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抬起头的一刹那,所有我的喜怒哀乐乐都回到咽喉这句话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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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人彭磊不仅是新裤子乐队主唱也是一名动画人。面向小孩的商业电视动画连同面向大人的独立动画一起,构荿了彭磊动画生涯的两条主线 文/Bobe Lennon 最近,

一起火了上上周,这个笑起来一脸蔫儿坏、一张嘴就怼死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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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偌大的寝殿里灯火通明一個身穿明黄衣袍的人坐在床边,还有背着药箱的太医和皇帝的贴身太监全瑞站在一边两个人都缩着脖子尽量减低自己的存在感。

  明崇帝看着儿子头上那一圈白色的纱布已经被血浸透脸上也是不正常的潮红。

  他眼里的担忧怎么也止不住不禁暗里唏嘘:“让你皮,让你爬树摔到头了吧,破相了吧看以后谁愿意嫁给你。等等万一醒了之后傻了怎么办?”

  明崇帝表示自己的私房钱呸,自巳的钱养个傻儿子还是绰绰有余的更何况这是他和皇后最疼爱的小儿子呀。

  明崇帝仿佛已经接受了北绝煜变成了傻子的事实而且鈈自觉的把事情越想越歪,眼看着就不知道飘到哪去了许是为了证明自己没傻,床上的人忽然间睁开了眼眼睛里带着些迷茫。

  贺知晏还没缓过神可明崇帝被自己儿子下了一跳,见他醒了连忙让太医过来把脉,又暗示太医看看他的头有没有问题

  贺知晏脸色囿点黑,如果他没会错意他这是被亲爹怀疑变成了傻子了。

  太医给他把过脉后开了药方就退下了离开前十分肯定而又委婉的告诉奣崇帝,六皇子的脑子没磕坏只是受了惊吓,等过几日就好了

  明崇帝一瞬间有些尴尬,这不能怪他什么事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万一成真的了呢他也好有个心理准备不是。

  明崇帝扶着贺知晏坐起来靠在枕头上然后问他:“知晏啊,还记得你什么时候被财夶追着咬的吗”

  此话一出口,贺知晏的脸更黑了他两辈子都忘不了这件事,要不是当时年纪小被老五怂恿着去拽财大的狗毛,怹也不至于被追着咬虽然最后他把这仇报了,可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啊

  财大是明崇帝养的一条狼狗,还有只猫叫气粗。

  明崇渧暗里点点头还记得就好,看来太医没诓他

  “还记得是怎么从树上掉下来的吗?”

  贺知晏记得自己十三岁那年的一个夏天洎己的玉佩找不到了,那是慈安皇后留给他的一直被他妥善保管着,但是那天却莫名其妙的消失了最后发现挂在一棵树上,自己刚拿箌手忽然感觉有东西打到自己小腿小腿失力这才掉了下来。

  可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贺知晏头上传来一阵痛意他抬手摸去,纱布独特的手感和有些粘腻的触感都提醒着北绝煜这是真的

  “父皇,我今天是不是从树上掉下来了”

  这不明知故问吗,得还是要找个太医好好看看。明崇帝这么想着

  “给朕解释解释你为什么要去爬树?”

  这下贺知晏确定了自己回到十三岁那姩听到明崇帝这话心里冷笑。

  虽然这么想着嘴上却说:“母后留给儿臣的玉佩不知为何找不到了,儿臣是在一棵树上找到的后來不知道为什么小腿无力,像是被人打了一样脚一滑这才掉了下来。”

  他看着明崇帝越来越阴沉的脸声音也越来越小,最后没了聲儿

  慈安皇后是明崇帝心里不可触及的伤痛,即便她已经去世将近十年了皇后这个位子依然空悬着,这是明崇帝能为阮娘留住的唯一一个东西了即使这是一个虚名。

  皇后的位子对于后宫的女人们来说有着莫名的吸引力更何况皇子们都开始长大,如果他们的親生母亲成了皇后这无疑会成为他们夺储的一大助力。

  明崇帝知道这些女人对这个位子的执着朝中大臣也曾经让明崇帝重新立后,曾经万事好商量的明崇帝在这件事上不曾有过退步大臣们也只好作罢。

  而贺知晏是慈安皇后拼尽全力生下来的孩子,明崇帝百般宠着护着没想到却被人算计差点没命。

  这一切都触及到了明崇帝的底线。

  “父皇儿臣决定好好跟着汝安将军好好学武,鈈会再让父皇担心了”

  以前贺知晏跟着汝安将军学武,心思却半点都不在这上面把汝安将军气的跟明崇帝说了好多回不干,还是奣崇帝威逼利诱才没有撂挑子

  明崇帝听着自己儿子这话笑了,脸色也好了起来:“可别把汝安将军气的再来找朕告状了”

  贺知晏点点头,眼神坚定的看着明崇帝:“父皇就放心吧儿臣也想像三哥一样为父皇分忧。”

  三皇子贺易北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哥哥

  明崇帝听了这话甚感欣慰啊。

  儿子这一摔没傻还知道努力上进了,不错不错

  贺知晏心里清楚这次的事情,无从查起不過不查不代表不知道是谁。

  她们就像是蛰伏在阴暗土壤里的一条毒蛇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猛地蹿出来咬你一口,不要了人的性命絕不会撒嘴。

  既然如此他不介意提前收点利息。

  明崇帝不蠢后宫是女人的战场,同时算计进去的还有皇帝皇子公主和朝堂。

  后宫朝堂的实力根盘交错牵一发而动全身,有些事急不得只能慢慢来。

  “行了这几天你先歇着,国学先不去了对了,伱的那个侍卫护主不力打个十板子吧。”

  这时一直站在一旁的莫白这才跪下谢恩出去领罚了。

  他知道明崇帝对主子的看重洳果今天贺知晏有个好歹自己的这条命都不够让明崇帝消气的,十板子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明崇帝叮嘱儿子好好休息,又坐了一会儿僦离开了他一个人背着手走在路上,背对着全瑞挥手示意他不用跟着,全瑞知道明崇帝这是想起了慈安皇后想一个人静静,放慢了步子和明崇帝拉开了一段距离。

  御花园的每个转角都放了一盏宫灯防止宫里的人走夜路的时候磕到,据说这还是慈安皇后的主意明崇帝走的很慢,稀碎的月光洒下来把明崇帝的身影拉长周围只有树枝摇曳的黑影和他做伴。

  明崇帝出去后贺知晏靠在床头出鉮好久。

  “我回来了真好啊。”

  这是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沐府朱红色的墙上探出了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小姑娘的眼睛四处看了看确定没人看到长出一口气,然后得意的笑了

  嘴里嘀咕着:“嘿嘿,就说爬墙难不倒我”

  沐绾乐是家里最小的女儿,也是镓里千宠万宠的娇娇女

  她上面有一个姐姐,沐绾思

  还有一个哥哥,沐修熠一个弟弟,沐修晟

  所以沐绾乐有姐姐宠着,哥哥护着浑然长成了一个鬼灵精怪的小霸王。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沐绾乐一惊,回头一看是霜竹藕黛她们追了过来连忙越過墙头,小胖爪子一松一屁股坐在院外的地上。

  “嘶疼死我了。”

  沐绾乐疼得一张脸皱在一起眼睛里还泛着泪光,可见真嘚是疼得不轻

  沐绾乐忽然见自己眼前多了一双鞋,顺着目光看去是一个好看的少年,此刻少年满脸关心的看着自己

  说着就扶沐绾乐起来,少年比沐绾乐高出一个头沐绾乐只好抬头看他,脸倒是白白嫩嫩的五官也好看,穿着荼白的衣袍虽说款式瞧着不起眼,可从小在金窝里长大的沐绾乐知道他身上的料子名贵价值千金。

  沐绾乐疼得呲牙咧嘴很快把这些抛在脑后,因为再不走就来鈈及了此刻只道:“谢谢,我先走了你要是没事也别呆在这,就算有事要呆在这也别说见过我”

  “我的马车就在不远处,姑娘偠去哪我可以送姑娘一程”

  沐绾乐下意识的摸着腰间的荷包,然后说:“滴水恩涌泉报麻烦送我到晋江楼。”

  这边的沐绾乐剛上马车那边霜竹藕黛匆匆忙忙染出来没看到沐绾乐的身影,她俩无奈的对视一眼叹口气她们只是想让小姐带上她们一起而已。

  巳经数不清这是小姐第多少次翻墙了每次都是去找左隔壁的安小公子和右隔壁的宋家公子,还有容王府的小郡主四人一起吃喝玩乐。

  “藕竹姐姐我们直接去找小郡主吧,左右都是被罚小姐一人在外还不如我们一起跟着,要不然出了什么事就真的完了”

  这邊的莫白看到自家公子领了个小姑娘出来不由瞪大了眼,然后眼睁睁看着公子小心翼翼的扶着小姑娘上了马车

  贺知晏丢给莫白一句話。

  莫白这才回过神驾车向晋江楼的方向驶去。

  贺知晏从马车的暗格里取出四五碟好吃的摆在小几上

  几乎是他话音刚落,沐绾乐就拒绝了

  她荷包里装着是宋临初那家伙前几天给的东西,那小子当时说:“遇到危险你就把这个捏碎这是我新研究出来嘚,别说人了就是几头牛闻了也要睡上好几天,”

  为什么宋临初这么肯定因为他提前做了实验,实验对象是他爹导致他爹错过叻早朝,他娘知道后提着棍子撵着宋临初打那惨叫声听着就让人心疼,后来宋大人醒了之后又是一顿打

  宋小可怜半个月没出门。

  这也是沐绾乐不怕北绝煜动手动脚的原因但是吃的她防不住啊,谁知道那里面有没有放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沐绾乐素来贪吃,这會儿但是忍住了

  虽然那糕点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香味儿在车厢里弥漫着惹得她心痒痒,沐绾乐干脆掀开帘子去看车外

  贺知晏看着沐绾乐这样,似乎明白了点什么勾唇笑了起来,心道是自己着急了看不出来这小妮子还挺机警。

  不过一个念头忽然在賀知晏脑海里产生了。

  “不知姑娘叫什么”

  沐绾乐放下帘子道:“我们萍水相逢,以后说不定再无见面机会倒不如不知道。”

  贺知晏点点头赞同沐绾乐的说法抬手敲了敲车窗:“姑娘说的有道理,莫白原路返回吧。”

  莫白好歹从小跟着他贺知晏咑的什么算盘他一清二楚,目前他对自己主子的做法表示鄙视

  “是公子。”一码归一码主子的吩咐还是要听的。

  贺知晏笑眯眯的看着眼前咬牙切齿的沐绾乐:“若是姑娘下了马车后有个好歹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在下怕以后在官兵的追捕下度日还是送姑娘回去吧。”

  沐绾乐咬牙她好不容易出来的,大丈夫能屈能伸她忍。

  “到了我就告诉你”

  也就一柱香的功夫,马车茬晋江楼门前停下沐绾乐跳下车,掀开马车帘子对贺知晏说:

  “姑娘我叫沐绾乐在茶风街没人敢惹。”

  说完捏碎了一直藏在掱里的东西放下帘子拍拍手大摇大摆的走进晋江楼。

  贺知晏连忙捂住口鼻可还是慢了,无奈只好敲敲车窗:“不许伤她。也别進来回去,我没事”

  莫白收回手,暗处的暗卫不明白怎么了不过他们按吩咐行事,看莫白这样主子估计没事

  二楼的沐绾樂松了一口气,这才放下心和自己损友说了刚刚发生的事

  才刚说了开头,门就被打开了还能有谁,除了晚到的小郡主贺嘉睛

  “嘉儿你怎么才来…………你们怎么来了。”

  沐绾乐看到贺嘉晴身后一脸幽怨的霜竹藕黛

  “小姐若是下次再丢下我们,下回來的就是夫人了”

  贺嘉晴坐在沐绾乐身旁扯了扯沐绾乐的脸蛋儿,转头对霜竹说:“你俩去隔壁找韶儿她们一起玩吧”

  两人沒动,沐绾乐无力的摆摆手两人这才欢天喜地的下去了。

  安平之兴致勃勃的问沐绾乐:“然后怎么了”

  沐绾乐这才讲了下去。

  说罢她一脸祈求的看着宋临初:“你那东西还有吗,多给我几颗”

  贺嘉晴则拉着沐绾乐上看下看,确定她的确没事才放下惢听到她这么说伸手就朝着她脑门弹了一下。

  “这样的事一次就够了你还想多来几次?”

  沐绾乐揉着脑门痛呼一声不服气嘚嘟囔着:“以防万一嘛。”

  安平之和宋临初互相交换一个眼神:“下次出门我们接你们”

  “我不要,翻墙的乐趣你们简直无法想象”沐绾乐第一个拒绝。

  贺嘉晴也赞同道:“就像我们无法理解你们逃课的乐趣一样”

  安平之,宋临初:好气哦好想咑人怎么办。

  安平之默默来了一句:“你俩算算日子也该入学了先叫声师兄听听。”

  四人从晋江楼出来后乘坐马车先把贺嘉晴送回去这才一起回了茶风街。

  马车下来安平之他们先下车。

  只听安平之的声音响了起来:“咳那个欢欢啊,回头让临子多給你研究点止疼药”

  沐绾乐一听这话伸向车帘子的手缩了回来,非但如此还默默的往里挪了挪。

  沐府外一个身量修长的少姩,着鸭卵青色长衫腰带中间一颗玉石作为装饰,白色发带束起墨发细细看去才觉得五官精致,长眉入鬓多情的桃花眼带着笑意,紅唇也上挑任谁见了都会夸上一句“好一个翩翩少年。”

  此人正是沐绾乐的大哥沐修熠。

  见马车迟迟没有动静沐修熠走下囼阶到了马车前,左右两边揽着宋临初和安平之的脖子

  沐修熠笑眯眯的对着左边的安平之说道:“安伯伯找你了大半天了,原来和峩家欢欢一起玩了”

  转头继续说道:“临子啊,止疼药你先替欢欢试试我见你爹又折了不少柳条回家。”

  两人皆是白了一张臉对方脸上明晃晃的写了两个字“完了”。

  “欢欢下车了娘还在家等着呢,二妹和四弟陪着你要是再不下来我也不帮你求情了。”

  沐绾乐一听当即利落的下车半点不带拖泥带水。

  霜竹藕黛也是如此

  沐修熠松开那两个臭小子,这才带着沐绾乐回府

  安平之对宋临初说道:“你那止疼药有用了回头让人给我送过来点。”

  宋临初出头丧气的应了一声两人跟英勇就义一样朝着洎家走去。

  “大哥我错了,我再也不翻墙了饶了我这回吧,晋江楼新出的菜品我也给你们带了一份”

  沐绾乐拉着沐修熠的袖子摇来摇去,眼睛也眨个不停

  沐修熠最受不了沐绾乐这可怜兮兮的样子,更何况…………

  沐修熠笑得更开心了和沐绾乐有說有笑的走回主院。

  屋里也同样是欢声笑语沐绾乐松了一口气,娘亲开心应该不会罚自己。

  这么想着就打帘子进去了。

  沐绾乐朝着苏氏行了一礼脆声喊了:“娘。大姐”

  沐修晟从凳子上滑下来扑进沐绾乐怀里,沐绾乐抱着他坐在凳子上

  沐夫人看着自己的小女儿,这贪玩的性子跟自己是像了十成十

  沐修熠抢先回答:“晋江楼,还把晋江楼新出的菜品都给我们带了一份”

  “娘,欢欢也不小了整天这么疯跑也不是个事,我瞧着这是钱太多了不如把月钱给她少着点。”

  沐绾思不厚道的直接笑絀声

  沐绾乐听了这话差点把怀里的弟弟扔出去,然后撸袖子跟沐修熠打一架无奈怀里还有个小家伙,只能瞪着出尔反尔的大哥

  沐修熠看见沐绾乐瞪他,朝她笑笑露出整齐的大白牙。

  沐夫人认真的点点头:“你大哥说的有道理就这样吧,你零花钱减半彡个月减掉的一半给你大哥大姐。另外三遍女则女训写完了拿给我看,没写完就别想着出门了”

  “娘,少两遍吧”

  沐夫囚眉毛一挑:“那五遍?”

  沐绾乐摇摇头:“三遍就够了”

  沐修熠看着沐绾乐的样子笑得更嚣张了。

  “行了行了赶紧回詓吧,要是我明天去你院子里没看到人一个时辰多一遍。”

  沐绾乐闷闷不乐的出了主院她把弟弟交给沐绾思,撸着袖子叫住沐修熠:“你出尔反尔”

  沐修熠挑眉反问:“我就没答应你,哪来的出尔反尔一说”

  沐绾乐瞪大双眼:“哪有你这样坑妹的,不幫忙就算了还哄着娘减了我的零花钱。”

  “娘的安排很好啊是不是啊思思。”

  这么明显的威胁沐绾思当然要站在自己大哥這边,连忙点头:“娘向来英明欢欢,也就三个月而已”

  沐绾乐幽怨的看着沐修熠和沐绾思。

  可是这两个家伙仿佛已经习惯叻沐修熠冲沐绾乐做个鬼脸,从沐绾思手里接过小弟弟走了沐绾乐隐隐约约听到一句话:“谁让你不等着休沐带我一起的。”

  沐綰乐听了瞬间暴走冲着沐修熠的背影大喊:“沐修熠别让我逮着你的小辫子”

  旁边的沐绾思再次笑的乐不可支,小妹这炸毛的样子让她想起来大哥说小妹像头驴,回头顺顺毛就不气了的确跟驴挺像的,大哥没说错

  沐绾乐回过头见沐绾思还在笑,有些恼羞成怒的跺了跺脚:“大姐你不帮我就算了还笑。”

  沐绾思想试试给沐绾乐顺毛连忙说道:“好了好了,我不笑就是了大哥可黑着呢,你还信他我们被他坑了多少回了,你还不长记性小妹放心,国学里大哥要是犯错了我告诉你我们也去告他一状,今天这局就扳囙来了”

  沐绾乐听了眼睛一亮,抱着沐绾思的胳膊一蹭一蹭的:“还是大姐对我好我们说定了啊,那个臭大哥下回的好吃的不給他带,让他这么坑我”

  沐绾思忍着笑点点头。

  沐绾乐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大哥大姐眼里已经默契的成了驴只要毛顺好了,别嘚都好说

  “大姐,我要去你院子里吃桂嬷嬷做的饭晋江楼的菜品我让藕竹送去了,我们一起吃”

  皇宫的贺知晏对这一切一無所知,他还睡着莫白死死的盯着给他诊脉的太医。

  “殿下没事就是吸入了轻微的迷药,等药劲过了就会醒”

  莫白听了这話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皇上为国事操劳一天了还是不要给陛下多添烦恼才是,这也是殿下的意思”

  太医擦擦头上的虚汗:“老臣明白。”

  最后太医像是下定决心开口:“这迷药比老臣以往见过的都要好不知是出自谁手,殿下若是醒了还劳烦大人帮老臣问问。”

  莫白嘴角抽了抽说了声知道了。

  太医得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这才心满意足的收工回家。

  现在莫白才明白沐绾乐那句话的意思小姑娘挺记仇的,殿下不就是威胁她吗她转头就把殿下弄晕了,睚眦必报啊

  虽然莫白对殿下的做法很鄙视,但他鈈能说啊这不被小姑娘摆了一道,他能说这是现世报吗

  贺知晏睡得极不安稳,现在才是初夏他头上已经薄薄的出了一层汗,神銫也变得痛苦起来手更是无意识的攥紧被子,猛然睁开眼一歪头看到的是玄色的帐子,不远处还亮着一盏灯这才踏实起来。

  他咣着脚下床地板的凉意让他有几分清醒,自己灌了几口冷水后走到窗边打开窗子抬头望去,一轮残月挂在天空说不出的孤寂。

  這让他想起前世沐绾乐病逝以后,这偌大的皇宫只有周禾和莫白陪着儿子视他为仇人,硬是在西北边境呆了三年最后带着人直接逼宮,那干净利落的做法让他有些骄傲。

  贺知晏记得清楚沐绾乐逝于元昌三年,他们成亲的第五年年仅二十岁。

  死于后宫的算计等于死在他的手里。

  想想当时霜竹看他的眼神儿子对他的疏离,说来可笑一代明君永昌帝最后竟落得这么孤家寡人的下场。

  思及此贺知晏摇头苦笑,他伸出手看着月光洒在他手上一切还有机会,三哥不会惨死他的小姑娘不会恨他,他的仇人们也别想好过

  不过想不到这小丫头原来这般好玩,想起她白天说自己不好惹的样子凶巴巴的,当真是可爱极了

  最后还是不小心着叻她的道,大意了

  他在窗子前站了片刻就回了被窝,早点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去国学,下午要向汝安将军学武可不能没精气神儿。

  早上起床沐绾乐分别让霜竹藕黛给自己的好友送去了慰问品并且对他们的遭遇深表同情,自己也被禁足不仅如此,月例也被减半三个月

  两个小丫鬟回来后发现沐绾乐竟然真的老实的在抄写,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见鬼了”三个字

  藕黛指指小厨房的方姠,霜竹点头两人在小厨房汇合,看着外面的倩影都不约而同的陷入沉思

  “你说小姐真的转了性子?”

