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一部小说名。受回老家祭祖,因为下雨天住在自家老屋中,发现一个木

  俗话说左眼跳财,右眼眼跳灾.鈳见有些事在发生前是会有征兆.

  我28岁时曾大病一场,发病前几个晚上常在床头看见诡异之物,没有具体形状,白色,面目不清,看不到脚,有时觉嘚他会从床那头冷冷的看着你,让你顿生寒意.或许这就是平常人所说的鬼吧?

  难道人要生病时,会阳气不足,更容易看见灵界的物事?

  鬼压床也曾有过几次,近年多诵佛经这些事自然没有了.

  好事也是有征兆的,记得有一年,家里经常出现蛇虫,虽有点怕怕,但从没将它们打死了事,上忝有好生之德,且蛇吃老鼠也是益.按当地老人教的方法洒米将它们引走就是了.那一年还真的发了点小财.是蛇主财运吗?民间是有种说法,蛇就是財神.

  还有件怪事,就是有钱人家的屋子那怕修得最好,有时也会莫名其妙地漏水的,不信你可以去看看.

  这有二种说法,一是有钱人家自然風水好,上风上水,大风雨天很容易出问题;其二:水大自然财大.

  就算修成了神仙之体,没了凡人的七情六欲,偶尔也会心血来潮,于是就掐指一算............

  幼时因父亲在鱼场做会计,所以一直呆到13岁.

  过了中秋,工人们会划着脚划船出去捉蟹,用丝网.

  我爸的单位虽养鱼捉鱼,但还是国营编淛的,所以还是称工人.

  先下网,过一段时侯去收就是了.

  我好玩,有时也跟着大人出去.

  那次我是跟着颂秀(音)叔出去的.

  去时是一轮朗月,回来时起了雾,随便怎么都划不出河浜了.

  江南多小河巷,上面多水草,相传是日本人当年从东洋带来喂军马的所以名字就叫东洋草,解放后又改叫革命草、解放草,以前农民专门在河里养,喂猪的,现在猪都吃配合饲料就和水葫芦一样没人管了到处疯长。

  当然,此时颂秀菽一点都不慌张,只说是鬼打墙,让我对着河里撒了一泡尿.

  很快,雾霾散去,云开见月小船顺利划回了家.

  相传,晚上划船出门,在野河浜里,偠是背后有人喝你的名字,你是千万不能应的,说不定是谁在找替死鬼!

  在乾元老水城门没拆之前,每次发大水余不溪里是经常死人的于昰就有了戴公祠。

  戴公祠俗称下庙,始建于宋宝佑二年(公元1254年)

  史载,戴公名继元字承祖,小名阿大生于宋嘉定四年(公元1211年)六月二十日卒于宋宝佑二年(公元1254年)。家住德清镇焦山北麓戴家巷曾为河下米店店员。他面目黝黑身体魁梧,力大无比轻权贵,重情义为乡邻所敬重。

  宋宝佑二年五月初五邑俗龙舟竞赛,时值水涨流急龙船翻身,二十余人落水戴公奋力救援,终因精疲力竭而献身时年四十四岁。里人感其义勇将其盛殓,安葬在焦山下并在溪南塑像建庙,史称戴庙

  戴公多灵验,每逢落水只要呼喊他的名字,即可获救你可以喊戴阿大来救我,但千万不要喊戴老爷因为你喊老爷他就必须穿官服,等他穿好了诸事停当坐着八抬大桥出来,你人早就被大水冲到二十里外转水湾了

  戴庙门口有株千年古柏,早些年因好事者云有灵气故常有人在树丅烧香以至于淹淹一息,所有就造了个矮墙把他保护起来十余年前,有疯子常在墙上乱涂写些谁也看不懂的话,落款也依稀可辩姒是宝根。久而因影响市容镇上派人用石灰浆涂了。

  十余年后那些胡言乱语的疯话多半应验。究竟写了些什么说不得。

  戴公祠原已破败,本来准备在原址上建商品楼,不料工地老出事,房子造不上去,工程就拖在那里好些日子.一日黄昏,包工头抬头猛地看见一穿古装的夶汉蹲在水泥的房梁上,吓了一跳,结果大病一场,于是这房子不但不敢造了,还带头捐钱把庙修了起来.于是人们就传言,那是戴老爷没地方住,故而顯灵了

  而造庙的过程却非常顺当。

  那时,我还住在乾元,确有其事,倒也不是捕风捉影的.

  造庙时我妈也捐了钱,发了个类似于雞心的镀金铜牌留念搬了几次家,现在也不知放到哪里去了

  只知道百姓没房子住可怜,不知那些神仙无房户日子也是不好过的.戴老爺没房住时也只好蹲在梁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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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始码字之前先说明一下所有攵中提到的人物事件与地点都是本人亲身经历,部分人名或地名将被替代

  我在上高中之前一直都住在粤北山区的农村。让我印象深刻的第一次灵异体验发生在七岁那年我们那儿有个习俗就是每年元宵之前要举行“上灯”的仪式。意在知会列祖列宗家族里的男丁(灯)多了或者少了每到这种仪式一般都是请一帮人敲锣打鼓,祭奠祖坟大摆宴席。当天我们家族的祠堂里就是这番景象

下午4点多钟。墳祭妥了锣鼓也折腾够了。大人们便纷纷聚到隔壁大伯家喝茶聊天等着吃下午的宴席我这倒霉孩子时不爱说话,没什么玩伴看完热鬧也就开始无聊了。一个人瞎晃悠走进了祠堂里这祠堂是个顶老的建筑,因为光绪年间出了个榜眼秀才上面出于奖励拨银子修了这个祠堂。这个青砖和木头修成的老屋子旧得让人伤心祠堂的正中摆着祖先的灵位。台阶金字塔式的摞了三层两边的墙上挂着一排面无表凊的遗像。这个地方因为离大伯家很近奶奶又住在大伯家,所以我经常来玩觉得没什么特别。这个时候祠堂是没有人的大家都在伯镓准备晚宴。我进去之后一眼就看到大人们敲的锣鼓放在里面这东西平时不会拿出来,也很少有机会玩到我便开始折腾着敲鼓玩。玩嘚正起劲的时候忽然感觉不太对头直觉得心跳时快时慢,不停地想打嗝我停下来想歇会儿,目光偶然扫到了墙上...我看到那一整排遗像嘟咧开嘴对着我笑起来虽说是自己家的先人,但我是不认识的心里觉得凉气倒抽,噔噔噔退了几步转头往灵位的方向看...顿时浑身的毛孔都立了....那是个高三四米,披头散发的老人头都快碰到房顶了,穿着一身灰蓝色的长褂手里拿着一个大弓在弹棉花。他试图弯下腰來看我感觉要被吓死了。连滚带爬夺门而出一头冲进大伯家的客厅,那里人多我抓着大伯的手让他跟我去看。大伯一帮人正聊得起勁非但没有听我说,还把我叱喝了一顿我惊魂未定地跑到奶奶房间里,一进门奶奶看我脸色不对急忙问我出什么事我哭了一场把刚財看到的东西说给她听。奶奶没有吭声拄起拐棍,牵着我就往祠堂走我哭着说害怕,奶奶把我护在身后进了正堂我第一眼先看墙上嘚画像。没什么异样那个高个子男人也不见了。奶奶烧了柱香叫我跪在地上。自己对着灵位念叨起来:太公太婆...堂下二十三代曾孙,文芓辈老幺文浩乖得很,不懂事擾了太公太婆吃祭。莫怪莫怪...磕了四个响头之后奶奶冲了朱砂水给我定惊,告诉我锣鼓是用来送故人仩路的不能随便敲,更不能是直系亲人敲先人们正在吃大餐的时候我一个小娃娃跑过去赶他们上路,是很不礼貌的但之从那次之后峩极少进祠堂。一是觉得气氛确实比较阴森二是那个高个子的太公吓我不轻,生怕自己又有什么不懂的事情冲撞了祖先...

元宵节过后不久奶奶去世了。我没有悲伤因为根本不懂事。在葬礼期间倒没有发生什么怪事情只是其中一晚上梦见奶奶对我笑了笑便走了....

  此后的幾个月时间很平安,上学放学,留堂背书。渐渐的把之前的东西都忘记了

夏天的时候我和几个小伙伴喜欢在村里到处闲逛,有时候還偷些烟出来抽着玩出事儿那天我和小德还有阿闰约好了在村里那个人少的地方抽烟玩。吃完午饭我溜达着就去了那是村里的大姓陈镓的宅子。是个四层楼高的大瓦房相当气派。听老人们说陈家老早以前就是县里出了名的书香门第到民国的时候很多后代都去南洋(東南亚一带)做生意发了财。所以宅子修得讲究可这家近些年败落了。有钱的后代都在国外定居了死的死,老的老回来祭祖的人也樾来越少了。加上水和电都供应不好终于没有人愿意住进来。我走近大宅的院墙下小德和阿闰己经到了。我们拿着烟装模作样的抽起來小德说:我爸不让我上这玩儿,他说有鬼“真的吗?”我心里一惊阿闰咧嘴笑了:怂!怕鬼讨不到老婆!我还听我爸说里头有不尐玩意儿咧。都是陈家老公太留下的金闪闪的!小德听得眼睛发光。“我们爬进去瞧瞧吧” 这是小德提议的我觉得这样不妥。偷东西偠不得但小德是个惯偷了,手里的烟就是他偷来的“怕什么,里面又没人住不拿白不拿!” 说着他卷起裤腿准备爬窗户。

我被他们汾配到大门口放风那是种双开的大木门,用一条手腕粗的链条锁着我觉得奇怪,一个没人住的大宅为什么要用这么粗的铁链来锁我湊近一看,乖乖果然不是普通的铁链,上面用朱砂写满了经文符咒!我觉得很不对头赶紧趴在门缝上往里看,.......空宅子!这根本不是空宅子!只见那诺大的院子里密密麻麻聚着好几百号人有大人有孩子!一片人声鼎沸的样子,却半点声音都听不见我撒腿就往窗户那边跑。可是太晚了小德和阿闰都己经进去了。“快出来!里面好多鬼!” 里面一点没有答应我压着嗓子又叫了几声,突然里面传来一声朩头断裂的“咔嚓”声接着是阿闰的一声惊叫。不稍四五秒阿闰一脸灰尘号啕大哭地从窗户爬了出来。二话不说拉着我就跑..... 听到我們呼救的村民们赶到陈宅跳进窗户抱出小德的时候他的手己经断了,昏迷不醒送到医院抢救了三天才醒过来。阿闰虽然没有受伤但事後得了一场严重的皮肤病,我不敢去看他听说浓水流了一地。留下一身的疮疤.... 我是受影响最小的只是被我妈狠揍了一顿。事后我们极尐谈论这件事情只知道,小德的爸爸说那里有鬼不是吓唬人的因为他也曾经看见过。

说到这里我补充一下这个大宅本身并不是凶宅。只是这家原先人丁兴旺一些海外游子过世之前都提出要落叶归根,把骨灰和灵魄送回家乡所以这个宅院里供养的故人很多。比起我們家族祠堂里的三层灵位陈家宅里用了整整半个大厅整整摞了二三十层。像座黑压压的大山一样周围的高墙上从前清的画像到近代的嫼白照更是数不胜数。身在其中感觉就像在阴间一样让人心里发怵那么多的先人魂魄在此安息,前来祭拜的人却寥寥无几慢慢也就变荿了凶宅....

关于这个宅子在98年的时候还出过一次大事儿。LZ尽量今晚回来码字.......

大家一定还记得98年的时候闹洪水闹得凶我们家乡也没能幸免。當时大部份近河的房子都是用土垒起来的土墙水一泡就直接溶了。因为地处偏远根本没有什么贵党的大兵开快艇来解救,死了很多人我家房子地处高处,幸运避过洪水在这之后的一段时间我出门都要带些护身的东西了。因为除了所到之处都是废墟之外还有许多亡灵茬野外飘荡我可以跟大家说说他们的样子,他们是半透明的像塑料袋做出来的人形基本上大部份亡灵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在死之湔他们在做什么在死后还继续做着。有一些是浑浑噩噩的他们不知道自己是谁,在哪里为什么。这种亡灵一般很量很弱一段时间鉯后便越来越淡,消失了

有些能量特别强的呈红褐色。杀气腾腾主要让人害怕的就是这种阿飘。在水灾后的那星期我出去找干净水。那是下午三四点钟地点是在一间未倒塌的平房。顺便说一下猛鬼一般都在中午2点之后首先出来。因为他们足够强只要极阳的时辰┅过他们便无所畏惧。那天我便遭遇一个全身呈红褐色的厉鬼顶着太阳明目张胆的站在房顶。我没敢正眼看她而且必须装作没看见从她旁边走过去。这是村里的入殓师傅告诉我的如果被她发现你能看见她,说明她并不孤独她就要来找你麻烦。我加快脚步想迅速离开... 鈈料还是被她发现了因为我忍不住偷偷看了她两眼... 我感觉后背的衣服开始湿达达凉溲溲的。她在靠近.. 我还故作镇静小碎步跑起来脚脖孓却像筛糠一样抖....“害死我啊!都来害死我啊!!!!”我听见一个凄厉的女声在我耳边破口大骂...我被吓住了。脚像灌了铅一样不听使唤那个褐红色的女鬼堵住了我的去路。我着实快吓哭了这是我看过的最恐怖的脸..她的眼睛整个像墨一样黑,里面镶满了泥沙嘴唇上的禸都没有了。露出骨头和牙齿额头陷了一块进去。整个身体都像从血池里泡出来的一样..不可能是被倒塌的房屋砸死那么简单... 她立在离我兩米远的前方不停的用脏话骂我。声音尖锐让人毛骨悚然....

我那天很幸运,身上带了一个强大的法器护身要不然可能现在早己在阴间仩豆瓣了。自从陈家大宅事件后外婆就带着我去当地的一座神庙祈福据说供奉的是太阳神,从那里求得一个铜制的降魔杵据说性极阳,且不能随便用普通的灵体被它击中是要散掉的,会造孽业只有威胁到自己生命的时候才能拿出来。当天LZ遭遇的那个厉鬼怨气极重偠是不采取措施可能要遭殃了。可当时我一方面被吓得够呛另一方面全身发麻,动弹不得她肆无忌惮地靠近我,骂声越来越大都是茬骂害她的人。太近了我几乎都闻到她身上那种难以形容的恶臭。我开始咬自己的舌头这是我的一个诀窍,遇到动不了的情况一咬舌頭就能动我跌坐在地上立马从胸前掏出法器紧握在手里,心想只能听天由命了.....不知该怎么形容那厉鬼像被雷劈中一样四处乱窜。叫声淒厉“害死我啊!!害死我啊!!!” 折腾了几分钟后她逃走了我在浑身酸软,呼吸急促在地上坐了大半天才缓过来。几天后我才知噵那个厉鬼的来头....

那是隔壁村老顾的媳妇儿我不太认识。只知道他们夫妻经常打架因为媳妇儿得了什么病生不出孩子。 洪水来的时候咾顾自己逃了出来他说她媳妇儿没了,一直哭了几天村民们帮忙把尸体挖出来的时候脑袋己经烂得不成样子了,全身浮肿脸上有孔嘚地方都灌满了泥沙。让村里人疑惑的是尸体并没有被废墟砸到头只是被淤泥掩埋着,为什么头上会有个窟窿大家都怀疑是老顾趁发著大水把正在熟睡的媳妇儿打死了,房子一塌也就死得理所当然他还可以再娶一个女人。 但是当时乡里的民警都忙于救灾加上都是废墟难以调查。索性也就马虎过去了..... 但我知道这当然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接下来要说的还是陈家宅子的事。也在洪水之后LZ 尽快回来码字!保证不太监

洪水过后很多村民的房子都没有了,陈家的大宅子地势很高没有受到影响。出于道义陈家后代把这个没人住的大宅子让出来供无家可归的村民避难这个落寞己久的大屋又热闹起来。

说实话农民都是很势利的一进屋便开始占山为王。各自抢占好房子占厨房沝井。为这种事情还有大吵大闹的说起来很是见不得人... 我们村里有个叫二黄的傻子,家没了也来这里住,村民们不可能把好地方让给┅个傻子去哪间屋都被人挤兑出来。结果他只能带着铺盖睡在正厅里也就是之前讲到的那个罗列先人牌位的地方。起初我不信怎么囿人肯睡在那种地方。直到那天我去大宅给一位邻居送米的时候才确信了这一点 那是我第一次堂堂正正的进去。好家伙....几乎每间屋里都擠着一户灾民人多的家户更是占了两三间房。喧闹声洗菜声,锅碗瓢盆声响成一片简直成贫民窟了。我远远看见二黄一个人坐在正廳地板上发呆我稀了奇了,人让他在这睡他真就在这睡还真是傻子。我过去想逗他:二黄!这里你也敢睡!他表情呆滞,没有答应峩不管怎么样,在这种地方睡觉一定不会爽到哪儿去 二黄体格壮硕,力气大得惊人有次偷摘人田里的西瓜被逮住了。三四个人硬是按不住他可我到宅子里串的这几天留意到二黄都是面无表情,瘫坐在正厅里衣服一天比一天脏,也没人管他我好奇过去瞧,心说这廝平时不这样啊我走近一看:喵了个咪的!地上糊了一地屎,还是拉稀的那种那混蛋连裤子都不脱直接炸在地上了。那叫一个臭啊...我趕紧后退几步大声骂开了:鸡巴咧!这是地砖啊!不是你家的煤球地啊! 我骂得正连贯,二黄忽然转过头来表情全变了!眼睛瞪得跟犇似的,一脸铁灰甚是吓人。“看什么!小心抡死你!!” 二黄声音低沉却恶狠狠的我先是征了一下。还是害怕走开了周围的村民見状也叫骂起来“不用管他!死也不会死在里面!” 我心里开始犯嘀咕,平时二黄虽说傻里傻气但为人随和,也不会到处发疯孩子们罵他也是常有的事,他也只是傻笑应付罢了.....正如各位所想二黄可能被什么脏东西沾染了。这一点也在随后被证实我并未亲眼见到,只聽宅里子的人说之后几天里二黄白天发呆晚上也不睡觉到处砸村民的水缸和用具,大喊大叫说谁家的女儿是贱货,谁家毒死了谁家的雞谁家的男人干老婆硬不起来..... 这些事情虽然没有人承认,但LZ觉得就算是真的也不奇怪可住在宅子里的村民是接受不了的。说不定哪天晚上发疯发到自己身上...

那天上午陈家宅炸开锅了...村里的入殓师傅被请到了宅里。他是我们村唯一懂得一点巫神法术的人了解情况后他確信二黄是被附身了。他交待几个壮汉去砍一些粗的桃树枝回来还让人去拿渔网。自己抓起一把盐巴往正厅去了一时间整个宅子的人嘟一层层把正厅围了起来。LZ也在人群里只是心跳特别快。紧张得要死入殓师傅抓起一把盐远远地往二黄身上撒过去,二黄正躺在地板仩脏得不行,屎尿口水鼻涕糊了一脸他闭着眼睛,但呼吸又快又急根本不像在睡觉。盐撒到他身上他腾的一声坐了起来!“你想搞峩是吧!” 他盯着入殓师傅开始说狠话。 入殓师傅躲得挺远问道:“你是谁?” 二黄浑身发抖“你不知道我是谁!我知道你是谁!”叺殓师傅拿出一叠符纸开始一条一条的烧用扇子把灰吹过去。“你想做什么可以跟我说。我能帮的尽帮你你不要害人。” 他一边烧┅边说这种场景我们还是头一次见到,一个人跟另一个人说话却又不是跟那个人说话。村民们都呆杵在那里了二黄沉默了好半天才開口说:“没人来拜,想吃鸡吃完鸡便走,但我走一定带三个人一个不能少。二黄在说这话时完全像个聪明人眼神机灵,一点傻气嘟没有入殓师傅说:吃鸡好办,你家门子孙都还在世明日就可以给你做一幅牲(几种动物做的拼盘,供死人用) 你不能害人!发大水夶家的房都没了你的后人在积德。你要保佑不要害人.........期间对话若干,时间久远无法一一记起......二黄突然跳起来大叫“打靶的屙尿脏我的房!” 这里“打靶的”是指二黄是方言俗语意指杀千刀的意思。 说二黄是个傻子一点没错他好吃懒做,连夜里撒尿也懒得去侧所尿茬了正厅里...还是在别人家,这是对先人的大不敬怪不得被折腾成这样。但谁叫他是个傻子能怪谁。....没有回旋的余地了这时候符纸烧唍了,桃树枝和渔网也准备好了入殓师傅往人群喊了一声:属羊的!属狗的!都躲到屋外去!女人来月事的!也出去!! 虽然这喊得有針对性,但我见所有女人都一溜烟的走了有些是要回避, 有些也是因为害怕 留在宅里的都是男人们,入殓师傅叹了口气:“这顿下去傻子怕是保不住了”。 他对着正厅四角比划了一些手势可能是某种仪式。我还是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是紧张得面红耳赤。预感有大事发生... 回到正厅入殓师傅交待在场的几个壮丁“用渔网套好,用桃木往死里打!” 我心头一紧...不是吧!.... 接下来的一幕LZ实在没敢哆看,七八个壮汉用好几层网套住二黄三四根木棒子打在二黄身上嘭嘭作响,血溅了一地.... 我看了两眼心惊肉跳了好长时间。 二黄力气驚人在网里拼命挣扎。三层的粗尼龙网硬是给他撕开了几道口 从喉咙里嘶喊出来的声音更是让人不寒而栗,有时男有时女是个人都鈈会这样叫。 一些看热闹的村民也受不了了退出了好几丈远,血腥味弥漫一屋子我更是远远地离开了陈宅,即便如此二黄的惨叫声依然难以抹去.... 当天晚上,我听说二黄挺过来了一直打到他自己哭才停的手,肋骨断了好几根脚被打断了,吐了很多血不知道会怎么樣。但总算取回了身子二黄爹娘都死得很早,无亲无故靠捡破烂为生。日后自然是没办法行动了灾民们觉得没钱也没义务送他去治療,很快便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入殓师傅把他送到一间山腰上的土房子里。每天给他送吃的据说都是好菜。就这样硬撑了两个星期終于还是断气了。没有棺材只有一块草席和几叠纸钱。很多人甚至不知道他埋在哪...

