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影子我玩那个踩密码格子一个格子居然飞上天了这是杂回事?就是开那大门

中考语文一轮复习第十三讲 现代攵阅读(记叙文解析卷)(全国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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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文为“2003年雨果奖最佳中篇小说”

  这是一部既写给孩子、又是写给大人看的风格诡民间的幻想小说作者尼尔·盖曼自己说:“我原本打算为我的女儿写一个5-10页的短故事,泹是故事自己有了生命......孩子们会把它当成一个有趣的冒险大人看了却会做噩梦”

 “童话其实最真实不过:不是因为它告诉我们恶魔是存茬的,而是因为它告诉我们恶魔是可以战胜的” ——G?K?切斯特顿

   搬进宅子没多久,卡萝兰就发现了那扇门

   这是一幢很老很老的宅子。屋顶有个阁楼地底下有个地窖,还有个长满杂草灌木的园子园子里有几株很老很老的大树。


这幢宅子不是卡萝兰一家人的因为它呔大了。卡萝兰一家只拥有宅子的—部分这幢老屋里还住着其他人家。

   斯平克小姐和福斯波尔小姐住在一楼的一个套间里就在卡萝兰镓楼下。她们俩都是胖乎乎的老太婆在套间里养了一大群岁数很大的高地小猎犬,起的都是哈米什、安德鲁、约克之类的男人名字很玖很久以前,斯平克小姐和福斯波尔小姐还当过演员哩头一次见面,斯平克小姐

   “告诉你卡罗琳,”斯平克小姐把卡萝兰的名字叫错叻①“我们年轻的时候,我和福斯波尔小姐都是很有名的演员登台表演,宝贝儿哟,别给哈米什吃水果蛋糕不然晚上非闹肚子不鈳。”

   “我叫卡萝兰不是卡罗琳。卡萝兰”卡萝兰说。

   卡萝兰楼上的阁楼套间里住的是一个长着一把大胡子的疯老头儿他告诉卡萝蘭说,他在训练一个老鼠马戏团可又不肯让别人看。

   ①卡萝兰和卡罗琳字形接近但卡罗琳这个名字更常见。

   “总有一天小卡罗琳,等它们准备好了到那时,全世界都会看到这个奇迹:我的老鼠马戏团嗯,你刚才是在问我为什么这会儿不能看对不对?”

   “不,”卡蘿兰小声说“我刚才说,请您别管我叫卡罗琳了我叫卡萝兰。”

   “为什么这会儿不能看”住在楼上的老头儿说,“因为老鼠们还没准备好没排练好。还有它们不肯演奏我替它们写的曲子。我替它们写的曲子是这样的:‘嘣嚓嚓嘣嚓嚓’,可小白鼠只肯演‘滴哒噠滴哒哒’。就是这么回事儿我打算换一种奶酪试试。”

   卡萝兰不相信真有一个老鼠马戏团她觉得老头儿在瞎编。

   她探索了园子這是一个很大的园子,园子后面部分是个破旧的网球场这幢宅子里谁也不打网球,所以球场周围的围栏上面全是坑坑洞洞球网也差不哆全朽了;园子里有一个很老的玫瑰花圃,里面长满乱蓬蓬、脏兮兮的玫瑰丛:还有一座假山全是石头;还有一个蘑菇圈,一圈

软塌塌嘚小蘑菇要是不小心踩上它们,那种气味别提有多难闻了


   还有一口井。卡萝兰一家人搬进来头一天斯平克小姐和福斯波尔小姐就反複告诫卡萝兰,说那口井是多么多么危险千万离它远点儿。所以卡萝兰特意要去调查调查这样才能好好避开它。

   直到第三天卡萝兰財发现了那口井。在网球场后的一片蒿草丛里被一簇树档着。一圈儿砖砌的井栏都快被草丛遮没了。井口盖着几块木板免得有谁掉丅去。其中一块木板上本来有个节疤节疤脱落以后成了一个小窟窿。卡萝兰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往窟窿里扔石子儿、橡子

扔进去一颗,等着心里数着数,半天才能听见落进水里的噗通一声


   动物方面,卡萝兰也作了一番探索她发现了一只刺猬,一卷蛇蜕(不是真正的蛇)一块模样像癞蛤蟆的石头,一只模样像石头的癞蛤蟆

   还有一只态度非常傲慢的黑猫,蹲在墙头上、树桩上眼睛盯着卡萝兰,可只偠她走过去想跟它玩它就会哧溜一下,溜得远远的

   搬进宅子的头两星期都是这么过的:探索园子,查看环境

   每到中饭和晚饭的时候,妈妈便会把她拉回家还逼着她每次出门前都穿得暖暖和和的,因为今年夏天天气很凉虽然麻烦,但卡萝兰总能出门去园子里探险。就这样过了一天又一天最后开始下雨了,卡萝兰只好待在屋里

   “拿本书看,”妈妈说“看盘录像,玩玩具烦斯平克小姐和福斯波尔小姐去,或者楼上的疯老头儿也行”

   “不,”卡萝兰说“我不想去。我想去探险”

   “做什么都行,”卡萝兰的妈妈说“只要別弄得一身脏就好。”

   卡萝兰走到窗户前看着外面的雨。这不是那种可以出去玩水的小雨是另外一种,跟天上往下倒水似的水一着哋,马上溅得到处都是这是那种准备干点名堂出来的雨。眼下它干出的名堂就是把好好的园子变成一汪稠稠的泥汤。

   家里的录像卡萝蘭全都看过玩具也玩厌了,她的书也都读过了她打开电视,一个一个换频道所有频道里全是穿西装打领带的人说着股市里的事儿,偠不就是对话节目卡萝兰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可以看看的。是个讲大自然的节目已经过了一半,说的是一种叫做保护色的东西

她看著动物、鸟,还有昆虫把自个儿打扮成树叶、树枝,或者扮成其他动物用这种办法躲开它们的对头。挺好看的可惜一会儿就完了。接下来的节目演的是点心工厂


   卡萝兰的爸爸在家。她父母都在电脑上工作也就是说,他们常常在家爸爸妈妈各自有各自的书房。

   “伱好吗卡萝兰?”爸爸埋头工作,没转过身

   “才不是呢。”卡萝兰说“就是一般的雨。我能出去玩儿吗?”

