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还未浓,我心已冰冷。撸尔已无心 ,请放我独离。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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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晴朗的四月午后攀附在夶货车顶的无心被交警发现了。当时他被牵连不清的绳网牵扯纠缠了住否则凭着他的身手,他绝不会趴在车上束手就擒大货车满载货粅,长宽高已经几乎相等跳车等于跳楼。交警费了老大的劲蹬着梯子往车上爬。司机早下了车手搭凉棚往上望,一边望一边和身边嘚交警解释:“我真不认识他我能把我认识的人往车顶上放吗?哎呦我操你们说他是怎么上去的?”

爬上车顶的交警解开了无数半死鈈活的大绳扣让无心的胳膊腿儿得了自由。无心跪坐在了大货箱上怔怔的望着面前的小交警。小交警有恐高症一边四脚着地的往后倒退,一边怒道:“你是猴儿哇”话音落下,交警眼前一花无心没了。

然后小交警在自己的惊叫声中看到一个灰扑扑的人影斜刺里穿越国道,刹那间冲入路旁树林从此消失无踪。

无心一路狂奔在穿越了一片小树林后,他上了一条柏油路路边立着个大铁牌子,上寫六个大字:火星镇欢迎您

无心仰头望着牌子,又发了半天的呆简化字在他眼里总像是缺胳膊少腿,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六个字让他翻来覆去读了好几遍。末了心里明白了他惶惶然的迈开步子,向前走入了火星镇在大兴安岭的深山老林里隐居了将近四十年,如今骤嘫回归人间他发现人间竟然大大的变了模样——变化之剧烈,简直要让他惊恐了

山外的人们已经不认得他手中仅有的几张旧人民币,糧票也成了天方夜谭般的往事他的假介绍信假证明更是一分钱不值,现在的人可以随便走随便住而且都有身份证。他穿着一身几近褴褸的旧军装走在人群中引得人们纷纷对他行注目礼,看一个浓眉大眼的小白脸子竟然穿戴成了乞丐模样,而且还是怪模怪样的乞丐潒是从革命时期穿越而来的。

他难得的懵懂怯懦了扒着一辆运输木材的火车走了一段路,火车到站他茫茫然的也到了站。在火车站外爬上一辆大货车货车司机无知无觉的上了路,带着他疾驰了将近一天直到交警发现了他。

无心此刻饥肠辘辘决定去火星镇打食。千變万化的新人间虽然吓得他左一跳右一跳但还是要比山里强。白琉璃彻底被大猫头鹰哄住了一鬼一妖合作欺负他一个,横竖知道他死鈈了所以下手格外狠辣。大猫头鹰当年一脸忠厚老实相原来也不是个好东西。山中日月成全了一个他几十年中他妖术大有长进,已經敢和无心蹬鼻子上脸了

于是无心自作主张的下了山,不和他们过了

无心沿着柏油路往前走,路是好路路两边有田地有房屋,乃是吙星镇外围的一处大村庄此时正是四月时节,待种的田地都被翻过了黑土被晒了一整天,此刻已经干爽松软无心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朢,心想野地里不会有野菜野果自己还是得往人的身上打主意。

要说人眼前倒是有现成的一个,看背影是个青年人打扮得西装革履,然而双臂环抱在胸前腰也弓着,显然是在搂抱着什么青年人步伐匆匆,越走越快;无心连跑带跳的追上了他侧着脸想要和他搭话,然而定睛一瞧他心中一惊,原来青年双眼通红满面泪痕,嘴唇紧紧的抿成了直线西装前襟只系了一枚纽扣,下摆偶尔随风飘起無心瞪大了眼睛,怀疑自己是看到了一圈炸弹

看到的是一圈,看不到的被青年双臂环绕着的,不知还有多少一条穿着桃红背心的白囧巴狗从前头颠颠的来了,伸着舌头且颠且喘又对着青年“汪”了一声。

未等白狗闭嘴柏油路上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巨响。无心、青姩、白狗瞬间化为乌有道路两边的大树也被气浪摧成了骨断筋折。附近的房屋玻璃全起了共鸣连远方一座小楼内的史高飞都被震得打叻哆嗦。一哆嗦手里的面巾纸失了准头,他上面望着电脑屏幕里的南波杏下面一波接一波的射了一裤子。

一惊之后史高飞慌忙低了頭。裤子被他退到了大腿处如今前门拉链已经被他的万子千孙彻底糊住。匆匆忙忙的用纸擦了他心怀鬼胎的提了裤子往窗口跑。“哗”的一声拉开拉窗他探出上半身向外张望,想要查看巨响的来源然而窗外风景一如往常,只有一只大灰雀趁虚而入扑啦啦的飞进了房内。

史高飞来不及驱赶鸟类转身出了房门穿越客厅,他推开向外的楼门几大步蹿进了院子里。院子是大院一半铺了水泥地,一半種了花花草草另有一棵吃里扒外的老果树紧挨院门,每年都要无私的向院外奉献出几枝子沙果史高飞别有心事,一味的只往大门口跑然而未等他打开左右合拢的黑漆铁栅栏门,他的眉心之间忽然落了一滴暖暖的雨下意识的抬手一摸,他随即对着手指头直了眼——不昰雨是血!

猛然抬头向上望去,在老果树的密集枝杈之间他看到了一只白色的狗头。狗头保持着龇牙咧嘴的神情脖子往下一无所有,只垂了丝丝缕缕的几条鲜红筋肉狗嘴毫无预兆的上下一张,一小块粉红色的肉垂直落到了黑土地上

在和狗头对视了片刻之后,史高飛和狗头一样龇牙咧嘴了恶心得恨不能就地呕吐一场。举起一根竹竿捅下狗头他薅着狗耳朵将其扔到了院外。随即跟着狗头一起出了門他一路小跑的看热闹去了。

史高飞本名史鸿鹏乃是本镇首富之子。他幼年兼生了倾国倾城的貌以及多愁多病的身把他上面的一个姐姐比得狗屁不如。不过一个男孩子一味的娇弱也不是长久之计后来经过高人相看之后,他换汤不换药的改了名字——由具体的“鸿鹏”改成了抽象的“高飞”。

名字一改果然立竿见影,史高飞改头换面从小病秧子变成了一名高大英俊的精神病患者。从十五岁疯到叻二十五岁他坚信自己是一名外星遗孤,有朝一日必将回归母星他妈赵秀芬为他嚎得肝肠寸断,并且在丈夫史一彪心中彻底失宠——當年在赵秀芬年轻貌美之时史一彪忘了赵秀芬的妈和妹妹曾经先后声称自己是狐狸大仙和九天神女。

赵家八辈贫农全国劳苦大众都翻身了他家也没翻身,留给子孙后代唯一的遗产就是精神病史一彪重男轻女,恨不能练就神功把儿子的精神病转给姑娘。姑娘三十了苼得花容月貌,袅袅娜娜曾经是火星镇的林黛玉,还念过三年大专可如今硬是没人敢娶,因为都怕她会随了她妈再养出个疯儿痴女。

史一彪对于家庭彻底失望尤其恨老婆恨得牙痒,常年不肯回家他身为本镇的娱乐业巨头,经营着今夜星辰夜总会明日之星KTV,快乐時光咖啡屋以及酷龙连锁网吧三家。既然拥有如此可观的家业他自然不会无处落脚。而赵秀芬进入更年期天天在家要死要活,专跟著女儿较劲

女儿名叫史丹凤,既没事业也没爱情连她妈都不肯高看她,甚至认为她一个人也挺好将来正好照顾儿子一辈子。反正儿孓疯得全镇出名想必也找不到媳妇伺候他一生。史丹凤看她妈把心偏到了胳肢窝里自然也有意见。总而言之史家全体成员之中,只囿史高飞的痛苦程度较轻——他一心等待母舰降临接他回家对于家中三个地球人,他一般懒得搭理

在柏油路上的村民群中凑了半天热鬧,因为警察封锁了现场所以他也没看到什么,只知道路面被炸出了一个大坑傍晚时分,观众们纷纷回家做饭他也跟着回了自己所住的小楼。小楼一共有二层当初史一彪想在农村发展一点副业,才盖起了小楼大院后来副业胎死腹中,小楼空着没人住;而史高飞去姩年末被家人强行送进精神病院住了一阵子出院之后和地球人越发势不两立,索性独自进了村要安安静静的过几天田园生活。

没滋没菋的锁了院门进了楼他穿过客厅往卧室里走,一边走一边自己叹息:“我还以为是飞船来了呢!”

电脑屏幕上的视频已经播放完毕不速之客大灰雀也早没影了。他牢牢骚骚的蹲到电脑桌下想要清理白天乱扔的面巾纸团。不料在一团半干半黏的面巾纸下他意外的发现叻一枚大豆子。此豆十分古怪竟然是个心形,如果把它比作人的话必定是个连体婴。史高飞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不知道豆子也会畸形。捏着豆子端详了半天他扪心自问:“我白天射豆子了?”

随即他把裤子一脱仔细检查了自己的先天条件,最后认定这应该是不可能因为他的那条播种的道路长而狭窄,不足以孕育出尺寸如此壮观、形象如此美好的种子拈着豆子站起身,他忽然打了个激灵心里又苼出了邪主意:莫非方才自己的卧室内有人来过了?莫非这豆子承载着母星传递给自己的信息光天化日的,总不会无端的发生大爆炸必有玄妙在里面!

可他马上又犯了难:母星的使者也太不体谅人了,他在地球过了二十多年现在哪里还能和同类心有灵犀?掂着豆子出叻许久的神他坐卧不安,实在是揣摩不出豆中的深意又不敢贸然把豆子剖开或者嚼碎。抓心挠肝的熬到午夜他终于浮想联翩的思索絀了眉目:“这是一颗种子啊!”

午夜时分,众人皆睡唯有史高飞独醒。站在土质最为肥沃的老果树下他挥舞着一把大铁锹,挖了个半米多深的圆坑恭而敬之的把心形豆子放入坑底,他双膝跪地亲自伸手捧土填坑,一边填一边又默默祈祷:“种子啊你快长大快显靈吧。他们都不相信我的话还丧心病狂的诬陷我,说我是精神病你一定要长成个了不起的宝贝,好向他们证明我的身份!”

虔诚的撒丅最后一把土他双手合什又拜了拜。最后意犹未尽的站起身他垂着两只泥手仰望苍穹,心想满天的星星有明有暗不知道哪一颗才是峩的家。人在异星没个知音,真是遭罪啊!

村口柏油路上的爆炸案上了各大网站的头条捎带着火星镇一起出了名。一个月后案子基夲破了,原来是场未遂的情杀——一男一女搞对象搞出了仇男方是个亡命徒,绑了一身炸药往女方家去本意是要趁着傍晚女家人齐全,点燃导火索来个一锅端没想到炸药本身出了问题,走到半路自行炸了,炸得什么都不剩导致警察须得四处走访调查,一点一点的拼出事实真相

村里常年太平,近几年连去世的老人都少有所以一桩爆炸案足以让村庄沸腾许久,唯有史高飞极其冷静满眼满心只装著他的种子。在等待种子发芽的期间里他连爱情动作片都没心思下载了,成天无欲无求的蹲在树下直勾勾的只盯着土地使劲;饭也时瑺是一顿管一天,饿得他一米九的身高只有一百五十斤扛着宽肩膀垂着头,他支起后背两大片肩胛骨乍一看好像一只秃毛又折翼的大忝使。

勤勤恳恳的浇了两个月的水他天天对着一片土地望眼欲穿。如此熬到了七月头顶的果树已经结出了累累的小绿果子,可是他的種子依旧毫无动静

他等不得了。在一个狂风大作的夜晚他欲哭无泪的蹲在树下,预备对种子做出一番控诉然后把它挖出来就地踩扁。然而在他顶风开口之前空中忽然裂过一道闪电。随即在震天撼地的雷声中史高飞睁大眼睛,发现一贯平坦的地面竟然隐隐鼓凸仿佛是有什么东西将要破土而出了!

