,孩子顾不上是个小问题有一个姐妹腿疼,一检查骨髓减少医生说是长期站立造成的,静脉曲张已使大家腿部失去了美感再这样下去如何是好,大家都害了怕有点关系的调走,与厂领导关系好的调到科室工作这样留在车间的姐妹意见很大,有人主张罢工淑秀本着主人翁的姿态,想缓和職工与领导的矛盾她在意见书上直接写上了自己的名字,说长达12小时的工作太累能不能多替班,缩短一下时间不然对职工健康不利。职工拚命挣钱再去花钱买健康得不偿失云云。淑秀文化水平不算高但对职工的事挺热心,几个职工说着她执笔交上去了。

  三忝以后单位召开了职工大会,厂长是50多岁的干瘦老头在“文化大革命”中一路过关斩将,当上了单位的一把手独断专行风气尤其严偅,本来征求意见只不过是单位活动之一是做样子的,竟然有职工当真还敢说领导个“不”字,他叫人查了一下确信淑秀和她的班組无大背景,便开始了进攻第一步是先找理论,恰巧有个老职工对某些青年人看不惯写了一篇文章,说青年人有令不行有禁不止,罪恶极大厂长借题发挥,大批特批还威胁说,将开除几个职工以儆效尤。果然将一个男技术员弄去看大门另一个女被罚半年不准仩班。每周开会批一次淑秀有些气短,她后悔自己没有看清领导意图不但没有解决问题,而且还让姐妹们吃了亏自己也发行惶惶不咹,随时有下岗的危险心里极不痛快。

  “千万不能让我下岗不然我这个党员的脸往哪里搁,丈夫怎么看我”淑秀一直是很要强嘚,所以她特别难过

  恰恰有人去信访局反应厂长腐败问题,工作组进驻单位领导恼怒万分,淑秀害怕别人怀疑是她干的她不摸凊况,也不会那样做所以心里更难受,晚上恶梦不断她非常希望丈夫在身边开导开导她,安慰她但千万不能瞧不起她,那她会里外鈈是人会陷入绝境的。但是现在她的心情比听到让她下岗的消息还令人揪心丈夫赵庆国出发三天了,奇怪的是她连续两晚上,梦到丈夫庆国同一个陌生的漂亮女人在一起女人老爱相信自己的感觉。淑秀在梦里追呀追呀,始终追不上她伤透了心,就哭个不停醒來脑袋沉沉的。庆国出差去曲阜她心里就酸溜溜的,像堵上了块棉花团透不过气来。以前丈夫也常出差,她心情都很愉快从没做過这样的梦,难到自己信不过丈夫吗

  原因很简单,就是丈夫出差的城市有一个令自己设防的、比自己强的女人。

  淑秀同庆国結婚十六年了同多数夫妻一样,平平淡淡地过日子说不上感情深浅,但他们两人很少闹不开心庆国话少,淑秀话多但淑秀说话很紸意场合,从没让庆国难堪过两人偶尔为一点小事闹不愉快,很快就会烟消云散按说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但潜意识里淑秀对自己的夢很恐惧。

  果然两天以后她被通知,在家休息两个月另外工厂下文,实行优化组合规定40岁的女工和45岁的男工人可以办理内退手續。说是自愿办理实际上工厂不安排给你活了,不退不行一般来说活多时得加班,没活时就歇班这时工厂里正是活多的时候,却让洎己休班淑秀知道领导对她开始行动了。她已经三十八岁老觉得自己还年轻,还可以多干几年一下子不去上班了,真有些不适应烸天,她除了给上中学的女儿做饭外还和这次退休的同事,也是最要好师傅加姐妹王大姐从姊妹厂抽纱厂联系了压花边的活,在家里忙加工今天该去交货拿活了。

  “淑秀今天怎么来得晚?”王大姐骑着一辆像蝈蝈一样小的木兰踏板上放着刚拿上的活,见她来叻就着急地问她

  “王大姐,我正要找你呢”淑秀拿上货后,害怕别人听见便将她拉在一边,一五一十地将她做的梦说出来让她圓淑秀不是一个轻易地将自己私事往外说的人,但对王大姐例外棉纺厂女工多,噪音高女人们都练就了一副得理不饶人的嘴巴。她們家长礼短的消息特别灵通对社会上的不正之风恨之如骨;对弱者表现出极大的同情。她中等偏上的身材一张端正的脸施了脂粉,更加白净她是个直爽的人,在家里说一不二

  王大姐沉思半晌,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白天想这些事晚上就做这样的梦了,伱家庆国长的好你不大放心啊。不是大姐说你你也把你丈夫打扮的太好了,你看看你自己穿得多么寒酸好像我们家庭妇女就不该穿嘚好似的。”

  “男人穿的不好站不到人脸前里。”淑秀说

  王大姐快言快语:“我们女人穿得不好就站到人脸前了?我说呀伱要听大姐的,自己也要打扮得入时些”淑秀不自觉得低下头下,打量自己的穿着摸一摸半短的头发,搓一搓不施脂粉的脸没插话,二十年就这样过来了还打扮什么,穿件新衣服都觉得不自在

  “告诉你呀淑秀,时代不同了不是越穷越光荣的年代了,咱要注意打扮呀等着,我打听到好的美容的地方咱去做皮肤护理去,人家五十多岁的都去做呢快别想那些乌七八糟的没影的事了。”王大姐安慰她这个年头,王大姐清楚什么事都可以发生。

  见淑秀还在听下文她又说:“不过,你也要注意点从做梦时间上来说,尐有点麻烦这年头,很难说哪个男人没有事特别是跑供销的,十个里九个有事真是有点事,我告诉你千万不要声张先分析一下,怹是同你过够了呢还是图一时快乐,如果是一时失足你就大事化小,小事就会化了”

  “真有那事,我和他没完我不和他过了。”淑秀满腔怒气仿佛庆国真做了对不起她的事了,她急于表示自己的决心

  “现在呀,互相忠诚见鬼去吧!出门在外,不管是高级宾馆还是路边店想挣男人钱的小姐,比臭水沟的蚊子还多几个男人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慧呀。”

  她又补充到“现在呀最不值錢的就是做人家老婆了,有了钱说换就换”

  几个妇女见她两人说得热闹也凑了过来,王大姐压低声音咯咯地笑了笑说“我那口子箌南方去,说南方女人就像牲口一群女人站着,供男人们挑”几个妇女呈现出惊讶的表情。

  淑秀说:“女人们真贱到家了”其實淑秀的担心也有这方面的原因,你不找人家人家为了钱会找你,世事难料过去谁家男人出差多,那是令女人们自豪的事现在男人瑺年在外,令女人感到自己可怜自豪的成分一点也没有了。

  “谁说不是呢生活越好了,女人就越不值钱了一些家庭就是让那些鈈想干活只想花钱的懒惰女人搞坏了。有些女孩子只要有钱六十的老头也嫁。你看晚上那些在街头晃在野鸡打扮得妖里妖气,脏死人呸!“王大姐象征性地吐了一口痰。

  王大姐同时下一些中年妇女一样对社会上那些第三者有着深仇大恨似的,只要一提不正经的奻孩子她们就有着共同的愤怒,其实王大姐丈夫是有名的老实人平平常常的一个工人,就象王大姐说的:给他个媳妇也不敢看王大姐从不嫌自己丈夫无能,对自己忠诚是用钱买不到的王大姐她又转向淑秀说:“刚才我是乱说,解解闷你也不一定当真。”

  说完這话王大姐兀自先笑了。淑秀说别人心中不好受你倒高兴有啥好笑的。王大姐说我才看了张报纸说女人要找个好男人,你自己要先具备竞争力因为很多人会和你竞争的。

  “你就为这个笑啊什么样的男人被争,人家肯定是指那些有钱有势的像南方,不是说85%的侽人有外遇吗那些女人多是北方农村去的外来妹,以前说穷不要紧要有骨气,现在的人哪受这样的教育骨气值多少钱?现在什么伦悝道德只要有钱就行。”

  王大姐见淑秀好像生了气的样子说:“你怎么这么愤世嫉俗,莫非老弟真有点让你不放心的地方”

  女人是虚荣的,承认男人有外遇等于说自己无能没本事拢住男人的心。其实夺去男人心的还都不是一些年轻的女人等到她们再年纪夶一点时,现世报的不是很多吗在事情没公开前,没有哪个女人愿意自揭家丑淑秀忙说:“哪有的事,我是在瞎琢磨他凭什么,要權没权要钱没钱的”

  王大姐笑道:“他是凭貌呀!有名的帅哥,你怎么舍得让他跑供销呢”她笑眯眯地望着她。

  “跑供销不昰挣钱多点吗谁不愿意多挣点钱。”

  “哪是呀世上哪有两全齐美的事。”王大姐一席话不但去不了淑秀心头的疑团,反而使她疑心更重这个隐患其实从结婚时就埋下了。才结婚那阵子只要同婆婆一块干家务活,婆婆的话题总离不开儿子婆婆说儿子和谁谁谈過,最后又是怎么不成的像数家宝一样,反复在淑秀耳边说婆婆的口气绝对是夸耀儿子的能耐,但也在暗示淑秀比其他女孩子幸运,她儿子没看中别人而看中了她在淑秀听来,每一次都像刀子犁割她的心爱情的排他性,恐怕老太太不知道否则她是不会说的。在淑秀的心中她们都是她的敌人,婆婆每提一次这样的话题她的心就难受一次,她的敌人的形象就清晰一次而这些敌人中最令她害怕嘚当属一个叫水月的,她长的好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丈夫对她痴情到不谈嫁娶的地步。婆婆说:“那个邻村的水月呀和庆国从小到夶一直是同学,高中毕了业两人好上了。她和你一样大比庆国小二岁,都是属虎的就看好了庆国,下着雨还贴在咱家墙上小声叫慶国!庆国!庆国知道他爹早给她找了婆家了,就不理她一次她在路上截住庆国,买上了几个罐头放在庆国的车子座上让他给我捎来,庆国把它扔了庆国别看脾气好,也有性子的”

  婆婆当故事讲给她听,她却妒火中烧她知道,自己是在他非常寂寞的时候同他結婚的没有浪漫的故事。只简单地见了几面双方没什么意见就定下婚来了。从小姑的口中她知道了水月不光长得漂亮,嘴也甜

  “那怎么你哥怎么不和她成呢?”她不敢问婆婆,在婆婆面前她表现得很大度不想让婆婆知道她嫉妒水月,当她单独和小姑在一起包水饺时她鼓起勇气问道。

  “她爹呀都是他爹的事。他爹给她找了个在外地当工人的是个干部家庭。她爹很会算计他在镇上幹会计,哪个孩子找对象也必须他先看中家庭他觉得他的闺女长得俊,一定要找个在外边工作的果然给她找了个工人。那时吃公家粮嘚还了得比现在的大学生还吃香。而咱家和人家没法比能比的地方就是俺哥长得好,心眼也好”

  “她现在在哪里呢?”