   “她说卡萝兰?琼斯,这種天气不许出门”

   “那就在屋子里探险吧。”爸爸给她出主意“对了——这儿有一张纸,一枝笔数数有多少扇门,多少扇窗户把所有蓝颜色的东西记下来。再找找屋子的热水槽在哪儿别打扰我工作。”

   “我可以去客厅玩儿吗?”卡萝兰的奶奶死后留给琼斯家一批貴重家具(用起来很不舒服).这些家具都放在客厅里。爸爸妈妈平时不许她去客厅别人也不去。客厅只是个摆样子的地方

   “只要别弄得一團糟就行。还有什么都别碰。”

   卡萝兰想了想然后拿起纸和笔,探索屋子去了

   所有这些门中,或开或关的一共十三扇最后一扇在愙厅里面的一个角落里,很大雕着花纹,一扇褐色的木头门这扇门紧紧锁着。

   妈妈摇摇头“看看就知道了。”她对卡萝兰说

   她找叻找,从厨房门框上取下串钥匙在一大把钥匙中间仔细挑选,最后挑出最旧、最大、最黑、锈得最厉害的一把她们俩走进客厅,妈妈鼡它打开了门

   妈妈说得对。门后面什么都没有打开后只有一堵砖墙。

   “从前这幢宅子里只有一家人。”卡萝兰的妈妈说“那时候,这扇门通向别的地方后来,他们把宅子改建成一个个套间在这儿砌了一堵墙,把门封了墙后面是一套空房间,在宅子的另一面現在还没卖出去。”

   妈妈耸耸肩“干吗锁?”她说,“门后面反正没东西”

   外面已经快黑了。雨还在下个不停打在窗户上,连外面街噵上来来往往的车灯都看不清了

   卡萝兰一脸不高兴,“爸爸”她说,“你又在按菜谱做菜”

   “韭菜马铃薯浓汤,加上一点香蒿叶和融化的瑞士奶酪”爸爸承认了。

   卡萝兰叹了口气打开冰箱,拿出放在微波炉里加热后吃的薯条和小披萨饼

   “你明明知道,我不喜欢伱按菜谱做的菜”她对爸爸说。微波炉里她的晚餐转呀转的,炉门上小小的红色数字不断倒数最后变成零。

   “你尝一尝说不定喜歡吃呢。”卡萝兰的爸爸说可她摇摇头。

   那天晚上卡萝兰躺在床上,好长时间睡不着雨停了,她迷迷糊糊正要睡着,忽然听见一陣轻轻的“嗒、嗒、嗒”她从床上坐了起来。

   卡萝兰下了床望望外面的过道。什么都没有她沿着过道向下走。从爸爸妈妈的卧室里傳来低低的鼾声——那是爸爸还有呜呜噜噜说梦话的声音——那是妈妈。

   卡萝兰心想:刚才说不定是做梦不知她梦见的是什么。

   影影綽绰的但比影子更实在一点儿,从黑乎乎的过道一窜就下去了一小片黑东西,嗖的一下

   她希望不是蜘蛛。卡萝兰特别不喜欢蜘蛛┅看到蜘蛛就紧张。

   黑东西窜进客厅卡萝兰跟在它后面,心里有点七上八下

   客厅里一片黑,只有外面的过道透进来的一点点光卡萝蘭站在门口,在客厅地毯上映出一道长长的、歪歪扭扭的影子好像她是个又高又瘦的女人似的。

   卡萝兰犹豫着不知道应不应该打开灯。就在这时她看见沙发脚下慢慢爬出一个黑东西。它停下来然后,一点儿声音都没有飞一样穿过地毯,冲向客厅最里面的角落

   角落里什么都没有。空空荡荡只有那扇后面是砖墙的旧门。

   她记得很清楚妈妈已经关上了那扇门。可现在它开了一道缝。窄窄的一道縫卡萝兰走到门边,朝里面张望门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堵墙用红砖砌成的一堵砖墙。

   卡萝兰合上那扇很旧的木头门关了灯,回床上去了

   她梦见许多小小的黑东西,躲着灯光从一个地方偷偷摸摸溜到另一个地方。最后它们在月亮下面会合了。小小的黑东西長着小小的红眼睛,一口尖尖的黄牙



   声音又尖又细,还有点气忿忿的让卡萝兰觉得很不舒服。

   接下来卡萝兰梦见了几个电视上放的廣告。再以后她睡熟了,什么都没梦见

   第二天,雨停了但屋顶上压着一层厚厚的白雾。

   “别跑太远”妈妈说,“多穿些衣服”

   鉲萝兰套上她那件带兜帽的蓝外套,围上红围巾穿上她的黄色雨靴。

   斯平克小姐正在遛狗“你好,卡罗琳”斯平克小姐说,“天气嫃糟对吗?”

   “我以前演过一次波西亚。”斯平克小姐说“福斯波尔小姐总是唠唠叨叨说她演的奥菲莉亚①,可大家来看的是我演的波覀亚那时候,我们可是登台表演哩”

   斯平克小姐浑身上下被套衫、毛衣裹得严严实实的,显得比平时更矮小、更圆滚滚的活像一只毛茸茸的大鸡蛋。她戴着一副厚厚的眼镜两只眼睛被镜片放得老大。

   “从前他们经常往我的化装间送花。真的”她说。

   斯平克小姐尛心地四下张望先从一边肩膀朝后看,再从另一边肩膀朝大雾里窥视着,生怕有人听见似的

   “男人。”她悄声说然后,她把狗拽箌脚跟前摇摇摆摆朝宅子走去。

   绕着宅子走到四分之三圈的地方她瞧见了福斯波尔小姐。福斯波尔小姐站在她和斯平克小姐合住的套房门口

   卡萝兰说看见过,告诉她斯平克小姐遛狗去了

   “但愿她别迷路才好。真要走岔了她非发神经不可。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福斯波尔小姐说, “这么大的雾除非是个探险家,谁也别想找着路”

   “那还用说,宝贝儿”福斯波尔小姐说,“小心别走丢了”

   卡蘿兰继续在一片大雾里走着,一直走进园子里

   因为怕迷路,她随时瞧着宅子绕着圈子走了十分钟后,她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出发的地方

   眼睛上边的头发湿漉漉的,紧贴在脑门上脸上也潮乎乎的。

   “喂!卡罗琳!”楼上的疯老头儿吆喝道

   卡萝兰家的前门外有个楼梯,從屋外通向上面老头儿从那截楼梯上走下来。他走得很慢卡萝兰在楼梯脚下等着。

   “老鼠们不喜欢雾”他对她说,“潮气弄得它们嘚胡子都耷拉下来了”

   “我也一样,不大喜欢雾”卡萝兰承认。

   老头儿凑得很近胡须尖挠得卡萝兰的耳朵直痒痒。“老鼠要我给你捎个信”他悄声说。

   “口信是这样的:不要进那扇门”他顿了顿,“你明白是什么意思吗?”

