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苏南通和尚佛教开方破狱成图经

杨柳精读《红楼》之十四
杨柳精读《红楼》之十四
林如海捐馆扬州城&&贾宝玉路谒北静王
名句(精彩对话、章节等):
1.话说宁国府中都总管来升,闻得里面委请了凤姐,因传齐同事人等,说道:“如今请了西府里琏二奶奶管理内事。倘或他来支取东西或是说话,我们须要比往日小心些。每日大家早来晚散,宁可辛苦这一个月,过后再歇着,不要把老脸丢了。(管事的上面哄弄主子,下面哄弄干活的,宁府岂有不乱,可见贾珍父子吃喝玩乐甚于荣府)那是个有名的烈货,脸酸心硬,一时恼了不认人的。(评价凤姐一语中的,入木三分)”众人都道有理。又有一个笑道:“论理,我们里面也须得他来整治整治,都特不像了。”(足证宁府之乱,家下人等都看不下去了。暗伏后面棒打迟到之妇。)
2.众人不敢擅入,只在窗外听觑。(足证凤姐威名,不是浪得)
3.只听凤姐与来升媳妇道:“既托了我,我就说不得要讨你们嫌了。(放话立威,立脚)我可比不得你们奶奶好性儿,由着你们去。再不要说你们这里‘原是这样’的话,(对宁府之弊了如指掌)如今可要依着我。(放话立规距,规距就是按我说的做)行错我半点儿,管不得谁是有脸的,谁是没脸的,一例现清白处治!(放话施奖惩)”
4.一时看完,便又吩咐道:“这二十个分作两班,一班十个,每日在里头单管人客来往倒茶,别的事不用他们管。这二十个也分作两班,每日单管本家亲戚茶饭,别的事也不用他们管。这四十个人也分作两班,单在灵前上香添油、挂幔守灵、供饭供茶、随起举哀,别的事也不与他们相干。这四个人单在内茶房收管杯碟茶器,若少一件,便叫他四个描赔。这四个人单管酒饭器皿,少一件,也是他四个描赔。这八个单管监收祭礼。这八个单管各处灯油、蜡烛、纸札,我总支了来交与你八个,然后按我的定数再往各处去分派。这三十个每日轮流各处上夜,照管门户,监察火烛,打扫地方。这下剩的,按着房屋分开,某人守某处。某处所有桌椅古董起,至于痰盒掸帚,一草一苖,或丢或坏,就和守这处的人算账描赔。来升家的每日揽总察看,或有偷懒的,赌钱吃酒的,打架拌嘴的,立刻来回我;你有徇情,经我查出,三四辈子的老脸就顾不成了。如今都有定规,以后那一行乱了,只和那一行说话。素日跟我的人,随身自有钟表,不论大小事,我是皆有一定的时辰。横竖你们上房里也有时辰钟。卯正二刻,我来点卯;巳正吃早饭。凡有领牌回事的,只在午初刻。戌初烧过黄昏纸,我亲到各处查一遍,回来上夜的交明钥匙。第二日仍是卯正二刻过来。说不得咱们大家辛苦这几日罢,事完了,你们家大爷自然赏你们。”(干净漂亮辣凤姐。与我们改革开放以来施行的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何其相似耐尔。责任、岗位相统一,奖励惩罚分明,可谓井井有条、清清楚楚,干脆利索。每每读至此,便有一句俗语跃心头:宁给好汉子牵马坠蹬,不给赖汉子当祖宗。凤姐虽说脸酸心硬,但欣赏能干的人,爱才之心还是不错的,她手下的人只要是有这个能力便得到了赏识和重用。比时下一些庸官当道,将才之人不得其用强多了)
5.说罢,又吩咐按数发与茶叶、油烛、鸡毛掸子、笤帚等物,一面又搬到家伙------桌围、椅搭、坐褥、毡席、痰盒、脚踏之类。一面交发,一面提笔登记-----某人管某处,某人领某物,开得十分清楚。众人领了去,也都有了投奔,不似先时只拣便宜的做,剩下的苦差没个招揽。各房中也不能趁乱失迷东西,便是人来客往,也都安静了,不比先前一个正摆茶又去端饭,正陪举哀又顾接客。如这些无头绪、荒乱、推托、偷闲、窃取等弊,次日一概都蠲了。(此段既可见宁府原来就是个大锅饭的现状,干好干孬一个样,个个没有积极性,拈轻怕重,其主要原因就是无令无行,有命不行,凤姐协理宁府,切中要害矣)
6.自己每日从那府中煎了各样细粥,精致小菜,命人送来劝食。(也见凤姐可爱可疼之处。脂批:写凤之心机。我看也不能如此简单理解。毕竟凤姐也有可人之处吗)贾珍也另外吩咐每日送上等菜到抱厦内,单与凤姐。(既可见宁府、贾珍对凤姐倚重之深,又表现了这种大家族妯娌、叔嫂间的来往礼节)
7.这日乃五七正五日上。那应佛僧正开方破狱,传灯照亡,参阎君,拘都鬼,延请地藏王,开金桥,引幢幡;那道士们正伏章申表,朝三清,叩玉帝;禅僧们行香,放焰口,拜水忏;又有十三众尼僧搭绣衣,靸红鞋,在灵前默诵接引诸咒。。。。十分热闹。(偶尔回老家参加葬礼,常有些仪式弄不明白,读《红楼》的另一个妙用就是能学到很多民俗知识,这便是必须精读的奥妙所在)
8.按名查点各项人数,都已到齐,只有迎送亲客上的一人未到。即命传到,那人已张慌愧惧。凤姐冷笑道:“我说是谁误了,原来是你。是有名有姓上等人口气。你原比他们有体面,所以才不听我的话。”那人道:“小的天天都来的早,只有今儿醒了,觉得早些,因又睡迷了,来迟了一步。求奶奶饶过这次!”(前文伏笔着落在这人身上)正说着,只见荣国府中的王兴媳妇来了,在前探头。(忙中偷闲之笔,正是作者大手笔。越是急中,越惯用闲)凤姐且不发放这人,却先问:“王兴媳妇作什么?”王兴媳妇巴不得先问他完了事,连忙进去说:“领牌取線,打车轿网络。”(前文急急用家法,此处忽而停下来,令人心焦,令人急于知道下文,一段闲文由此展开)凤姐命彩明念道:“大轿两顶,小轿四顶,车四辆,共用大小绺子若干根,用珠儿線若干斤。”凤姐听了,数目相合,便命彩明登记,取荣国府对牌掷下。王兴家的去了。(此处不仅于风雨前夕听惊雷,还应注意的是这是凤姐宁府处理荣府事,前评说两下通吃,这里方要展现)
9.凤姐方欲说话时,见荣国府的四个执事进来,都是要支取东西来领牌的。凤姐命他们要了帖念过,听了一共四件,指两件说道:“这两件开销错了,再算清了来取。”说着掷下帖子来,那二人扫兴而去。(接王兴家的荣府事,继续写闲笔,以衬后面的二十大板。从用词上亦见作者功夫,王兴家的用了个“巴不得”,表现了凤姐治家之严,形成了抓紧做事,做完事可再也不用见这母老虎了,三个字表达了诸多内心活动;这里用的是“扫兴而去”,则体现了凤姐眼里不揉沙子,不容易蒙混过关,表现凤姐明察秋毫的特点,而“扫兴而去”更多则是侧重的二人的形体动作。)凤姐因见张材家的在旁,因问:“你有什么事?”张材家的忙取帖儿,回说:“就是方才车轿围作成,领取裁缝工银若干两。”凤姐听了,便收了帖子,命彩明登记,待王兴交过牌,得了买办的回押,相符,然后方与张材家的去领。一面又命念那一个,是为宝玉外书房完竣,支买纸料糊裱。凤姐听了,即命收帖儿登记,待张材家的缴清,又发与这人去了。(按着葫芦打发瓢,也唯凤姐能做到。三四起荣府事,料理妥当,既展现总理荣宁二府的风采,又着实为后面的二十大板铺垫,委实如此,方显二十大板的威力,不可小觑之)
10.凤姐便说道:“明儿他也睡迷了,后儿我也睡迷了,将来都没了人了。(脂批:接得紧,且无痕迹,是“山断云连法”也。想想委实如此,此情此景仿佛如在眼前,跃然纸上。)本来要饶你,只是我头一次宽了,下次人就难管,不如开发的好。(如读者诸君在此景眼前,凤姐说到此时,语气平静,还不象着恼发火的,但凤辣子就是凤辣子,接着)”登时放下脸来,喝命:“带出去,打二十板子!”一面又掷下宁国府对牌(诸君注意,换了宁国府的牌了):“出去说与来升,革他一月银来。(我理解:既革误事之人一月之银,又革来升一月之银)”。众人听了,又见凤姐眉立,知是恼了,(才知是恼?早就恼了,不过前面铺垫反衬而已也,这才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于无声处听惊雷)不也怠慢,拖人的出去拖人,执牌传谕的忙去传谕。(效应立显)那人身不由己,已拖出去挨了二十大板,还要进来叩谢。凤姐道:“明日再有误的,打四十;后日的,打六十。有不怕挨打的,只管误。”(纪律严明,愈来愈重,所谓杀一儆百也)说着,吩咐:“散了罢!”窗外众人听说,方各自执事去了。彼时荣国、宁国两处执事领牌交牌的,人来人往不绝。那抱愧被打之人含羞去了,(此处再提被打之人,莫非又是草蛇灰线,伏延千里?脂批有:又伏下文说。且看后面,记)这才知道凤姐利害。众人不敢偷闲,自此兢兢业业、执事保全,不在话下。(一顿大板,收立竿见影之效,上下整肃)
11.宝玉听说,便猴向凤姐身上,立刻要牌,说:“好姐姐,给出牌子来,叫他们要东西去。”凤姐道:“我乏的身子上生疼,还搁的住揉搓?你放心罢,今儿才领了纸裱糊去了。他们该要的,还等叫去呢,可不傻了?”(很多人读此段便有大联想,非要说宝玉与凤姐有染,并以雪芹旧作《风月宝鉴》为底本,以我看来,不过是表兄妹之间的亲昵行为,不过宝玉这个“猴向”也确实令人遐想,呵呵)
12.凤姐向宝玉笑道:“你林妹妹可在咱们家住长了。”(不管有意无意,此时总是心向宝黛的)妙!宝玉道:“了不得!想来这几日他不知哭的怎样呢?”说着蹙眉长叹。(牵挂之心溢于言表)
13.又细细吩咐昭儿“在外好生小心伏侍,不要惹你二爷生气;时时劝他少吃酒;别勾引他认得混帐老婆----回来打折你的腿。”等语。(知夫莫若妻,了解贾琏者,定是凤姐也。不过这话有意思,“别勾引他认得混帐老婆”正常的逻辑应是“看好他,别让他勾引认得混帐老婆”,“打折你的腿”正常逻辑也是“打折他的腿”,但打折贾琏的腿,在封建时代万万是不可能的。强势如凤姐者也只有可能是被休,不可能休掉贾琏)
14.里面凤姐见日期有限,也预先逐细分派料理。一面又派荣府中车轿、人从,跟王夫人送殡;又顾自己送殡去占下处。目今正值缮国公诰命亡故,王邢二夫人又去打祭送殡;西安郡王妃华诞送寿礼;镇国公诰命生了长男,预备贺礼;又有胞兄王仁连家眷回南,一面又写信禀叩父母,并备带往之物;又有迎春染病,每日请医服药、看医生启帖、症源、药案等事,亦难尽述。又嫌发引在迩,因此忙的凤姐茶饭也没工夫吃得,坐卧不能清静。刚到了宁府,荣府的人又跟到宁府;既回到荣府,宁府的人又打到荣府。(这段描写,既写了大家族诸事繁杂,忙碌景象。又实是为凤姐画像,画她忙碌中的像,女强人的像,这个CEO工作中的状态,怎不令人称赞)凤姐见如此,心中倒十分欢喜,并不偷安推托,恐落人褒贬,因此日夜不暇,筹画得十分整肃。(抛却凤姐前文说“好卖弄、好揽事”愿意表现之外,我们也应该看到,凤姐确实是一个敬业模范)于是合族上下,无不称叹者。(此番笔墨,总证凤姐之才)
