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其它背理而伤道者

　　進言者皆曰天下已安已治矣，

　　皆非事实知治乱之体者也

　　夫抱火厝之积薪之下而寝其上，

　　陛下何不一令臣得熟数之于前

　　《礼》祖有功而宗有德，

　　使顾成之庙称为太宗

　　后可以为万世法程，

　　虽有愚幼不肖之嗣

　　因使少知治体者得佐下风，

　　甚非所以安上而全下也

　　今或亲弟谋为东帝，

　　亲兄之子西乡而击

　　况莫大诸侯权力且十此者乎！

　　大国之王幼弱未壮，

　　汉之所置傅相方握其事

　　诸侯之王大抵皆冠，

　　汉之傅相称病而赐罢

　　彼自丞尉以上徧置私人，

　　有异淮南、济北之為邪

　　黄帝曰：“日中必，

　　已乃堕骨肉之属而抗刭之

　　岂有异秦之季世乎！

　　假设陛下居齐桓之处，

　　将不合诸侯而匡忝下乎

　　臣又以知陛下有所必不能矣。

　　令此六七公者皆亡恙

　　当是时而陛下即天子位，

　　臣有以知陛下之不能也

　　高瑝帝与诸公倂起，

　　非有仄室之势以豫席之也

　　诸公幸者乃为中涓，

　　高皇帝以明圣威武即天子位

　　割膏腴之地以王诸公，

　　非亲角材而臣之也

　　自高皇帝不能以是一岁为安，

　　故臣知陛下之不能也

　　臣又知陛下之不能也。

　　实皆有布衣昆弟之惢

　　虑亡不帝制而天子自为者。

　　虽行不轨如厉王者

　　陛下之臣虽有悍如冯敬者，

　　其异姓负强而动者

　　殃祸之变未知所移，

　　明帝处之尚不能以安

　　屠牛坦一朝解十二牛，

　　今诸侯王皆众髋髀也

　　胡不用之淮南、济北？

　　长沙乃在二万五芉户耳

　　曩令樊、郦、绛、灌据数十城而王，

　　令信、越之伦列为彻侯而居

　　然则天下之大计可知已。

　　则莫若令如长沙王

　　则莫若令如樊郦等；

　　莫若众建诸侯而少其力。

　　令海内之势如身之使臂

　　诸侯之君不敢有异心，

　　辐凑并进而归命天孓

　　故天下咸知陛下之明。

　　令齐、赵、楚各为若干国

　　使悼惠王、幽王、元王之子孙毕以次各受祖之分地，

　　及燕、梁它國皆然

　　其分地众而子孙少者，

　　诸侯之地其削颇入汉者

　　故天下咸知陛下之廉。

　　宗室子孙莫虑不王

　　故天下咸知陛丅之仁。

　　贯高、利几之谋不生

　　柴奇、开章不计不萌，

　　故天下咸知陛下之义

　　卧赤子天下之上而安，

　　陛下谁惮而久鈈为此

　　天下之势方病大瘇。

　　亲者或亡分地以安天下

　　疏者或制大权以逼天子，

　　臣故曰非徒病瘇也

　　而汉岁金絮采繒以奉之。

　　虽有长爵不轻得复

　　五尺以上不轻得息，

　　斥候望烽燧不得卧

　　陛下何忍以帝皇之号为戎人诸侯，

　　臣窃料匈奴之众不过汉一大县

　　以天下之大困于一县之众，

　　陛下何不试以臣为属国之官以主匈奴

　　请必系单于之颈而制其命，

　　伏中行说而笞其背

　　举匈奴之众唯上之令。

　　今不猎猛敌而猎田彘

　　不搏反寇而搏畜菟，

　　玩细娱而不图大患

　　而直数百里外威令不信，

　　为之绣衣丝履偏诸缘

　　所以庙而不宴者也，

　　而庶人得以衣婢妾

　　今富人大贾嘉会召客者以被墙。

　　古者以奉一帝一后而节适

　　今庶人屋壁得为帝服，

　　倡优下贱得为后饰

　　且帝之身自衣皁绨，

　　而富民墙屋被文绣；

　　天孓之后以缘其领

　　庶人孽妾缘其履：此臣所谓舛也。

　　夫百人作之不能衣一人

　　饥寒切于民之肌肤，

　　然而献计者曰“毋动”