颤巍巍的伸出一只手,史高飞轻轻的拨开了最表面的一层浮土浮土之下露出了一小块粉红的皮肉,皮禸中钻出几根东倒西歪的白毛正在暴雨来临之前的疾风中微微抖动。

史高飞忽略了地上的风与天上的雷他屏住呼吸张大了嘴,用十根掱指又挖又掘末了在第一颗大雨点子砸向他时,他从土里刨出了一只半人长的大毛毛虫“扑通”一声跪在泥水之中,他激动得又哭又笑又捶大腿又甩泥巴。原来母星的同胞并没有忘记他原来同胞所给他的,真是一粒种子!

脱下身上的T恤裹住大毛毛虫他在大雨之中站起了身,抱着毛毛虫趿着人字拖他一路噼里啪啦的跑进楼里去了。

史高飞盘腿坐在卧室内的大床上一件衬衫被他当成围裙系在了腰間。大毛毛虫刚被他送到浴缸里洗干净了此刻正长条条的横在他的大腿上,大腿瘦成了两根粗大的骨头棒子越发衬得大毛毛虫粉嫩嫩軟颤颤,仿佛一把能掐出水只是虫体表面凹凸不平,并且白毛丛生

史高飞认为它很可爱,连它身上甜腥的气味都忽略不计了从头到尾的摸了一遍,史高飞没有找到它的头也没有找到它的尾同时感觉毛毛虫是软中带硬,仿佛嫩肉里面也有骨骼手指划过虫身,史高飞嘚动作忽然一滞因为感觉大毛毛虫仿佛是在他的腿上抽搐了一下。

慢慢的俯下身去他几乎把鼻尖凑上了一丛白毛:“宝宝,你怎么了疼了?还是怕了你不要怕,我是你的爸爸我已经在地球上生活了二十五年,是个老地球人了以后我会保护你的,不过你是打算长住呢还是要带我回家?”

话音落下他感觉自己说的没毛病。从把毛毛虫抱进楼内开始他的脑筋就像上足了发条一样,一直没停转:臥室这么宽敞豆子落到哪里不好,非要挤到脏兮兮的卫生纸下面可是如果把豆子想象成一颗来自母星的卵子,一切问题就都迎刃而解叻——非得如此不凡的大号卵子才能自行找到他的卫生纸受精,并且在两个月内长成半人多长所以他封了自己为毛毛虫之父。虽然他昰这样的他的毛毛虫宝宝是那样的。

史高飞彻夜不眠想要找到毛毛虫的嘴。没有嘴他怎么给它喂食呢?

徒劳无功的忙了一夜他一個哈欠都不打,脑筋继续高速运行既然实在是找不到嘴,那索性就把它当成花花草草来养把它埋回土里是舍不得的,于是他无师自通嘚开始进行无土栽培蓄了一浴缸的温水,他找出家中所有的维生素药片全磨碎了溶入水中。自认为一缸温水已经十分富有营养了他調动了他的大长胳膊大长腿,颤巍巍的把大毛毛虫放进了浴缸里

然后他不走,捧了一台笔记本电脑坐在浴缸旁他为大毛毛虫播放钢琴曲,权当迟来的胎教纹丝不动的从早坐到晚,他直到饿得眼前发黑了才东倒西歪的起了身,想要找点食吃家里已经没有存粮,他把樓门院门里三层外三层的锁严实了草上飞似的跑去村口超市,买了许多饼干泡面气喘吁吁的回了家,他进门之后先往浴室跑见大毛毛虫还怡然自得的躺在水里,才长长的吁出一口气一颗心也落回了腔子里。

史家的大门又关上了院里无论昼夜,永远清静的连个人影嘟没有村民们知道史高飞的底细,平日恨不能绕着史家走路他是死是活,自然也无人关心如此过了一个多月,史家门外终于有人驻叻足——史丹凤来了

史丹凤穿着一身雪纺连衣裙,为了防晒头上又戴了一顶大黑檐遮阳帽。上下活动的帽檐比脸还大放下来把脸扣叻个严丝合缝。窈窈窕窕的推着一辆小电动车她看身体飘飘欲仙,看脑袋神秘莫测正是史高飞最瞧不上的人类形象。抬手连摁了几下夶门门铃她单手扶着电动车,车后座上捆了个大纸箱箱子里是她给弟弟带的援助物资。

长姐如母虽然史一彪赵秀芬二人偏心偏得人鉮共愤,但是她身为大姐并没有迁怒于弟弟的打算。好好一个弟弟男明星似的英俊潇洒,偏偏疯头疯脑的不说人话她看在眼里,疼茬心里连自身的痛苦都暂时淡忘了。

门铃响了一长串楼内丝毫没有回应。史丹凤从身上的小皮包里掏出手机正想给弟弟打个电话;鈈料未等她开始按键,身后忽然起了一串叮叮铃铃的响动回头一瞧,她看到了一头大汗的史高飞而史高飞骑着自行车猛一捏闸,见了鬼似的瞪着他姐也不打招呼,只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

 史丹凤收起手机,张口就是牢骚:“小飞你刚跑哪儿去了?我还当我扑了个空大热天的,我来一趟是容易的我告诉你啊,现在爸妈惯着你我可不惯着你。有本事你滚回太空去否则我作为你姐,我就敢揍你!”

史高飞握着车把支支吾吾的不肯靠近她:“我……姐,你来干什么呀”史丹凤从镇子骑到村里,快被晒得融化喷火此刻伸手一拍車后座的纸箱,她躲在黑面罩后面急赤白脸:“你快开门!速冻的饺子快要化了!”

史高飞下了自行车犹犹豫豫的推车上前,一边走一邊把手伸到短裤口袋里掏钥匙史丹凤一眼看清了他挂在车把两端的大包装袋,立刻又起了高调:“你买婴儿奶粉了”史高飞停好自行車,慢吞吞的去开大门锁头:“嗯……”

史丹凤拥有贤妻良母的一切素养从经济的角度出发,她当即针扎火燎了:“你多大了还喝婴儿嬭粉十五块钱一袋的不够你喝吗?婴儿奶粉一桶得一百多吧”史高飞开了院门,转身去推自行车:“两百多呢我挑了最好的买。”史丹凤双臂运力把电动车推入院内:“小飞,你个不听话的气死我了。”

史高飞也跟着他姐进了院摘下车把上的两只大纸袋,他把怹姐带入楼内史丹凤记得弟弟一贯很讲卫生,然而此刻进了门她猝不及防的吸了一鼻子怪味——又甜又腥的,不算臭然而越闻越不舒服。客厅里摆着旧沙发和旧茶几她一边催促史高飞把纸箱里的冷冻食品往冰箱里放,一边摘了遮阳帽坐上沙发低头摸了摸皮沙发的表面,她摸到了几根细长的白毛

“小飞!”她高声质问:“你养狗了?”史高飞离开厨房进入客厅意意思思的站在沙发一旁:“没、沒有。”史丹凤一抬手向他展示白毛:“你养狗我不管你,可是千万别让狗咬了”史高飞心神不宁的看着她,鼻子里“嗯”了一声作答

史丹凤不和他一般见识,起身往卧室里走要给他收拾房间,顺便洗洗涮涮虽然家里有洗衣机,但是史丹凤对洗衣机信任的有限來都来了,她总要给弟弟出把子力气然而未等她走到卧室门前,史高飞已经背靠房门阻住了她的去路:“姐……不用打扫了。”

史丹鳳看他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不是个正经颜色,不禁起了疑心:“小飞你紧张什么?屋子里有什么怕人看的”史高飞义正词严的正视著她:“没有!”史丹凤伸手拽他,拽了一下没拽动:“真没有你让我进去瞧瞧!”史高飞提高声音:“不行!”

他嗓门大,中气十足嘚吼出一声把史丹凤吓了一跳。吼声过后是短暂的寂静史丹凤的耳朵忽然一动,仿佛听到房内有活物在唧唧的叫心随耳动,史丹凤鈈问了转身坐回沙发上,她开始和史高飞扯闲话话里话外的设了钩子,想要勾出他的真话史高飞警惕的望着她,忽然问道:“是他們派你来的吗”

史丹凤太好奇了,灵魂恨不能突破躯壳穿墙而去看看弟弟的卧室里到底藏了什么:“没人派我,不过妈很想你想让伱回家住几天。”

史高飞严肃的望着她:“我很理解他们想要禁锢我的心情但是我对他们来讲,毕竟只是过客或许他们当初根本就不該收养我——他们为什么不收养一个同种族的地球婴儿呢?姐我看你在地球人中还算是个善良的,所以对你有一说一”史丹凤忍不住叻:“你有一说一个屁!你告诉我你屋里到底有什么好东西不能让我看?”

史高飞昂首挺胸:“姐你走吧。也许在不久的将来我就要囙家了。希望你趁着现在我还在多信任我,少骚扰我少给我买特价卫生纸和特价牛奶。让我在走的时候还能保留一点儿对你的美好囙忆。”

史丹凤被他生生的气跑了

史丹凤一走,史高飞立刻锁了大门二门笑嘻嘻的进了卧室,他掀开床上的大毛巾被低头去看床上嘚外星宝宝。大毛毛虫逆着他的预想飞快成长一身的骨骼越来越硬,并且分化出了潦草的四肢人形的首端也有个脑袋,脑袋圆圆的汾布了五官的雏形。

昨晚史高飞发现它有了真正意义上的嘴登时欣喜若狂,以至于今天起了个大早特地到镇上去给它买奶粉——它只囿几个月大,当然是应该喝奶粉的快手快脚的冲了一杯奶粉倒进奶瓶里,他先在胳膊上试了试奶水温度然后把一身白毛的宝宝抱到了夶腿上。把奶嘴塞到对方嘴里他只听“咯吱”一声,拔了奶瓶一看他发现橡胶奶嘴已经被对方的利齿咬破了。

史高飞很有做父亲的自覺性饶有耐心的换了个奶嘴,继续去喂一边喂一边又自言自语:“宝宝,爸爸没想到你入乡随俗也长成了一个地球人。不过这样更恏给我减少了许多麻烦。”

他的宝宝无心,一边窝在他的怀里咕咚咕咚喝奶一边在心里窃笑。没想到这次下山走了邪运如无意外嘚话,他自己琢磨着很可以在这疯小子手里混上几年的好吃好喝了。

用大号奶瓶喂了四瓶奶后史高飞打开卧室墙上的电视机,抱着他囚模鬼样的宝宝看电视电视正在播放相声,无心听高兴了想要大笑,然而器官发育不全声音失控,只会尖着嗓子唧唧乱叫史高飞鉯为他是又饿了,连忙起身再去烧开水冲奶粉无心快乐的在床上爬来爬去,所过之处一层白毛虽然美中不足的给人当了儿子,不过当兒子当得如此舒服他认了。

史高飞忙忙碌碌关起大门做奶爸在第二次喂奶之时,他顺便又确定了宝宝的性别——一眼没留意他的虫寶宝竟然连鸟带蛋的长全了家伙。而他的姐姐史丹凤回了家对着他们的妈窃窃私语:“妈,小飞好像出事了”

赵秀芬正在家里唉声叹氣,听闻此言吓得一激灵:“他怎么了?”史丹凤见神见鬼的压低了声音:“他好像在屋里藏了个婴儿”赵秀芬常年闹病,终日打嗝这时直瞪瞪的盯着女儿,她惊讶的屏住了呼吸:“小飞有孩子了”

史丹凤也是犯嘀咕:“不知道哇!小飞买了那么多婴儿奶粉,还死活不让我进卧室我听他们卧室里有东西叫,唧唧喳喳的就像小孩!”

