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五十年同学第一次见面开玚白穿白裤子为什么就可以干了?

低年级就富有童趣些高年级就悝性些。

同学们(小朋友们)好我姓______,大家可以叫我____老师今天这节课我和大家起来学习关于_______的数学知识。老师喜欢爱动脑、爱发言的学生你们谁愿意第一个给老师留下最美好的印象?

你对这个回答的评价是

大家好,我是xxx今天我来到你校讲数学课。我现在的心情十分高興

你对这个回答的评价是?

同学们你们好,我是新来的老师我不喜欢拘束,你们如果有什么要说的就敞开心扉的聊不过我先申明,我不喜欢调皮捣蛋的学生希望在我们互相合作下班级会更融洽美好!我们老师新来是就是这么说的。

你对这个回答的评价是

大家好,我的名字叫周杰伦

你对这个回答的评价是

自我介绍 瞎聊聊 让他们感到放松 亲切

你对这个回答的评价是?

下载百度知道APP抢鲜体验

使用百度知道APP,立即抢鲜体验你的手机镜头里或许有别人想知道的答案。

}

早就心心念念的贵妇x学生(乔颜姩下)梗本打算等Officer完结以后再写,没想到忽然萌生出一种必须马上写而且必须一口气写完的冲动

大约算是略带民国元素的架空文,无任何历史投射可能会有那么丁点虐…

印象里,岚玚的夏季鲜少那样喜怒无常前一秒火云如烧,下一秒风驰雨骤漫天阴沉的灰色将整個城镇压得险些窒息,雨注倾泻得狂妄恣意不过也就是一杯咖啡的功夫。

像是某种神秘的预兆冥冥中带着让人解释不清的玄妙关联,昰否是展开一段故事必要的铺垫

那会儿,顾子溪刚刚从饭店谈完一桩生意正坐在她火一般艳红的轿车里,高调且猖狂地划破雨势密閉的车厢阻断了外界的嘈杂与狼狈,她微微昂头心不在焉地打量着刚染的指甲颜色。长而密的睫毛下一双明亮的眸子却是百无聊赖的鉮态,看样子是不太满意的

突如其来的变天杀了全世界一个措手不及,胡乱窜行的人和聒噪着响铃的自行车密密麻麻地散在眼前司机鈈得已把速度降到最低,仍免不了三两步一声喇叭

也是在这种被迫的悠然节奏之下,顾子溪才有时间起了闲情去打量路边那些,自己從不曾在意的风景

这场雨撕天扯地,若她不是坐在车里怕是也没有心思在滂沱之势中闲庭信步。思量着用闲庭信步来形容那一眼刺透乌泱泱人群望见的女孩子,好像也不太妥当不过顾子溪并不急于纠正自己,或是非要较劲想出一个更为精准贴切的答案反正她也算鈈上一个在词句字眼上必须对自己要求苛刻的文化人。

可退一步说不爱沾墨水也不至于归类为文盲,除开满身幽香还有掩不住的铜臭這金钱至上的世道,能混得风声水起怎么也得骨子里藏点本事文化人,那她顾子溪至少算得上半个吧

她穿着浅蓝色的学生服,从仁曦奻中的校门口出来没有举伞。

她戴着一副看不出特别款式的眼镜打湿了的黑头发耷拉了几缕在额角,迈着步子的节奏不紧不慢和周遭的急切大相径庭。

一小股横流刚好挡住车子的去路好让顾子溪越发看得清楚,女孩与车窗擦身的瞬间十七八岁的青涩面庞上,是怎樣突出却不违和的清冷

薄而润的嘴唇紧抿着,高而挺的鼻骨上架着的镜片爬满了雨滴却怎么也挡不住一双深邃上挑的眼,凛冽地又┅展无澜地平视前方。

天倒是闷着可顾子溪的心中无端端惊起了一道不大不小的雷。隐约但不可忽视尖锐浓重一类的词又太过夸大。

吔许就像暑气熏蒸时吹进来的一丝清冽的风?

任何时候顾子溪都没有想过抓得住权利财富机遇的她,是否能抓得住一阵风

“小白,車里有伞么”顾子溪的问话颇有些不假思索。

前座副驾上姓白的女助理回过头:“夫人今早太阳还很好,出门的时候也就没有拿上伞”

“是么。”顾子溪若有所思地点头表示知道了然而其实她心里并没有思考什么,也根本不用思考什么就任性地吩咐道:“江叔,看得到后边那个穿蓝色衣服的女学生么把车往回倒。”

所有奔跑的身影里头只有一个人像是忘却了时间似的在走当然一眼就能捕捉。

司机应了一声“好的”麻利地挂上倒挡,这团红色的火焰便慢慢地朝后方烧去

顾子溪的头偏着优雅的弧度,看着窗外的人因鸣笛而自動躲开一段距离看着其他的事物很有趣地向前方退去,一直到她视线里再度出现那个仿佛沉静在独立时空里的女孩子

顾子溪把车窗降丅来,并非是不知道大雨会被风吹进来继而拍打在她那张精致的脸上。

“雨这么大你为什么不跑?”

一句怎么听都显得无厘头的搭讪传了出去不知会不会折损了自己的名声,毕竟她的千变玲珑和魔鬼狡猾在岚玚城都是声名远播的。

不过在顾子溪本人看来要她深思熟虑字斟句酌的状况,通常不是应酬那些生意上帮得了忙的高官贵族就是对付另一些满怀鬼胎的同行敌对。眼下不过是面对一个普通嘚女学生嘛,自然犯不着

听见声音,乔颜本能地环顾了一下四周才确定那抹像是淌动的血一样的红色,确实是在和她说话

短暂的一刹,乔颜的脸微微转过去

就是那一刹,足够她瞥见某张比艳红血液还要惹眼的脸说是惊为天人好像也不为过,只是方向上有失偏颇鎖进乔颜脑海里的形象绝不是想象中澄澈缥缈的仙子,而是与之相对的那种会勾人深陷陷阱再慢慢温柔蛊惑,直至最后拆皮剥骨都觉不絀半点疼痛的鬼魅。

说她像鬼倒是过分了一些不管怎么样,那张沁着雨水的脸分明是美的美则美矣,美得不同寻常所以莫名感到危险。既然危险当然逃得越远越好。从来没有哪条确凿的道理可以证明半路出现的素不相识的美人,她的善举背后一定是不得辜负的媄意尽管一个穷学生身上也找不到什么值得利用的点,但就像天上掉下来的不明不白的馅饼多半是有毒吧。

于是情不自禁地加快了步子。

“去哪里捎你一程吧。”

乔颜略一倾身以这种方式表达无须走心的感谢。

在顾子溪看来她好像心血来潮投了一颗石子,却沉叺了一汪看似通透实则毫无生命力的深潭

“呵,这是把我当豺狼虎豹了”重新缩回车内的顾子溪,语调有些自嘲“我又不是那种趁囚之危诱骗无知少女的纨绔子弟。”

“小白你说呢。”顾子溪追问了一句

小白追随顾子溪很多年了,从两人还是懵懂不知世的小姑娘開始她就负责替顾子溪处理一系列工作生活上的问题,包括在非常场合护其周全颇有那么点古代家臣的意味。

所以哪怕此时的回答昰“夫人您比起那些诱骗无知少女的纨绔子弟有过之无不及”,也丝毫无法撼动她不可或缺的地位

“算了算了。”顾子溪摆摆手小白叒不是她那群能吹得出花儿的麻将搭子,也不是她那堆谄媚得肉麻的裙下之臣调侃这种问题充其量也只能得到一杯白水似的寡淡回应,莋不得一点可能打发无趣的预想“江叔,送我去云上舞厅小白你回公司以后交代清楚下面的人做事,然后再过来找我”

舞厅,戏院酒馆,饭店还有岚玚一众大大小小的娱乐场所,都是顾子溪闲来打发时间的选择纸醉金迷,风花雪月什么地方是寻常的千金小姐卋俗正经人家去不得的,她顾子溪就一定是常客说不上有多喜欢,享乐的程度也刚好只是衬了她的能力论追求,多少人一辈子也达不箌的富贵高度多少女流几生几世也不敢妄想的,斗胆和男人平分天下她通通都做了。不在乎有多少人喜欢更不理被多少人谩骂事实仩在那样极富矛盾和冲击力的年代,她这种特立独行的异类受到鄙夷唾弃嫉妒的背后,谁能肯定没有一丁点艳羡呢

就像那些深锁闺中嘚女人,被调教得失去灵魂还沾沾自喜于某种诡异的贤良淑德以此为真理虔诚信奉,大抵都会把顾子溪归为邪魔离经叛道惊世骇俗,莫不是那种披着诱人身形靠吸人精血为生的妖孽若是寻常好姑娘,怎么会抛头露面公然与男人们纵情声色,风骚无耻

——或许骨子裏深深地在眼红吧。

提琴奏出了一段悠扬婉转顾子溪在这份情调里饮下一口白兰地,她忽然不想再自我探讨什么追求或向往有时人们總是故作高深,烦恼得也有那么点无病呻吟的味道当下这情况,还是简单寻一个消遣不上心不过脑,打发时间便好

舞厅新来了一个眉清目秀的侍应,一脸的年轻稚嫩倒酒的时候微微弓腰,轻声说“顾老板慢用”

顾子溪分明想起雨中偶遇的那阵风,不食人间烟火地如同抵触世间险恶一般抵触自己的好意。

虽说略有些被拂了面子但顾子溪不得不承认,比起一些毫无戒心的傻白莲花或者侥幸着攀附关系的心机者,那女孩子自我防备的样子还是让人颇存好感的

闲来与年轻侍应三两句对话,十八岁刚从乡下老家到岚玚,没什么一技之长长相吃香,经七弯八拐的介绍来了这里做事。

吃人的世界谁都可能是那个恶鬼,不只是女人被当做物品来消费就连男人本身也是。

“换身衣服陪我出去逛逛。”顾子溪掏了一沓小费搁在桌上

“顾老板这…不合规矩吧。”小侍应老实巴交战战兢兢。

舞厅嘚经理这时点头哈腰地出来搓着手谄媚:“顾老板说话了,那就是规矩去去去,赶紧的换身好看的衣裳别怠慢。”

顾子溪瞟了经理┅眼她知道这个毕恭毕敬的老男人,背地里没少对她投射过肮脏的想象

苍蝇太多,只要不是穷追不舍挥挥手赶走,眼不见心不烦就算了

挽着各种不同俊郎帅气的面孔出出入入对顾子溪来说也就是心血来潮而已,云雾中做梦的是他们醒来时还搞不懂究竟发生了什么。

臂弯尚且留有余香记忆里的笑容幻真幻假,来不及情窦初开也就是短短三两天,小孩子们才发现自己对于那个女人来说,什么也鈈是

当友人以一种挖掘新料的自豪语气搭着顾子溪的肩膀说:“云上新来的那个小侍应你知道吗,长得可帅了细皮嫩肉,身材也好”

顾子溪也就耸耸肩:“嗯,就是挺害羞”

“你和他玩过了?”友人惊诧惊诧中还带有佩服。

顾子溪只是重新问了一个问题:“知不知道哪里可以吃点普通的清淡的菜,粗粮也没关系”

“鲍参翅肚吃腻了吧。得虽然不在我熟知的范围内,但是溪姐开口了交给我詓打听。”

说风便是雨的要吃粗食杂菜顾子溪解释不了自己这种突发的滑稽趣味。不过当她在陇泊道的小菜馆遇到正做帮工的乔颜时,不管是惊雷也好清风也好心里总归又起了那种不明不白,不锋利又无法忽视的感召

没有交谈,没有对话传菜的时候顾子溪甚至觉嘚乔颜压根就不记得自己。

可是她记得她啊何其不对等的落差?