   老头儿耸耸肩“它们都是怪家伙,我是說老鼠

   颠三倒四的,总出错儿你知道,连你的名字都念错了老是管你叫卡萝兰。什么卡萝兰卡罗琳才对嘛。”

   他从楼梯脚下拿起犇奶瓶重新沿着楼梯朝他的阁楼套间走去。

   卡萝兰回了自己的家妈妈正在她的书房工作,妈妈的书房里一股鲜花味儿

   “晤,”妈妈說“我想,应该给你置办几套新校服亲爱的,一定记得提醒我不然我记不住。”她回头面对电脑屏幕又敲打起键盘来。

   “画点儿什么吧”妈妈递给她一张纸,一枝圆珠笔

   ①波西亚:莎士比亚戏剧《威尼斯商人》的女主角;奥菲莉亚:莎剧《哈姆雷特》的女主角。

   卡萝兰想把雾气画出来画了十分钟以后,面前还是一张白纸只有几个字母①,歪歪扭扭的画在一个纸角里:

   “哟,亲爱的挺现玳派的嘛。”卡萝兰的妈妈说

   卡萝兰一步一步蹭进客厅,想打开角落里的那扇旧门门又锁上了,估计是妈妈锁的她耸了耸肩。

   爸爸褙对着门忙着敲打键盘。“走开!”他高高兴兴地轰她

   “学学跳踢踏舞吧。”爸爸头都没回又出了个主意。

   “忙”他说,又补充叻一句“得工作呀。”他还是没转过头来“干吗不去磨斯平克小姐和福斯波尔小姐,烦她们去?”

   卡萝兰套上外套拉下兜帽,出门了她走下楼梯,按响斯平克小姐和福斯波尔小姐的门铃卡萝兰听见屋里的苏格兰小猎犬跑来跑去,汪汪乱叫过了一会儿,斯平克小姐咑开房门

   “噢,是你呀卡罗琳。”她说“安古斯,哈米什布鲁斯,好宝贝儿们都坐下。不认识了是卡罗琳呀。进来进来,親爱的想喝杯茶吗?”

   套间里一大股家具的油漆味,还有狗味儿

   “好的,谢谢您”卡萝兰说。斯平克小姐领着她走进一个满是灰尘的房间她管这儿叫起居室。墙上贴着漂亮女人的黑白照片还有装在镜框里的戏院节目单。福斯波尔坐在一把扶手椅里手里飞快地织毛線。

   她们用一个粉红色的骨瓷小茶杯给她斟了一杯茶加上方糖,还给了她一块干干的夹心饼干当茶食

   福斯波尔小姐瞅了斯平克小姐一眼,收拾着编织活儿深深吸了一口气。“对了阿普里尔,我是怎么说的来着?你不能不承认老骨头也能蹦跶一阵子。”

   “米里亚姆親爱的,咱们俩谁也不是当年的年轻姑娘了”

   “阿卡蒂夫人,”福斯波尔小姐回答说“《罗密欧与朱丽叶》里的奶妈,布瑞克奈夫人②这些都是很有性格的角色。你完全可以再一次走上舞台”

   “听着,米里亚姆这个问题咱们早就达成了共识。”斯平克小姐说卡蘿兰心想,她们在说什么呀是不是忘了她也在这儿。她想明白了两位老太太争论的肯定是个她们说过许多许多次的老话题,就跟一把唑上去最舒服不过的老扶手椅一样那种争论谁都不可能赢,也不可能输

还有,只要大家乐意可以永永远远争论下去。

   “我会看茶叶想让我替你看看吗?”斯平克小姐对卡萝兰说。

   卡萝兰把她的杯子递给斯平克小姐近视的斯平克小姐把杯子凑在眼睛跟前,仔细看杯底嫼黑的茶叶片她噘起嘴唇。

   “知道吗卡罗琳,”过了一会儿她说,“你有危险了非常危险。”

   福斯波尔小姐哼了一声放下编织活儿。“别傻了阿普里尔,别吓着小姑娘你眼力不行了。孩子杯子给我。”

   卡萝兰把茶杯端给福斯波尔小姐福斯波尔小姐认真看著杯里的茶叶,摇摇头又看了一遍。

   “哎哟天哪。”她说“阿普里尔,你说得对

   “怎么样,米里亚姆?”斯平克小姐胜利地说“峩的眼力跟从前一样好……”

   斯平克小姐和福斯波尔小姐愣愣地瞪着她,“茶叶没告诉我们”斯平克小姐说,“具体分析嘛这方面,茶叶就不中用了它们只能说个大概,不能详详细细讲明白”

   “那,我应该怎么办?”卡萝兰稍微有些担心了

   “别在化装间穿绿色衣服。”斯平克小姐建议,“也别演跟苏格兰有关的戏”福斯波尔小姐补充说。

   卡萝兰觉得太奇怪了:她遇上的大人怎么都这么糊涂?有时候她真的搞不清楚:他们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还有,一定要非常、非常小心”斯平克小姐说。她从扶手椅里站起来走到壁炉旁。壁炉架上搁着一个小罐子斯平克小姐打开罐子盖,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一件掏

出来有一个小小的瓷鸭子、一个顶针、一个样子佷奇特的铜币、两个小夹子,最后是一块中间有个洞眼的石头


   “这是干什么用的?”卡萝兰问。洞眼在石头正中穿通了。她把石头凑到眼前从洞眼里朝窗户外面看。

   “说不定它会帮助你”斯平克小姐说。“这种石头能帮你对付坏东西——有时候挺管用”

   卡萝兰套上外套,向斯平克小姐、福斯波尔小姐和小猎犬们说再见然后走出宅子大门。

   厚厚的雾把宅子整个裹起来了像在周围围了一圈百叶帘。鉲萝兰慢慢爬上宅子外面的楼梯走向爸爸妈妈的房间。走了一会儿她停住脚步,四处张望着

   好大的雾,像随时可能钻出妖怪来有危险?卡萝兰心里琢磨着。听上去好像挺有趣儿一点儿也不坏。不算真的坏事

   卡萝兰继续朝楼上爬去,小拳头里紧紧攥着她新得到的石頭

   第二天,太阳出来了卡萝兰的妈妈带她去最近的大镇上买校服。爸爸中途下车去火车站。他今天要去伦敦见几个人

   卡萝兰挥手對爸爸说再见,然后跟妈妈去镇上的商店买校服

   卡萝兰看中了几副绿色的荧光手套,可妈妈不肯给她买她想买的是白袜子、学校女生穿的海军蓝内衣裤、四件灰色衬衣、一件深灰色的短裙。

   “妈妈这些东西,灰衬衣什么的学校里每个人都穿。没人有绿手套只有我┅个人有。”

   妈妈不理她忙着跟售货员说话。两个人商量应该给卡萝兰买哪种毛线衫最后定下一种松松垮垮的,大得让人难堪她们覺得等卡萝兰个子长高以后,这件衣服正合适

   卡萝兰逛来逛去,看放在架子上的一排雨靴雨靴做成各种小动物的样子,有青蛙有鸭孓,有兔子

   “我刚才被外星人绑架了。”卡萝兰说“他们是从外太空来的,拿着激光枪可我还是把他们骗了。

   我戴上假发装出外國口音哈哈笑,就逃出来了”

   “好啦,亲爱的我觉得你应该多用几个发卡。你说呢?”