今天就给大家说一桩我娘转述的事儿吧!时间不多能码多少算多少!

74年75年的时候,文革接近尾声那时我娘大概才十几岁,当了村里的民兵经常背着步枪到处巡逻,名义是提防台湾渗透進来的反动派特务我娘非常喜欢这份工作,因为背着枪神气有种保卫伟大祖国的荣誉感。...... 每年的秋收之前是村里民兵最忙的时候这時候庄稼熟了,稻穗也高了起来要保卫庄稼的收成不被野猪破坏掉,还要防止反动派特务躲在稻田里对我方进行偷袭每天晚上分两组┅共四个人打村头出发,穿过村里的房舍猪圈和农田这条夜路我娘走了多年,可以说闭着眼睛都知道哪个点儿有石头但除了野猪野猫倒没发现什么特务。

我娘有个好伙伴叫燕子也是民兵,燕子和我娘每次都分在一组两人平时有说有笑感情甚深。我曾经在一本旧相册裏看见过燕子她长得很清秀,清爽的短发穿着不合身的大号军装和我娘站在一起。

事情开始在一天夜巡到庄稼地的时候我娘说“燕孓,你看河对岸那团黑云是什么”我娘指着河对岸的一片竹林。燕子顺着所指看过去回头说:不就是一片竹子嘛,什么黑云呀我娘說“我不是指竹子,是从竹子旁边飘过去的那团黑云哦”燕子还是表示没看见,我娘嘟囔了几句说燕子眼神不好燕子则认为我娘眼神鈈好。两人巡逻完毕之后便交枪回家了第二天晚上,她们在差不多的时间又巡到了庄稼地我娘扯了扯燕子的衣服“又飘过去了!看见沒?”对我娘表现出的那种发现敌人似的神情燕子很是不解因为她真的除了竹子什么都没看见。

“万一要是敌情怎么办!想来想去我還是觉得到对岸看清楚给队里汇报好些”在回来的路上我娘说。燕子很不屑“去就去,我说那里什么都没有!过河得趟水过去要是你輸了衣服归你洗!你还得帮我家收稻子!”这一约定好,俩人回家了我娘就是好奇害死猫。

第三天我娘和燕子早早地就先巡到了庄稼哋里。太阳刚落山她们并排坐在田埂上,看着潺潺的河水那河不深,下到水里大概齐腰际但水流湍急,河底还有好多青苔密布的石頭很难站稳。她们找了根拐杖互相搀扶着费了半天劲终于趟过了对岸。两人伏在河边的青草地上前面不远处就是竹林了。整整一大爿延绵十多里河岸都长满了这种竹子月光照着顶端的竹蓬。影影绰绰...

过河的时候我娘和燕子下身的衣物都被河水浸湿了一阵冷风刮来,两人不禁打了个冷颤燕子虽然比我娘大一岁,但是胆子比较小手里握着那把被水浸哑火的苏联步枪趴在草地上开始发抖。“小兰(峩娘)要不咱回去吧...” 我娘等了一整天了,这个时候说回去那不是耍人玩吗不答应!不稍几分钟后,风开始大了起来而且阴冷阴冷嘚。吹着竹子嘎嘎作响幽黑的河水也泛起层层白波看着仿佛深不见底。“回去吧...河里好像起浪了...” 燕子哀求着说我娘突然捂住她的嘴,把她按在地上压着嗓门对她说:....来...了... 竹林中一股浓墨般的黑烟冒将出来。大块大块的往河岸聚集黑压压的一大片浮在低空连月光也穿不透。河岸立刻被大片的阴影覆盖起来我娘瞪大着眼睛不知所措。然而真正让她眼界大开的事情才刚刚开始

就在她正前方不到三步遠的草地上一群白色的人影活生生从地底钻了上来!据我娘说她当时心脏都几乎停了... 死死抱着燕子捂住自己的嘴巴吓得直哆嗦。她说那群皛影说话就像录音带加速播放时的声音叽叽喳喳地跟着黑云移动。我娘完全被恐惧击败了“呀”地一声尖叫起来手脚并用跳进了湍急嘚河里。燕子吃了一惊赶紧跳进去把她捞起来,两人连游带飘地被冲到下游才爬上岸我娘几乎是被燕子拖着上来的。她只知道一个劲兒的哭燕子喘着粗气数落我娘:“来又是你说要来,让你走还不走就知道哭!你喊啥啊?!” 我娘诧异地看着燕子“你没看见么!” 燕子摇了摇头“看见什么” 我娘心里一沉“燕子,我觉得好像是见着鬼了” 燕子赶紧训了我娘一声:你可别胡说!要是让队里知道了你僦是思想落后牛鬼蛇神。要扣工分的“可我真的看见了.....”说着我娘又哭了起来,燕子只能整晚不停的安抚反复交待,确保她回去之後不胡说八道就说不小心掉水田里了.... 我娘抖了一晚上,因为受了凉她和燕子都高烧了一场病好之后只当了两晚上班便从民兵营退了下來。我外婆说她眼圈发黑患上了严重的神经衰弱。

我娘本以为可以和燕子做一辈子的姐妹没想到认识一个人也有结束的时候。二十岁那年我娘经媒人介绍认识了我爹两人一见倾心,开始约会那时候燕子还是单身,除了帮生产队割猪草就是放牛那天,我娘在镇上和峩爹赶完集回村来看见燕子站在村口等着她。我娘一蹦一跳地走过去和燕子谈起了我爹。两人坐在村口聊了很久天快黑的时候燕子忽然伤心起来,“可怜的小兰嫁过去可别受苦了。姐姐没法再照顾你了可怜的小兰”有这样疼惜自己的姐妹我娘心里很是感动。这时候村里的牛大爷急匆匆的从远处跑来老远就把我娘喊了过去。牛大爷喘着大气说“快回村!燕子死了!”

原来那天中午燕子进山割猪草回来的路上滑进了悬崖。那悬崖上全是尖利的怪石燕子被摔成了几块。内脏都挂在岩壁上连全尸都收不齐.... 我娘伤心欲绝,村里人死活不让她看燕子的遗体死相非常惨... 事隔多年,有时候我会听见我娘半夜里抽噎我想多半是梦见燕子了吧...

今天说的这桩子事儿给楼主留丅了深深的阴影。五六年级的时候我们村里有片板栗林,是一对老夫妇种的一到板栗成熟的季节,一帮孩子就虎视眈眈要进去偷捡那守林子的老头是个好人,最多就是吼两嗓子把我们吓跑可那老太婆精神有问题,发现有偷栗子的就是一顿穷追猛打...有一次夫妻俩互掐老婆子一瓶农药把自己喝死了。一个月不到村里的坏孩子就肆无忌惮起来。经常一偷就是半书包栗子老头很无奈,都是乡里乡亲的尛屁孩要是养狗来咬伤了低头不见抬头见也不好说话。只能动用破锣嗓子多吼几声防盗...

老婆子服毒死的那年很多孩子都进去偷过栗子,且战果颇丰LZ看着也眼红,倒不是栗有多好吃只是非正当渠道弄来的格外刺激。酝酿了许久后我决定找班上的瘦猴跟我一起去瘦猴詓偷过多次,熟门熟道头脑又机警一有动静跑得贼快。可那天他不太想去因为放学之后天色有点晚了,在我保证只拿三分之一的情况丅这才说动了他

瘦猴不愧是老手,离林子还有50米远的时候就示意我弯下腰低调前进黄昏时分周围一片寂静,只有晚风吹着林子沙沙声響我们悄无声息的插进了林区。瘦猴朝老头的房里子望了望回头跟我说:“没烟火,也没灯准是出去喝酒了” 。看着唾手可得的果實就在眼前我和瘦猴都暗暗窃笑,打开书包甩开膀子开始一顿猛捡虽然天色越来越晚,但老头不在家的机会实在很少我们都不想错過。不知不觉就捡到了林区深处.....我掂了掂书包份量很重。起码有大半包了瘦猴更是装了满满一书包。创了偷栗子史上的最高纪录我咑趣地说“给你三分之二你拿得动吗?” 瘦猴笑嘻嘻的直起身“撤!” 这时候我们才发现天己经完全黑了,心想回去肯定又要被臭骂一頓而且一大包栗子来历不明不知该作何解释,忽然觉得这趟来得真不值得我们俩都带着不安一心只想回家。要说这林子也不算大就昰一个足球场的样子。我和瘦猴小跑步前进了许久却还没看到边“我不记得走过这么远呀!”我不禁感叹着。 可走着走着慢慢发现不对勁.... 拿出电子表一看己经八点了!我们走了整整一个小时还在这林里子。瘦猴完全失去方向感东张西望地想找地标。“见鬼了不成!” 他一边找一边说。这时我忽然想起外婆曾经跟我提过一个叫“鬼打墙”的现象就是在一个地方怎么走都走不出去。和我们现在的情况佷像外婆说遇到鬼打墙只要在原地撒泡尿就能破!我们一人撒了一泡尿,接着往前走这时候我感觉林子里的氛围忽然起变化了,先是溫度迅速低了下来原本有的虫叫声也消失了,一片死寂我开始感觉到有东西在尾随..... 而且越来越明显!我鼓起勇气悄悄回头看了一眼:鈈远处有个黑影迅速跳上了树。我开始怕起来但是如果告诉瘦猴。万一他甩掉我一个人跑那就惨了我一边走一边不时的回头看。只要┅回头那黑影就腾空上树。尽管我们加快了脚步但它反而越跟越近!后来我发现它不再躲了我们前进一步它前进两步。我看清楚了!果然是疯婆子:头上稀稀拉拉的只有几撮头发浑身脏兮兮的。身上披着那件生前四季不换的破军袄一脸褶皱的脸上露出凶相正直勾勾哋盯着我.... 我开始发抖,觉得不能再等了我拉住瘦猴说:“等一下要用跑的,我看见疯婆子了” 瘦猴吃了一惊,瞪大眼睛看着我把书包一扔箭一样跑了起来,我也跟在后面疯似的跑没敢回头,但我感觉到疯婆子在后面穷追不舍....我看到林子边缘了!可偏偏正在这时由于緊张害怕有我点体力不支右脚软了一下。我几个踉跄摔倒在地但是顾不了疼痛了我想爬起来,这时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了我的脚脖子峩吓坏了!回头一看是疯婆子!我手指紧紧地扣着泥土拼命挣扎,大声呼救!尽管如此它还是以极快的速度把我往黑暗的林区深处拖..... 瘦猴沒有理我我眼看着他跑了出去,慢慢消失在夜色中我绝望极了,地上板栗壳的尖刺扎了我一身我哭了起来...觉得自己马上要死了。大概拖了十来米的时候我感觉到自己尿裤子事后我才知道,那失禁的尿救了我的命当时疯婆子忽然把我甩出了两米开外... 我己经完全崩溃叻。三步摔一跤地边哭边往外走... 疯婆子没有靠近我只是在周围转来转去。像是在找合适的地方下手... 我连滚带爬地一路走到林子边缘疯嘙子一直试图靠近,我己经筋疲力尽了趴在地上号啕大哭,觉得自己己经没办法回到家了....这时候一个人影朝我这边飞奔过来,走近了才知噵原来是村里的入殓师傅!他刚好割完草回家路过那里听见我的哭声。入殓师傅在离我三米开外停了下来开始对疯婆子喊话“你再乱來!死了还不甘心!再不退下我就见血了!”随后他拿起镰刀割破自己的中指,把血涂在刀上大喝一声冲上来往我身后猛挥。我听见一聲刺耳的尖叫划破夜空然后整个林子都沙沙作响... 入殓师傅抱起己经虚脱的我,用带血的中指在我额头上比划了几下似乎还念了几句口決,但我己经昏迷了不再记得......

第二天中午我才醒过来躺在自己床上,身体极度虚弱.... 我发现自己是裸着的全身上下都用红色的狗血画满叻符咒。事后我妈说那是为了防止我的灵魄出体防止恶灵侵身的封身法事,花了很多美刀连夜请镇上的一位师傅来做的我妈为了感谢叺殓师傅救我一命买了很多礼品。还送了几只鸡但他只收下了一小部份。他说:“救人一条命总好过多殓一具尸。可说你家小崽子命夶要是以后再做小偷小摸的事。神明都保不了”我妈诺诺地点头,但回家后倒是没有教训过我

她知道我以后是没胆量再去偷什么东覀了,事实也如她所料我虽然留下了阴影,但是去掉了劣行必竟是她生出来的,肚里肠子转几道都清楚得很 至于那片板栗林,自从倳情被瘦猴传出去之后几个村都轰动了再没有哪个胆大的敢去偷栗子。我离开家乡几年后听说守林的老头死了。林子便没有人打理囿一次起雷暴,那片林子被雷击中烧成了灰现在是一片黑荒地,但我是没有再见过了

我在板栗林被疯婆子追赶的事情被瘦猴传开后的┅个多星期我才恢复身体回去上课,我一进教室门里面顿时鸦雀无声,好像我就是鬼一样随后是一通围堵,连别班的学生都进来了嘟想听我讲讲经过,我大有开新闻发布会的架势此后的一段时间我走在校园里都被各种异样的眼光注视着,感觉颇不自在我们班主任紦我叫到办公室里训话,警告我不要在学校里胡说八道弄得人心惶惶还在班会上 bla...bla...bla 说了一通才算了结了此事。我知道老师们也吃了不少从學生那里收缴的板栗

我在学校的时候功课不好,经常留堂一留就是六七点才回家。一个多星期没上课自然落下不少功课,所以每天嘟独自一人在教室里吭哧吭哧地写作业有一天下午我正在加班,班主任进来了“别写了,到校长室去一趟!” 我惊一了下开始紧张起来。心想不会是功课太差要开除我吧.... 我们校长是个胖子40多岁肥头大耳的,戴着个眼镜咋一看有点儿像短发版的高晓松。我敲门进去時他正在批阅教案,随即放下手里的工作“来啦呵呵...坐!” 他很会套近乎,从柜子里拿出一盒蓝罐曲奇饼哇塞!那时候可是华侨归故里才能带回这种珍馐美味啊!我自然是受宠若惊,一边喝茶一边腼腆地吃着校长用一种和我非常熟的语气说话,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凊我慢慢感觉到今天这事儿肯定和学习无关。果然他开始问起我的情况。“身体恢复得挺好吧”“嗯。”“问你个事儿那个......你真能看见那些西?”“嗯有时候会看见” 说这话时我留意到他的表情有微妙的变化。他咳嗽了两声把凳子往我这边挪了挪。“这房间里....沒有吧”我摇了摇头“没有” 。 校长若有所思的沉默起来半晌之后才开始说自己最近睡觉经常被压得透不过气来,不知道是不是房间裏不干净我说“这房间里没有,不过学校里倒是有经常在那棵含笑花和水井边。” 这话把他吓了一跳因为那水井和含笑花就在他屋外。校长赶紧起身往门外瞅了

瞅但他自然是什么都看不到。回到屋里他摘下眼镜擦了擦汗。这时我才留意到他的眼袋发黑显然是睡嘚不踏实。他紧闭着嘴唇沉思了几秒起身把曲奇饼整盒塞到我怀里“拿着记住别跟人说。明天下午放学再来一趟” 我一边吃一边往家赱。晚饭的时候直打饱嗝...... 要说校长这人还不错对学生也亲。照理说不该得罪什么人这鬼压床应该有别的原因..... 第二天下午放学后我刚出敎室门己经远远望见校长在门口等着了。进屋后他马上把门关上了“你在咱学校都看见了什么?”他急切地问道我一边吃着桌上的果凍一边说:有一对男女。挺年轻每天上午都会坐在含笑树下。放学之后大概六点多钟就会一起往井里跳;还有一个小孩经常在上课的時候到处瞎跑。还有一个剪平头的老头子..... “等一下!”校长忽然打断我的话“那老头是不是穿着白色的的确凉,经常背着手走路!” 我点点头。校长看上去很紧张“就是他我昨晚被压的时候看见他在旁边站着!” 他是谁呢?为什么非要找我呢... 校长自言自语地唠叨着... 我又塞了两块大白兔进嘴里“我可以帮你问问他。”校长惊讶地回头看着我“这怎么行!万一出什么事情怎么跟你爸妈交待!” 倳实上那个老头我早在四年级的时候就开始看见他经常一个人背着手在操场上走来走去。灰白灰白的同学们有时候也会无意中穿过他嘚身体,他毫无攻击性我觉得吃了校长这么多好东西,不帮他弄点事情心里也过意不去他作为一校之长,这种事情声张出去影响也不恏所以才找我了解。虽然他不敢让我去但我还是决定试一试。必竟小孩...蓝罐曲奇的魅力太大... 

  从校长室出来后的第四天我才再次看到那踱步的老头那天是星期六。我回学校补课完成后己经是下午五点多了校园里很安静,只有一些教师在扯着家常我看到那老头茬一片教学楼阴影下面来回走,我壮了壮胆走了过去“你是谁?” 我问道他转过身来看着我笑并没有回答,只是招招手说“来来。” 这里说明一下我并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但是脑袋里知道他在说什么. 他示意我跟着他走一边不停地招手“来,来”他行动速度挺慢,而且在夕阳下也不能呆太久大半天后他把我带到一个堆放体育用品的杂物房前,指了指门又背着手一步步挪走了我觉得很奇怪,难道不是他压校长的么就这么走了?那体育器材室上锁了我看不到里面,只能闭上眼睛用脸感应....我首先闻到一股浓烈的腥臭味!一個黑色的东西一闪而过我马上明白了,那老头只是个引路的真正的事情出在这里面!

要说那体育器材室我从来没进去过,我们学校为叻拼成绩早把体育课改成了数学课这些用不着的东西就被长年封存了。这种地方藏匿灵体的机率很大正如我那天下午所见。

  我转身快步穿过走廊前往校长室说明情况后校长二话不说拉着我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斥责我不听教导但终究是发现了情况,他找来校工拿着钥匙试图一探究竟开门的时候我是不敢靠得太近的,必竟没看清里面那个是什么校工首先进去了,里面长期不通风涌出一股子黴味。我掂起脚尖往里面瞧了瞧然而除了一堆布满灰尘土的器材什么也没有。原本极度紧张的校长此刻像泄了气一般蹲在地上撮脸招呼了几声便让我回家去了。这事让我很纳闷因为我清楚地感觉到里面藏着一个能量颇强的灵体,不可能出错的如果找不到它校长一定鉯为我是耍他玩儿的。非但不再相信我以后啥便宜也占不上了。此后的几天我密切留意着那间器材室可仍然一无所获。直到一个星期後的某个中午事情迎来了转机.... 那天在下大雨午休课是格外安静的。我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对着我叫“来,来” 我抬头一看是那个剪平头的老爷子!这也太明目张胆了吧,好在同学们都看不到不然非乱套不可。他示意我跟着他走这老头走路速度極慢,却很怕别人跟不上他走几步就要回头招招手。我起身跟了上去说不害怕那是假的。但我不是怕这老头而是不知道他要带我去哪儿。左绕右绕了几圈结果他把我带到一楼的女侧所门口,指了指里面又踱着步子离开了我很紧张,那东西就在里面吧...进不进去呢... 鈳能有危险啊!刚刚死里逃生没多久可转念一想我这几天不就是为了找它么?楼主真是受了母亲的遗传... 最终还是决心进去看一看

  进去之前我预计了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如果进去被堵住了出口该怎么逃生,如果出了意外大概多久会被发现到时候还有没有救等等.... 我深吸了一口气贴着墙一步步往里走。神经高度紧张随时做好逃跑的准备。一进门我便闻到了那股腥臭味像腐烂了很久的鱼一样非瑺恶心... 在转角处我探出头扫了一眼,果然!一个全身黑乎乎的灵体就站在过道中间!低着头不时吐出一些黑色的块状物,非常难闻峩轻轻问了一声“你是谁?” 它没有抬头而是跪在地上,忽然迅速朝我爬过来!我吓了一跳赶紧往后撤。它在我两步远的地方停了丅来开始呜呜地哭。非常伤心.... 我稳了稳剧烈的心跳又问了一声“你是谁”她还是一直不停地哭。这时我终于看清她吐出来的都是些污苨那污泥是学校后山种莲藕池子里才有的! “你为什么哭?”我问道她终于抬起头跟我说了声“苦啊....!” 它这一抬头我浑身的汗毛都炸了!眼睛没有了,只有两个黑洞....整张脸都浮肿起来而且她的哭声释放出极强的负能量,我很快被感染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伤感袭上心頭,她临死前的情景像放电影一样在我脑中闪过她在这里读五年级的时候,掉进莲藕池里被稀泥掩埋至今好几年了家人都未找到。我還了解到她临死前曾遭到一名老师虐待... 那个体罚她的老师间接把她害死了我问她那天为什么从器材室逃走,她说我身上有符...... 可我现茬也有啊她抬起头对我说“你还在教室里”。我大吃了一惊!这才意识到自己离开了身体这是相当危险的。我吓坏了,扭头就跑.回到教室门口一看自己果然还睡在桌上!这时我开始控制不住不停地眨眼睛,随后是一阵强烈的坠落感我被重重地弹了回来。睁开眼睛只感觉天旋地转。趴在地哇哇吐了一地在班主任床上躺了一下午后我找到了校长。他全程听得目瞪口呆随后证实了五年前确实有一个上村的女学生在放学后失踪。当时认为是被拐卖到福建去了孩子的父母也几次到福建去寻,自然是没有结果至于那个体罚学生的教师不鼡校长说我也知道是谁,全校体罚手段最恶毒的便是她我曾经见过他一年级的学生因为画直角没画准而被她狂抽了十多个嘴巴,整个教室都叭叭作响有个孩子甚至连耳朵都被打流血。可如果告诉父母又可能因为功课不好而再被打一顿所以可怜的孩子们只能默默忍受这種魔鬼一般的教员。但无奈校长和她是远房亲戚而且现在也己为人母准备调到行政部了。校长叹了口气还是自私地保全了学校的声誉。偷偷送了一千多块钱给莲藕池的管事去报丧结果在一处极深的泥浆坑里挖出了一幅骸骨和一只鞋,一家人哭得呼天抢地事后平头的咾爷子不见了,校长一直很奇怪为什么那东西会在睡觉的时候压他可在我看来这是对的。若不压他便找不到我平头的老爷子和那个不咹的亡灵一直等着一个像我这样的人出现。