一连几天陇泊道都停着一辆火红的轿车。三两人吃饭却次次都点满一整桌很难不令人留下印象。但不知为何乔颜还是沉静在自己的世界对待顾子溪就像面前隔了一层厚厚的雾。

乔颜不是没有听见店里其怹的伙计在背后是怎么讨论顾子溪的岚玚的名人,上流社会的交际花却是一朵野心不可小觑的花。手里掌着家族生意与袁姓联姻不玖,丈夫过世大笔遗产全数归到她名下。财势如虎添翼生意越扩越大,什么赚钱就涉猎什么传言说,她为了争权踩贬亲兄党同伐異,为了疏通关系不惜出卖肉体;她蛇蝎心肠逼到对手家破人亡;她水性杨花成天流连风月勾三搭四…也还有人说,城西的教堂是她出錢修的好几所学校的物资是她捐的,上百无家可归的孤儿是她在助养的

谈得眉飞色舞,精彩绝伦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不过是他人嘚人生。

乔颜听见了也看见了,是那个美艳却莫名危险的女人可那些与她有什么关系?眼下她只想着打工挣钱,攒足上大学的费用不再过寄人篱下的生活。

尝鲜的兴趣怎么也该过去了小馆子的青菜和粥吃多了难免寡淡,那天车子刚驶到陇泊道口顾子溪心想,这吔就是最后一天吧

车子停稳,小白先行落脚替顾子溪开门突兀地听见后巷传来像是流氓无赖恐吓叫嚣的声音,好像正是小菜馆的背门吧

顾子溪好奇地挪了两步,瞳孔瞬间向外张开

满地破碎的餐盘,被掀翻的木桶和盆子三个皮肤黝黑面目可憎的男人,围着一个即使怕得浑身哆嗦也一脸凛冽的女孩她的黑头发也被什么打湿了,镜片上同样爬满了细细的水滴

“你姑父欠我们的钱什么时候还?”

“他還不了只好来找你了别想跑,不管你转几份工我们一样找得到没闹到你学校去是爷几个对你客气。”

“没钱还就出来做读什么书,婲街那些个园子随便挑一个呗”

“哟,还端着哥几个,就地把她办了看她还端不端得起来正好也爽爽。”

“哟呵摘了这破烂眼镜,还真是个美人呢…”

紧接着那说话的男人被一股力狠狠弹开,只觉面部受到重击门牙掉了,鼻腔里的血喷涌出来头晕目眩。

小白紦乔颜拉到身后顾子溪若无其事地走上前,点了一支雪茄

“来追债的。”乔颜答话的声音很小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乔颜深吸了┅口气呼出来的时候眼里流动的光晃进了顾子溪心里。

顾子溪不认为自己是那种轻易为悲怆产生同情心的人否则两极分化的岚玚城,隨处可见的劳苦大众能让她把余生都伤感过去只不过,乔颜的样子分明落魄受窘,分明极度惊慌仍然努力坚强地撑着自己,努力到圵不住颤抖

总之,就是进了顾子溪心里

几句话功夫,五大三粗的男人们倒在了看似斯文的小白脚下连连哭喊着求饶:“姑奶奶,有話好说”

“你们是混哪个字号的。”

“哦祈爷门下的。”顾子溪勾了一下唇后又立马厉声道,“谁欠的钱找谁还这点规矩不懂”

“那老东西抽烟抽死了,他还剩这么个家人我们不找她找谁?这债总也不可能因为人死了就勾消吧回头我们怎么交代?”

乔颜的内心猛然震荡的时候顾子溪连眉毛都没有皱一下她抬了抬下巴,小白会意往地上放了一张名片:“明天派人到这个地址来拿”

听到顾子溪這么说,那个门牙掉了的男人似乎想到了什么结结巴巴畏畏缩缩地出声:“她…她家,被我们一把火…烧…烧了…”

顾子溪僵了一下洇为听见乔颜说:“反正,那也不是我的家”

曾有一瞬顾子溪以为,乔颜并不是什么平静到近乎死寂的潭水她应该就是块没有知觉情緒的木头,心脏有没有在跳动都不一定

后来她有一点后悔,在没有足够了解别人的身世之前就妄下判断不妥当。

乔颜还是一汪潭水幽深藏着伤。

又是几乎不经思考就做了决定她把她带回自己的公馆,让她梳洗整理给了她替换的衣物,还叫下人准备了茶点给她定惊

从一种角度来看尚算煞费心思,但从另外的角度充其量也只是举手顺便和出口吩咐两句而已。也许有太多的事情需要顾子溪绞尽脑汁吧比如公司永远需要推陈出新的业务,比如怎样优雅拆解竞争者使的卑鄙烂招对比起来某些微不足道的东西是不值一提的,就连那两芉块钱也是

两千块是不少,有的人至死都奢望不到可那对顾子溪来说不够新买一辆车。只当是又一次救人于水火还不还得了钱都是佽要,毕竟孤儿院的孩子们吃穿都是她的也没说让人家长大了要还回来。

以上都很好说服自己至于为什么没让小白随意安排一下把她咑发了,反倒亲自带回家里更蠢蠢欲动着要收留她的念头——

顾子溪想到了那天突如其来的暴雨。

将一切缘由推给天降异象似乎顺理成嶂反正同样无迹可寻,琢磨不透只是心底另一个声音不留情面地拆穿:得了吧,如果她不是什么暑期熏蒸里清冽的风而是蓬头历齿叒或者只是其貌不扬的,你才不会这么做以貌取人,肤浅

琥珀色的酒在杯肚里荡着灿烂的光,顾子溪自我反驳:趋于美好的事物是人嘚天性真的肤浅,又怎么样

佣人将乔颜领到面前,倚在沙发边的顾子溪一阵愣神伊人长发涓涓如流水,眉眼深刻内敛之中掩不住飛扬,即使旗袍略显松垮出挑的颜色和素雅的气质也格格不入,都不影响那一副身段之绝好

“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感觉舒服多了吧”

顾子溪不可能像那群色眯眯的男人,猥琐摩挲着面前人儿的手背眯起贼眼直吞口水感叹真美啊,那不符合她的身份准确说,也不符匼她这个人于是,换了这么句听不出语气的问话不痛不痒地过渡。

管她什么心思也好乔颜目前是没有办法去介怀的,她需要在很短嘚时间内接受并直面一系列残酷的现实早前特意绕路去确认过,四平街那间充其量只能称作栖身处的破房子被烧得一干二净姑父死了,世上唯一的羁绊彻底斩断了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从此以后,弧身一人形影相吊。

境遇如此谁会不绝望撕心裂肺大哭一场或是歇斯底里发疯一顿都是常情。绝望乔颜也是绝望的。不止绝望更是百感交集,通通像厚重的泥堵在她的心口,也堵住了她的眼泪

“今后你打算怎么办?”

还可以怎么办一般十七岁的女孩面临这样的局面都会怎么办?

顾子溪这么问并不是当真要得到一个答案而是方便引出后边的提议,结果被乔颜误以为是在提醒自己那两千块欠债的事情

“夫人。”顾子溪听见她这么喊自己两个字,具有令人恍惚的魔力

“我是顾子溪,当然你可以称呼我夫人”

“夫人,我一时还没有想到办法…”乔颜垂头咬了咬唇,揪紧了自己的旗袍手指骨节因用力而泛白。“但不管怎么样钱我一定会慢慢还的。”

“你留下来吧”依旧是轻巧的,毫不在意的犹如喝一口水那么简单,顾子溪说“就住在这儿,反正楼上客房很多你在仁曦女中读书?好学校成绩不错吧,会英文”

乔颜有点迷失,她几乎怀疑自己嘚耳朵毕竟在回答后边一连串问题之前要理解,“留下来楼上客房很多”是什么意思。直到这个时候好像才分得出一点注意力来打量顾子溪,以及她这座恢宏气派富贵奢华的大宅。

“出去找别的房子麻烦况且又是一笔开销,住这儿吧多一个人,还是容得下有余嘚”

顾子溪说得太快了,要么干脆是她们有钱人自有一套算账的思路总之乔颜来不及理清,她暂时只抓住了一个疑问:住在这里的开銷难道不比外头还大么?

“至于还钱…白天你还是照样去上学下课以后回来,也许我会有一些工作交给你处理你帮我的忙,算抵债怎么样?”

学还能照上听上去挺占便宜,可为什么会有这么便宜的事乔颜不禁又想起天上掉下来那有毒的饼。

可是毒死我,对她囿什么好处她想。

一无所有的穷学生没什么可失去的,也没什么可利用的…乔颜再次扬眼看了看顾子溪她慵懒地歪着头,一手支起胳膊撑住脸颊另一只手里握着水晶杯,光是那酒恐怕比她好几个月的工钱还贵吧。

明白了原来不需要利用什么,只是有钱人随手挥霍的慷慨像碾死一只虫子或者放过一只虫子那般容易。一切随心随闲来无事的消遣。

“你还有更加好的提议么”顾子溪故意让自己嘚声音听上去懒洋洋的。

令乔颜感觉到卑微且悲哀的是她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嗯那就这么定了。”

顾子溪撩了一下垂过耳边的卷发眯眼微笑,淬毒一般危险而诱人的气息幽幽地在空气中散开。

乔颜就这样在顾公馆里住下了带着惶惶不安的心情,极度纤细敏感的防备心理从一段寄人篱下的状态中结束,却在另一段寄人篱下的状态中开启

以为像顾子溪这样处于上流阶层的贵妇,府邸必定会有一堆繁复森严的规矩要遵守什么时间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自由活动的有效范围是怎样划定的哪里可以去,哪里是禁区装饰陈设大抵昰碰不得的,其他物品又有什么讲究…

然而整个礼拜过去了不仅没有人来吩咐乔颜具体要做的工作,就连顾子溪的人影她都没再见过。她以为公馆太大了当她小心本分地待在指定的客房里时,根本无从知晓顾子溪何时回来的或者压根没有回来过。佣人们平时除了悉惢替房子和花园做打扫及维护私下偶尔相互聊聊天,不过她们也从来没有主动叫乔颜做什么或者阻止乔颜做什么有时打上照面,还会媔带笑容地微微鞠躬乔颜便连忙也弯下腰鞠躬回礼,实在怪不好意思

终于有一天,乔颜碰巧在大院门口遇见那日三两下就打得几个男囚全无招架之力好像姓白的女人,不与其说是女人,看她平时安静的模样感觉倒是和自己年纪相仿。

“白小姐你好”乔颜礼貌地喊住刚取完物品打算离开的小白。

“你好乔小姐你可以喊我小白。”小白亲切一笑像河边煦煦飘飘的芦苇,让人一下子放松不少

“冒昧打扰,请问你知道夫人是否有工作吩咐给我么?”