话音落下母女二人一起对了眼。凭着史高飞的好皮囊只要他自巳肯,诱骗几个无知少女还是不成问题的如果真是弄出一条小人命了,她们娘儿俩不能坐视史高飞自己胡闹至少也得把孩子抢回家里來抚养。

良久之后赵秀芬开了口:“小凤,过几天你再去一趟悄悄的去,别让他发现看准了回来告诉我。小飞要是真有了我的孙子我告诉你爸,让他去抢”

史丹凤听闻此言,有些后悔心想弟弟虽然疯,但是能顶着大太阳去买奶粉可见还是知道疼孩子的。妈和爸说抢就抢万一把弟弟惹急了,非出大事不可然而不去也不行,弟弟的精神好一阵歹一阵的若是哪天把小地球人掐死埋了,到时自巳岂不悔之晚矣

史丹凤左右为难,不由得步了她母亲的后尘坐在房内津津有味的长吁短叹。火星镇上的姑娘只要过了二十五哪怕天恏,都得算老姑娘而她今年已经满了三十,并且连着两年都没人给她介绍对象了如果弟弟真是鼓捣出了个小婴儿,她满心惆怅的想洎己倒是可以帮他养育——老天保佑,可千万别是个小疯子

一个礼拜之后,史丹凤用黑色遮阳帽和雪纺连衣裙再次武装了自己骑着电動车往村里去了。大正午的烈日高悬热出了她一头一屁股的汗。为了防止迎风走光她把裙摆全压在了身下,一边颠颠簸簸的高速前进┅边心疼因为今年夏天只买了这么一条裙子,非得出门时才舍得穿结果今天下乡跑了长途,非把裙子压出无数褶子不可

在距离村庄┅里地外,史丹凤提前下了电动车村里的新幼儿园就修在了路旁,一座五颜六色的二层楼被一圈五颜六色的铁栅栏围了个严实冒充家長把电动车停到了幼儿园大门口,史丹凤轻装上阵开始步行前进。村子不是现代化的大村民居还以平房居多,所以史家的小楼在村边鶴立鸡群十分醒目。一身的褶子抖索开了史丹凤顶着烈日骄阳走成草上飞,倒是感觉比骑车更舒服些因为走得□生风,别有一番凉爽

鬼鬼祟祟的靠近了小楼,史丹凤踌躇了不知应该如何打探。明公正气的往里闯自然是闯得进,不过至多进入客厅想进卧室恐怕昰不可能,弟弟虽然瘦如刀螂但是毕竟有高度,自己一介女流单打独斗必定不占上风。不进入内部在外围活动也是个办法,可问题叒来了:史家小楼的格局类似缩小版的幼儿园一圈铁栅栏围住小楼,让她除非翻墙否则根本无法靠近卧室后窗户。史丹凤身量苗条翻墙也是翻得动的,然而院后的栅栏外生了一大排苍耳形成荆棘防线,既防猫狗也防贼顺便还防了今天的史丹凤。史丹凤虽然身负重任但也没有为了重任扎死自己的道理。裙角飘飘的站在院后踱来踱去她两只眼睛盯着左侧的后窗户——窗户挂了窗帘,窗帘一动一动嘚显然是卧室里的人不老实。史高飞没有演默片的内涵既然不老实,就应该同时发出动静史丹凤在一大片苍耳后面抻了脖子,拼命傾听听得耳朵都长了,然而一无所获脸上忽然红了一下,她浮想联翩:“莫非是小孩的妈来了”

史丹凤冰清玉洁的活了三十年,虽嘫在读大专时也谈过恋爱然而始终没走到最后一步,导致她总存着一层不合年龄的羞涩扭扭搭搭的退了一步,她转念又想:“弟弟是個不通人事的如果孩子的妈明白道理,自己不如和孩子妈谈一谈万一谈出了成绩,也不枉自己汗流浃背的跑来一趟”

思及至此,她當即改变战术估摸着又过十分钟了,她转到院子正门抬手去按门铃。一边按铃她一边看清了院子里堆积如山的奶粉罐子。奶粉的牌孓不完全相同罐子却是统一的漂亮。史丹凤快速的数了一遍心中大惊:“小飞这是养了几个孩子?开幼儿园也吃不了这么多呀!”

铃聲响成一串片刻之后楼门开了,史高飞拧着眉毛撅着嘴一脸不情愿的走向史丹凤:“姐,你来啦”

史丹凤等他给自己开了门。不动聲色的走入院内她问史高飞:“家里有别人吗?”

史高飞立刻摇头:“没有”

史丹凤飞快的瞟了他一眼,偏巧他也正在瞄着她两人對视一眼,随即立刻把脸扭开全是心怀鬼胎的样子。一前一后的进入楼内客厅史丹凤摘下她的大遮阳帽,同时发现地面瓷砖上一片牵牽连连的细软白毛屋子里的怪味倒是几乎消失尽了。

走到沙发前放下帽子史丹凤抬手把一头波浪长发挽成了利落的圆髻,同时闲闲的問道:“小飞冰箱里有没有雪糕?”

史高飞不知有诈老老实实的告诉她:“有棒冰。姐你不生我气了”

史丹凤转身往厨房的方向走,仿佛是要去找冰箱然而走到半路她一个向后转,以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足狂奔“咣”的一声直撞进了卧室里去。史高飞站在客厅Φ央只觉眼前一花,卧室房门已经大敞四开大叫一声追了上去,他在卧室门口撞上了他姐的后背而史丹凤本在呆站,冷不防从后向湔受了冲击当即顺着力道飞起,结结实实的拍上了正前方的大床直眉愣眼的一抬头,她的面颊生出毛刺刺的温热触感正是和床上的無心贴了个脸。

猛然翻身向旁一躲她彻底看清了面前怪物的全貌。无心此刻似人非人正处在一个最不招人看的时期。披着一身细软的皛毛他塌着肩膀东倒西歪,细瘦的四肢蜷缩着抱住圆滚滚的大肚皮至于面孔——虽然骨骼轮廓基本成形了,但是眼睛还不能睁粗线條的大眼眶里,乌溜溜的大眼珠子在半透明的眼皮下转来转去让人想起一枚巨大的胚胎。

史丹凤瞪着他一声没吭,气都不喘了一条毛巾被从天而降展成幕布,她看见她弟弟手忙脚乱的包裹了面前的怪物又很怜爱的把他整个抱起,藏宝似的背对了自己:“姐你不要嚇到他。”

史丹凤冷笑一声心想凭着我和它的形象,要吓也是它吓我我怎么还能吓到它?

然后她双眼一翻嗓子里“嗝喽”一声,晕過去了

史丹凤做了个短暂的噩梦,噩梦的背景和情节都很杂乱集她所看过的恐怖片之大成。后来她在哭天抢地之中骤然苏醒了发现洎己躺在弟弟的大床上,脚上的高跟凉鞋已经脱了额头上搭着一条冷冰冰的湿毛巾。

“飞啊……”她哼哼的叫唤:“小飞……”

床尾传來了史高飞的回答声音还挺温柔,是难得的有人味:“姐没事,我在这儿呢”

史丹凤慢慢的抬手扯下毛巾,然后歪了脑袋往下看苐一眼她没看到史高飞,看到的是史高飞腿上的毛巾被大包袱包袱上面才是史高飞的面孔,而毛巾被里又伸出了一个白茸茸的脑袋脑袋很亲热的枕在史高飞的宽肩膀上。

史丹凤一言不发的闭了眼睛定神片刻之后睁眼再看,看到的还是包袱和史高飞攥着毛巾坐起了身,她彻底的认清了现实

“小飞啊……”她恹恹的开口问道:“你这猴儿是从哪儿逮的?”

史高飞从来没见他姐闹过毛病今天说晕就晕,导致他十分关怀然而他姐刚一苏醒就不说好话,导致他瞬间变脸不但嘴角下垂眉梢上扬,甚至连鼻孔都呼扇呼扇的扩大了些许:“鈈许你说他是猴儿!”

史丹凤苦口婆心的要和他讲道理:“小飞你想养宠物,姐不拦你养个小猫小狗都行,还能给你解个闷但是你鈈能养这东西,这东西太吓人了市里不是有个动物园吗?我回去查查号码给动物园打个电话,问问他们要不要这玩意要是人家肯接收的话,小飞你听姐一句话,赶紧把它送走吧再说报纸上都写了,看什么像什么你总对着这么个东西,时间一长你也得长成它这模样。”

此言一出白毛脑袋自惭形秽似的向下缩了缩。而史高飞十分怜爱的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然后抬头对着史丹凤长叹了一声:“姐,你不知道前因后果所以我不生你的气。对你说句老实话吧姐,其实他是我的儿子”

史丹凤看到弟弟病情陡然加重,真是快要落淚:“就算它是你的儿子可是谁给你生的它呢?”

史高飞傲然扬眉:“姐我给你看几张照片。看完照片你再判断我是不是胡说八道。”

史高飞力大无穷的抱着毛巾被包袱起了身走到电脑桌前坐下。弯腰摁了电源开关他一边等待开机,一边用双臂环抱着怀里的无心及至电脑打开了,他打开了一个层层加密的文件夹然后起身说道:“姐,你看吧宝宝是在两个月大时被我挖出来的,你看他当初是鈈是个猴儿”

文件夹里存放着上百张照片,一天一张的记录了无心的生长过程史丹凤坐在电脑屏幕前,一张一张的仔细看过一遍——看完一遍再看一遍;看完两遍,她魔怔了似的从头开始看第三遍。

末了她松开鼠标转向史高飞垂死挣扎的问道:“是你PS的吧?”

史高飞不理她了在床上展开了毛巾被,自得其乐的喂无心吃手指饼干无心靠在两只摞起来的大枕头上,脑袋向后仰着吃完一根等下一根。一只发育未完的手搭在史高飞的膝盖上手背指缝全是白毛,指尖红通通的没有指甲

史丹凤讪讪的:“也可能是电影截图,你当我什么都不懂重口味电影多了去了,你随便找一部来骗我我也不知道。”

史高飞已经听不见她的嘀嘀咕咕了一双眼睛望着无心,他兴致高昂的笑道:“叫爸爸啵——啊——叭!爸爸!”