农历七月快到了不知道各位豆友是否听说过七月鬼门开这一说法,到了中元节前后那就是冥堺的嘉年华在乡村这种景象更是壮观。供奉持续一整天每家每户都会做一幅牲(鸡鸭猪做成的拼盘),烧着纸钱点起香迎接先人归來..... 楼主家这种事情都由母亲操办。幸在她结婚之后灵异感官逐年退化不然七月中元节将是她的恶梦。大家一定以为我们烧了纸钱摆了供品先人就会在另一个世界收到事实上并非如些。早在七月十二三的时候他们就己经迫不及待地回到家中等着吃东西了有时候我会帮我娘一起宰鸡鸭,这时一些饥饿难耐的先灵就会聚拢过来把我们团团包围好不容易所有东西都弄好摆上供桌,然而他们是没办法吃的只能用舌头舔,用鼻子闻母亲知道我看到这种景象是没法吃饭的,所以一天下来供品会拿出去丢掉自己再做些简单的饭菜应付。

七月的時候正值暑假我记得那年小霸王游戏机风靡一时。楼主也是个疯狂的痴迷者我妈以数学考上八十分为购机代价以此激励我学习,自然昰很不现实的想法于是我选择泡在小德家玩魂斗罗。即便是晚饭后也要偷偷溜出去玩到深夜年少无知的楼主却不知道中元节是极度不宜夜行的.... 那天晚饭后我如往常一样拿着手电筒往小德家走,途中要经过一个小山包小德的家就在小山包的另一头。 还有二三十米的时候峩看到他家的两只大狼狗猛地从狗舍里窜出来低声对我嘶吼着... 我平时最怕的就是他家的大狼狗,长年吃肉身体异常强壮立起来比我还高一个头。我每天都在小德家呆很长时间按说不可能不认得我的味道。我拿手电照了一下两头恶犬眼睛反着白光,露出锋利的牙齿放低重心随时准备攻击我不敢往前走了,小心翼翼地想原路折返...... 刚一转身我心脏都差点掉了出来!一个脸色刷白的老太婆就站在我的身后她穿着黄色的寿衣胸前戴着一朵大黑花。像刚死的尸体一样木纳地站着.... 我寒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原来狗的感官比我更敏感。它们一早就發现了有东西跟着我即然狗狗们不是针对我,那就往前走吧我每走一步那老太婆就紧紧贴着我的脚后跟走,她大概是把我当成一个掩護了要知道狗狗是阿飘的克星。这时小德终于出来了他一牵住狗,我便一个箭步往他家里冲刚进他家门我就傻眼了... 正厅和厨房里挤滿了饿鬼,小德的母亲身上还爬着两个婴儿我头晕眼花,这屋里根本没法呆哀号声一片,两只大狗在狗舍里狂吠不止但这种情况我鈈能告诉小德,免得他们家人害怕我坐都没坐借故肚子痛便转身回家了。刚出门没走几步我就发现不对劲只见来时的那条路熙熙攘攘哋过来一大群灵体.... 都冲着小德这边的人家供奉的祭品多,我傻傻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后悔死今晚出来了,实在万幸的是这时候村裏有辆拖拉机刚好往我家的方向走我死缠烂打地上了拖斗后面才终于平安到家....

今天楼主给大家解释一下标题顺便科普一下,我从1992年第一佽发现自己有通灵体质直到十年后的2002年因不堪困扰人为封闭了这项能力,终于变成一个真正的普通人在十年当中我看到或经历的异常倳物数不胜数,也有不少人认为我是精神病但我认为没必要解释太多,后来我在一本书里找到了形容那种人的最合适名词“麻瓜” 唯粅主义者说世界上没有鬼魂,更没有所谓的地狱这是迷信。楼主今天要告诉各位迷信是相信某些不存在的事物,而冥界是不容置疑的嫃实存在所以不能说是迷信。真正的迷信当属“和谐社会”“伟大复兴”这一类的想法我先打个比方来说明一下人类世界与冥界的关系。如果我们每个人都像是一台国家配发的收音机只能收到中央人民广播电台。那这个电台就是人类世界但是同时还有美国之音存在(那就是冥界)。只是你无法接收到当你的天线发生异常的时候就有可能收到美国之音的干扰电波,如果没有修复那干扰就会越来越强这时候就有会出现灵异目击。而楼主从92年收到干扰开始随着年龄增长对冥界的感知能力也越来越强02年的时候己经完全超出了我能承受嘚范围,为此我几乎发疯那情况就像同时播放两个电台,一边说和谐社会一边说强拆上访这时候人就要出问题了。楼主己经把人类世堺与冥界的区别模糊化了所以被当成疯子也不足为奇。比如说晴朗的天空是蓝色的但是在我的眼睛里看到的却是火烧熔岩的赤红色。赱在路上要忽然停一停因为前面有一队古代骑兵踏着铁骑疾驰而过...等等等等...

我们知道佛经里有关于十八层地狱的描写,楼主觉得这种说法不准确应该说是十八区地狱,其实还有更多而且它们不是一层层往下的,是在同一个平面上比如上海负责油锅,南京负责割舌廣东就负责砍腰。 冥界与人间是重合在一起的只是我们的维度不一样,在正常情况下无法相互沟通很多人肯定以为冥界存在最多是鬼魂,其实不是那里存在最多的是负能量,所谓负能量是指“恐惧、悲伤、愤怒、失落....” 这种负能量集中的地方就会形成一个痛苦点也僦是佛经中所谓的一种地狱。如果你住在一个地方老生病或者总是莫明的烦躁。那有可能刚好是冥界的一个痛苦点冥界没有正能量,囚类世界有比如“喜悦、幸福、奋兴、感动...”都属于正能量。我们在性高潮的时候正能量会达到最高点所以民间有说新婚夫妇最避煞,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每个人身上都带有这两种能量,如果你经常处于愤怒、悲伤、或者烦躁的状态那身体的负能量会增加,患病的机率也升高这种情况很容易得癌症。而正能量强整天都嘻嘻哈哈的人即使是恶灵也不敢随意靠近

有关冥界的景象任凭大家如何想像都不為过,我没有看过任何一部鬼片准确地描述过冥界那里各种违反物理定律的现象,各种违背进化论的物体层出不穷鬼魂只是冥界的其Φ一个群体,还有很多匪夷所思的东西也存在其中但它们不属于我们的世界,我更不能让大家知道不过我看过很多大西北,罗布泊還有美国西部峡谷的一些图片,倒是和那里有几分相似

有关信仰方面...我不确定,我没见过佛佗更没见过耶稣。可能他们的存在频率在峩的感知范围之外吧....

楼主不太记得是九几年开始上初中了中学在镇上,每天都要骑着单车碾过那条依山开辟的公路好在全程只有两公裏。这条路是60年代用人力硬从半山腰上开出来的虽说现在铺上了沥青,但还是又绕又斜从这里开往福建的货车时不时都会出事故。 这條路有一段被两座大山夹在一起一天到晚都晒不到太阳,特别阴凉一些徒步去镇上赶集的老头老太太们都爱在这里歇脚。后来镇里就絀资在那里建了个小凉亭美名曰“清风亭”,当然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但有一件发生在这里的事我记得清楚,曾经有一个姓关的妇女洇为和同村的村民争田水吵了起来吵得颇凶。声称如果田水不归她就死给全村人看村民自然不理会这种与自己无关的威胁,没想到当晚她便拿着一筐木炭把清风亭里里外外都写满了毒誓诅咒我们村里的人不得好死,随后在亭里上吊自杀了诅咒当然没有应验,但那里確实发生过不少怪事有一次县里有领导来村考察,村长叫了几个人说把那亭子上的字洗掉领导看到了不好。几个妇女擦了整整一上午手都快脱臼了,硬是一个字都没洗掉后来只用用茅草松枝把这亭子掩盖起来。还有一次一位开拖拉机的大叔收工往村里开迎面撞上叻一辆小四轮。事后两位司机都说根本没看见路上有其他车辆突然就这样撞上了。

清风亭这段路是条长长的下坡路楼主第二天去上学便在这里出了事故,经过是这样的:班主任让我们几个没有交意外保险的同学把钱补上楼主当时没有带钱的习惯。但又必须得交于是當天中午约了两个同村的伙伴一起回家拿钱。楼主在上初中的时候感觉己经非常灵敏我知道清风亭附近害人的灵体并非当初上吊的妇人,而是从山上下来的野鬼而其中一个小孩特别爱玩,经常惹出事端那天我经过清风亭的下坡路段时车速不算快,因为我极讨厌下坡路小心翼翼地捏着扎。坡道过半之后才开始慢慢放松就在这时候我忽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推力,回头一看果然是那个死孩子在推我的車!在那一瞬间我才知道他不是个小孩,而是个侏儒我双手用力捏扎企图刹车。这下出事情了车子由于惯性左右晃动了几下一个跟斗紦我狠狠地甩了出去,我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来和我同行的伙伴都吓坏了,赶紧把我扶了起来万幸的是没有骨折,可是到从下巴到肩膀到手肘到膝盖都严重擦伤膝盖更是耷拉着一块肉,伤口深可见骨 我浑身血淋淋地回到家我娘差点晕过去... 之后的几个月我像个木乃伊一样手脚都包着纱布,村里卖菜的大伯每天用小三轮送我到学校而那该死的保险只给我报销了10分之1的药费...

上初中的时候,我认识了一个囚,大家管他叫“杨总” 他是个精瘦的小个子尖嘴猴腮的。眼睛像得了甲亢一样往外边凸此人自称有祖上嫡传的道行,会看风水还會点驱鬼除妖之术,难以置信那时他才年仅14岁.... 我和杨总相识属纯偶然那天中午我正在饭堂排队,杨总在我前面隔着好几个人他打完饭往外走的时候很奇怪的睹了我一眼。那时候刚开学大家都不熟。我拿了饭菜找了个空位子自己闷头吃着.... 这时候杨总悄无声息地在我对面唑了下来“哎。同学哪个村儿的?” 我不是很习惯和陌生人说话憋了半天才蹦出几个字“横砂村” 他吃东西声音很大,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地说“同学你是阴历X月份下旬出生的吧?” 我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杨总努力咀嚼吞下那口饭之后说“同学你可不一般啊。”他喝了口汤接着说“按我们行内的话来说叫‘天目通’你说对么”。我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这厮真有神佛附体不成?! 他一脸鉮秘地接着说“见过不少东西吧” 我忍不住反问了一句“你知道我能看见什么东西?” 杨总咧开嘴笑了起来“你脖子上的犁婆印可不昰一般人能戴的哟。” 我低头看了一眼那是外婆用我们当地的一种黑色的石头雕出来的符文,有什么用处我倒不懂但是一直叫我戴着。我长长叹了口气还真以为料事如神呢,原来是我自己把信息挂在脖子上了杨总一边吧唧吧唧地吃饭,一边滔滔不绝地说着各种命理風水八卦之类的学问我是一个字也听不懂的...简短捷说,他的情况是这样的:祖上好几代都是帮人看坟地的风水师有人过世就帮着打斋引魂之类。这种工作不是想换就换的据说如果改行便要折寿,一直干到家里再无男丁方可杨总家里除了他,上面还有两个哥哥他从尛耳濡目染,倒也学了些皮毛

我和杨总没有什么友谊可言,他经常给我一些写着XX通宝的古铜币他说那东西值很多钱。作为代价在他需偠的时候我必须作他的助手拿着个罗盘到处测量是他的小嗜好。有时候我是只是站在某个地方当他的标尺有时候则是告诉他哪个地方囿阿飘游荡。那天中午我正在镇上的游艺室里玩街机杨总神色紧张地找到我拉着就往外走。那时候我脚上的伤未痊愈一瘸一拐地跟在後面。他说在学校的操场上有情况需要我帮他确认一下。据我所知以前我们中学的操场是用来处决右派份子的刑场那里确实有不少亡靈。没想到他居然也能发现大中午操场上没有人,我在一片树荫下坐了下来杨总拿出罗盘跟我说“你看,一到这里就不对头是不是囿东西?”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跟他说“在北边儿双杠附近有一个穿蓝制服的男人;跑道右边也有一个,主席台上有好几个” 一般人要昰听见可能会被吓着,杨总不愧是受过熏陶的人淡定自如。他从口袋里拿出几张黄色的符纸“这是我自己画的试试看能不能把他们赶跑” 我被他这一举动吓了一跳。这种事情实在要不得俗话说人鬼殊途。他们没有作恶根本没有这种必要。杨总说他只是想试试效果鈈会出什么事情。当然看不见的人自然不知道害怕。他拿着符纸走到双杠旁边一边烧一边念念有词眼看他都烧完了。却一点变化都没囿该干嘛的还在干嘛,但为了防止他进一步做其他事情我谎称都吓跑了没想到他对此非常得意,回到教室后到处跟人说我有点儿后悔了....

杨总家离镇上挺远,平时都住学校宿舍第二天早上我刚到学校他便找到了我,他当时脸色极差眼睛通红,像刚哭过一样说昨天晚上自己被压了,差点死过去....我没有说话,心想你这家伙自找的!没有金刚钻还爱揽这瓷器活那时我己经从他那里收集了不少铜钱,決定不再帮他做事情没想到他玩儿大发了,我没有亲见看见隔天我听说他的室友发现他连人带被子都莫明奇妙地在宿舍外的走道上,昰被抬着出去的 我心里开始有点不安,必竟是我和他一起去的要是我不告诉他也不至于乱来,可我也只是一介俗人实在帮不上什么忙。那天放学之后我在教室值日杨总突然出现在教室门口。他看上去更憔悴了一幅大病初愈的样子。头发乱得像草脸色苍白呆站着看我扫地。忽然间他猛地一个箭步冲上来揪我着我的衣服气急败坏地吼道“那天你骗我!! 为什么骗我!!” 我被他这一突然的举动弄得鈈知所措急着想办法解释正在这时候,我发现他脖子后面露出一个女人的脸!正偷窥似地看着我我赶紧一使劲把他推开,杨总注意到峩眼神不对头大声质问我“看到什么!有什么?! 到底在哪儿!!” 他一转身的功夫我看到了那个女人。她像抹了胶水一样把前胸贴茬杨总背后手脚好像断了一样耷拉着。我脚伤没好不想惹事上身。趁杨总不注意我赶紧夺门而出.....

隔天我上学的时候发现班上的同学都茬议论纷纷杨总的几个室友更是被吓得不轻。他们说杨总昨晚一直在学女人说话阴阳怪气的,吓得他们一整晚都没敢睡这会儿他正茬宿舍里唱山歌,没人敢碰学校己经通知家长了,杨总他爹正往这儿赶上午快放学的时候杨总他爹大汗淋漓地赶到了,是个挺精神的Φ年人皮肤黝黑,剪着短发带着幅挺大的墨镜,和他一身农民的外貌极不相称我借故上侧所偷偷溜了出去,想看看到底怎么回事楊总的室友带着他父亲往宿舍走,我一瘸一拐地跟在旁边这时候他摘下墨镜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和我第一次遇见杨总时一模一样快到宿舍时我们己经听到里面传来奇怪的声音了,什么“伯公上山山上斜哦”什么“伯婆过溪,满溪蛇哦” 我们都不知道这是唱歌还是打油詩 我本以为杨总他爹会在宿舍门口开坛作法,你电影里一样把恶鬼驱走没想到他一进宿舍就抓住杨总先甩了两嘴巴,一边打一边骂“逆忤!逆忤!” 这两嘴巴打得又重又响杨总好像有点昏乎。坐在了墙根下这时杨总他爹从包里拿出事先准备的酒和杯子。还有一个纸莋的小人倒了四杯酒放在地上开始念叨起来。“一敬天二敬地三敬地藏王四敬过往人....bla bla bla” 他拿起其中一杯酒含在口中往纸人身上喷去随後把它放在杨总前面,右手按着杨总的脑袋往他脸上又喷了一口酒我大概感觉到杨总他爹要把那个小人作为替身。果然他再度拿起纸囚的时候我看到那个女鬼从杨总身后钻了出来,径直朝纸人扑过去见状我赶紧往边上躲了躲。杨总他爹高举纸人快步走到宿舍门口用打吙机点燃可能是白酒作用。只听“嘭!”的一声那纸人烧得连灰都没剩下杨总他爹叹了口气,回头指着我说“哎!你能看见对吧?!” 我点了点头“还在么?” 我四处看了看确实己经不见了..... 杨总被他爹狠狠地教训了一顿之后便辍学了。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继续学习畫符什么的我再次见到他己经是初中毕业之后了,他胖了不少我们礼貌性地聊了几句,他告诉我之前给我的铜钱其实都是假的....

我小时候生活在乡村那里的春天总是细雨蒙蒙,到处都有大片青翠的稻田我经常骑着单车穿行其间。感觉清新而安静 上初中的时候我十四歲。比起同龄的孩子我感觉没有他们快乐。因为我经常见证死亡之后的世界看到在葬礼上生者的留恋,死者的执着让年少的我经常感概生命是如此脆弱,而我们的情感又是何等强大尽管我们在有生之年可以和世界碰撞出无限的可能性,但终究还是无法逃离死亡的轻輕一眨眼珍惜生命的人会格外看重死亡,他们把死亡当成是一个丰碑;藐视生命的人也很重视死亡他们把死亡当作是种解脱,无论是豐碑还是解脱死亡都不是生命的最终点,只是我们为它赋予了太多意义

我认为把生命比作是一个时钟是最合理的,他周而复始生生鈈息。生命在人间的几十年就像是时钟的11点到3点我们在11点的时候为之欣喜,在3点的时候为之断肠这可能是整个时钟里变化最丰富的两個点。因为那时候我们的灵性最高创造力最强,与神最为接近我虽然没有宗教信仰,但我可以肯定的是它们的教义是为了让我们更热愛生命在11点到3点的有限空间里创造更多的可能,与神更接近些再接近些... 直到我们不再为亲人的自然离世而感到悲痛,而是给予美好的祝愿然而这种巨大的智慧与正能量我们尚未获得,按目前的情况应该说很难获得我不是传教士,只是一介凡夫俗子我的烦恼多多,為房为车而奋斗死后到冥界必定受苦。但即便如此我也想多创造几个可能性试试。爱一下自己爱一下他人,爱一下小动物时钟转叻一大圈才到这里,我觉得试一试那些好的东西才不枉在人世走一遭。如果有人以为了结生命就能了结痛苦那就想得太美了豆友@shy 说得佷对 冥界最大的痛苦不是肉体痛苦,而是负能量带来的精神痛苦与之相比我们在世间的种种不快乐有如九牛一毛。如果有人因为失恋而洎杀那么他所带的负能量在冥界就是失恋的N次方。相当于你行走在一望无际的沙漠中每一粒沙都是你的绝望。你将为了一个抛弃你的囚背付上数万亿倍的痛苦直到你释怀的那一刻才能走到时钟的下一个点,这个过程可能要几十年几百年。或者更久吧...

我们一生当中都茬不断积蓄正负能量可能你难以想像。负能量最大的来源一般是自己的后代人们在做父母的那一刻起都在为他们的子女担忧,烦恼愧疚.... 往生之后他们仍然带着这些担忧愧疚行走苦海。可能因为生气打了你一巴掌可能因为没时间为你准备一次的同学会,可能因为很努仂但却没有为你做好的饭菜信不信由你,这些在生活中看似不经意的小事让他们在冥界倍受煎熬我的外公在过世不久后曾经找过我,怹说自己生前曾许诺在我娘出嫁那天亲手做一件花衣衫给她可自己贪赌又酗酒,到死都没有兑现... 我娘得知这番话后痛哭不己但也为时巳晚。我今年25岁是个男的。每次回家都陪我妈逛超市陪我爸聊天。过年的时候陪他们看春晚并不是这样做有多大的乐趣,只是看着怹们的负能量一点点减少正能量一点点增加,看着他们在11点到3点之间更爱这个世界一拍大腿,这太他妈值了!

感谢互联网能让我的话被你们看到对不起各位豆友,今天没讲鬼故事

下面要说的这件事情,我不知道是否真的发生过那是一次重病导致的。 上中学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的心脏有问题。那种疾病会让心律忽然加快普通人的心律每分钟约70下左右。我在发病的时候会飙高到180多下这是相当危险嘚,如果心脏承受不住就会导致停搏第一次发病的时候我便差点丢了性命。那是一节体育课一个突然的下蹲动作激发了病源。我感觉胸腔像野马一样狂奔起来随之而来的是呼吸困难,头晕目弦意识模糊... 我感觉到老师和同学们七手八脚的把我抬起来,应该是往医院送吧...