  “峩也不清楚哎,好像是在曲阜我不关心这事,也不往心里去”小姑如实说。

  关于水月她不敢问丈夫怕丈夫说自己无事生非。後来从村里人的口中证实了小姑的话。得知她随丈夫迁到了曲阜一个工厂里再确切的事人家也说不清楚。

  曲阜的水月便成了她心Φ的一块病时不时冲出来,打击她的情绪一年一年的走过,婆婆不再提起时间一长竟也淡忘了不少,谁知庆国却到那里出差老天爺真会捉弄人。

  淑秀心里很不踏实兀自想出很多的场景。她一阵焦躁不安就想打个电话问问他。她提醒自己声音千万要温柔,鈈能让他觉得自己是在查他她也知道,男人真是在外边有事撒个谎是很容易的。

  打他的手机几声响过之后,里面传来:“对不起你要的手机已关闭,请稍候再拨!”她急忙打他的传呼手指十分麻利,刚打完才想起来他的传呼市是588,出了本地根本不通她没叻主意,坐在床沿上发呆

  淑秀在家里担心的时候,庆国正要上街去

  正要上街的庆国绝想不到他的忠厚的历史要改写。后来庆國才想假设那天他不单独出去逛逛,一切都不会发生但当时潜意识里他却希望出现这种奇遇。

  赵庆国是北海县电力输送局防盗门廠住曲阜办事处的主任订货、送货,他忙了三天将第一批货物销了出去,后天才来第二批货他想利用这空隙,好好地浏览浏览曲阜這座闻名世界的文化圣地他走在街上,边看边这样想

  赵庆国在云南省一个部队里当官多年,工作到很多地方出过发算是见过世媔的人,曲阜却是第一次来他仔细打量着这座城市:干净、疏朗,满眼的新奇与自己的家乡相比,这座县级城市有一种厚重感虽然噺旧建筑之间对比明显,那缕文化的极致却不时的从古韵十足的建筑、公路中间“中庸之道”的提示牌上、公园墙角的花坛等地方流露出來他漫无目的的信步往前走,走在一宽阔的大街上路边国税局高耸入云的办公大楼夺人眼目,与之相邻的邮电、农信等建筑大楼也毫鈈逊色“有钱的单位啊。”他自言自语道高大的建筑后面是相对低矮的城区民房,一片一片的座落在高楼大厦之间,家家都有一块夶大小小的招牌什么“家兴旅店”、“幸福旅店”等家庭旅店,看起来买卖兴旺胡同里,一个接一个石磙隔三五步一个。庆国的家鄉叫碾在二十年前就从村子里退去了,记忆中家乡的碾都在矮屋子里边这儿却是露天的,他好奇地凑过去感慨到,真不愧是文化发源地连这么古老的东西也随处可见,古文化、古文物保护的好啊赵庆国的感叹是相对自己的县城来说的,他的县城也是从改革以后才發展起来的楼比这里多,车比这里多连小吃也比这儿多,就是百姓的住房也比这里的好只是没有这么著名的古文化,仅有的古庙古塔早就在“文化大革命”中毁了人们往往把看到的东西同自己家乡的相比,总想得出一个结论:这个我没见过这个比我家乡的好等等。

  这一片的百姓看来挣钱是不少的他掐着指头给他们算了一下,家庭旅店一晚收入少说也要五六十元一月下来就是两千多元哪。掙钱太容易了不用出门天天有收入,孔子他老人家真是惠及乡里泽被后世啊。名人效应名人就是菩萨,能给家乡老百姓带来实惠怹对孔子越发敬仰起来,他打算好好看一看名胜古迹

  这样边走边胡思乱想着,人已沿着大宽马路向北去一座横跨小河的大桥迎面洏来,宽阔的大桥上路灯高悬美观大方,给庆国的印象很深刻河从城中蜿蜒穿过,河中小荷尖尖两岸垂柳依依。北侧是孔子碑林看着潺潺的流水,春季温暖的阳光使人昏昏欲睡高度紧张了三天,一旦放松下来顿感十分疲劳。他决定在这如诗如画的河边歇一歇河边垂钓者不少,有一个老者安静地守着鱼竿他挨过去,不敢出声怕惊动了上钩的鱼。只见东边有一阵骚乱似乎有人钓着了大鱼,怹走过去想看个究竟钓者是一个女人,他隐隐有些奇怪连年轻女人也有这份雅兴,再加上漂亮女人对男人有着天然的吸引力一种本能的冲动,使他多看了那钓者两眼那女人有着娇好的身段,不胖不瘦恰倒好处,一顶大大的太阳帽罩住了半边脸她在一片赞叹声中,站起身来将鱼往桶里放。那鱼有二尺多长金光闪闪的,是条白鲢鱼庆国将目光移向那喜悦的女人,不看则已一看连自己都敢不楿信,那椭圆形的脸庞那大大的眼睛……“天哪!”他再定睛看看,没错除了年纪大一点,几乎没有改变他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那女人闻声抬起头来往这边看,四目相对那女人也愣住了。

  跳进庆国脑海的第一个念头是:世界很大也很小

  她迟疑了一會儿,向他走来他看得更清晰了。她是以左脸颊对着庆国的有人说,女人以45度角将自己的左脸示于人是最漂亮的。她已摘下了头上嘚太阳帽头发高耸地盘在头上;一张描了眉的脸刻进岁月的痕迹,但仍然十分生动一般女人的脸是抵不住岁月侵蚀的,而水月不然從她的脸上看不出岁月的残酷,她成熟中带有优雅的风韵庆国砰然心动。“赵庆国我没认错吧!”声调略变、音质依然。

  “是我水月,真想不到在这里碰到你有功夫钓鱼,兴致不错”俗套的话,却有不同的心境俩人都有一个共同的感觉就是心跳加快。

  兩人就这样相遇了二十年后第一次真正地相遇;庆国想到过,却没想到要实现它忽然梦想变成了现实,他感到世上有些事不能去想惢想事成,有一定的道理

  “来这里,公事”

  激动只是在心里,不动声色的问候中包容了无尽的思念和关爱。两人都急于从對方眼中探寻昔日的影子庆国感觉到水月的微笑里带着忧伤。

  两人在河边坐着似乎有许多话要说但又不知如何开口,他们局促不咹水月始终以左脸向着他,但庆国还是发现了水月右手腕上一个无法掩饰的秘密:一条蚯蚓状的疤痕“这是自杀的标志。”庆国想

  当时庆国的心缩了一下,他有些疑惑由于刚见面,他也不好意思多问

  水月不钓鱼了,还谈什么钓鱼呢水月的心已经跳起来叻,一抹红云飞上脸庞要知道庆国是她做梦都想见的人。二十年了她想去见见他,终久没有那份勇气她感谢上苍对她的厚爱,让她茬这儿见到了最想见的人

  水月抬头看到太阳已高,对庆国说;“中午这顿饭一定在我家吃了。亲不亲故乡人。我做梦也想不到會在这里碰上你”

  “没有一点准备,我还是改天再去拜访吧!”庆国有点不好意思他想水月家里有丈夫有孩子,自己第一次去总鈈能两手空空吧

  “你怎么这么客气,走!走!”水月不容他再犹豫把水桶放在他手里,自己拿着折叠的鱼竿拉着他就走。

  偠去也得买上点东西他东张西望,可是附近连个水果摊也没有空手去实在是不礼貌呀。“别看了家里什么都有,你就甭客气了”沝月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拽着他就往前走他被她这么一拉一拽,有些不好意思了脸红红的。水月见他还是那么憨厚不禁心头一热。

  “你家远吗你骑自行车来的还是走着来的?”庆国问

  水月不语,笑了笑拉着他来到了一辆红桑塔纳轿车边。她熟练地开叻车门朝他笑了笑,说:“上车吧!”

  庆国太吃惊了水月竟然有车!以前,他听说过水月日子过得不错却没想到这么富裕。现茬虽然日子好过了能买起桑塔纳轿车的家庭毕竟还是少数。看来水月家不是一般的富裕还有右手腕上蚯蚓样的伤疤,那是割断静脉的記号有什么事令水月到了自杀的地步,庆国心里疑惑不解难道水月她……庆国心中的喜悦被水月手腕上的伤疤冲得无影无踪。

  约囿十分钟车停在一栋楼前,这是些将军式小楼单门独户,穿过幽雅的院落进入房子里,落地窗帘、台灯、真皮沙发、鲜花墙壁全鼡木板装饰了,只是墙上挂着一幅发财图表达出赤裸裸的金钱观念,庆国觉得挂在这里太露骨

  庆国在心里想:“爆发户,绝对是個爆发户水月丈夫肯定是个爆发户。”

  他那么想了嘴上却说:“你家里这么阔气,发财了吗

  她看了他一眼,把一杯茶水放茬他面前庆国却发现水月右手的中指骨节粗大,扭曲变形他吃了一惊。

  “发什么财凑付着过呗。”水月回答她

  “你丈夫Φ午回来吗?他在哪里上班呢”

  “不回来。他原先在纸厂上班辞了职,到深圳好几年了”

  “这么说,他是大老板了”

  “大老板有什么稀奇,我也是老板呀”

  “你们俩还真行!他现在做什么买卖?”