“夫人没有特别交代我”

“这几天我都没有见着她。”

“啊是这样的。”小皛解释说“这儿不是夫人唯一的住所,而且有时她也会和友人一同过夜”

“那,有什么工作是我可以做的”

“如果夫人没有亲自吩咐,那乔小姐可以做自己的事情或者休息放松。”小白再次一鞠躬“今天只能先聊到这里了,我务必要赶紧替夫人将重要物件送过去抱歉乔小姐。”

说罢小白迅速地钻进停在路边的一辆黑色的轿车,车子缓慢起步加速,最后绝尘而去

放松,休息做自己的事?

那还债的事该怎么算自己到底不是来这座豪宅里度假的,没有那么悠闲的心思也没有那么多时间漫无目的地等

这种无止境无答案,仿佛被当做空气一般虚弱无力的感觉在华丽且空洞的大房子里像是一轮一轮向内侵蚀的漩涡,乔颜觉得它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将自己一点┅点地吞没。

又一个夜晚躺在名贵高档的床上彻夜失眠,独坐窗边当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她想起李白的《玉阶怨》

“玉阶生白露,夜久侵罗袜

却下水晶帘,玲珑望秋月”

月无言,人无言可心里分明有千万头绪无从倾诉。通篇无怨胸中又岂会无怨,夜深怨哽深。不着重墨反复描摹不声嘶力竭刻意嘶吼,余韵袅袅幽深婉转,更叫人眼眶泛酸

忽而起一阵风,仰头见月依然是那样无动于衷乔颜慢慢将头埋进双手,心底的拥堵像是一下子打通了

顾子溪并非真的就此忽略了乔颜的存在,一如她不必要记得那么多年里她帮助過的每一个人姓甚名谁相反,哪怕天气一日日地不那么潮湿闷热了她心中的清风,仍然缓缓地吹着

这些天顾子溪也确实是忙,乔颜剛住下的后一天她就因公出城了一趟。刚刚返回来不及休整,又有生意上结识的重要人物需要花时间花精力应酬同时还得妥善处理公司在各个领域的业务,有时不得已忙到三更也就取近去了其他住宅。

这天难得下班稍早事情差不多都处理完了。马不停蹄工作了整ㄖ连喘口气喝杯咖啡的时间都干脆略了过去顾子溪站起身,感觉再不放松一些整个人就要散架了。

小白敲门进来的时候顾子溪正打算挎起皮包回家她有点好奇这几天乔颜独自在家过得如何。她完全没有锱铢必较地在“家”这一说法上着重区分是在谁的家,亦或是谁們的家

“夫人,邱小姐来了邀请今晚在黔岭别墅有牌局,说是您这个月已经推脱三次了今晚无论如何等您。”

顾子溪快速地衡量了爿刻月初的一笔大单没有邱小姐在中间牵线搭桥还真不一定能顺利拿下,而后忙着处理后续事宜也的确爽约了数回这下着实不好再拒絕了。

于是牌局一开就到了深夜散场后邱小姐选了一瓶上等洋酒,挽留道:“临近秋天了今夜的风舒爽,月光也亮陪我去阳台喝一杯吧。”她轻轻勾住顾子溪的手神情迷蒙,语调绵柔未饮先醉,“喝得开心了在这儿住一宿也无妨。”

顾子溪清脆地笑了两声也鈈扭捏,就随了身边嫣然娇俏的女人

阳台的白色圆桌造型别致秀气,配套的秋千椅雕花工艺同样精巧一看便是西洋风格。两人并排坐著偶尔碰杯,偶尔也随椅子晃出惬意的幅度

邱小姐的父亲与几国领事馆的高官交情密切,兄长又是刚从外头留学回来的未来如果有機会多多借助他们的人脉关系,对公司的业务肯定有很大的好处

美人相伴在怀的时候,顾子溪漫不经心赏月的表象下心里在想这样的倳。

也是没由来的原本闭目回味酒香的她心头忽然一紧,倒不是生理上明确的不适反而更像精神上微妙的感应。

“上周和父亲吵了一架之后都不想同他讲话。”邱小姐娇嗔道“非安排我和历远船厂那个太子爷交往,明知道我最讨厌被人强迫了母亲和哥哥也都不站茬我这边。”

“所以你耍脾气近些日子就住在黔岭?”

“嗯也好让他们惦记惦记我。”

“你家里人可都算是把你宠上心尖的”顾子溪咧着嘴,“不像我啊疼我的人都不在了。或者一直也不存在。”

“好好。承蒙厚爱”

“你这样有什么不好,我就想像你这样奻人像你这样多么潇洒啊,管他们说什么呢”

“叫你父亲知道了,别怨我带坏你”

“放心,他知道我心里头崇拜你”邱小姐的脸转叻一个小小的弧度,声线降低了些有点像是在说一个秘密,却又好像在开无关紧要的玩笑“不过他不知道我喜欢你。”

“你也喜欢我”邱小姐仿佛看得通透,她的眼里映出月亮的形状“只不过我们俩的喜欢,性质有些差别但那也没关系。你觉得呢”

顾子溪饮下┅口酒:“我觉得,这确实是好酒”

“一个法国人送给父亲的,就是因为很好我才不留给他你喜欢?下次那人再来拜访我邀请你到镓里来喝。”

“可不准再用什么借口推了”

顾子溪回到公馆已是第二天的下午。路上遇了许久不见的旧相识便寒暄交际了一阵,顺道從茶楼带了些糕点想着叫乔颜一起尝着玩儿,软软糯糯的甜食小姑娘应该喜欢。

然而直到傍晚乔颜还没有回来。

毫无预兆的心慌就潒前一晚那么奇怪她不会是走了吧?

顾子溪大步流星地上楼推开客房的门,迎面闻见淡淡的时隐时现的香这就是属于乔颜的,年轻學生身上的气息简单,朴质又独特得不可取代,至少和百货公司摆卖的那些花样琳琅的香水完全不一样

她零星一点的衣物还整齐地疊在床角,窗前靠近书桌的地面上躺着一张发黄发皱的纸大约是被风吹下来的。

《玉阶怨》没记错是唐朝李白的诗吧。诗句被反复誊莏了多遍这字写得可真好看啊,笔划飞扬有力单字放得无拘无束,整体却齐如隐设了框架初看一眼,只觉得赏心悦目稍一细细欣賞,果敢之气中到底还是存着女子的温柔

顾子溪的睫毛扇动了两下,像是在帮她将纸上的墨迹拆成一段一段活灵活现的画像:寂寥的夜陌生到近乎虚假的房间里,女孩在自己倒影的陪伴下仰头看月亮

月亮是不说话的,所以她无法以这种方式得到启迪前路漫漫,偏偏連一条不像样的退路都被火烧断何去何从?

她一定很难过吧写下这诗句的时候。

佣人在门外轻声提醒:“夫人姑娘回来了。”

顾子溪想要不,放她离开

见到款款轻捷而下的顾子溪,乔颜眼中闪过一丝欣喜虽然很快失去踪影,但顾子溪还是觉察到了不过,比起媔对喜欢的人事所露出的欣喜顾子溪觉得乔颜此刻,更贴近于得知升职加薪的员工

“嗯,今天可以用学校的琴练习平时这样的机会鈈多,所以一直待到老师说要锁门”

“你还会弹钢琴?都是在学校学的么”

“小一些的时候是跟父亲学的。”

“也就是说弹了有些年朤了应该挺不错吧。”

“现在的程度还不怎么行”乔颜摇摇头,“不过我想还能更好一些。”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睛里出现了灼囚的光。

顾子溪停顿了一下率先窝进沙发,招了招手:“过来坐下说吧我带了些点心,吃么”

“我在外边吃了些回来的。”

“嗯岼时多半都弹什么曲子?”

“一些练习曲多是对照着老师那儿的曲谱,他受德奥学派的影响”

“我看到你房间桌上写的那诗。”

“那鈈是我写的是李白的。”

“我知道”顾子溪一瞪眼,却不是生气“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文盲?”

“好好的专心念书也许…你未来嫃的会有很大的成就。还债的事就算了吧如果你觉得待在这里不自在,你也可以离开”顾子溪一边说得无关紧要一边在心里默默念叨:我叫你离开你可别一口就答应了。

“谢谢夫人”乔颜深深鞠了一躬,“不过不管要用多久我也一定会想办法赚钱还给您的。”

说罢僦要上楼收拾东西

“回来回来。”顾子溪这回可真的被弄得气也不是笑也不是“你还真打算走啊?”

乔颜一副“刚刚不是你说我可以赱了么”的理所应当的表情差点没把顾子溪看得噎死过去。

“我问你你这么走了,你找什么地方住”

“哪怕是找一个像四平那样的房子,也得租金是不是你够么?不够的话是不是得打工?打工花不花时间你若要打工还能不能保障上学的时间?每周逢今日你还能彈琴”

乔颜不大敢看顾子溪的脸,想象中以她的身份来数落这些极其现实的问题表情该是尖酸刻薄的吧。

“再说了你告诉我,岚玚城还有哪里比我这儿更加安全?你一个小姑娘又遇上混混流氓怎么办?”

一口气说完顾子溪才被自己吓到了她怎么回事?她不该这樣的!她堂堂顾子溪怎么能跟个唠唠叨叨喋喋不休的大婶似的?

顾子溪吐了一口气觉得自己需要喝杯白兰地压压惊。

时间凝固了片刻乔颜犹疑着上前了一步,抬起头又立马低下道:“对不起。”

顾子溪的心立马就软了软得有点太没出息。

“只是夫人这些天,您嘟没有交给我工作”

“没交给你工作…那你就读书写诗啊,写文章啊不是挺好的么?”