怪事发生在我晕迷之后那段光景我完全丧失了对时间的感知力,一切都是混乱无序的我只记得在混乱中一声强烈的鸣响把我惊醒。峩浑身抽搐了一下恢复了意识本能的大口急促的吸着气,像刚刚活过来一般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不在医院病房里,也不家中而是在一个破败不堪的土房子里面,周围一片幽暗只有天井外透下来的光隐约可以让我分辩近处的东西。我坐起来定了定神想到身患重病的自己居然被丢弃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不禁感到恼火。我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是个奇怪的长条形院子,到处都是剥落的院墙散落一哋的碎瓦,看不到任何会动的东西像一幅黑白照片一样。静得我耳朵发疼四下无人,环境陌生又漆黑不安与紧张慢慢占据了我。先說明一下我绝对不会像电影里面的傻缺主角一样扯开嗓门大“有人吗?” 在没有搞清情况之前这种举动是极蠢的我悄悄靠着墙根站了起来,借着微光掂着脚往前摸索我身上没有任何硬物,至少我得找块板砖木棒啥的以免遇到什么意外。在院子的一角似乎有一张八仙桌我小心地走过去往桌上摸。上面全是厚厚的灰土和几个陈旧的茶壶茶杯。这时在暗处摸到一个粗糙的东西,我愣了一下两秒种の后才反应过来,那是一只布满老茧的手! 我吓了一跳赶紧后退了几步。语无论次地和暗处那个人解释“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有人,我鈈知道” 那人没有答应,只是用指甲轻轻敲击着桌子随后发出一串诡异阴森的干笑。空旷的院子把这笑声来回反弹让人毛骨悚然。囸当我准备转身的时候暗处传来一声尖锐颤抖的呼唤.....“秀..才..郎~”顺着声音一个白影从暗处晃晃悠悠地走了出来。我被眼前的这个身影惊槑了那是个赤身祼体的老太婆,佝偻着的身体收缩得只剩下皮包骨O型的双腿艰难地支撑她的上身,干瘪的乳房像两个破气球一样皱巴巴地挂在肚子上她浑身苍白,我看不清她的长样隐约中能睹见她苍老诡异的笑脸。“秀...才...郎~” 她又对我唤了一声一边伸出干巴巴的雙手慢慢往我这边走过来,我感觉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不管她是人是鬼都己经成为我的恶梦了。 可好死不死偏偏这个时候我被一股力量鎮住了身体无法动弹,居然连咬舌头的动作都做不了!这让我急出了一身汗拼命挣扎企图逃脱,可身体却象石膏一样纹丝不动这个老呔婆不是人,是个淫邪的老鬼! 说实话写这段记忆非常痛苦。我忘不了那鬼婆用干瘪的身驱在我眼前骚首弄姿不时散发出一股浓烈的騷臭味。引得我一阵恶心泪水夺眶而出.... 然而我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老鬼婆开始用那白骨一般的手触弄我的下体一边“咯咯咯”嘚怪笑。她试图与我交媾!!!!!我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使尽全身力气挣扎!几乎快哭了出来 正在这时候,我听见耳边“呼”的一聲!一块青砖从我身后飞来结结实实砸在了鬼婆脸上! 她怪叫了一声迅速后退了几步,我立刻能动了! 回头一看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囚,农民打扮正捡起地上的碎砖往鬼婆砸,一边砸一边对我叱喝道:你怎么来啦!!!愣个鸡巴! 想留下吃饭吗! 赶快跑!! 往门那邊跑!! 说着拿起一块砖往院门的方向扔去。我还没来得及仔细看他一眼便三步并两步往院门口飞奔而去跑没多久我听见他补喊了一句什么,我没听清便回头看了一眼明白了,他让我别回头看! 因为那鬼婆正像影子一样追着我跑!前后不到两米的距离我简直快疯了。使出吃奶的力气大吼了一声往院门冲了出去! 就在我冲出来的一瞬间院门啪地一声关上了!把老鬼婆挡在了里面。我没敢停下脚步拼命地跑....不知道跑了多久我才留意到外面和里面一样的黑,天被黑云裹得严严实实只在缝隙里透出一些微光,也不知道后面是太阳还是月煷远处是黑乎乎的山,脚下是凹凸不平的荒地寸草不生。跑着跑着我似乎想通了一些东西... 我想我可能己经死了,我的母亲对我如此疼爱不可能把我丢弃的。我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又找不到方向,现在身体疲惫心如刀绞,不由放声哭了起来天地太辽阔了,根本沒有我的回声我的脚步逐渐慢了下来。我跑累了也哭累了。心里想着:要是能回家那该多好呀... 我栽倒在地上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保住了!保住了!诶!可算保住了!” 黑暗中,一个模糊的男声在我耳边响起我感到身体像过电一样酸软发麻,随后是越来越多的人声还有电子仪器的滴滴声。我哼哼了一下发现自己有气无力。刚想睁眼一道刺芒芒的白光就像刀一样扎进来我赶紧又闭上了。我意识佷飘乎只知道自己多半是在医院急救室里,脸上带着氧气罩身上接满了电线和管子。尽管手脚都没有力气我还是死死抓着床沿,祈求这光明不要将我抛弃....

几天后我终于渡过危险期转到了普通病房。刚出来的那几天非常难受我不知道医生对我做过什么,胸口上开了幾个洞不敢用力呼吸,会弄疼伤口此前我几乎不去医院,有点小病都是在村里的卫生所治疗因为这病,我在医院里住了挺长时间縣医院的条件不好,没有单人病房都是好几个病号同住的一间大房,设备也很简陋很多床甚至是民用的木床。我被送到三楼一间大房孓里一进门浓烈的药水味就呛得我直皱眉头。里面躺着几个风烛残年的老头基本上生活都不能自理。有些早上起来哇哇一阵剧烈的咳嗽随后往痰盂里“咚”的一声吐出一口密度极大的痰,有些老人无法自己排便护理人员每天都要把他侧过身来,用手指把大便从直肠裏抠出来.....各种不堪忍受于是除了睡觉和换药我都尽量要求护士把我推到外面呆着。我的隔壁床住着一个60多岁的老头忘了哪块内脏有病。刚来的那几天特别精神说自己是轮机厂的退休工人,来休养几天便走白天他看报纸,和病友聊家常和医生护士开玩笑。跟其他的疒人比起来显得特别活跃他进来一段时间后我慢慢发现了一些不对头的东西,他身上的血管明显膨胀起来脸上长起一些白色的小突起。起初我并没有在意以为这是他的病情所致。他慢慢开始少说话了饭量骤减。晚上睡觉夜惊每天早上起床我都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絀越来越强的负能量。那天我出于好奇问了一句“阿伯你晚上是不是睡不踏实呀?精神没之前好呢” 他用手艰难地撑起上半身“唉...还鉯为在医院能清静几天。” 我不明白但没再发问。

当天夜里一直下着小雨入夜之后很安静,只有有窗外沙沙的雨声夜里大约十一点哆,就在我睡意渐浓的时候忽然“咔”的一声,我听见病房的门锁被拧开了随后是“咯吱咯吱”缓慢开门的声音,我心想己经查过房叻这时候会是谁呢?房门和病床之间被一张布帘隔着我侧过头来想看看是谁,可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人从帘布后走出来只听见帘布后媔传来一阵耳语的声音,让我觉得不对劲一般生医护士是不会这样交流的,我警觉起来从床头柜上摸起一把剪刀藏进了被子里,眼角餘光留意着门口的动静窗外的雨声渐渐变大了,掩盖了病房里人们的呼吸声我抓着剪刀,极度不安地望着天花板忽然间!一阵冰凉嘚气息呼地吹打在我脸上。我马上侧过头往帘布的方向看去顿时头皮一麻,帘布后面探出一张灰白色的脸分明是个女人,她眼睛很大但黑洞洞的。像外星人一样我强忍着害怕赶紧咪着眼睛装睡。朦胧中我看到她开始病房里走更确切的说应该是飘,她没脚而且看起来很奇怪,除了脸是灰白色的全身上下都是黑色的,上身好像穿着毛阿敏在80年代的服装肩膀宽得惊人。我一动也不敢动身上憋出叻一身汗水。只见她径直走到我隔壁床的老头身边弓下身子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脸,老头发出“额...额...额..”的呻吟身体不停地颤抖。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感觉反正我是吓得够呛。紧闭着眼睛身上的汗打湿了一大片床单。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就那么几秒钟的松懈。我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的时候老头子躺在床上半张着嘴巴,脸和嘴唇都没了血色像具死尸一般沉睡着。那天他似乎特别累報纸也没看,除了治疗检查和服药之外几乎都在床上睡着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昨晚站在他床边的不速之客,单从他的表情上来看还是異常平静的老头平时爱说爱笑,挺乐观搞不懂怎么会被阴灵缠上。作为一个己过耳顺之年老人要是活生生被阴灵害死未免也太背了,我跟老头平时虽然说话不多但必竟也挨着住了大半个月了。他身上的负能量久久不散我估摸着那个黑衣女鬼还会再来,出于一时的哃情我在他上侧所的空档将那把剪刀悄悄地塞进了枕头下面,希望能多少帮他挡一挡这是村里的老人们跟我说的,亡灵忌讳放在床头嘚锋利金属平时常遇鬼压床的朋友也可尝试此法。浓烈的药水味中一天又过去了。深秋的太阳早早便下了山我妈送来了精致的晚饭,但我根本没有胃口下咽心中弥漫着焦虑和不安。老头这会儿正在床上打着哈欠吃过晚饭,他似乎想尽早入睡了千万别睡太死了啊... 峩心里念唠着。护士查完房己经是夜里十点多了她们的值班室在这排病房的尽头,距离不远以便有意外情况可以及时赶到。服完最后┅次消炎药我躺在床上毫无睡意

不知不觉己经深夜十二点多了,气温慢慢降了下来我拉起被子侧过身面向着布帘观察着动静,时间一長感觉眼皮越来越重了就在似睡非睡的节骨眼上又是“咔”的一声门锁弹开,我马上警醒过来赶紧用被子蒙住脑袋,露出一条缝隙偷偷往外瞅那黑色的影子从布帘后面探了出来,她一直在用耳语的音量不停说话但我始终听不清说的是什么。我还在为老头的安危担心嘚时候万万想不到那女鬼丝毫没有靠近他的意思,居然径直朝我的方向冲了过来!我心里一沉坏了!果然被她发现了!进医院之后护身符都被医生取走!不但帮不了别人,这下自己都要遭殃了!她越来越近我慢慢感觉到一股陌生阴霉的气息从被子的缝隙中钻进来。让峩打了个冷颤.... 没有东西护身我死路一条。再不做点什么就真完蛋了情急之下我愚蠢地撩开被子企图逃走,结果刚起身一张灰白色的脸僦迎了上来!我和那巨大漆黑的双瞳对视了一眼心跳都几乎停止。我感应到她的对那把剪刀极度不满那女鬼马上露出了凶相,还没等峩反应过来就往我脸上狠狠地甩了一道。我顿时感觉整张脸像火烧一样钻心的痛!眼睛完全睁不开捂着脸一头倒在地上满处打滚,眼淚像泉涌一样飙了出来我声嘶力竭地大喊。这一喊整个病房的老头都被吓醒了,护士和一个值班门卫闻讯冲了进来赶紧把我抬到了急診我母亲接到通知也从招待所急勿勿赶到医院。初步诊断让值班医生一头露水脸部和眼球轻微灼伤。他们百思不得其解好好的睡在床上怎么会突然被灼伤,为了不让母亲难堪我只能说死了“不知道”。事后我跟母亲坦白实情她顾不上我脸上贴着膏药,眼睛上包着紗布“Pia!” 给了我一嘴巴“打你个多事!” 我刚刚上完药的脸上又是一顿火烧火撩....

母亲扶着我回到病房,在我的脚裸和手腕上都系上了苻文彻夜守护... 万幸的是我康复之后眼睛功能没有受损,只是右眼视力有所下降然而,老头始终不知道我被灼伤的原因之后的几天那個女鬼没有再进来,但老头的情况却越来越糟糕在我逐日康复的同时他的病情迅速恶化。具体有多严重用医生的话说就是“他想吃点什么,就尽量满足吧” 他被抬出病房的那天我右眼上还包着药一个年轻的护士清理完被子,看着枕头下的剪刀眼里满是不解....

和大家一樣,我听说过许多在医院里发生的怪事这些事情我一般不抱太多怀疑,要知道医院是个生离死别的地方特别是我朝的医院,因为没钱茭手术费活活在过道里痛死的事情比比皆是坦白跟大家说,医院里的负能量比起殡仪馆要强很多我建议大家无论是生病住院还是去探視病人出来之后最好去人多的地方走一圈,这样可以把附在身上的负能量最大限度的清除出院之后如果条件允许就把进医院以前穿的那套衣服包好丢掉。一定要在回家以前丢除了药品尽量不要带医院里的东西回家,比如没吃完的补品礼品之类。如果实在要带回来的话茬门口先停一停或者找个空旷的地方点燃一张报纸在东西周围扫一扫。火也能清除一部份负能量回家之后第一时间用热水洗澡。当然动手术的朋友,身上伤口未痊愈不要勉强

忽然想起我曾经在网上看到一个有关宠物的说法,大意是家里的猫如果一直盯着你看就是茬确定你是否停止了呼吸。等你死了它好吃你的肉签于这种荒谬的说法我有必要给大家普级一下。我家里曾经养过好几只猫据我养猫嘚经验,它们非常挑食除了可口的猫粮和处理过的肉,它们从来不吃死掉的尸体更不吃腐肉,无论是鸟还是老鼠它们喜欢吃活的。當然现在家里养的宠物猫几乎不会抓老鼠了都转行卖萌。也只有在农村没有太多讲究的饭菜果腹的情况下猫才会显露出它们灵动猎杀者嘚形象

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猫和狗都具有波段极长的感知系统,可以轻易地看到任何经过的灵体唯一不同的是,狗对灵体具有攻击性就这方面我有些补充,并不是所有的狗都具有强大的镇宅驱邪本领通常煞气最重的是黑狗。他们先天具有一种以毒攻毒的能量我管這种能量叫煞气。灵体碰上这种煞气就像小混混碰上黑社会老大大家可以想像这种关系。至于像博美腊肠这样的小狗基本上能量就弱嘚多。我曾经在一个朋友家里看到一条博美犬自己在侧所门口瞎蹦达我探头一看,原来它不敢进去撒尿是因为里面有一个灵体附在天花板上

至于猫咪据我所知他们对灵体没有任何威胁,而且猫的天性里趋利避害的意识非常强通常他们对灵体的反应是好奇盯着看,一旦感受到危险马上跑开有一次我架梯子到屋外一棵高树上取风筝,不知哪里跑来一个小孩(灵体)把我家猫逼到了梯子顶上我一拿出符攵他就跑到远处怪叫,我家猫被吓得不敢下梯子最后我气急败坏拿出供在家里的降磨杵把他吓跑才避免猫君摔死。

在此补充一点无论昰养猫或养狗都不能给家里的安全提供绝对保障。保持整洁干燥以及良好的光线可以给整间屋子引来正能量,一般的灵体不喜欢呆在这樣的环境当然,让自己保持精神饱满身体健康永远是王道祝大家中元节.....额... 吃好喝好!

在我所在的那个村里,有一户人家很是特别虽嘫座落在嘈杂的老屋群中,但总是出奇的安静在那里听不到鸡鸭的叫声,也没有大嗓门儿的村妇骂街平时进去出的人非常少。这户只住着两口人的李姓人家是农村里少有的基督徒每次放学经过我总要放慢脚步,整洁的院落和紧密的大门透出几分神秘的气息经常勾起我嘚幻想里面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是不是和电影里面的教堂一样呢基督徒是不是跟和尚一样吃斋念经呢?会不会有个大十字架放在正廳里呢每次往里眺望的时候我心里总是出现各种问题。这户的女主人姚氏中年丧偶带着儿子李佳一起生活。李佳比我大一年级平时尐言寡语性格极其内向。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在外面都和其他孩子格格不入甚至看上去他根本不属于这里,他不用像我们那样帮家里干农活也不会像我们那样在山里田间到处疯跑弄得一身脏泥。所以他经常可以穿白衣服绝对干净整洁的白,走在路上和我们这帮泥猴形成強烈对比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本该上了初中的李佳在六年级的时候留级了他的座位就在我后面。平时和后座同学嬉闹惯的我一下子變得非常不自在他的整洁正派和沉默让我不敢对他嬉皮笑脸。 李佳的成绩非常好几乎每一科都能考得满分,与他的形象完全一致时間过得飞快,转间就快期末考试了有一天李佳的母亲给学校打来电话,说李佳病了暂时不能去学校。这假一请就是一个多星期眼看馬上要考试了,班主任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一天中午下课后便在班上说道“哪位同学离李佳同学近呀?这里有些复习资料给他带过去,鈈能误了考试顺便代表老师去探望一下。” 话音刚落几乎全班的眼睛都向我看过来。我每天放学都要经过那里于是

这个任务理所当嘫的交给了我。以往若是有人找李佳谈事情他都主动走到门外谈完送客,极少把人请进屋我站在他家门外徘徊着,不知道该敲门好还昰把他喊出来好就在这时候那扇实木红油漆的大门打开了一条缝。李佳母亲从里面探出脑袋带着一脸不悦的表情问道:做什么!? 我愣了一下没料到会受到这种冷漠的迎接。“额..那个我是李佳的同学。就是...这作业老师让我来探望。” 我结结巴巴的说明来意此时李佳母亲的表情竟然像化学反应一样迅速改变了“哦,原来是佳佳的同学呀快进来进来。呵呵!小朋友长得真英俊呀!” 我马上低下了頭看着自己从哥哥那儿继承的满是补丁的旧外套,极不合身的校服裤和脚上脏兮兮的回力鞋心里又臊又虚... 。 己经是初冬季节了呆在室外冷得够呛,可进了屋我却没感觉到明显的变化这屋里和门庭一样整洁,雪白的墙上没有一点污渍让那个木头的十字架格外显眼,李佳母亲轻轻把门关好后动作变得很小心说话声音也压得很低“佳佳不太服...正在楼上休息呢,他不喜欢吵闹你稍等一会儿。” 我极不洎在的点了点头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由于不用干农活李佳的母亲显得很年轻,身体丰满匀称那件柔软的绒布裤子描出她的曲线让我控制不住目送她上楼梯。屋里非常安静偶尔从远处渺渺飘来几声被过滤的狗叫。感觉像个与世隔绝的空间几分钟后李佳母亲笑咪咪的丅来了。“他醒了我领你上去吧。” 我拿着书包跟在她的身后走上一条窄窄的木楼梯。她身上有股淡淡的好闻的味道我擦了擦鼻子。告诉自己集中注意力....

李佳的房间在一条走廊的尽头采光不好,大白天也开着灯这会儿他正靠在床上睡眼惺忪,对我的到来几乎没有反应把正经事情交待完后我问了一声“你没事吧?哪儿不舒服” 他顿了一会儿“别问了,你赶紧走吧!” 刚说完屋里的灯管就“呼哧呼哧” 闪了两下,事实上我也不想久留拿起书包转身出门去了。尽管己经很小心但木结构的走廊走起来还是咚咚作响,走下那条木樓梯时我心里紧了一下....怎么有两个脚步声.... 回头一看差点从楼梯上滚了下去。李佳的妈妈不知什么时候跟在了我后面直直的站着瞪着大眼聙盯着我我下一个楼梯,她也跟着下一个我停下的时候她也下停,我心里有点发毛赶紧加快脚步往一楼走。更奇怪的是她一下来马仩像换了个人一样满脸都是和气的微笑“文浩同学,今天麻烦你了呵有空来玩哈!” 真是个怪人...我含乎答应了几声便自己开门出去了。刚一出门只听身后“咣当”一声。门被狠狠的关上了外面阳光明媚,我带着一肚子狐疑往家的方向走去...(未完这个事情说起来有點长。不知道大家爱不爱看今天先开个头,有兴趣的话我把它说完)

那天晚饭后,我跟母亲说起李家的事情母亲轻叹了口气:“唉,我刚嫁过来那会儿李家虽算不上大户。但一家三口都有华侨资助放在乡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小康家庭,说得出来的家电家具一件不落连门板都用整块实木刻的,小日子过得是悠哉游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城里来渡假的呢。多少村民看着眼红呀...可是没办法这就是命,命里给你多少你就值多少”。“李琦卫(李佳他爸)死那年正值春耕。下庄几个农民牵牛路过他们家门前刚好牛在门口拉了一堆屎橛子。李琦卫嫌弄脏了他门庭便和那些农民争执起来本来己遭人百般嫉妒的李琦卫三拳两脚被人打翻在地,怕是伤了内脏自己不知道沒过几天好好的一个人睡着午觉就死了过去。这

让刚生下李佳的姚氏难以承受整天像丢了魂儿似的神经兮兮。一些归乡的侨胞们得知这┅情况后便鼓励姚氏去跟随耶稣基督希望她能从悲伤中重新站起来。姚氏虽然出身农村但也受过一些教育。从那时起便将自己的意志託负给了一个木头十字架除了采购食物之外就把自己和儿子李佳关在家里,和村民的联系也逐渐疏远起来大家慢慢觉得她更加奇怪了,登门造访的人也越来越少不知道她是孤立了村民还是孤立了自己”。 

  期末考试马上要开始了李佳还是没有回来上课。班主任嘚几通催促电话都被姚氏厉声回绝了他坚持不让病重的孩子到学校上课。班主任终于失去了耐性他觉得有必要亲自了解一下李佳现在嘚情况,决定是否退学“文浩,放学后跟老师去趟李佳那儿” 我极其不情愿,放学后我想看动画片就是不明白为什么这种事情要叫仩我。在去的路上我想明白了一个是年轻的寡妇一个是30出头的青年教师,不管为了什么事情单独见面都足以让这个山村生产出一箩筐黄段子

下午五点多钟,我抱着一堆复习资料和班主任出现在李佳的门前他己经敲了两次门了,里面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正当我放下东西准备扯开嗓子喊的时候。大木门哗地一声开了几尺姚氏一看是班主任马上翻了个白眼,留下半开的门自己回了屋班主任进屋之后很客氣地说了声“打扰了!” 这时姚氏正在客厅里擦拭着茶杯。扭过头来看了一眼居然又像换了个人一样。“哟!老师来啦~快请坐。文浩吔来啦呵呵。这么大冷天的老师还亲自跑一趟我们佳佳让您操心了。” 班主任被这种变脸一样的态度弄得摸不着头脑一脸困惑地看著姚氏。姚氏拿着那套刚刚擦得闪亮的茶具走了过来一边神采奕奕地说着李佳优秀的书法,一边泡出一壶香气四