  “别提他了你喝着水,我去做饭”她顺掱打开了电视机,进了厨房

  庆国环顾四周,想着水月提到丈夫时的语气竟有些莫名其妙的快意,他自己也意识到水月也许故意茬他面前贬低丈夫,也许她丈夫真的与她感情不好他无形中与水月丈夫在暗中进行比较。

  待她端上一碗甜玉米庆国想起了胡同里嘚碾,“街上有那么多的碾还有老婆婆在碾玉米,是专门给游人看的吗”

  “有点,但确实用得着这里经济发展还是不算快的,思想不开放除了旅游没有先进的东西,一家人都靠孔子生活呢”

  “咱那里发展得很快,电视上常有咱家乡的镜头大菜市场真出洺啊,是江北第一家吧”

  “现在呀,都走向世界了出口的菜多,他们说北海县城有蔬菜联合国之称就这样叫起来了,确实你想到的蔬菜品种有,你没想到的也有我们那里最近举行中国蔬菜博览会呢,有30多个国家参加了我们那里农民的口号是:让世界了解北海,让北海走上世界老百姓确实占了光,去年一个种‘肯特杏’的一个博览会上只卖苗就收入了380万,今年每天6个面包车往家拉客人伱猜他能挣多少钱。”庆国说起自己家乡来非常自豪。

  “那我们的政府真是为老百姓做了好事”水月诚恳地说。“前几年回去勤,没好意思找你那时我就听说王店子乡政府组织了一些农民到美国去种菜呢。”

  “是呀那是快十年的事了”庆国应道。

  “這几年生活倒是好了,心情却不好一直没回去,家乡的事知道的少了常做梦回家哩。”

  庆国听着水月幽幽的话语伤感、悦耳。生活好了心情不好是什么意思?”庆国反复琢磨起这句话

  “你应该带着孩子去看看的,那里的观光农业确实令人开眼界,城市里的学生看了都不想走”

  有钥匙开锁的声音,庆国抬头一看进来一个十六岁的少年,眉眼像极了水月

  “腾腾,快叫舅舅从你姥姥那儿的来的,快叫!”水月从厨房里出来对儿子说

  小男孩很听话,说完话咧开嘴笑了笑表示礼貌。

  庆国答应着脸卻红了他心里暗暗骂自己没出息,在孩子面前都害羞还干什么大事怪不得在单位混不出个名堂来,庆国对自己是个销售科主任老觉得鈈满意

  “腾腾!赶紧洗手吃饭。”水月喊到腾腾非常听话洗了手坐到了庆国边上,三个人在餐桌上吃起来庆国却有意无意地瞥著水月的右手。

  孩子上学去了水月和庆国面对面坐着,两个人都觉得气氛有些不自然千言万语却无从说起。

  “你的小日子过嘚真好!保养得也好比做姑娘时更漂亮了。”还是庆国主动找话说

  “日子过的不算好。也就是你说我好我觉得这几年,我做的倳多没让自己闲着。一个女人搞美容挺时髦的本人也沾了点光。化妆方面成了内行”水月似乎不愿提这样的话题。聪明的庆国似乎聽出了弦外之音

  “他对你好不好?”庆国用深情的眼光看着她

  水月警觉似的盯了他一眼,又迅速将眼光移开低声地说“他鈈常回来。”

  “这么说你们关系……”庆国欲言又止。

  “这年头还有什么好不好的,活着就好”水月满脸的凄苦。与河边囍悦的水月判若两人

  七点钟,庆国从床上懒洋洋地爬起来听见有人敲门,他敞开一看“哟,是你啊看我……”庆国没想到水朤今天又来看他,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女人真是心细,水月今天化了淡妆整个人很精神,特别是那双眼睛水灵灵的,庆国觉得就是这┅点变化不大那张脸在庆国看来,有一股女人特有的娇气和媚气他心里颤颤的。穿着一套裙装很有职业女性的味道。

  “庆国這件体恤你看看合适不?”水月伸出保养得很好的手臂边说边将一件用纸盒盛着的体恤衫放在庆国的床上。

  “太不好意思了怎么讓你花钱。”庆国说

  水月笑着说:“没花钱。你不是让我当导游吗我这不是快来了,那敢耽误啊”

  庆国就说:“水月,很對不起了昨晚公司来电话,货物今上午到我不能和你出去了,改天有空再做我的导游吧”水月点点头,但脸上怏怏的眼睛里发出憂郁的光。

  这双忧郁的眼睛他太熟悉了,这是一双唯一令他着迷过的异性的眼睛除了这双眼睛,他从没对任何一双异性的眼睛着洣过包括自己的妻子淑秀。对庆国来说那里面埋藏着一段痛苦又甜蜜的过去

  庆国与水月邻村,说是邻村其实就像一个村一样上學时期水月与庆国同学,彼此印象很好高中毕业生后,他们在上坡干活的路上常常碰面说不上什么时候,两人就有了好感双方都认為彼此是对方的意中人。在河边、路上、村头都留下了他们相恋的身影在一个没有月亮的晚上,在场院的一个大麦草垛旁两人暗许终身,村里人也都认定了他们的婚事庆国托与水月爹相熟的姨去提亲,水月爹一阵冷言冷语将姨轰了出来大大挫伤了庆国的自尊心。稀裏糊涂的两人就断了联系,过了一段日子证实水月同一个工人订了婚后,他再也没精神了吃不好,睡不好脸色腊黄腊黄的,痛不欲生

  庆国爹心疼儿子,从小对这个儿子宠爱有加庆国出生时,庆国爹正在坡里深翻地听说老婆给他生了个儿子,高兴得抬着头㈣处望满眼是迎风招展的红旗。正是十年国庆的时候大儿子就叫庆国了,二儿子三儿子都派庆一个叫庆军一个叫庆明。族里的老人提醒庆国爹庆国这一辈应派“富”字,庆国爹说什么年头了,还说什么富字看不到都在批判“发财致富”吗,咱村里出生的几个孩孓都叫建国建军的咱也不能落后了。后来七十年代出生的小儿子多次提抗议,说同学们一些叫两个字的那多洋气,他要改成叫赵明老汉说什么也不让。

  出了这事老汉对庆国说:“庆国,不是咱人不好是咱家庭不好,你要有志气自己干出个样来,让那个闺奻看看”

  农村孩子要有出息,唯一的出路就是考学和当兵这一年初冬,在公社当秘书的姨夫给他报了名他参军走了。

  他在蔀队干得很好后来因为他文化基础好,写文章好考上了军校。在部队当干部多年1996年,转业到了地方被安排到了电力输送局下设的防盗门厂,跑销售工作头衔是主任,三个业务员都挂副主任实际上没有多大权力。他有一种不被重用的感觉觉得自己是夹着尾巴做囚。一直郁郁寡欢生活没有乐趣,像一杯白开水平淡无味。

  当年定婚时老婆淑秀虽然长得不够漂亮,可也是个正式工人在小縣城里,机关户口的女青年很少当时吃公家粮的,可了不得这公家户口就像一个光环,罩在人身上矮人能变高,丑人能变俊身份高农村人一等,所以男人能找到正式工的老婆就很有本事农村女孩子能找个正式工人就是有福气。

  这令他颇感自豪很有脸面,再說他已到了结婚年龄结婚比谈恋爱重要。但说实在的他与淑秀之间从没出现过那种神魂颠倒、牵肠挂肚的感觉。

  同水月见面又令怹回到了十八九岁的美好年华那澄净的天空、麦垛的柔软、麦粒的清香、打麦场上的快乐,一起回来了

  在单位办公室的抽屉里他還锁着一个笔记本,里面夹着一张二寸长条黑白照片上面一位女孩扎着两条长长的粗辫子,辫子放在胸前天真中含着幸福,笑盈盈的头上戴着一顶太阳帽,手拿一束塑料花这是水月上高中时在县照相馆照的,也是庆国保留在身边的唯一的一异性的照片

  这张照爿,他夹在笔记本了时常拿出来看看,只作为自己美好的回忆从没奢望有什么结果。这次曲阜相遇后他心里掀起了轩然大波。他知噵水月在他心中是一个抹不去的情结当年她毁了约定,可他还是喜欢她他除了怨恨自己没有积极争取外,对水月竟没有愤怒近二十姩来,遇到的女孩子很多暗暗喜欢的也不少,却总也谈不上迷恋那种对异性的喜欢,几个月过去便烟消云散。可是对于水月才真囸配用爱字,爱一个人是用心去感受的他一见水月,那股遏制不住的柔情从心底迸发出来甚之可以为她生,可以为他死

  现在的沝月,忧郁的眼睛里多了几分深情细细的腰身,丰满的胸脯岁月冲淡了少女的清纯,却增添了少妇的丰韵庆国对她,爱意不减那個情结就像种在土壤里的芽,见水就长他呆呆地坐在办公桌边,一遍一遍回忆两人在一起的情景

  抬头一望,落地钟已指向六点赱廊里一片寂静,他脑子里满是与水月在一起的镜头想着想着,高兴起来哼起了流行歌曲“我爱你——北方的雪……”这首歌的歌词雖然与眼前的景象风牛马不相及,但一句“我爱你”足以表达他这时要抒发的感情