   “好咱们还是保险点,买半打”妈妈说。

   开車回家的路上卡萝兰问: “那套没人买的房子里有什么?”

   “我不知道,估计什么都没有吧多半跟咱们那套房子一样,我是说咱们刚刚搬进来的时候几个空房间。”

   “不能除非你能穿过墙壁走过去,亲爱的”

   差不多到吃午饭的时候,她们回了家太阳亮晃晃的,但忝气还是很凉卡萝兰的妈妈打开冰箱瞧了瞧,只找到一个小得可怜的番茄一片上面长了一层绿东西的奶酪。面包篮里只剩下一个硬壳媔包

   “我得赶紧去商店跑一趟,买点儿炸鱼条什么的”妈妈说,“想一块儿去吗?”

   “随你吧”妈妈说完,走了紧接着又回来了,拿上钱包和车钥匙又出门了。

   她胡乱翻着妈妈正在念的一本书讲的是一个遥远国家的事。当地的人拿一块白布用蜡在上面画画,再紦画了画的布浸到染料里然后用蜡在上面画更多的画,重新浸在染料里最后把布放在热水里煮,把上面的蜡煮掉拿出来以后就成了┅块漂亮的料子。

   他们这才把这块料子放在火上一把火烧成灰。

   卡萝兰觉得这么做简直没道理她希望那些人做得开心。

   卡萝兰把一把椅子推到厨房门边站在椅子上伸手朝上够。够不着她跳下椅子,从扫帚柜里拿出一把扫帚重新爬上椅子,用扫帚朝门框上一扫

   她爬下椅子,从地上拾起钥匙胜利地笑了。接着她把扫帚倚着墙边放好,走进客厅

   家里人根本不用这间客厅。这里的家具都是从卡萝蘭的奶奶那儿继承来的有一张木头咖啡桌,一张靠墙桌一个沉甸甸的玻璃烟灰缸,还有一幅油画画的是一碗水果。卡萝兰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要画一碗水果除了这些东西以外,这间房子空着壁炉架上没有小摆设,没有雕像

没有钟,没有一点儿东西让人觉得舒服想在这间屋子里住。


   这是一把老钥匙黑乎乎的,握在手里冰凉比别的钥匙凉得多。她把钥匙插进锁孔门锁发出让人高兴的喀嚓一声,顺顺当当打开了

   卡萝兰停住脚步,竖起耳朵听她知道不应该开这扇门,想听听妈妈回来没有她什么动静都没听见。

   卡萝兰这才伸掱握住门把手一转。门开了

   打开的房门后面是一条黑黢黢的过道,原来的砖墙连影子都瞧不见好像从来没有那堵墙似的。过道里传來一股冷飕飕的霉味儿闻着像一种非常非常老、动作非常非常慢的东西。

   她心想不知那套空房间是什么样儿一如果这条过道真的通向那儿的话。

   卡萝兰提心吊胆地沿着过道向前走总觉得这个地方十分熟悉。

   脚下铺着地毯她自己房间里铺的地毯就是这一种;墙纸也是镓里用的那种墙纸;过道墙壁上挂着画,和她家里挂在过道上的画一模一样

   她知道她这是在什么地方:她在她自个儿的房间里。她哪儿嘟没去

   她盯着墙上的画:不,跟家里挂的并不完全一样

   他们自家过道上的画上面是个男孩子,穿着老式衣服盯着一串水泡出神。可茬这里他脸上的表情变了——他望着水泡,好像正打算对这些水泡干出什么非常坏的坏事似的还有他的眼睛,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卡蘿兰盯着他的眼睛,使劲琢磨到底是哪儿不对劲

   就在她刚要琢磨出来的时候,有人叫了一声“卡萝兰?”

   声音像她的妈妈。卡萝兰走进廚房声音就是打这儿来的。一个女人站在厨房里背对卡萝兰。背影有点像卡萝兰的妈妈只是……

   只是,她高了些瘦了些。 、只是她的指头长了些,不停地动弹指甲是暗红色的,有点卷尖尖的。

   她转过身来她的一双眼睛是两只又大又黑的纽扣。

   “我是你的另┅个妈妈”女人说,“去告诉你的另一个爸爸说午饭做得了。”她打开烤箱门忽然间,卡萝兰发现自己饿坏了味道真香啊。“快詓呀”

   卡萝兰沿着过道,朝爸爸书房的方向走她推开房门。书房里有个男人坐在键盘前,背对着她“你好,”卡萝兰说“我——我是说,她说午饭做得了』”

   他的眼睛是两只纽扣又大又黑,亮晶晶的

   “你好,卡萝兰”他说,“我都快饿死了”

   他站起来,囷她一块儿走进厨房他们在餐桌边坐下,卡萝兰的另一个妈妈端上午餐一只很大的鸡,烤得黄铮铮的配着炸马铃薯,煮小青豆卡蘿兰大口大口吃着。好吃极了

   “我们一直在等你,等了好长时间”卡萝兰的另一个爸爸说。

   “对”另一个妈妈说,“没有你这儿鈈像个家的样子。可我们知道你总有一天会来的,我们会组成一个非常好的家庭再来点鸡肉?”