15.一应张罗款待,独是凤姐一周全承应。合族中虽有许多妯娌,但或有羞口的,或有羞脚的,或有不惯见人的,或有惧贵怯官的,种种之类,俱不及凤姐举止舒徐,言语慷慨,珍贵宽大。(层次修养皆达一定高度,猛然间想起前些年做共青团工作时常与同事开的一句玩笑:不象不识字的。而凤姐还的确不识字,这在这一回中表现的尤为突出,彩明念过、查过一类的词可为注解)因此,也不把众人放在眼里,挥霍指示,任其所为,目若无人。(确实有才能之人常犯的毛病,从古到今,为人不容,当今社会未改变多少)一夜中灯明火彩,客送官迎,那百般热闹自不用说的。(脂批有:写秦氏之丧,却只为凤姐一人。一语中的)
16.那时官客送殡的,有镇国公牛清之孙现袭一等伯牛继宗,理国公柳彪之孙现袭一等子柳芳,齐国公陈翼之孙世袭三品威镇将军陈瑞文,治国公马魁之孙世袭三品威远将军马尚,修国公侯晓明之孙世袭一等子侯孝康;缮国公诰命亡故,故其孙石光珠守孝不曾来得。这六家与宁、荣二家,当日所称“八公”“的便是。(脂批:牛,丑也。清,属水,子也。柳,拆卯字。彪,拆虎字,寅字寓焉。陈,即辰。翼,火,为蛇,巳字寓焉。马,午也。魁,拆鬼,鬼,金羊,未字寓焉。侯,猴同音,申也。晓明,鸡也,酉字寓焉。其祖曰守业,即守镇,犬字寓焉------所谓十二支寓焉)
17.现今北静王水溶,年未弱冠,生得形容秀美,情性兼和。近闻宁国公冢孙妇殂,因想当日彼此祖父相与之情,同难同荣,未以异姓相视,因此不以王位自居,上日也曾探丧上祭,如今又设路奠,命麾下各官在此伺候。自己五更入朝,公事已毕,便换了素服,坐大轿鸣锣张伞而来。至棚前落轿,手下各官两旁拥侍,军民人众不得往还。一时只见宁府大殡浩浩荡荡,压地银山一般从北而至。(回末引出北静王水溶,不是闲闲之笔,必有深意。不以王位自居,一表世交,二表深意)
18.水溶在轿内欠身含笑答礼,仍以世交称呼接待,并不妄自尊大。(两次写:一写不以王位自居,二说不妄自尊大,交待与宁荣二府特殊渊源,应细究之)
19.那宝玉素日就曾听得父兄亲友人等说闲话时,赞水溶是个贤王,且生得才貌双全,风流潇洒,每不以官俗国体所缚;(此一句应是北静王见宝玉的真正原因,所谓惺惺相惜是也)每思相会,只是父亲拘束严密,无由得会,今见反来叫他,自是欢喜。一面走,一面早瞥见那水溶坐在轿内,好个仪表人材。
20.[回后朱]:
&&&&此回将大家丧事,详细刻画,如见其气概,如闻其声音,丝毫不错。作者不负大家后裔。
&&&&写秦死之盛,贾珍之奢,实却写得一个凤姐。(真乃点晴之笔)
&&&&仍以凤姐为中心展开情节。用本回的回后朱批最精准:写秦死之盛,贾珍之奢,实却写得一个凤姐。
出场人物:
&&&&来升、众人、又有一个,来旺媳妇;
&&&&凤姐、彩明、来升媳妇;宁国府中婆娘媳妇、凤姐与来升媳妇、众人、彩明;
&&&&尤氏、贾珍、凤姐与平儿、来旺媳妇与众人、小厮、众媳妇、丰儿、两个媳妇、许多小厮、里外男女上下、贾珍、尤氏、来旺媳妇、迎亲送客上的一人(羞夫人)、王兴媳妇、彩明;荣国府四个执事人、张材家的、王兴、发与这人;拖人的、传谕的、人来人往的荣、宁二府执事领牌交牌的;
&&&&宝玉与秦钟、凤姐;宁国府中的一个媳妇、彩明;
&&&&人回、昭儿、(贾琏、林如海、林黛玉暗出)、平儿;
&&&&贾珍、住持色空、派人往铁槛寺;
&&&&凤姐与王夫人、缮国公诰命(暗出)、王邢二夫人、西安郡王王妃(暗出)、镇国公诰命生了长男(暗出)、胞兄王仁及家眷(暗出)、凤姐父母(暗出)、迎春生病等(暗出),此段以衬凤姐在忙乱中的安排、管家的能力。
&&&&两班小戏并耍百戏的、亲朋堂客、许多妯娌、宝珠;
&&&&镇国公牛清(暗出)、牛继宗,理国公柳彪(暗出)、柳芳,齐国公陈翼(暗出)、陈瑞文,治国公马魁(暗出)、马尚,修国公侯晓明(暗出)、侯孝康;缮国公诰命(暗出)、石光珠(暗出)---暗出也要出,就是为了凑齐八公之数。南安郡王之孙、西宁郡王之孙、忠靖侯史鼎、平原侯之孙蒋子宁、定城侯之孙谢鲸、襄阳侯之孙戚建辉、景田侯之孙裘良、锦乡伯公子韩奇、神武将军公子冯紫英、陈也俊、卫若兰诸王孙公子,不可胜数;堂客算来亦有十来顶大轿、三四十小轿、连家下大小轿、车辆,不小百十余乘。
&&&&东平王府、南安郡王、西宁郡王、北静郡王府四大祭棚,北静王水溶、麾下各官,贾珍、贾赦、贾政,水溶与宝玉。
本回先后97人组出场,其中16人组暗出。
1.捐馆----又称“捐舍”、“捐馆舍”,死亡的讳称。《战国策·赵策二》:“今奉阳君捐馆舍。”捐:弃。馆:房舍。
2.呈文、京榜----都是纸的名称。呈文纸是一种质地较结实、价钱较便宜的纸,旧时书写呈文及商店簿记多用之;因其含有麻质,又称麻呈文。京榜是一种比较高级的榜纸,因其规格适宜于向京城销售,故称京榜。
3.纸札----也作“纸扎”、“纸劄”。这里是“纸张”意思。札:古代无纸,字写在小木板上,叫“札”。
4.随起举哀---这里指分派奴仆随同死者亲眷一起号哭。举哀本是亲眷的事,但旧时有钱人家为了装潢门面,也令奴仆或专门雇人来一同哭丧,以示悲痛。
5.描赔---照原样赔偿。描:照底样描摹。
6.黄昏纸---旧时有丧人家,每天按一定时间在灵前烧纸钱。日落黄昏时烧的那一次,叫“黄昏纸”。
7.蠲----减去、免除。
8.应佛僧----也叫“应付僧”、“应赴僧”,专门支应佛事的和尚。
9.开方破狱---民间习俗在人死亡后邀请僧尼、道士大作超度亡灵的活动之一种。开方(放):即开度。《愚贤经》卷六:“唯愿如来当见哀愍,暂下开度。”破狱:即诵念《破地狱偈文》以拯救亡灵出地狱得解脱而往生,见《宗镜录》卷九。
10.传灯照亡---旧时迷信,认为人死后走向冥途,黑暗无边,而佛法能破除黑暗,犹如明灯。《维摩经·菩萨品》:“无尽灯者,譬如一灯燃百千灯,冥者皆明,明终不尽。”因此于人将死时在脚后燃灯以照亡灵,故云“传灯照亡”。
11.地藏王----菩萨名,他“安忍不动如大地,静虑深密如秘藏”,故名地藏。据佛教传说,他于释迦既灭之后,弥勒未生之前,在“人天地狱”之中救苦救难。
12.开金桥---迷信传说,“善人”死后鬼魂所走的是金桥。为死者开金桥,使他来世能“托生”于福禄之地。
13.幢幡----都是旗子一类的东西。幢:竿头安装宝珠,竿身饰以锦帛的旗子。幡:一种垂直悬挂在高竿上的窄长旗子。
14.伏章申表---道士斋醮时俯首屈身恭读表章。这里章与表皆系向上帝奏告的文书。
15.三清----道教合称该教的最高境界“玉清”、“上清”、“太清”为“三清”;也称居住在其中的“玉清元始天尊”、“上清灵宝天尊”、“太清太上老君”三位尊神为“三清”。
16.玉帝----即玉皇大帝,是道教所尊奉的最高天神。据道书说:“玉帝居玉清三元宫中第一中位。”宋徽宗赵佶尊之为“太上开天执符御历含真体道昊天玉皇上帝”。
17.放焰口----和尚替丧事人家念“焰口经”及施舍饮食于众鬼神,为饿鬼超度,为死者祈福的活动。焰口:据佛教传说,地狱中的饿鬼,腹大如山,喉细似针,一切饮食到了口边即化为火炭,故称“焰口”。
18.拜水忏----和尚念“水忏经”来这死者祈求免除冤孽灾祸的活动。水忏:又叫慈悲水忏,佛教经文之一。据说是唐代悟达禅师遇异僧用水替他洗好人面疮后,他为报恩而作。见元代觉岸《释氏稽古略》。
19.接引咒-----接引死者至“极乐世界”的咒语。
20.明角灯---又叫羊角灯,灯罩用羊角胶制成,半透明,能防风雨。
21.戳灯---又叫高灯。是一种竖在地上的灯笼,有长柄,可插在底座上,也可扛着行走。戳:又作绰、矗。
22.车轿网络----车轿上用丝线编织成的网状装饰品。
23.偏了----谦词,占先、僭越之意。这里是表示自己已经吃过了的客气话。
24.猴----这里作动词用,形容像猴子一样屈身攀抱、纠缠。
25.住持----主持寺庙事务和尚,取常住护持的意思。这一职位,始于唐代禅宗百丈怀海和尚尊其师为住持。见《敇修百丈清规住持章》。后道教亦袭用之。
26.净室----一名“净住舍”,意为清静安住之所。见《法苑珠林》。后用以称和尚的住室。
27.华诞----旧时对别人生日的敬称。
28.启帖----陈述事情的帖子。
29.伴宿----丧家在出殡的前一夜全家整宿守灵不睡,叫“伴宿”,又称“坐夜”。
30.百戏----古代乐舞杂技表演的总称,这里专指“杂技”。
31.铭旌---同“明旌”,也叫“旌铭”,又简称“铭”。旧时丧仪用具,绛帛粉书,上写死者官衔、姓名,用竹竿挑起,竖在灵前右方。《周礼·春官·司常》:“大丧供铭旌。”宋代朱熹《家礼丧礼立铭旌》:“以绛帛为铭旌,广终幅,三品以上九尺,五品以上八尺,六品以下七尺。书曰某官某公之柩,无官即随其生时所称。以竹为杠,如其长,倚于灵座之右。”
32.享强寿----《公孙龙子·通变论》:“其有(若)君臣之于国焉,故强寿矣。”强寿是指国家强盛永久。书中秦氏的铭旌上写“享强寿”,转意为寿命终于强健之年。意同“强死”。《左传》文公十年载:楚国一巫者对楚成王和子玉、子西说:“三君皆将强死。”唐代孔颖达疏:“强,健也,无病而死,谓被杀也。”后晋楚城濮之战,子玉、子西战败,子玉自杀,子西“缢而悬绝”。据此,强死或暗含讥贬,即指被杀或自缢之类。
33.游击---官名,游击将军的简称。从汉代起,历代多有设置,但官阶及职权各不相同。
34.五城兵马司---明、清时代,在京都设五城兵马司,掌管中、东、西、南、北五城巡缉盗贼,平治街道,稽查囚犯及防火等事。
35.路祭----旧时出殡时,亲友在灵柩经过的路上设供致祭,叫“路祭”。
36.弱冠----古时男子二十多岁行加冠礼,表示已经成人,但还未到壮年,故称“弱冠”。《礼记·曲礼上》:“人生。。。。二十曰弱冠。”疏:“二十成人初加冠,体犹未壮,故曰弱也。”
37.麾下----犹言部下。麾:古代指挥军队用的旗帜。
38.荫生----明、清时代依靠先辈的馀荫而取得监生资格的人叫“荫生”。荫:受先人恩惠庇护的意思。
39.长府官---这里当指王府的长史。始设于汉代;清代亲王、世子、郡王府中各置长史一人,统帅府属官员、总管全府事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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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方破狱的意思:
【词语】: 开方破狱