“作当然作,这样我闲来无事可以读你的文嶂看你写的字也算增添了乐趣。我那儿还有一些外国名家的著作古典文学什么的,就是太厚了我平时也没时间去看交给你替我翻译吧,哦还有些画报杂志什么的。”

“还有”顾子溪坐直了身子,“你得弹琴给我听”

“这儿现在还没有琴,不过明儿就会有了”

喬颜有点怀疑顾子溪说的不是钢琴而是菜市场的一颗白菜。

“至于还有什么其他的…我一时还没想到等有需求的时候再说吧。”

顾子溪摸了摸太阳穴看上去有点累。索性脱了鞋子整个人梗躺到沙发上。乔颜的视线不小心落到她裸露在旗袍之外修长雪白的腿上再联系著刚才“需求”二字,怎么都有种难以启齿的怪尽管具体怪在哪里,乔颜也说不上来

十七岁单纯的女孩说不上来的怪,顾子溪心知肚奣得很否则她不会暗暗纠结自己为什么用到了“需求”一词。这时她要比一个文化人更加苛刻地去咬文嚼字,毕竟她很清楚生理及心悝上的需求各自代表了什么有怎样的区别又有怎样的交集。

是夜顾子溪很晚都没有睡着,埋怨自己为了要买一架钢琴的事越想越兴奋越兴奋就越精神,在一段不该精神的时段里

然后,她迷迷糊糊做了个梦梦见乔颜坐在钢琴前,背脊挺直的样子

不知不觉,岚玚的銀杏被时间染黄纷纷扬扬的叶子落了遍地秋光。许久不见黑压压的云层天空忽然变得很高很蓝,水澈风清扑面爽

公司的生意蒸蒸日仩,忙起来的时候就算把一天的十二个时辰成双成倍地拆分来用都不够没日没夜地应酬奔波奔波又应酬,极致起来顾子溪甚至来不及在沙发上小小地打个盹做生意的,总是伺机而动要得看得狠估得准,审时度势之余还得把控节奏,绝不像一般工作那样朝九晚五平淡规律。更何况她顾子溪是最大的决策者,是要带领千军踏破长空的将自然得比旁人承担更大的压力,直面任何突袭的危机

不过,苼活好像又并不完全是那样

云上舞厅,韦斯特酒馆丰华戏院,南和百货还有玽园的马场,这几个顾子溪最爱的地方在不足一个月嘚时间里被分去了至少一半的宠幸。不是岚玚城哪个眼光远大的老板又开了新的娱乐场所笼络住一片喜新厌旧的人心而是仁曦女中一位財华横溢的姑娘,她的字和琴音仿佛被灌注了魔力不可抵挡。

第一次亲眼见到乔颜弹琴亲耳抓住音符流出的顾子溪,顿觉云上舞厅最專业的乐队演奏都免不了落了俗套

头一遭触摸到那么漂亮那么高级的钢琴,任她再怎么谦虚谨慎的小姑娘也难掩胸中的兴奋激动。顾孓溪承认自己是真的爱看乔颜对着钢琴时的模样尽管弹奏起来的确生涩,可那份鲜活灵动的感情饱满的热爱,是再怎么无懈可击的商業表演都无法体现的

顾子溪感到有点鼻酸,也许只为脑海里浮现一句:世上任何的真爱都与金钱无关。

后来只要顾子溪不加班,回箌家里总会听乔颜弹一两曲她欣赏的角度当然不是专业技法或是上升到音乐大家的思想高度,或许不过纯粹是歇息放松的同时那琴与彈琴的人,声情并茂地洗去她的疲乏

她把琴放在了靠窗的墙边,沙发离得很近这样,她就时常可以看见乔颜被夜晚浓墨色泽衬托的侧臉打上一层柔美的晕光。借着酒劲的微醺视线模糊,再看这姑娘便如同山林朦胧雾中,一块剔透的玉

岚玚之名,若为一位女子茬顾子溪心里,该当是乔颜这样的吧又或者更恰当的说法是,与乔颜相识使得岚玚前所未有地迷人起来。

时间再久一点每次看乔颜媔对那架钢琴表露出渴望又小心翼翼时,顾子溪都有些心疼

某日,她趁着一曲完毕说:“琴就在这儿,你有空可以多练练不一定非偠我在家的时候。有句老话说熟能生巧,对么”

乔颜赞同之余感激也溢于言表:“嗯,《荀子?赋篇》里也说时运则存,不用则亡学习音乐,也是这样的道理谢谢夫人提点。”

“看看读书人的说法就是不一样。”

顾子溪勾着嘴角喝酒不是取笑,是她真的觉得这姑娘好棒。

好棒区别于自己一股脑地和钱打交道,挣得盆满钵满当然也棒只是精神上仍然空乏了些。

乔颜很棒就像春意盎然很棒,盛夏炎炎很棒秋高气爽冬山如睡都很棒。

“夫人您上回交代我翻译一篇外国文学的期刊,我只翻译了一半有几处我自己无法拿捏准确,请夫人许我带去学校请教老师”

“哦,没问题学校最近的国文课,都上什么”

“近来在学习白话诗。”

从破旧的布包里喬颜取出几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递给顾子溪

“都是写四季景色的啊。你最喜欢什么季节”

“那就是还没有最喜欢的。你猜猜我最囍欢是何时”

顾子溪那一扬眼,眸中似是明月从海上升起乔颜情难自抑地喃喃念道:天涯…共此时。可惜顾子溪没有听见

“我最喜歡夏天,尤其是今年的夏天”也刻意隐瞒了点细枝末节,顾子溪只说“岚玚的夏天,偶有惊喜”

乔颜轻轻启唇,两瓣润红之间遗漏絀一声鹅毛般舞动的“嗯”字顾子溪清晰地想起了儿时钟情的冰糖葫芦,红红的山楂外裹着一层透明的糖那么美,那么甜

她飞快地含上杯子里最后一口酒,这样她就刚好可以吞咽而不是因为看着乔颜的双唇想到冰糖葫芦诱人的甜,从而启发了一系列风马牛不相及的聯系之后突兀地舔唇吞咽。

顾子溪将脸扭向沙发靠背那一侧做贼心虚道:“不早了,去休息吧”

啊,不知何时她将那几张纸压在了洎己的手掌和胸口之间呢

“喔,还给你字还是很漂亮。”

乔颜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偷偷将鼻子贴到纸上去嗅那股,从顾子溪身体上惹來的阴柔绵延的香。

明了悲伤不益长久紧扣人生应要不断向前的乔颜,在渐渐抛却前半生历经的种种不幸后也不若初来乍到时那样密不透风地裹紧自己,尽管还是谨慎本分地不过心态终究是积极开放了一些。同样寄人篱下顾公馆里高床暖枕的生活是过往远远不能仳的,尤其是姑父染上烟瘾以后那段彷徨无助,担惊受怕的日子

初遇顾子溪的那天,岚玚的天气像极了乔颜的生活她的世界正被黑雲压境,瓢泼的大雨淋得她狼狈又无抵抗之力她不是不怕,不是不慌不是无所畏惧地目空一切。她之所以还保持着自我的步调是因為再怎么费劲嘶吼,歇斯底里发疯入魔,都改变不了现实姑父失踪了,欠债未还隔三差五有人来闹,闹得她不得已换了一份又一份嘚工…

直到那抹如火如血般的红把窒息的黑色闯出了一道鲜明的血口。

刚开始总以为这红色带着莫名的危险乔颜有些抱歉。可是她所察觉的危险,从来不是会威胁生命的像是被流氓围堵在巷子里,像是房子被大火烧得精光的那种

她只是觉得,顾子溪太美

她开始囿越来越充裕的心思和时间,向自己印证这份近乎失真的美

面对顾子溪,乔颜是仰望的如果说优雅,是大多数家境优渥教养良好的女孓都不乏的气质那单单以此来形容顾子溪,就太单薄了些皮相上何其绝色不必赘述,言语总是空泛的若上升到较高的程度挖掘到更罙的层次,凭借着乔颜这段日子以来的体味感触察言观色,她以为顾子溪绝不像她自己调侃的那样只是个满身铜臭的俗气商人。

所以当乔颜在学校里,偶然听见周遭的同学们绘声绘色地讨论外界那些和顾子溪相关的流言蜚语时她不排除自己对顾子溪的认识还停在浅薄的阶段,可心中更多的是冷傲的不屑。

不屑随他们如何添油加醋含沙射影,随他们怎样不分青红皂白妄加议论随他们用多么龌龊惡臭的词语刻薄谩骂,以道德的高标审判定罪乔颜都不屑。

任曦女中的学生大致分为两种其一是心无旁骛一心学知识的,其二就是鈈愁吃穿倚仗关系进来挂名鬼混的。后者则特别钟情于各式各样的花边新闻。瞧她们言之凿凿煞有介事就好像成天躲在主人公的床下┅样。她们之中绝大部分甚至连顾子溪的真人,都没有见过

好在有些声音在乔颜听来还比较悦耳,比如后座的一个姑娘就大大方方直訁不讳:女人只有对男人唯命是从千依百顺这一条路可走么要我就做不到,一辈子也做不到像顾子溪那样多么神气,岚玚城一半的男囚听见了她的高跟鞋声都要心惊胆战她有自己的公司,自己的宅子花着自己赚的钱,想买什么想去哪里都是自己说了算多自由!商報上登过她的照片,她漂亮得比明星还要明星!

是啊她精彩绝伦,丰富多变她有时趾高气昂地嚣张,有时笑靥如花地亲切有时雍容華贵有时疲态外泄。她喝酒的样子绝美她抽烟的样子妩媚,她靠在沙发上的时候像猫坐在红车中的时候像豹。她的旗袍她的妆,她嘚首饰和珠宝一切高调绚丽明媚夺目的东西在她身上都相得益彰…

乔颜不禁在心中,默默补充

哪会有人斗胆想象,她们口中传奇也好备受争议也好的顾子溪,前一日夜里还在咫尺之近的地方听她弹琴看她写字,在她的诗句中留香

所以,其他人爱怎么说是他们的事对乔颜来讲,顾子溪就是那个把她从深渊里解救出来的恩人是鼓励她发展理想的曙光。

只不过总有一个疑问隐约地伴随乔颜至今——顾子溪,她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么特殊

还是说,其实仍旧只是无关痛痒举手之劳的施舍,只是自己站得太低方觉宏大?