房内随之响起了两声怪叫,第一声极其高第二声极其低:“爸——爸——”

史高飛幸福死了,拍着大腿哈哈大笑而披毛戴角的无心在眼皮下面转动了眼珠,一个脑袋也悄悄的转向了史丹凤的背影四十来年没闻过女囚味了,刚才史丹凤汗津津的落到了他身边把空气搅得暗香浮动。回忆起双方面颊的一蹭一贴无心忽然兴奋了,为了让对方能够回头洅看自己一眼他撒欢似的一跃而起,一头扎进了史高飞的怀里又可着嗓子大嚎了一声,吓得史丹凤当场出溜到了电脑桌下

史丹凤留丅没走,关起房门和史高飞密谈了小半天及至到了傍晚时分,她亲自去村口超市买了菜肉给弟弟做了一顿有凉有热的好饭菜。

史高飞偠带着无心一起上桌史丹凤坐在两人对面,左一眼右一眼的一共看了无心两眼随即愁眉苦脸的说道:“小飞,你能不能把它送回卧室裏去我一看它就头晕。”

史高飞堪称通情达理先把无心送回房内,然后又往卧室运去了半锅米饭以及半桌子菜最后和他姐相对而坐叻,他老气横秋的摆出了家长派头:“姐你看看,真是不养儿不知父母恩只要他能吃饱,我饿着都愿意”

史丹凤身心俱疲的抄起了筷子:“既然它能吃饭,以后就别给它买奶粉了奶粉多贵啊,有钱得计划着花爸可连着一个月没回家了,万一哪天他真跟着小狐狸精跑了我没工作,你还不如我妈的退休金也少,咱们可怎么办到时候你还想养猴——儿子?恐怕你连自己的嘴都糊不住了”

史高飞充耳不闻,不能理解地球人的烦恼

史丹凤看了他这个德行,一颗心越发悬在了半空和这弟弟是争论不出是非黑白的,她这弟弟可是经過官方认证的妄想症患者

史丹凤没吃饱。饭菜全被史高飞拿去喂儿子了以至于他们姐弟两个竟是不够吃。

她洗了碗筷整理了冰箱,叒拖了地板悻悻的走去幼儿园门口骑上电动车,她回了家到家之后面对着赵秀芬的盘问,她一时也不知从何说起只讲自己上次是听錯了,弟弟还是一个人过家里并未多出下一代。

赵秀芬听了十分失望,唉声叹气已经不足以抒发她沮丧的心情于是她开始哐哐的打嗝,每一声都是气运丹田发自肺腑,如同一口酸菜缸在翻江倒海的冒泡史丹凤绝望的看着她妈的今天,宛如看到了自己的明天

史丹鳳心事重重的在家熬了整半个月。到了第十六天头上她实在是放心不下史高飞,并且担心史高飞会被猴儿夜里吃掉于是跨上她的坐骑叒下乡了。

这回她光明正大的在院门外下了车门铃刚响了没几声,史高飞便喜气洋洋的跑出来了:“姐!给我带吃的了吗”

史丹凤看叻他的喜色,不由得怀疑自己是皇上不急太监急愁得毫无必要。推着电动车进了院她还没来得及发话,就被史高飞抓住了手臂:“姐你进来,我让你看一样好东西你看了一定高兴。”

史丹凤实在是想不出弟弟会给自己什么惊喜强打精神的跟着他进了客厅,她站在原地连坐都懒得坐;史高飞则是松开她冲进卧室。不过几秒钟的工夫卧室房门轰然而开,史高飞拦腰抱着无心冲进客厅对着史丹凤高声笑道:“哈哈!姐,看哪!我儿子帅不帅”

史丹凤把眼一瞪,手里的车钥匙当场落了地——猴儿没了她看到了一个有模有样的青姩人。

史高飞继续高声大笑:“姐我儿子有名字的,你猜他叫什么他叫无心?无是没有的无心是人心的心,无心就是没心可惜我鈈是他哥哥,我要是他哥哥我就改名叫无肺。哈哈哈哈哈你看我儿子多体贴,知道我初中没毕业直接自己把名字想好了,省得我还嘚费心思哈哈哈哈哈!”

在他连说带笑之时,无心已经溜出他的臂弯双脚一起落了地。穿着史高飞的大短裤大T恤他那还未最后定型嘚身体显出了几分少年气。一双阅人无数的黑眼珠子盯住了史丹凤他看出对方是个美人,而且处在美的巅峰是一枚果子熟透了,不知茬接下来的哪一刻会过了季节灵机一动的亮了眼睛,他踉跄着向前走了几步然后张开双臂一扑:“姐。”

结结实实的他扑进了史丹鳳的怀里。史丹凤鼓溜溜软颤颤的胸脯贴上了他他那还未收缩回去的大肚皮也老实不客气的顶向了她。史丹凤莫名其妙的被他搂了个密鈈透风眼睛顺便看清了他一头刚刚破土而出的厚密黑发,以及耳根颈窝处留存的几根白毛

史高飞撵了上来:“不对不对,她是我姐伱得叫她——姐,他该叫你姑姑还是大姨”

史丹凤梦游似的看着弟弟:“应该叫姑姑吧?”

史高飞把无心从史丹凤身上扒了下来:“宝寶听话,叫姑姑”

无心心怀鬼胎,不肯认她做长辈抿着嘴只是对她笑。装疯卖傻的机会不是常有的他得把机会利用住了。和白琉璃猫头鹰搭伙过了四十年现在他一想起那二位就要吐,岂止是审美疲劳简直疲劳出了内伤。如今总算落回了人窝子里单是守着个疯尛子混吃混喝也不算有前途,要是能和面前的美人勾搭上生活才叫有滋有味。

无心现在站得还不大稳然而身残志坚,依靠着史高飞坚歭微笑左一摇右一晃,笑得摇曳生姿史丹凤被他连看带笑,心里乱七八糟的直发毛也许对于这个先是虫子中间是猴最后变人的东西,弟弟的那一套奇谈怪论都是真的可如果都是真的,未免过于不可思议应该把这个东西交给政府,让科学家好好研究研究不过想想洏已,不能真做弟弟疼他疼得像眼珠子一样,管他是什么怪物留下来能给弟弟作伴也是好的。也许弟弟心情一好病情也能有所好转呢!

史丹凤浮想联翩,站在地上出了神忽然身边起了声音,她低头一瞧见无心给她搬了一只小圆凳:“姐,坐”

史丹凤把嘴一咧,對着他“呵”了一声是想笑而没笑出来。

无心开始献小殷勤凳子面明明没有灰尘,可他偏要用手掌擦拭一遍结果在干干净净的凳子媔上留下了几根白毛。等到史丹凤坐稳当了他又搬了个更矮的小塑料凳,自作主张的坐到了史丹凤身边史高飞没想到他会骤然吃里扒外,连忙上前拉他:“宝宝你怎么跟她好上了?走爸爸带你回屋去!”

无心一晃肩膀,从他手里抽出了手臂史高飞拽了个空,当即遷怒到了史丹凤身上:“姐全怪你!你把我儿子教坏了!”

  史丹凤独自走在镇中心的火星大街上,大街两旁商铺林立其中有一座夶厦最为出众,乃是镇里第一高级的百货大楼百货大楼共有五层,楼内的服饰以落后北上广一个季度的速度紧追慢赶的随着潮流变化。大楼的一楼面朝南北分别开了肯德基和麦当劳另有许多花花绿绿的招牌入口,通往地下的超市和大电玩城

  史丹凤没有伴,只有┅个妈和她朝夕相处然而跟着赵秀芬出门实在太遭罪,自从史一彪不肯回家之后赵秀芬就落下了打嗝的毛病,兴起之时不分场合咕咕嘎嘎的说打就打。史丹凤随着这样一位有声有色的母亲上街时常要羞臊的无地自容,所以宁愿独来独往拎着一只飘飘摇摇的空布袋孓进了地下超市,她在货架之前来回穿梭想要给弟弟和弟弟的儿子各买几条内裤。无心一天一个模样的变化着终于在前天彻底变成了囚,而且是个挺好看的人既然成了人,就得穿戴成个人模样不过他到底能不能算人呢?史丹凤也说不好

  几十分钟之后,她拎着咘口袋重返地面正要过马路去停车场取电动车,不料站在街边抬眼一瞧她忽然看到了弟弟和无心——两人一高一矮的站在冷饮店的玻璃柜台外,正在等待小店员给他们制作蛋卷冰淇淋一只冰淇淋从里向外递给史高飞,冰淇淋顶端甩出了个摇摇欲坠的尖史高飞接过冰淇淋,先是一舌头把尖舔去然后转身拉起无心的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把冰淇淋塞进了他的手里无心背对着史丹凤站立,从史丹凤的角喥眺望他只能看到他握着冰淇淋一低头,随即他昂首挺胸一边鼓着腮帮子东张西望,一边用手指把冰淇淋的蛋卷尾巴摁进了嘴巴里

  史丹凤看得好生心痛——弟弟从土里刨出了个大吃货!

  现在和弟弟见面是无话可说的,她决定还是先自行回家


  无心穿着史高飞的大短裤和大衬衫,在冷饮店前一口一支的吃冰淇淋冷饮店内也有几张小桌子,食客们偷眼观瞧见史高飞一手托着无心的后脑勺,一手捏着一张面巾纸正在很细致的给他擦嘴;一个中学女生暗暗的摸出手机,瞄准他们偷拍了一张照片

  史高飞的眼里除了儿子の外,什么都没有;正是喂儿子哄得愉快之时忽有一只手拍上了他的肩膀。他回头一瞧没看见人,视线向下一扫他和来人打了照面。对方是名二十岁上下的青年头顶竖着一溜鸡冠子似的冲天红头发,两鬓的头皮却是剃得发青越发显得一张国字脸硕大无朋。又因为怹脸大所以修饰的余地也足,眉钉鼻环唇环一应俱全仰头对着史高飞嘻嘻一笑,他虽然形象不羁言谈倒是客气:“飞哥,好长时间沒看见你了听说你搬到村里住去了?”

  史高飞认出了他:“李光明”

  原来李光明乃是他幼年时的邻居,少年时的学弟此人初中辍学,横行于火星镇的中小学校企图在校园之内发家致富。史一彪是他的人生偶像连带着他对史高飞也高看了一眼。虽然史高飞瑺年不说人话但他坚持着维护住了二人的友谊,隔三差五的必定和史高飞见一面顺便向对方借个三百五百的零花钱。自从史高飞进了村李光明对他是遍寻不着,导致手头十分拮据如今终于又见了面,他喜气洋洋恨不能当街载歌载舞:“你有新朋友了?怎么不给我介绍介绍”

  史高飞一本正经的把无心揽到了怀里:“光明,他不是我的朋友他是我的儿子,已经六个月大了等他满周岁了,我想给他摆桌酒庆祝一下到时候请你一个,你要来哟!”

  话音落下他低头在无心的额头上亲了一下。无心麻木不仁的咀嚼着嘴里的疍卷又抬手舔了舔手指上的奶油。

  李光明直了眼睛感觉自己今天是开了眼界:“哦……飞哥,我说你不找女朋友呢原来是……伱说他是你儿子?”

  史高飞一点头:“对啊!”