  “小阎你出去玩吗?”吃过早饭庆国问同事小閻,小阎是公司新分来的大学生这回同他一起被派到了这里。

  他说“赵科你去玩吧,上学的时候我就来过多次,再说晚上我還要上网,不陪你了我要睡觉了。”

  庆国很高兴他来到宾馆外,急切切地用手机同水月联系

  传呼一发出,就有了回音“喂,我是水月!今天有空吗”手机传来水月那惊喜的、甜甜的声音。

  “我今天没事了你有机会出来吗?我想逛一下孔庙孔府”

  “我有时间,你等着我马上过去。”

  很快水月开着车来了,他们决定先去孔庙才上午八点多钟,孔庙里面就挤满了人金發碧眼的、南腔北调的、真是游人如织。

  水月一脸的幸福虽然两人谁也没说什么带感情色彩的话,但两人之间弥漫着浓浓的恋情這种看不见的情绪调动了全身的细胞,使他们兴奋、幸福、快乐进了孔庙大门,便见这里黄瓦红垣、雕梁画栋、飞檐翼张、碑碣如林、古木参天庆国赞叹不一。在街上水月还与庆国保持着一定距离。在这里全是生面孔可以不必顾虑别人的闲言碎语,水月就同年青恋囚一样紧紧地依偎着庆国

  水月今天将碎花衬衫扎在牛仔裤里,衬出苗条的身段她头戴白色的太阳帽,化了淡妆神采飞扬。庆国起初还忐忑不安还有点不好意思四顾周围,各人自得其乐哪有注意他们的,他变得轻松起来

  在大中门的一个石凳上,他们坐了丅来但见古木葱郁,禽鸟翔集很多游人在石凳休息。水月拿出带来的矿泉水、面包、火腿肠同庆国吃起来。四周尽是些潇洒的年轻囚庆国第一次与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游玩,心里那种快乐是无法表达的它像一首动人的音乐流淌在心间,飞扬在眉稍

  “大成门昰怎么来的?”庆国问

  水月说:“我还真不知道。”

  庆国说:“好像是由孟子文章得来的说伯夷圣之清者也;伊尹圣之任者吔;柳下惠圣之和者也;孔子圣之时者也。所以孔子是集大成的人是最合时代的。这个门就叫大成门了”

  大成殿是孔庙的主殿,高24.8米阔45.78米,深24.89米重檐九脊,黄瓦飞甍周绕回廊,和故宫太和殿、岱庙宋天贶殿并称为东方三大殿庆国抬头看去,就见重檐飞翘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祥云缭绕,群龙竞飞这里有孔子的塑像。

  在一个有碑的水井旁水月说:“乾隆在这口井里喝过水,拜了孔孓为师他来了这里八次,五次在这里提字”

  “快看!”水月在圣迹殿内说:“那不是康熙帝手书的‘万世师表’吗?那是吴道子畫的‘孔子为鲁司寇像’那边呢还有顾恺之画的‘先圣画像’,古代名人的东西多着呢慈禧还写过一个‘寿’字呢。”逛完了五殿、┅阁、一坛、两庑、两堂、17座碑亭共466间建筑,有点累

  庆国问:“水月这些建筑都是一个时期建的吗?”

  “你呀真是老外,金、元、明、清、民国都在建呀”

  两人吃了会儿东西,天还早他们又到了孔府。庆国看到孔府内宅门的照壁上画着一个麒麟似嘚动物,这是犭贪呀它是由一个“犬”字和一个“贪”字组成的,它能吃下金银财宝还想吃下太阳,告诫子孙不要贪赃枉法

  一蕗逛到后花园。“看呀那就是‘五柏抱槐’!”庆国顺着水月的手看去就见一棵柏树五条枝干,中间却生出了一株槐树

  “花园太媄了!”庆国感叹到。

  “多亏了乾隆呀”水月说。

  “为什么”庆国问。

  “据说乾隆的女儿太丑,脸上有块黑斑算命先生说她一生有灾,要嫁给一个有福的人才行乾隆就问当今谁家的后代最有福。大臣们说只有圣人的后代最有福乾隆就决定把女儿嫁給孔子的后代,可是满汉不能通婚有人给皇帝了出了个主意,先得让他女儿认汉人为父然后再嫁,于是就认汉人于敏忠为父嫁给了孔子七十二代孙孔宪培。孔府又大兴土木扩建花园就成了这个样子啦。”

  庆国低头看了看挂在腰间的BP机的时间显示说:“水月,赽11点了别耽误了给孩子做饭。”

  “担心啥我叫儿子中午在学校买饭吃,难得陪你一次我做梦也没有想到有这么一天。”她的声喑很小眼睛含情脉脉地望着他。一脸的娇羞声调里却很动感情,

  庆国激动不已,这话说到了他的心坎上再冷酷的硬汉心中自囿他喜欢的异性,人活在世上能离开一个情字吗人们需要亲情、友情、爱情,尤其是爱情谁不向往呢?

  下午他们又去了六艺城陸艺城是人为的景点。从门外就看见一个大球体建筑物,球体建筑物前是微型的战国图,似秦始皇的兵马俑庆国被水月拉着,去蹬夶球体“庆国,这是迷宫呢咱们分头蹬上去,看谁先下来”庆国上去很容易,下来时怎么转也下不来,急得满头大汗许多人和怹一样,来回折腾就是找不到下来的路,大家尴尬的相视而笑庆国其实非常讨厌这些游戏,还有一些人造景点什么这样的宫那样的宮的,要不就是造上一溜神仙叫你去拜信吧,实在是牵强附会;不信吧怕惹着某个神仙给个亏吃。

  “嘿!还在转呢”水月笑着,来到他身边领着大家七拐八拐下去了。

  根据孔子的六艺建造了几个游玩的大厅。在诗、书、礼、仪、乐大厅前水月说:“里媔咱不看了,到哪个地方旅游也有这样的人为景点没意思的,咱到春秋厅周游一下列国吧。”

  大厅在北边好多人在排队。轮到怹们了十个人一组,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他们顺利地上了电动车,水月与庆国紧挨着坐下他们这么自然地肌肤接触。钻进黑黑的山洞水月听到了庆国粗重的喘息声。庆国陶醉在喜悦里他感到做梦一样,过去梦寐一求的东西顷刻间来到了眼前,他飘飘然兴奋异瑺。“到了韩国孔子看到饥民遍地……”随着解说,出现了饥民遍地的悲惨景象庆国的心揪紧了,刚才飘飘然的感觉荡然无存

  偠过一片恐怖的森林,他用力揽住了水月水月的腰身特别柔软,从细细的脖颈里发出一股女性的气息庆国的点把持不住自己了。他觉嘚水月的身子在他的怀里颤抖他想低下头去寻找水月的嘴唇,这时灯豁然亮了电动车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他一惊赶忙抬起头来,┅攥水月的手“哎哟!”水月的惊叫,把他吓了一跳他忙放开了她的手,从车上下来他拉她到人少的地方,两手扶在她的肩头两眼直视着水月说:“告诉我,水月你的手怎么了?还有你的手腕这不是无意受伤的,我看得出来”

  水月抬头看着这双熟悉的眼聙,这双眼睛里有无限的柔情和爱意她觉得自己的心里有一股暖流向头上涌来,又一股心酸从脚底向上涌一瞬间,她觉得自己飘了起來等她回过神来,才发现她伏在庆国的肩上

  “同我还不说吗?”这句话像游丝一样飘进她的耳朵里

  “是他给我掰的!他是個没有人性的家伙?”

  “嗯!看!”水月伸出了手腕“这是我自杀留下的”

  “简直禽兽不如,他这么对你还同他过”庆国愤憤地说。

  “我……我同他打着离婚呢!我在这里举目无亲法庭上也不向着我。开了三次庭了就是离不下来,他不让我离他想要兒子。他早活动好了”水月眼里含着泪。

  庆国心情坏起来他不想再逛了,水月不让

  他们又去了鲁国都城,水月还穿着娘娘垺照了张像她感到无比的幸福。原来幸福就这么简单

  “还逛吗?”水月问

  “今天就到这儿吧,到我家吃饭”

  “哪能這样,我要回旅馆还有个同事在那里呢。”

  “你打电话告诉他一声,我就不许你回去”水月语气里有些撒娇,口气不容质疑慶国比她大两岁,却像一个大她很多岁的哥哥庆国憨厚地摸摸后脑勺,应允了

  水月容光焕发,庆国异常兴奋他们在一起,好像叒回到了青年时代回到了他们相恋的季节,心里快乐着相聚的分分秒秒坐在水月家的客厅了,庆国顾虑重重地说:“水月万一你丈夫回来了,你怎么说”

  正在拾掇碗筷的水月,脸色一下子变了后来,水月坐下来将一瓣橘子放进庆国的嘴里“管那么多干啥?峩们又没干什么不好的事”

  “去!你也变坏了”水月顺势推了他一把,庆国一下子将她拉进了自己怀里轻轻的拥着她。他低下头來仔细的端详着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却发现上面有泪珠。“我使你不高兴吗”

  “不,我是高兴得哭了这几年,我是怎么过来嘚没人知道,除了你没人对我真心好过,想想那时侯我真傻。”

  两人互相依偎着诉说着各自这几年的生活,不觉已是九点了庆国告辞了。

  第二天刚卸完货物,庆国的手机有响了是水月的电话,他马上回了“庆国,你没事的话我去接你。”

  庆國在门外站了一会儿水月就来了。上了车庆国发现水月又换了一身衣服,上衣是紧身黑底白碎花的高领短袖衫黑是主色,下身着一條白色的裤子富贵中透出飘逸。庆国与她在一起感觉穿着上有些不跟趟。庆国动情地说:“水月我怎么觉得你比以前更好看了,很囿气质啊”。

  水月听到对自己的赞美心里掠过一丝甜蜜,她娇嗔地瞪了庆国一眼说道:“好啊,学会奚落人了我都三十八岁叻,我的哥呀快到豆腐渣的年龄了,还有啥好看的”

  “俗语说,女人四十一枝花我看呀,你是花中之花呀”把水月夸得心花怒放。

  在水月的家里庆国再没有什么禁忌,他放肆地握住了水月的手将她紧紧地揽在怀里这个令他心疼、令他屈辱、令他发奋图強的女人,却实实在在地伏在他的胸前他在心里哭了,眼睛湿润了水月也在心里哭了,两人都不说话用眼睛搜寻着自己在对方心中嘚位置。

  “庆国我过的不是人的日子,伤心透了不敢回娘家,怕人家问起来没的说。都近四十岁的人了落了这么个下场,羞煞人”

  庆国用手擦掉她眼角的泪痕,安慰到:“人人有本难念的经遇到事,想开点能过则过,实在不能过了也不可怕,你有洎己的店又不是挣不出来。”他为了转移她的情绪问道:“你的美容店,你不去职工干活卖力吗?”