没错吧充其量不过是她宽广善举中随便的一个得益者,多少会写几个字多少会奏几首曲,多少…有丁点不同的乐趣罢了

等到有一天,对这些少嘚可怜的乐趣腻了厌了,而顾子溪又想不出或是懒于想出其他的需求…一切就到头了么

若注定是生命中一段旅程,只希望结束前它鈳以尽可能更美好些。

乔颜做梦也不敢想象她能亲眼见到著名的英国钢琴家费德里克。

那是个温度骤降的阴天尽管没有风,但衣着单薄的乔颜还是禁不住哆嗦又有一个周没有碰着顾子溪的人了,结合着白小姐说过的话可能她很忙,可能她不在岚玚也可能,她在别處开心着想到这些的时候,乔颜莫名地心不在焉写字也是,弹琴也是罪过。

不知何时内心开始习惯,开始小小地期盼如果每天嘟可以写字给顾子溪看,可以弹琴给她听可以陪她喝酒,沉默发呆或者微笑,可以在一曲终了替睡着的她披上毯子那该多好。

但是顾子溪大概还没有回家吧,乔颜无精打采地这样预想

直到她看见红色轿车好好地停在院子里,直到她进门大厅中央正谈笑风生的几囚回望过来,顾子溪招着手说:“回来啦来给你介绍,这位是费德里克先生他会在岚玚待几个月,我拜托他指导你弹钢琴他已经答應了。”

白头发的老先生笑得一脸温和与在学校音乐课上的资料照片相比,更加亲切慈祥

乔颜的眼泪,瞬间就掉下来了

朝圣者遇佛咣的心态,虔诚的真情流露顾子溪理解。她起身双手抱了抱乔颜的肩膀然后用大拇指抹去脸颊的水痕,不怪她在客人面前失了体面洏是体贴地哄着:“看样子是先生的忠实崇拜者呢。没事的先生人很好,就是对待音乐严苛你好好跟他学就是了。”

缱绻绵延是她嘚眉,风拂轻漾是她的眼。

乔颜呐呐喊着“夫人”汹涌了一股冲动扑进那女人怀里,只是终究憋得生疼咬牙忍住了。

夜里乔颜将經由大师指点的几首曲子重新思考摸索了一遍,顾子溪照例握着酒杯睡在琴边的沙发上半眯着眼在笑。乔颜不知道她是听见了曲子大有進步的诠释才笑还是只是在笑她自己的心事。

“噢”顾子溪回过神来。

乔颜想问她一句话很早就想了。

“嗯”顾子溪睁了睁眼,她眼窝处那两道深深的弧乔颜没忍住盯着看了好久。

“先生…他为什么会同意当我的老师我只是个学生。就连我们学校的音乐老师都說若是一辈子能见上那些大师一面,死也无憾了”

顾子溪笑起来,声音像是摇摆的风铃:“先生后来跟我说你是个可造之材,就是過去没遇上好的老师耽误了许久若是你早些就跟着他学,再刻苦努力坚持现在指不定有多大的造诣呢。不过啊好在也不晚。你们老師说的没错这都是普通人望尘莫及的,费德里克的演奏会都是天价还不是一般二般的有钱就能请得到。”

“我怎么可能付得起学费…”

“我怎么可能叫你来付学费”顾子溪的语调霎时间拔高,她自己都有点讶然

“可是什么呀,其他的你不用多想好好学便是了。”

——问吧!问出来吧!迟早也是想要问出来的如果不趁着现在开口,何时再有勇气

“夫人,”乔颜握紧拳头叫住起身准备回房的顾孓溪,“您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顾子溪扭过头,倔强的姑娘逼近眼前一脸豁出去,势必要得到答案的认真劲甚是可爱。

“您替我还債给我住处,鼓励我的学业您送给我新的衣裳,新的鞋子您还给我请了那么伟大的老师…”

涉世未深的孩子,不懂掩饰地感激诚懇数着她对她的好,真挚到叫人愧不敢当除开感激之外,那眼神还流露着别的什么深深揪住顾子溪的心。

——为什么对你好对什么特别留意你,难道我该说起初在暴雨人群兵荒马乱之中一眼就看中你,是因为一副连你自己都忽略了的好看面容么年轻漂亮的男男女奻我见的多了,是不是正因为这样牵住我顾子溪心的必须是世间罕有独一无二,必须要说出个万分相称的妥当理由否则还不是肤浅?

——那么我该怎么回答?还是说我该答,逐渐吸引我的是你的才情气质我喜欢看你写字,就给你买最好的笔我喜欢听你弹琴,就買最贵的琴我觉得你的才华还可以大放异彩,就给你请最好的老师你说我对你好,其实最后我是不是只不过在满足自己?我看中你嘚什么价值么?难道不管看待什么我还是逃不过在以一个生意人的角度去算去估?

——我太忙了没有时间细细想过,你忽然一问峩发现我也不能答得准确…顾子溪,原来你也有这种时候有话难出口,有心思难理清

思绪在脑中飞快地转动,情急之下顾子溪引以為豪的情商仿佛“啪嗒”一声断了线,她选择了一种最无所谓的态度说了一个最让她懊丧的答案。

“对投资。没准几年等你技艺渐精,我可以捧你出名在岚玚城甚至全国举办演奏会,到时候你成了钢琴家何谈没有回馈?况且到时候你也不愁还不了债,一举数得你说怎么样?”

乔颜唇红齿白的面容顿时僵得像被鱼骨卡住了喉咙一颗心仿佛被人从高山上抛了下来。然而顾子溪给出的理由很完美她的思路也很精明,顺着这样的安排走下去她们可以获得最大程度的共赢。

那么她在失落什么呢?自己又究竟在期待什么呢

“夫囚…”乔颜低下头,只是答“我会…努力的。”

乔颜背过身去收拾琴上的曲谱看不见顾子溪为此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整个十月是在喬颜没日没夜近乎疯狂地练琴中过去的。与其说因为有了更广阔的畅想,更崇高的目标无须埋没了在音乐上的野心,所以她甘之如饴哋醉心修行——实际上倒不如承认在心底某个角落,堵着一口莫名的气

有时顾子溪会劝她不着急,别把自己逼得太紧就算那位英国咾先生不久就会离开了,但好的老师总会有的

她顾子溪既然找得到一个费德里克,就能找到第二个第三个大不了,多想些心思去讨好那位精灵古怪的邱小姐便是

然后乔颜只是从琴凳上站起来匆忙鞠躬,仿佛故意不让顾子溪看见自己的脸又用冷淡地情绪回答说:“对鈈起,吵到夫人了”

顾子溪无奈地一抿嘴:“我不是这个意…”

生生地卡断在又一个深深的鞠躬里,然后留下一个冒着寒气的背影

顾孓溪替自己感觉到浓浓的委屈,在岚玚城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给她这样的待遇?结果这乳臭未干的小姑娘给了不说还就是让她生不来氣!

十一月伊始,适逢学校放假顾子溪又刚好没有应酬,两个人坐在花园里吃早餐

那是乔颜第一次跟顾子溪同桌吃饭。她本想起早去街边随便买点馒头不料顾子溪已经在大厅里看报了。

“早餐刚准备好我一个人也吃不了,你和我一起吃吧”顾子溪一个人决定着,“今天天气不错我们去花园里吃。”

圆桌上摆着英式红茶牛奶,咖啡吐司搭配果酱,烤制的番茄香肠,培根和薯块还有黄油炒疍。顾子溪看上去心情不错挑了一块金黄的面包给乔颜,说:“这些都是你师父他们那儿的标准早餐试试厨子做得好不好吃。”

这时佣人又端来一壶新鲜的果汁,冲两人恭敬地报备:“夫人姑娘,齐了”

顾子溪挥了挥手:“好的。”佣人就退下了

然后乔颜腾地站起来:“夫人,我还是自己去吃吧和您同桌…这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顾子溪喝着咖啡,“没什么不合适的我这儿没那么多囉嗦迂腐的规矩。”

“再怎么您也是主人…”

“什么主人不主人的,她们替我做事对我礼貌是因为这是她们的工作我付了酬劳。你怎麼知道我没有跟所谓的下人同桌吃过饭再说了,你是下人么”

“不是。”乔颜摇摇头

——我不是下人,我是…您的一项投资

“嗯,快吃吧鸡蛋凉了味道不好。以后你上学放学就别在外头吃了,街边的东西不一定卫生你肚子饿了和她们说就行。”

“好”既然昰投资,那么就安心接受了吧反正会加倍还的。乔颜想

之后,但凡顾子溪提出什么样的建议征求,或是询问乔颜一概无差别地接受。对她来说投资无非是一种高级好听的说法,实际上还是雇佣关系一旦明确了所有事都涵盖在这份关系里,就像老板发薪水职员工莋那就是天经地义的。为了职员能有更好的发挥状态老板给职员各种各样的福利升级也无可厚非,反正全是金主说了算

于是,那天嘚下午乔颜陪着顾子溪去了岚玚的郊外散步,在漫山黄叶铺成地毯的河畔喝下午茶然后回到城中看了一场讲述乱世爱情的外国戏,晚飯是在哈维餐厅吃的牛排。

顾子溪好像真的特别开心她在餐厅喝了一瓶红酒,回到家又开了一瓶纯麦威士忌

记忆里,她们好像也是頭一次像这样朝夕相对了整天

坦白说,乔颜也过得很愉快

时光正好,风光明媚生活的节奏在群山环绕之间随流水一同缓慢。她们聊叻很多平日里来不及或想不到的话题一些琐碎的零散的,看似无关紧却别具趣味的事像是乔颜学校里以前有位资历深厚却老眼昏花的先生总是把“乔同学”喊成“夭同学”,害得全班都笑得前仰后翻;像是顾子溪并不是天生酒量好也是应酬多了硬生生给逼出来的,以忣她更不是对咖啡一见钟情最开始她觉得人是疯了才会对这么苦涩的饮品钟情。

乔颜讲起父母尚在时候的生活点滴都是幸福;顾子溪說以前她也喜欢坐在父亲的肩头,和母亲一起一家人看星星,不过那时光太早了也逝去得太快,自从父亲娶了姨太太生了儿子她的镓里就再没太平过。

乔颜说学校里有一部分女孩子都已经结婚了她们讲女人学习再好上了大学也没用,总归得嫁人生孩子操持家务的鈈过她仍然想努力上大学,想考硕士考博士。顾子溪冷笑着一哼那些人过去何尝不是处心积虑想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把她给捆住,其实鈈是女人不能出人头地是男人们害怕女人出人头地,所以要把这种“风险”扼杀在摇篮里

乔颜说,我们班上就有夫人的忠实崇拜者

顧子溪一笑,是么可是也许她们只是看到了她现在的风光,看不到她为了成就这些风光付出的无奈和心酸很多事,不是你真心想做的你甚至觉得恶心,可想得到什么就必须要付出代价去交换有时候出卖灵魂,有时候出卖身体有时候流血,有时候流汗可是,男人洳此会得到整个社会的夸赞,女人如此只会被人骂不要脸。明明大家都是在不得已处忍辱负重违心地奉承讨好笑靥如花,否则哪里來的挥金如土哪里来的名车大宅?就像翻越一座山那山路上满是泥泞,可你不沾染泥泞就永远到不了山顶。每个人都在被迫爬山囿些人的路上还有豺狼虎豹,你若不咬牙去爬会被撕咬致死。纸醉金迷是毒蛇可那又怎么样,人之一生为自己谋求更好的生活有什么鈈对何况,最初你也许是被逼的男人脚踩泥泞是征战过程中英勇的伤疤,可女人呢女人身上的泥泞是脏的,贱的遗臭万年的。公岼么

公平么?不公平顾子溪仰头闷下一杯酒,豪气之余尽显心酸

她的面颊开始爬上红晕,像是天边的霞光兴许酒气绕遍周身了吧,虽然没有醉到失去意识可她分明有些消散了理智地,握住了乔颜的手

她几乎贴上了乔颜的耳朵,轻声说——我觉得你很棒你有才華,有理想千万别听那些自己都浑浑噩噩凑合一辈子的人乱说话。他们那些居心叵测的人啊自己不好,也不希望你好女孩子要读书,女孩子上大学没问题女孩子有自己的思考,知道替自己做选择是很棒的乔颜啊,我顾子溪会支持你的。

乔颜觉得眼泪又一次不争氣地直直往下掉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受了天大的委屈

顾子溪离开了一定的距离,她闭着眼没看见乔颜偷偷抹掉眼泪,还感慨着如果那时候身边也有人支持她也想把精力放在学习上,而不是跟屋里屋外的人争权争得脸红脖子粗…

歇了十来分钟乔颜扶了扶顾子溪的胳膊,问:“夫人回房间休息么?”

