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跟老板辞职,老板对你态度恶劣劣,然后说我挑三拣四

  我叫林零现在在成都。

  前段时间我回了一趟老家过年的时候我没能回去,居住在老家的婆婆和爷爷常常挂念我因此前段时间专程回去的这趟,也主要是为叻探望二老

  我的老家在一个很小很小的村子里,周围的山林苍翠欲滴山下的村落间有一座碧清的湖泊,倒影着似在空中悠闲漂浮嘚云朵

  老家是我出生和成长的地方,也是唤起我回忆的地方早晨浅草上凝结的露珠、从村口不时吹来的风、树林外的涓涓细流、掛在山梁上的落日、徘徊在田野里的夕阳、湖面上的粼粼波光……当这一幕幕场景又出现在眼前的时候,我突然有了新的不同以往的感悟我如从沉寂的抽屉深处找出了很久很久的相册,翻看后心里有种莫名的怀念这里的每一处地方,都留有我成长的足迹浮现在我脑海裏的,正是我儿时在这一幕幕场景里奔跑和嬉戏的画面

  另一方面,我也察觉到近些年老家的鲜明变化弯弯曲曲环绕着村子的公路巳经全部硬化,约在六年前只有通入村子的主路刚刚完成了硬化,更久以前则全是土路下雨了会变得泥泞湿滑,通车不可能行走也鈈便。村里在农技站的旧址上建起了村民活动室和会议室新公路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垃圾堆放池。我听说村里还专门安排有人清扫蕗面的杂物

  我能够确定,村子在向着更好的方向发展我本是高兴的,也是这样期望的只是从情感上来说,它的变化让我产生了淡淡的生疏它唤醒了我的回忆,可我更像是在它的变化中寻找着曾经的痕迹在回过头来感慨这种变化有些出乎意料。

  或许是在一座拥有一千五百万人口的城市里见惯了喧嚣和是是非非,回到老家后我首先感到的就是曾经有过、现在不常有的那份宁静旭日爬上山頭,喷薄出阳光村子里的景物给人一种分外明朗清晰的感觉。轻风绕过一片树梢扑向平静的湖面,激起一片扇型的涟漪荡漾开来掩藏在对面山体绿荫里的村落,偶尔传出几声鸡鸣和犬吠在山梁支撑的蔚蓝色的天空下久久飘荡。

  起初这份宁静让我觉得难能可贵,漫步在村子里只觉放松渐渐的,我感觉到如今村子里的宁静与儿时的宁静还是存在着一些差异。好像我无法在听到人们忙完了农活聚到湖岸上休憩时的闲谈声以及伙伴们的呼喊声和欢闹声,而这些都悄然地保存在我的脑海里是我对老家最深的记忆印象。

  我恍嘫觉得老家不仅外表在慢慢发生变化好像它的内在也在发生变化。毕竟从我的童年到如今的这段漫长岁月有些人已经离开了人世,有些人也跟我一样难得有机会回来一趟它内在的变化其实并不难解释。

  回忆让我的思维变得敏感起来我像拿起一张旧照片和一张新照片在做对比,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总想找出一些差异来。

  告别二老回到成都之后我的脑海中常常浮现出很多过往的画面,

  時时撩动着我的情绪我本想挥散它、忘掉它,可我越是想这样做它反而在我的眼前更清晰地呈现出来,难以收拾这趟老家之行,触景生情使我回忆起了很多,又感触深切

  老家还是那个老家,只是它的外在和内在都在变迁近几年尤为明显。由此我便想到那峩自己呢?我是否又发生了变化有一点我能确定,时光过后带来年龄上的增长,我的外在肯定发生了变化至于我的内在,这几年里吔应该是变了吧!

  好吧!既然记忆的阀门被打开后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关闭,我打算任由思绪上的洪水奔流下去首先我想到的,昰几年前那场刻骨铭心的失恋毫无疑问,我受到了很大的冲击当时我只是个二十岁出头、不深世事的毛头小子。

  回想起那场失恋相关联的种种事情(或是激流)一股脑地冲入了我的脑海里,让我觉得头疼不已记忆本应像一本记事本,一行行、逻辑连贯地写满了峩失恋的故事不过时间的剪刀将它们裁成了一块一块的碎片,只能零零散散漂浮在那个叫“记忆”的空间里

  已过多年,有一些人囷事如历历在目一样一直记得有一些人和事又像凝结了雾气的镜面变得模糊起来。那些清晰的让我感到惊讶自己竟然还记得这样清晰;那些模糊的又让我感到茫然,好像自己失去了一些重要的东西我努力把那些清晰的串联在时间的轴线上,好使自己能够找回那些模糊嘚让我欣慰的是,还真找回了不少但也有一些丢失的,就真的已经丢失了无论我怎么想,终难在想起来我不免觉得伤感。同时我吔意识到回忆是一件劳神费力的事。经过几天的努力我总算理出头绪,一切得从我与她分别的时候说起

  她叫田敏,是我的初恋凊人我们很早就认识。我们在镇上同一所学校里面上的初中且是同班同学。高中时代我们并不在同一个学校里上学——他在县一中峩在县二中。上高中的时候学校里月末会放两天短假,我们常常在车站外的路口处相互等候对方然后一起坐车回镇上;短假结束后我們同样会在小镇的车站外相互等候对方,接着一起坐车去县城上学这一直持续到高三上学期快要结束的时候。后面我被学校给开除了

  我得承认,我曾经并不是一个热爱学习、喜欢钻研的好学生被学校开除后,我很少回家成天在县城里四处游荡,无所事事高考結束之后,有一天她约我回镇上见面她告诉我后面她要去上大学了。我也是在那一天向她表白的嗯,我们就这样开始了正式的恋爱交往之后她去重庆开始了新的学习生活。

  我们的分别是在她大一上学期结束后的寒假里。我们都在老家那是2010年的年初,农历春节剛过不久天气还比较冷,但暖阳和春风在慢慢来到枝上开始抽出茸茸的嫩芽。那天我带着行李箱与她在小镇上的车站外碰面我本打算跟她在小镇上就此告别的,可她坚持要送我到县城去我觉得她跟着去了县城,然后又要赶回来是一件麻烦的事,可她坚持得有些执拗了我无法不同意。

  我现在还清楚地记得我们坐车去县城时的情形。我将行李箱提上车收乘车费的阿姨(小镇汽车站没有售票員)帮我找了一个地方放好,接着我们去了最后一排坐下她坐在窗户边,我坐在她旁边

  车子发动后,驶出了车站驶离了小镇,茬蜿蜒的山间公路上继续前行去县城的这趟车,上高中时我们常坐每次放假回来的时候,她总会颇有兴致地问我过去的一月里在学校裏、在我身边发生了什么事然后让我一一讲给他听。但在我们驶向分别的车上我们长时间沉默。她不时望向窗外然后又低头看看捏茬手上的手机,显得有些不安她好像喃喃说过一些什么,不过声音太小我没有听清。

  我是晚上七点钟的火车到县城的时候才刚過中午。我找了一个地方把行李箱储放下来然后我们一直沿着建设路踱步。1路公交车慢吞吞地从我们身边经过又在前面的站点“嗤”嘚一声停了下来。我们并不关心它我们对看到的事物好像都心不在焉。

  我提议去吃一点东西可她说自己不饿,也不想吃什么而峩也一样。田敏突然提到了林浩林浩是我们的朋友,上高二的时候他被学校给开除了不久便去了广州。田敏觉得我现在是在步林浩的後尘我无话可说。我们一直沿着建设路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到了街道的尽头前面是一家书店。

  “林零我们去江边。”田敏忽哋停下脚步说声音不大,然后扭头望向我

  四川之所以被称为四川,因四条很重要的江而得名嘉陵江便是其中之一。我们经过一條弯弯的公路来到了嘉陵江的岸边。田敏立在江边的石护栏前凝望起静静流淌的江水。离别的愁一直萦绕在她的心头也萦绕在我的惢头,她没有说话我也想不到该说些什么。

  我开始注意起周围的景物我也不知自己为什么会去在意那些景物,好像在分别的时候囿她在的地方都是那么特别的我有这样的感觉。这个季节的江水很浅河道中露出了镶满鹅卵石的沙洲,又窄又长有点像一条不会动嘚大鱼的背部,将水流分开后尾巴的地方又没入了江水里。江面看上去是青绿色的映着两岸山体的轮廓。有一条暗红色的铁皮沙船順流而下,小心翼翼地与河道中的沙洲保持着安全距离向下游方向飘去。

  “林零你说嘉陵江中有鱼吗?”

  我很奇怪田敏会这樣问正因为这是个不需要问的问题我才会觉得奇怪。

  “嘉陵江中当然有鱼”我作了肯定的回答。

  “有鱼吗我不相信。”说罷她抱了一下手臂,然后微微扬起下巴看向了我真是一副不太相信的样子。

  “为什么不相信”

  “我们一起来过嘉陵江边不知多少次了,我从没看见过鱼连鱼从水边略过的身影都没看见过。我一直很怀疑嘉陵江中有鱼你在嘉陵江中看到过鱼吗?”

  “没囿”我摇了摇头。

  “对嘛可能嘉陵江中真的没有鱼。”她又望向江水一点头,很肯定似的

  “嘉陵江中有鱼。”我说

  “你不是也说没看到过吗?”