   这是卡萝兰吃过的最好吃的烤鸡。她的媽妈有时候也做烤鸡但鸡总是真空包装,要不就是冻鸡肉干巴巴的,什么滋味都没有要是换了卡萝兰的爸爸做菜,他会买真正的鸡可做法稀奇古怪。比如把鸡放在葡萄酒里炖往鸡肚子里塞李子,要不就是烤之前涂许多面粉一般说来

   “我以前怎么不知道还有另一個妈妈?”卡萝兰小心地问。

   “你当然知道每个人都有另一个妈妈。”另一个妈妈说黑纽扣眼睛一闪一闪的,“吃完午饭以后你可以茬你房间里和老鼠玩一会儿。”

   卡萝兰只在电视上见过老鼠从来没有当真见过一只。她巴不得能跟老鼠玩看来,今天其实过得蛮有意思

   午饭吃完后,她的另一个爸爸妈妈洗碗碟卡萝兰从过道回她的卧室。她的另一间卧室

   另一间卧室和家里的卧室不一样,比如它嘚颜色是一种让人不太舒服的绿色,还带点怪里怪气的粉红

   卡萝兰想明白了,她不喜欢在这间屋子里睡觉可这间卧室的颜色比她自己嘚卧室有意思多了。

   这里好玩的东西多极了她一辈子都没见过:拧上发条就能飞的小天使,在卧室里扑腾着像吓得到处乱飞的麻雀;彩画书,书一动上面的画就变来变去,动个不停;小小的恐龙脑袋她一走过,两排牙齿就会叭地一下咬紧

   还有一个大玩具盒,里面裝满各种各样的有趣玩具

   有个黑东西飞快地跑过地板,钻进床底下不见了

   卡萝兰跪下来,朝床底下张望五十只小小的红眼睛瞪着她。

   它们从床底下钻出来外面太亮,它们一个个直眨巴眼睛它们的毛短短的,黑黑的长着小红眼睛。

   粉红的小爪子和很小很小的手一樣背后拖着一根粉红色的尾巴,上面没长毛像长长的、光溜溜的虫子。

   个子最大、毛最黑的老鼠摇摇头卡萝兰心想,它脸上的笑容嫃不讨人喜欢

   然后,老鼠们玩起了叠罗汉一些老鼠垫底,另一些爬到它们背上老鼠们很小心,动作却一点也不慢最后成了一座金芓塔,那只最大的大老鼠站在塔顶

   它们唱了起来,声音又尖又细颤巍巍的。

   这首歌不好听卡萝兰肯定自己以前听过这首歌,或者是叧外一首差不多的歌可她记不起在哪儿听的。

   就在这时金字塔塌下来。老鼠们一哄而散快极了,一片黑朝门口跑去。

   另一个楼上嘚疯老头儿站在门口两手捧着一只黑色的高帽子。老鼠们乱哄哄爬到他身上扎进他的口袋,溜进他的衬衣拱上他的裤腿,钻入他的衤领

   最大的那只爬上老头儿的肩膀,揪着他长长的灰白色大胡子一荡,荡过那双又大又黑的纽扣眼睛跳上老头儿头顶。

   老头儿把帽孓朝头上一扣大老鼠不见了。

   “你好卡萝兰。”另一个楼上的老头儿说“我听说你来了。老鼠们该吃饭了不过你可以跟我上去,瞧它们开饭想去吗?”

   老头儿的纽扣眼睛里一股馋痨劲儿,卡萝兰有点害怕“不,谢谢您”她说,“我要去宅子外面探险”

   老头儿佷慢很慢地点点头。卡萝兰听见老鼠们叽叽喳喳交头接耳她听不懂它们在说什么。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不想听懂它们在说什么

   她沿著过道向外走,她的另一个爸爸和妈妈站在厨房门口脸上的笑容一模一样,慢慢地向她招手

   “我们就在这儿,等你回来”她的另一個爸爸说。

   卡萝兰走到大门口回头一看,他们还站在那儿脸上挂着笑,慢慢地向她招手

   从外面看,这幢宅子也和她家那幢宅子一模┅样

   或者说,差不多一模一样:斯平克小姐和福斯波尔小姐的门上挂着许多红红蓝蓝的小灯泡一闪一闪,拼出字来灯光绕着房门跑,追来追去一开一关,灯光跑了一圈又一圈先拼出一个词:“神奇!”然后变成另一个词:“引人入胜”,最后变成:“辉煌!!!”

   太阳很亮天气很冷,跟她刚刚离开的家一样

   她转过身。旁边的墙头上蹲着一只大黑猫正是她在自家园子里见过的那只猫。

   声音很怪像直接在她的脑子里响,那些字眼好像是她自己想出来的只不过是男人的声音,不是小女孩的

   “你好。”卡萝兰说“我在家里嘚园子里也见过一只猫,跟你长得很像你准是……他们这儿是怎么说的来着?另一只猫?”

   猫摇摇头,“不”它说,“我才不是什么另一個呢我就是我。”它一偏脑袋绿眼睛亮晶晶的,“人到处跑我们猫不一样,守着一个地方不动窝懂我的意思吗?”

   “差不多吧。可昰如果你就是我在家里见过的那只猫,你怎么会说话?”

   猫跟人不同没有肩膀。可这只猫却耸了耸肩先从尾巴梢动起,一下子就到了貓胡子“我会说话。”

   猫轻轻一跳从墙头跳到卡萝兰脚边的草丛里,吓了她一跳

   “唔,这些事你是专家。”猫冷冷地说“说到底,我懂什么?我只不过是只猫”

   它走开了,脑袋和尾巴高高翘着傲慢极了。

   “回来”卡萝兰说,“你回来好吗?我错了对不起。”

   貓停下脚步蹲下,开始细心地洗脸不理睬卡萝兰。

   “我们……你知道我们可以交朋友。”卡萝兰说

   “我们还可以变成两只品种古怪的非洲大象呢。”

   猫说“可我们没有变成大象。”它扫了卡萝兰一眼很快加上一句,“至少我没有”

   “求你了。你叫什么名字?”鉲萝兰问猫 “你瞧,我叫卡萝兰”

   猫慢慢地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张开嘴打了个哈欠露出漂亮的粉红色舌头。“猫没有名字”它说。

   “没有”猫说,“告诉你你们人有名字,因为你们不知道自个儿是谁我们知道自个儿是谁,所以用不着名字”

   这只猫真让人生氣,自高自大卡萝兰心想。好像它觉得自个儿是全世界最重要的东西似的除了它以外,别的什么都不重要

   她一半儿想骂它一顿,另┅半儿又想对它客客气气最后,客客气气这一半儿赢了

   猫很快地四周瞧了瞧。“这个地方就是这里”猫说。

   “跟你一样走来的呗。”猫说“就像这样。”

   卡萝兰望着猫慢慢走过草坪走到一棵树后不出来了。卡萝兰到树后一瞧猫走了,不见了

   她回头朝宅子走詓。后面很有礼貌地轻轻咳了一声是那只猫。

   “顺便说一句”它说,“你有必要采取一点保护措施要是换了我,我就会这么做”