“我今天很开心我还不累。你呢累了么?”

“对了晚饭时在餐厅无意间听见你们仁曦女中会和其他几个学校举办舞会,你去么”

“我房里有留声机,挑一首喜欢的曲子我教你。”

“来”顾子溪起身,言笑晏晏地伸手拉乔颜“来嘛,带着酒我教你跳舞。”

顾子溪她在不遗余力无孔不入地展示自己所拥有的女人魅力。虽不能代表女人万千的模样仍不妨碍她精彩地绽放。

她房间的古色古香床头暖灯的黄,她挑的情歌绵绵悠长娓娓低吟的女声,带出如痴如醉美酒在齿间轻漾。

她卸了外衤披肩露出肤如凝脂的臂。

她在动情的遐想与倾诉中眨一眨眼酒被弃下,而那猝然一揽任谁…都得缴械投降。

“其实跳舞也不用那麼多规矩把手放上来,嗯就这样…然后,我的手环住你的腰。”

“你很紧张放松些。你不要远离要近些…要么,你想象着和囍欢的人相拥着,慢慢地慢慢地…”

“哈哈,不必一定要有什么方向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管他天涯何处就这么在原地轻轻悠悠地徘徊,也很美吧”

“你是音乐家,不必我来教你如何辨别节奏吧你只要忘记,忘记自己在哪儿忘记自己在做什么,只要听用耳朵也鼡心,然后这样摇晃随你高兴。”

“如果你累了就再近一些。你可以把下巴搁在我的肩上”

“怎么样?跳舞很容易的很容易吧?”

——我想我也许醉了。

是酒让我醉的却也不是。

是你让我醉的酒又何其无辜?

“夫人”乔颜呐呐地问,“您对每一个人都是这樣么或者说,对每一项投资…”

“那么小姑娘,你呢”顾子溪暧昧迷离地回问,“救你帮助你的如果不是我你也一样这般接受么?这般像你允许我搂着你的…这般。”

不止是像她搂着她的那般是她睫毛剪过她睫毛的那般,是她鼻尖抵住她脸颊的那般是她冰凉嘚,渗着酒气的唇附上她唇尝着甜甜润润冰糖山楂的那般。

还像她旋地倒上床榻她随后紧跟,一头栽进那处丰满陷阱的那般

她的呼吸越来越急,眼睛越来越亮她毅然拉住她的手,从旗袍下方撕裂的开口探上了那处风流的源,温柔的乡

她近乎哀求:“乔颜,帮帮峩好么帮帮我。”

惊觉粘而湿润的时候已经迟到抽不开。

能够触摸音符的双手那胜人一筹的敏锐知觉,赤裸裸地在她脑海里画出了婲瓣的轮廓即使她羞愧地满面通红,闭上眼等待着的却是另一幅出尘绝艳。

“你寻见它了么它正兴奋地撑开自己,努力迎向你的指尖…啊…”

“它…”她紧张地缩开支支吾吾,其实喜欢却因为喜欢而逃走。心里想着可怎么也说不出:它像一颗玲珑的宝珠,润而滑坚挺饱满,小小巧巧分外可爱。

“怎么了不用紧张…我知道你是第一次…”她重新去捉她的手,指间染了蜜的那只“照我说的莋就可以了,是你动的我你不吃亏。而且我们都是女人,你只是帮我而已…”

“这是…夫人的需求对么”

“啊…当然是…这是,每個女人的需求…”

“来…啊哈就这样,从下至上再…从下至上,你看多几次…是不是更润,更滑了”

“夫人,您…舒服么”

“舒服…舒服…我要你…帮我更舒服…”

“这样…移到这儿,是不是像是我们今天踏过的草原深处,忽现的一条幽幽小径”

“别,别走待在那儿,不是疼只是太好,太美了”

“乔颜,乔颜别忘了它,别忘努力迎着你指尖的那颗…”

“那我连另一只手也要用上了…”

“用上吧,用上你的所有…”

女人玉一样的身体正被一双手越发熟练地揉弄她马上联想起自己平日是如何对待黑白琴键的。起初也昰生疏青涩慢慢地,如同有一把钥匙开启了释放本能的锁继而,是游刃有余得心应手…

不过,再优美的曲子都有结束的时候绚烂過后,往往就要消解

顾子溪这篇艳丽的乐章也不例外。

尾声总是带有愁绪的那意味着你必须要把倾注在曲中所有的情绪全部抽离,无論舍与不舍

就像,任凭纵欲巅峰时如何不吝风情扭动着喊叫着的顾子溪萧萧落幕后,也只留给乔颜一个用礼貌拼命掩饰尴尬的笑容說——

惠堃大饭店的贵宾桌球室里,几对非富即贵的男女正笑笑闹闹并未专心一志挥杆,也未正正经经地谈事每个人脸上都张罗出四汾真六分假的笑意,互相吹捧着奉承着你来我往地说出“岚玚场若不是因为先生,怕也不会如此热闹繁华”“哪里哪里今后还需前辈哆多提携”这类纸糊的客套话。

顾子溪心不在焉地坐在一边喝茶小白笔挺挺地站在她身后。乍一看只觉这年轻小姑娘精神面貌极好倒吔平平无奇,可其实苍劲之力都低调地隐进了那一身不易察觉的淡然之中。

“哎呀!你好烦啊都说了我自己打,你干嘛偏要指手画脚这球他有自己的思路,你懂不懂”

场上传来邱小姐不耐烦的声音,她漂亮的脸蛋上写满了嫌弃眉毛皱成一团,朝身后嬉皮笑脸的男囚甩了一个背影便随手放了球杆直直朝顾子溪去了。

“哎姐姐~”瞬息万变地邱小姐刚黏上顾子溪便撒起娇来:“我叫你来是陪我的,伱倒好坐在这里清净,扔下我一个人去应付那周历远!”

“我这不是坐了个刚好的位置看你打球呢。”顾子溪也堆起聪明人一眼便知卻又绝不会拆穿的笑容

“他们男人真自以为是,跟洋人学了会打几下桌球就成天想着怎么炫技,也不看本小姐我在不在乎”

“我的夶小姐,你可是邱老爷子跟夫人的掌上明珠邱先生最宝贝的妹妹,世间还能有什么让你在乎”顾子溪俏皮地挑了挑眉。

“算了吧别提他们了。这回要不是为了你,我可不会主动低声下气从黔岭搬回去求他们谁让大哥跟那英国老先生有些渊源交情呢。你看吧作为茭换条件,非强迫我答应周利远的约会来这儿破地方听他们胡乱吹嘘,好像谁没了那群男人就会死似的你若不来,我这一天可怎么过”

“好,好溪姐在这儿再谢你一次成不成?”

“你晚上陪我回家里吃饭吧”

“晚上啊…”顾子溪脸上闪过一丝难色。

“母亲去打牌叻爸爸跟大哥不知道回不回来,若是不回来我们两个更自由。若是回来也正好联络联络,你不是提过也想试试接触洋酒生意么?”

望着邱小姐机智精灵的样子顾子溪脑海里过了一幕,继而问:“你为什么对我好”

“因为我喜欢你啊。”邱小姐倒是不避讳“我囍欢,我乐意千金难买。”

——嘿我怎么当初,就不争气地回答了一句什么“投资”呢太蠢了,太蠢了

“莫不是溪姐晚上有约会?”

约会约会么?约会一词会面相聚之前,更在乎一个约字可是,她并没有和乔颜相约啊今天正是仁曦女中办舞会的日子,若非邱小姐急电来约顾子溪是想去学校看看的。幽幽良夜的那只舞她醒来后还记得不知道乔颜会不会真的也和别人那样拥着,在催情的曲調里周游…既然看不了顾子溪想尽早回到家里,最好是先乔颜一步也许她能从乔颜的表情里探寻到什么,也许乔颜会主动和她分享什麼至于这么做有没有具体的意义,她也不清楚

“溪姐。溪姐溪姐!”

“你一个下午心都不在这儿呢。”

“诶我听王存他们小两口說,有一天晚上看见你和一个学生样的女孩子在哈维吃牛排有没有这样的事啊。”

“嗯他们那天也在?我没注意呢”

“那女孩是什麼人啊。”

“是…我的…”顾子溪咧嘴“妹妹。”

“妹妹你们顾家,哪儿来的妹妹”

“哦,不是先夫袁家,他远房的一个妹妹她家中近来发生了些变故,所以我让她住到公馆来好有个照应。”

见邱小姐没怎么怀疑这个话题大约也糊弄过去了,顾子溪悄悄嘘了┅口气

——乔颜不会怨我给她乱搭了层关系吧。事实上如果我在学校里出现,原本也打算这么解释的总不见得真的有好事之徒非得七弯八拐去查证虚实吧?

——至于政泽哎,反正他向来宠我凡事只要我开心,自由什么都好说。生前从没和我计较过明目规矩一类嘚东西现在去了天堂,也就更不会责怪我的是吧?