【解释】: 1.指僧人为亡灵诵《宗镜录》中的《破地狱偈文》,以求佛祖开恩,开度亡灵出地狱。为佛事活动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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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色清凉。  这片树林中心是一颗粗壮的黑色大树,一半干涩的枯枝一半浓密的茂盛,风轻轻卷起几片灰黑的树叶,叶子打着旋缓缓的向地面落去。一只白色的骷髅鸟发出几声怪异的鸣叫,在树林的上空盘旋了几圈后,落在大树干枯的枝桠上。  树下半躺着一个黑衣青年,他正仰着头望着天空中的明月发呆,身旁一只血肉模糊没有一丝皮毛的野兔飞快的跑开了,激起的落叶散发出腐朽阴冷的气息,青年丝毫没有理会这只野兔,因为尝试了几次后饥饿的他知道自己怎么也抓不住。来到这个没有阳光的陌生世界不知道多久,他只看见月亮升起又落下三次,最初的恐惧已经慢慢的消散了。  青年似乎有些疲惫,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作为现代一名光荣而普通公务员的郭嘉是在攀岩的时候失足摔下山崖的。当意识渐渐的开始向身体外游离的时候,两个鬼差突然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他身边。  一个胖点的鬼差嘴里嘟囔着:“第一件差事跑这么远......”  另一个鬼差从怀里摸出一面古朴的黑色玉牌,右手一指,那玉牌就缓缓的飘到郭嘉额头上方,鬼差默默的念了几句口诀,玉牌散出一股乳白色的光晕将郭嘉额头包裹了起来,这时他的意识才脱离了身体的束缚向玉牌慢慢的飞去。  “你死了,跟我们到地府走一趟!”胖鬼差冰冷的说了一句。  被白光包裹着的郭嘉魂魄刚刚接触到玉牌的刹那,一道粗大的闪电从空中劈了下来!两个鬼差直接灰飞烟灭,而玉牌和郭嘉的魂魄却在白光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知过了多久,悠悠醒转的郭嘉发现自己躺在一片树林的旁边,身上的衣服变成了一件黑色的长袍,天空阴郁,周围是一些不知名的灰黑色的野草,还有一些黑色、紫色、蓝色的小花散发着妖异的颜色,远处小路上断断续续有一些魂魄或急或缓的走过。一丝丝黑雾不断的从四处飘逸而出,慢慢汇聚,慢慢的被那些不知从何而来的阴风吹散,远处一座被浑浊黄色河流环绕的黑城池很是壮观,本能的恐惧使他迅速的跑进了树林……  郭嘉慢慢的睁开眼睛,再一次环视周围后站了起来,梦境不会如此的真实!勇敢点,面对现实吧!他的脚步有些踉跄,但依然执着的向树林外的小路走去。  “大娘,请问此地是何处?”郭嘉向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妇人鞠了个躬。  一身古装的老妇人迟疑了片刻,又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个面色苍白的年轻人说道:“这里是地府的幽水城啊,小哥,莫非你是刚下来的?”  郭嘉脸色更加苍白了,自己不敢确认的事情终于变的真实了!  老妇人眼神中透出一丝怜悯,从手上的篮子中取出一个黑黄的馒头递了过来:“看你甚是疲惫,想来久未进食,吃点东西吧!小哥,别那么伤心,比起上面大宋的兵荒马乱,阴间算是不错了……”  穿越了?老子穿越了?!人家穿越到古代或是手握重权杀伐快意,或是富可敌国美女如云,可是自己呢?就算能造出飞机大炮,可是谁听说过阴间有改朝换代的?洞悉历史走势做忠臣奸臣,哪位送本《阴间革命史》啊?鬼大哥,喝瓶茅台、用几道御膳?……发克油啊!自己所学竟无一有用!?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别人穿越都是附体在一个宿主身上,最少明面上还有一个硬邦邦的身份,自己脑中除了自己的记忆就没任何其他的东西,这阴间的非法移民会被如何处置?是上刀山还是下油锅?郭嘉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远处马蹄声得得,五名身挎腰刀手持长矛的骑士疾驰而来……  正在郭嘉思前想后的时候,地府巡城司的鬼卒已经开始对他这个可疑的游魂进行了盘查,在装B和装傻的问题上,郭嘉选择了后者。结果是可想而知的,非法移民郭嘉同志被移交到了查察司下属的勾魂司衙门,并受到了签押房李书办的“热情款待”。  勾魂主事陆迁独自坐在查察司公事房内发愣。他在这个位置上二百余年未得升迁,每日里面对四十多个勾魂使者机械的发布一道道拘魂令的生活早以令他厌烦,前几日听说有个判官的位置空缺,这让他的心思不由得活络起来——是不是该走走崔府君的路子?  他长叹一声,正待起身离座,门外一个鬼吏神色慌张的疾步进门。  “大人......”鬼吏一拱手。  “慌什么?”陆迁面上闪出一丝不满。  鬼吏又拱了一下手道:“大人,昨日巡城司在西城外拿获一名游魂,已被属下带回。”  “这等小事也来回报?”陆迁忽然想起了什么,顿了一下又说:“鬼魂顽劣应交巡城司惩处,你将他带回是何意?”  鬼吏微微哆嗦了一下声音低沉:“那游魂没有勾魂司核发的身份腰牌,属下也验看过,游魂右手手腕一道白箍,系九品善人。有白箍就说明是勾魂使者用拘魂牌勾来的生魂,属下又去往生台查得游魂系庆州府人士,名叫颜新......”  陆迁抬手一挥道:“下去补办个身份腰牌便是,回去告诉鬼卒要用心办差,不要老是丢三落四的!”  “可是...可是,属下前往崔府君那里,在生死簿上发现,这个颜新还有七个月阳寿。”鬼吏的声音越来越低。  “混账!”陆迁重重的拍了下桌子。“哪个勾魂使者鬼胆包天未得文书生拘魂魄!难道不怕那石磨地狱走一遭吗?!”陆迁还想发作,突然又想到这等差错如果被查出,那自己作为主官定会被牵连责罚,弄不好还要贬回人间受那轮回之苦,更别想什么升迁了。此时身子一晃险些从座椅上摔下来。  鬼吏见状吓的身上黑气乱颤,战战兢兢的说道:“这两日一共有四批十三名勾魂使者外出公干,属下一一询问,都不承认是他们所为。”  “杀才啊~~这些个杀才!”陆迁牙齿咬的咯咯响。“这等泼天祸事如何收场啊!”  “大人!”鬼吏颤颤巍巍的靠近陆迁,脸上闪现出一丝狠厉之色“莫不如将那颜新...”说罢单手成刀向下一劈。  陆迁右手轻抚额头,几百年的宦海沉浮让他迅速的冷静下来,思量片刻便冷笑着说道:“此计也好,灭了那颜新不留祸患。为防消息走漏,你将那颜新以及巡城司、往生台、保管生死簿的相关鬼卒、鬼吏以及十三名勾魂使者一并灭口!”  鬼吏膝盖一软跪坐在地上,“属下如何能做得了这等大事啊!若是几十名鬼差同时失踪,只怕这地府的天都要塌下来了......”说罢便是连连叩首。  陆迁将桌案上的纸笔一股脑的丢向鬼吏,嘴里大骂不止:“鬼头猪脑啊!且不说此事知情人不少,如果此时将颜新灭杀,七个月以后他阳寿到头,依律所有生魂都要前往判官处一一查察,崔府君如果提这游魂审问,我们如何交代?”  鬼吏带着哭腔说道:“陆大人看在我追随百余年的情分上救命啊!小人身为签押房文吏,拘魂令都是上司交由我这里发下,我就是再糊涂也不敢做那伪造公文强拘生魂的勾当!”  陆迁缓缓的起身,也不顾跪在地上的鬼吏,捻着胡须在屋内缓缓的走了两圈,又是一声长叹,慢慢的说:“将那颜新暂时留下,有人问起就说补办身份腰牌留用勾魂司,九品善人投胎前官衙办差也是有例可循的,目前知道此事真相的只有你与我,只要瞒下七个月,什么都好办了。大家也能脱得了干系。”  鬼吏又是重重的几个响头,面露献媚的笑容点头称是。  “还有,为防止再发生此类事件,今后勾魂使者外出公干一律两人同行,让他们管好嘴、办好差!那颜新要好生对待,派人跟紧,莫要惹出祸端!下去吧。”陆迁重又坐回椅子上,看着离去的鬼吏无奈的摇了摇头,脑中又开始思量如何运作那个判官的位置。  勾魂司签押房内,一个生魂愣愣的站在门边。面貌英俊却嘴角微微抽搐,目光呆滞。郭嘉靠墙站立在勾魂司的签押房内,表面上一副惊恐不安人畜无害的样子,内心深处却是波澜壮阔,想想刚才的经历不由的身体微微抽搐起来。  在往生石中他看到了一个古代山村里很普通的年轻人,那一刻这个年轻人正安静的躺着,旁边的一位老妇人在低声的抽泣。传说往生石可以看到人的前世,这莫非是轮回多少世之前的自己?他怎么了?是不是也……鬼吏冷笑了一声说道:“庆州府颜新”,似乎对这一切司空见惯了一般。  查阅完生死簿的鬼吏看着郭嘉的眼神很快的由轻蔑变为惊讶,再由惊讶变为惊恐,最后甚至有一丝隐隐的杀气。慌乱中带着自己回到勾魂司签押房,吩咐一个高大健壮的鬼差看住自己便匆忙离去了。  鬼吏回来后仿佛心情好了许多,看着郭嘉的时候还能挤出点难看的笑容。  “陈富贵!”鬼吏对着那看押自己的鬼差招了招手,“去后面房中将蔡万和的鬼牌取来!”  那名唤作陈富贵的鬼差愣了一下,不解的问道:“那蔡万和不是前几日阳间公干的时候误了时辰,天亮以后魂飞魄散了吗?莫不是要上缴注销鬼牌?”  “嗯~”鬼吏脸一沉,“拿到后速来见我!”  陈富贵又是皱眉又是挠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答应了一声才慢慢的走出门。  鬼吏瞅了瞅哆哆嗦嗦的郭嘉,笑眯眯的说:“今后你就是蔡万和,监司大人恩典你在我们勾魂司效力,这可是积阴德的好事,做得好下辈子荣华富贵啊!蔡~万~和~,要记得自己的身份,如果做错事可是要下油锅的哦!”  这鬼吏此刻倒是不慌不忙的坐了下来,眯起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着郭嘉,时不时还发出一声冷笑。郭嘉只觉得菊花一紧,心里发毛,同志二字差点脱口而出。  陈富贵回到了签押房,右手还拿了块黑黝黝的牌子。  鬼吏慢悠悠的站起来,指了指郭嘉对陈富贵说道:“将鬼牌给他,从今天起你就带着蔡万和一起办差。”  “李书办,那蔡万和不是已经……”陈富贵木然的应了一句。  鬼吏重重的咳嗽了一声,盯着陈富贵一字一顿的说:“在监司大人眼中这就是蔡万和!”说罢踱着方步慢慢走出了签押房,嘴里还喃喃自语:“真想再去看看下油锅啊~~”  郭嘉和陈富贵二鬼不约而同的身体一颤……  陈富贵将那鬼牌轻轻的塞在郭嘉手中,眼神中又是狐疑又是羡慕。“蔡兄随我去你的房间,小弟今后可要仰仗您了。”  “仰仗我?”郭嘉木然的跟着陈富贵,一时间思绪纷乱如麻:郭嘉?颜新?蔡万和?老子现在有三个户口本了?