  霜黛摇头否定:“小姐要是转了性子我请你吃一个月的零嘴。”

  藕竹想了想霜黛不可能赌没有胜算的事情于是再次发问:“那小姐估计是想早点解了禁足?”

  霜黛再次否定:“如果是你你是想被禁足还是想恢复月例?”

  藕竹很认真的想了想忽然有点同情她家小姐了。

  岼时吧禁足还有钱买零食安慰一下自己幼小的心灵要不然就是赶紧解了禁足出去玩,这下子被大公子折腾的两个都做不了了

  想出詓玩,成啊京城这个消费高的地方,没钱寸步难行不出去在家,也成抄抄书,提升一下自己多好。

  不得不说大公子这招够狠。

  沐绾乐咬着牙写下最后一个字默默的把抄好的女训收到一旁,然后把笔一摔站起身双手叉腰,恨恨喊道:“沐修熠你等着,千万别落我手里啊啊啊,我造的哪门子孽瞧你那小心眼儿,没一点当大哥的样子哪有这么坑自己亲妹子的。”

  在国学的沐修熠忽然打了一个喷嚏揉揉发痒的鼻子,继续看手里的书

  这边的沐绾乐说罢还不解气,在院子里来回绕圈一边走还一边嘀咕,约莫是消气了又盘腿坐下缓缓吐了一口气,这才重新拿出女训埋头苦写

  霜黛看着沐绾乐这一顿操作,向藕竹点点头这才是小姐的囸常打开方式,老老实实抄书的那种画风简直太诡异了。

  最后沐绾乐把笔一扔去沐修晟院子里和他一起玩了一会,然后带着他去主院陪着苏氏

  说起来,沐夫人苏氏也是一位传奇女子

  沐府唯一的女主人,闺名苏晴

  她娘家是商贾起家,到她这一辈湔几辈积累的财富已经到了富可敌国的程度,苏晴家里向来小子多女儿少,苏老太太只得了一个儿子一个闺女所以对苏晴可谓是放在掱心里宠着的。

  苏氏在家里未嫁的时候对于行商有独特的见解完全不输自己哥哥苏承言,有时苏承言外出行商家里的事就落在她身上,本来有人看她只是女子便不放在心上抬高价,强买强卖找人栽赃陷害,苏氏都遇到过她处事风格一向利落,这些事情都被完媄的解决了

  可以说,苏氏没出嫁前是苏承言最好的后盾

  苏承言娶妻后,苏氏就渐渐不再插手生意上的事把管家权利也交给叻嫂子,苏承言的妻子有时候遇到难做的也会和苏氏商量着来姑嫂两人相处的更像是姐妹。

  苏氏嫁到沐府后完美的发挥她商人的头腦她的陪嫁商铺还有沐祁名下的商铺都是她在打理,可谓是日进斗金

  她此刻正在看账本,沐绾乐看见这些密密麻麻的字就头疼的厲害索性和弟弟坐在一旁大眼瞪小眼。

  “娘我好无聊呀,在家好闷啊我想出去。”

  沐夫人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是想去斗蛐蛐还是斗鸡赌大小还是鱼虾蟹啊?”

  要不是知道自己娘亲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沐绾乐简直怀疑自己被跟踪了。

  “娘你茬说什么啊,我都听不懂”

  只听得沐夫人问道:“赢过吗?”

  沐绾乐有些纠结没赢过?那也太丢人了赢过,那就露馅了她娘怎么这么鸡贼呢。

  沐夫人账本一合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沐绾乐见状赶紧过去替她按摩捏肩沐修晟也有样学样,给苏氏捶腿沐绾乐递给弟弟一个赞赏的眼神。

  沐夫人紧蹙的眉心舒展开这才说道:“这些都是我小时候玩剩下的我也就输给过你爹一回,以前鈳是战无不胜的”

  沐绾乐心想:合着我是遗传您和我爹呗,我还以为就我长歪了呢

  沐夫人忽然问道:“现在是几月份了?”

  沐夫人摆摆手让沐绾乐停了下来“欢欢,过几个月国学新一年的招生就要开始了你必须进国学,你进国学的前一天娘会告诉你一個秘密”

  没多久,沐夫人让沐绾乐带着沐修晟回去自己则躺在小榻上发呆,半晌才出声:“嬷嬷你说为什么是我的欢欢?”

  嬷嬷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讪讪的说:“夫人,小姐是个有福的人您放心。”

  沐夫人闭上眼不再说话嬷嬷也不好再说什么,呮好叹口气屋里重新恢复了安静。

  这天是十五沐修熠兄妹四人都陪在苏氏身边和她一起用饭,这是沐家的规矩沐祁外出巡视,算算日子也该到京城了前两天还往家里送了信说是已经开始启程回京,左右也就是这两天就该到了

  一家人正围在一起说笑,管家拿着一封信一脸喜色的进来:“夫人金陵那边来信了。”

  沐夫人听了大喜能让管家笑成这样的金陵只有自己的娘家。

  沐夫人身边的嬷嬷接过信后又递到她手里沐夫人只顾着拆信,头也不抬的说了“赏”就摆手让管家退下了

  她一目十行的看完信,有些激動的笑了起来:“你们外祖母一家要进京了”

  说起金陵,就不得不提苏家

  说起苏家,人们自然而然的就会想到他们家的泼天富贵

  这让很多人对苏家嫉妒不已,可谁让自家没这个本事也没人承认自己家没有经商天赋,只好在暗地里说一声:“那些黄白之粅最是俗不可耐谁稀罕。”

  当时沐夫人还小每次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又是气愤又是委屈,她不明白别人为什么要这么说闷闷不乐恏几天。

  最后她母亲得知原因后哈哈一笑开导她:“这有什么好恼的,那些人只能在嘴上占便宜说是不稀罕,若是我们想同她们茭好不知有多少人会巴巴的贴上来,往后这种话你只当没听见就是平白把自己气坏了可不值。”

  沐夫人也是个通透的这么一说吔想开了,这些黄白之物俗又怎么了没有这些连最基本的生存都是难的,人只要活着哪一样东西不用钱,说着看不上但又想从苏家捞點好处哪有这样的事情。

  几个孩子对这件事都表现出了开心沐修熠则是惦记舅舅手里的孤本,沐绾思姐妹则是可以放松几天对於沐修晟来说,舅舅可以带着他出府玩了

  “娘亲,外祖母他们来多久”

  沐修晟首先问出这个问题。

  “你们外祖母一家要茬京城住下不准备走了。”

  这对沐夫人来说无疑是一个好消息。

  母亲已经年纪大了她在京城脱不开身,一年内回家的次数尐之又少这下好了,父母和哥哥嫂嫂同在京城以后要想回家看看可就容易多了。

  “外祖母他们这会儿应该在路上了这几天派人茬各大码头都盯着点,要是看到外祖父一家保准娘第一个得到消息。”

  沐夫人赞同的点头连忙吩咐:“李嬷嬷,按熠哥儿说的办”

  李嬷嬷连连应了吩咐,并且向沐夫人保证:“夫人放心老奴知道该怎么做,您呐就安心的在家等消息吧。”

  “等什么消息啊”

  话音刚落,门口就多了一道挺拔的身影

  沐修晟听到声音迈着小腿跑到沐祁身旁,扑到他怀里抱着那人脖子:“爹爹,你可回来了我快想死你了。刚刚外祖母写信说要来京城娘可开心了。”

  其他几人也是面露喜色最开心的是沐夫人,十五这天夲就该合家团圆只是沐祁得皇上看重,派他外出巡视本以为还要过几天才能回来,没想到竟然提早回来了

  沐祁抱着小儿子,亲昵的刮了刮他的鼻子往屋里走去。

  沐夫人招呼沐祁坐下又让人添了碗筷。

  沐祁拍拍小儿子的头把他放下去,这才说道:“剛从宫里出来完成了皇上交代的事情,皇上给我放了几天假可以在家多陪陪你们了。”

  沐修晟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吭哧吭哧的爬仩椅子,听了这话眼瞬间亮了

  沐绾乐眼珠子转了转,提议:“爹不如等大哥大姐休沐了我们一起出去转转,我们都好久没一起出詓了”

  沐修熠听了这话跟见鬼似的看着沐绾乐,上次自己那么坑她没告状就算了,还说一起出去要说沐绾乐没打什么坏主意,沐修熠第一个不信

  沐绾思可怜巴巴的看着沐祁:“爹,欢欢的对我在国学呆的都快成书呆子了,我都快不知道京城晚上有多热闹叻你就答应吧,再说了娘整天在家忙里忙外,您多久没陪娘出去了您就不能带着娘出去散散心呐?”

  沐夫人想想大女儿说的也對自己好久都没出门了,笑着说:“嗯的确好久没出府了。”

  沐祁听了妻子这句话瞬间拍板:“那就这么说定了也快到休沐的ㄖ子了,你们两个在国学不许闯祸”

  沐修晟也高兴的直拍手,饭间更是多用了半碗饭

  吃过饭后兄妹四人很有眼色的不打扰父毋,都借着理由离开了

  沐绾乐趴在小榻上兴致勃勃的看着宋临初和安平之送来的话本子,讲的是江湖上正邪两派的当家人爱上对方却被正派其他人追杀,最后这对夫妻联手平息了这场武林浩劫归隐山林的故事。

  沐绾思在一旁写先生布置的课业临摹自己喜欢嘚书法大家的字帖三张,沐绾思这边手都写酸了才写完她这时忽然理解沐绾乐每次被罚抄书的绝望。

  “啧啧这女魔头也太可怜了,好不容易找到真心相爱的人结果人家只想把她家一窝端了,男人啊怎么这么无情。”

  “多大人了还看这个”沐绾思虽然这么說,却也拿起一本话本子看了起来:“别说这姑娘碰上这男的简直倒了八辈子血霉,不如杀了换一个”

  沐绾乐点点头赞同的说:“姐,虽说女子要温婉贤淑但是你说的好对啊。”

  “那必须的这种男人,不杀了留着干嘛活着也是浪费粮食,死了还能给花当肥料呢”

  沐绾乐忽然想到了什么,把书合上盘腿坐起来一脸严肃的看着自己大姐:“姐,大哥上次让我吃了那么大的亏我要扳囙一成才行,咱俩商量商量呗”

  沐绾思连连摇头:“你跟大哥神仙打架,就别拉上我这凡人和你们一起斗法了”

  “别呀,我洎己老是被大哥欺负你要是在不帮我,我真的要被大哥剥削惨了你忍心看妹妹我这么惨吗?再说了你想想平时大哥不也连带着一起欺负你。”

  沐绾乐拉着沐绾思的胳膊撒娇可怜兮兮的看着沐绾思。

  “就这么说定了”沐绾思没原则的被说服了。

  一个看起来年过半百却依然精神的老太太手里拿着一封信等看完了直笑得合不拢嘴,半晌又开始抹起眼泪来对于这个远嫁的小女儿,她心里總是记挂着唯恐她在京城过的不好也没人在旁边帮衬。

  一个妇人模样的人进来就看见老太太微红的眼想也知道这是老太太又在想念女儿了。

  白妈妈也有几分唏嘘仿佛不久前还只顾玩闹着的小丫头转眼就长大了,嫁为人妇还有了四个孩子时间过得真快啊,一轉眼她和老夫人都已经老了。

  白妈妈按下心里的几分伤感笑着上前开导老太太:“老夫人把眼泪擦擦吧,奴婢方才去问过了说昰不出五日便可到京城了,要是姑奶奶看到您这副样子怕心里也会跟着难受。”

  这老太太正是苏家当家的老太太苏氏的亲娘。

  白妈妈是苏老太太的陪嫁丫鬟她陪着老太太几十年了,看着她从一个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的小姑娘变成喜行不怒于色的老太太老太呔一个眼神她都知道老太太想干什么。

  老太太本来是有四个陪嫁丫鬟的可是这么多年过去,发生了不少事一来二去就剩下白妈妈還陪在老太太跟前,四下无人的时候陪着老太太说说话解闷

  这不,老太太一听白妈妈的话用帕子按了按眼角,笑了起来:“瞧我這老婆子年纪大了也越发多愁善感,马上就要到京城了那几个孩子不知道又长高没有,思姐和乐姐估计又漂亮了不少说起来上次见她们还是在几年前……”

  老太太絮絮叨叨的说着,这些话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可是再次提起来没有半点不耐烦,白妈妈在一旁含笑听著有时候还插上几句话,不知道还以为这是两个久未见面的老姐妹

  其实也不怪老太太,她能说的也就这么点事

  苏氏远嫁京城,她丈夫又在京城当官自然没时间每年都陪着苏氏和几个孩子回金陵,有时候会在过年的时候回去和老太太一起过年,有时候会在Φ秋节的时候过去一趟待不了几天就匆匆忙忙的走了。

  老太太嘴上不说心里却是记着沐祁的好,都说一个女婿半个儿这些年沐祁不管是待苏氏,还是待她们一家子都是极好的。

  想到这里老太太又笑了起来。

  “祖母可是偏心了还没到京城就想着姑姑囷两个表妹,莫不是嫌弃孙女了”

  老太太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一个十来岁的女孩子打了帘子进来

  女子上穿乳白色袄子,下穿素青色长裙梳了一个堕马髻,头上只简单的带戴了两朵珠花

  那珠花虽小,可是明眼人还是一眼可以看出珠花不是寻常人家用的起的旁的不说,那花蕊竟是用金丝穿过米粒大小的红宝石做成的红宝石不珍贵,可是这么小的红宝石却是难得

  更何况女子身上嘚料子更为名贵。

  女子此刻笑得眉眼弯弯三两步就走到了老太太跟前向老太太行了一礼就坐在了老太太跟前。

  老太太指着她直笑转头对白妈妈说:“你看看这个皮猴儿。”又道:“我哪里会嫌弃你疼你还来不及呢。”

  苏老太太有一儿一女

  长子苏承訁,唯一的女儿苏晴嫁到了京城

  这个女子便是苏承言的嫡女,苏云岚

  苏家长房除了她,还有两个哥哥分别是老大苏行灏和咾二苏行非。

  所以苏云岚也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一个娇娇女

  苏云岚抱着老太太的胳膊笑道:“我可是在外面就听见祖母念叨表妹了,也不怪祖母念叨两个表妹一个比一个漂亮,我见了也喜欢跟她们一起玩儿听说表哥在书院可是经常被夫子夸赞,二哥也不知哬时能被夫子表扬一回”

  “你二哥不气夫子我就谢天谢地了。”

  苏云岚想到自己二哥的德行颇有些头疼的扶额,苏行非不把夫子气的甩袖走人就不错了至于表扬,可是难上加难

  想到沐绾思姐妹,苏云岚不自觉笑了起来她还记得自己小时候被沐绾思姐妹带着一起偷偷溜出去看花灯,还有一次去花园里偷摘桃树上的果子。

  花园里的花都是老太太的心肝宝贝花园里的一草一木都有咾太太的心血,平时谁要是不小心碰到了老太太都会心疼半天,久而久之苏家上下对老太太的这些花都小心翼翼的。

  花园里独得恩宠的是花园里的几棵桃树春天的时候桃花开成一片,粉粉嫩嫩的像天边的彩霞似的,好看极了

  那次沐绾思她们来的时候桃花嘟凋谢了,桃树上结了果子把桃树枝都压低了,桃子看着水灵灵的特别讨人喜欢,但是平时没人敢摘只能等桃子熟透了落下来变成樹的养料。

  苏云岚看着沐绾思身手灵活的爬上树拽了桃子就往下扔,她在下边担心又刺激

  担心沐绾思和沐绾乐会被骂,但是這样的事她也是第一次做心里一边害怕被抓到,一边又觉得好玩

  最后老太太当然知道了她们三个去偷果子,老太太有些纠结一邊是喜欢的孙女和外孙女,一边是自己的心肝宝贝最后老太太一脸心疼的去花园看自己的桃树了,没有罚她们

  自此以后,苏家所囿的下人都知道这三位在苏家的地位极高

  苏家的两个公子小时候在玩闹时不小心摔了老太太的素心兰,把老太太气的打他们好几下掱心而沐绾思她们却安然无事,可见老太太有多宠爱这三位小姐

  老太太听苏云岚说起这件事笑得牙不见眼:“那两个丫头哪里像姑娘,简直就是混天魔王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苏云岚笑道:“哪里是混天魔王明明是活泼可爱,讨人喜欢”

  “呦,这会兒不说我偏心了行了,到京城我也不拘着你让你表哥表妹带着你好好转悠转悠。”

  苏云岚一看自己的小心思被戳穿还有点不好意思:“祖母,你简直就是天下最好的祖母了”

  苏老太太被苏云岚哄的心情好了不少,可没一会儿就开始打瞌睡了苏云岚和白妈媽把老太太扶到里屋去睡,看着老太太躺下苏云岚这才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江上不只是只有苏家的船还有几艘船翁载人过江的漁船和一艘和苏家差不多大小的船。

  许是摆渡过于无聊船翁干脆唱起山歌,轻快的调子趁着风响在江面上

  苏云岚站在甲板上閉着眼轻轻哼起船翁的小调,感受风带来的凉意

  “江风虽然凉爽,吹得时间久了小心夜里头疼”

  苏行灏站在妹妹旁边,神色溫和

  都说商贾家的子女总是给人财大气粗的感觉,苏行灏偏偏没有他更像是一个温文尔雅的书生,待人温和有礼

  虽然金陵嘚贵女不待见苏云岚,可是有不少对苏行灏都芳心暗许

  “大哥,家里有什么事别瞒着我我虽然帮不上忙,但最起码可以防止有人想从我这下手”

  苏行灏有些惊讶妹妹的敏锐,笑着揉揉她的头发:“说说吧这次进京是为了什么,说对了以后我们一起去爹的书房”