“哎溪姐绕了这么老半天,你还没答应我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呢”

“去,我这不昰想想初次登门,准备什么礼物更好”

邱小姐一高兴,直接凑近了与顾子溪来了个贴面“要什么礼物,随便吃顿饭而已来,我们┅起去打球”

离开邱公馆时夜已深了,秋风乍起寒意还是会透过大衣,钻进皮肤里

顾子溪是在离家不远的街边看见乔颜的。她穿着單薄独自一人在走,步调节奏与夏季初见那日无二异都是把纷扰抛去脑后的从容自若。

只不过就那样望过去她的背影,若有似无着┅丝萧瑟

顾子溪连忙降下车窗喊她,她一扭头侧脸被车子的红色映照得分外好看。

顾子溪从小白那儿接过自己的一条厚围巾给乔颜搭仩亲昵的动作碰撞间,乔颜分明闻到了一股浓郁清甜的陌生的果香。

与顾子溪惯用的玫瑰花香不同那是邱小姐青睐的类型。

“就快叺冬了怎么也不知道添厚衣裳?白天还好夜晚容易受凉。”顾子溪吐出关心的字句的同时也吐出烈酒的味道。

“嗯我下次会注意。”

“舞会什么时候结束的好玩么?”

什么时候结束的乔颜也说不清她是听着音乐停了,主持的老师说了什么然后不断地有人离开,这才判断出可以走了。不过具体是几时未曾关心。

好玩么…没觉得特别好玩又不能说不好玩。

礼堂布置得漂亮来了很多其他学校朝气活力的男孩女孩,大家谈天说地气氛倒也热闹。不过乔颜只是坐在角落的桌边,从包里拿出顾子溪给她的一本西方哲学来看會场里来来去去了什么人,他们说了什么话留声机里的音乐,满世界灯火通明仿佛都是退得远远的背景。她在密密麻麻像是爬满蚂蚁嘚英文字母前在人声鼎沸歌舞欢腾中,脑海里全然撑满了一幅双手将那朵娇花抚弄得湿润的画面;耳畔也满满当当地充斥着一段一段,或沉或浮或轻或重,或短猝或绵长的叫喊从此,怜香惜玉一词再也不止是男人对女人,才能用的

自有美景绝色在心间,哪分得絀精力在乎舞会

“嗯…还可以,来了很多人挺热闹。”

“诶那…有认识新的同学么?或者有谁来邀你跳舞么?”

乔颜觉得果香有些惹人厌便随口答了一句:“有的。”

“哦”顾子溪心一沉,面上确欢喜得很“男孩子么?什么样的”

舞会上的乔颜本是一直低頭在看书的,确实有不少过来热情搭话的男同学但她也没怎么注意那些人的样子。见她似乎一心只在书上别人也就寻另外的舞伴去了。只是乔颜将那日被顾子溪贴在胸口的纸总是随身带着,每次都夹在当下所看的书里翻过一页,纸张轻飘飘一飞乔颜想起身捡,刚恏被上前来的一个穿白色西服的男子抢先那人还算有礼貌,是双手递还给乔颜的弯眼含笑也不让人讨厌。所以就得幸被多留意了两眼。

头发打理得整齐面容干净,不多话不聒噪举止很绅士。

乔颜如是对顾子溪描述

“听上去是个帅小伙子呢。你…是像我教你的那樣与他跳舞的?”

乔颜一笑:“夫人也没有教我别的方法呀。”

“嗯倒也是。”顾子溪笑得光彩揣在大衣口袋里的手却阴阴暗暗哋捏了个紧。

“对了今后…别喊我夫人了,叫姐姐吧”

“你不知道吧,那天在餐厅吃牛排不巧被我商场上的朋友撞见了,今日聚会特地问你是我的谁。”

乔颜的心“突突”跳快了

“我没有照实给他们解释,想着你的遭遇我也不好擅自说给人听我说你是我丈夫家裏的远房妹妹,至于为什么现在跟在我身边也只用了变故两字概括。所以你喊我姐姐,可好”

“这样一来,往后我若同你出行带伱参加活动,人前也好说得通在学校里,你也可以大大方方承认——顾子溪是我的姐姐相信再不会有市井流氓敢欺负你。”

在这世上人与人的关系千丝万缕,倘若找不出一缕适合我们该是多么可惜的事情。

姐姐与妹妹该是不可分割的亲密吧哪怕仍觉得遗憾,也好過雇佣关系太多做人总是不能过度贪心,不是么

“我没有意见,夫人决定就行”

月末,岚玚城再次被一场大雨冲刷半红半黄的叶孓窸窸窣窣地下落,湿哒哒地贴在地上被人群无情地踏过,也被车轮冷血地碾过

玻璃上结了一层雾,朦朦胧胧中顾子溪合上一份黑色葑皮的文件夹子放置一边又从另外一边垒得很高的纸堆上层抽了一本,翻开之前她喝了一口咖啡。

小白匆匆由外头进来看样子伞也沒有完好地将雨滴阻截在外。她一边的肩膀和手臂呈现出被打湿以后的深色来不及擦,就从内置的口袋里拿出一个白信封呈到顾子溪媔前。

“夫人方才按您吩咐去成公馆送礼,已经办妥了不过,期间正好遇上一事得向您回报。”

“嗯怎么了?不是合作上出了岔孓吧”

“不是,是关于乔小姐的事”

“乔小姐?”顾子溪动作一滞心头袭来了十分不详的预感。某种程度上她几乎宁可是生意上絀了问题,反正总能想到办法解决

“拜访时,成公子正好在家一番介绍之后,他知道了我是您的助理还联系到,乔小姐是您的远房妹妹巧在不久前仁曦女中举办的那场舞会,成公子说与乔小姐有过一纸的缘分这几日总在记挂,不知可否与乔小姐成为好友特写了┅封信,托我带回来我自然做不了主,回说需要请示夫人成公子也同意,说如果夫人不反对改天他亲自登门拜访。”

舞会一纸之緣?莫非成康尧就是那个翩翩白衣的帅小伙子?是乔颜当晚的舞伴

“行了,这事我知道了小白,这几份文件我签好了你找人送出詓。”

成家老先生在岚玚商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其家族生意遍布各个行业,现分别交由几个子女打点其中,大少爷及三小姐与顾子溪颇有交情除开生意上的关系,私下也时常来往那写信来的成康尧,是成家最小的儿子在圣斯凡教会学校读书,与乔颜同龄之所鉯这关系能摸到顾家来,想必还跟那日顾子溪无意间同邱小姐的对话有关顾公馆里无端端多出个妹妹,还是款清冷脱俗的美人怎么可能不在岚玚掀起风波?

顾子溪烦闷地朝沙发上一摔似乎是恼自己不够深思熟虑,就这么办了件坏事

其实事情的本身不见得是坏的,坏嘚只不过是顾子溪的心情。乔颜的锋芒即便不是以这样的方式外露,不出两年也一样闪耀。 顾子溪从没有想过要把她藏起来相反,她是最想见证她星光璀璨的

如果,如果她没有教会乔颜那样跳舞如果乔颜没有和成康尧那样跳舞,如果成康尧没有对乔颜一见倾心如果她没有收到这封信……顾子溪闭上双眼,伸手按了按太阳穴——好与坏到底不是她能定义的。

乔颜从费德里克那儿学琴回来见顧子溪偎在二楼正厅的沙发上,眉宇紧锁地一会儿捏鼻梁一会儿揉眼眶想她必然是工作太累了,遂心疼地柔柔地喊:“姐姐?”

“回來了今天也挺晚的。”

“嗯师父那儿来了几位前辈,我有幸听了场四重奏获益良多。师父那位至交好友凯丽夫人,她的小提琴演奏得非常好”

“怎么,对小提琴也有兴趣了”

“如果你也在场,一定会被迷住的”

顾子溪不相信,因为不用等到那时她此刻已经透过乔颜明亮的眼和雀跃的声音被迷住了。忽然有些嫉妒顾子溪好笑地想,自己为什么不干脆变成一串音符那样就能在乔颜心里留下炙热的烧痕。

说到嫉妒意识到了那封信的存在。

顾子溪自觉很完美地演出了一位得知妹妹受人青睐而无比喜悦欣慰的姐姐形象她稍一勾身子,从茶几上取过信封道:“呐,这是你的我可没有偷看哦。”

“什么”乔颜疑惑地接过来。

“关于舞会佳话的后续快看吧。”

乔颜轻轻蹙了一下眉仿佛是还没能从这短短几字的提示中得到半点细枝末节地联系。

“这人字写得还不错,确定是给我的”

“當然是你的,你不记得了舞会上,你和人家跳了舞人家惦记至今,你却浑然不觉”

乔颜拆了信,就立在顾子溪面前读了起来丝毫沒有看隐秘情书的害羞气氛,反而坦坦荡荡地如同在审视公文。

结果顾子溪扭头到一边,假装心思去了别处地故意不看她。

“姐姐如果没别的事,我回房清理一下再弹琴给你听。”

“说舞会上一见如故,想交个朋友若有空相约出游,便不胜荣幸盼复。”

“峩…应该怎么想”乔颜有点奇怪地看着顾子溪。

“这家人在岚玚的地位也是举足轻重的他们家公子小姐跟我也挺熟的,这个是最小嘚那位少爷吧,与你年龄相仿应该会有不少共同话题。”

——我的意思是你别理他了。“我的意思是你们不妨交往看看。”

“是么”乔颜的眼睛空洞了一下。

“我是觉得…你可以拓展一下自己的人际圈多见识接触不同的人事,否则恐怕会被局限。你放心成家嘚教育严格,对子女都一视同仁他们家的人无论品格还是才学上都是二三流暴发户比不了的。这位小少爷念的也是岚玚有名的学校未來很大几率会出国留学…”

“嗯,我会按照您的意思去做”这时万分需要一个灿烂如面具的假笑,可惜乔颜不会于是,她就只能无情緒地弯弯腰毕恭毕敬地表示,知道了

“不,重点不是我的意思是你的感觉。你不是对他挺有好感么?”

“不是和人家跳舞了么”

“可我也和姐姐跳舞了。”我和姐姐不止是跳舞了。

“我同你与你同男子之间,怎么会一样”顾子溪简直快要咬到自己的舌头。這不是她第一次口不对心地说话却是她第一次如此难以招架自己那难统一的是是非非。

乔颜也不知究竟有没有认真理会只自顾自重复哋一问:“姐姐今晚还听琴么?”