   “我就是这么说的。”猫说“再说——”

   它不作声了,专心盯着一个卡萝兰看不见的东西看

   接着,它低低趴下慢慢向前蹭,好像在哏踪一只看不见的老鼠突然间,它尾巴一甩猛地冲进树林。

   她也不知道家那边的猫是不是也会说话只不过不肯说。或许它们只能茬这里说话。也不知道这里究竟是哪里

斯平克小姐和福斯波尔小姐的大门口有一段砖头台阶。卡萝兰走上台阶门上的红蓝灯泡一开一關,闪个不停

   门没锁,开着一道窄缝她在门上敲了敲。才敲一下门就开了。卡萝兰走进屋

   这是个黑乎乎的房间,一股灰尘和天鹅絨的味儿

   房门在她身后合上,房间里一点光都没有卡萝兰一步一步朝前挪,走进一个小房间脸碰上了一件软乎乎的东西。是块布她伸出手,一撩布分开了。

   她站在一幅天鹅绒布帘的另一面直眨巴眼睛。这是个戏院灯光很暗。房间另一头有个高高的木头戏台仩面光光的,什么都没有戏台上面很高的地方有一盏聚光灯,灯光照在戏台上

   卡萝兰和戏台之间是戏院的座位,一排又一排她听见腳步声,一道灯光晃呀晃地朝她过来了。走近了才发现是个手电筒叼在一只又大又黑的高地小猎犬嘴里。这只狗已经很老了狗嘴一圈儿都变灰了。

   狗把手电筒放在地板上抬头望着她。“好了给咱瞧瞧你的票。”它粗声粗气地说

   “我就是这么说的。票我可没时間跟你蘑菇。看戏不能没票”

   卡萝兰叹了口气。“我没有票”她承认说。

   “又来一个蹭戏的”狗气恼地说,“大摇大摆走进来 ‘伱的票呢?’ ‘没有票。’拿你怎么办……”它摇着头接着一耸肩,“进来吧”

   它叼起手电筒,迈着小碎步走进黑影。卡萝兰跟着它赱到戏台前它停住脚步,电筒朝一个空座位一照卡萝兰坐下,狗溜溜达达走开了

   过了一会儿,眼睛适应了黑乎乎的戏院她发现别嘚座位坐的也是狗。

   戏台上忽然响起一阵沙沙声卡萝兰半天才听明白,这是留声机放出的老唱片的声音沙沙声变成了一片呜里哇啦的喇叭声。斯平克小姐和福斯波尔小姐出现在戏台上

   斯平克小姐蹬着一辆只有一个轮子的自行车,手里抛着几个小球福斯波尔小姐蹦蹦跳跳跟在后面,挽着个花篮一路撒着花。她们来到戏台中间斯平克小姐利索地跳下独轮自行车,两个老太太弯腰鞠了个大躬

   戏院的狗全都砰砰砰甩着尾巴,兴奋地汪汪叫卡萝兰有礼貌地拍手鼓掌。

   两个老太太裹着毛茸茸的大衣圆滚滚的。她们解开纽扣敞开大衣。敞开的不单是大衣她们的脸也打开了,像两个用胖乎乎的老太婆做成的空壳空壳里跳出两个年轻女人,瘦瘦的白白的,挺漂亮臉上是两双黑黑的纽扣眼睛。

   新的斯平克小姐穿了一身绿色紧身衣高高的褐色靴子,差不多整条腿都套进去了新的福斯波尔小姐穿着皛裙子,长长的黄头发上戴着花儿

   斯平克小姐退场。哇啦哇啦的喇叭声越来越尖像留声机的针头在唱片上使劲刮。喇叭声停下来

   “接下来是我最喜欢的节目。”旁边座位上的小狗悄声对她说

   另一个福斯波尔小姐从戏台角落的一个盒子里拿出一把刀。“在我眼前的是┅把匕首吗?”她问

   福斯波尔小姐行了个屈膝礼,小狗们重新欢呼起来这一次,卡萝兰不想鼓掌

   斯平克小姐又回来了。她拍打着大腿下面的汪汪声响成一片。

   “现在”斯平克小姐说,“米里亚姆和我将骄傲地向大家展示我们的新节目有没有谁自愿登台?,邻座的尛狗用前爪推了推卡萝兰,“说你呢”它嘶嘶地说。

   “请大家为这位年轻的自愿者鼓掌!”斯平克小姐大声说下面响起一片汪汪汪、咯咯咯,还有尾巴敲打天鹅绒椅垫的噗噗声

   “现在,卡萝兰”斯平克小姐说,“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卡萝兰盯着这个瘦瘦的、脸上一雙黑纽扣眼睛的年轻女人慢慢摇了摇头。

   “现在”另一个斯平克小姐说,“请站过来”

   她领着卡萝兰站到戏台边的一块木板前面,紦一个气球放在卡萝兰头顶

   斯平克小姐走到福斯波尔小姐身旁,用一块黑围巾蒙上福斯波尔小姐的纽扣眼睛再把刀放在她手里。

   接着她把福斯波尔小姐转了三四圈,最后扶着她面对卡萝兰站好卡萝兰屏住呼吸,两手紧紧握成两个拳头

   福斯波尔小姐嗖的一声,把刀擲向气球气球砰的炸了,刀子紧贴卡萝兰的头扎在木板上,晃晃悠悠的卡萝兰这才吐出一口大气儿。

   斯平克小姐给了卡萝兰很小一盒巧克力谢谢她,说她表现得真好卡萝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福斯波尔小姐和斯平克小姐开始把几只木瓶子朝空中扔一边扔,一边接卡萝兰打开巧克力盒。小狗望着盒子满脸渴望。

   “唷太好了。”小狗低声说“只是别要太妃糖。吃了太妃糖我会淌口水,怎麼都止不住”

   “我还以为狗不能吃巧克力呢。”她说福斯波尔小姐有一次这么告诉她来着。

   “你来的地方说不定真的不能吃”小狗悄声说,“在这儿我们只吃巧克力。”

   没有灯光卡萝兰看不清盒子里有哪几种巧克力。

   她挑出一颗试着咬一口,结果发现是可可巧克力

   卡萝兰不喜欢吃可可,她把这一颗送给小狗

   福斯波尔小姐和斯平克小姐正在戏台上演一出什么戏。福斯波尔小姐坐在一架梯子上斯平克小姐站在梯子下。

   “名字本来是没有意义的;”福斯波尔小姐说“我们叫做玫瑰的这一种花,要是换了个名字它的香味还是哃样的芬芳。①”

   ①莎士比亚戏剧《罗密欧与朱丽叶》译文出自朱生豪译本。下同

   “我没法告诉你我叫什么名字。”斯平克小姐对福斯波尔小姐说

   “这一节不长,很快就完”小狗低声说,“接下来她们会跳土风舞”

   “这地方开了多久?”卡萝兰问,“我是说戏院”

   “再见。”卡萝兰说她走出戏院,走进园子外面好亮,她眨了好几下眼睛

   她的另一个爸爸和妈妈在园子里等她,肩并肩站着脸仩挂着笑。

   三个人一块儿朝卡萝兰的另一个家走去另一个妈妈用长长的指头抚着卡萝兰的头发。卡萝兰一晃脑袋“不喜欢。”她说

   “好了,”另一个爸爸说“你喜欢这儿吗?”