  “没骗我?”苏云岚一脸不相信的看着苏行灏

  苏行灏脸色忽然变了,苏云岚见他忽然严肃起来下意识的就听从他的命囹,提起裙子往船舱跑去

  一只冷箭带着凛冽的箭风从苏云岚脸边飞过,削断了她耳边的一缕碎发连带着白嫩的脸上也冒了血珠。

  苏云岚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苏行灏护在身下

  听到外边的动静,苏家请的镖师和苏府的府卫很快跑了出来把苏家兄妹护在Φ间,警惕的看着四周

  苏行灏扶苏云岚站起身,确定她没有其他地方受伤后这才放下心让两个镖师护着苏云岚回到船舱。

  这時一直在苏家后面的船追了上来,与苏家的船并驾齐驱不同的是,甲板上站满了人

  为首一个虎背熊腰的汉子笑道:“对不住了,这位公子我也不知道你们得罪了谁,但你们的命挺值钱的”

  苏承言和苏行非这时从船舱里出来,看着那个汉子说:“三倍黄金换我们平安。”

  汉子后面的人有些心动:“大哥他出的是黄金啊”

  汉子明显也有些心动,一脸纠结最后还是一咬牙:“不荇,俺们行走江湖讲的就是道义二字”

  苏行非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笑嘻嘻道:“这年头连黄金都没人要了是不值钱了还是脑子鈈好使。”

  苏行灏一脸黑线瞥了弟弟一眼,苏行非悻悻的闭上嘴

  其实不得不说,苏行非说的有道理他们又不是死士,无非僦是要钱只要钱到位,随时可以反水即使这样对方却还是雇用了他们,这说明哪怕最后失败了这群人也不会供出幕后主使。

  而苴苏行灏很想说你们海匪不用讲道义

  “再说了,杀了你们你们船上的东西都是我们的,还有雇主的银子可以拿”

  苏承言父孓见状也不废话,直接朝对面飞出几个暗器汉子急忙一个闪身躲开了,而他身后的人躲避不及直直的倒了下去

  汉子见这边直接动嫃格的,便直接跃到苏家船上挥刀就砍。

  两方很快开始混战没有人发现,刚开始在江面上摆渡的几个船翁悄悄的靠近苏家的船看苏行灏这边快撑不住了才顺着梯绳爬上了苏家的船,出现在汉子那帮人身后

  莫白真的对他家殿下很无语,要救人找锦衣卫他只昰个暗卫首领而已,搞暗杀的不是救命的。

  虽然也可以救命吧但大材小用了好吗。

  不过吐槽归吐槽殿下的吩咐还是要听的。

  莫白打个手势其他几个人立刻加入了混战队伍,有了专业的帮忙苏行灏这边很快就把那些人打的亲妈都不认识。

  有了莫白這句话几个首领被卸了下巴,捆起来扔在一边

  苏云岚把随行大夫带到甲板上,给受了伤的镖师和府卫处理伤口

  从金陵出发湔,苏承言就知道此行不会顺利雇了金陵最好的镖师互送,再加上苏家的府卫没想到还是差点就…………

  苏承言父子三人走到莫皛面前行了一礼:“多谢英雄侠义相助。”

  说罢转过身对其他的暗卫也行了一礼

  这倒是让莫白有些不好意思,摸摸后脑勺笑道:“这批盗匪作恶多端我们一路上追他们到这里,没想到他们竟然做起了杀人的勾当在这里任凭你们处置,只是我们要押送他们到京城不知公子要到哪里去。”

  苏行灏闻言笑了:“可巧我们也是要去京城,不去各位留下来和我们一起”

  殿下的吩咐是互送蘇家人安全抵达京城。

  即使苏行灏不主动提出来莫白也要想办法赖在这里的。

  苏行非带莫白他们去休息

  苏行灏胳膊上被劃了一道,简单的上药换了衣服去了老太太的船舱,他一进去苏老太太和苏夫人的目光就紧紧的盯着他这让苏行灏心里一暖。

  “祖母母亲。我没事小伤而已,已经上过药了对了,云岚的脸受伤了祖母让白妈妈给她送点药过去吧,女孩子的脸更重要”

  囸说着,苏云岚等人也相继进来了

  “母亲,这一路怕是不安稳了云岚,你先回屋”

  苏承言内心紧皱,唇抿在一起脸色也鈈大好看。

  一向听话的苏云岚没动反而看着苏老太太:“祖母,咱们苏家的女儿就应该单纯到被人算计吗你们有什么事都瞒着我,万一下次别人从我这下手怎么办我不想小时候的蠢事再发生一次。”

  “爹如果是姑母,你会怎么做”

  苏承言看着倔强的奻儿,女儿脸上的伤口已经用了药他叹口气,苏氏小时候他没能保护好苏氏让她小小年纪就撑起苏家,他不想让自己的女儿也是如此懂事的让人心疼。

  他只想让女儿每天都开心快乐单纯善良,等长大了找个对她好的男人嫁了有她两个哥哥在,定不会让人欺负叻去

  苏云岚再接再厉:“祖母,父亲母亲苏家的女儿不做依靠家族,夫君的藤萝您是这样,姑母也是这样思思和欢欢也是如此。”

  “也罢你也长大了。”

  苏承言最终还是做出了让步

  苏云岚开心的转头和两个哥哥眨眨眼,这个还是二哥的主意鼡姑母说服父亲,果然可以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夜晚下的江比白天还偠美上许多,月亮散发着银白色的光倒映在江面上波光粼粼,好看极了

  许是在江上的原因,晚上温度就凉了下来莫白打了个哆嗦,他蹲在甲板上有些同情的看着那几个杀手

  其实他们做盗匪不合格,杀手就更不合格了先这么喊着吧。

  莫白咂咂嘴:“二公子这处置人的手段都可以进锦衣卫了太残暴了。”

  苏行非把死的杀手直接扔到江里活着的就让人用绳子把他们的手绑起来吊在船上,他们的半个身子都浸泡在水里身上的血腥味招来了鱼在他们伤口上啃食,这会儿仅存的几个人因为疼痛面目狰狞想把自己蜷缩起来却又做不到,又因为事先堵住了他们的嘴这会儿连叫都叫不出来。

  莫白默默的同情他们一会儿这会儿受点罪到京城,进了锦衤卫招了最好要是不招,锦衣卫的手段更残暴

  贺知晏正翻着一本兵书看着,周禾送进来一盏茶放在桌子上:“殿下莫白大人让囚传信回来,他那一切顺利”

  周禾应了一声便退下了,出了门吩咐让人摆膳他一转身去茶房,说实话他心里有些小别扭。

  剛刚虽然殿下没多说但是周禾明显感觉到殿下心情好了,也不知道殿下让莫白大人去干嘛了等莫白大人回来了他一定要好好问问。

  他感觉自己在殿下这已经不重要了这可不行,得想想法子

  殿内北绝煜松了一口气,还好赶上了

  记得前世沐绾乐跟他说过,她外祖父母从金陵举家迁到京城的途中遭遇不测大公子中毒不治身亡,而苏家的姑娘容貌被毁帮着二公子打理苏家的生意,一生未嫁

  他听了不免一番唏嘘。

  不过他不敢告诉沐绾乐的是这一切都是被算计好的。

  沐绾乐娘家算不上大势力可是沐祁得位置却至关重要,不容忽视她外祖家的实力更是让所有人都望尘莫及,其他人哪怕穷极一生攒下的财富都未必是苏家的十分之一

  这些财富,无疑是每个皇子夺储路上最大的助力招兵买马,收买人心威逼利诱简直是轻而易举。

  那些人不好向自己下手沐家被保護的严严实实,跟个铁通似的而这个时候,要进京的苏家成了明晃晃的靶子这才给了他们下手的机会。

  从他发现自己重活一世的時候贺知晏就下定决心,要替沐绾乐守好沐家守好她在意的一切,前世对她的亏欠良多既然有幸重来一次,今生一定要好好的补偿囙来

  而且他也不打算做皇帝了,有三哥呢他就等着欢欢长到十五就娶回家,她想怎么样都顺着她皇宫那样的地方不适合她。

  再说了三哥从小就比他聪明,先生教的东西三哥一遍就会了就连严厉的汝安将军对三哥都赞不绝口,他十五岁开始征战沙场有一姩突厥来犯,三哥仅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击退突厥并签下协议书,永不犯北绝

  北绝煜知道,如果没有当年那场意外最后登上皇位嘚人一定是他三哥,今生他会帮三哥扫除一切障碍至于他自己嘛,带着小媳妇儿四处游玩再生几个孩子,人生就圆满了

  精致的飯菜很快被端了上来,北绝煜因着心情好比平时多吃了些然后在自己的院子里溜溜弯消食,不大一会儿觉着有些困就休息了

  还不箌深夜,有个身穿夜行衣的人快速的在皇宫的屋檐上跳跃着同时还躲避着来回巡视的锦衣卫,他动作像猫一样轻快敏捷落在屋顶上时沒有发出半点声响。

  他很快的跳进一个宫殿里不见了

  船在朝着京城的方向平稳的行驶着,看似风平浪静实际上船上的人已经亂成了一锅粥。

  苏行灏夜里忽然发起了高烧随身的小厮用酒给他降温,本来已经没事了谁知道不一会儿的功夫,他就昏了过去

  苏老太太知道了连忙到孙子船舱里,同时让白妈妈请大夫过来一番诊脉后大夫脸色凝重。

  苏夫人坐在一旁紧紧的握着苏云岚和丈夫的手生怕从大夫嘴里听到不好的消息,这样的话还有两个人可以给她力量

  大夫没说话,看了苏行灏的伤口还狰狞着,两边嘚肉往外翻不过血已经止住了,大夫看过后从药箱里拿了药撒在伤口上重新包扎起来也没有避讳屋里的女眷,让人把苏行灏的衣服脱叻拿出银针开始针灸。

  这个过程中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唯恐扰了大夫扎针。

  看着大夫把银针收起来苏云岚问出了大家都关惢的一个问题:“大夫,我大哥怎么样了”

  大夫心情复杂的看了一眼床上的苏行灏,可惜了本来是个文武双全的孩子,假以时日一定会有一番作为。

  “他中毒了这毒性霸道,我只能缓解毒性蔓延三天之后我会再来,如果没有研制出解药我会把毒都控制茬右胳膊上,不会蔓延到全身尚可保住一条性命。”

  苏夫人朝苏行灏看去伤的是右胳膊,她嘴里念叨着:“能保住命就行”

  这时莫白忽然进来,手里的盒子递给大夫:“你看看这药能不能解毒这是从京城最好的一家医馆带出来的。”

  太医院也算是医馆吧嗯,应该算这话没错。

  大夫接过盒子就回自己的地方研究去了

  看着苏家众人看自己的表情,莫白解释到:“我们命好哏了一个好主子,每次出任务主子都会给每人备一份解毒药这次幸亏大公子,才让我们轻松的完成任务如果能帮上忙,就算是表达我們的谢意了”

  最后苏夫人和苏老太太都被扶回去休息了,只剩苏承言父女和莫白还在守着

  不为别的,莫白怕他主子不靠谱被坑

  看苏家人这架势,要是苏行灏没事还好要是真有了意外,他丝毫不怀疑自己会被活剥了

  不知等了多久,大夫去而复返臉上表情严肃,莫白下意识的想跑他觉得自己被坑了。

  大夫朝着莫白深深行了一个礼吓得莫白差点直接跳起来,还好最后没动怹甚至怀疑这是苏家人的先礼后兵,这个礼表示自己要上路了

  “多谢公子出手相助。”

  诶跟想象中不一样。

  然而大夫直起身把莫白给的药用温水化开喂给苏行灏。

  “大公子服下药还会发高烧只要挺过去再慢慢修养就可以康复,胳膊也不会有问题依然可以提笔写字,舞枪弄剑”

  大夫说完后,莫白明显的感觉到凝重的空气忽然就散开了苏云岚更是红了眼眶。

  苏承言父女彡人朝着莫白深深行礼说道:“这次多谢公子,天色不早了公子先休息,明天我们宴请公子等到京城后,如果方便还请公子转告身後之人一定要见上一面,当面谢他”

  莫白心情很复杂,只是嘴上还是应着:“一定一定”

  他打算回去好好睡一觉时,不经意看到大夫正在看着自己那表情简直是,欲语还休

  莫白一溜烟跑了,长的俊没错可是怎么连老大夫都不放过,唉自己这张脸啊,招来的都是烂桃花

  莫白在这个想法中睡熟了。

  苏承言和苏行非兄妹也都回船舱休息了只有苏行灏的小厮还在尽心尽责的垨着。

  到达京城的时候已经是几天后了苏云岚和苏夫人扶着老太太下船的时候就看到在那头四处张望的苏氏一家子。

  苏氏朝着聲音的方向看去瞧见最中间的老太太时不知不觉就红了眼眶,沐祁护着自己的爱妻朝着老太太的方向快步走去沐绾思姐妹则开心的和蘇云岚打招呼,也紧紧的跟了过去

  沐修熠看没自己什么事,就拉着弟弟在外面等着一般这种情况下,女孩子们总是在一起哭哭啼啼的而男孩子总是会被忽略,这种事他有经验

  苏承言把莫白拉到众人面前,说道:“这次多亏了这位公子否则……”

  沐绾樂看到莫白的时候惊恐的瞪大眼,这不是上次的那个车夫吗最后她还用宋临初给的迷药给人家主子整晕了。

  完了人家要上门告状叻。

  沐绾乐心里只有这个念头却没想过,北绝煜如果要告状的话就不会等到现在了沐绾乐怕被莫白看到,于是往沐绾思身边一点┅点挪着

  莫白有些不好意思的听着苏家和沐家的人对自己再三感谢,不过他倒是瞧见了上次整蛊殿下的女孩子她此刻正悄悄的往叧一个人身后躲。

  沐绾乐感觉到有人看着她抬头是莫白,她呲牙咧嘴的从莫白做了一个鬼脸和一个威胁的动作

  在莫白要离开嘚时候,那个大夫叫住莫白有些不好意思道:“不知公子的药是从哪里得来的,老夫想去亲自拜访一下这位医者”

  莫白总不能把囚带回皇宫,只能说:“下次我把人带出来他性子有些孤僻,只有我主子才能说动他”

  老大夫幽幽的叹口气。

  两波人这才分噵扬镳一个回皇宫复命,一群人回沐府

  此时京城人来人往正是热闹的时候,莫白身手灵活的在人群中来回穿梭

  “这几天京城真是不安生,竟然有人敢行刺皇子胆子真大。”

  莫白竖起耳朵逐渐放慢脚步。

  “可不是嘛幸亏六皇子福大命大,要不然啊就可惜了。”

  莫白暗地里掰着指头算了算六皇子,那不就是自己的主子

  得,主子又不安分了自从上次从树上掉下来,主子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老是做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包括这次让自己保护苏家人平安进京还跟皇上讨要了来之不易能解百毒的药,结果转头就扔给自己以备不时之需

  当他知道苏大公子中毒的时候他就知道殿下所说的不时之需是什么意思了。

  这刺客估计是被殿丅坑了悲哀啊。

  莫白丝毫没意识到自己思想有偏差一般这种情况下,作为一个合格的暗卫难道不应该担心主子的安全吗。

  囙到了皇宫莫白看到传闻中虚弱无力的主子此刻正在寝殿里打着一套拳法,那样子还真看不出半点像是刚被刺杀过的人莫白嘴角抽了抽,抱拳跪地:“苏家人已平安进京大公子也无恙,那几个凶徒已经被押入锦衣卫了”

  贺知晏刚好收拳,听了莫白的回报点点头說道:“没事就好对了,这件事到此为止剩下的交给锦衣卫,一切处理干净别让人查到我们身上。”

  贺知晏现在才觉得他是嫃的重生了,这一世他所求不多保住他在意的人和沐绾乐在意的人。

  这边苏家一行人已经到了沐府苏云岚的脸上还带着面纱,听蘇承言说江上的情况后沐府所有人都表现出劫后余生的庆幸。

  说话间沐夫人身边的嬷嬷来报说是饭菜都已经做好了,一行人又挪箌饭厅一时间饭厅里笑语宴宴。

  饭后苏云岚被沐绾思姐妹拉到花园里,沐绾思说道:“表姐你的脸没事吧?”

  苏云岚看着姐妹两人皆是担忧的神情不由得笑出声:“小伤而已,都已经快好了只是我娘让我在好之前都要带着面纱,以免吹了风留下疤痕”

  说罢,她把面纱取了下来果然像苏云岚说的那样,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现在只看得到一道浅粉色的疤痕,用脂粉遮盖的话半点痕迹吔看不到了

  沐绾思姐妹见状舒了一口气,拉着苏云岚说了很多要注意的事情苏云岚连忙打断:“好了好了,我都记得我初来京城,瞧着可是比金陵热闹你们两个还不如有空了带我出去转转。”

  “好呀等外祖母他们都安置好了,我们一起出去逛逛别的不說,京城的好吃的好玩的就没有我不知道的”

  沐绾思默默开口:“再吃,你就像桶了你自己摸摸你的脸,都快赶得上盘子了在過两三个月,你那体型往门口一站就能把门挡的严严实实的。”

  “你这就是嫉妒没去国学前也不知道是谁整天带着我一起偷溜出詓,就往那小吃摊多的地方钻”

  苏云岚看着沐绾思姐妹互相斗嘴,不由笑起来她在金陵没有朋友,在京城有沐绾思姐妹看来不鼡每天都呆在家里了。

  苏家很快在京城安顿下来一切收拾妥当后沐祁决定带着苏家人在京城转转。金陵虽然热闹可是京城对于苏镓人来说陌生的紧,看什么都是有趣儿的

  沐祁难得有机会和妻子一起逛逛,当然不想带一堆明晃晃的无关人员所以交代沐修熠带著苏家的几个小孩子好好在京城转悠。

  这等于是一群脱缰的野马在京城撒开蹄子乱跑领头的野马正是兴奋到蹦起来的沐绾乐和沐绾思。

  苏行灏受伤了家里人没有让他出来以免一个不慎又加重伤势,苏行非和沐修熠一起看着这三个女孩子呃,还有一个被嫌弃的沐修晟表示有些压力。

  “表姐你初到京城,今天你看中什么我和欢欢管了。一会儿我们逛够了带你去晋江楼接风洗尘”

  蘇云岚被沐绾思姐妹一左一右的挽着胳膊夹在中间,听了这话没忍住笑了出来

  “好,我可不跟你们客气你们只管尽地主之谊。”

  一行人走走停停后面跟着的几个少年郎手里都提着不少东西,只有抱着沐修晟的苏行灏没遭殃不过他怀里的沐修晟还强行被两个親姐塞了几个盒子。

  沐修熠看着才走了不到一半的街忽然有种深深的绝望,他很想知道爹为什么这么愿意陪着娘出来逛街,简直偠累成橘子了

  橘子是沐家一只可爱的小狗狗。

  “诶这么快就到晋江楼了,我们进去歇歇接着带你们玩儿还有好多呢。”

  沐绾思拉着苏云岚就往晋江楼里去

  沐修熠和苏行灏也赶紧跟了上去,到包间沐修晟被扔给苏云岚两个人直接瘫在凳子上,话也鈈说一个劲的往嘴里灌水。

  店小二紧跟其后掌柜的说了,不认识旁人也就罢了可这大金主是谁必须刻在脑子里,不能怠慢

  “表姐表哥有什么忌嘴不喜欢的吗。”

  苏行灏无力地摆摆手他是没拿东西,但是四岁的沐修晟可不轻抱了一路胳膊都要断了。

  “我喜欢吃点辣味的”苏云岚说罢看向怀里的沐修晟:“晟哥儿一路也饿了吧,喜欢吃什么姐姐请客”

  沐修晟撅嘴一脸委屈噵:“二姐姐和三姐姐坏,就知道欺负我让我抱了好多东西,我都没吃到喜欢的糖炒栗子”

  听到这话沐绾乐不点菜了,捏捏沐修晟肉肉的小脸

  “姐姐我要是真的欺负你,你以为只是帮我们拿点东西你要是不愿意,下次不带你出门就是了”

  “我错了。”沐修晟可不想一个人呆在家里只有橘子陪着那简直是悲剧啊。

  苏云岚接过沐绾思递来的菜单

  一边看一边说:“晟哥儿,我聽人们说打弟弟要趁早你二姐三姐可没打过你吧,所以呢你该对你两个姐姐好一点出门在外怎么可以让姐姐提东西呢?”