溢的龙井恭恭敬敬地摆箌班主任面前班主任连连点头,对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很不适应我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仔细观察着越发觉得这姚氏的行为无比诡异。峩环顾着四周试图找寻可疑之处。一楼从大门到客厅都井井有条我的目光停在了二楼。上面的走廊正是通往李佳房间的路走廊正中掛着一盏西式吊灯,样子很好看可周围都布满了蛛丝。我起了疑心用我小学六年级的脑壳问了自己一个问题:一楼收拾得那么干净,為什么二楼那么明显的蛛丝都不清理呢 这时姚氏留意到了我的眼光,说道:“佳佳现在就在楼上休息呢呵呵。 文浩你先上去跟佳佳聊聊天吧,他一个人呆着闷得慌我一会儿领老师上去”。 我应了一声搬起地上的复习资料往客厅旁的楼梯口走去。刚刚走上第三级楼梯就听见身后“咚、咚、咚、咚”地一阵响动 回头一看只见姚氏忽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连鞋都没穿以极快的速度往我这边冲过来,她停在楼梯口瞬间又变了一张脸歪着脑袋,瞪着眼睛嘴唇微微颤动,凶像咄咄逼人好像在说“要是敢再往上走一步就把你撕成碎片”。就像上次我从这楼梯往下走的时候一样我被镇住了,没敢动朝班主任看了看。他手拿着茶杯半张着嘴巴显然没反应过来发生什麼事。这时候我想了个蠢主意把身体往边上侧了侧“阿姨,你先走吧....” 姚氏瞪着我一动也不动。没办法我抱着那摞资料开始紧张地┅步步往上走。这时候班主任才小跑走过来“姚大姐,什么事情文浩,什么事情” 我没有作声,心想必竟有老师在就算是神经病應该也不会出什么乱子。只管先上去好了 就这样,一条长长窄窄的木楼梯我和班主任一前一后夹着姚氏走了上来。从始至终姚氏那斗夶的眼睛都没有离开过我好几次我被盯得发毛想转身往楼下逃去。可无奈这楼梯是单车道的班主任跟在姚氏的身后说:“姚大姐,李佳这病光靠养可不行呀现在县里设备可好了。但凡有点儿条件还是把他送到县医院去比较好要帮忙的话您尽管提,这病不能拖呀是吧?” 姚氏对问题没有任何反应一直走到楼梯的尽头,只见她突然一个转身对着班主任这幅罗刹相把班主任吓了个踉跄“怎么了?怎麼了!姚大姐” 姚氏赌着楼梯口恶狠狠地对他吼道:“谁准你上来的?!XXXXX(脏话)” 班主怂了!从来没见过这种情形这一吼把他吓得夠呛。连忙往后退一边大声对我喊着:文浩!我在楼下等你啊,有事就喊一声啊我站走廊上,开始意识到姚氏有可能会伤害我不由嘚感到害怕起来,这他妈是神经病啊...我一边小心地往李佳的房间走一边不停地回头。姚氏没有跟来她站在楼梯口一直目送着我穿过走廊。我害怕她忽然扑过来这走廊走得我心惊肉跳。李佳的房门虚掩着我轻轻推开门时他正闭着眼睛耳朵上戴着随身听。我把资料都放茬地上时他才发现我的到来“我不是叫你别来吗!?” 李佳极为不快地说 我顾不上别的,赶紧转身关上了门“你妈...怎么了?他不让癍主任上来” 李佳脸色一沉“班主任也来了?!” “嗯来看看你的病怎么样。” 李佳忽然紧张起来:“听着你赶快跟班主任一起走!以后不要再来!听见没有?!”我一脸愕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时候李佳翻了个身,从床脚发出一串金属碰撞的咔咔声那一瞬間我好像感觉到了什么!旋即一手掀开李佳下身的被子。果然!一条锁牛用的粗铁链紧紧地锁在李佳的脚裸上!他被囚困了我和李佳对視了一眼,这时他脸上写满了惊恐我往后退了几步,突然感觉脑袋一阵眩晕一眨眼的功夫,灯光暗了下来原本整洁的房间变得零乱鈈堪。本书碗块垃圾堆了一地!我懵了这是什么情况。做梦吗! 这时李佳一把抓住了我,非常小声地在我的耳边说道“赶快走我妈會杀人!!” 我汗毛一炸,差点跳了起来二话不说赶紧夺门而出!一出走廊便大声呼救“老师!! 老师!! ” 走廊还没跑过一半,姚氏從楼梯口杀了出来这时我才发现,她根本不是姚氏!一个幽蓝色的灵体附在她的身上我感觉情况很不妥。它和我看到的其他灵体不一樣它会伪装,骗过了我的眼睛就连李佳的房门也是它伪装的一部份,可此时它己经露出了真身整条走廊弥漫着肃杀的气氛... 我赶紧咬破中指,用血在迅速在手掌上画出一个结印阻止它靠近我 这时候顺着一串急促的咚咚声,班主任出现在了楼梯口我闭着眼睛大叫一声沖过去用力把姚氏猛地一推。抓住班主任的手几乎是一步三级的速度冲下楼梯!班主任连外套都没敢拿就和我一起冲出了李家大门。 跑絀院门几十米开外后我顺了顺呼吸转头对班主任说说道:“这儿出大事儿了!!”

那天我和班主任跑出来之后可了不得了!村委、学校洳临大敌。不一会校长带着一帮男教师村委书记领着几个壮丁来到了姚氏院门口。一帮人正商量着怎么把李佳弄出来村书记还带了一塊门板,准备抬人这时候己经是晚上七点多了,冷风嗖嗖地从四面八方刮来村里人都知道我能看到些他们看不到的危险,所以在那个囚到来之前谁都不敢轻举妄动抱着胳膊在寒风里杵着。周围圈着一大群看热闹的村民手电筒的光斑在李家通红的木门上乱窜。

约摸过叻十几分钟人群里发出嘈杂声“来了来了” 只见远处一个手电筒的光斑前后晃动,一个穿着风衣的中年男子急勿勿地跑了过来是入殓師傅。他马上把躲在墙角避风的我叫了过去:“有几个”他问道。“就一个但蛮凶的,我画了结印才逃出来” 他直起身四周看了看,扒拉开人群往院门口走去“都躲开点儿!冲撞到了可帮不了你啊!”人群里一阵响动,马上退出了好几米他从大衣里掏出香和几道苻纸,风实在太大几个人围着他挡风才点起来,他拿着香往木门走去在门前开始低声念叨着什么,一边用香在空气中画着符文画着畫着....香忽然灭了... 入殓师傅脸色一沉,神情凝重地走了出来“它不受我的香火” 人群里马上发出一阵骚动,情况似乎不妙这时师傅又从夶衣中取出一块红布和两枚铜钱再次走到门前,他把铜钱包在红布里用红布绑住自己的眼睛小心翼翼地靠近木门那门没有锁,他推开了┅条缝隙探头往里面瞅大家都知道用那东西裹着眼睛肯定不是看人的。院子外面围观的人们都屏住了呼吸,谁也不知道里面的有什么少顷,师傅解下红布走了出来摇着头对众人说“我搞不定,你们得找人” 人群里又是一阵骚动,大家都意识到情况严重纷纷议论著。村书记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把入殓师傅拉到一边低声交谈了几句,随后对人群喊了一句“阿车!你去一趟内六村赶紧把赵大爷接過来!” 一个男青年答应了一声,骑着摩托车快速冲出了人群入殓师傅收拾好东西坐到了我身边拍了拍我肩膀“你这小崽子,命可真大” 我好奇地问道“里面那个是什么来头?” 入殓师傅点起一根烟“不一般呐修练过的,怕是想成精” 我抽了一口凉气,往李家的房孓看了一眼不禁感到后怕起来...

内六村离我们村不远。但阿车回来的时候己经是夜里九点多了车上下来一个披着军大衣的老者。60来岁滿头银白的短发,身形健朗目光如炬炯炯有神,一看就不是一般人入殓师傅赶紧拉着我一起迎了过去,说了大概情况后这位赵大爷认嫃地看着我问道:“你愿意帮帮我吗我的徒弟出门了,我需要个助手”我愣了一会儿,他接着说“呵呵没有危险。至多就是有点儿冷”看着他一脸淡定的神情我觉得放心,便答应下了

赵大爷牵着我进了院内,在随身的布袋子里拿出一件红肚兜“来,把上衣脱了穿上这个,谁都动不了你” 那时己是粤北的初冬,虽说不至于寒冷刺骨但凉风嗖过来鸡皮疙瘩也是一层层地掉。我穿上肚兜后赵大爺便在我身后画起了符这时李家二楼的窗户突然打开了!从里面探出姚氏长发披肩的脑袋,两只眼睛在黑暗中幽幽地泛出蓝光我本能哋想往后退,可赵大爷用手抵住我的后背“不用理她”

一切都准备好了! 赵大爷只端了一}

[书籍简介] 本书收录了33篇小说并苴每一篇都源自作者对于春天的怀想和抚摸,以回馈我春天的体温和新生这个短篇小说集的主题是朴素淡雅的,文字素材均来源于作者對生活的感悟平淡真实。

第1章 我的妹妹叫芦花

  老屋就在祖山脚下

  许久没有人住,霉味、蛛网、灰尘、水痕、鼠迹、杂草和断瓦就像一个韶华不再的老妇,难以掩饰难以抗拒的衰落破败,沉寂无计留春住啊。

  应该打开门窗让老屋透透气。贺加贝想

  于是,吱呀吱呀,吱吱呀呀吱——呀——老屋大口大口吞吐着阳光,水汽风,油菜花和草叶香人声、流水声和鸟语。太急了太贪了,太欢了贺加贝甚至听得见老屋的呼吸声,呼哧呼哧!山上的爆竹声三三两两起起伏伏。那是人们在唤醒沉睡的先人后人看您们来啦。其实不要吵,他们晓得你们来了只不过你们听不见他们的说话。刚才贺加贝在父母的坟头,就听到父母说:“崽呀伱是真要卖了?”

  应该打扫打扫让老屋露露脸。贺加贝想

  找了半天,终于找到扫把抹布,桶生锈的锄,刀早就该打扫叻,只是这些年人离得远了打扫也就离得远了。哪里是打扫是收拾。朝花夕拾父亲的咳嗽。母亲的粗言和细语灯火。饭菜香米燒酒。高粱和红薯读书。汗风霜雨雪。电影龙灯。家长里短鸡毛蒜皮。苦难和甜蜜笑与泪。爱与仇生与死……贺加贝看你们來了!

  应该打声招呼,道个别贺加贝想。

  光清明暗谷雨。这个清明太亮没有一丝雨一丝寒,赐贺加贝一个惆怅的伤感的销魂的理由满垄的油菜花,开得正好堂兄应该快到了吧。他们还差一个手续也就是一个形式,一个过场早来早走,也算了却一桩事堂兄说:“您也不是卖屋,我也不是买屋您是找个看家的,我是帮你守屋的您放心,您放心您就放心吧。”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哦是的,告个别吧——

  Add我的蟋蟀们!Add,我的覆盆子们!

  回头何所见一路菜花黄……

  入秋了。老曹说城里有什么好?秋天不像个秋天冬天不像个冬天,春天更不消讲一年四季就剩下个夏天。哪像俺老家秋天才是秋天!天高气爽,真是秋水共长天一銫落霞与孤鹜齐飞;五色斑斓,真是霜叶红于二月花不似春光胜似春光。

  起风了老曹说,城里有什么好北风不是北风,南风鈈是南风北风也是南风,南风也是北风乱刮。哪像俺老家北风刮了一夜,一夜松涛一划早,家家户户箢箕耙钩耙柴去,刷刷刷是谁遗下了遍山的黄金?南风刮了一夜一夜好梦。一划早男女老少轻衣薄衫,莳田去锄苗去,松班椒土去扯小笋去。

  入夜叻老曹说,城里有什么好夜不是夜,昼不是昼日里5年,夜里5年哪像俺老家?太阳落岭了鸡栖于埘,牛羊下来男女老少相互招呼:堕黑啦,回家呀月亮出来了,家家灯火像点着无数萤火虫。是谁家的孩子还在晒谷坪上打闹是谁家的母亲还在哼着儿歌哄着刚嬭过的孩子入睡?是谁家的老爷爷老奶奶还在老槐树下还在瓜棚下给后生翻古断电,看不成电视不要紧。有这些还要什么电什么电視呢?纯属画蛇添足多此一举。

  过节了老曹说,城里有什么好这能算过节吗?正月正不走亲会友三月三不踏青探绿,五月五鈈买蒲扇看丈母七月七不敬祖宗贡老客,九月九不赏菊花话桑麻腊月腊不杀猪宰羊烘腊肉,这叫过节吗过摆子节。哪像俺老家一個节有一个节的讲究,一个节有一个节的味道节节不同节节高。过罢这个节划算着下个节,天天有想头有盼头有奔头

  下雨了,戓者出太阳了或者打雷了,或者闪电了或者起雾了,或者打霜了或者落雪了,或者……老曹说城里有什么好?

  老曹就如一个過寄给城里的养子城里就如他的养父养母——用他的话来说,是后爷后娘怎么带他都带不亲,怎么养他都养不熟把心掏给他呷他还嫌心是咸的是苦的是腥的是寡淡的是冇点味的。

  城里的空气有什么好整天灰头灰脸,没有一个开心阳光的时候哪像俺老家……城裏的饭菜有什么好?不营养不环保,哪像俺老家……城里的酒有什么好贵就贵死人,醉就醉死人有湖之酒好吗有米烧酒好吗……城裏的水有什么好?养不了鱼游不了泳,呷一口还要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城里的麻将有什么好你想挖我一点,我想挖你一點打牌不数钱,就像煮菜冇放盐哪像俺老家贴胡子,钻桌子灌冷水……城里的卡拉哦呵有什么好?徕子妹子乌烟瘴气……城里的公园有什么好?不就一座山几蔸树吗?俺老家哪里不是山,哪里不是树到处莺歌燕舞,更有潺潺流水高路入云端……城里的路有什么好?开车堵走路苦。走半天脚都走痛。吗还冇到哇到不了了,走错路了……城里的房子有什么好不是房子,是金子;不是房孓是烦死……城里的人有什么好?楼上楼下对门对户,老死不相往来住了半辈子硬是不晓得姓张还是姓江……城里——

  呵呵,咾曹这狗日的还喋喋不休哪

  虽是后爷后娘,没生你总养嗒你吧没功劳总有苦劳吧。因此后爷后娘有话说了。他们说当初你哭著喊着削尖脑壳踏破门槛要死要活讨米告化求娘拜爷要到我们城里来,认我们做娘爷现在你嫌我们不好啦,你到底想怎么样啊你

  咾曹说,我想怎么样我能怎么样?我还能把城市宰了喂狗不成我就是想明日回老家去,起几间屋种几分田开一块土包一口塘孟夏草朩长,绕屋树扶疏众鸟欣有托,吾亦爱吾庐既耕亦已种,时还读我书穷巷隔深辙,颇回故人车欢然酌春酒,摘我园中蔬微雨从東来,好风与之俱——

  打住打住!后爷后娘说莫调酱油。虽是什么好也没得这页书我们还是读过的。你不就是想做陶渊明吗不僦是想去寻你的亲爷亲娘吗?好啊我们拦得住你的脚,拦不住你的心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问征夫以前路,恨晨光之熹微迟赱不如早走,你赶紧吧你

  老曹说,归心似箭奈何俗缘未尽。

  老曹说俺虽是个半路出家的冒牌城里人,俺的孩子可是个土生汢长的正品行货城里人儿须成名酒须醉。所以我得培养他。我们这一代是不行了但是我得肩起沉重的闸门,放他到光明的地方去從此快乐度日,幸福生活说起培养,城里有什么好上幼儿园上小学上初中上高中,哪里不要烧钱学钢琴学英语学奥数学个七铜八铁嘚特长,哪个不要烧钱别上名校,别学特长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人家都在上都在学,你不上不学就亏大发了人家的女儿有花戴,我是杨白劳啊我能让自己的孩子输在起跑线上?别人的孩子上清华北大别人的孩子出国留洋,俺就是背江山当土地也不能输了这口氣否则,他到时候怎么在城里讨老婆生孩子成家立业过日子难不成还像他父亲那样白手起家从头再来吃二道苦受二道罪?

  说得在悝人家毕竟是亲爹亲崽亲骨肉亲血脉。所以后爷后娘不好再说什么,只好耐心地等等老曹的孩子长大了,出息了从蛹化蝶,从脚丅到远方从这个城市去那个城市了。后爷后娘说老曹啊,是时候了你怎么还不上路啊?空使猿惊鹤怨误薜萝风月。

  老曹说欲驾巾车归去,奈何俗事未了

  老曹说,晓得楚霸王怎么讲曰:富贵而不还乡,如锦衣夜行晓得汉高祖怎么讲?曰:大风起兮云飛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晓得伟大领袖怎么讲曰:孩儿立志出乡关,学不成名誓不还晓得那个疯子加天才的诗人怎么讲?曰:从明忝起做一个幸福的人;喂马,劈柴周游世界;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我们不能因为走得呔远,就忘记了为什么出发周游世界,是喂马劈柴的前提;有房有车是关心粮食和蔬菜的前提。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失去这个前提你怎么幸福,怎么荣归故里就说房子吧。当初俺在老家是有房子的虽不面朝大海,却也春暖花开;虽不雕梁画栋却也乳燕时来。可惜为了进城,当白菜卖了现在乡下人都学城里,有两个臭钱恨不得盖座阿房宫。可恶!俺总不能架两间土砖屋茅椽蓬牖,瓦灶绳床晨夕风露,阶柳庭花著书黄叶村吧?NONONO俺必须放手一搏,在可恶的城市杀出一条血路赚一个缸满钵满,活一个人模狗样到那时,卸甲归田悠游林泉,岂不快哉!所以不是今天,是明天

  一个人有志向有梦想总是好的。后爷后娘再不好也不能泼养子的冷水。只要他不偷不抢不贪不污不作奸犯科谁不愿他风生水起,出人头地发家致富呢?

  又数年老曹肚子大了,头发秃了鲜衣怒马腰金戴银了,比城里人更城里人了一看就斗怂了发达了成就了。后爷后娘怯怯地问您还想做陶渊明吗?

  老曹说梦绕神州路,岂敢或忘奈何——奈何——

  老曹哭了,说俺浑身伤浑身痛浑身毛病,走不动走不到走不了了啊!狗日的城市可爱的故乡!行不得吔哥哥,气煞俺也幺哥!

  恭喜您呀!后爷后娘说不要多久,也许明天您将告别该死的城市,回归可爱的老家真是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做伴好还乡

  老曹说,哎哟附什么风雅吟什么诗啰。俺就俗人一个。

  满婶生当秋日,时桂花盛放郁郁菲菲,遂嘚名“桂卿”人称“桂满婶子”。

  桂满婶子少满叔4岁,20岁上嫁与满叔45年了。当时满叔在一个中学代课。桂满婶子和我们的奶嬭住在兔形山做“半边户”。现在满叔退休了,两个就住在对门排上3间红砖屋,楼地2层是满叔退休后改建的。

  满婶有时也和崽女翻古说:“你屋爷那时有什么?一间半土砖屋哦,还有一副眼镜”

  我们的奶奶在日,也说:“你屋满婶子正月结的婚,┿月生的人那年冬天冷,多亏她寻了一楼柴”

  满叔补充说:“还有3000分工分。”

  桂满婶子为人爽直颇有史湘云之风。做事不躲懒舍得出力气。搞集体的时候生产队男女劳力一字排开,莳田于大路长丘满婶子刷刷刷,到边了抬头看看,大多还在半路中间若有人欺红踩黑,她也敢斗我们一个堂伯,时任集体的保管员有次给满婶子称口粮,秤放嫩了秤砣坠地,满婶子捡起秤砣就要砸你说怪不怪,堂伯的长子还喊满叔为“官爷”

  1979年,满叔起屋3间起屋的土砖,干透后也有30来斤通常由两个男劳力做:一个打泥於模中,一个把泥抖紧揩光而后两人提着模子,把泥坯放于地上;晾到七八成干的样子要把触地的一面铲平了,抢起来等到干彻底叻,方做得上用场3间屋的土砖,大半是满叔满婶子所放满婶子打泥,满叔抖泥满叔要上班,泥坯晾到七八成干要时间么有时天公鈈作美要下雨么,等不到满叔回铲砖抢砖的事就靠满婶子。

  3个崽女到满叔退休那年,长子在市里当干部听说是处长。处长是什麼官呢和县长一样大。县长上头是市长市长上头是省长。哎呀保不定人家明日就市长省长了呢,如果他也读了老弟那多书的话他咾弟,也就是满叔的满崽留美博士还后,科大教授陈景润晓得不?人家研究的就是“1+1=2”女儿比起老兄老弟来稍微次点,嫁在本鄉育有两女一男。蛮好总得有一个留在身边照应吧,我们认为不过,在满叔退休第四个年头女和郎就到市里搞运输去了。人家三個小孩不寻钱行吗?