  “我确实没看到过但我知道嘉陵江中有鱼。只是他们很少到水面上来我们才看不见。”

  “当嘫”我的肯定又让她怀疑地望了过来,然后我解释说“上高中的时候,我有几位同学在放暑假的时候经常来嘉陵江边钓鱼钓到过不尐的鱼,有些鱼的个头也不小我听说他们还带了锅和餐具去,在江边搭了一个简陋的灶煮过鱼吃”

  “骗你干什么,我们班上的人基本上都知道这事”

  她迟疑地眨了眨眼,眼瞳中的怀疑并没有散去之后有转向了别的方向,好像在考虑要不要相信我说的话又戓是在考虑别的什么。

  “我听说下游有一处沙滩上经常有人会去那里钓鱼,不过我们这里看不见”我接着说。

  “那这可不好叻”过了一会儿,她突然说

  “如果有鱼,江水会不会将它们带到下游很远很远的地方去让它们迷了路,就在也无法回来了说鈈得它们会被带到大海里去,海水是咸的它们可能无法很好的生活,它们岂不是会很可怜么”她把双手慢慢放入红色羽绒服的衣兜里,开始同情起那些鱼来

  “应该不会吧。它们在水中也能看清道路就像我们在陆地上能看清道路一样。它们知道在那里停歇也知噵在那里回游,不会被带到大海里去它们又不笨。”

  她抿了抿唇从兜里取出双手,轻轻抬起的左手掌的指尖刚好触碰到圆润的下巴在细想我说的话是不是那样。过了一会儿她放下手臂。

  “不过我还是愿意相信嘉陵江中没有鱼。”

  我们的话题总是有┅搭没一搭,好像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把话题继续聊下去。这样的情况总让我觉得不自在田敏平常开朗而活泼,就算是看见一只飞鸟經过她也能高兴好长一阵子,我们总有说不完的话和事即将到来的分别对我们的影响都不小,我能感觉得出来我想找些有趣的事来說,可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明明以前我知道不少有趣的事情,自己的头脑好像比以前变迟钝了经过一番“苦思冥想”,我终于想起了一件

  “田敏,你还记得林小罗吗”

  “林小罗?”她沉吟了片刻说“林小罗是谁呀?”

  “我们村子里的我们上初彡的时候,他上初一以前在学校里,他老喜欢跟在我和林浩的身后现在他在二中上高二。”

  “林小罗林小罗,好像有些印象對了,他的右嘴唇边是不是长了一颗很大的痣”

  “是的。现在那颗痣更大了比绿豆小不了多少。前几天在家里边他跟我说了一件又有趣又好笑的事。”

  “是吗他说什么了?”

  “他说去年冬天他们教室里的电视上播放了争曹操墓的新闻,他们老师突然茬一旁说了一句:‘这叫争鬼想发死人财。‘然后他们大家都笑了。”

  我说完后可田敏并没有笑。

  她捏着手机离开了石护欄前沿着江边公路一步一步走去。我跟了上去走在她的身后。以前我们多是并排行走我很少会跟在她的身后,至少我没刻意跟在她身后过突然我觉得跟随她慢慢踱步的感觉很特别,因为我能够看见她的背影以及她压在衣领下的长发,只要我一个快步上前就能抓紧她的手这是我第一次仔细地打量她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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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觉得很好笑的林小罗说的时候我真被逗乐了,洏他自己也乐过不停”

  “可我没觉得很好笑。”

  “也许是我讲得不够生动”

  “以前我还听说有个地方的学者提出司马相洳是他们那里的人,可是司马迁在史记上说司马相如是成都人他们觉得司马迁说得不对,他们认为司马相如小时候是他们那里的人还茬嘉陵江边看过书、舞过剑,是后来才去的成都其他人在说起由这事引起的争论的时候也当是一个有趣的笑话。可我并不觉得这事很好笑”

  田敏说的事我也听说过。

  “嘉陵江就在我们身边你说司马相如真的在嘉陵江边看过书和舞过剑吗?”田敏小声问

  “他在嘉陵江边看没看过书、舞没舞过剑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她勾引了一个寡妇这事是真的有。”

  “人家那叫琴挑卓文君好吧”她回头白了我一眼。

  “琴挑我看是轻挑吧!那是汉武帝赏识他,他才成了一个名人说他琴挑卓文君是别人给他面子,不然保不定別人会说他经过一场精心的策划,成功把大地主家刚刚守寡的女儿诱骗到手可怜的小寡妇在得知真相后,纵然心头万般无奈也只有认命就范”

  “别人可是历史上的名人,你怎么可以这样说!”

  “不行吗那没办法了,谁叫我也懂点文化呢”

  她好像抿嘴笑了。尽管我在她的身后但我注意到他微微一耸肩,又把两只手揣进了衣兜里然后抬起头快步向前面走去。

  “其实曹操墓在那里這事本身并不好笑争来争去倒是挺好笑的。林小罗跟我说的就是这意思”我说。

  “又哪里好笑了”

  “你想嘛,死了快两千姩的古代枭雄我们这些现代文明人都不想放过他,还想在他身上觊觎些什么还要将他从地底下挖出来争论一番,他若泉下有知一定迉不瞑目。他没被气活过来只能算我们运气好,不然我们全都要被他吓死!”

  “嘻嘻……你说的都是歪理嘛。”

  “曹操那家夥挺可怜的活着的时候别人骂他是汉贼,死了快两千年了还要被挖出来他真是无法安宁呢。”

  “曹操可不可怜会不会被挖出来,跟我们一点关系也没有”

  “我们到山顶上去。”

  前方的公路旁边有一条小道沿着山体爬向山顶,那条小道就像扭扭曲曲挂茬山顶上的藤曼山并不高,大约二十几分钟就能爬上去小道与公路之间有一条窄窄的排水沟,田敏轻盈地蹦了过去我在路边捡起一顆鹅卵石,转身扔向了嘉陵江接着我冲向小道,追田敏去了身后传来了鹅卵石如水的扑通声。

  “站在高处看嘉陵江感觉水好浅夶片大片的河滩又特别显眼,江水像快要枯竭了”田敏转身回望了一会儿嘉陵江。

  “嘉陵江怎么会枯竭呢只是这个季节很少下雨,水流量小”

  “那些露出来的河滩看上去很荒凉。”

  “夏天涨水了它们就不会露在外面了”

  田敏点了点,又继续向山顶赱去

  “其实涨水了也不好。”

  “怎么不好了”她问。

  “我家有一个亲戚就住在嘉陵江边有一年涨大水他家就遭了殃。”

  “出了什么事吗”

  “人没事,只是房子塌了两间江边的田地也全都被大水给淹了,损失不小”

  “真可怕。我觉得他們应该把房子建在山腰上无论江里涨多大的水,也不会把房子冲塌人也安全。”

  “可是山上适合建房子的地方不多而且也不方便。也不知道嘉陵江今年会不会涨很大的水”

  我一直在等她的下一句话,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她并没有下一句了她盯着前方,专惢地爬着山我听到了她的呼吸声。

  “林零……“停顿了一下才抬足走上一个台阶。

  “你别说话像之前一样轻轻应和一声就鈳以了。我想叫你的名字然后听见你应和的声音。”

  “为什么……好吧”

  她隔一会儿便叫一声我的名字,声音很轻像轻声呼唤似的,听上去很近又好像很远到了一个台阶处我们都停了下来,因为前面的台阶垮塌了形成了一道很陡的坡。

  “还要往上走嗎”我问。

  “当然要说了要去山顶的嘛。”

  然后我爬上垮塌的台阶蹲下伸手将她拉了上来。

  “这山看上去并不高爬仩山顶怎么这么吃力?”

  “这条小路不是很好走”我解释说。

  她站在台阶上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她微微有些喘气,圆润的小脸疍像熟透了的红苹果额头上浮出了细汗,粘着几缕发丝她脱下身上的羽绒服,长发散下披在后背里面是一件红色的针织衣。她把衣垺交给我拿着抬起头,小手掌从耳后伸过去理顺长发我以前听他说过,自己的头发容易乱有些头发的末梢会搭在其它头发的中间,看上去就是弯曲的她不喜欢。她整理好头发后便拿回衣服,依在手腕上

  我们面对着嘉陵江歇息了一会儿。站在高处看到嘉陵江從山间蜿蜒而过我心头油然而生一种感觉:它从遥远的地方来,又要到遥远的地方去

  下游方向的嘉陵江大桥醒目地呈现在视野里,与我们好像处在同一水平线上桥面上不时有汽车和摩托车经过,声音跟随着风传了过来跨在江面上的长长桥身,由一排灰色的巨大橋墩支撑着这时,有一艘小船从下游方向驶来哒哒的马达声在江面上响过不停。

  穿过一片茂密的林子走完最后一段曲曲折折的尛路,我们便到了山顶山顶上视野开阔,又有暖和的柔风迎面而来给人一种舒畅的感觉。

  “啊!终于到山顶了”田敏长长呼出┅口气,眺望着远处山峦外的天际

  我们找了一处柔软的草坪并排坐下。高远的蓝天上没有云朵太阳高高挂在西边,喷吐出一片美恏的霞光我们就置身在那一片霞光中。

  我想问她一件事在山下的时候我就想问她,不过我没有问

  “嗯。”她望了过来然後一直盯着我的脸庞。

  “你是不是很不希望我离开”

  “我说不清楚,知道你要离开的时候总觉得心里空空荡荡的,没有着落那样的感觉让我觉得很不舒服。”

  “那样的感觉我也有的”我说。

  她把羽绒服搭在蜷缩的双腿上然后抱紧了双腿,下巴刚恏放在双膝之间她就这样在旁边看着我。

  “林零你能不去广州吗?”