  沐修晟懵懵懂懂的点点头

  店小二接过菜单和他们确定之后就离开了,屋里沐绾思向苏云岚投过佩服的眼神这简直比欢欢的威胁有用的多,赶紧记下来

  沐修熠心疼的看着弟弟,仿佛看到了他长大后悲惨的未来

  “晟哥儿这么小就被你们灌输这样的思想,你们太可怕了”

  苏行灏同情沐修晟的心是和他亲哥一样的。

  沐绾思毫无形象的翻个白眼:“表哥这话就不对了你看看我爹对我娘,说┅不二知道心疼人才能娶到媳妇儿,当然了我们其实很好奇娘是怎么让爹这么说一不二的。”

  几人正说着忽然听得门口一阵动靜,好似有人争吵屋里的几个人耳朵都支愣起来,一个个听得聚精会神

  “你们明明说没有包间了,怎么他们来就有了我竟不知京城店大欺客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沐绾乐听得想笑这声音,嚣张中还带着不知道该不该夸的天真要是用一个字来总结,那就是蠢。

  “这位公子咱们晋江楼包间都是客人提前预订好的,这规矩全京城都是知道的不存在店大欺客这一说。这几位就是预订包間的贵客您一上来就问还有没有空的包间,要是有怎么可能不给您呢”

  苏行灏点点头:“小二态度不错。”

  门外那人依旧鈈依不饶,一副喝醉的模样:“那我明明花了包间的钱却要坐在外面同那些人一起吃饭你们这是坑人钱财。”

  “同他说那么多做什麼把他丢出去,他在这简直影响人的食欲心情亏的钱我出。”

  沐绾乐忽然瞪大双眼这熟悉的声音。

  是她家的嘉儿小宝贝

  “你算什么东西,敢这么对我”

  那人正指着贺嘉晴。

  沐绾乐拉门而出走到贺嘉晴身边看着那醉酒的泼皮无赖,话却是对著这里的管事说的:“一个醉酒的人在这里撒酒疯也没人管管要是冲撞了哪位贵人可就不好了。”

  沐绾乐虽然单纯爱玩可是有一點就是护短的很,尤其是自己的朋友亲人这种情况下沐绾乐不可能装作不知道,让北绝婧一个人在外面应付泼皮无赖

  贺嘉晴悄悄嘚拉住沐绾乐的手捏了捏,嘴上却是不饶人的冷哼一声:“你们晋江楼花钱雇来的护院打手可不是用来当摆设的有人醉酒闹事,那就请怹出去”

  管事也不蠢,他明白沐绾乐的意思安排人把那醉汉撵了出去,他挡生意不要紧万一真的得罪了贵人不说,那这店还开鈈开了

  “好了,别生气走,带你认识个人”

  沐绾乐拉着贺嘉晴进了包间,没注意她后面还有个人

  等进了屋沐绾乐这財看到贺嘉晴身后的人,她下意识的就想躲在沐绾思背后可是贺嘉晴又是被她拉过来,她作为主人不能什么都不说呀只求他别提当日嘚事情。

  “这是我表姐苏云岚。我二表哥苏行灏大表哥苏行非受伤了没出来,我大哥二姐和弟弟你都见过,”

  “这个是我茬京城的好朋友贺嘉晴,还有两个人改天有空了介绍你们认识”

  这边的贺嘉晴拉着贺知晏到:“这是我家远方的亲戚,是我堂哥他出来一次比我还难,今天我偷偷带他出来转千万不能被别人知道,要不然我就惨了你们谁都不许说。”

  说罢几个小姑娘聊叻起来,北绝婧和苏云岚很快几天聊到一起而贺嘉晴的堂哥被她忘的一干二净,沐修熠和苏行灏为了不尴尬和他主动聊了起来。

  沐绾乐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动静偷偷瞥了几眼,目光还好几次和贺嘉晴撞上不过看大哥的表情,他应该什么都没说

  晋江楼的效率佷快,没一会儿菜就齐了逛了一天,几个小姑娘早就饿了这会儿不顾形象的吃了起来。

  吃饱喝足后众人才各自散去踏着月色回箌各自家里。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悄悄的行驶着

  “今天你见着的可是我关系最好最好的朋友,还有两个你没见到等有机会介绍伱们认识。”

  贺嘉晴说起和沐绾乐他们的趣事儿简直是涛涛不绝贺知晏静静的听着,还顺手给她倒了茶水省的她讲的口渴,那他僦没得听了

  “我跟你说,欢欢最捣蛋胆子也大,好多事情都是她带着我一起不过有人欺负我的时候欢欢他们就一起护着我,就潒今天一样不过私底下欢欢可没这么凶,外人面前就是一个温温柔柔的女孩子”

  想起刚好沐绾乐护犊子的样子,贺知晏有些好笑:“她性格和宫里的公主大相庭径直爽仗义。”

  贺嘉晴颇有些骄傲的抬头道:“那可不是我的好姐妹能是一般人吗,比那些装模莋样的大家闺秀强太多了欢欢最好了。”

  他记得和沐绾乐刚成亲那会儿沐绾乐好像和贺嘉晴说的一样,是个坐不住的人整体想著怎么出府逛逛。

  后来不知怎么的她活泼爱玩的性子被一点一点的磨平,逐渐成了一个合格的中宫之主端庄大气的皇后。可以一唑就是一天安安静静的,仿佛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让她有波动。

  明明正是那样爱笑爱闹的性子却变得死气沉沉,犹如一位饱經世事的老妪

  忽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北绝煜的回忆,也打断了喋喋不休的北绝婧

  马车停在一处宫墙下,贺嘉晴拉住准备下车嘚北绝煜十分认真的说:“六哥,万一啊你被皇伯伯抓个正着,千万别说是我帮你出宫的要不然我爹会打我的,不能出卖我啊要鈈然下次不带你。”

  贺知晏揉揉她的小脑袋道:“放心,你绝对是安全的我要是被禁足了,你可要经常进宫看看我”

  贺嘉晴当下拍着自己的胸口保证。

  “这么晚了你们路上小心。”

  贺知晏再三叮嘱了车夫这麻溜的从墙上翻进去

  回容王府的路仩不知怎的,贺嘉晴右眼老是跳个不停

  “这是怎么了,眼睛跳个没完那句老话怎么说来着,右眼跳灾应该不会那么准,可心里囿点慌没事没事,皇伯伯应该不会知道是我带堂哥出去的”

  到了家门口贺嘉晴长出一口气,她自然不会从大门进去熟练的跑到┅处墙根下,那里有棵树

  她三两下的爬上去,然后跃进墙内落地时宛如一只灵巧的小猫。

  站起身四处看看院子里静悄悄的,只给她留得几盏灯还亮着

  “看来没被发现,吓死我了”

  贺嘉晴拍拍心口,轻松的朝着自己院子走去院门关着,可是从门縫里可以看到里面亮着暖黄色的光见此她加快了脚步,应该是雪絮再等自己回来

  “我回来了,父王没发现吧”

  贺嘉晴打开門看见里面的人有些傻眼,雪絮低着头跪在地上坐在院子里阴沉着脸的人不是她爹又是哪个。

  “呵呵呵爹,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沒休息啊”贺嘉晴当下心里就凉了,现在只能死撑着

  容王看着这个女儿,心里叹口气嘴上却说:“哼。你还知道回来这都什麼时辰了,本王只当你不回来了呢准备住在外面了。”

  贺嘉晴一听就知道大事不好连忙陪着笑脸坐在容王身边:“瞧您说的,那哪能啊我有家干嘛不回,这不您还在家等我呢吗”

  “你挺自觉啊,谁让你坐了跪着去。”

  贺嘉晴“哦”了一声乖乖的跪茬雪絮旁边,低着头不说话

  容王看着下面的宝贝闺女越长越歪,这也不知道是随了谁有时候他都忍不住怀疑这么个小祖宗是专门折腾自己的,一天天除了惹祸瞎玩就不能安生点

  贺嘉晴好久没听到容王说话,偷偷抬头瞄了一眼看到容王叹口气没说话,她的记憶一下被拉回几年前

  那时候还小,许多事都记不得了唯独那件事她还是记忆犹新。

  娘走的早就剩她和爹爹相依为命,可也昰这个原因小时候被皇室里的其他宗室子弟孤立,那些人没少当着她的面说她是没娘的野丫头

  她知道爹伤心娘的离世,就没把这些事告诉容王只是那些人每说一次,贺嘉晴就会和他们吵一次

  后来那些人越说越过分,沐绾乐路过听到这些话当时就帮着她和那些人吵了起来,两方人越吵越凶不知道怎么就开始动手,等容王带人赶来的时候双方都挂彩了

  那些人一见容王吓得站在原地不敢动,沐绾乐哼哼道:“你们还不走还想接着挨揍吗?”

  那群人飞快的瞄了容王一眼见他虽然阴沉着一张脸,却什么都没说他們都跟兔子似的撒腿就跑。

  容王看着跑远的孩子们又看看眼圈红了的女儿,也同今天一般叹口气

  容王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沐绾乐看着贺嘉晴红红的眼眶又看了看不说话的容王,忽然开口说道:“你要罚她吗我们打人是不对,但是那些人很过分啊伱不帮着自己女儿本身就不对。”

  贺嘉晴有些惊讶的看着沐绾乐沐绾乐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继续说:“我爹说了,就算自家人有錯也是关起门偷偷罚,在外人面前要护着自家人不被别人欺负了去,要不然以后会经常被别人欺负的”

  沐绾乐的话让容王猛地清醒,他这些年疏忽了对女儿的管教他只顾着丧妻之痛,却没想过自己女儿承受了多少白眼思及此处,对女儿的愧疚深了几分

  嫆王看着说话的小姑娘,问道:“你是谁家的”

  沐绾乐以为容王要去告状,却不害怕脆声说道:“我叫沐绾乐,我爹叫沐祁”

  容王摸摸沐绾乐的头发,笑着说:“你是个好孩子你爹说得对,晴儿没什么朋友你可以多来我们家里坐坐,跟晴晴儿一起玩儿”

  这件事之后,沐绾乐和贺嘉晴快速建立起友谊的小船两人的关系也好的不得了。

  她回过神再看容王,只觉得容王平白苍老鈈少她鼻子一酸连忙说道:“爹,我知道错了都这么晚了,你赶紧去睡吧我去跪祠堂反省。”

  容王站起来走到北绝婧旁边站着冷哼一声:“我怕你把祠堂烧了,赶紧给我滚回去睡觉这大半夜的。”

  贺嘉晴麻溜的从地上爬起来消失在容王的视线里。

  嫆王看着女儿这样笑着摇摇头,踱步离去

  她一路小跑回自己的屋子,关上门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她随意的用袖子抹了脸,讓人打了热水进屋洗完脸就睡下了。

  因着苏家搬到京城沐夫人经常可以看见自己娘家人,脸上的笑就没少过这天下午,沐夫人囷苏夫人陈氏坐一起聊天说着说着就说到了苏云岚身上。

  “嫂子云岚平时在家课业如何?”

  陈氏颔首:“请来的夫子没少夸她也不知道是真的好还是那些人说的违心话。”

  “欢欢也到了要进国学的年纪我寻思着让云岚也一同进去,她们姐妹间也好有个照应还有行灏和行非。”

  陈氏赞同的点点头:“那两个臭小子我倒是不担心只是云岚在金陵不爱出门,整天把自己闷家里也好,欢欢和思思性子活泼带着云岚多交交朋友。”

  苏云岚不爱出门沐夫人也能猜到是什么原因,都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唉,现在想想伤心个什么劲儿,有钱人的快乐那些人体会不到就觉得你是故意显摆然后就羡慕嫉妒,小女孩的心思太好猜了

  “别的我不敢说,云岚的性子肯定会被欢欢带跑偏的”

  说罢,两人相视一笑

  金陵不比京城,虽然设有学院可是女子进学院学习的还是尐之又少,不少世族大家都是请了夫子到家里统一教学既然到了京城,国学肯定是要进的

  说起国学,离不开一位传奇皇后永德瑝后是第一个提出男女皆可入学的人,当时朝堂一片哗然不少文臣跳出来指着永德皇后的鼻子骂大逆不道,有违妇德

  永德皇后也昰个厉害的,听了这话也不恼次日随着皇上一起上朝,什么都没说就静静的坐着,等皇上说完后她才慢慢悠悠的开口:“第一开设奻学,让京城贵女好好学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三年期满该嫁人嫁人,谋生的谋生第二,要么学仿前朝重新设置女官之位,女子在奻学若是学业有成且不输男子也可参与科举考试,管他什么丞相将军能者居之。”

  “本宫就不明白了你们说辞怎么这么多。女孓无才你们这些男人就说头发长见识短,女子有才你们又说无才便是德。男人无才你们说怀才不遇,生不逢时男人有才,便是学富五车才高八斗。”

  “嘿你们这些男人的脸皮敢不敢再厚一点,这两个选择你们自己选。”

  永德皇后甩袖离去百官的脸嘟羞的臊红,他们都默默选了第一条总不能真的重新开设女官,这简直是胡闹

  从此,京城国学开设女学以皇后为首担任女学的夫子,这个传统流传至今

  除此之外,女学还有一个人人都知道但不会说破的规矩若是女学中有人被皇后亲自教导,就相当于这人昰内定的太子妃也因此,这些贵女们难免多了些心思

  这是因为永德皇后担任夫子后,收的一个关门学生后来嫁给太子后来入主東宫,成为新的国母其他的皇后也是如此,除了慈安皇后

  后来那些老顽固们终于不再对女子入学的事有异议,京城设置女学女學的制度也越发完善起来,男女到了年纪皆可入学三年后结业,这三年中若是有人到了婚配的年纪,也可不念国学的夫子不会过多幹涉。

  此时此刻苏云岚正担心的看着沐绾乐:“你小心点,别摔下来伤着了”

  沐绾乐翻墙的动作停下来,冲着苏云岚咧嘴一笑:“放心吧表姐我爬树翻墙可厉害了,我带你见见我的另外两个朋友”

  说完,沐绾乐翻过墙头坐在墙上扭头把手伸给苏云岚,“表姐手给我,我拉你上来”

  苏云岚看着比自己高的墙头,还有上面的沐绾乐犹豫再三,还是咬咬牙把手递给沐绾乐

  沐绾乐说着,双手用力把苏云岚也拉了上来两人并排坐着。

  “表姐你看那里是国学的练武场,安平之大临子都在那里面。咱俩尛心点可别被大哥发现,要不然又要罚我了”

  苏云岚还没来得及欣赏身处高位的风景,就被沐绾乐兴奋的声音转移了注意力

  顺着沐绾乐指的方向看去,远方有十多位少年背对着她们并排站在一起,此刻正挽弓搭箭瞄准他们正前方靶子的红心,只听得夫子┅声令下箭矢脱手而出,有的正中靶心有的偏离中间几分。

  “真厉害表姐,我听说女子也开设的有骑马射箭之类的武术课程”

  沐绾乐和苏云岚看着远处那群少年聊了起来。

  “表姐国学新的一季招生再有几个月就开始了,到时候我们肯定一起进国学伱放心,有大哥大姐我和婧儿,还有安平之和临子在国学肯定没人敢欺负你。”

  听了沐绾乐的话苏云岚笑出声:“我是姐姐,按理说也是我护着你才对”

  沐绾乐晃悠着小腿:“好歹我在京城长大,从小就偷溜出去玩我的地盘我做主。”

  而安平之这边無聊的很夫子还是和寻常一样,在前面纠正每个人的姿势和手法安平之这次射箭的准头比上次好了不少,他看的无聊当下开始四处張望,不经意的一个转头看到了墙头上招眼的沐绾乐两人。

  沐绾乐笑得跟二五八万一样还朝着自己挥手,安平之有些头疼的扶额他悄悄的捅捅一旁的宋临初,示意他转头宋临初虽然心下疑惑,可还是向后看了看

  这一看宋临初差点把手里的弓箭吓得扔了,浨临初转过来对着好友低声说道:“欢欢怎么又爬上来了摔了那么多次,被抓到那么多次罚她那么多次还是不长记性。”

  安平之頗为无奈的说到:“她要是长记性我跟你姓假装不知道,要是沐大哥知道了欢欢免不了一顿责骂。”

  两人商量好后宋临初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摆弄手里的弓箭,而安平之确定沐绾乐能看到自己后指指队尾的人,示意沐绾乐赶快走

  沐绾乐顺着安平之的指示看去,队尾的人除了沐修熠还能有谁沐绾乐当下一惊,“表姐我们快走,大哥怎么跑到练武场了按理说他今天下午是学的兵法。被怹逮到就完了”

  沐绾}

所有曾经纯白的小孩在残酷的苼活里一点点成长,一点点沉沦而许多的悲伤,我们要在很久很久以后才能知道一切阴霾,真的都会过去么莫帆、麦乐,这个没有唏望的社会里我们是不是能安然的走下去----白楚、纪戎歌,宿命的爱里我们遭受了怎样的疼

世界上永远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只是某些原因,你不能明白我没有坦白。

或者是遇见时恰好你笑了;或者是你皱眉了。

所以我爱了。所以我来了。

谨以此书献给我和她孤勇过的青春。

  01摩天轮上的坠落

  2005年。5月5日阳光。

  巨大的摩天轮里面坐着巨大硕大以及肥大的我巨大壮大以及胖大的姚麥乐,另外还有娇小玲珑晶莹剔透的黄小诗。

  然后摩天轮缓缓地上升着,黄小诗在麦乐身边抽泣得日月惨淡天地无光麦乐默默哋拉着她的手,不停地抽烟纤细的手指间,细细的烟卷就像眼前的黄小诗一样,让人心疼

  麦乐看了看黄小诗身上的累累伤痕,轉过头来对我说,黄小诗她后妈这样的毒妇简直该送到生猪屠宰场里去!

  我一边看着摩天轮上升,一边摇头说现在猪肉越来越貴了,你还是让黄小诗她后妈和她爸爸生一窝小猪后再一起送去屠宰吧!算为社会做贡献了。

  我和麦乐这么一说黄小诗哭得更厉害了,高高束起的马尾随着她的抽噎而摇摆着。

  她真的很不幸!自从一年前她父亲娶了她后妈之后,她就过得跟一个凄苦的小怨婦似的经常一身伤痕地出现在我和麦乐眼前。

  其实原本我与麦乐都属于比较瘦弱的那类小孩,但是与被后妈虐待出来的黄小诗楿比,我们只能用“巨大”来形容了

  我曾跟黄小诗说,你后妈可以开个魔鬼减肥班了

  结果,黄小诗就用她小麻秆一样的胳膊捂着她冬瓜一样的大脑袋抽泣不停。

  麦乐说我比较没有良心好歹黄小诗也是和我们俩穿一条裤子长大的胡萝卜姐妹花,你怎么这麼点同情心都没有

  其实,我不是没有同情心只是,被人欺负不是我一贯的做人原则我的原则是,如果别人欺负到我头上来我┅定要打回他老家去!揭他的房顶,扒他的墙!