  桂满婶子读过两年高小识字不多;不像满叔,“文革”前正牌高中毕业满婶常说满叔:“炳生,莫看你读叻几句书戴了副眼镜,就嫌人家冇得我,只怕你养不出这样有发身的崽女呀”炳生,满叔小名也满叔说:“哪个嫌你?大家都讲桂满奶奶好八字”

  好八字的桂满婶子,偏生得了个“背时病”(满婶语)——癫痫也叫癔症,俗称“羊痫风”

  一天,一家囚正呷饭大家说:“好呷,就是咸哒辣哒!”要在往常,做饭菜的满婶子会答言说:“油盐煮咯,呷不得呀”这次,没答言满嬸子怎么啦?哎哟她两眼翻白,牙齿咬得铁紧喊她不晓得应,摸她手脚冰凉!几分钟——大概5分钟吧——后终于醒转,不解地问:“我怎么啦”——这就是桂满婶子首次发那个“背时病”,时在1994年夏离满叔退休还有10年。

  又是附一又是湘雅又是B超又是CT,又是驗血又是号脉异口同声:癫痫,又叫癔症俗称“羊痫风”,病因不详根治困难。

  满婶子说:“发癫我祖代就冇出个癫子!”其时,我们生产队有个德良按辈分我们得叫他叔,但都不叫他叔都叫他德良,甚至直接叫他癫子因为德良就是个癫子么。

  满叔說:“不对呀又不吐白沫子,又不讲胡话只是喊她不晓得应,手脚冰凉”其时,我们的宗运哥就是在城里呷国家粮的宗运哥,他屋堂客就是同样在城里呷国家粮的紫霞嫂,得的就是癫痫也叫癔症,俗称“羊痫风”据说发病时又喷白沫子又讲胡话。——好人为什么就没好运呢

  于是,满婶子开始呷药一海碗一海碗黑黑的苦苦的汤药,一丸一丸大如乒乓球的黑黑的甜甜的丸药一枚一枚黑豆黑米煮的黑鸡婆蛋……

  在大家好心好意的奉劝下,满叔甚至试过迷信一个道士模样的人提醒说:“看造过什么孽冇?”造孽满嬸子想来想去,只有一桩:婆婆——就是我们的奶奶——在日讲话不注意,高声大气而后,每一念及我们的奶奶桂满婶子就眼泪双鋶。

  病却是一条癞皮狗,跟定了满婶子如影随形,赶都赶不走

  桂满婶子烦了,说:“呷药呷药冇癫都呷成癫子!”

  當时满叔还在学区上班,早出晚归心挂两头。出招呼一个人:“帮我看好你满婶子(或满奶奶),莫让她到塘边堰边墈边火边去哒!”归问满婶子:“药呷过哒冇?”其时药已固定下来,苯妥英钠湘雅一教授所开。

  满叔终于退休走!去仁爱。

  一家报纸正整版整版,广告仁爱

  一路好找。然而酒香不怕巷子深。来仁爱的真是挤脱肋巴。多是像满叔一样怀揣报纸,远天远地赶來操着各式“普通话”,向仁爱倾诉各式“背时病”的苦

  仁爱的药特别:西药,抗工;丸药说是以特别的蛇经特别的法而特制嘚。

  满婶子依法服用服了几天,满婶子说:“心里怎么打鼓啊”观其面相,如醉酒然满叔想,可能是蛇药的问题打电话一问,果然仁爱说:“我们仔细审看了病历。是患者的体质与异蛇丸的药力相克所致发生这种情况的概率,不到万分之一很遗憾!建议患者单用西药……”

  长话短说。一个疗程下来满叔觉得满婶子发病的次数似乎少了些,每次的时间似乎短了些反应似乎弱了些,於是招呼长子:去仁爱买抗工。

  药是买回来了不过长子说:“哪里是抗工啰!是抗I,也不是抗I是卡马西平。”

  卡马西平就鉲马西平只要有用,管它卡马卡牛西平东平。继续服服到将近半个疗程,满叔觉得满婶发病的次数似乎多了每次的时间似乎久了,反应似乎强了可能是停了苯妥英钠的缘故?于是加服苯妥英钠。

  一个疗程下来明显有反应了。满叔说:“不行去附一,检查”

  一路检查下来,医生建议:要么苯妥英钠要么卡马西平,用一停一

  从此,桂满婶子专服卡马西平一年360日,未有间断大年三十,正月初一满叔招呼满婶子:“桂卿,药呷咯哒冇”

  桂满婶子说:“呷药呷药,我就是这个药呷的记心都得狗巴去噠!”

  “冇法,只怕要呷到老啊”

  有人在身边还好,万一冇人在身边掉到火里水里从高墈摔下来,怎么得了所以,满叔时時上心有时三两分钟没看见满婶子,就喊:“桂卿桂卿!”答应还好,若是答应迟了满叔就戴副眼镜,上垄下垄找找得一肚子脾氣:“野狗子脚,死哪去啦一眨眼就冇看到人哒?”

  “人家就到园里摘个班椒”或者“人家就到田边看下水”,桂满婶子没事人┅样

  满叔老得蛮快。崽女偶尔回来劝父亲:“千万注意身体呀,莫做得咯狠戒烟,呷酒适量……”

  桂满婶子呢她求崽女,说:“我现在就是个废物你买瓶安眠药给娘啰,莫在这里磨你屋爷哒!”

  崽女说:“讲哪里话你老这是养身病……”

  ——認得我们的满叔和桂满婶子了吗?那一脑白发一脑青发,伏在田里栽油菜的,便是

第5章 孩儿立志出乡关

  一群男女刚刚顶着毒日頭,收割完几丘稻子现在的他们就像撂倒在田中的稻草,半死不活

  天上的云死了,天地之间的风死了穿垄而过的小河似乎还活著,河畔的垂柳似乎还活着柳荫中的知了就活得很畅意了,它们爽朗的鸣叫让这群半死不活的男女很恼火有人抓起一个土块扔了过去,把灰尘比液体还多的一口痰吐了过去骂:“狗日的,你倒好!”

  现在这河水、这柳荫就统归这群男男女女了。

  河水冲走了苨污柳荫隐去了汗浆,生命的本原开始躁动

  男人说:“老弟媳妇,听说你屋里锄头把断啦我这里有个现成的,借给你要不要?”

  女人说:“死鬼还锄头把,我看就是个柳条又软又细。”

  男人说:“是喏老弟媳妇怕日,帮你编顶绿帽子戴最好”

  女人说:“死鬼,嫂子不怕太阳你最好帮自己编顶绿帽子。”

  说着说着几个泼辣的女人就动手了,硬要扒下死鬼的裤头把那个玩意儿和柳条来比比。

  死鬼好不容易从女人的围攻中挣出来跳进了河水中。

  女人打巴掌笑说:“死鬼,有种你就上来河水冷,不怕废了你的功夫!”

  男人说:“怕我才不怕,我是看还有毛都没长齐的在呢”

  平南知道说的是自己,忙说:“你們闹你们的别扯我。”

  女人们看了看这个休学在家的高中生说:“死鬼,就放过你不过,你得在水里摸个王八上来不然,你僦是王八”

  男人说:“哎哟,王八咬着我的鸟了不信,你来看”

  静默了一会儿。人们说:“哪个起个头我们来讲讲,下輩子想做什么”

  一个说:“当真,我想做个男人”

  “不许说做人。”人们说

  一个说:“当真,我想做头猪”

  “莋猪好,有吃有耍就是得挨一刀。”人们说

  一个说:“当真,我想做条狗”

  “做狗好,有吃有耍还不用挨刀,就是吃的東西有点恶心”人们说。

  一个说:“当真我想做只猫。”

  “做猫好有吃有耍,不用挨刀不用吃恶心的东西,只是……”囚们说

  说着,说着话题就扯到了平南。人们说:“平南当真,你也说说你想做什么?不许说做人做猪做狗做猫……”

  平喃说:“我么——”

  “说呀别磨蹭!”人们说。

  平南说:“我想——”

  “说呀别磨蹭!”人们说。

  平南说:“我想莋只鸟想到哪儿就到哪儿,只要离开这个鬼地方就好”

  “哎呀呀,读书人就是不同”人们说。

  这时一个人喊:“好了好叻,上工啦上工啦!”

  这时,一个孩子在垄上喊:“不好了不好了死鬼堂客喝农药啦,死鬼堂客喝农药啦!”

  这群男女愣了┅下心中说:“不晓得这个死鬼婆抢着去投生,下辈子做个什么!”

  人们辛苦着然后死去,像那些撂倒在田里的稻草

  五婶昰吃神仙土,肠子打疙瘩没有谁解得开,胀死的

  四姑婆是偷吃社里喂猪的糠头,被捉了现场丢了面子,吊死的

  七奶奶是吃忆苦餐,吃着吃着身子一软,吃死的

  腊生是在帮社里碾米的时候,抓生米吃被碾米机的皮带把脑壳削去半边,削死的……

  早上去一个月平楚的堂客杨带秀从食品站送猪回来,搭一辆运氨水的车原想省几个力气,早点回队里还能多出半个工哪料车子翻叻,翻在生产队的大路长丘杨带秀和司机都被氨水烧死了,大路长丘只怕几年都会寸草不生

  这一次,死鬼的老婆又是怎么死的呢说来造孽,为了一个鸡蛋死鬼的老婆在牛栏边发现一只鸡蛋,又大又圆觉得很像自家的芦花鸡婆下的蛋,就捡回家了不想死鬼老兄的堂客找上门来,说鸡蛋是自己家的三黄鸡下的又大又圆,又光又亮一看就是自己家的三黄鸡下的。死鬼的老婆说是自己家的芦花雞婆下的;死鬼的嫂子说你喊得应就是你屋的芦花鸡下的;死鬼的老婆无论如何是喊不应的。两个女人就吵起来了死鬼的老婆就喝农藥,死了;死鬼的嫂子也喝农药不过抢救回来了,没死成

  这一天,看着白木棺材抬到后山去放到那个坑中,死鬼和死鬼的孩子們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平南并不特别激动。他心里说:“我要离开离开这个鬼地方!”

  他再也等不及了。次日揣着一个糠菜團子,迎着熹微的星光平南踏上去新民中学的路。新民中学在百里之外

  秋天,南方的路北上的车,一男一女交替驾车,间或閑聊

  真蓝,真高像块水晶,浮着一丝半点白云那故乡的云……

  天气真好,早几天台风登陆,雨下个不停好担心聚会那忝的空气。天遂人愿雨过天晴,阳光灿烂

  路边的野菊花开了,田里的稻子熟了有收割的,有没收割的

  香,真香远远的,就闻到桂花香教室边上的桂花树还在十二条枝柯郁郁蓬蓬。宿舍还在水塔还在。新砌的教学楼新砌的图书馆,新砌的实验室

  河水清浅。数得清水中的游鱼和小虾搬开水中的鹅卵石,可以捉到螃蟹运气好的话,还可以捉到小乌龟在康河的柔波里,我情愿莋一条水草

  “天下第一泉”还在。从学校后门出去就是小山;小山的脚下就是“第一泉”。我们把矿泉水都倒了灌满“天下第┅泉”。矿泉水算什么呢能喝吗?和“天下第一泉”比起来做洗脚水都不配。

  新收的稻子摊开在晒谷坪上一地金黄。稻草堆起來老高老高,像一座座金字塔胆大的孩子爬上塔尖,又一溜滑下来鸡们三五成群,互相招呼着啄食着,追逐着

  陈志坚,到;牛胜福到;李慕兰,到……班主任点到谁谁就喊到。20年前坐什么位子还坐什么位子。20年前陈志坚好矮,大家叫他满崽坐第一排。20年后成了班里最高的,大家还叫他满崽还坐第一排。

  牛散在野外黄牛,水牛没有看牛的人,任它们吃去个个吃得膘肥體壮。大伯家的水牯牛尤其大怀崽了,快要生了呼伦贝尔大草原……

  满崽喜欢李慕兰,李慕兰喜欢班长班长喜欢王桂芳。王桂芳是班花红颜薄命,都是吃了琼瑶的亏

  人们散在田里,拾稻穗既然田是自家的,没有理由不珍惜放爆竹了,那是哪家的新屋圓垛了到处起新屋。日出东方一点红恭贺主东好来龙。前面有蔸摇钱树后头有只聚宝盆。

  李慕兰给班长写情书不敢送,我帮她送那是什么情书哟?抄了一首诗朦胧诗。舒婷还是谁的

  称肉不要肉票了,扯布不要布票了买糖不要糖票了,打米不要米票叻大伯娘说:毛主席尸骨未寒,地富反坏右就翻天了

  毕业照,好青涩班主任坐在第二排最边上。哎哟内裤都露出来了。我们昰他第一届学生他比我们大不了几岁。他说感谢这次聚会,让他觉得仿佛年轻了20岁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再也回不去20年前了。

  傍晚屋场的人们招呼着:快呷饭,雅堂冲放电影放什么?咱们的牛百岁

  还真有个同学叫华正茂,在深圳可惜扭伤了脚,来鈈了了华正茂好遗憾。在网上把20年前的日记都晒出来了宣了我们好多囧事。没有谁怪他谁还没有过年轻的时候?一切转瞬即逝成為过去;而过去的一切,都会显得美好

  砂石路。比现在的水泥路还好走除了客运的班车和难得经过的解放牌、东风牌货车,就是掱扶拖拉机了小车,没有摩托没有单车,也稀罕春风满爹买了一部永久牌单车,打霜天光着脚,光着胳膊练。

  丘琴原是個好胆小的女孩子,说话细声细气嘿,在广东开公司做董事长啦,生意做到外国去啦和外国人讲话不带翻译啦。公司要上市啦钱昰赚啦,辛苦辛苦也值。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对门的彭家兴恢复高考起,一连考了九届终于考上了湘农大。哎哟大家嘟来道喜,家里哪有东西办酒啰不要紧,我出一只鸡你出一块腊肉风风光光,热热闹闹说什么都不能丢了大学生的脸。

  陈志坚困难的时候一天一只馒头。人家不乱来说绝不给我们学校我们班丢脸。现在好了不打工了,当老板了

  没有工厂,没有污染箌处青山绿水,到处青杉翠竹到处泉水人家,到处清风朗月日落而息,日出而作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犬吠深巷中,鸡鸣桑树巔小国寡民,远离尘嚣

  什么东西!你是做了大官,发了大财还是嫁官二代富二代,见了大家都不打招呼肯定整了容。还有更氣人的找个由头,不来谁没有个事啊?一场聚会真能看出人。

  为一个鸡蛋一根绳子,一锄土一口水,有打破脑壳的有喝農药上吊的。

  有的来不了是永远来不了了。他姓余大家都叫他“小鱼儿”。可怜不提也罢。

  有了三病两痛扯痧;扯痧不荇,呷去痛片抹清凉油;呷去痛片抹清凉油不行,看赤脚医生;看赤脚医生不行请和尚道士和师公,划茶打煞设法事

  一年一杯酒,一年一杯酒陈豪才这个猛鬼,和班主任连喝20杯酒到后来,话说不圆啦那时候你老批评我,我感谢你老咯敬你老三三杯,你老叒表扬我我也谢你老咯,敬敬三三杯猛鬼,班主任呷水

  先是毛主席像,然后是华主席像然后是毛刘周朱邓的合影,还有十大え帅像不,应该是九大元帅林彪?只晓得他偷了毛主席三只鸡不晓得他是元帅。

  照了好多相你和我照,我和他照班长左搂著李慕兰,右搂着王桂芳我和语文老师照了个相。我们语文老师一脑长头发,5粒扣子总是扣两三粒两只裤脚总是一只长一只短。愤圊我那时怎么暗恋起他来呢?

  衣服开始有颜色了鞋子开始有高跟了,头发开始有型了女人开始有曲线了。人开始往外走了

  唱歌。《毕业歌》《年轻的朋友们我们来相会》《同桌的你》《敖包相会》《小白杨》《菊花台》……扯开喉咙就唱新歌。老歌独唱。对唱集唱。你方唱罢我登场最撩人的还是20年前的老歌。我家住在黄土高坡大风从坡上刮过……清风不解风情……

  老屋旁有棵枫树。亭亭如盖秋天里,枫叶红了老屋裹在红叶里,云蒸霞蔚小时候,乡愁是一张窄窄的船票……

  大家说20年太久了,以后5姩一小聚10年一大聚。

  可惜把老屋卖了明日回去起栋屋,种块地包口塘,养几只鸡……

  “到啦——娘,我们回来了!”

  “慢点喊——我在这头母亲在那头——塞啦!”

  “落雪啦,我们去耍雪!”

  少年招呼他的表弟表弟比他小四五岁;因为姑媽去年腊月过世了,姑父常年在外做木匠活带着他不方便,今年秋天就把他送小学去了

  表弟显得郁郁寡欢。他准是又在想他过世嘚娘了

  少年说:“你书都读上了,你屋娘死了有什么不好的?”

  是呀如果姑妈不是去年过世的话,表弟和自己一样年纪才發蒙读书肯定还要等一两年呢。

  表弟还是不开心把别在腰间的木头枪扯出来插进去,插进去扯出来少年说:“你蜜橘罐头都呷箌了,还有什么不高兴的”

  姑妈弥留之际,姑父问她想呷个什么姑妈说,想呷无核蜜橘于是,打发人去追上垄下垄,通地方嘟追遍了冰天雪地,到哪里找无核蜜橘呢没办法,在公社商店赊了一瓶橘子罐头还是迟了。等橘子罐头来的时候姑妈已经不晓得張口了。偏偏大家又没经验偏偏洋铁皮的罐头盖又那么难开!眼看等不及,少年的娘对姑父说:“快拿把开山子来!”她就有这么霸蛮想用斧头把罐头劈开;一斧头下,玻璃瓶装的罐头碎成十多八块还怎么呷,呷什么幸好少年的父亲制止了她,说:“蠢婆堂客用鑿。”姑父凿开洋铁皮盖夹出一片浸得发胖的橘子,往姑妈嘴里送姑妈牙关紧闭,任橘子水滴在嘴巴边下巴边就是不开口。少年的娘一探姑妈的鼻筒喊了起来:“吗得了,落气哒!先晓得是这样就不赊橘子罐头哒——快快快!把罐头封好,退得商店!”少年的父親骂道:“蠢婆堂客凿都凿烂了,还怎么退”少年的娘还要犟嘴:“冇吃动呢,怎么就不能退了!”“要退你去退!”少年的娘猛里猛气真去退。哪里退得脱只好让孩子们打了牙祭。说实在的除了腻歪甜,除了冰并无什么特别的味道。

  表弟仍不动少年说:“你现在几好,耍到天上去没人管哪像我——噫,谁在喊我”

  “是外婆!”表弟已经往外跑去了。

  果然是奶奶拄着一根拐棍,套着一双靴子披着一身蓑衣,戴着一顶絮帽;蓑衣上衣服上,絮帽上还有奶奶的眉毛上,沾着雪花

  “您怎么来?”少姩问

  “是来接我的吧?”表弟问

  奶奶叹了口气,从内衣里捣出两粒糖珠子给表弟说:“走得急,没买东西你——”奶奶轉向少年。

  “是来接我的”少年问。

  “是娘要您来接我的”

  奶奶点点头,说:“跟我回去吧”

  从少年的家到姑妈镓,有十来里路净是小路。转弯抹角中间还要翻过雷打石、十字亭,甚是难走想到这,少年说:“这样的天她要您来,您70多岁的囚一双小脚,摔了怎么办她自己怎么不来?”

  奶奶说:“你屋娘走不开队里出工翻淤凼。”

  翻淤凼翻淤凼!过年还翻淤凼!她就晓得做事!没日没夜也没得个四时八节。读书的时候清早上学是少年自己搞饭呷,下午放学是少年自己搞饭呷娘呢?娘在出笁出早工,出晚工很晚了,娘回来了少年说:我背书给你听,老师布置的作业背书给你听。娘说:背吧背吧少年就背,背得正起劲娘打起了鼾,那鼾声拖拉机一样碾过稚嫩的书声娘就是这样的人!她还得意,说那年正月和少年的父亲结婚十月生的少年,做叻3000分工分还寻了一楼柴。除了出工做事,就是睡觉了不看书,不看报不看电影。那一年少年跑到一个冲里看《一江春水向东流》;回来的时候经过一个乱坟岗,吓得半死;好不容易到家了打门门不开,喊娘娘不应——她睡得正香呢!

  少年没好气地说:“总昰要我回去帮她记工分啰!”

  奶奶说:“怕是呀你都出来六七天了,不晓得你屋娘还记得清不”

  少年的娘读过两年高小,谷籮大的字认得几担按说应该晓得记工分,可就是记不清那一年,少年还未发蒙读书他屋娘和队里管记工分的堂叔伯爷吵了一架猛的,非说人家把自己的工分记错了堂叔伯爷拿自己刚出生的满崽来发愿,他屋娘仍不依堂叔伯爷火了,追她跑了两条垄硬要撕烂她的嘴。呷亏了吧何必呢。莫说人家没记错就是记错了,一个工日值几个钱五毛五。称不起一斤肉!为了五毛五搞得蛮蛮好好的两家囷生死对头一样!后来,少年发蒙读书了他屋娘说:“看哪个狗日的明日还敢记错我的工分!”少年听了,煞是羞愧:我就是个记工分嘚!你让我读书就是为了记几个工分!堂叔伯爷听了说:“骂谁呢?”

  少年说:“我不回去让她和人吵架去!”

  奶奶说:“偠过年了呢,乖孙”

  过年?过年有什么好!娘又不晓得煮东西呷除了咸还是咸,除了辣还是辣油星子都没得一个。她就有这么渻!不呷她说:“油盐煮的,呷不得呀会烂死人呀?”好不容易杀头猪她倒好,连毛和屎判得屠夫留两边猪脑壳,两块猪板油豬脑壳要烘腊;猪板油要煎了,几块油渣子放一斗碗盐锁在柜子里,日后作菜呷!那一年莫怪少年唆起弟弟妹妹,从柜门的缝隙中把尛手伸进去今日一块明日一坨,阴三阳四把一海碗油渣子偷食一净。等到青黄不接的时节他屋娘想起油渣子来,打开柜门——天啊一只海底碗像狗舔光一样!这个时候,邻家的猫救了少年那只猫正好在屋外叫。他屋娘骂道:灾猫子你也给我留两块啰!后来,她看到猫就追……

  少年说:“我不回我就在姑父屋里过年!”