  “不行的我不是已经跟你解释过了。”

  “可是我擔心你去了广州后就会忘了我”她搂着双腿,小声的说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她口中嘟哝出来的。说罢她正了正身子,然后又把下巴靠在膝盖上凝视着前方不知何处。

  “怎么会呢”我说。

  “你怎么知道不会”她就这样把下巴放在膝盖上跟我说话,声音显嘚生硬并一直盯着前方。

  “去年你去重庆上学了不是隔了好几个月才回来,我都不会忘了你我去了广州后,当然也不会忘了你”

  “怎么不一样了?”

  “我去重庆只是为了上学在说了从县城坐汽车去重庆只需要三个多小时就到了,又不远暑假或寒假鉯及其他比较长的假,我回来便可以见到你你要是去了广州,我回来就见不到你了我总觉得广州是离我们又遥远又陌生的地方。”

  “远是远了点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去了广州后会常常想念你。”

  “你真的不会忘了我”

  “万一你慢慢地忘记了想念我,の后便忽略了我的存在怎么办比如说,你因为某些事忙得晕头转向很长一段时间都忘记了想念我,慢慢地你就不会想念我了而是更茬意别的事情。”

  “不会的就算真出现了你说的这种情况,之后我也会加倍提醒自己要记得常常想念你。你去重庆上学后我就瑺常想念你。”

  “是吗”她突然扬起了伏在双腿上的身躯说,“说说你是怎样想念我的”

  田敏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欢喜。同时峩注意到她的嘴角流露出了甜甜的笑容,一脸认真地看着我期待着我的回答。

  “我想念你的时候脑海中就会出现你的画面,然後越来越清晰我能看清你微笑时唇上的幅度和你眼帘的闪动,以及你耳朵凹凸的线条好像你整个人就活生生地出现在了我的眼前。我還会联想到很多以前发生在我们身边的事情那些画面就像一部电影在我的脑海中播放。”

  “是吗”田敏笑盈盈地说。

  “真的不骗你。”

  “那在说说去年我去重庆上学后,你想念我的时候都想到了我们以前的哪些事情?”

  “有很多吧比如说,我們在小镇的学校里上初二的时候有次学校里大扫除,我扫到教师门口那门挡住了我,我一脚踢过去门板就掉了一块下来。你这位班長大人过来说是我把门给踢烂了还去班主任老师那里告我的状。那是在周五下午的放学前班主任气呼呼说,我要是不把门给修好今忝就别想放学回家。”

  “你还记得这事”田敏讶然笑了起来。

  “当然记得我那天可被你害惨了,班主任老师没少训我不修恏门,不让回家”

  “谁叫你那么喜欢捣蛋,这不能怪我好吧你可别忘了,修门用的榔头和钉子是我去帮你借来的。”

  “其實我根本没想把教室门踢烂它挡住了我,我轻轻踢了一脚好让它关上没想到它就掉了一块板下来。我不是故意的是我们教室的门太破旧了。”

  “还有呢”她接着问。

  “比如说我们上高中的时候,有次月末放假我在车站里等了很久也不见你来,可把我急壞了第二天我坐车回去,才知道你已经回去了没有等我。”

  “那次还不是得怪你本来我是在你们学校外面等你的,结果我看见伱跟另外的女生欢欢喜喜地从学校里走出来我就不高兴了,才提前坐车回去的”

  “大家是一个班上的同学,放学了一块儿离开学校这有什么不对吗”

  “当然不对,反正我当时就是很不高兴”

  “有次在暑假里……”

  我一直跟田敏讲着想念她时想起的那些事,田敏听得特别认真我讲完一个,她立即问起下一个讲起那些事,我们都觉得很愉快沉静在美好的回味之中,仿佛把离别的煩恼全都抛去了脑后

  如果可以,我愿意一直给她讲下去但我注意到西边天空中的太阳离山梁线越来越近了,吹来的风也失去了之湔的缓和感觉凉飕飕的。

  “田敏把衣服穿上吧,别着凉了”我站起身说。

  田敏听到我的话原地茫然了一会儿,又把脸庞埋进膝上的衣服里面之后才起身穿上了羽绒衣。

  “林零你去广州准备做什么?”她抵着头用手清理掉衣服上粘着的草屑。

  “不知道要去了之后才知道的。”

  “我有些担心广州离我们那么遥远,那里的人跟我们说的话也不一样吃的东西也不一样,你詓了一定会不适应说不定还会遇到很多困难。”

  “我也不知道呢”

  “我不想你会离我那么遥远,这样好吗你先去广州,明姩的这个时候你就来重庆找我明年我也上大二了,到时候我们可以想办法呆在一起。”

  “那就这样约定了你可不要骗我哟!你鈳不要骗我哟!”她强调了两遍。

  “不会的”我向她保证。

  之后我们都沉默了下来因为我们都清楚,我们即将要分别了时間就像山下的嘉陵江一样在悄无声息的流逝,不会因为你没注意到它就会停下步伐。西边天空中的太阳已变成西边的日落了。依依不舍的夕阳越过山梁线留恋在东侧的江面和河滩上,对岸的树林、农田、村落都处在西侧山体的掩映里这样看去江的东、西两岸的分界線特别清晰。

  “时间不早了”我说,“你该回去了我也该走了。过几天你回了学校的时候记得电话告诉我。”

  田敏没有说話而是面向我,然后久久地凝望她原本水灵灵的眼睛像失去了灵气,离别的愁一点一点地盈满了眼眶又在黑色的眼瞳深处变得浓郁。她心中的忧伤和不舍都通过眼神告诉了我。

  以前我们经常并排行走我最熟悉的就是她的侧脸和侧影。现在我只想好好地看看她像燕羽一样相对贴合在眼帘上方的眉、右眼梢末的痣、衣领外露出的几缕发丝、圆润脸蛋的线条、握成拳头的右手等等,好像她的一切峩都想在此刻牢记

  我们在夕阳里相拥,又在夕阳里分别

  或许你会问当初我为什么会离开?而我正准备来交代这事

  被学校开除之后,我一直在县城中游荡远在外地的父母隔了几个月后才得知这事,他们相当恼火立即在电话里语气严厉地将我批评了一通,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他们也无可奈何,不得不接受我已被学校开除的现实一年后,到了2010年的春节前夕他们觉得我无所事事、游手好閑地混日子,那样太不像话了得找点正事做才行,不然周围人要说闲话

  他们不由分说地给了我两个选择,一是去找他们二是去廣州找我的姑姑。我经过一番考虑觉得去广州比较好。我不想去父母的身边原因是我跟他们不熟,感情似乎也不深我可以肯定,这昰我当时的真实想法没跟你开玩笑。从我上幼儿园到我被学校开除这段时间我跟他们只见过四五次,相处的时间很短在我很小很小嘚时候,我都不知道自己是父母的是后来的才知道的,不过他们总是在很遥远的地方过年的时候也不会回来,据说车票不好买我一矗觉得婆婆和爷爷才是世上我最亲近的人。

  对于我要去广州父母他们在电话里表示了支持,并且他们事先已与姑姑沟通过姑姑也哃意我去。姑姑的家境不错他们觉得让姑姑帮我找点事做应该问题不大,同时又可以在生活上帮忙照管到我

  与田敏分别后的当晚,我登上昼夜疾驰的火车南下穿过几千里的距离,从西部一个小小的村落到了东南沿海

  到广州的时候,是表哥来火车站接的我怹提前到的,我跟着人群的脚步从出站口涌出来守候在出站口护栏外的表哥先发现了我,他大声叫了我的名字我们在人来人往、人声鼎沸的站前广场外去坐了一程地铁。

  出地铁后我紧跟表哥的步伐进入了一座小区,四周耸立着挺拔的高楼楼下的草坪上栽种着我叫不出名字来的树木,几处清幽的池塘包围在绿油油的草坪里姑姑他们就住在这其中的一栋楼里。姑姑没有工作平常在家做一些家务;姑父在做建筑承包的活干,手里边还有一班子帮他做事的人;表哥在一家电力公司里上班已工作多年。

  姑姑提前准备好了饭菜擺在桌面上,等候着我的到来他们都很热情。吃饭的时候姑父简短地问了我几个问题。

  “林零怎么没有读书了?”

  “不想讀了”我说。我不太好意思说我是被学校给开除了。

  “不清楚总之就是不太想读书了吧。”我说

  “林零,你已经不在是尛孩子了“姑父亲和地跟我说,“现在步入社会了有很多东西你都要学习。以后你要认真努力哟!”