    勾魂司差役房的后面是几排一模一样的的灰色屋子,陈富贵将郭嘉带进其中一间屋子后就离去了。这是一个套间,外屋有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里屋只有一张床,陈设很是简单。郭嘉心里只是略微放松了一下,就觉得浑身无力,扶了下桌子软软的坐在椅子上,把玩着那块代表自己身份的鬼牌,很快陷入的沉思中:自己没有被拘押,现在还成了一名光荣的鬼差大哥,也许地府差役人手紧张,也许是抓错了人,也许有一个特别的阴谋正在进行中,也许……“也许已没有也许!”郭嘉情不自禁的唱了一句后不禁苦笑了一下,死都死过了还有什么可怕的?不管怎么说,眼前的这一关算是过了。只要还有机会,就能搞清楚一切,随机应变!也许明天更美好呢?!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自己单枪匹马无权无势,不论是巴结奉迎还是拉拢结交都需要钱,有钱能使鬼推磨说的是地府吧?可是这钱从何处来呢?……潮水般的疲倦涌来,郭嘉起身走进里屋,一头倒在床上沉沉的睡去了。  陈富贵现在的思维彻底混乱了,甚至已经有了点醉酒的感觉。他很清楚自己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才进入到勾魂司衙门,也知道几年的鬼差生涯会让他因为积累大量的阴德在未来几次轮回中获得什么样的好处,最起码一世王侯将相是少不了的。而这个冒名顶替的蔡万和运气居然那么好?才入地府就直接当差?而且这种明目张胆的弄虚作假还是监司大人的意思?莫非此鬼是监司大人尘世轮回中的恩人?父母?……不论是什么,必然和大人有莫大的关系!想到李书办临走时那句下油锅和凌厉的眼神,那明显是提醒自己……冷战,又是一个冷战!现在的一切都来之不易啊,小小的错误都可能会前功尽弃,让自己重入痛苦的轮回。什么冒名顶替,什么弄虚作假?那就是如假包换的蔡万和!顺着监司大人的意思去做,明天肯定更美好!  不知过了多久,郭嘉从睡梦中醒来,窗外已是明月当空,天光大亮。慢腾腾的下了床,迷糊了,咱这初来咋到的小鲜鬼怎么度过这崭新的一天呢?正在郁闷间,忽然听到敲门声。开门一看,却是那陈富贵拎着个包袱站在门口。  “哎呀,蔡兄睡的可好?”陈富贵笑吟吟的问了句,进屋后随手将包袱放在桌上,“蔡兄的差役穿戴我帮你领来了,还有几件长衫。初来地府想必有诸多不熟悉的地方,今日先带蔡兄四处逛逛,明日在上差不迟。“  郭嘉忙拱了拱手道:“这是怎么话说的,真是有劳陈大哥了!”随即将陈富贵让到了座位上。  陈富贵坐定后又是干笑一声说道:“好说好说,只是蔡兄好福气啊,初来咋到就谋到这等好差事,听那陈书办的话语,你与监司大人渊源甚深啊,以后还要仰仗蔡兄。”  郭嘉冲着陈富贵点了点头,心里暗自琢磨:这家伙来套我的底来了?看样子这愣头青是什么也不知道啊,怕是以为我背景深厚,想借东风?嘛的,老子有个屁的背景,现在吓的腿肚子还抽筋呢。也罢,既然你想看我演,我就给你演个金马奖出来!  郭嘉低头叹了口气说道:“和陈书办去了往生台才知道,那一日……哎~不说也罢,监司大人真是有情有义!”  看着郭嘉欲言又止的样子,陈富贵的表情愈发凝重起来:这小子真是有背景啊,这违规操作冒名顶替定然是监司大人为了报前世恩情才不惜铤而走险,看情况他与监司大人之间那是大大的有料,将此人笼络住对自己必有好处!想到这里,陈富贵脸上浮现出灿烂的笑容,起身一把拉住郭嘉就往外走。  “蔡兄,早饭我请!到市面上也让你也见识下咱地府的繁华!”  “陈大哥,我这刚起来还没洗漱一番呢~还有这差服是不是要换上?”  “蔡兄,这鬼魂就没洗漱一说,换件长衫吧,差服等明日公干时再穿。这地府是按月亮起落为一日的,现在正是早饭饭点,走走走!”  出了住所走了不久就到了大街上,街景和古装片里的倒是很相似,鬼来鬼往的十分热闹,街道两旁店铺林立,挑担摆摊的也不少,只是模样有点阴森,也是,不阴森能叫阴间吗?  陈富贵轻车熟路的在一个摊点前停住,大声的说了句:“于老头,照旧,双份!”就拉着郭嘉在旁边的桌子坐下了,那缺了半边屁股的老板应了句就去忙活了。  “这,这,这老板……”郭嘉指着那老头疑惑的问道。  陈富贵晃了晃脑袋说道:“这于老头下来好几年了,听说还有两年就要投胎转世了。生前是个农夫,犁地的时候牛惊了,犁掉了半边屁股,人也没了。不过这老头下来以后做饭倒是很可口。在地府像他这样缺这少那的很多,这些鬼魂就算投胎后现在身体上缺少的部分虽说是完整的,但是那些地方会从生下来就有病根,比如说头痛、瘸腿、眼瞎、耳聋等等,这就是为什么阳间的人都讲究个死后留全尸的缘故。城外还有好多个牛马畜生残缺的更厉害,那些都是前生欠账太多,转世做牛做马还债的,啥时候债还完了,啥时候才能再世为人。”看着郭嘉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陈富贵愈发得意起来,正待继续卖弄,那于老头已经将吃食端上了桌,殷勤的说了句:陈爷慢用!就一转身去招呼一个右手提着自己脑袋的年轻鬼魂去了。  一碗黑乎乎粘稠的汤,几碟灰色的菜,还有几个看似油条烧饼的东西。看着郭嘉发愣,陈富贵将一双筷子递了过来,又指了一下桌上的东西说道:“蔡兄,这些东西与阳间的早点差不多,都是些豆腐脑、咸菜、油条烧饼,只是食材和做法大不相同。鬼和人一样都要吃饭补充气力,咱们鬼魂基本不会去吃那些阴牛阴马之类的畜生,吃了那些东西来生是要替他们还孽债的,这些个道理阴间的鬼魂都懂,还有阳间的那些个和尚也明白。别发愣啊,吃~”  郭嘉看着大快朵颐的陈富贵,慢慢的喝了一口汤,这汤味道还不错,滑溜爽口清凉香辣,小菜也不错很可口。原来这鬼也要吃东西,而且看起来好像阴间也是有美味的,只是自己一点也不会地府的烹饪术,从这上面根本赚不到钱。赚钱?想到这里,郭嘉停住了筷子问道:“陈大哥,这地府有什么来钱的路子吗?”  陈富贵得意的列了下嘴,又开始卖弄起来。  “阴间的钱和上面差不多,一千文合一两,但是钱的材质很特殊,是地府特有的。老弟啊,我每月从衙门领的饷银也就二两,这钱啊真心不好赚!”  “不是人死了,阳间的亲属要烧纸钱的吗?家境好的一下子烧个十万八万两的,还用得着赚钱?”  陈富贵白了郭嘉一眼道:“阳间那些凡夫俗子随便剪剪画画就变成钱了?你以为地府的钱谁都可以滥发啊,就是阳间的宋朝也是官府才能铸钱的,那些烧埋的纸钱和什么纸人纸马屁用没有!只有地府铸造司才有铸钱的权利。人死了到地府除了一件黑衫什么都没有,你没听说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吗?”  郭嘉点了下头又问道:“那做鬼魂的要吃喝、要穿衣这些咋办啊?”  “两条路!一是找你亲朋好友拿,二是务农做工经商!”  “找亲朋好友拿钱我懂,可务农做工经商就知之甚少了,这些您给说道说道啊。”  “阴间其实和阳间也差不多,这些个吃食就是务农所出。再者说来,你也看到这来往的鬼魂衣着也是不同,织布、成衣、贩卖的缺一不可,还有这耍钱卖笑的行当生意也不错。如果实在没法子还可以在阴间借钱,地府有些个专门放印子钱的,借钱的主儿阴间还不上投胎后阳间还也行,这个没有敢赖账的,都怕转世做牛马还债。老弟,我看你右手手腕有一道白箍,那是九品善人的标志。你被收进拘魂牌后那宝物对你这一世的功德做出的判定。白色的箍是你这一世善行超过恶行,黑色则反之。按颜色深重和箍的数量多少,分为一到九品善人或恶人。九品是最低等,一品最高。恶人就不消说了,那是要在地府受尽痛苦和煎熬才能重新投胎的,善人则需等候一些时日既可转世。九品善人需在地府打熬三年,往上一等减半年,而且来世均有福报,都是投生到那富贵人家。二品以上直接阎君坐下听差,脱离轮回。”  郭嘉听罢有点有点小得意:看来,老子也没吃多少亏。自己死了家人焚烧的纸钱根本也到不了自己手里,阴间肯定没有超时空快递吧?大家都是一穷二白,既然都在一个起跑线上,以我的智商还怕弄不来钱吗?有钱能使鬼推磨,到时候啥事不好办啊?想罢就压低声音又问了一句:“陈大哥,这做鬼差有什么油水吗?”  陈富贵一听这话,脸色立马阴沉下来:“阴间阎王以下有四司,分别是赏善司、罚恶司、查察司、崔府君。我们查察司就是负责拘魂和对生魂生前善恶的初审。这里是酆都附近的幽水城,在阴间一百三十六城中算是个中等规模,掌管着阳间六十余座城池的生死轮回。地府规矩森严,漫说没有油水,就是有我们也不敢捞啊!敲诈勒索之事一旦坐实,少不得要去那石磨地狱走一遭。兄弟你是不知道,磨盘底下碾一次再复活再碾……”  吃过饭后郭嘉立刻觉得神清气爽,陈富贵拿出了几枚黑色的小钱一边付账一边又说道:“阴间不必一日三餐,一顿吃饱能顶两三日。蔡兄,走!咱哥俩再逛一逛。”  阴间街道规划的不错,道路是标准的东南西北走向,路边的酒肆饭铺林立,各种买卖也很红火,还有些鬼魂在兴致勃勃的观看着杂耍,在几个巷口甚至出现了丢着手绢拉客的年轻女鬼。  不知不觉二鬼就来到了城外,郭嘉随口问道:“陈大哥,不知怎的我把前些日子的事情都忘掉了,你能否给兄弟讲一讲啊?”说罢便笑吟吟的看着陈富贵。  陈富贵心里一惊,随即拍了拍郭嘉的肩头:“你也是刚到地府不久,貌似这边也没什么故旧,前几日第一天上差便与我去阳间勾魂,结果那被勾的泼魂顽劣,你在追赶时迷失了方向误了返回的时间,我们都以为天亮后你已经魂飞魄散了,哪知道蔡兄福大命大竟然自己回来了。这衙门里就我和陈书办认得蔡兄,其他阴兵鬼差还都不知道呢!老弟受了什么惊吓,真的想不起来了吗?”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是暗暗骂到:那蔡万和贪玩误了时辰,定然已经是灰飞烟灭了,你个冒牌货还真能装!  郭嘉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道:“就是啊,我定然是被什么物件惊吓了一番,否则怎么会记不得了呢?”看着城外游荡的阴牛阴马,郭嘉脑中灵光一闪,问道:“陈大哥,这些个无主的畜生抓去贩卖是否触犯阴间的律条?”  “这个倒是无妨。”陈富贵疑惑的看了看郭嘉道:“阴马当坐骑很威风啊,一匹一二百两,卖相好的恐怕三百两也有人买,须知马在阳间也是宝贝,下来的阴马都是战死或老弱病亡的,很少有完整的,更不要说好马了。只是这些个畜生多是残缺不堪或又老弱无力,做不得脚力,又不能杀了吃肉,如何卖得?”  郭嘉神秘的一笑:“不触犯律条就好,兄弟定然能寻得一匹好马,只是贩卖时需大哥帮衬一二啊,当然了,事后少不了您的!”  陈富贵拍了拍胸脯,“只要不是作奸犯科,为兄自当鼎力相助!只怕是根本就没有好马,空想一场啊!”  “陈大哥,能否寻一处临街的小院?”  “这可巧了,我在城西就有一处,但不知蔡兄意欲何为啊?  郭嘉仰头望着天空的明月轻轻的说了句:“有一桩富贵正等着我去取!”  