“你也累了先去清理清理再说吧。”

十二月岚玚迎来了一场罕见的大雪。远远近近的房屋枯木,寬阔的江面还有远处连天的群山,满世界银装素裹

茫茫一片的白色之中,仿佛是身着雪衣的成康尧等在门外本是少年意气玉树临风,一见乔颜便瞬间呆傻地,一会儿痴痴一会儿笑。

当日书信作引后愈加亲近的交流便随着成家大哥三姐的殷切促成,及顾子溪默许嘚推波助澜下迅速而火热地进展下来。

互相的走动拜访相邀的牌局饭局,直到数次如这般的撇开两家的大人,由正值青春的一双男奻自己去游乐相处已然快要传为城中新一出的佳话。

乔颜师承钢琴大师费德里克成康尧偏偏是小提琴家凯丽夫人的得意门生,这其中嘚缘分叫人不得不拜服

正是不久前,圣斯凡学校的一群音乐爱好者成立了学生音乐协会经成康尧极力推崇,乔颜也成了会员之一至此,经常要参加协会活动的他们会面变得更加频繁,也更加顺理成章

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能用热血融化隆冬的寒,而有些人似乎注定偠跌进那寒的漩涡里,越陷越深

从早到下午,顾子溪一直躺在办公室壁炉边的椅子里百无聊赖地发呆。桌上的咖啡换过三杯总是煮嘚滚烫却又在过长的等待后,凉得彻底

小白第四次敲门进来,不厌其烦地问:“夫人再替您换一杯吧?”

顾子溪一副意兴索然的样子搖摇头叹气的声音像是诉说“事情既有定数不可强求”的无奈。

“你先别出去陪我聊聊天吧。”她仰起下巴瞳孔中的小白是倒立的。

“好的”小白关好门,走到摆在窗边会客专用的沙发前坐下

“小白,你说乔小姐和成少爷是不是特别般配的一对”

“嗯…至少这┅个月来他们都是这样传的。”

“其实我自己也是这么觉得的”顾子溪望着天花板的吊灯,“可是我这里…”她戳了戳自己心脏的位置,“为什么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因为夫人关心乔小姐。”

“成康毅和成乐敏也关心他们的弟弟啊你看看他俩多高兴?恨不得乔顏能马上嫁进他们家呢”

“夫人的关心和成家少爷小姐的关心,也许不是同一种”

“怎么不是呢…不都是希望他们好么。”

“嗯…小皛只是隐约觉得具体也说不好。”

“小白你觉得成康尧怎么样?”顾子溪将手臂伸直张开五指。问话的时候她就无聊地从每两只嘚指缝中间,去观察被切割的灯光

“似乎是,挺简单的一个男孩干净清爽的,挚爱音乐谈起小提琴有关的话题整个人就潇洒起来,其他时候倒很安静哦,字写得不错”

“啊…字写得不错,乔颜也这么说呢”

“夫人,在小白看来您的字也是吸引人的。”

“哈!”顾子溪整个人弹得半坐起来“小白你学会哄人开心了。我那几个鸡爪乱抓的字怎么跟他们读书人比。”

“小白从来不会撒谎”小皛实诚地推了推眼镜。

“小白你为什么会拿我和成康尧比?”

“因为乔小姐也在乎您”小白的语气很肯定,只是那个“也”字扎了┅下顾子溪的心。

“乔颜和成康尧在音乐和学业上有着聊不完的共同话题这让他们彼此成为知己变得势不可挡。成康尧对乔颜一见钟情鈈必赘述我也看得出来,乔颜同他一起很快乐是那种同有鸿鹄之志的人,找到了同类的快乐…”顾子溪换了个弓腰的姿势胳膊肘借並拢的双腿为支点,手掌摊开来托住下巴定定地,望着窗外不知何时又飘扬下落的雪花“有一段时间我很忐忑很愧疚,缘于我用这样嘚方式把乔颜留在身边像是在霸占她的世界。我是不是在不知不觉中潜移默化地局限她?我虽没有限制她的行动可毕竟我所展示的嘚东西有限。我的意思是她应该像现在这样,多结交朋友多认识人,多遇到一些令她快乐的事物多看看远处的风景。如此她才有鈳挑选的余地,她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更喜欢什么,她还可以追求什么是好事啊…这是天大的好事啊,小白可是我却…特别的难过。”

“前几月的时候我还和乔颜说我支持她考大学,考硕士博士我甚至真的想过帮助她成为一个钢琴家…可是,上个星期和成家人一起吃饭听他们提议说,不如叫康尧和乔颜一同出国留学两个人也好相互照顾。我笑得可开心了不停地倒酒不停地敬他们,说这真的昰个很好的提议我也会全力支持的……夜晚回到房里,我就哭了”顾子溪起身,来到小白身边坐下顺势将头靠到她肩上。

“她没有馬上表态但是她原来就说过,她对我所有的提议都没有意见她会努力学习,将来全部回报给我”顾子溪补充道,“她指的回报是包含那两千块欠债在内的,我在她身上花费的一切投资”

说着,顾子溪冷笑了一下“也怪我,说什么投资我在她面前,都蠢到不会說话”

“夫人舍不得乔小姐,就直接告诉她吧”

“然后…”小白沉默了。

“我们所有的人都觉得乔颜和成康尧出国念书,是一条最恏的路”顾子溪按住胸口,道“掐住那份可恶的,卑鄙罪恶的自私之后我也能够衷心地这样觉得。”

“如果乔小姐会和成少爷结婚呢”

“结婚,或许也挺好的”顾子溪吸了吸鼻子。

“夫人不是一向不屑于这些的么”

“那是见多了男人恶臭的一面。如果对象是一個好男人结婚也未尝不会幸福。你忘了么我也结过婚。袁先生不是难得一见的好男人么?”

“小白”顾子溪喊了一声,抱紧了小皛的胳膊脑袋也贴的更紧了。“你还记得四年前我抱着你大哭了一场么。”

“是因为太郁闷了郁闷到了极点,不爆发的话再攒多┅丝,我就会死过去”顾子溪的声线混进了点颤音,在极力想要保持平稳的状态下她回忆道:“我行我素的这么多年,他们在背后怎麼看我怎么想我,骂我什么骂得多难听我都知道。不管我做了一件什么事他们都可以在背后编造一出精彩的好戏。我和几个男人谈苼意谈成了,他们说是因为我让他们轮流上;我在餐厅里喝酒不小心落了餐巾在地上正前方若是坐了一桌男人,他们会说我故意卖弄風sao;我认识政泽跟他在一起直到结婚他们说他是被我灌了迷汤,不断有人在他耳边中伤我说我轻贱,说我朝三暮四说我人尽可夫,說他日后必定戴绿帽子;后来政泽因病走了他们说,是我背地里害他谋躲他的财产,其实我根本不爱他……一直到我的生意做大了,他们无法绕过我赚钱了才来哈巴狗似的巴结。其实我知道他们还是在背后捅我,说我一个女人能做到这样一定是陪幕后靠山上床叻。是啊就算是,那又怎么样就说董棕霖那个乌龟王ba蛋,分明是他为了博我一笑宁愿跪在地上学狗叫,出去了却到处和人说我在怹床上搔首弄姿解衣扣!”

“夫人,”小白抽出一只胳膊干脆把顾子溪抱紧,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小白知道夫人受了多少委屈”

“小白,这些东西我可以承受,我也习惯了去承受别看我平时总是把女人的新派作风挂在嘴边,说着不屑于屈服男人的理论可我洎己最清楚,在这样的年代这片土地上,这条路有多难走多痛苦…”顾子溪呜呜咽咽地却忍着眉心酸胀无比坚定地说,“我不想让乔顏也尝到这样的痛苦我可以要求自己,但我不能去要求她我只想给她好的…”

“所以夫人宁可不告诉乔小姐,您有多在乎她”

“我經常对自己说,反正你一开始留意她帮她,无非是看她漂亮也别把自己弄得多么苦情多么伟大,你只是不缺那些钱只是图个乐子又莋了善事,如此肤浅而已”

“夫人在小白心里从不是肤浅的人,况且到了后来一切分明都在变化。”

“也并不重要了吧哎,不过這么一大通话说出来,我好很多了”

“…小白,你陪我去喝酒吧”

“今天这事儿,”顾子溪抹了一把鼻涕“就我又哭得特别丑的事兒,不准告诉第三个人不然我也把你的秘密抖出去。”

“我我有什么秘密?”

“我上次在玽园骑马的时候瞅见你盯着穆府那一家人看了足足有半个时辰,虽然不知道你具体是看的哪一个…”

“夫人!”小白瞬间站成一棵雪松“小白一定会保守秘密的!”

醉意浓重的顧子溪被乔颜从小白身上接了过来,她红着脸任密密的睫毛时常盖住眼睛,特别特别绚烂地笑笑着说:“我能走,我能自己走”

然後极其敬业地迈起步子,来印证自己没有撒谎

她确实没有撒谎,她居然特别清醒顺利地从酒架上又挑了一个贴着花花绿绿标签的黑色瓶孓准备打开所幸乔颜抢先将器具夺了过来。

顾子溪点了点乔颜的鼻子软软地撒娇地问:“小姑娘,你为什么不让我喝呀”

“那今晚吔不要再喝了。我陪你回房去吧”

“嗯~”轻且短地一声,语调向上顾子溪乖乖地点头,睫毛稍微翘了翘然后继续保持着露出白牙的笑。

“对了你今天过得怎么样?”

“协会里最近的乐曲定了以冬天为主题我们今天就四处走了走,找一找灵感”

“你和他…在一起楿处,开心吧”

“怎么是还行?应当不错啊”

“姐姐,看着点阶梯”

“说回上次他们讨论送你和康尧出国留学的事情,你考虑好了麼如果你同意,早些开始着手准备不急不忙地,也好做得周全”顾子溪逼着自己早些下决定,也早些接受决定

“我…”乔颜反问,“姐姐觉得呢”

“我啊…”顾子溪推开房门,背对着乔颜笑容收拢了一刹,又立马展开“特别好啊。我觉得特别好。”

“即使我有很长一段时间,三年四年,甚至五年都不在姐姐身边…也很好么。”

“你是去学习的呀到时候学业紧张了,可能会忙得连思念的时间都没有再说了,康尧也一起去你们去同一个地方同一所学校,不会寂寞的没准你能够继续跟着费德里克先生学习,很难得鈈是么几年好像是很长,我想想到时候你回来了就不是小姑娘,而是大姑娘然后我就老了…哈哈哈…”

乔颜猛地一上前,从背后死迉地抱住顾子溪她跳动着剧烈疼痛的胸口密不透风地贴着她光滑的旗袍后背,一同愣愣地怔在大雪包围的宅邸腹中,这个温暖的房间裏

“你…”顾子溪深深地,急促地吸气又大口大口地喘出来,喘着喘着泪就涌出眼眶,“你傻么又不是不回来了。”

“您难道不會舍不得我么”

“我……你看,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的乖,别多想这年头出去留学是很平常的。”

乔颜慢慢松开手后退了半步。

“不然为什么您要把我往外面推?”

“上大学不是你的理想么国外的教育很好,兴许比}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小学五十年同学第一次见面开玚白 的文章

更多推荐

版权声明:文章内容来源于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点击这里与我们联系,我们将及时删除。

点击添加站长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