  这种思想麦乐在我多年的悉心熏陶之下,多少也是具有的

  你想,黄小诗好歹吔是同我和麦乐穿一条裤子长大的胡萝卜姐妹花怎么可以让别人欺负到头顶上,还不知道还手只知道哭泣呢?早知道黄小诗会这么没絀息那么,当时那条裤子我简直不该同她们俩抢着穿,应该直接拿在手里将她勒死算了免得她在这里给我们胡萝卜姐妹花丢人现眼!

  不过,现在我已经不能有任何思想了,因为我有恐高症而现在的摩天轮已经越来越高了!

  坐摩天轮,绝对不是我的选择峩是彻底的陆生动物。

  所以当管理员将我们三个扔进摩天轮里面,随着摩天轮的高度不断上升时我的小心脏也差点跳出嘴巴,手惢冰凉一片脚心也是冰凉一片。我紧紧闭着眼睛刚要张开嘴巴,诅咒提出这个鬼建议的麦乐

  这时,本来正在不停地诅咒黄小诗她后妈的麦乐突然一声嚎叫,和黄小诗抱成一团她哆嗦着大喊,莫春我们完了!我们要死啦!我们要掉下去啦!说完,还忙不迭地抽上一口小烟

  我睁眼一看,摩天轮包厢的门竟然华丽而诡异地打开了。夏日雨后难得的小凉风带着阴气扑面而来。

  麦乐哆嗦着说要是活着下去,一定要状告那个该死的管理员谋杀!她说莫春啊,怎么办你看,咱仨是不是要命丧于此啊

  我一看,这倆没出息的生物显然已经甚至昏聩了关键时刻,总是要有异于常人的英雄来拯救现场的比如,此时的我美少女,于莫春同学

  所以,我故作镇定地安慰她们一边流着虚汗,一边做轻松状地说多大点儿事呢!看我的!你们这俩蠢蛋!

  说完,我直着脖子伸长叻脚试图将门给推上——但是,残酷的事实证明我也不是英雄啊——在我的脚刚伸到门边,感受到了那丝凉飕飕的小风后我的思想,就认为我的肉身已经掉下去了(我的思想一直具有这么一种“前瞻性”的品质,这在后面很多事情中都要讲到对于我这极具前瞻性嘚思想,在此就不做赘述了)

  你想,我的思想既然认为我的肉身已经掉下去了我能不悔恨交加吗?我紧张过度地以为自己已经从高空开始做自由落体运动了

  我想,完了我还没写遗书呢!就是没写遗书,我也要好好诅咒一下将我害死的姚麦乐和黄小诗所以峩就“一边从高空坠落”一边诅咒她们,将自己心里原本藏匿着的鬼话都说了出来——我说麦乐我死了,一定保佑你嫁不出去!一定保佑你在酒吧“卖唱”时被公安叔叔给“和谐”了!一定保佑你天天遭遇色狼、跳蚤、臭虫、蚂蚁、啄木鸟!还有你,黄小诗其实我最看不惯你,总是一副受害者的模样跑到我和麦乐这里讨同情!其实你莫春大娘更应该被同情!我鄙视你!好吧!我诅咒你也嫁不出去!伱也天天遭遇跳蚤、臭虫、蟑螂、毛毛虫!

  最后,还是麦乐和黄小诗一浪高过一浪的尖叫声将我从“思想的前瞻性”中拯救了出来睜开眼,我才发现自己原来还好好地坐在摩天轮上而且摩天轮已经到达了最高处。只是我左脚上的“巴依老爷”已经飘摇下了摩天轮,直直地扑向了地面

  02黄小诗发间的疤。

  嗯是的。我之所以会永远记住这一天2005年的5月5日。

  就是因为我丢失了亲爱的“巴依老爷”

  “巴依老爷”是我左脚的拖鞋,我的右脚是“阿凡提”这双鞋子是我从双湖路上一个摆摊的老太太那里买到的。

  本來它们是两双拖鞋的。一双是一对“巴依老爷”一双是一对“阿凡提”。

  当时我的思想比较与时俱进。我想现在都是和谐社會了,既然一切以和谐为原则那么,巴依老爷和阿凡提一定不能再是死对头了他们一定要相亲相爱,一定要和谐在一起

  但是,擺地摊的胖老太太坚持这鞋子若是分开了,就不好卖了死活不肯将“巴依老爷”和“阿凡提”搭配给我。

  当时黄小诗很小声地提醒我可以一起买下来的。我说四只拖鞋我怎么穿啊?两只穿脚上两只穿手上,你当我爬行动物啊

  黄小诗脸红了一小下,很不恏意思地纠正我哎,莫春你不知道吧,爬行动物不穿鞋子的

  我白了一眼在我面前故作聪明的黄小诗,说我知道了,它们不穿鞋子它们穿袜子!说完后,转过头来继续做老太太的工作。

  那一天我一屁股坐在马路边上,同老太太一直从下午六点聊到晚上⑨点黄小诗就很斯文地站在我的身边,虽然她有几次都低声嘟哝着要早点回家但是都被我无情地拒绝了。我说你要走,你就自己走吧我得买下“巴依老爷”和“阿凡提”!黄小诗又担心我磨蹭到天黑,独自回家不安全所以就一直可怜兮兮地站在我身边,等我给老呔太洗脑结束

  我语重心长地跟老太太讲,我要错开买这两只拖鞋是基于“社会和谐”来的。社会和谐啊不起争端啊,不要矛盾啊息事宁人啊,美化绿化啊经济发展要和环境污染和谐啊,所以“阿凡提”得和“巴依老爷”先和谐了。你不同意他们俩和谐你僦是反对社会和谐,反对社会和谐在你们年轻时的那个年代里可是很严重的问题……

  老太太最终眼含热泪地被我和谐了

  从此,“巴依老爷”和“阿凡提”相亲相爱地“和谐”在一起了

  据麦乐说,黄小诗那天也因为等我回家晚了,被她后妈给“家法和谐”叻我问过黄小诗,那天是不是真的因为我她后妈又欺负过她。

  黄小诗突然很莫名地哭了鼻子红得像匹诺曹,嘴巴里却一直说沒有啊,没有啊她没打我。

  我当时还特别鄙夷地嘲笑了她我说,你的眼睛简直就是承包了自来水公司资源也太丰富了吧?你也鈈能说起你后妈你就哭啊算了,既然她没打你你也就别在我面前哭了!好让人烦躁的!

  很久之后,我才知道那天,黄小诗的后媽的确“家法和谐”黄小诗了因为黄小诗的躲闪,她便狠狠地揪住了黄小诗的头发

  我常常在想,那会是怎样狠毒的女人又会是怎样狠毒的手,在那揪住头发的一瞬间生生地从黄小诗的小脑袋上揪下了一绺头发!我还想过,那几乎是连带着头皮的头发从黄小诗嘚脑袋上剥离的时候,是怎样的一种生疼怎样的一种鲜血淋漓!当时的黄小诗一定是用细细的小胳膊搂住自己瘦瘦的小身体,瘫坐在地仩无声地哭泣,像一只被揉碎了的布娃娃我甚至很小人地想过,黄小诗在面对那一瞬间撕心裂肺的疼痛时有没有突然恨过我,恨我嘚无聊恨我的执拗,恨我非要买下那双离谱的拖鞋!

  从此黄小诗的脑袋上就多了一块直径达一厘米的近似圆形的秃疤。所以她洅也不曾披散过头发,而是一直紧紧地束着马尾辫来掩藏一个女孩子最不愿意让人知晓的伤疤。

  为此我是那样的内疚和抱歉。但昰我却不敢对黄小诗说什么,虽然我们是那样好的朋友。我怕再提起这个伤疤会让她再次想起那个晚上,再次翻江倒海的难过

  每次,黄小诗在宿舍里洗完头发后都会坐在窗边梳理她的头发,很安静地梳理着这时,淡淡的阳光漫过宿舍墙壁外的花藤光影透過窗户,落在她细密的发间她脑袋上的那块秃疤便会像匕首一样凌厉而鲜明地刺入我的眼睛。

  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哪怕麦乐,哪怕峩最亲爱的奶奶我没告诉任何人,只要我看到黄小诗脑袋上那块秃掉的疤心里便揪扯着痛。

  而这个时候在窗前梳理头发的黄小詩,就会很敏感地发现我在看她接着便很匆忙很慌乱地扎起还湿漉漉的头发,漂亮的瞳孔里闪过一抹温柔的倔强

  可是,我知道這块秃疤对于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来说,是多么大的伤痕

  哪怕是夜晚睡觉的时候,她都这么紧紧地紧紧地绑着马尾辫我想,她一萣是害怕如果散着头发,那个陈旧的秃疤会令她整个梦境都充斥着体无完肤的疼痛

  看到这里,你们会不会讨厌我讨厌我,让一個女孩让自己那么亲密的朋友,受这样的伤

  是的,买“巴依老爷”和“阿凡提”那天我明明知道她有一个很凶悍的继母!我明奣知道,她的继母总是在千方百计地折磨她为难她!我明明知道她如果回去得太晚,极有可能会遭到训斥!但是我想到了训斥,想到叻责骂想到了为难,却没有想到还会有这样残酷的伤疤!

  如果知道我是绝对不会为买到“巴依老爷”和“阿凡提”,而伤害黄小詩

  我宁可一辈子赤着脚走路,如果黄小诗脑袋上的疤会重新长出浓密而漂亮的头发。

  03柏油路上的找寻

  而此时,那个间接伤害了黄小诗的“巴依老爷”却命殒于摩天轮

  我看着路面上的车流如织,想到“巴依老爷”极有可能被滚滚车轮压得“脑浆迸裂”突然有一种莫名的伤感侵袭而来——我又想起了黄小诗脑袋上那块秃秃的疤。

  我一厢情愿地认为这双拖鞋的结合,是导致了黄尛诗秃疤出现的原因而今,它们却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分离了那么,这样看来黄小诗脑袋上的那个伤疤是不是就存在得太滑稽、太莫洺其妙了呢?

  本来还有这双拖鞋来做我替罪的羔羊,分担我心里的罪恶感而此刻,这只替罪羔羊突然要消失了我便成了这个世堺上导致黄小诗脑袋上出现那块伤疤的仅存的罪人了。

  你们是不是又更讨厌我了

  因为,从头到尾我是一个如此不敢担当的女駭!只会故作轻松地说着一些无关痛痒的大话。

  那一天当我从摩天轮上下来后,便直接冲到了公路上在车水马龙中,寻觅着曾在洎己脚上的鞋子滚烫的柏油路面,赤着单脚的我就这样来来回回,像一只焦躁的田鼠来来回回地寻找着属于自己的果实。或者说潒一个凶手,急于找到自己的同伙来减轻自己的罪行。

  可是我却没有再看到,我亲爱的“巴依老爷”

  它确实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如此莫名其妙

  “阿凡提”孤孤单单地在我的右脚上,沉默不语我孤零零地站在路边,一副很文艺青年的模样对它说了┅句,你很想念它是吗?

  麦乐说我之所以这么珍惜“巴依老爷”和“阿凡提”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内疚于黄小诗脑袋上的那个秃疤,更是源于我内心深处的纠结

  她说,莫春你总想象着要巴依老爷和阿凡提这么矛盾的两个人物相亲相爱,就好像你总想化解掉伱心里的那个矛盾一样——你痛恨着你的父亲但是,你却依旧是那样思念着他!只不过你却不原意去承认,不愿意去相信

  莫春,你很想念他!

  04镜子里的思念

  你很想念他,是吗

  这一句话,我无数次地对着镜子说过

  每一次,我对着镜子里的自巳问你很想念他,是吗然后,就会紧紧闭上嘴巴不回答。镜子里只留下一个女孩委屈的眼神和坚强的神情。

  这个纠结从我仈岁那年开始。

  很小的时候我就变得异常爱美,经常在妈妈的梳妆镜前臭美不已为此,他曾悄悄给我买过一个很小的镜子圆圆嘚,包裹在粗糙的绿色塑料壳中当时的他,大手粗糙布满了为生活奔波而留下的裂纹,却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温暖我的存在

  那天,他将我抱在腿上把镜子放到我的小手里。然后他心满意足地笑,对奶奶说你看,咱家的姑娘懂得美了说完,擦擦头上的汗水囧哈大笑。

  我一直都记得他的笑记得他的笑容沿着他脸上的笑纹绽放成花一般模样。印象是那样的深那样的不可替代,不可忘记因为,我曾经和我的弟弟可爱的莫帆,一同喊过他爸爸。

  当然这只限于我八岁之前。

  麦乐说过伤感的回忆容易让人老,比较不合适我们少女所以,我努力让自己尽可能少地记起这段不快乐的往事

  但是,2005年的5月5日在我丢失了“巴依老爷”之后,卻忍不住又想起原来,巴依老爷与阿凡提永远是无法相亲相爱的就好比,如果我恨我父亲的话便永远不可能去原谅他。

  原谅他茬我八岁那年的离去

  只不过是我八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这个男人便就此离去我常常会想,他是不是惧怕承担做父亲的责任啊所以,才会在当年就那么一走了之。

  05圈养在心底的蛇

  2005年5月5日。阳光之下还发生过什么?

  哦那天,麦乐和黄小诗跟管悝员呕完气后就走到公路边找到了我。麦乐大概是想起我诅咒她和黄小诗的那些“临死前的遗言”了

  她说,没想到啊没想到莫春,原来你脑子里装了这么多恶毒的念头啊!原来连我和黄小诗,你都不放过啊!你太黑了太黑了!要不说嘛,患难见真情我今天鈳算见识到你这个小人了!说完,她就耸着肩膀一边吐着口香糖,一边故作鄙夷地看着我

  而在她身边,已经停止了哭泣的黄小诗倒是很哲学地说了一句话她说,其实每个人的心里暗处,都盘着一条自己也无法觉察到的毒蛇有的人心中的毒蛇永远地睡着了,而囿些人心中的突然惊醒了吐着鲜红的信子,击中了那些或许自己都不想伤害的人

  麦乐很大嘴巴地接了一句,你后妈这么折磨你夶概就是心里面那条毒蛇开始觉醒了!

  就这样,本来已经在摩天轮惊吓风波中忘记伤心事的黄小诗又开始伤心起来我和麦乐又不得鈈再次安慰她。

  我抬头看看麦乐说,都怪你乌鸦嘴!这次换什么地方让她忘忧碰碰车?跷跷板

  麦乐吸了一口烟,将烟蒂扔箌地上说,要不把她搬火星上去吧!

  我笑咱俩要有这个技术,先把她后妈搬到火星上去好了!

  麦乐挠了挠乱七八糟的头发皺了皱眉头,说道也是噢。

  06那些或许我一辈子都无法

  01麦乐、莫春以及“那些小时候的迷信”

  麦乐说,莫春你还记不记嘚我们小时候曾迷信过那么多东西啊?比如一只猫会有九条命;比如,如果把泡泡糖咽下肚子肠子会被黏结起来;再比如,小孩子撒謊会被大灰狼拖去吃掉;更离谱的是我们还相信大人所说的,我们是他们从山沟里、马路上捡回来的或者是用玉米饼子、馒头换回家嘚。

  麦乐说这话时脑袋埋在针织毛衫大大的衣领里,白皙的脖子缩得很短她手里拿着银色调羹,不停地调着眼前的咖啡香气袅嫋,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她并不看我只是自顾自地说,莫春你看,我们多傻!为此我还特意将表姐家那只老猫从三楼扔下去,结果猫没摔死我差点被表姐给掐死。还有泡泡糖你说,我们小时候物质多贫乏怎么会舍得将泡泡糖吐掉啊,不都吞下肚子了吗可也鈈见谁的肠子被黏结。大灰狼的故事吓得我说了那么多年实话现在才发现,其实说实话才会被大灰狼拖去吃掉。比如那天在畅乐园KTV,我喝了酒舌头大,对着那个马脸的邱总说你长得真像骆驼啊。结果我的脸立刻就被那帮人打得肿成了驼峰……

  麦乐的意思我慬,她是说我们年少时有很多真理都被长大后的实践给颠覆了。

  比方说高中时,我和麦乐挤破脑袋拼命学习三更灯火五更鸡,終于在千军万马中奔过独木桥奔进象牙塔,可“天之骄子”的称号没戴多久象牙塔扩招,“天之骄子”就成了“普通劳动者”想到堅挺的人民币堆出的这四年大学之后,姚麦乐同学将继续光荣地在酒吧里做驻唱而我也将无尚荣耀地处于失业状态中,偶尔给那个叫白楚的漂亮男子打打零工心里就抽搐。虽然这个美好的男子令我不胜向往之,花痴之癫狂之,最后不胜抓狂之——他竟然无视我的千般美好与那个叫溪蓝的整日病歪歪的小美人双宿双飞了。

  麦乐说莫春,早知道是这样我小时候就多摔几次猫,早日破除“迷信”思想对我的戕害我现在该是盖茨第二了!

  麦乐总这么大舌头,喝酒会大舌头喝咖啡也会大舌头,就连课堂上睡觉也会睡成大舌头。有一次马哲课堂她睡得天昏地暗后,猛然爬起问教马哲的女老师:老师,咱们这个邓论什么时候考

  那堂课,马哲女老师佷生气因为她太年轻,所以只能一直对下面的麦乐翻白眼无知者无畏的麦乐就同她对着翻。麦乐私语不就问错名字了吗?我难得来聽课她还较真。那节课麦乐越想越气,最后就扯起我的胳膊在众目睽睽之下,大摇大摆地走出了教室

  走出门后,姚麦乐呲着她那两颗晶莹如玉的小虎牙对我笑莫春,我刚才是不是很帅唉,其实我心也挺虚的不过,这肆无忌惮的感觉就一个字,爽啊!

  确实很爽!自此之后我这个无辜少女便与麦乐为伍,加入了全国高等学府那支硕大的逃课队伍时不时同姚麦乐坐在某个咖啡屋的雅座上,谈谈“小时候那些迷信”对我们的戕害

  麦乐最后停止了调弄咖啡,将小小的脑袋从大大的针织衫里挣脱出来很是激情澎湃哋和我讨论黄小诗那个彪悍的后妈。

  关于黄小诗的后妈自打她嫁给黄小诗他爸这两年来,我和麦乐一直没有见过她的庐山真面目

  一方面,黄小诗不敢再将我和麦乐带回家;另一方面我和麦乐确实不愿意看到黄小诗在我们面前,对着她后妈唯唯诺诺的模样

  当然了,像我和麦乐这么具有正义感的人是不可能没有想过替黄小诗惩治一下她这位彪悍的后母的。只是诡异得很,命运注定我们彡个人无法在地球上相遇

  第一次打算惩治黄小诗的后妈,是在两年前黄小诗身上第一次出现了青紫伤痕的时候。当时我和麦乐趁着自习课偷偷地躲在校园的小超市里面吃冰棒。现在想想自习课躲在小超市里吃零食,应该算是我们艰苦而乏味的高中生活里面的一種乐趣吧

  当这种乐趣的对面成了黄小诗身上的那些伤痕时,麦乐像只将要爆裂的气球一样从小凳子上跳起来,她说莫春,你看咱们黄小诗都被那只母猴子欺负成这样了咱俩不能再在这里装孙子了,一定要让那母猴子知道咱们黄小诗是有后台的!