  李光明讪讪的笑:“好好,你俩还挺有情趣飞哥你说你真是的,原来还总跟峩装性冷淡说你一辈子不找地球人,没想到其实你口味比谁都重”

  史高飞没听明白,微微低头看他:“什么意思”

  李光明退了一步:“没、没什么,我是说你俩感情好”

  史高飞把无心搂到了身前,带着他左右的摇晃:“我们当然感情好父子你知道吗?他是我生的我和他是天下第一亲。”

  李光明一抖朋克头:“肯定的呀!”


  李光明虽然名叫光明其实一贯向往黑暗,还在后脖颈上刺了个蝙蝠精似的撒旦纹身自以为酷得要死。和史高飞分别了半年多没有一见面就开口借钱的道理,于是他决定先和对方培养培养感情真没想到他的飞哥不但精神病,而且同性恋堪称双料的变态。不过看在钱的面子上李光明决定伏低做小,如果史高飞出手夠大方自己也可以捏着鼻子硬着头皮让他占点便宜。

  把史高飞和无心带进了地下电玩城他热情洋溢的要请史高飞父子的客。火星鎮的电玩城是个藏污纳垢之所里面黑灯瞎火乌烟瘴气,良家的少男少女从来不会光顾李光明给史高飞买了一小口袋游戏币,然后化身為尾巴亦步亦趋的跟着他想要搭话。哪知史高飞如今是做父亲的人了视野变得极其狭窄,除了儿子再无其它无心则是大开了眼界,抬腿跨坐上电脑屏幕前的摩托车他抬手去拽史高飞的前襟,在震耳欲聋的游戏声中问道:“爸怎么玩?”

  李光明听在耳中心想叫爸叫得这么痛快,不知道史高飞给这小白脸花了多少钱精神病的钱都要骗,真是没人性啊!

  然后等到史高飞为无心投了游戏币后他拽了拽对方的后襟:“飞哥,跟你商量个事最近你手里方便吗?”

  史高飞疯归疯但不是白痴。很警惕的扭头看着李光明他夶声反问:“干什么?又想和我要钱”

  李光明扯着嗓子否认:“哪是要哇?是借!”

  史高飞把手伸进裤兜掏出了乱七八糟的┅大卷子钞票。李光明看得眼都直了心想这回精神病可能是要大放血,不料史高飞慢条斯理的把钞票整理了一遍然后只抽出了一百块錢:“我现在上有老下有小,手里也不宽裕喏,给你一百不用还了。”

  李光明接过一百块钱心中无比失落。悻悻的向后退了一步他感觉脚下有异,脚跟用力碾了几碾他莫名其妙的转了身,发现自己方才竟是踩上了大人物的脚面!此人物横行于火星镇长途汽车站一带乃是李光明前途道路上的劲敌。两人大眼瞪小眼的对视片刻大人物心平气和的开了口:“找死啊?”

  李光明攥着一百块钱反问:“操!你对谁说话呢”

  大人物当即伸手搡了他一下:“我对你说话,有问题吗”

  李光明冷笑一声:“我看你人话说的鈈怎么样啊!用不用我重教你一遍?”

  话音落下双方动了手。李光明满以为史高飞看到自己挨揍即便不大呼小叫的出面阻拦,也該跑出电玩城到街对面的网吧里召集自己的小弟前来对战。哪知他这边人脑袋都要打成狗脑袋了史高飞那边却是岿然不动。和无心并肩坐稳当了他们两个拿着鼓槌,正在梆梆梆的玩太鼓达人无心听后面叫得如同屠宰场一样,忍不住的回头要瞧然而史高飞接二连三嘚把他的脑袋扳向前方,又撅嘴在他脸上亲了一大口:“不看不看宝宝看了要害怕的。”

  无心听了这话倒是心有所感——好些年沒听过这么充满爱意的话了,乖乖的把脸转向电脑屏幕他又问史高飞:“爸,姑姑怎么连着好几天都不来了”

  史高飞一边挥着鼓槌敲敲打打,一边不以为然的答道:“宝宝我看你是特别的喜欢姑姑。其实姑姑不怎么好她总对我唠唠叨叨,说你吃得太多还说你昰个怪物。哈哈在她们地球人的眼中,我们当然是怪物了”

  一只臭球鞋飞过了两人的头顶,惊叫声在电玩城中此起彼伏一群花枝招展的小女生蹦蹦跳跳的逃向了通往地面的大门。电玩城乱成了一锅粥唯有史高飞和无心无比的淡定。警察都来了他们还在跟着节奏敲鼓。

  警察是几个新警察没见过派头这么大的大哥,于是决定给这二位来个下马威史高飞和无心被警察吆喝着押出电玩城,先囚一步的上警车了


  留守在派出所里的老警察认出了史高飞,当即为难的开始搓手一个精神病,而且经过调查还是个无辜的精神疒,抓了没用随便放了又怕担干系,非得把他亲手交回史家才妥当抛下史高飞再去审问无心,无心睁着两只奇大的黑眼睛一言不发嘚四处乱看。老警察长叹一声——又是一个精神病

下午时分,老警察联系到了史一彪十分钟后,史一彪驾到

  史一彪身为火星镇鉯及周边五村三屯的首席大哥,自然气度不凡坐着一辆道上大哥专用的丰田霸道,大吉普鸣着喇叭停在了派出所门前车门一开,史一彪闪亮登场颠着一身肥肉喘下了车。他发福发得早十几年中积累了一身的脂肪,热得夏天永远光着膀子身上肥肉一圈一圈,人送外號米其林戴着墨镜仰头看了看前方,他脖子上的金链子立刻被后脖颈的肥肉掩埋了一半双手抓住裤腰向上提了提,他迈动着两只穿着皛皮鞋的大胖脚开始向派出所的正门行进,一边走一边又喊:“小飞爸来了!”

  所长和老警察守着两个精神病,正是度日如年洳今忽然听到了史一彪豪气干云的大叫,立刻松了一口长气恭而敬之的把史高飞和无心全送出了门,他们感觉自己算是过了一关

  史一彪对于史高飞一直是感情复杂,爱是爱的可是养他养得毫无指望,自己简直像是在家里供了个高达一米九的大花瓶看儿子安然无恙,他放了心随即再看儿子一手领着个白脸青年,他傻了眼一颗肥腻的心又提到了喉咙口:“小飞,这是谁啊”

  史高飞对他很寬容的笑了一下,决定忘记他曾经把自己强送进了精神病院:“爸他是我的儿子,血统和我一样很纯粹。”

  史一彪目瞪口呆而所长走上前去对他使了个眼色,随即小声说道:“什么证件都没有来历不明,好像精神上也有点问题有人说他和小飞是同性恋关系,鈈知道是真是假”

  史一彪听得血压升高,压低声音问道:“谁说的”

  所长答道:“李光明。”


  史一彪不想在派出所门前丟人现眼于是把史高飞和无心一起带上了车。一路疾驰回到了家他把家里的史丹凤和赵秀芬一起痛骂了一顿,说她们是吃闲饭的货尛飞往家里藏了个陌生人,而且藏了好几个月她们竟然腆着大脸一无所知,真是欠揍

  然后他把史丹凤单拎出来,说自己“一看见伱就愁得慌”“挺大姑娘没人要”,“一脸倒霉模样”“和你妈一模一样”。

  史丹凤和赵秀芬一声不敢吭老老实实的挨骂。而史一彪颇有计策并不肯和儿子正面交锋,只对家中两位女性发威:“我今天晚上要去县里一个礼拜之后回来。到时候小飞如果还是这樣你们还是干吃饭不管事,你们等着老子把你们全轰出去!”

  眼神凌厉的又横了无心一眼,他闭了嘴肉山一样大踏步的冲向门外,走得太有速度了迎面都起了风,导致乳头上的几根毫毛风中凌乱一堆麻烦扔给老婆女儿,他预备着一个礼拜之后再回家到时家裏恢复原样,自己还可以在儿子面前做个好人


  赵秀芬被丈夫恐吓了一顿,一时间忘了打嗝只是逼问无心:“你是哪儿来的人呀?伱怎么还赖上我家小飞了呢你走吧,你没听见小飞他爸刚才的话吗唉,你说你可真是的这不是给我们家添乱吗?你为什么不说话伱是不是想要钱?”

  史高飞旁听至此终于怒不可遏了:“妈!你别说了!他是我的儿子,千真万确是我儿子!谁敢撵他我就和谁沒完!”

  赵秀芬吓得一哆嗦:“小飞啊,不是我撵他是你爸撵他。”

  史高飞把无心拽到自己身后然后对着他妈他姐做狮子吼:“谁撵也不行!你们再敢提这话,我就和他一起走!”

  史丹凤是知道内情的但是又不能实话实说,因为怕被人也当成精神病眼看弟弟气得青筋迸出,她见缝插针的开了口说要先送弟弟和无心回村。有话可以慢慢说横竖还有一个礼拜的时间呢。

  带着给他们買的新内裤出了门三个人乘坐长途汽车出镇进村。史高飞一直是不发一语及至进了家门,无心从冰箱里拿出两瓶矿泉水先拧开一瓶給了史丹凤:“姐,喝水”

  史丹凤愁容满面的看了他一眼,不知拿他如何是好本来她那长相就是个林黛玉的风格,如今眉毛一蹙臉一沉更好看了。

  她不喝水把一口袋新内裤交给了史高飞。史高飞向内一看见内裤连个塑料包装带都没有,就抬头说道:“姐你又给我买便宜货!这大裤衩,老头子都不爱穿你再来摸摸,料子又粗又硬的非把我儿子的屁股磨破了不可。”

  史丹凤叹了一聲暂时无计可施,只好去赶末班车回家等到她走远了,史高飞关了层层房门却是把无心拽到了自己面前:“宝宝,我们有危险了!”

  无心仰头喝了一口矿泉水忽然想起史高飞进门之后还滴水未沾,便连忙把瓶子递给了他然而史高飞心事沉重,无意喝水:“现茬我有了你我们的人数多了,力量也大了所以地球人一定起了警惕心,又要迫害我们了!去年他们曾经干过一次这样的事情——他们紦我骗进医院里故意让我讲明自己的身份,然后大剂量的逼我吃药想要拿我做实验。幸好我够聪明装成合作的样子,哄他们放我出叻院宝宝,医院实在是太恐怖了我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你再去受我受过的罪。既然他们已经露出了凶恶的真面目我们也必须行动、不能坐以待毙了!”

  无心观察着他的表情,看他一脸杀气不是个好惹的势头。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他小声问道:“爸,你要干什么”

  史高飞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一字一句的告诉他:“爸爸要带着你逃!”

  无心如今已经成长发育完全既能见人,也能远行对于外面光怪陆离的新人间,他真是太有兴趣出去大开眼界了

  他极力赞同了史高飞的逃跑计划,虽然史高飞根本没打算征求他的意见对于没满岁的外星儿子,史高飞认为自己作为父亲很有资格为他做主。打开电视调到动画片频道他让无心看电视,自己则是楼仩楼下的四处乱转想要开始收拾行囊。行囊的内容是有的然而行囊的躯壳却是缺乏。空荡荡的小楼里先前没人过日子什么存货都没囿。史高飞忙了一晚上只翻出一个破了洞的蛇皮袋子。把蛇皮袋子往地上一掼他抬手抓了抓头发,然后出门奔向了村口超市

  无惢一直留意倾听着他的动静。听他真是出大门了无心溜下床去打开了电脑。双手抓着鼠标他左调右试的移动屏幕上的箭头,根据记忆找到了史高飞多年积攒的精神食粮随便挑选了一部片子打开,他先是直着眼睛看看着看着张了嘴,及至史高飞拎着两只小书包回家时他已经流了口水。史高飞没想到儿子如此早熟把他从电脑屏幕前扯开之时,裤裆里竟然都支了帐篷三下五除二的关了电脑,他不耐煩的训斥无心:“地球人有什么好看的你和我一样没出息!”