    城西一间临街的小院内,郭嘉坐在一张小板凳上,慢条斯理的从一块乌黑的阴木上削出一条条寸许长的木条。  陈富贵搓着手在院子里来回的走着,一会看看郭嘉,一会看看院门边栓着的阴马,终于还是没有忍耐住:“那个……那个,蔡兄啊,这阴马……?  “自然是我从城外寻得的无主之物。”郭嘉头也不抬继续着手中的活计。  陈富贵又看了看那匹低头吃着草料的健壮阴马,费劲的咽了口唾沫说道:“这,这马你准备卖多少钱?”  郭嘉将削好的一堆木片拢了一下,看着阴马得意的一笑:“这等好马,怎么说也要卖个三四百两吧?”  陈富贵倒吸了一口凉气,结结巴巴的说:“好……马?三四百两?”看着郭嘉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后面的话硬是咽了下去。继续像一只无头苍蝇般的在院内四处乱走,嘴里也不知道喃喃的念叨着什么。  过了好一会,郭嘉已经在削好的几百个木片上写完了编号,放下毛笔伸了个懒腰,又拿起了一个木片仔细端详了一番,这才满意的放下。心中暗想:大写编号加阿拉伯数字加罗马数字,那些个宋朝的死鬼怕是听都没听说过,肯定不可能做什么手脚了。想到这里便起身将衣服上的碎木屑掸了掸,把那些木片一股脑的堆在院内的一张旧桌子上,又放了三只小罐子在上面,回头喊了句:“陈大哥,搭把手啊!帮我将这桌子抬到门外去。”  陈富贵此时面色有些发白,眼睛死死的盯着那匹阴马,嘴里不住的念叨:“三百两……大数目啊……地府规矩森严……”听到郭嘉的声音后转身说道:“蔡兄,这能行吗?地府规矩森严啊,我怕……”看着郭嘉的眼神充满了期盼。  “陈大哥啊,要不我自己来吧,这事你就别掺和了?”  “那感情好,你……你”陈富贵如蒙大赦,话都没说完拔腿就要往院门外走。刚走了一步就被拉住,听完郭嘉对地府BO彩业的精辟论断和对阴律的另类解释,鬼差大哥脸色也正常了,腰也直了,身体也不哆嗦了,您还别说,这话疗真管用!  郭嘉一松手,笑眯眯的说道:“陈大哥,有钱大家赚嘛,这事您能帮衬一二吗?”  “蔡老弟,这等小事何足挂齿,你就看好吧!我倒要看看,哪个不长眼的敢在我家门口撒野!”这时的鬼差大哥已然是豪气冲天、英姿飒爽的模样,胸脯拍的叭叭响。看向郭嘉的眼神已经有了一丝崇拜的味道。“我说蔡兄啊,你生前做的什么营生?莫非是大宋户部的?”  二鬼将桌子搬至院门口,郭嘉随手将院门半掩。陈富贵两手在胸前一抱站立桌旁,一身差役公服,一脸庄严肃穆,好似门神般的威风凛凛。  月亮当空,正是地府一日内繁华热闹的时辰,街上的鬼魂更是川流不息。  郭嘉桌前站定,扯开嗓子吆喝起来:“来来来!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一两银钱就有机会白捡一匹阴马!”  “生前壮志未酬,死后威风八面!”  小院所在的街道虽然算不得繁华,但也有几家生意不错的老字号的饭馆和杂货铺,一些闲逛的游魂听到这边的吆喝纷纷驻足观望,还有几个已经走过来围住桌子准备一探究竟。陈富贵可能嫌鬼少不热闹,不知从那个铺面摊位讨来了一面锣塞到郭嘉的手中。郭嘉这下来了精神,连敲带喊的更卖力了。国人最喜看热闹,做鬼也没改变这个传统美德。片刻功夫小院门口就聚起了一二百位,对面饭铺二楼的窗户上也探出了几个眨着好奇眼睛的脑袋,街边的两个赌档更是出来了几十个脸色发绿的赌鬼。  “借光,让我进去看看。”  “这是做什么营生?”  “貌似吆喝的一两银钱卖马……”  “几百两的阴马卖一两?这是失心疯还是耍诈?”  “我说老兄啊,瞧见没?那院子里拴着的马可是毛色黑亮,膘肥体壮啊,看模样是匹好马……”  鬼魂们议论纷纷,还有几个游魂对院内的阴马指指点点。从半掩的院门望去只能看到马头后面的大半个马身。马儿皮肤宛如黑丝般亮丽,四肢健壮体态匀称,轻摇着马尾,似乎忙着低头吃草料,偶尔还会发出几声希律律的嘶鸣,卖相甚是不错。几个生前贩卖牛马的鬼魂想进院看个究竟,奈何郭嘉的桌子就堵在门口只好作罢,但是这并不妨碍这些个伯乐对阴马的一声声赞美。  郭嘉见现场观众群情激昂,心中不由得有些小得意,正待开口,却看到鬼群后面有些骚动。  “让开,都聚这里做什么?”几个巡城的鬼卒喝骂着从外面挤了进来。郭嘉顿时傻了眼,这什么情况?难不成是城管砸场子来了?  陈富贵从桌边走到近前一抱拳说道:“冯头,今个你带队巡街啊?  “呦~陈差官!您也在啊,这里聚这么多个游魂怎么个意思?”为首的一个矮个子鬼卒看到熟人也是一笑。  陈富贵一指郭嘉说道:“我这个兄弟刚下来,做点生意弄几个银钱好在地府安身。有我在这里弄不出什么事来!”说罢又掏出几个大钱塞在鬼卒手中,“这个税金烦劳冯头检点一下,最多半个时辰这买卖就成了!”  “好说!好说!”矮个子鬼卒看了一眼郭嘉,又将手中的大钱划拉了两下,拿出一片盖着印鉴的黑纸递给陈富贵,“完税凭证您收好了,既然没事,我们兄弟几个就去别处巡查了。”一转身又对着围观的游魂扯了一嗓子:“不许闹事!”说罢便带着几个鬼卒向街尾走去了。  “蔡兄,不妨事,巡街收税的。你就开始那个什么抽吧!”陈富贵依然在桌旁站定。  郭嘉定了定神,看着围观的几百个游魂,开始了他鬼差生涯的第一次演讲。  “各位!我们这次搞这个活动的目的是什么呢?相信在场的许多朋友前生都有这样那样的坎坷和辛酸,死后又有诸多的不如意。不论前生后世,我们都没有放弃追求幸福的梦想!也许你曾经卑微,也许你曾经懦弱,但是今天你将注定是不平凡的!我在这里给你一个实现梦想的机会,幸运的你将会以一两银钱的代价换取院子里的那匹阴马!英雄在马上俯视苍生是何等惬意!多年以后回想今天你也能自豪的说—我也曾骄傲过!我也曾是万众瞩目的焦点!”  围观的鬼魂们开始骚动了,这些宋朝的死鬼哪里听过这些极富煽动性的励志演讲啊?有些想起自己的辛酸事已经开始抹泪了,还有些正心潮澎湃的喘着粗气,就连一旁的陈富贵都将胸脯挺的老高,更有几个年轻的冷血男儿拿着银钱叫嚷着就要牵马走人。鬼差大哥连忙上前将那些鬼气方刚的游魂推回原位,一脸狰狞的骂道:“直娘贼!急什么!听他说完!”  “这马怎么样,相信大家都能看得出来。马只有一匹,但是大家都想要这个大奖,怎么办?谁都不能剥夺我们每一位实现梦想的机会!”郭嘉拿起桌上的一个木片继续说道:“一两银钱可以获得一个号牌,号牌发完后,我们从这三个罐子里抽取三个号码,号牌上的只要和这三个号码一致,那么马就是你的了!没有中签的也不要气馁,一两银钱助人为乐也是积阴德啊!”  “感情不是拿钱就给马啊?”这是糊涂型的。  “这好像和赌坊的勾当有点像……”这是明白型的。  “那马看上去品相极好啊,要是博到了,可是一两变几百两啊……”这是幻想型的。  “人生能有几回搏,此时不博更待何时!”郭嘉最后这一句话就像油锅里浇了一勺水,周围的鬼魂喧哗声顿时大了起来。叽叽喳喳议论间,一个瘸腿老者来到桌边丢下一两银钱,拿起一个木片摇头晃脑的说了句:“老汉我今天一出门就捡了一个大钱,这运道旺的,一两银钱博一匹好马,非我莫属啊!”  鬼魂们安静了片刻,突然开始向桌边挤去。  “娘的,死都死过了,还在乎这一两,这马定然是我的!”  “黄瘸子都敢出钱?老子难道还不如他?”  “一两博几百两,干了!!”  ……  还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三百个号牌卖的干干净净,还有些没挤到桌边的哭爹喊娘的要求拿号,陈富贵一边维持着秩序,一边望着桌上那堆黑乎乎的银钱傻傻的笑着。  开奖前,先是郭嘉言明号牌都是有花押暗记无法伪造的,又是陈富贵以伪造号牌拿送衙门相威胁,倒是没出什么纰漏。黄瘸子、一个输绿了眼的赌鬼、一个独眼大汉三个鬼魂分别从罐子里抽出了个十百位的号码,“贰零叁”成为了地府有史以来第一次**活动的中奖号码。请教了识字的街坊后,大部分手里拿着没有中签木片的鬼魂经历了希望到失望心理历程,眼看到前有巡城鬼卒的撑腰、后有衙门鬼差的镇场,丝毫没敢动撒泼闹事的念头,只是一个劲的寻找那个中大奖的幸运儿。  “哈哈!!中了!中了!”一个七八的男孩双手紧紧的捏着号牌冲到桌前,边笑边喊,眼泪和鼻涕从脸上吧嗒吧嗒往下流,头上的小辫扎满了五颜六色的绳结,阴风吹过,好似敦煌飞天。男孩抹了一把鼻涕,指着场外骂道:“这马是老子的,你们这些个泼魂还想和我争?瞎了狗眼了!”  “十七娃中签了?快走~再看热闹小心惹出祸端!”不知谁喊了一句,大部分鬼魂均面露惊恐纷纷散去,有几个胆大的也是走的远远的才敢驻足观望。  郭嘉心里一惊,却仍然不动声色的验看了号牌,确系自己手书的“贰零叁”无误。那边的陈富贵正忙着将桌上的银钱收拢在一块灰布上,看着郭嘉望来,脸色虽有些严肃,但也冲他轻轻的点了下头。  “小哥好福气啊,随我进院领奖吧?”郭嘉客客气气的将男孩向院里引,心里说:看那陈富贵的做派,应该是小麻烦。  三鬼进了院,陈富贵带上了院门后就铁塔般的堵在了门口。男孩的兴奋劲还没过,挥舞着小手嘴里咿咿呀呀的唱着什么童谣小曲,声音却是刺耳难听。  看到那匹阴马的时候男孩愣住了,小曲也戛然而止,他使劲的揉了揉眼睛,随即嘴巴张成了一个标准的o字形,半晌才憋出一句:“这他娘的就是奖品?!”  郭嘉淡淡的说了句:“是啊,您牵走吧?”  男孩的鬼头立马大了一圈,鼻孔里竟然喷出一缕黑气!“这马半个脑袋都没了,头上就俩鼻孔一张大嘴,你说我怎么骑?!”说罢用发颤的手指点着郭嘉骂道:“有差役帮衬就无法无天了?!老子在地府这一百多年也不是白混的,走走走!与我到巡城司衙门理论一番!”  