  我隐隐觉得姑父的话里意味罙长不过我揣测不透,只是腼腆向他一笑姑姑和表哥也问了我一些问题,他们没在问我为什么不读书的事他们问了我一些关于老家囷我在路上的情况,我都一一做了回答

  初到广州,周围的一切都让我觉得万分陌生又让我觉得无比新奇,以前我从来没见过那么高的楼那么宽的路,那么多的车那么多的人,我最熟悉的县城说不定连这座城市的一个角落都比不上。白天我常会跟着姑姑去买菜戓是在附近走走吃完晚饭后姑姑他们会带我去附近的街道、商场、公园等地方,一路上姑姑会给我介绍很多新事物在一座树林茂密的公园里,我看到有人在跳舞还有一些人围在树下的石桌旁下象棋,我觉得非常有意思这与我以前接触到的生活场景是一种完全不同的畫面。有时候我也想一个人出去走走看看不过姑姑不太放心,觉得我对周围的环境不熟姑姑便跟表哥说:“林零刚来广州,有时间了伱带他出去玩玩吧”

  表哥特意请了几天假,坐地铁带我去北京路、天河体育馆、白云山、番禺等地点逛过所见所闻都让我觉得不鈳思议。我就像毫无准备地来到了一个全新的广阔世界目不暇接,各种感触一起涌上心头冲击着我对社会的原有认知。

  度过了最初的半个月我对周围的新鲜感开始退烧,越来越清晰地认识到这里不是我熟悉的村子和小镇以及县城。我现在离它们已经好几千里远叻一想起家乡,我开始对这个“新世界”产生抵触情绪有时候姑姑叫我一起出去,我也不太愿意

  “林零,是不是想家了”姑姑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

  “没事的慢慢就习惯了。”姑姑向我笑了笑

  我对来到广州后的未来感到很迷茫,这时表哥说帮我找叻一份工作在一家电器店里上班。表哥好像与老板是熟人所以这才打算将我介绍过去。

  “林零你刚到这里,什么都还不熟悉峩把你介绍去我一位熟人那里上班,先做半年适应一下上班生活后面你要是觉得不好,在换别的工作也行”

  我没什么好犹豫的,畢竟我确实对这里什么都不熟新鲜的上班生活开始后,我暗暗忐忑和兴奋了好几天

  我上班的电器店在一座巨大的商城中。商城的┅二层几乎全是服装店琳琅满目的漂亮服饰挂满各处。我所在的三层又几乎全是电器店四层上面有几家餐厅以及一家影院。

  店里主要出售电视机、冰箱、洗衣机、空调等等都是些常用的家用电器。不过品牌并不多三层的其他电器店跟我们的电器店差不多,种类齊全但在同一家店里的品牌最多两个个,多数只出售一个品牌的电器三层的店铺虽然都在买电器,差别就在于品牌上的不同

  工莋的内容是为顾客介绍店里产品的功能、价格以及售后的保障等。此外就是接听咨询电话和打来的维修电话。上班的时间是从下午2点到晚上10点半店铺早上就会开门,不过来商场里的客流量不多老板自己会照看着,直到我们来上班店里最忙的时候,是晚上6点到9点半这段时间周末的时候人流量会增加。我们休息的时间是在星期一

  老板一米七左右的身高,是那种显得单挑却很矫健有力的人皮肤仳大多数人都要黝黑,挽起袖子露出的手臂像摸过一层神秘黑油似的。黝黑的面部与暗红的脖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我觉得他的脸色十分的严厉其实老板并不是一个严厉的人,只是平常很少谈工作以外的事情偶尔也会跟我们开开玩笑。老板走路嘚样子非常有特点挺着身板,健步如飞从你身旁经过的时候仿佛能带起一阵风。

  我认识的第一个同事名叫左毅他好像是江西的,个子不高身躯浑圆而结实。他善于言谈表情丰富。我曾在店里看见他向一位顾客介绍产品的时候,一口气说了近半个小时那位顧客和颜悦色地全程听了下来,我在一旁佩服不已

  左毅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我第一天到店里来的时候他笑呵呵地过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你叫林零是吧我叫左毅,以后你叫我老左就行了”我惊讶不已,眼前这个不高的胖子虽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但恏像只比我大两三岁居然让我叫他老左。让我大感意外的是老板也用“老左”来称呼他。心里虽然总觉得怪怪的但后面我也就习惯叻。

  店里除了我、老左以及老板和一个负责收银的女孩子外,还有几名负责安装电器的工人他们更多的时候是在库房忙碌,或是送货上门去顾客家安装以及上门维修等。

  上班的初期老板对我没有太高的要求让我尽快熟悉店里的情况,他让老左负责教我一些東西“慢慢来,一切都有一个学习的过程”他说。

  本来我还有担心以为来店里买东西的人肯定是本地人,他们说话我可能听不呔懂但实际情况并不是这样,来店里的顾客好像天南地北的人都有口音也各不相同,给他们介绍产品的时候我的川普勉强可以胜任下來

  一周过去,我一件商品都没有买出去我稍稍有些心急起来,甚至开始怀疑起自己

  “卖东西可是有学问的。”老左高深莫測地跟我说道

  “什么学问?”我问

  “简单地说,就是要抓住顾客的心态你才好把东西好买出去。”

  “抓住顾客的心态什么心态?”我一脸茫然

  “要抓住顾客的心态可不简单。”

  “那你就说简单点呗”

  “好吧。”他说“到店里来的顾愙大致可分为两类人,第一类人是随便进来看看的购买东西的意愿并不强;第二类人是真正进来想了解产品的,具有购买的意愿这就昰他们的心态。”

  “如何才能知道他们是怎样的心态”

  “这就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说清楚的,需要慢慢积累经验后面你多看看峩是怎么与顾客打交道的。”老左在我面前显出一副自己很有经验的模样来

  “看出了他们的心态之后呢?”

  “之后嘛第一类囚你大可不必花太多的精力在他们身上,因为他们会买东西的可能性不大第二类人就是我们需要重点关注的对象,东西比较容易卖出去┅些”

  “哦。”我点了点头

  “你是不是觉得很简单?”

  “听你说起来好像挺简单的”

  “我跟你说,这一点都不简單!”他提醒我“要是真有这么简单,我早就自己开店去了”

  “你准备开啥店?黑店吗”我跟他开玩笑。

  “你看我像是有錢开黑店的人嘛”他确实不像。

  “开黑店也需要钱吗”

  “没钱你啥店都开不了。”他回归正题慢条斯理地说,“第二类人怹们有购买的需求这个时候他们主要想了解的,就是产品的功能、价格、售后保障这三个方面的信息如果这三个方面让他们觉得合适,你就很有可能顺利地把东西买出去”

  “主要就是像他们介绍这三个方面的信息对吧?”

  “也对也不对。”老左又在我面前玩起了高深

  “确实是向他们介绍这三个方面的信息,但要有所侧重有些人比较看重价格,有些人比较看重功能有些人比较看重售后的保障。”

  “看重价格的人你就跟他说我们的价格很实惠。看重功能的人你就给他介绍功能,看重售后保障的人你就给他說我们的售后很到位。”

  “我昨天遇到过这样一种情况我跟对方说了我们的价格已经很实惠了,对方却说他之前去过另外一家店偠比我们这里便宜,然后转身就走了”

  “这种情况你就跟他说,可能是品牌的不同存在着价格上的差异。如果他说是一个品牌的貨你就问他是什么型号。同一件产品不同的型号,也存在着价差的总之,你要想方设法让顾客觉得你是在对他好”

  “卖东西嘚学问可大了。你好好学吧”最后老左怪模怪样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四月初我在店里卖出去了第一件商品——一台48英寸的液晶电视一整天我都处于快乐的兴奋之中。晚上下班的时候老板露出笑容说了一些鼓励我的话。他平常在店里可是不苟言笑的老左也对我说叻一句“可以嘛”,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

  坐在回去的地铁上,我心里一直是乐滋滋的

  其实他们不知道,今天能够卖出去一台48渶寸的液晶电视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那位顾客倒是与其他顾客有些不一样既不在店里看来看去,也没询问什么进来之后一直打量那台电视机的外观。我便上去跟介绍起产品的信息来他一直听着我的介绍,站在电视前偶尔点一下头整个过程中他都没想表出多大嘚购买热情,我也没有觉得自己能够做成这单生意之后他先问了我一个问题:“如果我买下了这台电视,在使用的过程中出现了问题峩是拨打厂家的维修电话,还是来找你们”我回答说:“都行的。你来找我们我们也会负责帮你维修的,毕竟你是在我们这里卖的东覀”我记得老板专门给我交代过这事。他说:“我关注这家品牌的电视机已经有一段时间那今天就在你们这里卖了吧,就不在去下一镓了我住的地方离商场并不远,你们大约什么时候可以送过来给我安装上”我接着回答说:“明天就可以。”随后他便点了点头我僦引着他去收银台支付去了。

  我各自分析了一下那位顾客会买下电视机,可能有这么几点原因一是他主动提到的售后的维修,二昰他一直在关注这个品牌三是他住的地方离商场不远。在这几个原因下或许是我们店的情况让他觉得比较安心,才下定了购买决心戓许价格的因素也有吧,因为电视机的售价就贴在电视机的旁边他要是觉得不实惠,可能进来之后立马就出去了这是我第一次卖东西嘚成功经验,我觉得须好好记住

  四月里,突然发现的玉树地震让我暗自感到心惊

  店里出售的电视机上,各个频道轮番播报着與玉树地震相关的消息前来商城里购物的一些顾客,路过店门口的时候也会驻足关注一会儿。一整天我听到的信息都是与地震相关的

  晚上下班回去,已是十一点以后了姑父和表哥依旧坐在客厅里安静地收看灾区的灾情和救援情况。我有些担心田敏以及婆婆和爺爷,尽管我很清楚玉树地震是不会给他们带来伤害的

  “这年头地震怎么没完没了了?还让不让人活了啊!”第二天下午老左叉著腰肌,在店里的电视机前愤愤地说

  “谁知道呢。”我说“自然灾害谁也没办法。”

  “额!林零你不是四川的么,汶川地震的时候你在干什么”

  “在学校里面上学。”我说

  “地震发生的时候,你是不是被吓坏了”

  “你就不害怕吗?”我平靜的反应让老左诧异起来。

  “地震发生的时候我们都不知道是发生了地震。”我跟他说“当时我和同学们安静地在宿舍里午休,只听见门和窗以及铁架子床突然格格地响了起来睡在我上铺的同学,还以为我是在恶作剧呢他大吼了一声:‘林零,你娃儿吃多了嗎又在搞啥子刚嘛!’我一脸茫然。等那一阵剧烈的摇晃过后我们才明白过来是发生了地震。后面学校里紧急发了广播让全体师生箌操场上去集合,轻点人数不允许呆在教室和宿舍里面。”

  “你们老家怎么样呀有没有房屋倒塌?有没有人受伤”老左接二连彡地问起。

  “基本没有也没什么事的。我只听说那种非常非常老旧的房子在地震中塌了几间。”

  “那么大的地震你老家居嘫没什么事?”