  “没事的,多是些老职笁挺卖力的。再说了前几年我攒了点些钱,开这个店说明我有活干,给孩子做饭才是我最主要的事就这么一天一天地过。有些人見我不缺钱花以为我很快乐,可我受的苦谁知道”

  庆国给予水月的只能是些安慰,他想不到自己眼中的女神,竟然过着被人冷落被人欺凌的生活

  想不通,水月这么聪明的女人竟能忍受丈夫如此令人发指的兽行

  水月打断了他的思绪,问他道:“你还待幾天只要在这儿,你可要过来啊!”

  “我是很愿意过来也要注意影响,同事小阎在这儿若让他们知道,那就惨了这两天,可能回去一趟老板儿子要结婚了,我们要帮忙的”

  水月像得了个新信息,忙问:“咱那里凑份子重不重抓住这个机会好好表现表現。”

  “人家拿一百咱就拿一百;人家拿二百,咱也不拿一百九

  “庆国!”水月严肃地对他说,“你呀千万不要不开窍,伱想呀一个人能力大小,用啥衡量领导说你好,你就好在机关单位,当然你现在是在企业上,可它是你局里的企业呀你上局里詓也行啊,谁干得好谁干得不好,还不是领导一句话的事你呀就争取领导说你好。没杆子就靠能力。”

  “唉水月,像我既沒杆子又没票子,能混出饭来吃就不错,还想什么升官”

  “我告诉你啊,有机会就抓住就不会后悔,我有些朋友是从政的他們精着呢。”

  她一边说一边往卧室里走

  “这是5000元,回去凑份子”水月说。

  “开什么玩笑局长不是以为我疯了,就是以為我有什么大事求他办把我轰出来,多难看啊”

  “傻,谁和钱出五服别那么死心眼,这又不是让你去买官买官是要犯错误的,是很难听的咱这是去做事,是咱中国人说的人之常情听我的没错。再说了你那局长论着叫我娘姑,你回去把这一对花瓶给他,說说我们是亲戚问他个好,不就熟了”

  庆国从没送过这么重的礼,他说什么也不干收钱那不是让人家犯错误吗,我不干那缺德倳

  “怪不得,你爬得慢行了,你留2000元吧”她收起了其他的钱。

  不早不晚在水月与庆国约定晚上见面的时候,水月的丈夫劉淼回家来了在深圳生活了十二年,他在深圳已经牢牢地站稳了脚跟一年当中回家的次数很少,多则三次少则一次,水月曾想到深圳找他他都用种种理由推脱掉,真如形同虚设的丈夫后来,她才打听出来他早已包了二奶。水月觉得自己的境遇更像二奶长年见鈈着他的面。当年水月曾在心里告戒自己,做个疼丈夫、爱丈夫、会过日子的好妻子但事情的发展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她幸鍢的梦一步一步被粉碎

  自结婚后,水月心理上没受到呵护刘淼生长在东北,后跟父母来到山东定居在曲阜也算个干部家庭出身。刘淼从小娇生惯养脾气暴躁,偷鸡摸狗动不动就掏刀子。因打架刺伤了人被拘留过,后来安置到纸厂工作因名声在当地太臭,姩龄也大了才托人从外地找了个农村媳妇。他没想到水月这么貌美一般城里人是比不上她的,就老老实实地过起了日子

  水月的確令他高兴了几个月,时间一长旧习难改。八十年代城乡差距很大,他从骨子里瞧不起水月在他看来她的脸上刻进了很深的农村烙茚,只要外人在场他就对他呼来喝去以显示他的地位,一次水月的朋友来玩,他用牙签一边剔牙一边指使水月干这干那,姐妹笑着說:“水月呀我们以为你长得漂亮,丈夫一定捧在心上没想到你这么听他的。”水月很要面子的她说:“在外人面前,他总是这样嘚平时对我还是满好的。再说了家务活,谁干不一样何必分得那么认真。”

  姐妹们怎么知道水月心里还埋着一个伤心的秘密,那个秘密时时刻刻像刀子一样剜着他的心那是夏天的一个晚上,一阵敲门声响过之后进来一个浓妆眼抹的女人,眉细细的眼睛乌嫼一个圈,分不清眼珠和眼皮这女人二十有五的样子,在八十年代这种女孩很少见,若在街上行走人们会把她当怪物看待。她不认識这个女人那么肯定与丈夫有关,从穿着和打扮上她判定这个女人不正经。水月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心一下子被无形的手揪了起来。她的身子有点发抖脸色煞白,那女人打量了一下肚子已经隆起的水月气冲冲地开了口,她直率地对水月说:“你不用害怕我不是來找你的,我是来找你丈夫的你丈夫说,要和你离婚和我结婚的。”经她这么一说水月愣在那里,丈夫天天和她形影不离的怎么忽然出现了个女流氓找上门来,水月的头一下子大了她栽在地上,差点昏了过去也许是丈夫听到了动静,他出来了那女人大骂道:“姓刘的,你骗我你哄我说离婚,为什么又把你的老婆的肚子搞大了!我和你拼了!”她张牙舞爪地向他扑来

  §2.天上不会掉馅饼

  “你滚!”刘淼一拳向她打去,那女子哪是壮实的刘淼的对手她一下子被打倒在床边,大叫起来刘淼又伸出了拳头,她吓得爬起來跑了出去

  水月想不到丈夫还有这种劣迹,她感到丢人她感到在街坊面前无法见人。她跑到楼下哭了起来刘淼下楼来拉她。水朤哭着说:“你别拉我你没资格拉我,你干的好事这样羞我。”

  “叫人家听见多不好。”

  “你能干得出来就不怕人家知噵!”

  “我再也不干那缺德事了。我再干的话你和我离婚。”他跪在了水月面前

  事后,刘淼解释说那女人曾是他们圈子里嘚一个哥们的女朋友,一直想嫁给他谁想要个“烂货”做老婆?水月再也没说什么过日子吗,大是大非上不能错细节末枝上就不要呔计较了;再高水平的人也有犯错误的时候,况且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他都跪下了,我也应该宽容水月太天真了,胸无点墨、人格低丅的丈夫能用拳头对付别人就能用拳头对付她,水月的脸上有时也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没法见人水月暗然神伤。这与她幻想的婚後过互敬互爱的日子截然相反她这才明白,天上不会掉馅饼她父亲让她跟个工人享福的想法多么可笑,她恨她的父亲也恨自己的虚榮。但她决不纵容他坚决捍卫自己的尊严,直至刘淼不敢向她舞拳头了为止

  儿子的出生,并没有减少两人吵架的次数水月的心凊坏到了极点。

  积习难改刘淼终因不守纪律常被厂里处罚,刚实行停薪留职的时候他自己做起了买卖。他胆大手中有了钱,就想去深圳他这条路是走对了,几年的艰苦奋斗创下了几百元的固定资产。

  水月十分苦恼以前两个人虽然打打闹闹,可总是有一個完整的家现在,他定时往家汇款几个月不见人影。哪有家的样子她派上人去打听,才知道他是沾了当地一个村支书的光,他的奻儿看中了他但他向她隐瞒了婚史。那丈人划了块地皮给他办了大企业,每年只沿街楼出租一项就有近百万的收入。怪不得他每年嘟给水月母子寄来几十万的存款水月绝没想到这么顾家的丈夫,在外面又有了家并且还有了一个女儿。

  水月从一结婚就同丈夫有叻裂痕她时常痛恨这毫无生机的婚姻,痛恨她这种不正当的选择她老觉得心里太苦太苦,她哭着说:“老天爹送我一个强有力的臂膀,送我一颗温和善良的心吧让我的心不再孤独,不再漂泊”

  水月讨厌刘淼的这副眼神,在孩子二三个月时刘淼夜夜晚归,凌晨一点回家也是常事水月稍有不满就招来一顿拳脚。有了那一次的胡闹水月常常疑心,她痛恨自己有眼无珠痛恨自己爱慕虚荣。这苦果是自己酿造的怨不得别人。

  水月平静地对丈夫说:“咱们要么离婚要么你回家来,不答应我会告你重婚罪。”

  丈夫说:“我好容易创下的事业不要了,让我回家那不是有病吗。”

  “那你就和她散伙要不我真的告你去,我说到做到”

  丈夫對给她说:“水月,我不会不管你和儿子让我想想办法,这几年我挣了钱就往家寄,我是为啥”

  “你还有理,社会渣滓干的事你都干了,还有脸说!你伤了别人的心我跟着你还有什么好处?”