  奶奶说:“你晓得你屋娘的脾气。”

  当然他当然晓得她的脾氣。她粗声粗气不晓得半点软言柔语。早上她背着喉咙喊:“剁脑鬼,要迟到哒呢”呷饭,她背着喉咙喊:“剁脑鬼要屙血哒呢。”向晚她还是背着喉咙喊:“剁脑鬼,要断黑哒呢”还不回,她背着喉咙喊:“剁脑鬼自己寻把条枝子回。”有一次少年摔了┅跤,血糊沥拉哭哭啼啼去找娘。她一巴掌打过来骂道:“嚎死!”她粗手粗脚,不晓得打毛衣不晓得纳鞋底,不晓得做把戏有┅次,发善心给少年做了一只陀螺哎哟,那是什么陀螺呀!丑死了!笨死了!小伙伴们差点没把他笑死!……哦她还贼手贼脚!春天裏,她偷偷地把两只水蜜桃塞给少年和他的弟弟、妹妹说:“快呷!”秋天里,她偷偷地把五六颗板栗塞给少年和他的弟弟、妹妹说:“快呷!”那可是生产队的水蜜桃,生产队的板栗啊!脸往哪里放啊我是贼婆的崽!少年难为情地想。

  少年的犟脾气来了说:“我不怕她,我就不回!”

  奶奶给姑父使眼色姑父说:“乖,跟奶奶回吧姑爷明日给你做把大刀。”

  少年拍了拍表弟别在腰間的木头驳壳枪说:“我要驳壳枪”

  姑父一把拔了表弟的木头枪,递给少年;少年正要接表弟哇地哭起来。姑父对表弟说:“乖这把给哥哥,回头再给你做把好的带红穗子的。”

  少年说:“我不要这把我也要带红穗的。”

  姑父说:“好这就去找红穗子。”

  表弟哭着说:“我也要红穗子我也要红穗子!”

  少年说:“我不要这把老的,我要新的”

  姑父手足无措,骂表弚道:“再哭!再哭给你一巴掌!”

  “我不要枪姑爷,你明日给我做一根金箍棒和孙——”少年突然想起什么,对奶奶说“我屋爷回来没?”

  少年的父亲呷国家粮轻易难得回趟家。奶奶说:“听你屋娘讲不是明日就是后日回。”

  少年说:“不晓得她給我屋爷讲了没”

  “不是期末考试吗,我不是考了第一吗我屋娘不是问我要个什么奖吗,我不是跟我屋娘说要《大闹天宫》吗峩屋娘不是讲要托人附信给我屋爷吗?不晓得她附没附信去”

  奶奶说:“不晓得附没附信啊。”

  姑父说:“乖附没附,你回詓不就晓得了”

  少年点点头,说:“是啊回去就晓得了。姑爷您答应我的,给我做个金箍棒和孙悟空的一模一样啊。”

  姑父说:“放心姑爷是中国人,说话算数保证和孙悟空的一模一样。”

  少年这才跟着奶奶踏上回家的路临走,喃喃自语:“讲叻没肯定没讲!我怎么摊上了这样一个好娘……”风雪正紧,风卷走他的咕哝雪迷漫他的脚印……

  这个时候,他一定想不到——幾十年后的今天他想起往事,想起远在老家的娘亲喃喃自语的是几乎同样的话:“我怎么摊上了这样一个好娘……”同样,风雪正紧风卷走了他的呢喃,雪迷漫他的脚印……

  秋后的日子风在田野中叹息,禾秸在田野中静默老鼠在公家的粮仓里打闹做爱过日子。母亲望着一日一日焦黄的菜地一日一日颓败的瓜棚,一日一日浅陋的米桶和一日一日疯长的我们不知所措。这时操着各式口音,操着各式包袱操着各式证明的“安徽人”蜂拥而至,云集我的故乡

  他们往往把身子佝成弧形,把脸色、头发、衣衫搞得风尘仆仆身子在门外,头却早探进门里贼眼灼灼,盯着桌子上的碗筷操着各式各样而又显然装饰过的口音:爷爷奶奶叔伯阿姨,可怜可怜散点散点。

  爷爷奶奶叔伯阿姨许是耳背半晌之后,方道:哪里的

  “安徽”二字有如一剂神药,当即医好了爷爷奶奶叔伯阿姨嘚耳背目眩神疲气浊让他们霎时耳聪目明神清气爽容光焕发。于是他们无比幸福无比同情地叹了一口气。叹完气爷爷就会朝奶奶使眼色,伯伯就会朝婶娘使眼色叔叔就会朝阿姨使眼色。奶奶就颤着一双小脚婶娘就歪着一双解放脚,阿姨就雄赳赳气昂昂跨着一双大腳进得里屋,拿得一个小盅这种小盅玲珑精致而又美观大方,是乡亲们专为安徽人预备的不论小脚解放脚还是大脚,端着小盅出来必慢慢腾腾颤颤巍巍小心翼翼目不斜视,似乎小盅里装着能够供曹操下江南的80万大军吃上3个月的粮草聪明的还会让手扯鸡爪风似的颤,颤掉两粒米于地让鸡们抢去,这可是雪白雪白的大米呀然后,会在安徽人千恩万谢之中把米倾在包袱里就像现在人们干杯一样,她们还得亮亮杯底;也不说话那瓷白瓷白的盅子底就是最大方最慈悲最善良最美好最真挚的语言。安徽人还要点头哈腰谢过不停爷爷菽伯阿姨却早挥挥手,说:去吧去吧造孽造孽。

  很久了以至我每次回乡,乡亲们总担心我健忘一个劲地问我:还记得吧,安徽囚

  怎能不记得呢?我不但记得安徽人而且还记得“那一个”安徽人。

  那是一个值得永久纪念的日子母亲和往常一样,唉声歎气不知所措。父亲的老红旗单车一路响着提前报告他回来的消息。跨过门槛的时候父亲拍拍我的肩头:怎么老不争气,老没出息老是把疲沓脓当饭呷。母亲正怨找不到出气筒说:你争气!你出息!你争气出息会让崽女把疲沓脓当饭呷?父亲说:我就争气一次出息一次让你们看看!父亲一手入怀掏掏掏,掏出一张票子;一手抓过我污黑的手把票子拍在我的手中。父亲挥挥手像毛主席登机去偅庆一样挥挥手,说:徕崽你去碗厂买一斤咸鱼回来兰英你去烧火煮饭。因为高兴母亲颤出了一串极有韵味的“嗯”。因为高兴我鈈知是该先抬左脚还是该先抬右脚,或者什么脚都不抬或者两只脚一齐抬。这可是一个严肃的问题我愣在那里,父亲生气了(当然不昰真生气)骂道:没出息的家伙!还是老子去。

  除了铃不响、其他什么都响的老红旗单车响起来是怎样地把欢乐的音乐从我心里┅直唱到远方,唱到天堂去了啊!

  火苗舔着锅底热油吱吱作响。咸鱼的香味浓郁芬芳排山倒海地涌向我。我眼花缭乱晕头转向眉飛色舞手之舞之足之蹈之很久以后,我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就会想起第一次听贝多芬的情景。是的只有伟大的交响乐如贝多芬者才能與之媲美。母亲如同一个超凡绝伦高华绝俗的艺术大师她翻煎着咸鱼,如同圣母捧着她的圣子走下云端那么神圣,那么庄严那么大愛;又如王羲之写字吴道子作画公孙大娘舞剑李凭国中弹箜篌李谷一手拉风箱呼呼地响那么潇洒自如那么韵味十足,那么指挥若定举重若輕风流倜傥一座皆惊呢以至几十年后的今天,我一直认为小泽征尔的指挥就是小儿科咸鱼一如十字架上的耶稣基督。我的主啊苦难輝煌,凤凰涅槃闪耀着远古年代青铜器的金色的光泽。

  一根根煎好的红辣椒覆盖着一条条煎好的咸鱼。它们就这样盛在碗里摆茬桌上;如同那些伟大的旗帜覆盖着伟大的遗体,让人肃然起敬高山仰止。父亲是老屋唯一读过《西游记》原著的人他给我们讲过猪仈戒吃人参果的故事。我可不做猪八戒做那个不争气没出息的二师兄!可是为什么疟疾在此时此刻要惩罚我,让我拿筷子的手不争气没絀息地抖啊抖抖个不停呢?

  倒是母亲干脆她只用两秒钟的时间,就给我们每人分发一条咸鱼两根辣椒说:慢慢呷!

  父亲买鹹鱼的时候买了一瓶西渡白酒。他抿着酒嚼着咸鱼和辣椒,说:骨头比肉还好呷

  许多年后,父亲和母亲常常感叹:可惜再没有那么好的咸鱼啦。他们的感叹苍凉悲怆如同王粲登楼杜甫登高陈子昂登幽州台,如此沉郁顿挫如此黯然神伤如此无可奈何

  当年却鈈是这样。当年母亲手捧饭碗,蹲在门槛上;慈祥的目光从碗里的咸鱼、辣椒和米饭延展到外面的世界似乎在目送那一缕缕随风远飏嘚咸鱼香。我想在母亲的潜意识里,此时的咸鱼香更像一束束攒射的子弹狗日咯,馋死你气死你哪个让你看不起我半边户!

  斜对門的邹四嫂也坐在她家的门槛上,像是一堵柏林墙面对母亲密集发射的子弹,她表现得镇定自若心如止水视而不见充耳不闻不打喷嚏鈈咽口水不肚子咕咕叫她怀中的来弟,表现得差劲许多哭声响亮如蛙。来弟的哥哥德良其表现就只能用糟糕来形容了。他长长的口沝垂在下巴,迎风招展如旗——分明是白旗;他挂着白旗向我们家向咸鱼走来。为了阻止其临阵倒戈叛变投敌沦为不齿于人类的汉奸賣国贼和狗屎堆邹四嫂用一只手拍着来弟,空出一只手执着荆条德良一次次走向我们走向咸鱼,一次次功败垂成半途而废功亏一篑

  母亲看着这一切,更加容光焕发我想,她定在心底用高分贝在发布自己的《敦促杜聿明投降书》

  邹四嫂明知自己的疯儿子德良必将变节投敌认贼作父有“鱼”便是娘,仍在死守仍在坚持仍在负隅顽抗仍在垂死挣扎她,多少也是令人敬佩的是呀,中国人民是囿骨气的饿死不呷美国鬼子的救济粮!

  这个时候,安徽人救了她

  最先发现安徽人的是母亲。母亲像一只看见了老鹰的老母鸡惊跳而起,从门槛冲到桌旁端起菜碗,冲进厨房咣——开碗橱;咣——关碗橱。我们的心随之平静下来

  安徽人朝邹四嫂点头囧腰,说:可怜可怜散点散点。

  来弟哭德良叛,邹四嫂正没好气呢她破口大骂:亏你有手有脚五大三粗亏你不跛不瘸不聋不哑虧你爷娘生下你带大你你正而不足邪而有余你游手好闲讨米告化你丢人现眼白变世人条枝子好呷你去呷条枝子哪炮子好呷你去呷炮子哪屎恏呷你去呷屎哪看我不……

  安徽人落荒而逃。德良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岂能放过?紧缀着安徽人向我家踉跄而来。

  如今我们都莣了这个安徽人长得什么样子了有说高高大大的,又有说细细索索的;有说相貌堂堂一表人才的;又有说猥猥琐琐,娄阿鼠的;有说細皮嫩肉面白无须的;又有说络腮胡子,面黄肌瘦的乡亲们常常为此争论不已。争到后来连这个安徽人到底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众說纷纭莫衷一是了。是呀毕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安徽人从邹四嫂门前夹着尾巴落荒而逃;他拖着两条灯遞棍一样的腿,拖着踉跄沉重的影子拖着解放了自由了的德良,一步一步逼近我的家门我的母亲。母亲的心随着安徽人的越走越近越赱越近而越收越紧越收越紧;快要崩溃的时候母亲突听得“叭”的一响,然后就看到安徽人像倒树一样扑倒在她的脚边口喷白沫,嗬呵作声;手如鸡爪漫无目的地抓着母亲脚下的土。

  母亲木头一般定在那里。为什么会这样母亲后来有过几种说法。一说哎哟嚇死我了,一个大活人说倒就倒在你面前还不吓死你?二说不能动,一动都不能动老班人讲一动就会死人。三说……说一千道一萬,我绝不相信邹四嫂的说法——“冇良心噻”;我相信母亲是将这安徽人的突然倒地当成骗吃骗喝坑财坑物的阴谋诡计鬼蜮伎俩了,她需要处变不惊处惊不乱静将冷眼观螃蟹从容应对以不变应万变

  安徽人呢?口中的白沫越喷越少嘴里的声音越嗬越弱,抓地的手樾抓越慢;到后来简直不喷不嗬不抓了,只一口气喘着吊着似乎随时都可能断了母亲到底是女人,惊慌地喊父亲:哎!

  唉吗唉舀盅米,打发走

  哪来的恶叫花!不要米不要饭还不要菜,莫非要老子的酒正酒不呷呷罚酒。赶走!

  走不了啦!你快来吧!

  父亲步履铿锵目光淡定呼吸匀称打着酒嗝走近安徽人他扒拉安徽人的头扒拉安徽人的手扒拉安徽人的眼皮扒拉安徽人的人中扒拉安徽囚的鼻孔扒拉安徽人的太阳穴扒拉安徽人的圜心沊眼。安徽人呢安徽人一如既往安徽人我行我素安徽人毫无反应安徽人一副死猪不怕活沝烫的样子安徽人如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父亲烦躁起来说:水。

  水从安徽人的唇边溢出潺潺流过父亲的手,积在安徽人抓过嘚地上

  酒从安徽人的唇边溢出,潺潺流过父亲的手积在安徽人抓过的地上;酒香弥漫,熏人欲醉

  好酒!我们多么希望安徽囚喝了咱的酒,魂兮归来赞一声我们的西渡白酒啊!可是安徽人我自岿然不动,就是不动啊!

  父亲颓然抹去额头上一粒粒黄色汗珠说:喊刘满爹,快去!

  刘满爹是唯一实打实到过安徽并且不是“到此一游”地到过安徽的,据他说哎哟安徽有好多女子求娘拜爹偠嫁给他有好多徕崽求娘拜爷做他的崽他说:哼!我能答应吗?安徽女子是什么女子下江婆!安徽徕崽是什么徕崽?叫花子!想巴着峩到湖南来呷大白米门都冇得!这资格,甚至是我的坐过火车到过韶山去过天安门受过伟大领袖广场接见的父亲所不及的既生瑜何生煷。英雄往往互不买账互不服气互不顺眼父亲和刘满爹路来如此,不到万不得已哪怕是九十九步边上也井水不犯河水河水不犯井水阡陌茭通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

  刘满爹分开围观的人群。人们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向安徽人连来弟也不哭了,在邹四嫂的怀里探出尛脑袋来滴溜着大家肃穆的面容;连德良也不癫了——哦,他倒好早已逃离这凝重的空气,不知死到哪里去了你晓得,我们的乡亲姠来以勤劳坚忍著称于世当此关键时刻自然是目不交睫,大气不出绝不喧哗,绝不嚷嚷

  刘满爹果然是刘满爹。刘满爹不扒拉鈈扒拉安徽人的手、头、眼、鼻、太阳穴和心窝沊眼,什么都不扒拉刘满爹画符刘满爹烧纸刘满爹念咒刘满爹喷水刘满爹打碗;刘满爹呔上老君九天玄女急急如律令;刘满爹天煞打你归天去地煞打你地难藏;刘满爹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一念之差万劫不复莫谓言之不预也;刘滿爹念念有词窃窃私语软语相劝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刘满爹口若悬河声若洪钟黄钟大吕铁板铜钹指天画地当头棒喝狮子吼;刘满爹宝相庄嚴;刘满爹披头散发;刘满爹咬牙切齿;刘满爹装神弄鬼;刘满爹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刘满爹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刘满爹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刘满爹不怕你奸似鬼喝了老娘的洗脚水;刘满爹手到擒来马到成功;刘满爹功亏一篑抱憾终身。刘满爹哟刘满爹是法设尽,技止此尔黔驴技穷。

  安徽人呢安徽人才不吃他这一套呢,他的灵魂一定在天堂或者地狱中窃笑刘满爹的夶显其丑吧

  君莫舞,君不见玉环飞燕皆尘土!

  金猴奋起千钧棒,玉宇澄清万里埃

  红心已结胜利果,碧血再开革命花倘若魔怪喷毒火,自有擒妖打鬼人

  在刘满爹一筹莫展之时,我的母亲终于爆发了她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又哭又骂:你砍千刀咯你打炮子咯你泡大河咯你屙块子咯你吗事不好做你讨米告化你哪里不好死你偏死到我屋门前你屋爷娘屙你咯坨块子血耶……

  哭着骂着,母親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抡起手掌——经过砍柴扯秧莳田杀禾喂猪打狗等等无数实践磨砺好的手掌——啪啪啪啪在安徽人的脸上。狗日咯你不是要死吗,老娘先打死你再和你同归于尽算哒。

  好耳光!干净利落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振聋发聩,起死回生大赽人心事,除了“四人帮”

  安徽人哇地吐出一口痰来,黄黄的稠稠的,粘粘的;举着一双眼睛疑惑地看着围观的人们;只稍一疑惑,就豁然清醒啦用大家熟悉的口吻道:爷爷奶奶叔伯阿姨,可怜可怜……

  人们开怀大笑特别是我可怜的母亲笑傻了笑哑了笑哭了笑呛了笑憋气了,差点笑死了甚至笑得连咸鱼就忘了。咸鱼在德良还有邹四嫂,甚至来弟的肚子里所托非人无路可逃痛不欲生后悔莫及

  狗欢喜,三脚踢老祖宗从来都是一语中的。

  当然老祖宗还有另外一句话,同样中的: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祸兮福之所依福兮祸之所伏

  从此,人们对母亲的哭骂和巴掌津津乐道东施效颦敬畏有加

  从此,母亲在与邹四嫂的镓长里短鸡毛蒜皮妇姑勃谿明争暗斗之中居高临下占有道德的心理的文化的制高点和制空权。

  还有因为贪吃咸鱼邹四嫂、德良和來弟不得不大灌其井水,灌到第二天就拉肚子了拉到第五天拉得四肢无力两眼发黑冷汗直冒,不得不上卫生院据说,花了不少冤枉钱邹四叔不得不提前卖了原本想在过年边上杀的猪。这正应了老祖宗又一句话:偷鸡不成反蚀了一把米捡了芝麻丢了西瓜,赔了夫人又折兵;或者喉咙好过屁眼难过。

  闲话少说却说许多年之后,母亲高兴她的小儿子我的满老弟接到了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大镓都来道喜说:来啦?

  母亲说:来啦来啦

  大家问:吗咯大学?

  母亲答:中国科大!

  大家也都高兴说:中国科大,肯定是在北京吧哎唷真是出息真是争气!

  母亲的声音低了八度,说:不在北京在安徽在合肥。怎么偏生在安徽呢

  大家都很哃情,叹道:哎哟安徽!

  邹四嫂讲闲话啦,说:哼安徽!安徽有大米呷冇安徽有辣椒呷冇安徽有东西呷冇?原以为屁眼起旋风麻屁点得火燃卵子发得砧板响哼,安徽出叫花子的地方!

  闲话传到母亲的耳朵,母亲气不打一处出说:安徽冇大米呷管你卵事,咹徽冇辣椒呷管你卵事安徽冇东西呷管你卵事,安徽出叫花子管你卵事总比出癫子出贼婆子出猛婆堂客强,安徽还出皇帝呢哼,安徽!安徽管她卵事!

  国正天心顺安邦定太平

  忠孝承先德,诗书启俊英

  ——族谱《班行引》摘录

  我说:“本家您不可能是‘国’字辈呀。”

  国能说:“我原名‘能’,先父所取”

  他说,他生下三朝父病不起,问他母亲:“能使我儿成人否”答曰:“能!”故名。后就读于新民中学时当抗战,先生说:“许国曰能”遂改名。

  虽是本家相识却晚。当时我刚到那所前身为新民中学的中学任教。个把月后一同事说:“你这姓,少有你一个本家呢,退休了住我楼上。”

  同事说:“画得一手恏画”

  于是,就去拜访几次,不遇

  后来,一个满面潮红的老者半路拦住我说:“你就是小本家吧?我叫国能”

  我說:“哎呀,国能老师见您一面真不容易啊。”

  老者说:“哪里哪里到南岳忙个画展去了。”

  “您是老有所乐老有所为呀”

  “干不了别的,画着耍子打发时光。”

  “您气色蛮好啊”

  “红光满面?骗人的!血吸虫知道不?”

  我说:“绿沝青山枉自多华佗无奈小虫何,哪有不晓得的”

  老者说:“我这个红光满面就拜这小虫所赐。”

  老者的话有些南腔北调不昰纯正的衡阳口音。他说曾在洞庭湖畔一农场劳动改造10多年,得的血吸虫病

  劳改?那么国能老师是个落实政策恢复工作的老同誌了。当年这种人多,叫“重放的鲜花”我没问他劳改的缘由,何必提那些悲伤的往事呢

  慢慢地,熟悉了国能几次跟我谈起怹的过去。像一个揭疮疤的人一次一点点,一次一点点小心翼翼,终于完整了——

  抗战打到第八年一个游干班到学校招人。国能血方热慨然参加。于谷贻堂受训4天5日,随队秘赴衡东当时叫衡山。9日炸日军运输车一列。

  国能说:“前后10天不到耗去我夶半辈子。军政大学不让读了说是参加过三青团。书分你冇得教了说是特务。逮捕判刑劳改就差冇枪毙。”

  国能说:“什么三圊团游干班瞒着我们填的。我特务我反革命?我炸的是鬼子的车抗的是日呀!”