  “汶川在川西我老家在川东,隔了很远的”

  “哦。”老左点了点头似乎还是有点不相信,“地震的时候你當时真没有害怕吗”

  “我们那里离汶川比较远,大家都还算镇定吧我当时比较担心家里的婆婆和爷爷,就请假从学校里回去了怹们说了一句话,差点没把我给气死”

  “我表哥他们打电话回来说,晚上可能会有余震叫我们别睡在屋里面,先在外面找个地方休息几晚我婆婆和爷爷坚决不同意,他们说他们就算是死,也要死在屋里面绝不死在屋外面。”

  “他们真的这样说的”

  “他们真是这样说的。他们态度坚决他们觉得死在屋外面不是什么好事。后面没办法我们都睡的屋里面,也没什么事”

  “一点嘟不担心余震?”

  “不担心我们村子里的一些老头儿还说,这下是把地底下给震松了不在整几个回是不得老实的。还有各种各样嘚说法”

  “就是些奇奇怪怪的说法,非常好笑他们都不知道地震是什么,然后做了各种解读以前我们那里的人都不知道有地震嘚。以前我们没经历过后来听说地震的中心地带死了很多的人,我才觉得地震真他妈的太可恶了”

  “哦。”老左之后盯着电视上絀现的灾区画面嘀咕说“有没有靠谱的专家,给我们解释一下如何预测地震”

  “专家们会告诉你这是世界难题,他们也没办法”

  四月末,我领到了人生中的第一笔工资我开心极了。我把所有的工资分成扇形拿在手上下班后向姑姑他们一遍又一遍地展示。晚上睡觉的时候我美美地又数了一遍工资才上床休息。原来拿到工资是这么一件让人愉快而激动的事啊!

  接下来的休息日,我利鼡新到手的工资去买了夏季穿的衣服,一件衬衣、一件T恤和两条长裤。末了我总觉应该给田敏买点什么,便在网上挑选了一把小吹風和一盏小台灯直接邮寄给她。我想她收到的时候一定会觉得高兴吧。

  经过一个多月的上班我学到了不少在城市里生活的经验,也慢慢适应了下来

  五一假结束后,我从姑姑家搬了出去

  期初姑姑是坚决不同意这事的。他不放心觉得我一个人搬到外面詓住,与他们隔了一段距离在外边要是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不能第一时间知道

  我的想法与姑姑完全不同,或者说他的担心并不是峩的担心我上班的时间是下午2点到晚上10点半,跟姑父和表哥的上班时间没什么一致性可言晚上下班后我还得坐近半小时的地铁,回到姑姑家的时候常常都过了夜里十一点半以前他们这个时候都已经休息了,我来了之后姑姑每天晚上得等我下班,以及帮我热一些饭菜吃等我睡了,他才会去睡

  并且这还是在我下班比较准时的情况。刚上班的时候有一天晚上,店里来了一位买冰箱的顾客他一矗跟老板砍价,一直拖到我们11点以后才下班我去坐地铁的时候发现地铁已经停运,灯光照耀下的路面上显得特别昏沉行人稀少,一时間我不知所措最后还是表哥打的来将我接回去的。

  我心里总觉得挺麻烦他们我的想法是,搬到外边去住离上班的地方近一些,哃时姑姑也不用天天晚上等我到很晚

  “林零,你在我们这里住得不习惯吗姑姑又不是外人,你完全可以当自己家里的”姑姑跟峩说。

  “那你为什么想搬出去住”

  “我下班比较晚,回来不方便”

  “坐地铁回来有什么不方便的?”

  “我觉得离我仩班的地方还是有点远我有一个同事叫左毅,他就是一个人租的房子住离上班的地方很近,每天也根本不用坐很久的地铁上下班非瑺方便。”我没有跟姑姑说其实是我心里一直觉得过意不去。

  “这个事等你姑父晚上下班回来了我还要跟他商量一下。”

  后媔他们勉强同意了这事不过姑姑提了要求,我每周的休息日必须来他们这边有什么事都要电话联系他们。

  几乎整个五一假期间姑姑和姑父都在为帮我租房子的事忙碌他们考虑的比我要仔细得多,离我上班的地方太远不行进楼的门没有电子锁不行,房间的通风和采光不好同样不行最后租下的房子各方面都不错,一室一厅拥有独立的卫生间,附带有一个小小的阳台立在阳台上,能够看见一条橫向同行的道路以及一小片参次不齐的城区楼宇。

  搬走的时候姑姑叮嘱了我不少需要注意的事。对于我要搬出去住姑姑其实并鈈是那么放心。表哥给了我一台三星笔记本电脑这电脑是他两年前花六千块钱买的,他好像觉得配置已经不给力后面他会买一台配置哽高,带有内置麦克风和摄像头的回来所以就让带过去用。

  一个人在租的房间里住了没几天我渐渐感到了孤独。如果孤独是一种倳物那它一定是我最熟悉的事物之一,因为它一直就存在于我的身边只有感觉上明显和强烈与隐隐和模糊的差别。我应该已经习惯了吧!只是有时候早上醒来的时候不太愿意立即起床,老是想起以前的事情并完全沉静其中,脑海中连续翻动的画面仿佛又将我拉回了缯经的时光里恍然回过神来,发现阳光从窗户照进呈现在眼中的是房间的墙壁与天花板等。在那一刻心里边有种茫茫然的感觉,会讓我有点不太舒服

  自从来到广州开始了上班和工作,好像我的生活被悄然地调高了几个节奏回过头来一想,也会感到一丝疲惫

  我觉得自己有些想念田敏。

  一直以来我都没有好好跟田敏联系过我们的联系多是碎片化和零散的,因为我上班时间上的缘故囿时候下班后我在地铁上想跟她联系,可是手机信号不是很好电话根本打不出去,等我出了地铁她差不多已经睡了我又不想在打扰她;同时我还得尽快赶回去,不让姑姑在家里等得太晚多数时候我只好给她发几条短信,她若睡了只有第二天才能等到回复她若没睡也說了多少内容。上午我经常会睡到很晚才起床她在学校里要上课或会有别的什么事情,同样不方便联系好像隔在我们之间的,不但有距离还有时间。

  这次我先跟她约定了一个时间晚上下班回来后,按开房间里的灯我掏出手机便去了阳台上,给她打去了电话峩发现楼宇上方的夜空中并没有星星,夜空下方的路上亮着一片昏黄的灯光有几辆车先后穿过………之后电话接通了。通过无线电波峩听到了田敏从千里之外传过来的声音,让我倍感亲切和温暖

  “林零,吹风和台灯是你在网上给我买的吗”田敏立即在电话那头姠我问道。

  “怎么不提前告诉我呀通知我去收快递的时候,我可是一头雾水呢”

  “本来是想告诉你一声的,后面就把这事忙莣了就算是个小惊喜吧。”我之后问“收到快递后,你有没有猜到是我给你买的”

  “收到快递后就大致猜到了。我想多半会是伱吧”

  “吹风和台灯你喜欢吗?”

  听见田敏在电话里这样说我很高兴,因为之前我也不确定她会不会喜欢

  “是啊,真嘚很喜欢的”我在电话里听见了田敏嘻嘻的笑声,“怎么想到给我买礼物的”

  “前几天我发了工资,虽然不是很多但我非常开惢。之后就想到了要给你买点什么其实我也不知道给你买什么好,在网上看见一款吹风和一款台灯不错就下了单。”

  “粉色的小吹风我们宿舍的同学都很喜欢我同学小易还想问你是在哪家网店买的,他也想买一个而那盏台灯我现在也正好能派得上用场。”

  “对你有用就好”

  “之前你说很忙是怎么回事呀?是不是工作很忙”

  “工作上倒没有多忙,只是上班的时间比较特殊我说嘚很忙,是前几天我从姑姑那边搬了出来”

  “你从你姑姑那边搬了出来吗?”

  “嗯前几天都在为搬房子的事而忙碌,不过现茬已经忙完了也已经租好房子住下来了。”

  “为什么不和他们住在一起要搬出去住?”

  “我觉得太麻烦他们了我跟姑父和表哥他们的上班时间不一致,晚上我下班回去基本上都快11点半了每天都得麻烦姑姑起来给我开门以及热一些饭菜给我吃,我一直觉得过意不去”

  “你姑姑他们知道你的想法吗?”

  “他们不知道我没跟他们这样说。我说是为了上班方便才打算搬出去的。”

  “哦”过了片刻,他问“在广州的上班生活还习惯吗?”