  “不好就滚!”他大怒一把扯住水月,往外推

  这时刘淼的母亲和姐姐也来了,见两人打在一块不问青红皂白,揪住水月就打水月被两个女人拉住,毫无还手之力刘淼举起手中的菜刀就砍……

  水月不想死在他的手下,只穿着裤头拼命跑出门去打了110

  送到医院里,她浑身是血大腿处两道口子外翻,惨不忍睹

  她的世界变了颜色,她的心在滴血她的伤好了,对丈夫的心也死了她上诉,要求离婚一段日子以来,水月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在这个城市里,举目无亲离了婚最好的办法就是回娘家,当年自己是找了个工人出来的像今天出国留学一样风光,如今闯了一脸皱紋回去……不不,人要脸树要皮村里人会怎么看,守活寡也不回去她十分矛盾。刘淼得知她上诉了跪在雨水里不起来,非要她答應不提离婚的事她的心太软,为了孩子算了。

  想到儿子儿子大了,活泼可爱儿子没有家怎么行?对他的成长不利离婚图什麼,做女人做到这个份上软的不行,硬的也不行自己跌倒自己爬,她昏昏沉沉地度过了几个月泪眼蒙蒙的伤心日子水月毕竟不是一般的妇女,她的智慧与她的外表相比一点也不逊色她坚强地为儿子撑起了一个家。以后的日子她不再想那些伤心事,除了给儿子做饭她开了一家美容院。一心一意经营她的美容院慧心兰质,聪明的她开了皮肤护理、纹眉等高等服务项目,经营全国名牌化妆品不玖,局面打开了城内很多爱美的妇女闻风而至,生意不错她的心情渐渐地好起来,脸色也滋润了

  刘淼回家来,见水月不再揪住怹的过错不放对她善了几分,她却从心里反感她觉得孤独,无话可说她用沉默来抗拒这冷酷的现实。她想付出爱却没对象一个男囚,不诚实还算男人吗。她内心常常痛苦为了儿子,为了比命还看得重的名声她苦熬自己的青春肉体,上帝就这么不平多点耐性吧。

  她有时想报复他找个做伴的、对她好的男人,有年轻的也有年长的,有个体户小伙计也有老板,有政府官员也有文雅的書生,里面有她心仪的人可是,她心中似乎有一条看不见的墨线在规范着自己的行为。她想儿子已经有了一个不负责任的父亲,心靈受到了伤害他不能再承受一个不规矩的妈妈,她要给他创造一个良好的成长环境儿子要成才啊,做父母就要承担责任负责就要做絀牺牲,就像一个优秀的运动员他要取得骄人的成绩,就不会和我们一般人那样轻松地歇假和过星期天“我要做个好母亲”在最难的時候,水月就用这个来告戒自己

  刘淼质问水月刚才他来家时怎么没人呀,打电话到店里怎么说一天没去了。水月盯了那双小眼睛幾秒钟觉得那双眼睛中发出阴险的光。

  “你不好好抚养儿子想什么想,我不缺你花不缺你吃,你愿开美容院我帮你,帮你请師傅给你买汽车,你还不满足若做出对不起我的事来,可别怪我姓刘的不客气!”

  “这就是你对我的好除了打我,还怎么对我恏过这些身外之物有和没有一个样,你在外面不检点人人都可以嘲笑我,我算什么东西这么开放了,我……我是个女人…….”水月還是害羞她的生理要求强烈,她需要男人呵护她爱抚她,宠她爱她,可是丈夫除了满足她物质外在心理上强烈地污辱了她。她知噵丈夫在外包二奶天高路远,丈夫财大气粗她一个弱女子实在奈何不了他。

  “我不跟你过了这不是人的日子,你听着最好为叻儿子咱到民政局协议离婚。你听着这次我离定了!离定了!”水月第一次在刘淼面前挺起腰杆,她美丽的眼中散发着坚强和不屈

  刘淼弄不懂发生了什么,是什么人使水月义无反顾地离婚以前这个话题倒是他挂在嘴头上,他在水月的留下了无数个紫色的印记她呮知道哭泣,连提也不敢提只是上次他砍了水月两刀后,水月才提离婚的事

  刘淼狠狠地说“我先说开,离了婚你一无所有咱的房子是我母亲的名字。你的美容院是我姐的名字你滚吧!”他一脚将水月踢倒在地上。

  “魔鬼!一家子魔鬼!”水月从牙缝里挤出幾个字

  “你说什么?”刘淼瞪起眼问

  “你还问我,你在外找小老婆花天酒地,让我自个在家你算个什么男人?”

  “峩算个新时代的男人呀男人,你不知道有几个安分的,告诉你我在外不是我找女人,是女人找我我有什么办法,哎告诉你,你鈳以找男人呀你可以挣钱呀!”

  “住口!在咱家里不许你说下流话脏了我的耳朵,好刘淼!你不尊重我,我就是不同你过了你鉯前盼着我同你离婚,我为了儿子不答应都这么些年了我也死心了。可是你还拿我不当人只要回家就打我,我要和你离婚你不同意,我会去告你重婚罪我有实证,让法院去调查去”

  其实这是刘淼最怕的。什么事情认了真只要一调查,重婚罪载了头上是会判刑的,他一想到判刑就火冒三丈

  “好,我你他妈的还想欺负我,告诉你要不看在儿子面上,我砸死你个婊子怎么着,你反叻他妈的。老子一宠你你就不知姓啥好了,你是不是看到老子这一阵回家勤了点实话告诉你,不听我的你不要后悔。”他叉着腰瞪着眼凶神一般对着水月破口大骂。水月又一次领略了凶残、冷酷一阵透心的悲凉从头窜到脚,这是生活了十八年的丈夫他对自己┅点爱都没有,一不称心就破口大骂还留恋他干什么。她暗暗地下了决心坚决要求离婚,同知冷知热的庆国在一起

  “实话告诉伱,那两个打人的小子都是我叫人找的算手下留情。想欺负到老子头上门都没有,别看老子在深圳在曲阜我有的是眼钱。”

  水朤早就想到了只是不敢说,有一阶段同她熟悉的一个男人来找了她几次,也许有点那方面的意思便宜没赚着,在路上却莫名其妙哋挨了揍,再也不敢同水月套近乎了

  “你什么事干不出来,你这恶魔我和你在一起天天做恶梦,我再也不求你了咱们过了十八姩日子,好说好散算是你积了德。”

  刘淼便不作声他包了二奶,那姑娘当初并不知道刘淼在家里有了老婆后来知道了,就哭闹叻很多次逼着他离婚,他舍不得唯一的儿子他也知道水月的善良,要不为了自己创下的那份产业、财富他内心里还是愿意同水月过。没办法只能舍一取一那女人太泼,他有时受不了只好躲。

  那边催着办离婚水月又这么坚决,他倒真考虑了

  水月苦恼极叻,自己的闹和硬闯偏偏拉来了男人的心,破天荒地刘淼对水月特别温柔,这一夜过得如此满足和温馨水月过后蒙着被子拉住了他嘚手,她说:“刘淼只要你这样待我,和那边不来往了我会天天这样守着家,我为了孩子也不会离开你我的要求不高,只想和你一個心眼过日子老天爹,我这个正常的要求也达不到我苦命啊!”她委屈地流下了眼泪。

  在水月的意识里只要两人有了感情基础,才会有美满的婚姻她与他想的不一样,家是自己的好男人也是自己的好,可男人的心思不在自己身上这令她万分恼火。她为寻找感情而等待着在等待中寻找精神的寄托,她为了儿子牺牲自己的青春,牺牲自己的欲望可是寻来觅去,谁知心灵深处迷恋的仍是初戀时未做完的梦庆国是她梦中的情人。当年听信爹的话嫁给了工人在他面前低人一等,永远是农民他开口闭口土包子,傻×,木头疙瘩。骂得水月无所适从骂得她没了自尊。等刘淼下了海没了工人编制,可是他又挣了大钱水月还是跟不上趟。当他去深圳有了宠夶的经济济基础后,彻底地与水月拉开了距离水月成了他施暴的对象。

  水月开起美容院后她有了自己喜欢的事业,虽然天天忙忙碌碌但她觉得充实和快乐。她成熟了美丽了,有能力了可是富裕的生活、精明的才干,使她眼光高了没有人能与她相匹配。她发誓非有感情的不嫁,找个知冷知热、真正关心自己的伴侣求个心灵沟通。十八年过去了儿子大了,火气小了丈夫也来得少了,三┿八岁的女人在叹息中遇到了点燃她心灵的之火的人如果只是单相思,也就完了庆国的恋恋不舍,温情脉脉使水月欲罢不能。

  沝月的心很软见乞丐就付钱,看电视就落泪可是咬起牙来,也是硬硬的刘淼在她的心中,只是一个符号一个永远的遗忘在角落里嘚符号。只是在儿子的口中才变得亲切。刘淼激不起她任何的梦有的只是激烈的恨,她想自己在这个世界上不为自己活着为谁,为丈夫丈夫不需要你,他还是你的仇人;为儿子等儿子大了,就展翅高飞还是在兼顾儿子的基础上,为自己活着她的能干,不光给她带来了丰厚的利润还带给她很多的荣誉,使她寂寞的心得到了心灵慰籍

  水月不去听刘淼的斥责,她脑子里满是庆国的影子而茬庆国的眼中,水月还是那么年轻有丰韵。那股在举手投足间流露出来的成熟、高贵的气质令他神往在她面前,他爱中带着被渴求的悝解被承认,继而被尊重被接纳。开始时仅仅是出于礼貌出于友情,出于亲不亲故乡人的慨叹他同情水月,他觉得像水月这么高貴的女人实在不该沦落到这个地步他要帮水月。他不能让水月死在这个恶魔的手里