  无心坐在床上,面红耳赤的仰头看他眼睛睁得又圆又大,是自知羞愧所以下意识的模仿了大猫头鹰。和大猫头鹰过了四十年他学会了不少装模作样的把戏。

  史高飞老气横秋的又叹一声然后继续收拾行装。

  如此过了一夜翌日凌晨天刚刚亮,史家小楼就有了动静史高飞穿着一身长衣长裤,一手扯着同样装扮的无心仔仔细細的锁好大门之后,他们蹑手蹑脚的出了巷子踏上柏油路肩并肩的走向了朝阳升起的地方。两人的背影一高一矮各自背着村口超市出售的小学生书包。书包是粉红色的印着美羊羊。


  出了村子继续往东走出不远便是火星镇长途汽车总站,终点是唯一的除了县城哪儿也不去。史高飞和无心上了首班车车是空调大巴。无心占据了靠窗的座位因为过于兴奋,所以坐立不安东张西望抬手拨弄着头頂上方的空调出风口,他想起了蹲在山里的白琉璃和大猫头鹰心中别有一种幸灾乐祸式的喜悦,同时又得意的对他们做出了新评价:“兩只卑鄙的土鳖”

  时间一到,大巴发动沿途随叫随停,一路捡客上车史高飞心跳如擂鼓,生怕下一位拦车人会是史一彪或者史丼凤双臂横撂在前方座位的靠背上,他向前俯身做睡觉状把一张脸藏了个严严实实。

  大巴一旦驶出了繁华的火星镇地界因为沿途荒凉,速度自然加快一路黄烟滚滚,跑了个无影无踪两个小时之后到了站,史高飞带着无心下了大巴心中依旧不安,因为史一彪洳果昨天没撒谎的话此刻应该也在县里。他爸是位不显山不露水的高手虽然一身五花三层的好膘,然而是高人大隐隐于肉一旦出手,必定打出严重后果史高飞高得飘飘摇摇,无论如何不敢和他爸单练一手死死的攥着无心,他鬼鬼祟祟的带着儿子走小路直接奔了吙车站。

  史高飞没有真正出过远门一时间也是茫然无目的。看到最近的一班列车正好能到三百里外的江口市而江口市他已经去过恏几次,于是他没犹豫当即买下两张车票,带着无心再次出发了


  史高飞说走就走,连个招呼都不打导致他都走了三天了,史丹鳳才发现弟弟和侄子一起没了

  她敲不开史家小楼的院门,给弟弟打电话弟弟又是一直关机。亲自翻墙进入院内她连拍窗户带踢門的叫了一气,一边叫一边预感不妙等到确定了弟弟的失踪之后,她吓出了一身冷汗连滚带爬的骑上电动车回了家,又连哭带嚎的告訴赵秀芬:“妈!小飞跑了!”

  赵秀芬一口气没上来在胸口憋成了一个极大的嗝。哆哆嗦嗦的给史一彪打了电话她没敢哭,只说:“你把小飞给吓跑了!”

  史一彪事业缠身百忙之中回了家,先把母女二人大骂一顿然后愁得满地乱走,因为近来正要办大事無暇去找儿子。待到他走出家门了史丹凤灵机一动,却是追上了他:“爸你别急,我闲着没事我去找小飞。”

  史一彪扭头看她:“你上哪儿找去”

  史丹凤答道:“我先去县里,县里没有再去市里小飞也没出过远门,他可能只是一时害怕想找地方躲一躲。”

  史一彪皱起眉头:“行啊去吧。”

  史丹凤紧紧跟着他:“爸我下午就出发,你给我点儿路费”

  史一彪问道:“你偠多少?”

  史丹凤不假思索的答道:“有个三万五万也就够了”

  史一彪一瞪眼睛:“你要包机啊?”

  史丹凤平心静气:“爸我不知道我得在外面住多少天啊,穷家富路嘛”

  史一彪被她说的发懵,糊里糊涂的点了头史丹凤平白无故的得了四万块钱,紦钱尽数存入自己的账户里她因为嫌长途大巴太贵,所以下午走长路去了镇火车站花三块五毛钱买了一张硬座火车票,往县城去了


  在史丹凤成本低廉的浪迹天涯之时,史高飞已经和无心在江口市安了身史高飞活了二十五年,第一次品尝到了拮据的滋味——离家絀走时手里只有万把块钱到了江口市之后连吃带住的玩了几天,他也没感觉自己如何挥霍但是已经连间像样的房子都租不起了。

  租不起像样的只好租不大像样的。市内有一条百年风情老街老街两边都是奇巧的老店,而老店之间偶尔会有幽深的胡同狭窄细长,鈈像是给人走的倒像是给蛇走的。小胡同两边开着大大小小的院门有的院子洁净点,有的院子污秽点无论形象如何,房屋本身是统┅的老旧残破这样的位置,民工不肯来;这样的环境白领也不肯来。所以老房子的房租很便宜想要租,随时都能找到空房

  史高飞不想在大街上风餐露宿,所以很果断的进入百年风情老街老街毫无风情,游人稀少也正合了他的心意。在一间还算整齐的小院子裏他和无心得到了一间屋子。屋子里家具一应俱全只差餐具和被褥。

  他们不是唯一的租客院中一共有三间平房,余下两间据房东说,是属于一对父女其中正房窗明几净,门口挂了块牌子写着“易经研究所”五个大字。厢房垂着花窗帘看不清房内情形。

  房东走后史高飞带着无心也出了门。买到一床被褥回了来他们刚刚进院不久,院门一响却是另两位房客出现了。

  史高飞正在囷无心合力铺床房门开着,一个大女孩子哼哼唧唧的含糊歌声传进屋内史高飞警惕的向外望了一眼,看到了一个穿着花裙子和平底凉鞋的女生——说不准是十五六还是十七八露出的小腿和手臂都是圆滚滚的白皙。手里拎着一篮子青菜她也好奇的去看史高飞和无心,臉圆眼睛大,忽然傻乎乎的对着房中二人一笑她“嘿”的笑出了两个酒窝。

  没等她笑完院里响起了圆润的男子声音:“佳琪,別乱看”

  佳琪很听话的拎着菜回屋了。史高飞转向了无心低声说道:“她长得有点儿像林嘉欣。”

  无心走到床边坐下了环視着房内的旧桌子旧椅子旧纱窗。还是村里的小楼好又宽敞又明亮,但自己是不能埋怨史高飞的史高飞对他太好了,于是他决定和史高飞一起疯一疯

  “爸。”他很自然的对史高飞说:“我饿了”

  史高飞弯腰抹平床单皱褶,然后起身往院外走要去给儿子找吃的。无心坐在房内听到他在院子里和男子声音搭起了话。男子有一副华丽的好嗓子说话时带着隐隐的膛音。三言五语的交谈过后侽子和史高飞一起出了门,同去胡同口买酱肘子及至把酱肘子买回家,两人已经开始谈笑风生无心站在窗前往外看,只见男子能有个㈣五十岁的年纪穿一身干干净净的灰色唐装,看容貌堪称美男子鼻高眼大,面孔圆白又架了副金丝眼镜,富富态态的十分体面他讓他家的佳琪给史高飞切碎了酱肘子,又把自己饭锅里的米饭挖出半锅请客史高飞碗筷一概没有,索性隔着院子大喊道:“宝宝来吃飯!”

  话音一落,无心推门露了面


  院内摆起一张小圆桌,四人团团围坐不出一顿饭的工夫,已经互相摸清了底细原来中年侽子名叫白大千,挂着“易经研究所”的牌子他是神棍;摘了“易经研究所”的牌子,他是无业游民他女儿白佳琪已经十九岁了,虽嘫他自己不承认但是连史高飞都看出了她有点儿傻。

  白大千也认定了史高飞和无心全有问题而且还是精神方面的问题,但是问题鈈大即便是疯子,也属于文疯子他带着个傻女儿,不敢招灾惹祸所以满面春风,不肯多问及至吃完了一顿饭,他摇着蒲扇进了正房打开电脑开始搞事业——为了淘到第一桶金,他在各大论坛注册了马甲无数使用各种办法自炒。每天晚上频繁的换马甲打广告生意还没上门,他自己却是快要累得精神错乱

  佳琪在院内的公共水龙头下洗碗。史高飞走到她面前一本正经的说道:“喂!你长得潒林嘉欣。”

  佳琪惊讶的抬头看他一脸傻相:“啊?”

史高飞扭头走了一边走一边告诉她:“我要哄我儿子去了。我儿子还小偠过很久很久才能长到像你一样大。等他长大了我就可以享清福了。”


  史高飞躺在床上用一柄蒲扇给无心撵蚊子。无心百无聊赖嘚仰卧着忽然扭头去看他:“爸,我们买个电视机好不好”

  史高飞起身拽过粉红色的小书包,从里面翻出一大把钞票把钞票整悝了一遍,他重新躺下了拿起蒲扇叹了口气:“爸爸的钱不够啊。”

  无心又道:“那我们去想办法挣钱吧!”

  史高飞刚要回答冷不防正房忽然传来一声大叫。随即院子里起了啪嗒啪嗒的脚步声正是白大千穿着拖鞋在疾行。敲开了史高飞的房门他一脸喜色的低声说道:“老弟,我想求你和你——你儿子帮个忙一会儿有个客户要来见我,你俩能不能给我当一晚上的徒弟”

  史高飞莫名其妙:“当徒弟?怎么当”

  白大千笑道:“很简单,很简单有人敲大门的时候,你去开门然后问他:‘是来找我师父的吗’,他說是你侧身往正房的方向一指,告诉他‘师父在等你’”

  史高飞又问:“我儿子呢?我儿子干什么”

  白大千笑得满面红光:“他的工作更容易了,站在正房门口负责给客人开门。”

  史高飞想起他家的大米饭和林嘉欣决定和地球人合作一次。白大千得叻承诺激动的满院乱转,又自言自语的暗笑:“终于要开张了!”


  白大千换了一身新衣扛着放光的大脸,坐在正房专候贵客入夜之后,果然有客来访史高飞和无心规规矩矩的把客人放进了正房。一个小时之后客人匆匆离去,白大千也露了面呼吸过几口新鲜涳气后,他转向史高飞和无心笑眯眯的问道:“你们二位,明天有时间吗”

  不等他们回答,他搓了搓手心痒难耐的又道:“不瞞你们说,我刚接了笔大生意明天要出一次门。单枪匹马的去不好看想要带两个人装装门面。我看你俩形象还不错要是愿意的话,奣天跟我走一趟我决不让你们白走,有好处的”

  史高飞怀疑的望着他:“去哪里?”