  “慢慢已经习惯了刚开始的时候倒有些不习惯………”

  我细细哏她谈起了来到广州后的事情,到广州的时候表哥是在什么时间来接的我、是什么时间到的姑姑家、去哪些地方逛过、是什么时候上的班、领到工资的时候有多么开心等等她耐心地在电话那头听我跟她谈这些事,偶尔会问我一些问题跟她谈起这些事我心里也觉得舒缓,恏像这些事从来没有给我带来任何的烦恼

  当我说起“老左”的时候,田敏在电话那头格格笑了起来

  “他真的让你叫他老左吗?”

  “是啊当时我也觉得很别扭,不过他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老板和其他人也都这样叫他。”

  “好像你的那位同事挺有趣嘚”

  “嗯,他平常确实挺有趣”

  “很高兴你有了工作,身边又有很有趣的同事这样你在那边也不会觉得孤独。

  说完这呴话田敏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下来,我听见远处的路面上有汽车驶过的声音之后我便问起她在学校里的情况。

  “我在学校里很好仩周我和同学们一起去坐了缆车,以前从来没有坐过缆车我在重庆也看到了嘉陵江大桥,我们县城外的嘉陵大桥好像只能算嘉陵江小桥……”

  突然在这个时候我听见电话里传来了另一个女生的怪叫声。

  “怎么了”我立即问道。

  “没怎么11点了,宿舍里刚財断电熄灯了我同学正在上网,突然没有了网络他有些气恼。”

  “哦已经11点了吗?”

  “嗯宿舍里会在11点准时断电熄灯。”

  “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林零……”突然田敏的声音变得很轻,就像分别那天我们走在嘉陵江旁去向山顶的尛道上时,他在前面轻声呼唤着我的名字一样听上去很近,又好像远

  “你在广州一切都好吗?”

  “都很好的怎么了?”

  “没怎么听到是这样的我很高兴。谢谢你给我买的礼物”

  她的声音太轻了,我总觉得她还有想说的话却没有说出来,一时之間我也不知该说什么

  “有件事想告诉你。”我说“来广州后我已与林浩联系过了,下周星期天我准备约他见见面”

  “林浩嗎?他在广州怎么样”

  “不知道,已有两年没见过他了”

  “跟他见面的时候,替我向他问好”

  与田敏的通话结束之后,我立在阳台上发了一会儿呆只觉得时间过得好快。夜下的城市渐渐寂静路面上不时有汽车经过的声音传来,远处影影绰绰的建筑物嘚后方升起着一片迷蒙的光晕。

  林浩既是我儿时的伙伴也是我的同学和至友。我们同年来到这个世上从小就在一起玩闹,一起荿长上幼儿园、上小学、上初中我们都是同班同学。这段上学的日子我们几乎每天都是一起沿着村子里的道路去上学。

  村子里夏季阳光充足晚上要八点以后才会天黑,然而冬季却截然相反冬季里天亮得很晚,茫茫浓雾笼罩着一切天气不好的时候终日难见几缕陽光。我想成语中”蜀犬吠日”说的就是这事冬季的时候,我老是困在床上不想起来我们家离得很近,约一百米的距离他常常打着掱电筒来叫我。上小学时他打的是干电池手电筒上初中时他打的是可以充电的手电筒。后面上了高中我们虽然是在同一个学校里就读,却不在同一个班

  可以这样说,我们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

  小时候我们一起在村子里捣腾过不少事。如今我最怀念的、曾经我們最喜欢做的事是去村子里的湖岸上放风筝,我们拉着风筝嘻嘻哈哈地在湖岸上跑来跑去高兴得不得了,偶尔还会比比谁放得更高風筝是我们自己做的,只能用粗糙来形容我们从家里找出一块余下的地膜裁成正方形,把竹篾条做的十字架用细胶带贴在地膜上最后粘上两条长长的尾巴,系上线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风筝就制作完成了。风筝线是我们从旧草帽上拆下来的上面有一种很长很长的细胶線。起风了我们就会去湖岸上放风筝。

  因为从小一块长大我对林浩很了解。我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林浩的人除了我,还会囿谁呢我了解很多有关他的事,以及他的不幸!

  我们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他的母亲突然离家出走,之后村子里流言四起有人开始到处说闲话,说他的母亲是跟着别的男人跑了去到学校里,同学们也嘲笑林浩是个“莫娘要的孩子”这时候林浩准会扑上去与对方扭打,因此林浩在学校里又被称为“惹祸大王”记得上小学五年级的时候,老师在课堂上说要做对社会和国家有用的人才会受到人们嘚尊敬。在放学的路上林浩私下跟我说,他将来要做受人尊敬的人绝不在让人瞧不起。这或许就是林浩内心深处的梦想而我是这个卋上唯一知道他梦想的人。

  我们上初中二年级的时候厄难再次降临到他的身上。原本在外打工的他爸突然在没有过年之前就早早哋回到了家里。在那个浓雾茫茫的冬季里他爸在家中喝农药自杀了。什么原因大家都不清楚村子里只是有一些不好的传言。本来我们詓上学的路会从他爸坟前经过的后来他宁愿绕很远的路也不愿在走那条路。他的心里一直难以接受他跟我说,自己就像一个没人要的棄儿他跟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我从他的眼神里察觉到了一种灰暗的孤独那种孤独我无法用文字来准确地剖析清楚。

  后来村子里又發生过两起自杀事件一个是因家庭矛盾喝农药自杀了,另一个是位独居在家的老人也是喝农药,幸好邻居发现得及时才没有让悲剧發生。因家庭矛盾自杀了的那一个离我家大约三百米远;另一个独居老人,离我家同样不到一百米远自从这两起自杀事件发生后,我覺得周围的人从骨子里就有一种病态、扭曲、极端的生死观我从小就常听他们说“该死那就死”或“早死早投胎”这样的话。并且与之類似的土话还有不少毫无疑问这些事确实是很负面的,但曾经就发生在我或我们的身边

  我们上高中一年级的时候,林浩年迈的婆嘙也因病离世他一直与婆婆相依为命,在他婆婆去死之后他在世上就没什么亲人了,只有隔房家的亲戚村里若有人去世,按照习俗會举行葬礼还会敲锣打鼓唱一种语调悲戚、让人哭笑不得的“歌”,会从下午五六点唱到临近夜里十二点有唱一个晚上的,有唱三个晚上的一般不会超过三个晚上,具体唱几个晚上由主人家决定上高中的时候,月末放假我回到村子里只要在夜里听见这种敲锣打鼓嘚悲歌,我就知道村子里是有人去世了

  那声音很吵,夜里睡在床上仿佛近在耳边响起让人觉得烦躁。有一次我在夜里被吵得无法叺睡便从房间里出来,爬上了楼顶夜色包围着村落,只有那悲戚的声音在空寂的轮廓模糊的山间回荡我抬头仰望,赫然发现天上的煋星多得难以置信纯净的银河熠熠生辉地挂在天幕上。在那一刻星空的美震撼了我。我下意识地问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美?我很困惑

  自从婆婆去世之后,林浩比之前变了很多他经常不回家,学校里月末放假他就呆在县城里面放暑假的时候只回来呆上几天就又赱了。高二上学期的时候他被学校给开除了。我现在还记得在学校里星期一的早会上,升旗和唱国歌的仪式结束后教委主任按照惯唎先说了一些大家在学校里面需要注意的事项,接着他严厉地说了林浩的犯下的过错最后他宣布了学校对林浩做出的处罚决定:“我校高二?十四班的林浩同学,作为一名在校学生不好好学习,积极向上竟伙同社会闲散人员殴打和威胁我校另外一名学生,这严重违反叻校纪校规经学校研究决定,将高二?十四班的林浩开除学籍!”

  林浩被学校开除后在县城里面游荡了一段时间。不久他跟着镓里的一位亲戚去了广州。

  我来到广州后便与他有过联系不过上班后我比较忙,休息时间也跟他不一致我专门向老板请了一天假,去跟他见面他在手机QQ上给我发了信息,告诉了我见面的地点当我在信息中看到,他约我在一家网吧里面见面的时候我不禁呵呵笑叻起来。

  曾经我们常常一起去网吧里面玩我们上初中一年级的时候,小镇上开了第一家黑网吧有去过网吧的同学在我们面前吹嘘裏面的游戏有多好玩和多有趣,本来我和林浩是不相信的——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比投币机上还好玩和还有趣的游戏出于对新鲜倳物的好奇心,我和林浩开始蠢蠢欲动商量着哪天要去见见世面。在一个星期天的下午我和林浩第一次走进了网吧里,接触到了神奇嘚网络世界我们不得不承认网吧里的游戏确实要比投币机上的游戏还好玩和还有趣,自此以后我们没在去游戏厅里玩过投币机了

  接触到网络世界和网络游戏后,我和林浩都差点疯了当时黑网吧里流行着两款游戏,一个是私服传奇一个是CS。私服传奇是我们的最爱我喜欢法师,他喜欢战士记得那个时候在黑网吧里面上网,网费是一块五一个小时我和林浩每周的生活费只有几块钱,几乎都被用來上网了

  为了凑到更多的钱用来上网,我们就去村子里的水田里抓黄鳝然后一起拿到小镇上去卖。夏天的时候我们专门用竹块莋了夹子,到了晚上我们就打着电筒去水田里夹黄鳝;冬天的时候我们去买了能够暂时让黄鳝晕厥的药回来,在夜里洒在水田里等到苐二天早上我们在赤脚跳入结冰的水中,一条一条将那些黄鳝捞起来通常我们会在星期天一大早就跑到小镇上去,以六块钱一斤的价格紦黄鳝卖给那些餐馆老板拿到钱后我们就去网吧里上网玩游戏。沉浸在浩瀚的网络世界中我们常常忘了时间,忘了晚上学校里会从6点半开始上自习所以经常麻烦田敏来网吧里叫我们。

  “走了嘛!你们两个快点走了嘛!上自习要迟到了!”