    “巡城司衙门?这位小哥,我倒想听听你拉我们去做什么?”郭嘉满不在乎的撇了撇嘴。  那位一窍生烟的十七娃气得嘴都歪了,“做什么?你等合谋串通,以残缺畜生骗人钱财!官府差人参与其中更是罪加一等!”  “哦?那我倒要请教一下了。”郭嘉稳稳的坐在院内的小凳子上,指了下还在吃草的阴马不紧不慢的说道:“这可是阴马?”  “是,可是……”  “是就好,这马能否骑乘?”  “是,可是……”  “足额纳税,当街贩卖牛马,可曾触犯了阴律?”  “没有,可是……”  “马匹就拴在院内,你付钱之前可曾看到?  “看到了,可是……”  “方才我当着数百鬼魂的面可曾言明此马没有残缺?”  “没有,可是……”  “你花费了多少银钱得到了马匹?”  “一两!可是……”十七娃的话语数次被打断,被憋的脸色已经煞白,终于按捺不住怒吼了出来:“外面看不到马头啊,旁边都说马不错,可这马耳聋眼瞎如何能当脚力!这不是骗人是什么?!”  “这就对了,好马价值三四百两,你一两就得到了,天底下有这等好事吗?我自始至终没说过这是什么样的马,也没有阻止你上前看货,成交之前你自个不去验看清楚,反倒怪起我来了?再者说来,我卖你买两厢情愿,又没有持械恐吓强买强卖,小哥,我们是如何诓骗你的啊?”郭嘉翘着的二郎腿在十七娃眼前晃来晃去。  “这……我……你……”十七娃顿时哑口无言,变大的鬼头慢慢的缩小了一圈。  郭嘉突然起身指着十七娃厉喝一声:“这巡城司衙门我还真想走一遭,看看你栽赃诬告如何反坐!”  陈富贵自从进院以后是忐忑不安,这种卖马的勾当他心里实在没底,就盼着领马的那位是个良善之辈。哪知道怕什么来什么,这十七娃的底细他可是清清楚楚。十七娃大名叫什么已经没人知道了,只知道这孩童夜里玩火不慎烧毁了小半个村落,自己葬身火海不说,还连累了十七条人命,下来以后在地狱受了百余年的煎熬,于是就落了个十七娃的外号,十年前“刑满释放”,在幽水城等候轮回,据说还要几世为牛为马偿还孽债。由于阳间没有快活过,阴间又受了几百年的苦,转世轮回还要变成牛马,这十七娃便破罐子破摔,只想在地府剩下的这几年好好威风快活一番,碍于地府管束很严,虽没有什么大奸大恶之事,但也是睚眦必报恶名在外。还有流言说他受异人传授,阴力充沛身手矫健,更是让诸鬼退避三舍。本想着实在不行便分他一些银钱息事宁人,没想到这蔡万和舌绽莲花,一番说辞让自己都理直气壮了起来,不由得对这位小老弟愈发看重起来。  陈富贵从腰间摸出一把铁尺,又上前几步,一把扭住十七娃的胳膊大声说道:“走!你个九品恶人还敢攀诬衙门公人,罪加一等是板上钉钉的,巡城司的冯头与我有旧,就烦他将你送去那拔舌地狱,将你这三寸小舌来来回回拔上个几十次!”说罢面露狰狞,作势就要往出走。  十七娃身子一抖,想起自己百余年的地狱受刑,一阵恶寒袭上心头。这是怎么了?明明自己吃亏上当,现如今作奸犯科的反倒成了苦主了?照刚才的说法,弄不好还真要再下一回地狱!  鼻涕眼泪又是一股脑的下来了,只不过刚才是喜悦的泪,现在流的是恐惧的鼻涕!十七娃看向郭嘉的眼神变得越来越敬畏,杀鬼不见血啊,这骗子太可怕了!看样子自己先前的一番言语已经激怒了二鬼,想跑就要先放倒这个大个子鬼差,可是放倒官差后这偌大的地府恐怕就没有他十七娃容身之地了,不跑就要被扭送衙门,这倒如何是好啊?情急之下就往地下一倒,打着滚撒泼耍赖起来。  郭嘉看着地下的十七娃不禁噗嗤一笑,心道:地府的这些个宋朝死鬼真是钱多、好骗外带不经吓啊!算了,宁恶君子不恶小人,结个善缘吧。想到这里上前扶起哭的稀里哗啦的男孩,和颜悦色的说道:“罢了罢了,你若是对这马匹真不满意,退你一两银钱便是,买卖不成仁义在。”  一旁的陈富贵心领神会的将一两银钱丢在地上,呵斥了一声:“我等也不与你个小娃娃一般见识,拿了钱速速走人!”  十七娃拿了钱千恩万谢的出了门,临走回头看了郭嘉一眼,心里不由萌发了一个念头……  陈富贵将桌子搬回院内,又重新将院门关上,把装了银钱的灰布包放在桌上,挑起大拇指说道:“蔡兄好口才,好手段啊!”  郭嘉摆了摆手,指了指装钱的包袱说道:“陈大哥取笑了,这些散碎银钱还要烦劳您去兑些整锭的,然后你我五五分账如何?”  陈富贵连连摇头:“这可使不得,从头到尾都是你在忙活,我就打了个下手,当不起五五分账,这钱我去兑完全都归你!”  好说歹说,鬼差大哥才“扭扭捏捏”的同意拿三十两茶水钱。这倒不是陈富贵做作,他心里早就有了小九九:五五分账能拿一百五十两,可是蔡万和既有通天的背景,还有匪夷所思的头脑和口才,更难得的是钱货面前表现的如此大度,此鬼可交啊!自己还指望着搭上他的线青云直上呢,在钱财上可不能落了下乘,况且三十两也是一笔飞来横财。  陈富贵从屋里倒了杯茶端给郭嘉,笑嘻嘻的说道:“过几****去城外捉几头畜生来再做他几次!”  “不妥,此法也就是用个一两次好使,多了且不说有麻烦,知道内情的传扬出去只有看得没有买的了。”  “哦~~蔡兄考虑的周全,这个我还不曾想到。”  “陈大哥,那个什么十七娃什么来头啊?”  “这十七娃啊……”  与陈富贵分别后郭嘉回到自己的住处,躺在床上闭起眼睛深深的思索起来。现在自己有钱了,按陈富贵的说法二百多两算是个大数目了,这钱自然是要用到刀口上。看样子自己身陷的这个李逵和李鬼的局,监司陆迁和李书办都是知情者,陆迁恐怕不好说话,李书办这种爱打官腔的老油子倒是可以突破一下,搞清楚这个局的内幕对自己有百利而无一害。还有陈富贵等一班鬼差也要尽量拉拢,从他们嘴里肯定能套出一些有用的东西,一些事情还要依仗他们去做。郭嘉虽然穿越前做公务员的日子不长,但他也知道衙门的很大一部分权利实际上都是掌握在那些个在下面办事的小人物手中,阎王好当小鬼难缠啊!  第二日一早郭嘉就早早起来了,将那套差役公服穿戴整齐后就等着陈富贵来带自己上差,说来也怪,昨日就吃了了一顿早饭到现在都没什么饥饿感,看来这鬼魂确实是一顿顶几顿,也难怪陈富贵说阴间的钱不好赚,赚钱的动力就是以日常开销的大小为参照的,两三天才吃一顿饭,赚够吃喝钱就够了,谁还那么辛苦啊!  没过多久陈富贵就兴冲冲地来了,关上屋门立刻就将从怀里掏出几张黑纸和一个小布包塞给郭嘉。  “蔡兄,这是二百七十两,想到银钱太多你也不好存放,我就做主将二百五十两换成了银票,还有三个五两的和其他几两散碎银钱你拿着日常开销!”  “哎呀,陈大哥真是关心小弟,想的真周到啊!”郭嘉也没有客气,将银票和小布包塞入怀中。“现在就带我去上差吗?”  “不急不急,还有小半个时辰呢?”陈富贵做了个手势邀郭嘉坐了下来。“趁这个当口,我给你讲下衙门的事情。”  幽水城勾魂司衙门的主官是陆迁,还有一名副手于鹏飞前些日子去酆都城述职还没回来。衙门下设监押、勾魂、讯问、账房四个部门。生魂从阳间拘来之后,由讯问房初步断定善恶后,或暂时监押等候移送受罚,或上报查察司发给鬼牌任其自由行走。陈富贵和郭嘉所属的就是勾魂房,一个名叫何致远的班头负责管理一众鬼差并安排按票拘魂,而李书办则负责文书方面的工作,但是实际上李书办由于跟随监司陆迁一百多年了,在这一房他的话语权却是最重。勾魂房中共有四十多个勾魂使者,这些鬼差在城里大都有自己的住所,目前只有郭嘉一个住在衙门提供的差役宿舍里。一般每日正午时分会派出两组勾魂使者去阳间收拢亡魂,阴间的正午是阳间的午夜,因为鬼差到了上面只能在夜里活动。出去公干的勾魂使者会在李书办哪里领到一面拘魂牌,到了地方只消将魂魄收入牌中再带回地府即可。鬼差们大概十日左右就会出一趟差,陈富贵再次去勾魂要等到七日后了。  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陈富贵就带着郭嘉出了门,走出差役宿舍时,陈富贵突然问了一句:“蔡兄,看你昨日的表现,分明是深得刑律的精妙,可你又生财有道,我真想知道你生前到底是大宋户部的还是刑部的?”  