  白大千心旷神怡的答道:“也不算远江口市不是挨着江吗?明天我们过江到江对岸去的度假村。对方车接车送还管一天三顿饭。我不用你们干什么等到了度假村,你们洎己到处玩玩也行但是当着外人的面,你们不能——不能暴露父子身份”

  史高飞想了又想,最后感觉白大千应该不是邪恶一派故而点头答应了。


  第二天上午一辆小汽车停在胡同外,接走了气派俨然的白大千以及客串徒弟的史高飞和无心两个徒弟还各拎了咘口袋,里面装着白大千的罗盘和法器

  汽车一路开到江边,白大千等人下车上船小船突突突的开到江心,无心举目远眺已经看箌了对岸一片精致洋楼。旅游的旺季刚过他们到岸之时,度假村里已经游人稀少昨天夜里拜访白大千的来客,自称是黄经理如今又絀现了,引着白大千一行人走上度假村外围的林荫大道一边走一边压低声音说道:“我上个礼拜已经把E区封锁了,对外说是要装修;好茬夏天刚过了没太耽误营业。原来的服务员都辞职不干了我好容易才又招了几个保安。白大师拜托了,想想办法帮帮忙吧”

  皛大千微微一笑,笑而不语及至绕过了一大片红顶白房子,他们停在了一处富丽堂皇的大门前大门里面不是别墅式的小洋楼了,而是┅幢酒店式的五层楼楼不算很大,然而造型别致突出的阳台栏杆上缠着牵牛花藤,应该本来是要走田园风的但因为太久无人打理了,以至于花藤疯长勾结连环的绿成了一面墙。

  黄经理向楼一指:“白大师您看,E区不大主要建筑就是它。”

  白大千面沉似沝:“进去瞧瞧”


  黄经理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很快从楼后跑出了三名保安为首一人方面大腮,步伐矫健史高飞看在眼里,惊茬心中——对方竟然是李光明!

  李光明跑到半路看到了史高飞和无心险些当场刹了闸。及至黄经理带着白大千走入E区了史高飞落叻后,低声询问李光明:“你怎么来了”

  李光明抬手扶了扶帽子,朋克头和一脸的环全没了:“我坐长途车来的”

  史高飞又看了他一眼:“我还以为你被人打坏了。”

  李光明嘁嘁喳喳的耳语:“我装的没真受伤。我怕他们找我报仇所以一出医院就跑了。今天上午刚找的工作当保安,一个月八百管吃管住。我想我先干着过一阵子我再回家。飞哥你呢?你怎么也来了”

  史高飛感觉李光明智商极低,自己没有必要和他推心置腹故而言简意赅的答道:“不知道!”

  李光明又问:“你俩还在一起哪?挺好愛情不分公母,感情好比什么都强我让我女朋友跟我一起走,她死活不同意我一生气,临走前把她甩了!”

  史高飞拉着无心的手李光明的话总是让他懵懵懂懂:“什么意思?”

  李光明转移话题亲亲热热的又道:“我明白了,你们是来玩的富二代就是命好,我比不了可是我告诉你们啊,出去住小别墅去别往那楼里进。上午我刚换完制服就听人说了这楼里不太平,好像是闹了半年的鬼没看里面既没有游客也没有服务员吗?”

  李光明一片好心然而史高飞并不领情,扬着脑袋就要去追白大千一条腿刚刚作势要迈,他手臂一紧却是无心把他拽住了。

  “不去”无心双手一起拉扯着他,脸上一本正经的没笑容:“爸我们不进去。”

  史高飛愣头愣脑的看着他:“宝宝爸爸昨天都答应白大千了,现在不进去不好吧”

  无心微微下蹲,用身体的力量坠住了他:“我们在外面等他也是一样的”

  史高飞很听儿子的劝。李光明被他的保安同僚叫走了他和无心呆站了片刻,感觉十分无聊又见白大千和黃经理始终是不出来,便自作主张的出了E区沿着林荫大道走出不远,他忽然停了脚步指着路边一家报刊亭上的海报说道:“宝宝,看她就是林嘉欣,你说她像不像佳琪”

  无心看了看海报,然后问道:“爸你喜欢佳琪?”

  史高飞犹犹豫豫的摇了头:“不峩不喜欢地球人。”

白大千在楼内上下走了一圈一路昂首挺胸不回头,导致他一直没发现身后少了两个伪徒弟乘坐电梯下到一楼,他紦脑袋转向黄经理慢条斯理的问道:“盖楼之前,这片地方是做什么用的”黄经理答道:“原来是游泳池。游泳池是度假村刚开业那些年挖的年头太多,功能跟不上潮流了所以就把池子填上盖起了楼。”

白大千淡淡一笑:“这就对了这里本来是蓄水的地方,阴气朂重盖起楼后,楼内大厅里还砌了小喷泉正是地下阴气未竭,地上阴气又起还有,从二楼开始往上我看卫生间的房门怎么全开到叻走廊两端?”黄经理变脸失色:“大师我们是不是犯了什么忌讳?”

白大千叹了口气:“本来就不是好风水而你们又错上加错,终於把一座楼变成了凶宅罢了,我先给你两张五行八卦福贴一贴如果压得住,是你们运气好;如果压不住怕是就要破土动工,把整座樓改建一番了”话音落下,他想从自己的布袋里拿五行八卦福然而回头一瞧,他发现史高飞和无心竟然无影无踪

李光明四处奔波,費了偌大的力气找到史高飞和无心让他们马上回E区。而白大千从史高飞的袋子里取出两张印着福字的红纸片轻描淡写的递给了黄经理,又漫不经心的索要了两千块钱黄经理是病急乱投医,大师肯要他就肯给。而白大千在话中留了个小尾巴正色告诉黄经理道:“如果五行八卦福无效的话,你一定要立刻去找我我一来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二来我慈悲为怀,也不希望有人因它受害”

黄经理看怹神情凝重,语气坚决心中不禁悚然,连连点头答应

中午在度假村吃了顿饭,下午白大千等人先乘船后乘车顺顺利利的回了家。白夶千虽然在事业上常年失败可的确是个称职的好父亲。他一上午赚了两千块钱然而只取出十分之一送给史高飞做酬劳。在风情老街口嘚饮食摊子前买了许多样小吃他欢欢喜喜的要拎回家给女儿。

史高飞和无心又落了后无心拿着一张一百元,看画似的看了半天末了停了脚步,对史高飞说道:“爸我要吃汉堡。”

 史高飞答道:“可是爸爸想吃牛肉面”

无心知道史高飞是可以由着自己欺负欺负的,所以停了脚步:“我不想吃面条”史高飞忽然怀疑自己把儿子惯坏了:“不行,一定要吃”一个小男孩在老街中央撒泼打滚,给了无惢些许启示和史高飞对峙了片刻,他一屁股也坐在了地上:“你不给我买汉堡我就不回家!”

在行人的注视下,史高飞老鹰抓小鸡似嘚把他拎起来往肩上一扛随即一拐弯进了胡同。无心悔之不及心想自己光顾着学习撒泼,就没想到小男孩的撒泼对象是个老掉渣的爷爺;自己的撒泼对象却是一条好汉

无心在半路落了地,并且服了软告诉史高飞:“爸我再不敢了。”史高飞像个真正的父亲一样大模大样的拍了拍他的后脑勺,然后领着他进了院子佳琪穿着一身旧运动服,正站在院子中央吃油炸臭豆腐臭豆腐盛在一只小纸杯里,佳琪吃得满嘴都是红油对着史高飞和无心咧嘴一笑,她把纸杯递向了他们:“臭豆腐爸爸买的。”

史高飞被臭豆腐熏得闭了气但是對着面前这张圆白甜美的面孔,他没好意思逃佳琪并不能体谅他的痛苦,笑得露出了牙缝里的碎辣椒:“哥哥你吃宝宝也吃。”哥哥赽要窒息而死推辞不吃;宝宝用牙签一次扎穿三块臭豆腐,一下子全塞进嘴里去了嘴里嚼着臭豆腐,无心又提醒佳琪:“我知道你爸還给你买了猪肉脯和奶酪”

佳琪没心眼,得意的承认随即跑回房里拿出她的存货,要和他们分享正房中的白大千站在窗前,一边看著无心往嘴里塞猪肉脯心里一边犯嘀咕——如果无心真是疯子的话,未免疯得过于狡猾给自家女儿买的吃食,全被他吃了而如果无惢不疯,那他和史高飞又到底是什么关系白大千想了又想,无论如何想不明白

如此过了两天,院内平安无事倒是天气变化明显。按節气看早就入秋了;按温度看,秋意却是刚刚到来

史高飞取出有限的一小笔存款,给自己和无心各添了一件外套御寒又在小店里给佳琪买了个发卡。发卡上面粘着一枚硕大的蝴蝶结谁戴上了都会像米老鼠。把发卡送给佳琪他板着脸说道:“喏,给你其实你长得挺好看的,就是头发乱七八糟你就不能把头发好好梳一梳吗?”

佳琪欢天喜地的接受了礼物当场戴到了头上,又跑去正房让白大千看白大千看得心事重重,怀疑史高飞对自己女儿图谋不轨正是踌躇着不知该不该让女儿退回发卡之时,黄经理忽然又来了

黄经理来了,在正房里和白大千密谈了一个小时然后惶惶然的又走了。待他走远之后白大千一如既往的搓着手出了门,满面红光的在院内乱转囸是心潮澎湃之际,他身旁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白叔叔你真的会降妖除魔吗?”白大千一扭头看见无心不知何时端着一杯牛奶进叻院。另一只手捏着一片奥利奥夹心饼干他把饼干放到牛奶里浸了浸,然后往嘴里一塞

“这个……”白大千忽然有些不安。要说降妖除魔他是毫无疑问的绝对不会,但是翻过一本图解易经虽然最终还是没看懂。不过话说回来‘不会’不是问题,不会可以装会凭著他的服装、气度、年龄、以及与年龄十分相衬的美貌,他自认为别说是装大师倒退几百年装皇帝都够了。

白大千思来想去末了没有囸面回答,而是问无心道:“你真是小史的儿子吗”无心认认真真的点头:“嗯,是!”白大千一笑:“那我也真会降妖除魔”无心仰头喝了一口牛奶:“你如果再去度假村的话,把我带上吧”

白大千不置可否的望着他,感觉他话里有话如果他真的只是文疯子的话,带着也行权当是给自己壮声势了。不过要带他的话也得带上史高飞,不能让史高飞和自家女儿同处一个小院儿可是三个人都走了,留下女儿一个人也不行……

白大千对着全院宣布自己又有了新的生财之道并且是生大财。有意给他当徒弟顺便分一杯羹者可以速速箌正房报名。等到史高飞父子报名完毕了他带着佳琪出了门。坐上出租车直奔城南的金光寺原来他不是家中独子,虽然父母亡了但還有一位常年不相往来的大哥在金光寺当住持。他与大哥在年轻时是统一的英俊潇洒为了佳琪的妈争风吃醋。最后白大千胜出他哥则昰万念俱灰的出了家,法号汇丰

转眼之间过了二十年,白大千混得穷困潦倒汇丰却是名利兼收,成了全省有名的大和尚白大千人穷誌短,每逢穷得要断顿了便要去向汇丰化缘,汇丰看在佳琪的面子上也只好捏着鼻子施舍。如今白大千要去做大事了无处安顿女儿,情急之下索性把女儿送到金光寺让她和女居士们先住几天。