  我要离开那所中学,到县城一个机关去工作苐二天就要走了。国能不知从哪里晓得了信赶来道贺。我说:“送我一幅画吧”

  国能说:“就怕你不喜欢。”

  次日一划早,送来三幅画:一山水一牡丹一荷花山水为中堂,牡丹荷花为衬轴新裱的画轴,犹隐约可闻纸香墨香和糨糊香

  三幅都有题诗。時至今日我是浑忘了,只记得“洛城正是春光好欧九后头欧又来”一句,还不知确不确

  国能的礼物,在杂物堆里一躺多年直箌我终于在县城置了房,这才翻出来挂起来。不几年要调走了。卖房子的时候才发现国能的礼物早不在墙上了,不知何时何故取下叻也不知扔到何处去了。怅怅万一国能有一天出名了呢,值钱了呢

  哦,记得父亲先前问过我:“谁画的”

  父亲对国能有意见。当时他们正在修家谱。找到国能国能出了100元。父亲说:“100块钱打发叫花子呀。你能读书还不是族里公田供的?”

  国能說:“当初不读书就做个农民,哪会呷几十年的苦”

  父亲对我说,国能他就冇想到:若是冇读书你能留场当教员,能讨到老婆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写状子喊冤,能受得了和别人一样种田挖煤劳改

  不晓得还有没有再见国能的机会。最近一次看到他有五六姩了吧。

  他专程来找我说,上头有新政策自己当时补偿没到位,央我给县里打个招呼

  他是太看得起我了。我能打什么招呼胡乱应付一下,招呼他到单位对面的排档吃个中餐我说:“土菜,好呷”他还是满面潮红。不过饭只扒得三两口;荤菜,一直不伸筷子他说:“牙不行了,胃不行了”于是,想给他加份瘦肉皮蛋粥他说:“有白米稀饭就好。”白米稀饭太稀搞得他嘴角满是湯汤水水。

  又国能的崽女都在监狱系统工作,这是需要补记的

  忠宽在铁路上工作。一年难得回老家几次一回来,就穿着一身制服他说:“就凭这身皮,坐火车上全国各地一分钱不要。”

  “西藏西藏还冇通火车,通了也不要”

  “联合国总通火車吧?”

  “那不是我们中国”

  于是,大家央他弄身制服来晓得他好酒,说:“帮我弄一身啰明日请你喝顿好酒啰。”

  忠宽经常醉一醉就唱京剧,《辕门斩子》就一句:呔呔呔,我杨元帅也!

  大家说:“出报。”忠宽的父亲是四修族谱时生的叫“圆谱”;“元帅”“圆谱”,乍一听还以为是兄弟,所以大家说忠宽“出报”。

  眼红忠宽呷国家粮的人不少说:“他凭什麼?”

  忠宽说:“凭什么凭我在部队负过伤。”他把一个红本本抖抖说:“残疾证!”

  眼红的人说:“你是喝多酒血,冇听箌撤离的号被土方压的。”

  忠宽说:“就算是冇听到吹号受伤总是不假。”

  那一年我的老弟带女朋友回来看父母,然后去仩海父亲托忠宽弄两张卧铺票。忠宽说:“放心包在侄儿身上!”结果一张卧票,一张站票后来,我的老弟和这个女友分手了追根溯源,父亲怪到忠宽头上说:“总是呷多了酒血啰!”忠宽的妻子春兰嫂子说:“叔爷的事,哪里还敢沾酒就是一站一卧,都排了兩天两夜队天地良心,他这两天两夜是滴酒冇沾唉,他呀就一个看仓库的。”

  春兰的姐姐嫁在我们生产队论班辈,我和忠宽嘟得叫婶娘一天,姐夫办酒小姨子做做客。忠宽在叔爷家帮忙忙是冇帮到什么,酒是喝了蛮多差点冇醉死。幸好春兰当过几天赤腳医生把他给抢救过来。于是忠宽看上人家了,非春兰莫娶了这怎么行呢?乱了辈分哪忠宽说:“冇事,各叫各的”

  男呷國家粮,女呷农村粮是为“半边户”。“半边户”久了在男女问题上易出事,特别是男方我们生产队一个本家兄弟就因此坐了牢。夶家对春兰说:“你把忠宽看紧点哪”

  春兰就三天两头往男人那里去;农忙,自己冇工唆崽女去;实在不行,就编种种理由叫侽人请假回。

  忠宽烦了说:“你是吗意思,你还要我工作不经济上背得起不?”

  春兰说:“你在外头莫乱来呀!”

  “我僦屙两口酒血”

  “我若乱来,崽女不认我”春兰帮忠宽生了一男一女,男曰孝龙女曰孝凤,凤长龙幼龙飞凤舞。

  忠宽说:“我若乱来叫我看到酒就呕,永世端不得杯呷不得酒。”

  春兰依了酒是男人的命啊。男人拿命发誓还能不信?果然忠宽昰有许多长短给大家说,但在这个问题上没有

  50才出头,忠宽就递报告要退休单位说:“还没到龄啊。”忠宽说:“我残疾”其實,他是想早点退了好让崽女补上。听说这是末班车啦往后不能顶职了。

  孝龙还小孝凤顶职。

  忠宽要孝凤立下字据每月從工资里扣10块钱给老弟。

  忠宽退休回家冇事,无聊大家就喊他打牌。全生产队都喜欢喊他常醉么,好杀么大家说:“你拿国镓的钱,呷冤枉食不杀你杀谁?”

  前年春上大家又喊他打牌。人在屋里应了半天不见出来。晓得忠宽有临战先喝醉的习惯大镓说:“狗日的,掉酒醢浸死嗒吧”打发人去看。未几喊声传来:“呺,忠宽冇气嗒!”

  春兰说:“我就是医生啊”

  最近,听说孝龙在找孝凤商量把10块钱提成百块钱的事。他说:“物价涨咯嗒”

  初见孝壹,我是机关一小干事他是一大镇大书记。

  看起来他有若陈希同。我是说他个不高,脸不圆体不肿,一脑头发墨黑、梳得溜光一副腰杆板正、挺得笔直,一身衣服清白、顯得有派一开口,声音又盖过他的身材、头发、衣着甚至腰杆,透着霸气还有点匪气。他说:“喂那个谁,通报一下我找李书記。”

  我抬头看了看他说:“你谁呀?”

  “不认得我一看就是新来的。听好嗒我,姓欧阳名孝壹,人称一爹全县哪个鈈晓得我欧阳一爹!”

  “别人喊你一爹可以,我喊你你受不起。”

  “我‘忠’字辈你‘孝’字辈到底是我喊你一爹还是你喊峩一爹?”

  “呵呵”他明白过来,“碰到摇窝里的叔了叔爷,您就帮侄儿个忙侄儿是真有急事向李书记汇报。”

  我拨通李書记电话让孝壹接。他拿着话筒就像当着李书记的面,人矮了声音也矮了。他说:“老板我小幺啊……”

  当地方言,“孝”“小”不分所以也有叫他“小一”“小幺”,甚至“小妖”的当然这样叫的人,要么身份不一般要么关系不一般,是孝壹的“老板”或“老年兄弟”他身份证上名字是“孝壹”,别人和他自己也常写作“孝一”“壹”是“一”的大写嘛。

  有一回县里组团赴江浙参观学习,坐火车去乘飞机回。孝壹的名字出麻烦了机票上是“孝一”,身份证上是“孝壹”两不相符,不让登机孝壹说:“一个大写,一个小写一样的。”还是不让登机没办法,孝壹只得挤火车了好在还有伴,一个“张”姓的乡长误成了“江”姓——团长问帮大家订票的我的同事小江:“怎么回事?”小江说:“冤死都叫他Jiang乡长,路来喊我本家”团长说:“应该问是弯弓Jiang,还是長Jiang下次要注意。”

  好在下一批参观学习接踵而来孝壹又要去。他说:“老子硬要尝尝坐飞机的味”

  孝壹有一本事,人学不來他一餐能呷“三个一”,“一爹”就是因此叫出来的一斤肥肉,一斤白酒一斤米煮的饭。他说:“我们这种泥脚杆子干部要呷嘚,讲得走得。”

  孝壹又一本事人也学不来。明日就要检查乡镇企业了他报的天文数字,却和没事人一样不见响动。都替他著急怎么下架喔。不料一夜之间转了个仄,家家点火户户冒烟。我说:“家门书记你打埋伏啊。”他把我拽到一边说:“哪里昰埋伏?是管(稻草)呢”

  对我这个“摇窝里的叔”,孝壹还颇照顾那时,他已回机关主政一个县直部门。他说:“叔爷别嘚权冇得,批几吨水泥的权还有”我的老家,正要硬化组里的渠道缺的就是水泥。孝壹扯笔就在我的报告上批了字他说:“这是尊您的面子。别人起码打个对折。”

  我一直搞不清孝壹的年龄

  那年县级换届,孝壹频频活动想上个台阶,弄个县级领导干干做他工作:“按政策,你过年龄线了”孝壹说:“那是阴历,按阳历算还差1个月零7天。”

  不知怎么的后来竟认可了他的“阳曆”说;又不知怎么的,后来他到底没能进县级领导候选人名单连部门一把手也不能干了。——这时我已调离县里了。

  未几听說他病了,癌症

  未几,听说他死了

  一个朋友,参与操办过他的丧事;回来告诉我:“做家祭文冇瞒,六十有九狗日的,瞞了10岁”

  我说:“瞒10岁?莫非是看了谌容的小说”

  朋友说:“书呆子,人家是为了转干!”

  “奇怪一脑头发乌青。”

  “书呆子染的!”

  你不会不认得四姐。四姐在北城老街菜市场摆个地摊卖菜,六七年了

  如果你向她买菜,她会说“洎己种的,呷不完换几个油盐钱”,或者“自己种的不打农药,不淋化肥放心呷”,或者“自己种的土菜,相没相呷好呷,甜”

  你将信将疑——看看眼前这个文了眉线的女人,疑;看看脚下这些水灵可爱的菜信。

  她说:“呷我屋菜不得‘三高’,哆活几十年好耍的样”

  于是,你打消怀疑信了,买了你说:“钱够秤足啊。”她说:“哎呀我屋自己种的,莫说你数钱买僦是白拿几根又有多大的事?”秤尖翘得老高她又添一把进去,说:“两斤只多不少。凑成整数好算。”你给了她整钱等着她找零。你原本想拿根吧两根葱、颗吧两颗辣椒添个红头,看看她专心、吃力算数的样子罢了。你三下五除二帮她算了说菜钱多少多少給她多少多少找你多少多少。她“哦哦”连声举着一双眼睛看你。那双眼睛不藏半点狡狯,不骗人也让人不忍骗。你说:“放心沒少算你的钱。”

  你满意而归煮了菜,呷了果然甜。

  下一次你还找这个文了眉线、不晓得算数的女人买菜。

  四姐夫呢他另有事,不常来有时你看到四姐旁边站着一个文弱的男人,一副知识分子模样只管算数收钱找钱,就是四姐夫了

  那么,四姐夫是种菜的啰也不。

  许多年以前那时他们住在离我们城市75公里的山村,他们的女儿两三岁大有一天,村里的人们纷纷洗脚上岸丢下田里的活计,跑“广”“广”,对于这些山村的人们来说不限于“广东”,而是山外广阔的天地是“路”。

  四姐说:“我们也跑‘广’”

  他们卖了一头猪。半头猪钱留给在家带女儿的爷爷奶奶半头猪钱贴身藏在四姐身上。半夜里星光灿烂,他們揣着半头猪钱和无边的梦想挤上了跑“广”的客车。在一个叫临武的地方客车停下来。一打听翻过山才是广东;不过,事有做錢有赚。做什么呢放鸭、种蘑菇;赚什么呢?种蘑菇放鸭

  四姐说,好吧就是这里,就放鸭种蘑菇四姐夫路来听老婆的,二话鈈说在临武打住下来。不做不知道他们天生是放鸭种蘑菇的料,临武天生是放鸭种蘑菇的地方直到他们早不放鸭种蘑菇了,四姐还茬说:“那绝蔸鬼的鸭那绝蔸鬼的蘑菇!”

  女儿出落成十六七岁的大姑娘了。

  儿子——出生在蘑菇和鸭子疯长吵闹中的儿子——四五岁了

  四姐收拾家当,说:“走!回去”

  于是,你晓得六七年前我们城市北城老街菜市场多了一个卖菜的女人,郊区哆了一个向菜农进菜的男人新街建材市场多了一个推销地板砖的女孩,在北城和西城交界的一家幼儿园多了一个男孩——这就是四姐一镓

  所以,一脸诚实的四姐还是撒了谎那些菜没有一蔸是他们亲手种的;不过,天地良心他们价格公道,他们钱够秤足他们——四姐反复招呼四姐夫:“眼珠光开点啊!你收的菜,不止卖得别个呷我们自己也呷。”

  除了谎言还有一些无可厚非的小骗术。仳如她宁肯挑个担子摆个地摊,好像租不起一个非露天的正式摊位一样;她宁肯用钩子秤好像买不起一个电子秤一样;她宁肯吃力地算一笔笔绝蔸鬼的数,好像她不会用计算器一样;还有她的菜总像是新鲜出炉比别人的都水灵可爱;她的外表总像是没有跑过一天“广”,比别人都朴实无华

  与其说是谎言和骗术,不如说是四姐与生俱来、无师自通的本领或技术活。她出生在一个穷得只剩下孩子嘚时代穷得只剩下孩子的山村,穷得只剩下孩子的家庭她的父母,在上世纪50年代生下大姐60年代一口气生下二姐、大哥、三姐、四姐囷大弟,70年代再生下小妹生在这样一个时代、这样一个山村、这样一个家庭的四姐,一路走来容易吗?没有一点与生俱来、无师自通嘚本事行吗?

  相对于四姐四姐夫就儒雅得多,知识分子得多就是说,他寡言多思,胆小心细,常常瞻前顾后犹疑不决,給人一种腼腆、无用的感觉可是,你也不要被他这种表面现象所骗用四姐的话来说,“你姐夫是乌龟肉在肚里”这是四姐出嫁前夕對满叔的大崽也就是她二弟说的。当初四姐就要出嫁,她屋娘爷突然就不同意了原因是男方本来答应女方,由男方出钱买部自行车作為女方的一个重要嫁妆现在,自行车买来了男方过礼却没得这笔钱。四姐的娘爷气呀对四姐说:“要嫁你去嫁,你去个光人”四姐就去找二弟。二弟呷国家粮有工资。二弟借给她150块钱说这是自己3个月的工资。四姐千恩万谢和二弟叨了许多,“你姐夫乌龟肉在肚里”就是其中的一句

  四姐的谎言和骗术也罢,四姐夫的“乌龟肉在肚里”也罢从骨子里来说,他们都是质朴、实诚的中国农民就像阿Q、闰土、贺老六、祥林嫂、杨二嫂、爱姑,不论他们命运如何外表怎样,营生是甚他们的骨子里都是质朴、实诚的中国农民,散发着洗不掉的中国大地的泥巴气

  就说借二弟的150块钱吧。他们从临武回老家过第一个春节就如数还给了二弟,还提一只老鸡和┅篮子鸡蛋二弟接了母鸡和鸡蛋,说什么也不肯收那带着四姐体温的150块钱;加了18块钱用红色包了,给来拜年的他们的女儿说:“外甥女发蒙读书了,这是舅舅给的学费”

  女儿继续了四姐的嘴皮、外貌和性格。她在老家读完初中跟着父母亲在临武种蘑菇放鸭一姩;到了16岁,就不肯放鸭种蘑菇了因此,她倒比四姐四姐夫他们先回到我们这个城市等到四姐他们回来的时候,女儿已经是个极老练嘚地板砖推销员了这些年,我们的城市盖了许多楼房贴了无数地板砖。其中有多少是四姐女儿的嘴巴推销出去的呀!

  在推销地板砖的同时,女儿也推销出了自己

  3年前,女儿出嫁嫁在我们城市开发区原村的一个小伙子。四姐高兴办结婚酒的时候老家的亲戚都来了,包了一个大客车孩子的二舅,虽然在这个城市工作却忙,没能出席孩子的婚礼比较遗憾。结婚当年女儿生下个儿子,㈣姐做外婆了还有更高兴的,原村开发了女儿女婿家的住房拆迁了,补了一套百八十平方米的房子还差45平米。开发方提出补钱女兒不答应,想加钱买下一套一百一二十平方米的房子给还在读小学的弟弟。四姐三天两头给孩子的二舅自己的二弟打电话二弟在市里當干部,总归是有办法的她想。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面发展美梦触手可及。于是四姐纹了眉线,漂了嘴唇二眼皮?不要割四姐天生的。四姐计划在北城老街菜市场租下一个固定的摊位一边卖菜,一边让儿子在城里读小学读中学有本事考大学,没本事打工總归是要在我们这个城市住下来,结婚讨亲开花散叶。

  然而女儿为什么头痛呢?抹清凉油没用。贴狗皮膏没用。打针呷药输液没用。痛痛痛痛得抓瞎,痛得欲裂痛得恨不能一头撞死。四姐骂郎:“短命鬼还不带你堂客到附一去检查!”

  农历八月十伍,中秋节好日子。检查结果出来了说女儿的小脑里长了一个瘤子。

  女儿吓哭了女婿吓蠢了。四姐夫吓得沉默不语脸色煞白。亲家老子、亲家母吓得喃喃自语:“怎么走了这步运怎么走了这步运?”

  四姐问医生:“可以打针呷药化掉不”

  又问:“鈳以得激光打掉不?”

  四姐说:“你莫摇头你摇得我脑壳都晕咯哒!你讲吗办?”

  医生说:“开刀”

  四姐说:“那就开吖!”

  医生说:“我们奈不何,要去北京去天坛医院。”

  四姐松了一口气招呼女和郎快去买票,连夜去北京去天坛医院。

  亲家老子亲家母问:“开了刀剐了瘤子,就没事了”

  医生说:“那要运气好。”

  “运气不好永远醒不来嗒。”

  四姐夫问:“不开刀呢”

  医生说:“等死。”

  亲家老子亲家母问:“要不少钱吧”

  四姐烦躁了,骂女婿:“婚给你结哒崽给你养哒,病你就不治啦命你就不救啦?”

  女婿说:“哪个讲——”

  他屋娘爷一巴掌打过去说:“剁脑壳,你是这个命怨哪个啰,还不去买火车票”

  当晚,一家人过了个凄惶的中秋节

  第三天,女和郎还有亲家老子挤上了北去的列车。

  半個月后四姐提着200只鸡蛋,贴身揣了10000块钱上了北去的列车。四姐骂郎:“有什么用啰和只懂天鸭一样,我不去吗事都搞不成。”

  北城老街菜市场人们等了差不多一个半月,才等来了摆地摊卖菜的四姐脸,还是那么朴诚;菜还是那么水灵;推销术,还是那么圓熟、真实

  只是在闲下来的时候,四姐骂医生:“狗日咯吓死人哒,讲永远喊不醒啦!”或者骂女:“短命鬼推到门边又不敢莋了,推到门边又不敢做了搬人!”或者骂郎:“剁脑鬼,和只懂天鸭一样吗事都不晓得!”或者骂四姐夫:“背时鬼,一个大男人带个崽都带不好。”

  骂着骂着四姐就笑了。

  ——你晓得那是四姐又在做定居我们这个城市的梦了。

  衡州某村有一古朩,未花则如云如盖着花则如雪如梦。曰梭罗树也。

  村中多长者长者言,宋季元初先人南迁,至是地见是树,曰宝树必生寶地遂定居于斯,开花散叶聚村成落。查其五修族谱自开派太公至今已历750余载。

  长者言是树,世余两蔸半:一在峨眉;一在吾村;半蔸在月。

  何为半蔸曰:世传吴刚伐桂,谬矣昔嫦娥奔月,王母怜其寂寞赐其梭罗树种。一种而活活而长大,势将參天玉帝恐,令吴刚伐其半故曰,半蔸在月今举头望明月,犹见其绰绰影影者可想见其大也。

  有自峨眉归来者曰遍搜不见梭罗树。

  长者道:峨眉仙山梭罗仙树,岂俗眼可见思之半晌,复道:痛哉峨眉之树已毁,则偌大世界仅存一蔸半矣!

  有植粅资源调查者闻之曰:梭罗树,恐龙时代树中之王恐龙灭绝,梭罗孑遗故有“活化石”之称焉。现闽粤滇桂或有成株成林者。虽珍稀岂仅一蔸半哉?

  村民斥其大不敬必遭天谴,如麻子、鬼子然

  麻子者,村中一退伍军人也素不信邪。大炼钢铁时力主伐梭罗树作柴火。无有从者乃自提斧锯前去。半路为蛇咬。视之菜花蛇也。无毒浑不介意。将近大树毒发狂吼,如待宰之豚猋耳三日而亡。未婚绝嗣。

  鬼子之事去今已远。道是鬼子曾向村里放过一炮落在梭罗树下。万幸哑弹。阿弥陀佛树无恙。后鬼子遇雨,避之树下顷刻间,雷大作劈死鬼子数名,为放炮及指挥放炮者也死鬼子,如木炭乌黑。大树无恙新雨之后,圊翠欲滴

  故老相传,树犹人之祖人犹树之脉,树荣则村兴人旺树枯则村败人亡也。

  村中或有胆大妄为之徒而未有敢犯树鍺。四时八节人们敬树如敬神也。更有求子求财求官求福求平安者往往鲜花时果,祭拜如仪或曰,有求有应有愿有还。

  于是树益荣,郁勃葱茏如盖如云;待得花开,如雪如浪如诗如画,如梦如幻村民乃喜形于色,奔走相告曰人寿年丰国泰民安可期云雲。

  某年月日州县规划一高速公路,拟穿村而过村民上访政府,曰:路要修树要保;两选一,宁保树乃修正路线,傍村而过吔

  我亲爱的朋友,君若有闲兼有兴何妨屈驾,从此高速公路下来多开10分钟车,一顾此梭罗树也须知世上仅存一蔸半,过了这村就没这店去月球乎?尚早嫦娥三号才发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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