    进入勾魂使者公事房的郭嘉和当年初入机关时的心情一样,惶恐中带着些许期望和兴奋。  点完卯后,那个面容和善的班头何致远只是淡淡的问了句:“蔡万和,你似乎比几日前初见时消瘦了一些。”  还没等郭嘉开口,陈富贵已经抢先说道:“蔡万和前几日与小的一起阳间公干,拘魂时恰巧有修士斗法受到波及,所幸日出前在一处乱葬岗寻得安身之地,躲藏了一日后才回转地府,受了少许惊吓,修养了两日才与我一同来应卯,请何头莫要责怪。”  郭嘉也是深施一礼道:“小子初入公门不懂规矩,还望何头恕罪!”低头瞥了陈富贵一眼心里骂道:这瞎掰的功夫要是放在起点,成神那是指日可待啊!  何致远也没追问什么,挥挥手示意二鬼退下,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就开始闭目养神了。  接下来的时间就是在勾魂房四处走动,听那些陌生的鬼差同事胡吹乱侃,甚至和陈富贵一起参与一些毫无营养的话题,直到午间临近散衙,郭嘉猛地想起了什么,将陈富贵拉到衙门二堂的一个僻静角落说道:“陈大哥,我想晚上宴请何头,你看可有好的去处?”  陈富贵意味深长的一笑:“巴结上司?此事应该不难,我这就去说和一下。”说罢径自离去了。  郭嘉略略辨认了一下方向便朝签押房走去,远远的看见李书办抱着一叠卷宗从回廊一端低头走过来,打眼一瞧四下无鬼,心道:天助我也!忙从怀中掏出一物快步走上去。  李书办正看着手里的卷宗唉声叹气呢,这些个劳什子又要耗费自己一个下午的时间,月俸不多活却不少……冷不防一个黑影过来碰得他差点一个趔趄,抱着的卷宗顿时散落一地。  “他娘的走路不长眼睛啊!”李书办揉了揉有点发痛的胳膊张口便骂。  “哎呀~小的该死,小的该死,怎么冲撞了李书办!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啊,我来捡,我来捡……”黑影忙不迭的点头赔罪,又蹲下来开始收拾散落一地的卷宗。  一大堆公文还没处理,独自走道又被鬼撞!待看清黑影后李书办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蔡万和!又是你个直娘贼!怎的见你一次就倒霉一次?!”还待破口大骂,那蔡万和已经将卷宗全部拾起,恭恭敬敬的递了过来,一摞公文上面的两锭黑花花的银子瞬间亮瞎了李书办的老鼠眼。  “这是……?”李书办的眼睛直勾勾的望着银子,喉结耸动了一下。  “蔡某莽撞,冲撞了李书办,还望您老人家恕罪!卷宗和文书下面的银钱我都捡回来了。”郭嘉一脸惶恐的说道。  “哪来的银子?”李书办有点困惑了。  郭嘉点头哈腰的继续说道:“这银子就在卷宗下面,小人哪里能有这许多银钱,定是方才冲撞间从您怀中掉落的,李书办收好啊~~莫要丢了自家懊恼啊。”  李书办先是闪电般的将两个五两的银锭塞入怀中,又将卷宗接了过来,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所幸撞得不重,不妨事,不妨事……”  “李书办,蔡某前几日外出公干受了点惊吓,修养了两日便来上差了,特来知会您一声。”郭嘉微微的弯了下腰,态度很谦逊。  “不错,不错,不错!这事我知道了,既然养好了,就要尽心办差,做好你自己哦~”李书办此时越看蔡万和越顺眼,这么上道的小鬼头怎么前两日自己没发现呢?  郭嘉抱拳答道:“蔡某绝不敢辜负监司大人和李书办的栽培!定会做好自己!”  “好,好,好!”李书办抱着卷宗转身向签押房走去,路上留下了一连串干笑声。  郭嘉不由得菊花又是一紧,心中默默念着:笑声有特色,笑声有亮点,点个赞,点个赞,推荐支持、收藏打赏一个都不能少!  傍晚散衙后,郭嘉和陈富贵换下公服身着便装来到了暗月楼。这是北城有名的一家酒楼,门脸甚是气派,听说东家生前是宫里的御厨,下来后刻苦钻研,一手厨艺愈发的精湛,重操旧业后生意越做越大。御厨也算个有心人,看穿了轮回的酸甜苦辣后就不想再去转世了,只想在地府逍遥快活,于是每年故意触犯几次阴律以便拖延投胎的日期。酒楼装修精致,还有不少招牌菜。鬼魂虽然吃不得阴牛阴马,但是阴间土生的鸡鸭鱼肉就没那么多忌讳了,这些个肉食又不参与六道轮回,不必担心代偿孽债,所以吃多少都没事,暗月楼大厨烧鱼更是一绝。  二鬼在三楼的一间包厢刚一坐定,一个小厮就进来倒茶伺候了。“二位爷点些什么?“  郭嘉将五两银子丢在桌上说道:“捡好的上,爷不差钱!伺候的周到些,少不了打赏。”  豪客啊!小二心中暗喜,应了声:“您瞧好吧!”转身离去。  陈富贵连忙补了一句:“弄两个唱小曲的清倌上来!”又对郭嘉说道:“何头片刻就到,他就好听个小曲。”  “陈大哥,这地方不错啊,但不知五两够不够花销?”  “说与蔡兄安心,上好席面二两足够!”  正说话间,何致远迈着方步进入了包厢。二鬼起身将他让到了上座,郭嘉将何班头面前的茶盏斟满笑着说道:“蔡某修养了几日没有上差,何头多担待。今日邀班头赴宴没别的意思,还望日后多多提携。”  “好说,好说!”何致远捋着胡须微微点头。  片刻功夫酒菜就接二连三的上桌,两个模样清秀的女鬼也在包厢角落坐定,弹着琵琶轻声唱了起来。  菜肴花样繁多,口感上佳。阴酒也是醇馥幽郁,香气浓烈。何致远看着美酒佳肴,耳边又是丝竹缠绵,心情顿时大好起来,面对二鬼的频频举杯豪爽的杯杯见底,酒宴上的气氛顿时活跃起来。  何致远做班头已经六十余年了,起初进入勾魂司只是因为他的一个梦想。一个挣扎在社会底层的中年汉子,每天费劲口舌的从那些同样老实辛勤的庄稼汉子手中收些蔬菜果品,起早贪黑分雨无阻的在街边的小摊吆喝贩卖,为的只是妻儿老小三餐的温饱,每天几十斤的水果卖给来来往往的行人,自己的孩子却因为一个烂苹果露出满足的笑容,而那些地痞差役白吃白拿甚至敲诈勒索,自己反倒要赔上违心的恭维。积劳成疾的他在阻止妻子卖子求医的举动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步入黑暗的时刻他只有一个念头:下辈子做个官差,下辈子每天回家都能看到孩子甜甜的笑!地府的几十年,见惯了帝王将相豪门士绅死后的落魄,见惯了爱恨情仇的隔世轮转,也见惯了富贵贫穷的交替,他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甚至有些淡泊名利的感觉。人生就像戏台一般,上台英雄豪杰,但是更多的时候你还是一个看客,演完了还是要看别人演,功名利禄就像昨夜黄花……李书办的指手画脚又如何?只要安稳的在这个班头的位置上坐下去,脱离红尘怨恨,静静的看着戏台上的大幕一次次拉开就足够了,毕竟演的比看得更辛苦!  眼见这个唤作蔡万和的差役谦逊有礼,人情世故样样周到,心里对此鬼也是一番赞赏,前几日初见时的印象甚是模糊,二次见面虽对他体态变化有些怀疑,但也说不上哪里不对,几杯酒下肚便把这丝疑虑丢到九霄云外了。看到年轻俊朗的郭嘉越发喜爱起来,如此上道的后进定是要扶持一二的。  何致远右手合着小曲的节拍在桌上微微敲击着,慢慢的说道:“蔡小哥,做鬼差虽说是积阴德的好事,但是公干时也是有风险的,明日上差你来寻我,便将那镇魂诀交由你研习,虽说此术有些粗浅,如果运用得体,那么锁鬼拿魂、技击防身还是不错的。”  陈富贵听罢稍显惊讶,随后立即轻轻的努了努嘴,郭嘉连忙起身行礼:“多谢何头成全!”虽然不知道镇魂诀是什么,但是听何班头的话语和看到陈富贵的表情,当下便断定这东西不错,还是有点分量的。  二鬼对何致远又是一番阿谀奉承,外加各种敬酒自罚,弄得这老鬼浑身的毛孔都散着一丝酥麻,只觉得今日舒爽到了极致,暗叹这蔡万和真是上道!一时间推杯换盏,老哥贤弟的和谐融洽不甚言表。  一个时辰后三鬼打着满意的饱嗝走出了暗月楼,相互拱手分别。一顿饭花了不到二两银钱,郭嘉打赏了伙计和唱曲的女鬼几个大钱,有点微醉的向住处晃去。阴风轻轻吹来,清凉的感觉煞是惬意,长长的吐了一口酒气,嘴里胡乱唱着,只觉得地府的生活似乎也不错。  快要走到衙门的时候,后腰突然被轻轻的一拍,就听得身后一个声音:“俺在此等你多时了!”  
    郭嘉只觉得一股寒意上头,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酒劲顿时就消散了大半,这久走夜路真的要撞鬼?不对!老子也是鬼啊,这又是在自家衙门附近,怕个毛啊!壮了下胆气缓缓的转过身,身后竟然什么也没有!?  “蔡差官,好自在啊!”一个声音从下方传来。  郭嘉定睛一看,黑暗中一个孩子正站在自己右侧,好面熟啊……这不是昨日的大奖得主十七娃吗?夜晚守候自己莫非要报昨日之仇?  十七娃那日离开蔡万和的小院后,回到家中只感觉万般憋屈,幽水城自己好歹也是个有字号的主,可就在自己的地盘被一个新来的小鬼像猴子一样戏耍,他如何能咽下这口气?恼怒间家里的坛坛罐罐就遭殃了,乒乒乓乓之声不绝于耳。  看着一屋子的破瓷烂瓦,才感觉气息略微有些顺畅,当下便盘算起来:那个姓陈的好像是勾魂司衙门的,对鬼差下手麻烦不小,可是对那个年轻的骗子就没那么多顾忌了,老子有几十种手段让你有苦说不出!  第二日天一亮,十七娃就开始让跟着他厮混的几个泼皮四下打听,传回来的消息让他更加郁闷了,原来那个年轻骗子叫蔡万和,竟然也是勾魂司的差官!傍晚时分他亲眼看着蔡万和与姓陈的差官从衙门出来,又一路跟随到了暗月楼,随便拉了个酒楼的小厮盘问,才知道与他们一起喝酒的是何班头!  十七娃的脑袋又大了一圈,对寻常鬼差自己也就是稍有顾忌,可是这姓蔡的不仅心机深沉而且后面还有个何班头,要是真下了黑手……耳边仿佛又响起陈差官那恶狠狠的声音:“巡城司的冯头与我有旧,就烦他把你送去那拔舌地狱,将你这三寸小舌来来回回拔上个几十次!”顿时感觉寒气入骨,略一思索就打定了主意,在勾魂司衙门附近静静的等候着。  “十七娃,深更半夜你到衙门附近拦下蔡某,莫非想闹事不成?”郭嘉压抑着心中的慌乱,把脸一沉。  十七娃献媚的一笑:“蔡差官说的哪里话,小的自知昨日冒犯了虎威,特来向您赔罪的!明日傍晚在翠烟楼顶了一桌上好酒席,请您屈尊前往。”  因为摸不清十七娃的用意,郭嘉只是摇了摇头道:“这几日衙门公事繁多,脱不开身,过几日吧!”  “行,过几****再来邀约,到时候还望蔡差官不要推辞。”十七娃忙不迭的点着头。  “好说!”郭嘉也不理会,转身向衙门走去。  当啷一声响,紧接着十七娃的声音又传了过来:“蔡差官,您的东西掉了……”  回到自己的屋中,手里把玩着一锭五两的银子,郭嘉不禁一笑:还以为自己高明,这送银子的手段十七娃也不差!  次日衙门点卯完毕,没有差事的照旧挤在公事房里闲聊,这些鬼差以前也没见过郭嘉,对这个新来的同事表现的都很冷淡。郭嘉除了偶尔问上一两句,在这个聊天室内就是听众的角色。对那些街巷趣闻和奇闻异事正听的过瘾,突然间屋子里静了下来,回头一看才发现李书办不知什么时候进了屋。  李书办径直来到郭嘉身边,捻着他那几根稀稀拉拉的胡须说道:“蔡万和,身子好利索了?”  郭嘉连忙起身作揖:“当不起李书办关心,小的昨日就来应卯了。”  李书办轻轻的拍了拍郭嘉的肩膀:“似你这般尽心的差役不多见了,好生做事,监司大人和我都很看好你哦~~”说罢便留下几声招牌般的干笑转身离去了。  一屋子鬼差都愣住了,绿油油的的眼睛上上下下在郭嘉身上扫了遍,这姓蔡的不简单啊!  不知是谁先说了一句:“昨日就觉得蔡兄气度不凡,公事繁忙多有怠慢了。”  一时间七嘴八舌的将郭嘉围了起来,还有一个机灵点的悄悄出了屋直奔何班头哪里去了。  面对一众鬼差的热情问候,郭嘉只是含笑点头。李书办真厚道,昨日得了十两银子今日就来替自己造势,看来有必要在他身上多下点功夫了。正在思量间,刚才出去的那个鬼差凑过来说道:“蔡兄,何班头让你过去一下!”  郭嘉对着众鬼差连连抱拳,慢慢的走出了公事房。屋内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何班头找蔡万和什么事?”  “说是研习镇魂诀。”  “俺没有听错吧?刘三办差那么尽力,也是来衙门半年以后才得了传授,那蔡万和才来了五日啊……”  “哎~~~陈富贵,看你与蔡万和的交情不错,你来说说……”  陈富贵一下成了焦点,看着同事们焦急和羡慕的眼神,他只是神秘的一笑,低声说道:“不好说……不能说……不敢乱说……”  看着陈富贵这般做作,公事房中顿时笑骂连天。  何致远在班头房已经有些焦躁了,昨晚逢场作戏,自己说的话也是半真半假。做了几十年班头,绝不可能一顿饭就迷糊了,那蔡万和的确很上道,还是要在观察一段时日的。可是刚才听亲信来报,才知道这小鬼不但与李书办有旧,更是在监司大人那里挂了号的,这就要自己更加重视起来了。如果此鬼能帮忙牵线搭桥,攀上陆监司这棵大树,就算混日子也会很滋润。  何致远端着茶盏在屋内转了几个圈,慢慢的走到桌边,打开柜子,从一个木匣内取出一本不厚的书册,看着封面上黑亮的大字若有所思的点了下头,又一咬牙,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一起放在桌上。自言自语的说道:“也罢,就让老夫也来博一把!”  郭嘉走进了班头房,看到何致远坐在桌案后面正在闭目养神,于是上前一躬身:“不知何班头唤小的有何吩咐?”  何致远慢慢的睁开双眼,身子略微向前倾了一下,指着桌上的书册说道:“今日找你前来,就是要将此物交给你。”  郭嘉抬眼一看,那书册的封面赫然写着“镇魂诀”三个大字。  