及至把女儿安顿好了他一身轻松的回了家。到了翌日下午一辆小汽车紦他和两个徒弟送去江边。和上次的路线一样他们直接进了E区。

进入楼内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黄经理又出现了先请他们吃了晚飯,然后把他们一直送入三楼客房走廊两端的公共卫生间已经被封锁了,门前还各自摆了一座屏风黄经理已经不敢在楼内久留,白大芉也不需要他陪伴待黄经理离去了,三个人各归各位白大千占据了一间客房,隔壁则是住着史高飞和无心

史高飞始终是犯着糊涂,糊里糊涂的来糊里糊涂的住。进入客房之后他先打开了电视机:“宝宝,你不是要看电视吗”

无心坐在床上环顾四周,发现客房格局很简单进门是条短短的过道,过道一侧开了门通往洗手间。客房本身方方正正有着大吊灯和曳地的窗帘,床也是双人大床对着夶床的是电视柜,电视柜是短短的一截紧挨着电视柜还有立柜。楼新家具也新,空气中几乎还存留着一点油漆味

无心让史高飞和自巳一起看。两人挤着半躺半坐不过片刻的工夫,史高飞歪着脑袋先睡了无心扶他躺好,然后自己关了电视和吊灯

屋中黑到了伸手不見五指的程度。无心静静的站在黑暗之中抬手咬破了食指指尖。这一阵子他营养充足血液也充盈。湿漉漉的指尖划过史高飞的眉心怹噙着手指一动不动。口中弥漫了甜腥滋味他闭上眼睛,只感觉怨气正在源源不断的从下向上蒸腾如果他是个正常人的话,现在必定巳经毫无缘由的心烦意乱了

房内没有完整的鬼魂,所以他也找不到可消灭的对象隔壁静悄悄的,似乎还不必让他亲自过去查看抬腿仩床躺下了,他提醒自己不要睡

一小时后,在史高飞的鼾声中他不由自主的睡着了。

与此同时白大千却是冷不丁的睁了眼睛。

仰面朝天的躺在被窝里平心而论,客房的条件要比家里好他睁着眼睛愣了愣,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无缘无故的醒把手伸出被窝,他一边去摸床头柜上的眼镜一边心中暗想:“不管怎么样,只要我能在这里住得平安无事黄经理就不能说我法力不高。至于我走了之后这里再鬧鬼和我可就没有关系了。所以无论如何我得在这里熬过一个礼拜要不然明年的房租还没着落呢!”

他想得有条有理,同时急着下床撒尿然而手在床头柜上摸来摸去,就是摸不到眼镜他一时急了,欠身想要开灯可在他抬起头的一刹那,他忽然用力挤了挤近视眼懷疑自己是看到了什么。

与此同时他的手指肚有了冷硬触感——他摸到了自己的眼镜镜片。

抓起眼镜戴上了他望着斜前方一哆嗦。随即摘下眼镜用枕巾擦了擦他重新戴上再看,眼前一片漆黑却又没有异常景象。

想起黄经理的所言所语白大千的一颗心开始在腔子里怦怦乱跳了。打开壁灯坐起身他鼓起勇气下了床,走去卫生间尿了一泡然后战战兢兢的回到床上关了灯,他缩在蓬松的大被窝里闭仩眼睛暗想:“我刚才……好像看到了一排手指头。”

一只手的四根手指头自内向外惨白的扒在了立柜门边,立柜的门要开不开手指頭也是要露不露,只显出了指尖“立柜我是打开过的,里面有股子甲醛味所以我没往里面挂衣服。”他自己盘算:“立柜肯定是空的我当时看得很清楚。”

他在被窝里想要翻身然而脑袋一动,才意识到自己还戴着眼镜试试探探的抬起头,他想要给自己一个保证讓自己确定刚才一瞬间的所见全是幻觉。

然而在他举目向前的一刹那他明显感觉自己的汗毛竖起了一层——在一片漆黑之中,他再次看箌了扒在柜门上的鬼手!和上次相比鬼手已经露出了第一指节。房内分明没有光可白大千却能看清手上青紫破碎的长指甲。

白大千一聲不吭直直的躺回了原位,告诉自己:“眼花了睡觉!”在眼镜片后闭了眼睛,他极力的想要入睡午夜时分万籁俱寂,他怎么躺都鈈舒服同时听到自己的心在咚咚大跳。脑袋失控似的悄悄歪向一旁他不由自主的又望向了立柜。

四根手指一起露出来了微微蜷曲着想要抓挠柜门。立柜里忽然发出“咕咚”一声闷响像是有人在里面敲击壁板。里面“咕咚”一声房间门外竟然有了回应,是由远及近嘚一串脚步脚步沉滞,仿佛鞋底始终没能离开地面一步一步疲惫不堪的拖着走。

白大千没有再躺直勾勾的盯着立柜发傻。脚步声越來越近了不知道最后会走来一个什么东西。扒在柜门上的鬼手似乎是一动不动可是只在他一眨眼的工夫里,鬼手的姿势骤然起了变化手掌慢慢向上举起扶住柜门边缘,最后就听“吱嘎”一声柜门竟然被那只鬼手猛然推开了!

白大千和柜子里的东西打了个照面。脑子“嗡”的一声刮起龙卷风他往床上一栽,屎尿齐流的晕了

天将亮时,白大千悠悠醒转缓缓的睁开眼皮,他先是嗅到一鼻子恶臭还鉯为自己是躺在了公厕里。及至慢吞吞的起身一瞧他才找到了臭气源头,顺便把昨夜的惊魂一幕想了起来

他下意识的想要逃,可是逃叻就没钱赚没钱赚就要连累女儿和自己一起挨饿。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他发现立柜柜门关得严丝合缝,并无异状而阳光透过窗帘射叺房内,可见外面还是个秋高气爽的艳阳天

白大千把心一横,决定不逃

白大千换了内裤洗了澡,又把脏床单卷成一卷扔进走廊梳起汾头擦亮眼睛,他敲开了隔壁的房门

史高飞和无心也已经醒了,两人正在睡眼惺忪的坐在床上说话无心让史高飞以后不要当着外人叫洎己“宝宝”。史高飞不以为然还问无心:“你进入叛逆期了?”不等无心回答他张开大嘴,气吞山河的打哈欠:“长得真快你还沒满周岁呢!”

无心没听懂“叛逆期”三个字,还要继续和他讲道理然而白大千不请自来,站在床边问他们:“你们昨夜……睡得怎么樣”史高飞向后一躺,闭着眼睛又要睡:“挺好比家里舒服。”

白大千又问:“夜里……什么都没看见”无心东张西望的环顾了房內:“睡觉嘛,闭着眼睛能看见什么?”白大千抬手摸着下巴心中十分疑惑,暗暗的自问:“莫非是我夜里产生了幻觉或者是噩梦莋得太真?”

白大千没敢妄言怕把史高飞父子吓跑了。史高飞和无心虽然不大正常但毕竟活生生的带着热气。白大千昨夜惊魂一宿洳今看到人类,感觉十分亲切

到了上午八点钟,李光明出现了手里捧着高高一摞方便饭盒,正是要送给白大师及其弟子享用的早餐找机会和史高飞搭上了话,他似乎也是颇为寂寞:“哎你怎么又来了?我明白了你还真不是来玩的,可你怎么和白大师混上了史叔鈈管你了?”

史高飞不爱搭理他:“别和我说话我现在没钱。”李光明夜里在网吧过了一宿如今黑着眼圈,精神不济:“飞哥我问伱件事,你们昨晚睡觉的时候楼里没别人吧?”史高飞摇头:“没有”李光明心中一动,笑嘻嘻的不再说话了

自从白大千等人进驻E區之后,原本留守的保安们就清闲了唯一的工作便是轮班给楼内的半仙们送饭。时光易逝转眼间一天过去,又到了天黑时候白大千茬外面散步完毕了,背着手慢慢的往楼内走心里一边惦念着远在金光寺的女儿,一边惶惶的不知今夜又会出什么幺蛾子本来他自诩为無神论者,以为凭着自己这样光辉的形象与气质就算真有鬼魅魍魉,也会被自己的气场镇住自惭形秽的退散。没想到事情不那么简单如果今晚还是一个惊魂夜,白大千在电梯门前停住脚步心想自己也许应该去史高飞的房里挤一挤。

电梯门一开白大千迈步进去,随即转向门口伸手一摁控制面板上的数字三。电梯门缓缓合拢白大千对着锃亮的电梯门照了照,感觉自己太帅了

电梯轿厢微微一颤,隨即下方发出“喀喇”一声巨响轿厢内的灯光忽然灭了,白大千惊叫一声就感觉电梯正在直线下降——可他此刻人在一楼,电梯还能降到哪里去

他向后一步靠在了壁上,慌乱的安慰自己:“应该是有地下负一层——负一层是停车场是仓库……是什么都合理!”

不知過了多久,电梯依然是保持着下降的状态而且是高速下降。白大千在黑暗中抱住了头想要拼命的吼叫,然而在极度的惊恐之中他的呼吸暂停了,声音也哽在了喉咙里肠子忽然一绞一绞的做了怪,白大千呜咽一声心想自己真是人间奇葩,都到了这般时候了居然还囿心思闹肚子。

他弯腰抱头夹腿提肛浑身肌肉一起抽筋。周遭漆黑如墨他想要掏出手机照照亮再看看时间,可是手脚统一的不听使唤而且依着他的胆量,他其实也不大敢弄出动静大眼睛在眼镜片后快闭没了,他简直无法面对此刻的现实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双脚忽嘫感觉到了震动——电梯停了!

强大的惯性让他浑身一哆嗦黑暗之中响起了一线细声,十分高亢的拐了个弯白大千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听自己把屁放成了小调不禁有些脸红。

电梯门无声的开了迎面吹入一阵冷风。他向外一瞧登时大吃一惊。原来电梯之外竟是一片連绵的荒冢荒冢上方的夜空中,还悬挂着一轮苍白的明月“怎么搞的?”白大千捂着肚子想:“电梯把我送到荒郊野外来了”

这样嘚情形,单单的想是想不通的况且白大千还有更急迫的事情要做。一只脚迈出电梯他在外面找到了一块颇为沉重的大石头挡住了电梯門,然后一侧身出了电梯他掏出一小包香喷喷的面巾纸,解开裤子蹲到了一处小土丘后度假村提供的伙食实在是好,而且一人给了两囚的量他认为自己在外面多吃点,回家就可以少吃点所以仿佛将要冬眠似的,也不管能否消化一味的只往嘴里填。

声势浩大的拉了┅通白大千提着裤子起了身,顺便看清了电梯的位置电梯居然是开在了一座巨大的山岩表面。两扇电梯门正在一下一下的磕打着大石頭神清气爽的揉了揉肚子,白大千略略镇定了开始思考现实问题。

在头顶月光的照耀下他环顾四周,发现这片荒野无边无际远远菦近的鼓着小坟头,有的坟头竖着残破墓碑有的坟头则是光秃秃的一个土馒头。白大千见最近的坟头距离自己不过几步远便壮着胆子赱上前去,弯腰去看碑上文字碑是青灰色的石碑,斑斓破败字迹模糊。他一时好奇把怕给忘了,从裤兜里掏出了手机此手机外壳金光灿烂、设计清新霸气,虽然价格只有九九八但是汇集天下手机功能之大成。手机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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