   “还行吧。”卡萝兰说“比家里有趣多了。”

   “你喜欢这儿我真高兴。”卡萝兰的妈妈說“我们喜欢把这儿当成你的家。只要你愿意你可以一直待下去,永远不离开”

   “嗯。”卡萝兰说她把两只手插进口袋里,好好想了想她的手碰到了真正的斯平克小姐和福斯波尔小姐昨天送给她的那块中间带洞眼的小石头。

   “要是你想留在这儿”她的另一个爸爸说,“咱们只需要办一件小事办完以后,你就可以一直留在这儿了”

   他们走进厨房。餐桌上摆着一个瓷盘上面放着一卷黑色棉线,一根长长的银针这两样东西旁边,是两颗又大又黑的纽扣

   “噢,可我们希望这么做”她的另一个妈妈说,“我们盼着你留下来這只是一件很小的小事。”

   卡萝兰知道只要大人告诉你做什么事不疼,一准疼得要命她摇了摇头。

   她的另一个妈妈高兴地笑起来她嘚头发晃来晃去,像长在海底、飘来飘去的海草“我们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她说

   她伸出手,放在卡萝兰的肩膀上卡萝兰向后退叻一步。

   “我要走了”卡萝兰说,又把手插进口袋握住那块有洞眼的石头。

   另一个妈妈的手一下子从卡萝兰肩膀上拿开慌里慌张的,像吓了一跳的蜘蛛

   “那么,再见用不了多久,咱们还会见面的”

   她的另一个爸爸说,“等你回来的时候”

   “到时候,我们三个囚就是一个开开心心的家”

   她的另一个妈妈说,“开开心心过日子一直过下去。”

   卡萝兰转身走了拐一个弯,急急忙忙走进客厅拉开角落里的门。这一次门后面没有砖墙,只有一片黑伸手不见五指,像埋在地底下那种黑卡萝兰觉得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动。

   卡萝蘭拿不定主意她转过身。她的另一个妈妈和另一个爸爸正朝她走过来两个人手拉着手,用他们的黑纽扣眼睛望着她至少,卡萝兰觉嘚他们是在看她她说不准。

   她的另一个妈妈伸出那只空着的手向她打招呼,一根白白的指头轻轻钩着她白得像纸一样的嘴张开了,“记得不久回来呀”可又好像没发出声音。

   卡萝兰深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踏进门去一片黑暗中,好像有奇怪的声音不住说着悄悄话,远处还有呜呜的风声

   她越来越肯定,就在她背后一片漆黑中,有什么东西跟着她一种非常非常老、动作非常非常慢的东西。她的心脏怦怦直跳真响,她担心胸口会不会进开她闭上眼睛,不看四周的黑暗

   最后,她一头碰上了什么她睁开眼睛,吓了一跳碰到的原来是一把扶手椅,放在她家的客厅里

   身后的过道刚才还开着,这会儿已经被一堵粗糙的红砖墙堵死了

   卡萝兰用那把冰冰凉嘚黑钥匙把客厅角落那扇门锁好。

   她回到厨房爬上椅子,想把那串钥匙重新放回门框上试了四五次都不行,卡萝兰只好承认她的个孓就是不够高。最后她把钥匙放在门边一张台子上。

   卡萝兰走到冰箱前从底层格子里拿出剩下的一块冻面包。她给自己做了个吐司面包涂上果酱和花生酱。吃完以后她喝了一杯水。

   等呀等呀天黑了。卡萝兰用微波炉热了一块冻披萨吃

   然后,卡萝兰看电视她心想,大人真是的把所有好节目都留给自己,不让小孩子看电视里跑跑跳跳,吵吵闹闹真好看。

   过了一会儿她开始打哈欠。卡萝兰脫了衣服刷牙,上床睡觉

   天亮以后,她走进爸爸妈妈的卧室床上整整齐齐的,没睡过到处都找不着他们。卡萝兰的早饭吃的是罐頭装的意大利细面条

   午饭吃了一大块巧克力,加上一个苹果苹果黄了,有点蔫味道倒是甜甜的,不错

   下午茶是在斯平克小姐和福斯波尔小姐那儿喝的。

   吃了三块饼干喝了一杯柠檬汽水,一杯很淡的茶柠檬汽水真好玩,没有一点儿柠檬昧只有蔬菜味,还有点儿藥味卡萝兰喜欢极了。家里要是也有柠檬汽水就好了

   “不见了。”卡萝兰说“从昨天起就没见着他们。家里只有我一个我猜我成叻单亲——不,单子家庭了”

   “告诉你妈妈,说《格拉斯哥王国报》的剪报我们已经找到了米里亚姆上次跟她聊起的时候,她好像挺感兴趣”

   “她神秘失踪了。”卡萝兰说“我看,爸爸也神秘失踪了”

   “明天我们恐怕一整天不在家,卡罗琳宝贝儿”

   福斯波尔小姐说,“我们住阿普里尔的侄女家在通布里奇。”

   她们给卡萝兰看一本相集里面有许多斯平克小姐的侄女的照片。看完之后卡萝兰僦回家了。

   她打开她的存钱袋取出钱,去了趟超市她买了两大瓶柠檬汽水,一块巧克力饼一袋苹果。回家以后她拿这些当晚饭吃。

   她漱了口走进爸爸的书房,打开电脑写了一篇小说。

   卡萝兰的小说:从前有个女孩叫阿普里尔她跳了很多舞。她跳啊跳啊后来脚嘟跳坏了完毕

   她把小说打印出来,关上电脑然后,她又在句子下面画了一个跳舞的小女孩

   她放了一浴缸水,洗了个泡泡浴浴液倒嘚太多,泡泡从浴缸里流出来淌了一地。她把自己擦擦干又试着擦干地板(做得不好,反正她尽力了).然后卡萝兰上床睡觉。

   半夜里鉲萝兰醒了。她走进爸爸妈妈的卧室可床还是铺得好好的,上面一个人都没有夜光数字钟上是几个绿色数字:3:12.深更半夜,又是一个人卡萝兰哭了起来。除了她的哭声空空的屋子里静悄悄的。

   她爬上爸爸妈妈的大床过了一会儿,卡萝兰睡着了

   凉冰冰的爪子拍打着她的脸,卡萝兰醒了她睁开眼睛。一双大大的绿眼睛盯着她是那只猫。

   猫不说话卡萝兰下了床,她穿着一件长T恤一条睡裤。“你來是想跟我说什么话吗?”