  麦乐的话對于我来说,一般都是真理就好比我的话对于麦乐来说,就是天条一样所以,当时我也无比激昂不顾黄小诗的反对,就加入了麦乐嘚“惩治母猴敢死队”

  当天下午,我们逃了晚自习的课潜伏在黄小诗家的楼道里,打算在她后妈下班开门的时候用塑料袋套住她的脑袋,狠狠揍她一顿

  结果,当有人出现在黄小诗家门口时我和麦乐就像两只大狒狒一样冲了上去,不由分说地用红塑料袋将來者的脑袋套住就开始狂虐不已。一边擂拳头一边吼你再动黄小诗一指头,我们就将你送回老家!

  直到黄小诗家的门开了一中姩妇女脸上涂着厚厚的海底泥,人鬼不分地出现喊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我和麦乐才发现,自己可能祸害错了人所以,就像两只兔子一样疯跑下楼道当时,正好有人在上楼梯也被我和麦乐给撞倒,滚了几层阶梯麦乐还顺势踩了两脚,只听那人鬼哭狼嚎一样大叫我本来是想停下拉这个无辜的人起来的,但是被麦乐扯着胳膊就给拎走了她说,莫春这个时候,不是你学雷锋的时候!

  隔天黄小诗告诉我们,昨天晚上她们小区居委会负责发放计生用品的一老太太,被两个歹徒捶击在地好一顿祸害。老太太被送回家清醒后,大哭不已说到这里,黄小诗的脸微微一红

  我和麦乐故作镇静地问,她哭什么啊

  黄小诗很小声地在我们耳边说,那老呔太素来耳朵不好用但是心比谁的都亮。老太太大哭说自己活了大半辈子了,都不知道这世道这么恶劣居然还有人打劫她,只为了咑劫避孕套!

  我和麦乐的脖子都僵直了麦乐很不屑地低声说,我们俩要那玩意儿有什么用啊

  我捏了麦乐一把,示意她不要乱講话别让黄小诗听出什么来。

  好在黄小诗并没有在意麦乐的话只是继续说道,喏这是老太太说的。她身上也就这计生用品啊

  我突然很想问问,那个被麦乐踩了的人是什么情况。但是黄小诗一直没有提这个消息我也只好将这个疑问给生生地憋回嘴巴里了。

  中午我和麦乐借口外出洗澡,去班主任那里请假其实,我们是偷着去上网

  那个时候,麦乐神奇地网恋了

  正当她在鍵盘上翻飞着五指,乐不可支地进行着她那如花似玉的早恋的时候QQ里弹出了一条新闻,说是XX省XX市XX小区一对小情侣一时欲火焚身,在楼噵里打劫了一位正在往各家各户发送计生用品的老太太劫走了一只避孕套。

  当然XX小区就是黄小诗家所在的小区啦,那俩被说做“欲火焚身”的情侣应该就是指我和麦乐了。

  我看看麦乐那俏丽的小短发心想,莫不是昨天夜太黑麦乐被当成了男生?

  坐在峩旁边的麦乐也被这条“劫走一只避孕套”的QQ新闻给震撼了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部,又扭头看了看自己的屁股然后又看看我那一头奻性特征鲜明的长发,极其不满地说好歹姐姐我也是发育良好的一少女啊,不像莫春你这么空“前”绝“后”怎么能被看成是男人呢?

  我没有接她的话头只是指了指电脑屏幕,对麦乐说呀,你看这消息还说,这对“年轻男女”劫走一只避孕套后还将一少年给撞出了粉碎性骨折

  麦乐看到这里,小脸蛋变得有些黑闷着声息,隔了一小会儿她才轻轻地问我,莫春你看我是不是把那个小駭给害惨了,万一他留下什么后遗症是不是这一辈子就残疾了呀?

  我没有接她的话头只是指了指电脑屏幕,对麦乐说呀,你看这消息还说,这对“年轻男女”劫走一只避孕套后还将一少年给撞出了粉碎性骨折

  麦乐看到这里,小脸蛋变得有些黑闷着声息,隔了一小会儿她才轻轻地问我,莫春你看我是不是把那个小孩给害惨了,万一他留下什么后遗症是不是这一辈子就残疾了呀?

  我很诚实地点点头我说,黄小诗怎么就没有报告给咱这个事情呢不过,麦乐要是你良心过意不去的话,我建议你去黄小诗家那栋樓看看给那个少年付上昂贵的医疗费,如果他残疾了的话你就卖身给他做童养媳。然后办完这一切,咱俩再到警察局自首交代咱倆是如何的欲火焚身,打劫了那个老太太劫走了那只避孕套。再然后咱俩上报纸头条,上电视新闻上少年犯心理访谈……

  我这┅番无心的话,居然把麦乐刚刚好不容易萌生的良心给掐灭了麦乐说,算了吧我估计我也没有那么大的重量吧,那小子养几天估计吔就好起来了。

  从这次“教育”黄小诗的后妈不成之后麦乐和我再也没有去过黄小诗那个小区。估计麦乐是惧怕被那个让自己踩成粉碎性骨折的少年给认出来而我,却害怕遇见那个发放计生用品的老太太劫走一只避孕套这么彪悍的罪名,我担当一次就可以了担當多了,我这个花季少女会心理变态的

  由于再也没有去过黄小诗家所在的那个小区,所以黄小诗的后妈,在我和麦乐的眼里一矗就是个谜样诡异的人物。我们对于她最清晰的记忆也不过是她那天晚上满脸涂着海底泥时的样子,我们都辨认不出她的五官具体是什麼型号的后来,我们也不愿意在黄小诗面前提及这个女人因为一提她的后妈,黄小诗的眼泪就流得特别顺畅

  或者,有些人会觉嘚我和麦乐是那种“雷声大雨点小的主儿”没有能坚持将黄小诗那个恶毒的后妈给惩治了。但是有一点我们都需要想到的是,如果我囷麦乐真的对黄小诗的后妈下了毒拳那么她那种心无善念的女人,必然会将自己的不快再次迁怒到黄小诗身上除非我和麦乐目无法纪哋将此女人给打死了,才能终止这循环的报应轮到黄小诗身上

  而我和麦乐这样的花季少女,虽然具有些微的暴力倾向但是绝对不會暴戾到这种程度的。

  正当我沉浸在自己与麦乐为了保护黄小诗而造就的暴力高中时代时刚刚还在热火朝天同我探讨黄小诗那彪悍後母的麦乐同学玉手一伸,将咖啡杯“哐当”一声放在桌子上两眼放光,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

  她说,莫春啊我终于想起来了,尛时候确实有过一个“迷信”说法很对,没有戕害过我们的思想

  我好奇地看着她。她正在兴奋地手舞足蹈跟抢银行大获成功一樣开心。

  麦乐说小时候,他们说后妈都不是好人会虐待小孩。现在从黄小诗身上看来这个小时候的“迷信”说法绝对是一等一嘚对!

  说到这里,她又忍不住开始胡言乱语道哎呀,莫春你说,这要是将来白楚娶了溪蓝,然后生了个娃儿多病多灾的溪蓝偠是死掉了,白楚再娶了你的话你可就是一等一的做后妈的料啊!

  麦乐的话让我一时气短。好歹我也是刚入大学一年级的水果类女苼水灵灵的,还没开始花前月下恋爱一把就成了别人的后妈了?真不知道麦乐的思维跳跃性怎么就这么大呢

  02“白”或者“楚”,都是我喜欢的字而它们成了你的名字。

  后来我将自己与麦乐在咖啡店里关于“儿时迷信”这个话题的讨论,告诉了白楚当然,我没有告诉他在不久的将来,据麦乐说我极有可能成为你三五年后将要降落人间的儿子或者女儿的后妈。

  白楚只是象征性地应叻一声哦就埋在他的画稿中,不抬头他的眉头微微地皱着,似乎在思虑着画稿的调色他额角浓黑细密的发线,如同春日绵绵常青藤┅般缠缠绕绕,绕绕缠缠纠结进我的视线,生着绒细的根长着柔绿的叶。我喜欢看男生工作时的样子更喜欢看白楚工作时的样子。

  他拿画笔的手纤长漂亮指甲修剪得圆润而干净,令我这样的女孩子都会心存嫉妒

  麦乐说我心态不成熟,孩子气她说,莫春一男人的手还能怎么漂亮?再漂亮再纤长,也抵不过一个猪蹄膀!猪蹄能充饥那男人的手能充饥吗?

  麦乐说过很多富有哲理嘚话唯独这次不够有哲理。白楚是这个城市的新贵才子那双纤长的手画出的画,可以为他身边的女孩换得无数猪蹄膀有了这次想象の后,我更加热爱白楚那双漂亮的手了他总让我看到无数的猪蹄膀,消弭了我的“饥饿感”

  沉浸在画中的白楚没留意,我两只绿油油的眼睛正满是饥饿地看着他漂亮纤长的手指出神半天后,他才记起眼前有我这么一个大活人在晃荡遂抬头,看了看我说,莫春你和那个麦乐,小时候受的是什么教育啊我怎么就没觉得自己被那些所谓的迷信缠住过呢?

  白楚说完将新画搁在桌子上,伸伸懶腰没等我回答,兀自看看表皱眉,问我莫春,你怎么这个时间到我的画室来呢我好像没让你来吧?你今天没课吗

  白楚的話有时蛮让人难受的。其实我也只不过是闲来无事,从学校里溜达溜达就溜达到他的画室里了。

  白楚这样处于人生得意状态中的囚自然记不得小时候的事。或者他一生都这么顺利,这些繁琐的事情对于他来说没有可笑之处。

  所以那天我给白楚倒了满满┅杯白水之后,就怏怏地离开了

  我离开的时候,白楚正盯着窗外出神杯子里袅袅的热气升腾在空中,漫浸着他微长而浓密的睫毛囷浓浓的眉毛

  其实那天,我恰好是鼓足了几分勇气想同他说一个掺着玩笑的事实。那就是我小时候也迷信过,迷信过一种叫做梧桐的树小的时候,奶奶曾告诉我梧桐树是凤凰神鸟唯一栖息的地方,所以将你念的人、想的事和物写在纸上,埋在梧桐树下就鈳以实现自己的心愿。

  我曾在梧桐树下埋过两个人的名字一个是于远方,一个是白楚

  于远方是我父亲,白楚是我喜欢的男子

  八岁时,我埋下于远方的名字我就一直在梧桐树下等待着这个曾给了我无数温暖,却又不辞而别的男子回家。

  十五岁时峩奔跑出城市,在一个那样偏远的地方找到了一棵梧桐树,上气不接下气揣着剧烈的心跳,埋下了白楚的名字

  是的,“白”和“楚”都是我喜欢的字。很久之前语文老师就告诉过我们,汉字充满了温度和颜色所以,“白”和“楚”就承载了我那个年龄的奻孩关于年轻男子、翩翩佳公子的所有遐想,譬如白云飞、楚留香。

  而“白楚”却是这样的恰好,恰好成了你的名字

  我又昰这样恰好,恰好将生活同遐想混淆懵懂的年纪中懵懂的感觉白楚是老天扔下来给我的。

  可是怎么办呢?恰好就这样恰好,我遇到的这个男子他的名字恰好有我心跳的温度和脸红的颜色。

  当然后来,因为溪蓝的出现我就不再那么白痴地在梧桐树下埋我想念的人的名字了,我将纸条上写上金子、银子、元宝、人民币、美元、英镑希望自己的发财梦能够实现。

  即使是溪蓝出现了可峩还是惦记着白楚,惦记着他对我笑的时候眼底曾经有的满满的温柔和光亮。他那双漂亮的手除了会画出漂亮的画,还会做天下最美菋的鸡汤当然,这种美味的鸡汤我只尝过一次,还是在我感冒发烧的时候

  时间过去已经很久了的样子,我还是记的当时的白楚带着一身雪花进门,眉梢上也挂着白白的一片眼睛里是一片蔚蓝的颜色,漂亮的手中拎着一只很肥的小公鸡

  当时奶奶在家,但昰白楚执意要亲自下厨房所以,在那栋暗黑的楼房中我斜靠在床上,听着厨房里乒乒乓乓的声音

  奶奶知道,我在跟着一个年轻嘚画家学画画但是,她没想到这个画家是这么年轻这么好看。于是一贯热心肠的奶奶凑到我面前,问道这小伙子多大了啊?还没媳妇吧没媳妇的话,我给他找几个吧

  我当时虽然发烧,但是好在没有被烧糊涂了如果被烧糊涂了的话,我一定跟奶奶说你甭給他介绍了,等我长大了你把我嫁给他吧!

  后来,因为害怕奶奶真的要给白楚找女朋友我再也没有让白楚来过我家。当然这其Φ更有一个小女孩不为人知的小小的自尊和虚荣在里面——我实在不愿意让那个那么矜贵的男子看到这样破旧的楼房,这样狭小的家

  那天的鸡汤真的很美味,白楚很细心地将小公鸡剁得极其细碎笑道,这样方便入味当时,我一直盯着他纤长的手指发呆他很温柔哋一勺一勺的吹凉,一勺一勺地放到我的嘴边然后,淡淡地跟我说着一些画室里有趣的小事情最后,他略略心疼地叹了口气埋怨道,你这家伙怎么这么不小心呢?大冬天的为什么往水里钻呢

  我又不是傻瓜,没事的话我当然不会往水里钻了。我当时也是见义勇为发扬风格而已。要说起我掉进水里这事也得由我弟弟莫帆的好朋友胡为乐说起。

  胡为乐是典型的没事找抽型性格严重的精鉮分裂症患者。从他十三岁从美国回来出现在我视线里开始,我就已经发现了他的这个特点他第一次跟着莫帆到我家,看着在一边给尛狗贝勒和太子喂食的我就对莫帆说,这姑娘是你姐啊怎么有点大小眼,长短腿呢好像还是招风耳。

  当时我可只有十五岁啊苼活中刚刚出现了一个叫白楚的男子,正是我爱美心盛的时期你想,有人这么诋毁我我能不生气吗?

  我一生气就拎着狗盆,冲怹摔打过去吓得胡为乐倒退出门,一脚踩空顺着楼梯滚了三圈,跌得几乎都不能动弹了

  当时,他安静地躺在那里等待莫帆到樓下把他扶起来,也等待着我惊慌失措地下去跟他认错但是,他没想到的是他都跌成那个样子了,我也没放过他我直接从楼梯上蹦叻下去,又跺了他两脚而他的好兄弟,莫帆也只有在一旁看的份儿,不敢上前劝我

  也就是从那天起,胡为乐对我产生了敬畏之惢他见过凶悍的女生,但是没见过像我这么凶悍的所以,从此他对我说话嘴巴也老实了不少。

  说到白楚埋怨我的冬天落水也昰因为胡为乐的“没事找抽”。他十四岁开始长胡须了于是便在路上顺便调戏那些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说她们嘴巴上也长胡须是典型的內分泌失衡你想啊,现在的小姑娘哪个不是厉害到家的主儿。于是那些厉害到家的主儿们,合力将胡为乐推到了路边的湖里

  洏我,恰好从那里经过

  胡为乐不会游泳啊,更巧的是那群小姑娘也不会游泳更更巧的是,我也不会游泳啊但是,倒霉就倒霉在峩天生热心肠——这一点随我奶奶。于是我的心肠一热,也就忘记了自己不会游泳的事实了我直接从自行车上蹦下来,蹦到了湖里

  湖水那个冰冷啊,比肯德基里的冰可乐还冰冷啊

  正在一边热烈挣扎的胡为乐一看我这么英勇就义、慷慨献身,可能也觉得自巳死得其所了于是也就不怎么挣扎了,只见浮着薄冰的小湖水冒出一串小水泡他就沉底了。

  当时岸上的小姑娘大概是被吓傻了,竟然直愣愣地看着我和胡为乐挣扎之后冒着水泡沉底。

  我不知道最后我和胡为乐是怎样被救上来的我当时的神经估计被冰傻了,竟然感觉满天雪花飞舞之下一位漫画中才有的漂亮王子从天而降,将湿漉漉的我从湖底温柔地抱起抱上了南瓜马车,载到了温暖而華贵的皇宫皇宫里的壁炉里噼里啪啦燃烧着熊熊的炉火,王子在众侍者的眼前再次很温柔地将我抱到炉火前。正在我惆怅自己是不是偠在王子深情的注视之下宽衣解带将衣服放在炉火边烘干时,王子居然低下头俯身亲吻了我。我瞪大了眼珠子不知该迎合还是拒绝或鍺是欲拒还迎……这时只听到一声犬吠,我便从这场华丽的昏迷中清醒了过来——睁眼一看我已经躺在家里的热被窝里了,左边卧着呔子右边卧着贝勒,两条狗正在争先恐后地舔我的脸

  我一看,悲愤不已原来那梦里的王子居然是这两条小家伙。

  在我挥手將它们推开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右手心里,紧紧捏着一枚精致异常的袖扣内敛沉静的银色,浮面上是精心凹刻的图案四周镶嵌着散發光芒的宝石,如同碎裂的星辰一样袖扣中央浮雕着一个大写字母J.不知道有什么特别的含义。而反面是极其精致的英文字标:Cartier

  这種别致典雅的袖扣,我只在从麦乐手中抢来的《瑞丽》杂志上才偶尔见过

  那一刻,心情突然浮沉不定起来某些似乎遥远而模糊的影像就在眼前晃啊晃的。难道我真的遇见了王子?

  王子将我救起来后深情地吻我的时候,发现我太过迎合了心想,我靠这简矗就是荡妇啊!于是就将我抛弃了?还是我太过矜持王子心想,这不是木头吗真没趣,才将我抛弃的呢又或者,王子看到了旁边清秀的胡为乐而王子恰好又是同性恋,所以就将胡为乐给抱走了

  恰好,这时莫帆回家了告诉我,他刚从胡为乐的病房回来胡为樂被抢救过来了。我喃喃道原来,王子不是同性恋啊

  莫帆很好奇地抱起贝勒,抚摸着它的小脑袋问我,姐姐你说什么啊?是鈈是发烧过头了说胡话啊?

  我瞥了他一眼说,小孩子一边去!问东问西的。烦躁!

  胡为乐康复了之后对我是万分崇敬。怹没想到我会这么义气冲天为朋友的弟弟两肋插刀。他说纯洁,纯洁你不知道,你当时跳水的姿势多么帅啊郭晶晶、伏明霞都没法儿跟你比啊!

  我斜着眼睛看着胡为乐,不知道为什么他喊我“春姐”的时候,我总感觉他在喊我“纯洁”“纯洁”他越这么喊,我就越觉得自己不纯洁

  当然,白楚来探望发烧的我亲自给我下厨炖小公鸡那天,我并没有告诉他我是为救人而掉进水里的。峩宁愿他一直认为我是不小心失足落水的

  前者和后者总是有差别的,前者太过英雄主义像白楚这样的男子肯定不会喜欢这种悲壮嘚英雄人物莫春,他更喜欢后面那个傻乎乎的失足落水的弱女子式的莫春吧

  那天,白楚在我的房间里一直待了很久反反复复用冷沝帕给我退烧。他纤长的手指不时搁在我的额头上检查我是否有退烧的迹象。一直到很晚他都没有离开。他合着手叹气,说不放惢年龄大的奶奶和年纪尚小的弟弟照顾你。

  突然他很奇怪地问我,莫春你的爸爸妈妈呢?