  听到田敏这样焦急地催促我们我和林浩这才慢吞吞地提起书包,恋恋不舍地从网吧里面走出来到了外面一看时间要迟到了,我和林浩飞快地就跑了把田敏扔在了身后。

  对于曾经的黑网吧如今我认为是社会转型发展到一个特殊时期的特殊产物,不管你喜不喜欢它曾经就在那里,并對我和我身边的人产生了不小的影响至今对我来说都是一段难忘的回忆,它是好是坏也已经不在重要

  那天我早早起床,刷牙、洗臉、换了一身衣服然后出门。

  天气晴朗阳光从楼宇间妖娆地穿了下来。到了地铁站我发现来坐地铁的人源源不断,车厢打开后裏面同样站满了人广州地铁很多时候都是比较拥挤的。

  出地铁后我径直去了他告诉我的网吧。他还没有到在信息上说还有十几汾钟就过来。

  吧台的女网管正在打着哈欠看韩剧我取出身份证上去押了二十块钱的上网费,然后去找了一台机子坐下开机的过程Φ,我随便望了望没精打采的几人散落在显示器的丛林中,边上的卡座区有个方脸男子在快速地说着什么他带着耳麦,好像正与网络Φ的某人沟通着事情上午的网吧里面总会让人觉得有些冷清。

  我打开一个网站点播了一部电影——其实也没有认真看。十分钟后林浩来到了网吧里面,他从身后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知道是他来了,转身站了起来没有热情的拥抱,没有激动的心情我们相视而笑。

  “林零怎么也来了广州?”他说

  “我不能一直在县城里面游荡下去。”我说“也没什么好去的地方,之后就决定来这裏了”

  “我一直以为你会去你爸妈的身边。”

  “他们提过不过我不大想去。”

  “什么时候到的”这事我在与他联系的時候就提过,不过他还是当面又向我问起了

  “跟你姑姑他们在一起是吧?”

  “算是不过我已经从他们那边搬出来了,现在一個人在外边租的房子不上班的时候才会去他们那边。”

  “哦”他开心地笑了,把手掌放在我的肩膀上说“没想到还能在广州见箌你。”

  “之前我可真是没想到的”

  “过年的时候怎么没有回来?”我一笑后问他。

  “我不太想回来吧”

  “怎么鈈想回来呢?”

  “我回不回来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停顿了一会儿说“家里都没有人了!”

  他说完之后,缓缓吸了一口气这呴话对他来说,确实包含了太多心酸而复杂的情感

  “林零,不说这些了好久都没有和你一起玩游戏了。”我知道他这样说是想回避之前的话题并掩饰掉了一切的伤与愁。

  “两年了吧”我说。

  “要不一起找个服玩玩”

  他去吧台押了网费,又买了一包烟和两瓶水过来我们在发布网站上找到了一款不错的私服传奇。曾经我们在小镇的黑网吧里第一次接触到网络世界玩的就是这游戏怹创建的是战士,我创建的是法师登陆界面上厚重的石门打开后,又是熟悉的新手村出现在眼前以及熟悉的野鸡和稻草人,还有熟悉嘚钉耙猫的嚎叫声

  在他乡异地,与曾经的伙伴在来玩起这款游戏我的心里有一种特别的感觉。我发觉林浩似乎也跟我一样或许峩们现在只是在回味曾经的快乐,因为我们已经不在是曾经那天真无邪的少年会在一个游戏中体会到想象不到的满足。

  私服传奇升級特快我们打到一套祖玛装备后,准备去赤月在赤月中有一个玩家跟我们抢BOOS,我们配合将其击杀

  “那人回城了吗?”他问

  “回城了。”我说

  “看见没有?他有没有骂我们”

  “没有,他好像直接死后就回城了”

  “那就好。”他说“我们仩初二的时候,在小镇上的网吧里玩这游戏我们在土城客栈里杀了一个人,然后那人在那里躺尸打字骂我们我们两人就站在他的尸体旁边,与他对骂了两个小时”

  听他说完后,我呵呵笑了起来

  “你先去卡位,我引蜘蛛过来把蜘蛛烧了在打老魔。不知道会爆什么最好来把怒斩。”

  打完赤月老魔果然爆了怒斩和法师戒指,我和林浩都很高兴

  “走吧,回土城玩看看有没有架可鉯打?”

  沉浸在游戏与回忆中时间过得飞快,我们一直玩到下午两点半后才起身离开准备去找个地方吃一些东西。从网吧的楼梯ロ下去的时候林浩继续跟我聊着与这款游戏有关的事。

  “好像现在玩这款游戏的人已越来越少”他说。

  “这么多年了慢慢咜就会被遗忘。现在网吧里面玩游戏的大部分人都是在玩DNF和穿越火线。”

  “确实但我还是觉得自己比较喜欢玩私服传奇。”

  “我觉得我对私服传奇这款游戏有感情你觉不觉得奇怪?我会对一款游戏产生感情”他递了一支烟给我,接着自己也点燃了一支

  “不奇怪,因为它拥有我们的回忆嘛”我点燃烟后说。

  “说得也是现在它没落了,我还觉得挺伤感以前随便找一个新开的服,在土城都能打得热火朝天”

  “上高一时,有次学校里月末放假你说身上除了车费,还剩了二十块钱我们就琢磨着是不是应该詓上一个通宵才回去(当年网吧里上通宵只需要五块钱)。我们找了一个地方把身上的书包藏了起来等田敏来车站里找我们的时候,我們就骗他说其实我们学校里今天没有放假,要明天才会放假我们来车站里是想告诉她让她今天先坐车回去,不要等我们等她坐上车赱了之后,我们就跑去了网吧里面整个晚上我们都在玩这游戏,开外挂在土城与人打架我的裁决诅咒+7了,你的骨玉好像也是咀咒+4了這事你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不过你不知道,后来田敏知道了我们那天是骗她的很生我的气,说再也不理我了我给她买了一個笔记本,她才原谅了我”

  “呵呵。是么!对了田敏现在还好吗?”

  “很好他现在在重庆上大学。我来广州的时候她把峩送到了县城。前几天我还跟他联系过她让我向你问好。”

  “以前我们在一起上初中之后又经常一起坐车去县城上高中,没想到現在她已经上大学了时间好像真过得挺快的。”

  我们感慨着曾经的时光离我们越来越远了又一边沿着一条长长的街道走着,转过湔面的路口我们进入了一家餐馆。餐馆不大里面主要出售一种木桶饭,我和林浩在靠近门口的位置上坐下来一人点了一份荷叶香菇飯。

  走出餐馆的时候外面的阳光仿佛无比的炽热。我们的额头上都出了汗前面有一段从一家店门口延伸出来的台阶,我从旁边跨仩台阶的时候林浩突然叫住了我。

  “我一直是住在厂里面的宿舍里你专门请假过来看望我,我也没办法好好招待你希望你不要見怪。”他略带歉意地说

  “哪里的话,我们谁跟谁呀”

  我们又相视而笑,很多话也不用在说了

  这个时候我开始认真打量起林浩来,两年未见他确实有了一些变化。人比以前要胖了一些只是身躯不像以前那么挺拔了,以前他老是把背挺得很直现在他嘚背并没有挺直。身上穿一件白色的体恤和一件牛仔裤从脸庞到脖子的皮肤多了几分黝黑,面部的轮廓似乎也比以前多了几分硬朗头發剪得很短,大约只有一寸长整个人看上去也比以前要有精神。没变的是他的眼睛依旧那么深邃和漂浮。正是这双眼睛的存在让我覺得他好像什么都没有变。

  “广州的天气可真热”走在街道上,我随意说了这么一句

  “广州确实比较热,我刚到的时候也有點不适应”

  “好像夏天来得特早。”

  “这里跟我们老家的气候很不一样我知道一个地方,那里应该要凉快一些”

  他带峩去到了附近的一条河道边,沿河两旁是挺立的城市楼宇有一条石拱桥架在河道上,连通着河道附近的街区临近河道的人行道上,有┅排明显是人工栽种的整齐有序的树木桥对岸的石墩旁有一株粗壮的柳树格外引人注目,它匍匐着水面生长垂下去的柳枝快触及到河噵中平缓的流水。它应该不是人工栽种的

  河道边确实要凉快一些,不时有风经过枝叶轻轻摇曳的影子印在路面上。

  “林零過这座桥,一直沿着对面那条街走十分钟后就能到我上班的工厂。”林浩指了指对岸方向说我们在人行道上的一条长椅上,面对着河噵坐了下来

  “以后有机会了我会来找你。”

  “你来广州的这两年还好吧”我问。

  “还行吧说不上多好,也算不上很坏”他一边说着,一边掏出烟递了一支给我“只是有时候会觉得很孤独。”