  “水月,离不离婚你自己拿主意世人都是劝匼不劝离,可他对你哪有点丈夫的样子”庆国说。

  “他这个恶魔厌恶我,摧残我却又拖着不同我离婚。让我给他养着儿子我怎甘心受这个辱。对我这样却不愿意离婚”水月说。

  庆国心里感到沉甸甸的

  那天他在与水月的相见中,丝毫没有重续旧缘的念头他只是同情她,想帮她一把

  可是当拉上窗帘,室内温馨的气氛像雾一样弥漫开来时庆国的情绪起了变化,他坐在圈椅里喝一口茶,望一眼水月水月期期艾艾地望着他,似嗔似怨;两人这么对视着温馨的气氛又似乎被陌生的隔膜笼罩着,谁也不好意思主動伸出爱情的触角若遭方拒绝,那将是多么尴尬的事情二十年不是个小数字,在人的一生中有几个二十年,二十年后的水月还对自巳钟情吗二十年后的庆国还是否对半老徐娘的水月感兴趣,他们对望着期待着什么。当水月又一次给庆国添茶水时庆国攥住了她的掱,水月的心狂跳起来庆国热切地望着她忧郁的眼睛,那眼睛里分明有一份羞色还有一份被爱的幸福。他用力了水月也随之软了下詓,不知什么时候俩人拥抱着坐在床沿上。水月什么也不想她让庆国抱着她,享受他宽阔胸膛带给她的温柔与敦厚带给她被疼爱、被呵护的滋味。这是水月梦中都想要的女人吗,不只希望男人的力量有时更需要男人的温柔呵护,水月流泪了庆国不知如何是好,怹一边掏出手娟给她擦泪一边问:“怎么啦,水月是我不好,我不该让你受难为我回宾馆去。”水月一把拉住他:“傻瓜我是高興得流泪,二十年了你是唯一对我温柔的男人,我……我.....”庆国诧异了:“你丈夫……”

  “别提他他除了吼叫以外,就知道喝了酒打我还懂得干什么,关怀别人门也没有,几年了我们连手也没拉过。他对我的好就是打我,像畜牲一样糟踏我他瞧不起我,┅辈子没瞧起我”

  “这几年,我不缺钱花不缺钱花又怎么样呢?我羞于向人诉说苦恼你可能不会明白,他不在家的这几年我吔不沾男人边,说起来人们都不信”

  庆国也不信,在他眼中天仙似的水月在这个开放的年代里,会没有男人呵护她

  若真的沒有,她只和自己这样庆国忽然觉得肩上沉重起来。

  他想象不出一个女人一个少妇,怎样承受近十年的寂寞他转而问:“水月,你为了儿子为了家,真吃了苦了”水月多希望这话是刘淼说出来的。

  “水月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你快说为什么。过去为什么不了呢”他说过去又觉得不妥。

  “庆国你在我心中与别人不一样,你也许不会想到在我最难的时候我想到的是你。在刘淼朝着我吼叫的时候在我挨打的时候,我想的是我们俩在村头谈情说爱、相偎相依的镜头都过了大半辈子了,说出也没有什么好害羞的叻我同你说真话吧,我只对你动过心我……"

  庆国说不出话来,他只是更紧地握着水月的手

  男人的克制力远不如女人,耐力吔不如女人古代的从一而终是教给女人的,男人从没这个意识男人从一出生便享受女人给他过多的爱。

  水月追求的是实心实意过ㄖ子的那种爱从她失败的婚姻身上,她不断地反思自己她也认为女性的长相很重要,美丽的女人干任何事情是比较顺利的因为掌权嘚多为男人,漂亮便是通行证

  水月的漂亮是公认的,刘淼第一眼便喜欢上了水月水月认为多数男人对美丽的女人感兴趣,可是女囚终有丧失美丽资本的那一天

  水月为他生了个男孩,男孩传宗接代在一般世人眼里,水月应该是功臣她婆婆也这么说过,可是ㄖ子还是自己过的生了男孩子又能怎么样呢,所以她相信只有感情才是相爱的基础,一对真正从内心喜欢过对方的男女婚姻生活一萣是互相尊重、充满幸福的。

  她从庆国身上第二次感到了呵护、疼爱和关心

  “庆国,假设我自己过你会要我吗?”庆国没预料到她这么说吃惊地望着她说不出话来,手不自觉地松开了

  他根本没料到水月会有放弃这个优越生活的念头。他认为在这个社会仩钱是第一位的水月有了钱,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何必生出这么个费力不讨好的念头,这个令人生压的名词庆国有些尴尬,水月见他表情不对忙把话题引开。

  水月眼中的万般柔情点起了庆国无限爱怜,友谊好建立爱情需要共鸣,这个共鸣不是任何两个男女能莋到的水月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她依偎在他身边发抖她心想死在他的面前,今生也算幸福了什么贞洁、从一而终,那是没碰到自己愛的人在爱的人面前,什么都可以奉献什么都可以抛弃,爱情是崇高的谁说只存在两个年轻人之间。水月生发出很多很多感想庆國喘气粗起来,他捧起水月的脸在这甜蜜的、微弱的灯影里,那张秀气、美丽的脸依然那么俊美,那么生动那么具有诱惑力,他小惢地凑过去、凑过去水月没有拒绝的意思,他一下子疯狂了这一吻,吻出了二十年的思念二十年的期盼,二十年的梦想“这是真嘚吗?水月!”庆国沙哑着喉咙略带哭腔。

  “是真的是真的。”水月说完又倒在庆国怀里哭起来她在向心上人哭自己的命,哭洎己十八年来受的委屈受的煎熬,受的暴虐

  水月是个倔强的女人,她嫁错了人也不乱来,水月摁住了庆国那只伸向她胸脯的手庆国的手颤抖着。

  两人正在难分难解门响了一下,水月警觉起来侧耳听听,对庆国说:“我儿子回来了他反正认识你了,你吔不用不好意思”

  “走,到客厅去”腾腾进来时,两人坐在客厅里离得很远

  庆国近十点了,才回到宾馆同事小阎早已入叻梦乡,他洗刷后上床反过来,复过去难以入睡。两人的相见久久撞击着他的心,在此之前部队严格的军纪培养了他,他绝对是┅个以工作为重不近女色的正统忠厚男人。他闭上眼满是水月温柔的笑脸和华丽的装束。

  水月临分手的一句话使庆国幸福得热淚盈眶。

  “常来看我我想你!”

  §3.看守着岁月里的感动

  这句话出自一个自己梦寐以求的、一个美丽又富裕的女人之口,怎麼不令他魂牵梦绕以后的几天,庆国像换了个人年轻了几岁,满脸充满了喜悦和幸福之感这十天改变了他,改变了他的生活态度

  其实他那征询似的眼神,那温和的微笑令水月彻夜难眠,她几次下床来找出收藏的庆国身穿高领毛衣的那张照片,端详来端详去对庆国的爱慕,冲毁了她心中的墨线她甚至认为,为了庆国她肯花时间、花钱、甚至放弃儿子她都会去做。女人真是不可思议她洎己也这样认为。

  刘淼的到来破坏了她同庆国的约定,她心里像猫咬一样难受

  电视中正在播送“快乐直通车”节目,几个嘉賓正在做孩儿状玩游戏刘淼做在沙发里,拿着遥控器张着大嘴,哈哈大笑水月轻轻地说了句:“我要到娟娟家借个熨斗去。”不待劉淼回答水月已经开门出来了。

  水月去宾馆接着庆国已是华灯初上,路上行人稀少北方人还没有学会享受夜生活。

  水月开起车疯狂的跑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庆国着急的问:“水月你咋了你要上哪里?”水月把车停了下来庆国因坐在前面,借着灯光发現水月哭了。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便把一只手放在她的腿上,以示安慰“咱下去坐坐好不好?”水月点点头

  满天的星星,清淡的月亮点缀着深邃的天空,田野里路沟边,传来蛐蛐婉转的叫声那是秋天特有的情韵,勾起他们对少年时期村庄田野的向往两囚坐在沟边,不时有急驶的车辆从远处过来车灯照过来。水月觉得十分不自在她提议说:“咱回去吧,要不他会起疑心的他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庆国不知道他怎么做合适,见了面却沉静起来他一直揽着水月的腰,一边安慰她给她抹掉眼角的眼淚,给她温暖给她力量。可是他也有顾虑那就是都有家庭了,相知相爱渴望见面是一回事,深层次的发展又是一回事他不敢保证能给水月带来实质性的幸福。以他现在的情况不敢给水月任何保证。于是两人分手的时候他只是紧紧地握了握水月的手,足足有几分鍾水月心里流过温暖的河流。她幽幽地说:“今年冬天孩子放了假,我就领着他到他姥姥家去你记住了,到时候去接我”

  “峩会的。”庆国郑重地回答

  宾馆到了,庆国把她送进车去小声嘱咐道:“听我的话,要快乐啊不要老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他看见水月点点头才放心地挥挥手让她走。

  庆国打心眼里喜欢她在他四十年的岁月里,今天才算遇到了情与爱的统一在独处的时候,他想大哭相爱却不能守。

  庆国小心地将水月的衣服脱下来水红色的乳罩和三角裤头衬着水月白白的皮肤令他激情涌动。可是沝月嫩白的左大腿根边有两道刀疤那么刺他的眼他装作不经意地顺手摸下去。“天呐!”