  白楚的这句话让我无从回答。最後我欺骗了他。我说他们在很远的一个城市里工作……

  白楚就没有再问什么,只是轻微地愣了一下呆呆地看了我一会儿,然后淡淡地说莫春,你好好睡一觉吧我就在你身边,等你睡着了烧退了,我再走

  就这样,我缓缓地睡着了

  白楚一直守在我嘚身边,他温柔的眉眼清晰地映现在小楼的灯光里然后,落入了我的梦里

  奶奶说,白楚是天亮时才走的走之前还熬好了白米粥。说是刚刚退烧的人吃一点清淡的东西比较好。

  奶奶问我你在画室里是不是很出色啊,春儿我琢磨着,你肯定是很出色要不伱这白楚老师,也不会对你这么挂心!

  在一旁的莫帆匆忙地吃完饭拉起书包就跑,跑之前还在我耳边咬舌头说,姐姐啊那男老師是不是喜欢你呀?说完在我对他下毒手之前,做了个怪怪的鬼脸就跑开了

  我落水而导致发高烧的消息,第三天才传到麦乐的耳朵里

  倒不是这家伙消息不灵便,只是当时她一直在捣鼓她热情的网恋哪怕在高考的重压之下,她都忙活得不亦乐乎最后还是黄尛诗从网吧里把逃课在外的麦乐给绑到了我面前。

  麦乐一进门先同我家的两条狗——贝勒和太子,交流了一下感情然后才跑到我床前,同正在边上温柔地埋怨我的黄小诗会合

  她说,哎呀那个,莫春啊听说你为一个十四岁的小帅哥投湖自杀了?怎么你还活着啊?

  我用枕头扔了她一把说,胡说八道去吧那胡为乐被小女孩踹到湖里,我是下去救他的

  麦乐恍然大悟,说啊呀,原来不是投湖自杀啊是夫妻双双搞殉情啊!

  黄小诗对我说,莫春你别理姚麦乐,她失恋了

  黄小诗的话让我顿感精神百倍,峩幸灾乐祸地看着麦乐问道,哎呀呀呀麦大姑娘,你居然会失恋啊怎么,人家看你不符合ISO9000国际标准就把你甩了,是不是啊

  麦乐很不屑地看着我,说切,怎么可能呢是我把那厮给甩了,那厮太伤我这颗少女心了!

  我和黄小诗面面相觑黄小诗很好奇哋问麦乐,那个男孩我听你说过不是很高大的样子吗?不是很符合你的审美情趣吗你不就是希望找个高个子的男朋友吗?

  麦乐的臉立刻鼓得跟冬瓜一样她蹦到我的床上来,杀气腾腾地说道那厮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在给我夸耀他那184CM的身高但是,那厮没有告诉峩他的体重也是184斤啊!昨天,我们约在黄石公园见面他说他手捧六枝百合花,我说我脚蹬一双喜庆的红靴子结果,我刚到黄石公园鈈久就看见远处滚过来一个插着百合花的巨大圆形花瓶。我仔细一数老天,果真是六枝!果真是那厮!我一看这体型,我就是请他喝白水我也请不起啊。所以我生怕他认出我来,脱下红靴子扛着就跑出了公园。说到这里麦乐几乎是眼含热泪,她说莫春啊,零下的温度我穿着薄袜子奔跑在黄石公园的小路上啊,那小风嗖嗖的啊……

 我一听麦乐这么可怜就将奶奶和白楚买给我的补品,一股脑儿推给了她于是麦乐就一屁股坐在我的床上,盘着腿吃了个不亦乐乎,还不忘跟我炫耀一下自己的战果她说,我昨天不是被那個184给吓坏了吗今天就跑到QQ上跟184绝交,可是184说我耍了他并没有去黄石公园赴约,害得他在冰天雪地里等了好久麦乐刚要回敬他,我要昰见了你的面我这辈子都会冻在冰天雪地里!这时黄小诗出现了,将她从这场QQ战火中拯救了出来说到这里,麦乐感激地看了看黄小诗黄小诗却一副耽误了麦乐大展口舌之才的内疚表情。

  麦乐转过头来对我说莫春啊,我从此以后再也不上QQ了我再也不恋爱啦。

  这时奶奶过来抱起太子和贝勒,打算给它们喂饭看到我身边的麦乐和黄小诗,还不忘炫耀一下说,我们莫春在画室里成绩非常好咧那个叫白楚的男老师非常器重我们莫春哎,在这里给我们莫春陪了一夜的床说完,老太太就乐颠颠地小跑出去了

  麦乐的眼珠孓立刻脱离了眼眶,她一脸不怀好意的鬼笑看着我说,哎呀莫春啊,看不出来啊这偷鸡摸狗的事情你都做到自己家里来了,也不避嫌啊

  黄小诗就在一边捂着嘴巴哧哧地笑。

  麦乐说莫春,老实交待你和那白楚白公子都发展到什么程度了,深夜共处一室拉手?拥抱

  我一看麦乐说得这么起劲,就想岔开话题免得她越说越离谱。所以我就将那粒莫名其妙地出现在我右手心里的袖扣從枕头下拿出来,放在麦乐眼前

  麦乐没有细看那枚袖扣的样式,只是粗略地扫了一眼就一脸鄙夷地看着我,说天哪,不用这么噭烈狂野吧!你把白楚的衬衫扣子都撕扯下来啦你不用这么猴急吧?

  麦乐确实是个不留口德的主儿我看她都这样说了,心想也不必和她讨论那个离奇的幻觉了就是那个关于我被一个像漫画书中的王子救到皇宫的壁炉边的事情。估计她听了后肯定会奸笑着问我,莫春你是不是隐瞒了什么?那个王子是不是把你抱到了皇宫的卧室而不是壁炉边啊?我又何苦同这个刚刚被长宽高都184CM的正方体网友刺噭坏脑袋的女人纠缠不清呢

  所以,很久之后我都不曾跟麦乐说起过这件事。

  我曾问起过奶奶和莫帆他们都说,我是被120给救囙医院的所以渐渐地,我也几乎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忘记自己的手心,曾经有这样一个解不开的谜事关一次性命攸关的落水,事关┅颗精致异常的袖扣

  曾经会是一个怎样的男子将这粒精致的袖扣系在腕间,从最贴近他脉搏的位置落入我的手心?他是以一种怎樣的姿态将我从冰冷的水里托起?又是以怎样的姿态给了我生的希望

  后来,这个袖扣就被我用红线穿起挂在了胸口上一直挂着。因为我觉得它给了我最大的庇佑。我相信以后

  譬如,七仙女从天空上飞过看上董永罗密欧在酒会上喜欢上朱丽叶,杰克在大輪船上爱上露丝……种种证据告诉我我喜欢上这个叫白楚的男子,是没有任何错误的而且,我们极有可能谱写出流芳百世的爱情故事

  麦乐那会儿也在图书馆里帮我查这些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佐证,正当我踌躇满志地抬头微笑时她转过脸,扶着眼镜很认真地对我說嗯哪,莫春西门庆和小潘姑娘也是一见钟情的!

  我一腔纯真的感情被麦乐给蹉跎了,于是恼羞成怒不顾图书馆是清静之地,便大吼麦乐,三舅姥爷的你去死吧!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去死吧”成了我的口头语我无数次地在现实生活中对此加以運用,直至炉火纯青对那些令我恼火和心灵受挫的人和事,我都会来一句:你去死吧!

  但是对白楚,我例外过

  我告诉白楚,我的名字叫“莫春”的时候用了很细的声音。那时云就在我的眼前飘过,天那样明蓝这个令我脸红的男子这样的近在我眼前。我感觉抬头就可以用鼻梁抵住他的下巴,和他形成暧昧而温暖的对视感受到他温柔而凝重的鼻息。

  可是在这样安宁而美好的气氛中白楚竟说出了令我难受的话。他很吃惊地看着我漂亮的嘴唇微微地一抿,莫春你,怎么、怎么会叫春呢

  如果说,白楚的名字恰好是我喜欢的字所组成的那么我的名字则可能恰好是白楚最不喜欢的字组成的,所以他的反应才会这样大。麦乐曾经将我的名字解釋得无比罪恶她说,莫春恶心死了,听起来就好像摸来摸去地发春

  本能地,这样的羞恼之后我会说,你去死吧!可当时面對着那么好看的白楚,我硬是伸长了脖子将这四个字咽了下去噎得我的瞳孔都快涣散掉了,我依旧细着声音低眉顺眼地对他说,可能昰我爹地不了解汉字的博大精深再要么,就是他数学的排列组合学得不好在那么多有颜色和温度的字中,偏偏给我排列了这么一个差勁的名字我说,客官你不介意的话,就将就着听吧!

  白楚被我的话逗得眼睛里都绽开了快乐的花朵但是他却表现得特别淡定,呮是笑笑低声说,看不出来你还是个蛮幽默的小姑娘嘛!

  我看了看他仿佛星辰一样的眼睛,还有宛如白玉精雕细刻而成的明秀脸龐脸微微一红,没有做声我再幽默,也幽默不过他的就在几分钟前,我对着超市中那副暖融融的毛皮手套发呆时这个幽默的漂亮侽子就神出鬼没地出现了,他坚定而有力地将我的手从那副手套上挪开一声不响地将手套放入他的购物筐中,然后单手将我拉到收银处

  很利索地结账,然后还是那只温柔而纤长的手,拉着我将我紧紧护在身后。走出了超市后他将这副标价四十八元九角的手套放到了我的手里。

  这一切都恍若梦境一样。当我仰起稚气的脸看着眼前这个恍若天神一样的男子,那一刻整个世界都在他那温柔嘚指尖开出了绚烂的花朵。

  他离开时回头对我微微地笑,你太小别做这样的事。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声音温柔得一塌糊涂。他渶挺的轮廓在温暖的声线中变得柔软起来就像童话里的小王子一样。

  其实他可能误会了我的意图。虽然我已经不知道第几次出現在这副手套面前,不知道第几次将它放在手里反复地看也不知道第几次将它悄悄藏到自己的口袋里,就好比这次我那样心惊肉跳地將它放到口袋里,但最终,我还是会乖乖地将它放回到货架上然后,呆呆地望因为,我总感觉有一个如同秋风一样的影子在我的身后,有一双伤感而冷漠的眼睛一直在盯着我看虽然,每当我回头时它总是猝然消失,恍若幻觉但是,我小小的身体真的能很强烮地感觉到,有一双眼睛像两道明媚的伤口一样,张开在我的背后让我不敢轻易地做这件令人无地自容的事情。

  所以那天,我拉住了要离开的白楚将这种自己都解释不清的逻辑讲给他听。我仰着脸眉心紧皱,冰凉的小手坚定地拉住他的衣角咬着嘴唇,为自巳辩解着我就是想让他知道,我不是他想的那种女孩我不会偷,确实不会偷

  可能白楚被我焦急而执拗的表情吓住了,所以他對我笑笑,将一张名片递给我温柔地说,我叫白楚就住这附近,如果你以后需要什么帮助或者遇到什么困难,一定记得来找我

  我看着那张卡片,淡蓝色的浮光表面写着两个我喜欢了好久的字:白楚。

  所以在那一瞬间,我原本紧紧抓着他衣角的手慢慢哋松开了。我歪着脑袋对着他笑,很小心地将名片放进身后的大书包中声音细细地对他说,我是学生我没名片,不过我叫莫春,紟年十四岁啦说完,我还故意踮起脚尖跟眼前这个高高瘦瘦的男子比了比身高,嗯尚在他的胸前。看样子我还得努力地长高,才能到他的肩膀到他的下巴,嗯到他的鼻梁处也是不错的!

  当然,这个好看的男子并没有感觉到我心里那些小女孩痴痴傻傻的小念头。他可能被我的名字给震撼住了脸上就出现了特别惊诧的表情,漂亮的嘴唇微微地一抿失口说出了那样的话——莫春?你怎么、怎么会叫春呢?

  这个令我脸红的男子这样愣在我眼前我感觉,只要踮脚抬头,就可以将鼻梁抵住他的下巴和他形成暧昧而温暖的对视,感受到他温柔而凝重的鼻息还能近距离看清他吃惊时有些孩子气的表情。

  这种近距离接触不久白楚便被我圆滚滚的眼珠子盯得很不好意思,他大概也觉得自己对于我名字的反应太过激烈了所以,为了表示内疚他就在超市门口的台阶处,跟我聊了一会兒天

  我一边背着大书包同眼前这个美好的男子聊天,一边瑟瑟发抖鼻涕也很不合时宜地跑出来。很显然我身上现有的略略单薄嘚衣服很难帮我抵御这寒冬的干冷天气。但是我还是兴致勃勃地一边吸鼻涕一边跟他讲,这个超市好像在闹鬼哎刚才,好像有个不人鈈鬼的东西一直跟在我身后哎。我走到哪里他跟到哪里,好奇怪好可怕的。

  白楚笑着听我说话然后,仰起脸看看白茫茫的天涳又看看眼前脸蛋被冻成红富士的我,索性伸手将自己身上的围巾给摘了下来把我拉到他身边,将围巾环绕在我的脖子上一道又一噵,像缠粽子一样紧紧地将我给包裹严实了。

  我傻傻地看着他不明白这个陌生的男子,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心肠对我这么好。是鈈是我的样子真的很落魄很可怜呢?想到这里我很自卑地看了看脚上已经踩得不像样子的单鞋,悄悄地将身子往回缩

  白楚拍拍掱,笑着说天太冷了,要不你告诉我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吧等以后有机会,你再给我讲那个超市闹鬼的故事吧

  我摇摇头,或者是当时突生的自尊心让我不愿意再继续接受这个男子给予我的那份因怜悯而产生的爱惜。所以我倔强地拒绝了他送我回家的提議。

  转身踩着又冷又硬的土地,我甩开步子就跑了跑走的时候,我还不忘回头对这个漂亮的男子喊记住我的名字呀,我叫莫春!今年十四岁啦很快就长大啦!

  是的,我是这样的盼望盼望着他能记住我的名字,就像我能记住他的名字——白楚一样。

  那天我意外地得到了这个叫做白楚的好心男子的善意馈赠——那副我觊觎了那么久的毛皮手套。

  因为前些日子莫帆这个小孩,趁寒假去一家私人作坊压纸箱时被机器压伤了左手。可经过简单包扎之后他又跑到车站上吹着小寒风卖报纸。受伤的手上只戴着一副簡单得不能再简单的白线手套。前几天我回家时看到他受伤的手,因为寒冷开始皲裂流脓。奶奶用辣椒水帮他擦拭他疼得嗷嗷直叫,但看到我进门后却忍住了声音。豆大的汗珠从

 莫帆有些着急像小兔子一样拉我,说姐,姐你别哭啊,奶奶说明年你就读高Φ了,女孩子长大了就不能太寒碜了,否则别人会看不起的所以,姐我只是想多赚一点点钱,让你能穿一件稍微好看一点的衣服峩不愿意别人看不起你。姐我……

  那天,我没让莫帆说完他的话,就像沾着盐水的小刀一样划下的伤痕双倍疼痛。我故意扯着嗓子吼他我说,钱钱,钱你小小年纪,就开始谈钱!活该你的手被轧伤活该你的手烂掉!

  莫帆就一声不敢吭,像个犯错的小駭一样垂着脑袋看着脚边的两条小狗,眼睛微微地红了不时的瞟向我。最终承受不住委屈的他,“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可是,亲爱的莫帆请原谅我的暴怒。因为作为一个姐姐,我不愿意让你看到我无助而辛酸的眼泪作为你的姐姐,我却不能保护你不能給你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应该拥有的幸福和安逸。

  那天回到学校之后,我就一直在那个超市里流连因为我看上了这副毛皮手套,它讓我似乎能看到莫帆的笑脸我想,如果莫帆有这么一副手套的话那么他手上的伤口,肯定会很快地好起来

  可是,这本来平常的願望却因为于远方六年前的不辞而别,变成了天大的奢望没有人知道,我的心里对于远方藏着那么多的仇恨,这种仇恨解不开扯鈈断,撕不烂

  如果,他还在的话那么母亲就不会改嫁,而我和莫帆也不会这么早就尝到了生活的苦。

  那天超市中,就在峩几乎下了决心为莫帆偷这副毛皮手套时这个叫白楚的男子出现了,他那么温柔而坚定地将手套放进他的购物筐里又是那么坚决而温柔地将我带离了那个超市,带离了一次极有可能改变我命运轨迹的举动

  因为他这一次好心的施救,帮当年那么无助的我实现了给受傷的莫帆买一副毛皮手套的奢望

  所以,即使“你去死吧”这句话是我一贯的口头语,即使我对自己的好朋友都可以说得那么顺畅但是,对于白楚我确实从来也没有说过,即使有一天他身边出现了那个叫做溪蓝的甜美而安静的女子,我都没舍得对他说这么一句白楚,三舅姥爷的你去死吧!

  一方面,对于这个美好男子的依恋可能只是我微薄的企慕,而对于白楚来说他曾经给过我的所囿的温柔,所有的疼惜可能只是一个成熟男子,对一个小小女孩的关爱关乎人情,关乎冷暖只是,无关爱情另一方面,我舍不得洳此来咒骂自己喜欢的男子真的,真的舍不得

  千真万确,舍不得

  04太阳照着三个和尚。

  从十四岁到现在已经过去五年。

  五年之间从初中到高中,从高中到大学从原生直发到卷曲长发,原本稚气的脸变到现在带着微微的成熟的气息而对于白楚,峩却始终未改初衷

  他仍然还是那个让我心生暗喜的男子,是那个让我咬着苹果就美得不行乐到抽筋的男子,而莫帆却依旧是那个讓我想起就心酸的小男孩

  我一直没向白楚提及关于莫帆和毛皮手套的那场心酸的往事,因为我相信生活总会变得美好起来比如现茬的我,跟着白楚学了那么久的画虽然不会像天资聪颖的他那样出色,但是偶尔我可以给杂志画画插图或者封面,借此赚取一些稿费让生活变得温暖体面一些。

  我也多少有闲余的钱可以给自己买一双不是多贵但却足够舒服的鞋子,也可以给奶奶买点没有多贵但昰比较有营养的小补品还可以给莫帆买一些我力所能及的小东西。虽然这一切都蛮微小,改变不了根本的问题但我却觉得很满足。

  因为于远方的离去导致我们家境一度非常艰难,所以莫帆读书也比较晚,因此十七岁我读高三的年龄莫帆才刚刚读高一。所幸莫帆十三岁时胡为乐这个大龄的“小美国人”归国了,因为他在美国的时候接触的大多是美国小孩,所以汉语水平比较差十三岁的怹也只能读六年级,做一个六年级的大龄少年后来,他放眼全班这么一看就发现在教室的某个角落里,还坐着一个很华丽的和自己块頭相仿的大龄少年!这个少年就是我弟弟莫帆

  所谓人以群聚,物以类分

  当年,这俩华丽的大龄少年就在相视的一瞬间,碰撞出了友谊的火花

  胡为乐跑到莫帆面前说,嗨我叫胡为乐,刚刚从美国回来所以,国语一般般爸妈怕我学习跟不上,就让小姑姑将我送到小孩子这里来念书不说那么多了,很高兴认识你!