    何致远看着满心欢喜的郭嘉将镇魂诀收入怀中,心中突然涌上了一丝莫名其妙的忧伤。  镇魂诀是地府独有的一套功法,修习后可以获得几种针对魂体的攻击和防护法门,也可以以此驱使一些阴间的法宝,所以这就成为了阴兵鬼差锁魂拿魄的必修手段。镇魂诀共分九层,何致远现在已经练到了第三层,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连阎君也只是修习到第七层,传说这是因为缺少最后两层的功法和口诀,缺失的部分只有寻找机缘才能得到。一般的地府差役会在当差一年左右就有机会修习,这也仅仅能学到第一二层,第三层以上则需要通过积累功劳和苦劳,同时获得所在衙门主官认可才能去选阴司通过灌体的方式学习,并且无法私下传授。一旦突破第四层就会在阴间获得一个正式的职位,从此脱离轮回之苦。但是即使只获得第一层功法也是有很大的好处,虽然无法脱离轮回,但是鬼差可以借此去完成一些相对困难的差事来积累更多的阴德,使自己在今后的转世中得到大量的福报,降生在那些大富大贵的人家,过着幸福安康的生活。因此这也就成为了上司控制和拉拢手下的一种方法。任何修习者都是备案记录的,未经直接上司认可的私下修习,一旦被发现那么传授者和修习者都会受到最严厉的惩罚。在勾魂司衙门,班头掌握着三层以下口诀传授的权利,而监司只有第四层的推荐权,这也是地府为了防止某个衙门一人做大,出现贪腐的硬性规定。何致远手下的勾魂使者绝大部分都修习了第一层的镇魂诀,并不是他心甘情愿的将此功法传授下去,因为如果修习的人太少,很多差事就无法完成。这么多年来何致远始终没有给任何一个手下第二层的口诀。理由很简单:一是没有得到足够的好处。二是一些高难度的差事可以亲自出马,累积功劳。第三才是最重要的,就是能更好的稳固自己的地位。今天将镇魂诀第一层的口诀和一些自己的修炼心得一起交与蔡万和,就是因为他感觉第三层快要突破了,如果这第一层甚至第二层的功法,能使他通过这个年轻鬼差和陆监司加深友谊,那么他就很可能得到上官的首肯去修习第四层的镇魂诀,从而开始崭新的生活。  何致远轻轻的咳嗽了一声说道:“这是镇魂诀第一层的口诀,还有一点我的体悟,你要好生修习,莫要辜负了我的期望!”  郭嘉表面上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心里却不以为然。这不是一本大众功法吗?虽然鬼差们很在意,但是只要当差时间足够长都可以获得啊?你个老小子喝酒的时候也说过是一门粗浅的功法,嘚瑟个什么劲!  郭嘉一回到差役房就被鬼差们众星捧月般的围了起来,有的赞叹他一表鬼才,有的说他必成大器,还有的直接就约他晚上去吃花酒……正在尴尬间,陈富贵喊道:“蔡兄,与我一起拿了牌票文书去趟酆都城!”说罢便不顾众鬼差的白眼,一把就将他拉出屋子。  “去酆都城?什么差事啊?”郭嘉揉了揉发胀的脑袋问道。  陈富贵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说道:“押送一个恶鬼去铜柱地狱!”  “铜柱地狱?什么样的啊?”郭嘉眼睛一亮,好奇心大盛。  陈富贵卖了个关子道:“到地方你就知道了!牌票文书我已经领来了,我带你先去领件称手的家伙,再去牢房提人。”  衙门后院的一间库房里,郭嘉正好奇的端详着几排黑铁架,上面放着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兵器。包裹着黑气的腰刀,闪着乌光的铁尺,气息阴冷的锁链……各种物件无一例外的都散发出一股冰冷的感觉,他对一旁的陈富贵说道:“这些个东西有什么讲究吗?”  陈富贵道:“也没什么讲究,挑选随个人喜好,每个鬼差都可以领一件。寻常差役使用也就算是个普通兵器,修习了镇魂诀后有了阴力催动威力就不一般了。我用的铁尺你前几日也看到了,没个兵刃还算什么差役,随便挑一件吧。”  郭嘉眼睛扫到库房角落的时候发现了一条软鞭,鞭长三尺有余,上面阴气缭绕,还有一层薄薄的寒雾涌动,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某片男猪脚手持鞭子威武雄壮的样子,心中一动:这鞭子也是个好东西啊!就选它了!  和管库的阴兵办完申领手续后,他们就来到了鬼牢。  鬼牢正中是一条长长的通道,两侧黑色的墙壁上点着一盏盏油灯,阴风中灯芯上忽明忽暗的闪烁着绿油油的光芒,通道两侧是一间间的牢房,里面关押的鬼魂都是锁链缠身,锁链上阴气缭绕,时不时的幻化出一条条黑色的小蛇或蜈蚣,在那些鬼犯身上肆意的撕咬,凄厉的痛苦哀嚎声不绝于耳。  郭嘉听到这一声声的惨叫不由的头皮发麻,陈富贵早已经见怪不怪,开口说道:“这些个都是在阳间作恶多端的,初审完结后先要缚上噬魂索承受三日蛇虫啃咬之苦,然后依罚恶司裁定送往十八层地狱。”  “似这般蛇虫啃咬,不消三日便连渣都不剩了,还如何送去地狱受刑?”郭嘉不解的问道。  陈富贵说道:“这就是那噬魂索神妙之处,那幻化的蛇虫撕咬过后,患处会慢慢自行恢复,这般一来,漫说三日,就是三百年也只是受苦,不会魂飞魄散的。”  “今日我们押解的鬼犯名叫张德彪,十余年前当街调戏一名年轻女子,被女子的夫君痛斥了一番,不成想这张德彪恼羞成怒,竟趁着夜深人静一把火烧了人家的屋子,可怜那女子一家五口齐齐葬身火海。这恶人事后使钱买通官府,定了个意外失火,自此逍遥法外。他却不知苦主在阴间已经将他告了,五日前张德彪阳寿已尽被勾了下来,今日就接到罚恶司文书要将其打入铜柱地狱两年。”  “才两年?要我说这种人渣该受罪十年!”郭嘉义愤填膺的说。  陈富贵哈哈一笑道:“蔡兄你有所不知,那铜柱地狱的一年是九千天!”  “九千天?那两年实际上就是六十年……?”郭嘉吃了一惊。PS:支持打赏不敢奢求,只望各位读者大大多提意见!  
  陈富贵吆喝了一声:“今日哪位值守?陈某前来提罪囚!”  通道拐角处一个懒洋洋的声音答道:“来了!”随后有个胖大的身影慢慢的走了过来。  幽暗的灯光映射下,胖子黑洞洞眼窝中闪烁着蓝色光芒,一只白森森的骷髅手伸出:“牌票!”  “提张德彪,这是牌票。”陈富贵轻轻扶了一把吓的险些跌倒的郭嘉,将牌票递了过去。  胖子仔细验看了一下,回头喊了句:“胡老六,将张德彪提来!”  片刻功夫,一个带着枷锁的中年汉子被带了出来,一脸苍白的横肉,两腿不停的哆嗦着,手腕上两道黑亮的圆箍,嘴里还断断续续的说着:“饶了我吧,我出钱……”  办好交接手续,张德彪被带出了大牢,快到衙门口时,郭嘉突然想起镇魂诀还在身上,带着这东西押解罪囚多有不便,就向陈富贵打了个招呼回房间去了。  回到房中,郭嘉好奇的打开镇魂诀第一页扫了一眼,刹那间异变突生,书册在手中化为一缕缕灰白的气体钻入了自己额头,脑海中顿时多了一些口诀和功法。楞了片刻,郭嘉发现手中的镇魂诀消失不见,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功法是这样学习的。想到陈富贵正在等着自己,就将怀中的心得小册子和银票藏在床下的一个小罐子里,锁好房门向衙门口走去。  衙门口,陈富贵说是还有个文书忘拿了,交代郭嘉和守门的一个鬼卒看住罪囚就往书办房去了。  郭嘉正准备和那鬼卒客套两句,旁边一个身着白衣披头散发的女鬼冲了过来,狠狠的在张德彪肩头咬了一口,随后将带着黑气的碎肉使劲的咀嚼咽下,半边焦黑的脸庞显得狰狞可怖,嘴里呜咽着:“恶贼!你也有今天!”随后便发疯般的厮打起来。  郭嘉和鬼卒费了好大的劲才将女鬼拉开,张德彪此时已经吓得瘫坐在地上。女鬼在一旁缓缓的跪下,对着天磕了几个头,哭着说道:“公爹、公婆、夫君、孩儿,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鬼卒看着悲痛的女鬼摇了下头,对郭嘉说道:“这就是被那罪囚放火灭门的女子,到阴间后一直不肯投胎,就是要等着看害她性命的人在地府如何被惩处。”话音未落,冷不防一个小个子鬼魂冲过来将郭嘉和鬼卒都撞了一下,害得二鬼差点摔倒在地,鬼卒气的喝骂了一声:“哪个不长眼的!”小个子鬼魂眼珠咕噜乱转,满脸赔笑连声道歉,点头哈腰的退了出去。  陈富贵回来后对衙门口发生的一切满脸的不以为然,因为这种事情在他来看再平常不过。二鬼差推推搡搡的将张德彪押到了城外,这泼魂显然是得知了自己将要面临的厄运,嘴里语无伦次的不停说道着。原来这家伙年轻的时候和弟弟一起干越货杀人的无本买卖,十余年前在一次剪径时他弟弟被富商的保镖一刀毙命,张德彪收拾金银结束了强盗生涯,和一票亲近的喽啰更名换姓远走他乡。在地方上结交官府匪类,强买强卖欺男霸女,钱财越聚越多,但是张德彪也越来越怕,他怕恶贯满盈招来报应,所以在好几个地方都藏了一些沾满血泪的不义之财,以防自己落魄后生计无着落,谁知道得了个急症一命呜呼,那些钱财也就深藏地底,成了无主之物。在大牢他已经从狱卒的闲言片语中知道自己要到什么铜柱地狱,虽然不知道什么是铜柱地狱,但是听名字也决计不是什么好的去处,慌乱中就想以阳间的金银来贿赂陈富贵和郭嘉,幻想着二位鬼差能放他一马。  听完这事,二鬼差气不打一处来,那陈富贵前世也是个受苦人,最见不得的就是贪官污吏和土豪恶霸,笑骂一声:“想用阳间的钱财送给阴间的鬼差?亏你也想的出来!”说罢不由分说抽出铁尺对着张德彪劈头盖脸一顿好打。郭嘉自小就接受着正宗的无产阶级教育,对这样骑在人民头上作威作福的败类尤为痛恨,瞅着铁尺起落的间歇也狠狠的补了几鞭子。张德彪被打得哀嚎求饶满地打滚,也明白自己的想法幼稚可笑,便绝了行贿的念头,从地上爬起来后一言不发,老老实实的跟着上路了。  离城越来越远,房舍建筑也渐渐稀少,路边起初还能看到在田地里耕作的农夫,到后来尽是一片荒芜,连道路上的行走的鬼魂也都快绝迹了。灰色的天,黑黄的大地,满眼都是东倒西歪的枯树和紫黑色的杂草,郭嘉很快就对这死气沉沉的景色没了兴趣,便和陈富贵闲聊了起来。  从幽水城到酆都城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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