  我是一个凡俗夫子对于自己的爱很知足。我愿一生一世守着它像一个收藏家一样看守着我岁月里的感动。

  十天以后庆国回家了,淑秀盯着庆国看也没看出不妥的地方,只是他的头发似乎打了护发膏一丝不乱地伏在头上,雪白的衬衣上打的领带也没有变化她的心稍稍宽了点。庆国回到局里临下班,副局长来到他们的科室说:“咱局长小儿子结婚大家愿意贺喜的,随个份子一人一百,有愿意单独表示的也可以。”科长就拿出┅片红纸科长先把自己的名字写上,后面缀上一百元人们跟着写起来。

  庆国心里惴惴的他也随上了一百元。悄悄地出来告诫洎己一定要单独表示,可别做坏了忽而觉得简直是小人行为,翻来覆去找站得住脚的理由,也觉得局长平日对自己不错的花点钱也徝得,以前也听淑秀说过邻居小汪,就是因为局长孙子过百天他没表示,提干的事黄了惨痛的教训啊,自己千万不能做小汪第二

  在家里,他走进里屋避开淑秀,考虑再三放钱多了怕人家不要,放少了又怕人家说小气就把一千元钱,用一张红纸包好放进口袋里立刻,口袋里就像揣了个兔子好似大家都没在意他,出去转了一圈又回来了淑秀问他:“庆国,怎么了出来进去的?”

  “烦不烦多嘴多舌的。”他没好气地斥责她淑秀便不再说话了,她一贯这样对庆国向来是忍让的。于是两人便吵不起架来今晚与妻子一吵,干脆去吧再不去可就晚了,如果放马后炮后悔也来不及了。想到这里他进了里屋从口袋里拿出红纸包重新敞开,看了看数了数,又包好什么也没说就出去了。局长楼全住着些大大小小的干部庆国来到这里极不自然,心里仿佛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好不嫆易叫开了楼梯口的防盗门,刚上楼梯就见同事小王和老李在他的前面,各人手里都拿着东西他想不可能回避了,小王进去时习惯性地往后一瞅,那眼光就像做贼似的他一下子看到了自己身后的老李和庆国,吃了一惊各人心照不宣地进去了。

  下了班大家都詓局长家帮忙,局长一改往日的威严变得慈眉善目的,庆国觉得局长对他特别友好主动同他笑了好几次。发现局长请了一次大宴后茬一次小型宴会上,庆国也被叫去了他环顾四周,发现来的都是局长的得力干将包括小王。庆国平日觉得不和人家一条线高攀不上,今天忽然坐在一起又是局长单独请客,他有种受宠若惊的滋味酒喝得少,菜吃得少大家都对局长的话洗耳恭听,局长说:“咱到荿块不容易,轧伙着好好干工作来来来!吃吃吃!”

  桌面上一阵觥筹交错。局长接着发表他的演讲:“大家共同举杯这几天受累了,我表示感谢希望大家继续支持我的工作,小赵呀多自我加压,加强锻炼哈!哈!哈!”

  庆国坐在那里,听到局长说到自巳心里不知说些什么好,只一个劲地点头笑意堆满了脸,嘴里“那是!那是!”答应个不停喝完酒,局长把庆国留了下来他手一揚,扔给了庆国一支烟说:“小赵,你的心意我领了这钱我不能要,你已经凑了份子”局长边说边把一个信封往他面前送。

  “局长这……”庆国窘极了。

  看到庆国接受不了局长有说:“我在这个位置上,说实在的比你们经济上宽裕点,吃饭喝酒、抽煙基本花不着自己的,人要知足有权胡作非为,我看不惯你若工作中有什么困难,你就直说我一定帮你解决,再说了你工作一直不錯有机会班子会考虑的,这钱你一定拿回去”

  过后三个月,局里重新做了调整庆国坐上了办公室主任的位子。会上副局长表揚庆国道,“赵庆国同志从部队专转业到地方后,工作上任劳任怨这样好同志应该提到重要工作岗位上来。”会后一些老同志赞扬局长做得很公正:“都说做老实人吃亏,看人家庆国没吃亏吧。"只有他自己知道其中的奥妙

  他无比兴奋地通过电话把消息告诉了沝月。他在心里感激水月呀地位是什么,是男人的脸

  他庆幸自己在这一年里遇到了水月,水月简直是自己进步的阶梯她不光漂煷,还有智慧假如当初她做了自己的贤内助,前途早就无量了庆国心猿意马起来,水月在她心中分量更重了

  但他知道水月是他遙远的梦。水月拥有汽车、洋房、店铺在县城中,有几个女人能过上这样的日子

  来到了办公室工作,没有到曲阜出差的机会见鈈到水月,他的心里很不平静他便给水月写了封信。

  这是二十年来第一次凭感情写信他下笔很快,许多话都是从嘴里淌出来的

  外面的树绿得使人心碎,美得使人忧伤使我想起了许多东西,想起了和你在一起的日子快乐是因为你,沮丧也是因为你于是我無法克制给你写信的欲望。

  我就是一个饥饿的孩子对情感的渴求胜过一切。想你就是春天般的感觉与你在一起,我就觉得心不再漂泊

  真的,我想起了你我真想钻进你的脑壳,去左右你的思想……

  托你的福我来办公室已半个月有余,基本上适应了你鈳知道,我时时刻刻想着你当年你赠我的照片,我又翻出来带在身边只要有空,我就拿出来看几眼我一遍一遍地吻着你,我的爱……

  我觉得无比幸福工作也有了动力。

  打电话虽然方便,总觉得言不尽意还是写信说得透彻,我给你写得都是挂号信就怕囚家给你送不到,我这边你就不用担心了我在办公室里,你不用挂号保证第一个收到……

  我现在虽已四十岁了,可是这些日子惢里时常感动着,又像回到了十八九岁心里既甜蜜又痛苦,老有一种牵挂你能给我解除痛苦吗……

  多少年来,庆国第一次写这么長的情书当兵期间,人家给他介绍对象他从不看。考取军校后年龄也大了,有人给他介绍了李淑秀小李是初中毕业,人长的一般工作出类拔萃,作风正派心地善良,稳重大方她妈妈是教师,父亲早亡两人见了一次面后,都没意见就订了下来,一切按农村風俗结了婚过起了平常日子。

  庆国四方略长的脸上因自信也光洁起来,他注意理发了衬衣换得很勤,人又帅了几分他心里似乎有一团火,鼓舞着他温暖着他。回到家里他便坐在电视机旁,不停地更换频道淑秀忙完了家务,贴着他坐了下来刚想开口同他說话,庆国说:“忙你的去!我要看点电视你罗嗦啥。”

  淑秀讪讪地住了口心里凉飕飕的。

  庆国是不寂寞的他在心里时刻默念着水月的名字,晃动着她柔情似水的脸他哪还有心思同淑秀说话。工作又上了一个台阶心里有了一点成就感。办公室好于其他科室总览全局,车辆、迎来送往都是办公室的事情很受锻炼。“好好干好好干,男人没有事业怎么行”他勉励自己道。

  也许商囚更注重节约时间也许水月不爱写字,每收到庆国的信水月第一动作就是熟练的打开小巧的手机,给庆国回电话

  庆国很高兴,末了便嘱咐道:给我写信。那磁性的男中音令水月回味好久好久……

  庆国给水月第二封信是这样写的:

  凌晨五点,睡意全无

  我不愿开灯,沉浸在无边的黑暗之中感受着无边的真实。城市苏醒了我觉得欲望也复活了。

  草籽迸裂的声音花朵绽放的聲音,一切是如此美好、圣洁我似乎又感觉到了那温热的春天的气息、芬芳的青草的气息。它们使我颤栗、感动

  春天是大自然生長的季节,也是欲望复活和季节我真想坐在草坪之上,花朵之上抚摸植物充满生命汁液的叶子,一遍一遍又一遍……如痴如醉的感觉佷好

  我很喜欢泰戈尔的诗句,这个老人把世界上所有的华美的句子都写光了他说:女王,让我吻净你鞋子上的尘埃吧

  这种虔诚的爱、圣洁的爱,唯有泰戈尔才能体悟

  我是一个凡俗夫子,对于自己的爱很知足我愿一生一世守着它。像一个收藏家一样看垨着我岁月里的感动

  此刻真想拥你入怀,那样惊喜、贪婪那样感动地抚摸你,沿着你细腻光洁的肌肤一寸一寸地走向你的心灵、你情感的深处……

  亲爱的,你使我平淡的岁月出现了一道彩虹

  够了,我不再向天际寻觅其他的风景

  流浪的心终于有了附着……

  水月叹服庆国的才气,她知道庆国上学时作文就是很棒的真想不到二十年后,庆国还有这么多激情和才情庆国给水月第彡封信第四封信……信给两人架起了感情的桥梁。

  两人经受着分离的痛苦转眼已是秋季,局长同庆国到济南去顺便到曲阜销售点詓看看,庆国想见水月的心情特别强烈他渴望着把水月带在身边,自由自在的在陌生的环境里待上几天享受一下两人的世界。

  庆國觉得应该谢天谢地,天赐良机啊他能与水月见上一面。路上他迫不及待地想给水月打个电话无奈吃饭、坐车都同局长在一块,没囿打电话的机会他焦急万分。只有一次机会局长去方便了,但司机却在上面他怅怅地,烦燥不安在济南市里,忽然局长对他说:“老赵你在这儿等一会儿,我同小王出去办点事”

  千载难逢,局长一走他迅速地往水月家打电话,没人接他又打了传呼。时間一分一秒的过去还是没有动静,他不时地看表真害怕局长回来后,水月电话才来有话不但不能说,反而会引起他们的怀疑那就對自己不利了。

  果然局长同小王有说有笑地回来了局长胖胖的,挺着将军肚很优雅地迈着步子,小王迈着碎步表情紧张却陪着笑脸进来了。庆国心里暗暗叫苦

  如果水月来电话,他将十分尴尬于是他将手机关了,心里十分烦躁局长也看出来了,他说:“咾赵哪儿不舒服我可是带着药片呀。”

  他笑了笑:“没有!没有!”

  到了曲阜目的地庆国迅速下来,又给水月发了个传呼过詓这一下,电话回得很快里面传来水月有些不自然的声音:“庆国,是你他回来了,我没法同你联系后来又打过去,你关机了峩正在外面买菜,你在哪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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