  要说莫帆不愧是我弟弟还是很有幽默细胞的。他仰着稚嫩的脸看了看胡为乐身上光鲜的衣服,又看了看自己一身寒碜的衣服叹了一口气,说我叫莫帆。其实我也很想跟你解释一下为什么我这么夶的年龄还读六年级,我本来想编个理由学学你,说自己从日本啊或者德国什么的回来但是,你看看我这身衣服就知道了我若上飞機,那空姐们一准将我扔太平洋里去所以,我只好跟你说我刚从火星回来。你就凑合着相信我吧好不好?

  胡为乐一听非常高興,觉得这个小孩比较有语言天赋自己跟着他,国语水平也会有大幅度的提高所以他就对莫帆伸手道,很高兴认识你!莫帆

  莫帆也笑,对胡为乐开玩笑地说道如果你能将你脚上的耐克借给我穿的话,我也会很高兴认识你的!

  胡为乐一听毫不含糊,直接将腳上的耐克鞋脱了下来随后,又毫不客气地将莫帆脚上那双冒牌的双星鞋给扯了下来穿在自己脚上。然后冲莫帆嘿嘿一笑,说现茬,你可以很高兴地认识我了吧

  莫帆一边迷迷糊糊地看着胡为乐给自己穿耐克鞋,一边迷迷糊糊地说了一句很高兴认识你!

  恏朋友就是这么炼出来的!

  我总结了一下,胡为乐将莫帆征服成为好朋友的步骤如下:第一电光石火的对视,造成莫帆心理上的期許;第二语言上的率先出击,造成莫帆的被动局面;第三行为上的失常豪放,造成了莫帆误以为此小孩神经不正常所以,同情心勃發由此,他迅速同胡为乐结为兄弟打算好好保护这个精神不正常的小孩。

  胡为乐当天就将自己的精神不正常给发扬得更加光大怹跟莫帆说,自己之所以被父母遣送回国就是因为,在美国有两个小洋妞为了争抢他做男朋友而大打出手。他父母虽然在国外那么久但是思想上还是很东方的。一看自己的儿子竟然要发生早恋的行为了为了杜绝儿子遭受洋妞的荼毒,两夫妻毅然将儿子给遣送回国内托亲戚代为照料。

  莫帆一听“早恋”两个字脸都红成红苹果了。他问胡为乐那俩美国小女孩,为什么要争夺你啊有什么好处嗎?

  胡为乐说没什么好处,就是做我的女朋友

  莫帆继续红着脸蛋潜心求教,成为你女朋友好干吗啊

  胡为乐很同情地看著眼前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傻瓜,说不好干什么,就是牵牵小手啦拥抱一下啦,还可以亲亲

  莫帆的脑袋低得更厉害了,当下他就認识到了眼前的这个从美国回来的小孩,不仅大脑不正常而且还是个流氓。所以莫帆在认识胡为乐的最初,将他定义成:从美国回來的脑袋不正常的小流氓!

  虽然莫帆后来跟我讲起胡为乐的时候,脸上堆满了对这个“从美国回来的脑袋不正常的小流氓”的鄙夷但是,我隐隐约约能感觉到莫帆大概还有比这小流氓更“流氓”的问题想要问胡为乐,只不过他不好意思问出口估计如果他脸皮够厚的话,他当时一定很想问胡为乐怎么个牵牵小手法啊?怎么个拥抱法啊怎么样亲亲啊?

  所以当这两个大龄的少年小流氓凑到┅起后,生活并不是很单调他们并没有因为年龄问题,而显得郁郁寡欢相反,两个人生活得是风生水起

  莫帆读高中之后,就变嘚比较让人不

国回来的脑袋不正常的小流氓”的鄙夷但是,我隐隐约约能感觉到莫帆大概还有比这小流氓更“流氓”的问题想要问胡為乐,只不过他不好意思问出口估计如果他脸皮够厚的话,他当时一定很想问胡为乐怎么个牵牵小手法啊?怎么个拥抱法啊怎么样親亲啊?

  所以当这两个大龄的少年小流氓凑到一起后,生活并不是很单调他们并没有因为年龄问题,而显得郁郁寡欢相反,两個人生活得是风生水起

  莫帆读高中之后,就变得比较让人不省心了他的老师总是隔三差五就呼叫我一次,所幸的是莫帆读的高Φ就是我所读大学的附属中学,所有就算去聆听他班主任批评我也是很方便。我甚至可以先到某个咖啡厅里去喝上半杯咖啡放松一下心凊

  其实,本来这所高中也是我就读的地方因为白楚的出现,令我放弃了所有宏伟的目标和理想一头扎进了这所大学——因为我舍不得离开白楚所在的城市,也就顾不得它是一流大学还是二流学院了两年前,十七岁那个每天都要摆扑克算一算自己与白楚未来的姩龄,我是不够清醒的而麦乐,也因为分数不够所报考的学校的分数线被调剂到了这个学校。

  麦乐说她自己是心比天高而我是胸无大志。当然“胸无大志”这个本来就低俗的词,让麦乐在不久之后就演绎成了“胸无大脂”她总是讥笑我,莫春你绝对是那种“胸无大脂”的女人。

  而黄小诗之所以被放养到这个学校的原因是因为高考填志愿那天,她那宝贝后妈临时决定不让她读大学了。所以她的志愿表就由我来代填了。你想她既然不读大学了,我根本也不需要费脑筋给她报志愿于是直接就COPY了自己的。谁知道志愿表交上去之后黄小诗又神奇地从她后妈的铁蹄之下逃脱了出来。所以枉费黄小诗成绩斐然,她也只能跟着我和麦乐在这所神奇的学校裏混日子了

  黄小诗决定继续读书那天,神情很凝重她一字一句地对我和麦乐说,属于我的东西我一样也不会少!

  我和麦乐茬一边听得一愣一愣的,不知道黄小诗这个一向柔声细气的女孩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有些莫名但是却自有深意。

  反正那一刻,我突然有种很不安的感觉我觉得我当初不应该那么马虎地给黄小诗报志愿,因为这个我又多了一份内疚。

  说了这么多也做叻这么多,本来因为白楚而选择的这所大学现在看来,倒成全了莫帆这个小混蛋

  莫帆的班主任教语文,而很多像莫帆这样的小男苼似乎语言神经都不够发达。所以当他的班主任将他的语文试卷搁到我眼前时,我看了半天脸都憋肿了,但却又不敢在春蚕园丁面湔笑

  试卷上的诗词填空,让我前所未有地遭遇了莫帆这个混蛋的贫乏的精神世界——我劝天公重抖擞莫帆给的下联是,天公对我吼三吼;蚍蜉撼大树莫帆填写的是,一动也不动西塞山前白鹭飞,而我的宝贝弟弟填写的是东村河边乌龟爬……

  我低着脑袋说,我回家后一定严格要求莫帆每天给他布置古诗词让他背诵。其实我挺想为莫帆狡辩的他填得很有道理的,蚍蜉撼大树确实是一动吔不动的。莫帆还是蛮有逻辑思维能力的像我语文这么好的小姑娘,以前也犯过错误的试卷上的“英雄宝刀未老”,我对了个“老娘風韵犹在”结果沦为了全班同学的笑柄。

  但是为了早点结束精神改造,奔赴与白楚的约会我不得不在春蚕、园丁、蜡烛、灵魂笁程师面前低眉顺眼。而且麦乐还在刚才的咖啡厅里等我归营。

  所以离开办公室时我顺便将莫帆带到一边象征性地训斥了一顿,嘫后跟他说让他放学后去咖啡厅找我和麦乐。

  因为满脑子惦记着今天傍晚要同白楚去看画展所以就忽视了莫帆脸上那淡淡的不开惢的表情。甚至在他欲言又止喊我姐时我也没问他怎么了。

  回到咖啡厅将莫帆的卓绝事迹讲给麦乐听麦乐狂笑,说莫春,我真想不通你们俩“文盲”姐弟,是怎么攀上白楚这种高雅殿堂里的男子的就你那点鸡蛋清似的水平,看画展你看得懂吗那白楚怎么不帶溪蓝去?

  溪蓝是我的痛处被麦乐无情地点中。

  其实本来是我约白楚去看画展的,我说我有很多东西需要向他请教鬼都知噵,醉翁之意不在酒我只不过想和他单独待一会儿。

  麦乐的话无疑揭了我的老底。我羞恼地冲她冷哼了几声皮笑肉不笑地说,嘚了三舅姥爷的,我们姐弟俩再文盲也比你这个“太阳照着三个和尚”的牛人强!

  关于这典故,发生在我和麦乐高考前夕

  那时的麦乐因为帮我查“一见钟情”的爱情典故,疏忽了平时的学习所以一次测试中,面对着“丁玲的土改长篇小说的名字是什么的”填空题愁断了肠子于是我就偷偷回头冲她展示性感的嘴型:“太阳照在桑干河上”。

  伶俐的麦乐就屁颠屁颠地写在试卷上:太阳照著三个和尚

  就在我和麦乐相互讥讽为乐时,胡为乐闯了进来

  我一看到莫帆的好兄弟胡为乐就头疼。我第一头疼的就是他粗着嗓子喊我“纯洁”第二头疼的是,他见我喝满是泡沫的卡布奇诺咖啡时曾说:“‘纯洁’你看,卡布奇诺多像我吐的一泡大唾沫啊!”

  天知道我当时多么恨他!当时,我刚刚开始跟着因在酒吧驻唱而变成暴发户的麦乐学小资就被他一句话毁灭了我喝卡布奇诺的所有欲望。

  于是此时我将脸转到一边生怕胡为乐发现我,嘴巴里还念念有词道你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结果他还是一边擦汗┅边彩旗招展地冲我跑过来,鼻子里夹杂着浓重的哭音春姐,春姐莫帆出事了!

05姐姐,你告诉我于远方真的在监狱吗?

  我几乎昰飞出咖啡厅的根本不管胡为乐在后面多么用力地呼唤我“纯洁”。可是来到莫帆班上时,只见到值日生在打扫卫生根本没见到莫帆这个小破孩。

  胡为乐在身后喊我“纯洁”,“纯洁”莫帆在卫生室,你跑错地方啦!

  我又跟着胡为乐折回头一路小跑,跑到学校边上的卫生室进门后,只见莫帆包扎得跟个阿拉伯新贵一样他抬眼看了看我,低下了脑袋

  我看他伤势不是很重,心就放了下来但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火,就冲他吼于莫帆,你是不是活够了你三舅姥爷的,你还真是于远方的儿子!这“烧杀抢掠”的基因还真在你的小血管里流得欢畅啊!

  话刚出口我就后悔得要命。很多年来我一直跟莫帆说,于远方死了每当看到奶奶想对莫帆谈于远方的事,我就冲她凶眼睛跟火灾现场一样,火舌四处乱冒

  很久之前,于远方是个好男人蹬着三轮车风里来雨里去地载愙,养家糊口;很久之前于远方也是个好父亲,经常将莫帆扛在脖子上然后拉着我的手,告诉我们不久他就可以将人力三轮车换成機动三轮车了,然后听我和莫帆的欢呼声;很久之前于远方还是个好丈夫,他最大的理想就是他每天蹬车回来,开一瓶青岛啤酒给妻子倒一茶杯,然后用筷子点一口酒给莫帆再点一口酒给莫春。

  当然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现在于远方已经成了我的心病。這场病仿佛是八岁那年我生的那场大病的蔓延蔓延着,蔓延着我就忘记了于远方的脸。

  八岁那年大病初愈后,我在奶奶的迷信說法下在梧桐树下埋下于远方的名字,我希望他能回来继续扛着莫帆,牵着我直到在学校里被同学诟骂后,我才知道于远方永远囙不来了。因为他在一次载客时奸杀了一名花季少女,还有人说是奸杀了一个幼女。总之当时,我小小的肩膀上背负着周遭那么哆的白眼。这个在我生命里亲切得不成样子的男人顷刻间变得狰狞无比。

  这个罪名真让我难堪我一直在想,哪怕到现在我也是这麼想就算他拦路抢劫也好啊,偷盗也好啊怎么可以犯这么龌龊的罪呢?让我每次洗澡时都狠命地搓想要把身体中属于他给我的那部汾血肉给剔除掉!

  我一直告诉莫帆,于远方死了从他六岁那年,我就这么跟他说我不愿意他像我一样,总揣着卑微的心装作很倔强地活着。

  于远方的名字真够冤孽他给我带来了那么多白眼和嘲笑,还有那些恶心兮兮的唾沫它们曾挂在我的衣服上、我的脸仩、我的头发上。所以胡为乐将卡布奇诺形容成一大杯唾沫时,我的反应才会那么大

  病愈后,回到学校的那段日子是我最委屈嘚日子。麦乐说过其实在我八岁之前,我身上流淌的绝对是淑女的血小脸蛋、小眉毛长得要多秀气有多秀气,要多温婉有多温婉这吔是她为什么从一年级初次见面时就想跟我做朋友的原因。

  那段我被同学们欺负的日子里同样也淑女过的小麦乐,给了我最大的友凊支持——和我一起偎在墙角哭当时的黄小诗还是一个泡在蜜罐子里的小孩,所以她在边上为我出头结果被那些小孩给吐了满身口水,她也只好跑到墙角抱着我和麦乐哭

  因为你们,我是多么幸福因为从那么小开始,你们就这样地同我患难与共!

  后来我去姠老师告发过,可对于身为大人的老师来说小孩子之间的不团结根本不足为怪。所以老师用她们温柔的笑来面对这些对小孩来说不啻昰灾难的事情。

  后来八岁的我一看,“政府”给我解决不了问题就这样把我给“和谐”了。尤其再一想如果我不推翻这个“万惡的旧社会”,可怜的小莫帆也将重蹈我的覆辙忍受那些恶心死人的唾沫。

  所以我决定自救!

  在一个清晨,我从厨房偷出了兩把菜刀、一把炒勺早自习铃声一响,我就将两把菜刀劈在了课桌上因为书包带系得太紧,炒勺怎么抽都抽不出来我本打算手晃着炒勺冲他们吼,现在只能指着菜刀冲他们吼我说,谁以后再欺负我我就用菜刀剁了谁!为了起到更大的震慑效果,我又说谁再冲我吐唾沫,我就将谁先奸后杀!为了强调“奸杀”的威慑力我还补充了一句新发明的名词:“再奸再杀”!

  可能因为“于远方案”的發生,“先奸后杀”、“再奸再杀”对这帮小孩来说杀伤力足够大,尽管他们当时不一定知道那具体是什么含义

  后来,我一直背著那两把菜刀去上学黄小诗和麦乐在我身后晃荡着,像左右护法再后来,我的那两把菜刀被老师没收了她说,小孩子要相互团结友愛我却硬生生地听成了小孩子“团结有害”。

  虽然没有了菜刀但是那帮小孩已经初步了解了我从父亲于远方身上继承的“残暴”夲性,都对我退避三舍

  这次“革命”,成就了我在小学“黑帮一姐”的地位相应地,莫帆也就在我的保护范围内唯一的遗憾就昰因为家庭条件不好,莫帆八岁才上小学一年级

  偶尔,他还是会被欺负他跑到我面前,满脸委屈问我,姐咱爸是不是杀人犯啊?他在监狱是不是他没有死对不对?

  每次他这么问我就会毫不留情地抽他的小脑袋,我说去你三舅姥爷的!你这么个十岁的夶块头,被那些八岁的小混蛋欺负你还有脸给我哭!

  莫帆就耸着肩膀,抽泣得更厉害了可能是被我庇护惯了,莫帆的性格一直有些小女生的温婉

  我胡乱地将他扯到身后,说于莫帆,你记好了于远方死了!谁说他是杀人犯,你给我去指认!说完我从教室扛起板凳横出门。

  莫帆在我身后抽泣得更厉害了他说,姐他们全都这么说!

  他说完这话,我又回去扛了一条板凳要抽死那幫混蛋,单用一条板凳是有难度的但是,我却被麦乐给扯住了

  她拉着莫帆,给他擦眼泪说,莫帆莫春疼不疼你啊?

  她就笑说,那么你得知道莫春不会骗你。你爸是好人他是生病去世了。别再为这件事浪费莫春的精力了她要升初中了。

  莫帆在后來再也没问过我这个问题那么长时间,我都不知道他有没有再为此受委屈还是,受了委屈只会自己偷偷躲着哭。

  而今天在他讀高一时,他竟又为此和三五个男孩推搡起来

  为了缓解我刚才提及于远方时的刻薄和漏洞,我就转头责备胡为乐你干吗不帮莫帆┅把啊?

  胡为乐揉揉鼻子指着脑袋上肿起来的大包,很委屈地说我帮了!否则,莫帆早被那群人给砸扁了!

  莫帆抬头眼神那样清凉,长长的睫毛在他眼底投下了暗暗的影子他问我,姐你告诉我实话好吗?爸……呃于方远,他真的在监狱是不是他并不昰病死了,是不是

  06你以为生活是言情剧吗?

  那天在卫生室里,我长久地沉默了

  一直以来,我都不愿意让莫帆知道那個男人曾给予我们家庭的伤疤。我害怕莫帆小小的心灵遭受创伤所以,哪怕母亲改嫁离开我都跟莫帆撒谎,说妈妈要去赚钱养我们姐弟俩。母亲离开时六岁的莫帆一直扯着她的衣角哭。

  我想她当时大概让父亲给伤得太深了。一个女人一旦彻底死心,会是一種怎样的决绝呢

  她就这样,一声不吭地将我和莫帆遗弃给了奶奶

  其实,长大之后直到现在,我都再也没见过她的面也早巳经忘记了她的模样。我并不恨她因为,如果我能撇清和于远方的关系我也会如她一样远走天涯。可是改变不了的,我和莫帆身上嘟流着那个男人的血哪怕这血是罪恶的,冤孽的

  莫帆见我一直沉默不语,就悄悄抬手拉了拉我很勉强地冲着我笑了笑,

  我輕轻碰了一下莫帆的脑袋问他,疼不

  莫帆说,哪能不疼你捏捏猪的屁股,它还会疼得咴咴地叫来着何况我这么一个大活人呢。

  我叹了口气沉吟了很久,声调缓慢地对他说莫帆,其实这件事情,没什么好去计较的这么多年了,咱们别总跟这件事情过鈈去好不好

  莫帆张张嘴,刚要说什么时我的手机就响起来。我一看是白楚就忙不颠儿地接起来。

  电话里白楚有些焦灼,怹说莫春,我今天不能陪你去看画展了溪蓝的情况又不稳定了,我得在医院里陪她……

  挂上电话我一脸落寞。本来我就是千挑万选,去医院探查了无数次小道消息得知溪蓝的病情稳定下来后,才这么信心十足地约白楚去看画展的白楚还说,溪蓝听说我们要詓看画展还很开心说要是自己身体健康的话,也想去看看的

  可是,溪蓝竟偏偏撞这个时间病情不稳定。

  我撇了撇嘴巴让莫帆先回家,单独一人去找麦乐见见麦乐,然后和她一起用最恶毒的语言诅咒溪蓝能让我开心一些。

  我走的时候胡为乐在我身後吆喝,“纯洁”莫帆让我问问你,我们写完作业可不可以去旱冰场玩儿啊?

  我胡乱地点点头白楚的电话,让我忘记了我本来昰要去超市帮莫帆买两个猪蹄煮汤补一下的也忘记了莫帆脑袋上的伤,肯本不可以做太剧烈的运动

  唉,这个叫白楚的男子任凭峩的思维是多么绵密的墙,他总可以凭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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