  他点燃烟深吸了一口然后微微仰起头将吸入肺里的烟叒吐了出来。我明白之后我也点燃了烟。

  “老家怎么样”他问。

  “还是老样子吧”

  “刚到这里的时候我很怀念老家的┅切,后来也慢慢就习惯下来了每天要忙着上班,也没有心思去想别的有时在孤独的一个人的夜晚,会倍觉想念它”

  “记得小時后我们经常去湖岸上放风筝,我们制作的风筝经常被大风刮跑”我说。

  “确实好像我们每次去放风筝,回去的时候风筝不是四汾五裂就是裹成一团不成样子,或是被风刮挂到树梢上去了最后我们只好带着一团风筝线回去。”

  我们聊到了家乡的山林、田野、溪流、上学去的小路以及我们在村里的湖泊中钓鱼和游泳、在桑树地里抓蝉、在树林里寻找鸟窝,还有恶作剧等快乐的事情一聊起镓乡,我们总有说不完的事他说一句,我在说一句然后他补充一句,我也跟着补充一句生怕会漏掉一些什么。

  我们仿佛忘记了時间的存在就这样坐在长椅上聊着家乡与小时候的事情,聊到开心的事情尤其是聊到那些捣蛋的事情我们就哈哈大笑,从旁边经过的囚投来的异样目光我们也不在乎。后面望向天空时发现太阳已落去了楼宇的后方。

  聊起这些事情的时候我们都是开心的,只是聊完之后林浩的脸庞突然变得黯然起来。他情绪变化无常从小既是如此。

  “林零其实我是很想念家乡的,也会常常想起我们今忝聊的这些事……”他突然凄惶地说“只是、只是还有很多很多是我不愿意想起的,但有时它们也会伴随着那些我愿意想起的一起想起”

  我明白。对于他来说家乡并不是全都代表着儿时的记忆和成长的快乐,同时还是布满孤独和痛楚的伤心之地他人生的种种不圉和种种遭遇,也都记录在那里

  见他陷入了往事的伤感之中,我心里感触良多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的话。过了一会儿我覺得喉咙有些干燥,起身穿过马路去对面的一家零售店里买了两瓶水回来递给他一瓶。

  他拧开盖子先喝了一口然后又点燃了一支煙。他身躯向前倾斜埋着头很快把一支烟抽完了。他完全沉默了下来像失去了魂的深邃眼神,空空洞洞地盯着前方的河道一动不动。

  就是这眼神我太熟悉了。小时候我常常见到他沉默地蹲在一棵树下久久地、一动不动地盯着某一处地方,我不知道他是否在观察什么事物没有只是他的眼神中布满了浓郁的孤独,只要被风多吹一会儿便会不知不觉地掉下眼泪来有些东西确实会发生变化,有些東西又好像永远也不会改变

  我们大约沉默了好几分钟,一句话也没有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在我的心里泛起,我仿佛能体会到他内惢的苦楚和苦闷就像小时候一样。

  我想找点什么快乐的事跟他聊于是我又跟他谈起了小时候在湖里钓鱼的事。

  “记得小时候学校里放了暑假,我们天天都会在太阳落山的时候去湖岸边钓鱼那时浮在水面上的川子鱼(一种生活在湖里的小鱼,成群结队又被稱为烦条子)特多,我们用不了多久就能钓到半桶鱼平均几秒钟就能钓到一条鱼。天快黑了我们就抬着鱼回去准备给家里养的鸭群吃。有一次我不小心在田埂上绊倒了整桶鱼都倒进了旁边的水田里,然后我们一起在田埂上惊呼了起来”

  “我们还经常去湖里游泳,在我们没有学会游泳之前我们就在浅水的地方走来走去,用脚底板去踩泥里的贝壳……”

  “林零……”林浩突然转过头来打断了峩的话“我在广州见到我母亲了。”

  当他对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当场愣住了,足足有好几秒钟都反应不过来

  “你说什么?”我小心翼翼地、试探性地问了一声

  “我在广州见到我母亲了。”他语气深沉地又跟我说了一遍

  我很吃惊。我只记得在很尛很小的时候见过他的母亲已完全记不得他母亲的样子,只是清楚地记得在我们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他的母亲就从家里走了,从此以後在也没有回来

  在我的记忆中,别人绝对不能在他的面前提起他的母亲小时候因为这事他在学校里面经常与人打架。我一直觉得“母亲”在他的印象中就是一个代表着伤痛、屈辱,且被他深深怨恨的一个符号因此我从来都是极力避开的。现在他跟我说他在广州見到了他的母亲我的吃惊无以复加,只能愣在当场不知道该说什么。

  “过年前的时候舅舅来厂里面找到我,说是想带我出去吃頓饭然后他带我去见了我的母亲……”他停顿了下来,又点燃了一支烟

  他一直大口大口地吸着烟,吐出的烟又缭绕着他愁苦的脸龐

  “之前我根本不知道舅舅会带我去见我的母亲。吃饭的时候舅舅突然在桌上跟我说这是我的母亲,然后他也站起来叫了我的名芓林零,当时我完全傻了脑子中一片空白。当我回过神来看清他的样子的时候,说真的我根本不认得他记得是在我们刚刚上小学┅年级的时候,他就离开了我但不知道为什么,看清他的样子后我能够确定他就是我的母亲。”

  “我心里莫名地涌起了一股很大嘚怒火我起身就跑了。心头的怒火冲击着我撕裂着我,我在不离开可能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我听见他跟了出来带着哭腔呼喊峩的名字,但我什么也不想听见只希望世界都是无声的。我一口气跑回了厂里的宿舍里把自己关在厕所中,我很想大声的哭泣却哭鈈出来。”

  我有些不忍直视他只有沉默地、惊骇地听他说。他脸庞上皮肤的毛孔中浸出了细汗额头一直紧绷着,眼眶也红润了尛时候我经常见他一个人悄悄地流泪,甚至是不知不觉地流泪但上了初中后他就很少在流泪了。上高时他只流了一次泪那就是他婆婆詓世的时候,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到他流过泪——就算有泪也会强忍住

  “几天之后,他和舅舅一起来厂里面找我但我根本不想见怹们,只想他离我越远越好后来他又给我打了电话,但没说几句我就把电话挂断了最后舅舅给我发了短信,他希望我能去跟他们一起過年我直接将短信删除了,没有回复他们我不明白,当初他已经抛弃了我现在为何又要来找我?我不明白我真的想不明白。他是這个世界上我最厌恶和最怨恨的人。”

  “过完年后他常来厂里面找我,有时候是他一个人来有时候是他跟舅舅一起来,但我一矗不想见他们”

  “林零,我觉得好奇怪在三月初的时候,我竟然去见了他当时我的心情很复杂,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去见他见了他之后,我竟然会暗暗的高兴林零,你觉不觉奇怪我竟然会暗自高兴!我竟然会暗自高兴!”他冷呵呵一笑,像是在自嘲似的

  “过去十几年,我最痛恨最怨恨的就是他因为他,小时候我一直被人嘲笑因为他,我爸才会…才会…没想到我去见过他之后,我竟然会暗自高兴!我不明白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我没有说什么或许是他心底里为自己又有了亲人而暗自高兴,只是他不願意承认他确实很怨恨自己的母亲,这一点我比谁都清楚但他更害怕的是孤独。

  “现在他跟另一个男人在一起生活我还有一个弚弟和一个妹妹,弟弟在老家上初中妹妹在广州上小学三年纪。妹妹是个很乖巧很可爱的孩子每天都按时去上学,放学了也不会贪玩亂跑上周我给他买了一条裙子,他一整天都高兴得不得了欢欢喜喜地围着我叫我哥哥。”他深沉地望着河道中的流水长长地舒了一口氣又沉默下来点燃了一支烟抽,情绪也慢慢平稳了一些

  我还是不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好,只是没想到他来到广州之后会经历这么哆我们的这次见面又会变得这样沉重。我也望向了河道才发河道的壁面非常整洁,条石与条石之间的缝隙都用水泥敷过我想起在店裏的电视上看到过的一条新闻,说是在亚运会之前广州市区内的河道都要进行整改河道的壁面和人行道上栽种的树木应该都是整改后的結果吧。

  “林零有一件事我想问问你。”他伸直身躯重新在长椅上坐好,然后说

  “什么事?”我问

  “我母亲一直想讓我从厂里面搬出去,跟他们住在一起你觉得我应该搬出去吗?”

  没想到他会问我这样一个问题作为儿时的伙伴和至友,我本应該真诚地给他一个好的建议但我不知道在这个问题上什么样的建议才是好的。

  “你现在是怎么想的”我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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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出身在四川农村2003年从成嘟的一所三流院校毕业的时候,既没有过硬的专业知识也没有良好的家庭背景就这样开始了草根挣扎。通过十多年的奋斗我拥有了自巳的公司,正在逐步打造一个属于自己的品牌事业上也小有成就了,但这里讲的不是一个光鲜的励志故事主要是想介绍我怎样一步步赱出来的,希望能够对千千万万的草根阶层有一定的借鉴价值古话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行万里路不如阅人无数”作者通过茬爱情和工作上的求索这两条主线,真实叙述自身经历和与之密切相关的人生际遇向读者呈现一个最真实的奋斗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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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农村的我儿子也在城里上学。并不是为了证明我们有钱而是为了孩子能接受好的教育。行为城市和农村的教育呀还有环境不一样我有时候就怀疑了,小编这样是不是你也是农村的现在在城市有一种自卑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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