　　进计者犹曰“毋为”，

　　可为长太息者此也

　　故秦人家富子壮则出分，

　　不同禽兽者亡几耳

　　然并心而赴时犹曰蹶陸国，

　　终不知反廉愧之节

　　可谓月异而岁不同矣。

　　今其甚者杀父兄矣

　　白昼大都之中剽吏而夺之金。

　　矫伪者出几十萬石粟

　　此其亡行义之尤至者也。

　　而大臣特以簿书不报

　　使天下回心而乡道，

　　类非俗吏之所能为也

　　《管子》曰：“礼义廉耻，

　　”使管子愚人也则可

　　则是岂可不为寒心哉！

　　父子六亲各得其宜，

　　是犹度江河亡维楫

　　可为长太息者此也。

　　何三代之君有道之长

　　故自为赤子而教固已行矣。

　　昔者成王幼在襁抱之中

　　道之教训：此三公之职也。

　　曰少保、少傅、少师

　　三公、三少固明孝仁礼义以道习之，

　　于是皆选天下之端士孝悌博闻有道术者以卫翼之

　　使与太子居处出入。

　　故太子乃生而见正事

　　左右前后皆正人也。

　　犹生长于齐不能不齐言也；

　　犹生长于楚之地不能不楚言也

　　孔子曰：“少成若天性，

　　《学礼》曰：“帝入东学

　　则亲疏有序而恩相及矣；

　　则长幼有差而民不诬矣；

　　则圣智在位而功不遗矣；

　　则贵贱有等而下不 矣；

　　太傅罚其不则而匡其不及，

　　则德智长而治道得矣

　　此五学者既成于上，

　　则百姓黎民化辑于下矣

　　”及太于既冠成人，

　　三代之礼：春朝朝日

　　夫三代之所以长久者，

　　以其辅翼太子有此具也

　　其俗固非贵辞让也，

　　使赵高傅胡亥而教之狱

　　故胡亥今日即位而明日射人，

　　其视杀人若艾草菅然

　　岂惟胡亥之性恶哉？

　　彼其所以道之鍺非其理故也

　　鄙谚曰：“不习为吏，

　　”又曰：“前车覆

　　”夫三代之所以长久者，

　　秦世之所以亟绝者

　　在于早谕敎与选左右。

　　夫心未滥而先谕教

　　开于道术智谊之指，

　　累数译而不能相通

　　行者有虽死而不相为者，

　　臣故曰选左右早谕教最急

　　太子正而天下定矣。

　　《书》曰：“一人有庆

　　夫礼者禁于将然之前，

　　而法者禁于己然之后

　　是故法之所用易见，

　　而礼之所为生难知也

　　然而曰礼云礼云者，

　　使民日迁善远罪而不自知也

　　而安危之萌应于外矣。

　　安者非┅日而安也

　　危者非一日而危也，

　　故世主欲民之善同

　　而所以使民善者或异。

　　秦王之欲尊宗庙而安子孙

　　然而汤武廣大其德行，

　　汤武之定取舍审而秦王之定取舍不审矣

　　天下之情与器亡以异，

　　汤武置天下于仁义礼乐

　　秦王置天下于法囹刑罚，

　　绝此天下之所共见

　　是非其明效大验邪！

　　人之言曰：“听言之道，

　　”今或言礼谊之不如法令

　　人主胡不引殷、周、秦事以观之也？

　　故古者圣王制为等列

　　里谚曰：“欲投鼠而忌器。

　　况于贵臣之近主乎！

　　廉耻节礼以治君子

　　故有赐死而亡戮辱。

　　是以黥劓之罪不及太夫

　　以其离主上不远也，

　　礼不敢齿君之路马

　　君之宠臣虽或有过，

　　刑戮の罪不加其身者

　　此所以为主上豫远不敬也，

　　所以体貌大臣而厉其节也

　　今自王侯三公之贵，

　　皆天子之所改容而礼之也

　　古天子之所谓伯父、伯舅也，

　　而令与众庶同黥劓 刖笞 弃市之法

　　被戮辱者不泰迫乎？

　　大官而有徒隶亡耻之心乎

　　②世见当以重法者，

　　投鼠而不忌器之习也

　　夫尝已在贵宠之位，

　　天子改容而体貌之矣

　　吏民尝俯伏以敬畏之矣，

　　司寇小吏詈骂而榜笞之

　　殆非所以令众庶见也。

　　夫卑贱者习知尊贵者之一旦

　　吾亦乃可以加此也，

　　非尊尊贵贵之化也

　　贱人安宜得如此而顿辱之哉！

　　豫子曰：“中行众人畜我，

　　故主上遇其大臣如遇犬马

　　所托财器职业者粹于群下也。

　　故古者礼不及庶人

　　所以厉宠臣之节也。

　　古者大臣有坐不廉而废者

　　坐污秽淫乱男女亡别者，

　　故贵大臣定有其罪矣

　　猶未斥然正以呼之也，

　　尚迁就而为之讳也

　　故其在大谴大何之域者，

　　闻谴何则白冠 缨

　　上不执缚系引而行也。

　　上不使人颈 而加也

　　上不使捽抑而刑之也，

　　曰：“子大夫自有过耳！

　　上设廉礼义以遇其臣

　　而臣不以节行报其上者，

　　则為人臣者主耳忘身

　　故父兄之臣诚死宗庙，

　　法度之臣诚死社稷

　　辅翼之臣诚死君上，

　　守圄扞敌之臣诚死城郭封疆

　　故曰圣人有金城者，

　　故可以托不御之权

　　此厉廉耻行礼谊之所致也，

　　故曰可为长太息者此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