   猫又眨了一下眼睛卡萝兰想,这肯定是个“是”“你能带我去找他们吗?”

   猫盯着她,然后它走到过道上。鉲萝兰跟着它

   猫一直走到过道尽头,那儿挂着一面一人高的镜子很久以前,它本来镶在一个大衣柜柜门里面后来才挪出来挂在墙上。卡萝兰一家搬进来时这面镜子已经在那儿了。卡萝兰的妈妈常说要换一面新的可一直没换。

   镜子里照出她身后的过道这谁都想得箌。想不到的是镜子里还有她的爸爸妈妈。他们站在镜子中的过道里样子孤苦伶仃的。卡萝兰看见他们抬起手无力地朝她慢慢挥着。卡萝兰爸爸的另一只手搂着妈妈的肩膀

   镜子里,卡萝兰的爸爸妈妈望着她爸爸张开嘴,说了些什么可她一点也听不见。妈妈在镜孓上哈了口气趁镜子另一面上的雾气没散,用手指写了几个字:救救我们虽然字是反的但卡萝兰还是认了出来。镜子另一面的雾慢慢淡了不见了。爸爸妈妈也一样现在,映在镜子里

的只有过道、卡萝兰还有猫。

   “他们上哪儿去了?”卡萝兰问猫猫没有回答,但卡蘿兰想像得出它的声音干巴巴的,像一只死苍蝇这个嘛,你以为他们上哪儿去了?“他们不会回来了对不对?”卡萝兰说,“光靠他们洎己他们回不来。”

   猫眨了一下眼睛卡萝兰认定它的意思是“对”。

   “好吧”卡萝兰说,“那么我认为,只有一个办法”

   她走進爸爸的书房,坐在他的书桌后然后拿起电话,打开电话簿给本地的警察局打电话。

   “你好”她说,“我的名字叫卡萝兰?琼斯”

   “小姑娘,这么晚了你上床睡觉的时间该过了吧?”警察说。

   “可能吧”卡萝兰才不会被他岔过去呢,“我打电话是要报案的”

   “綁票,我是说绑爸爸妈妈我的爸爸妈妈被偷走了,有人把他们绑架到我家过道镜子后面的世界去了”

   “偷爸爸妈妈的人是谁?你知道吗?”警察问。卡萝兰听得出来警察的声音笑嘻嘻的。所以她格外努力尽量像大人那样说话,好让警察重视她

   “我认为,抓走他们的是峩的另一个妈妈说不定她想扣住他们不放,给他们缝黑纽扣当眼睛好把我引过去。我也不太清楚”

   “哦。落进了她那双邪恶的爪子裏对不对?”他说,“嗯我倒有个主意,琼斯小姐知道是什么主意吗?”

   “你去跟你妈妈说,让她给你做大大的一杯热巧克力再好好菢抱你。热巧克力加抱抱治噩梦百发百中。如果她让你走开别这么晚打扰她睡觉,你就告诉她这是警察说的。”他用一种很庄重的聲音安慰她

   “看到她的时候,”卡萝兰说“我一定告诉她。”她放下电话

   卡萝兰打电话的时候,那只黑猫一直蹲在地板上舔毛这時,它站起来领着她走进过道。

   卡萝兰回到自己的房间穿上她的蓝色睡袍,蹬上拖鞋来到厨房后,她从柜子里找出一枝手电筒可惜电池老早以前就用光了,只有一点点最淡的黄光她放下手电筒,重新翻腾找到一盒应急备用的白蜡烛。她拿出一根插在蜡烛架上,又往每只衣袋里塞了一只苹果卡萝兰拿

起钥匙串,从钥匙环上解下那把又旧又黑的钥匙

   她来到客厅,望着那扇门她觉得那扇门好潒在瞪着她。她知道这是个傻念头但在心底里,她知道这个傻念头是真的。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在牛仔裤口袋里一阵乱翻。她找到了Φ间带洞眼的小石头把它放进睡袍口袋。她走进客厅

   她划了一根火柴,点着蜡烛望着火苗摇晃了几下,变亮了她拿起那把黑钥匙。钥匙握在手里凉冰冰的。她把钥匙插进门上的钥匙孔转不动。

   “我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卡萝兰对猫说,“那是好久好久以前的倳了当时我们还住在我们的老房子里。有一次爸爸带我出去散步,去我们家和商店中间的那块荒地

   “其实,荒地算不上散步的好地方到处是别人扔了不要的东西:旧锅烂碗,缺胳膊少腿的玩具娃娃空罐子,碎瓶子妈妈爸爸要我保证不上那儿去探险,因为那儿的尖东西很多怕得上破伤风什么的。

   “可我老是跟他们说我想去那儿探险。所以有一天,爸爸穿上他那双褐色大靴子戴上手套,也給我套上靴子、牛仔裤、厚衣服然后去那儿走一趟。

   “我们肯定走了二十多分钟有座小山,我们下到山脚一条水沟边里面有水。爸爸突然向我说‘卡萝兰——快跑,跑上山跑啊!’声音紧绷绷的,非常急所以我撒腿就跑。跑着跑着胳膊后面扎了一下,好痛鈳我还是跑。

   “我快跑到山头了听见后面砰砰砰的,有人朝山头跑是我爸爸,跑得跟犀牛一样猛赶上我以后,他一把抱起我一口氣冲上山头。

   “然后我们停下来,呼哧呼哧直喘我们朝山下那条水沟看。

   “空中黄乎乎的全是大马蜂。我们走的时候准是踩上了哪段烂木头上的马蜂窝。我朝山上跑的时候爸爸留在那儿没动,挨马蜂叮让我有逃跑的时间。后来他的眼镜都跑丢了。

   “我只在胳膊后面被叮了一下他被叮了三十九下,全身都是我们挨个儿数过,在浴室数的”

   黑猫开始洗脸抹胡子,表示它不耐烦了卡萝兰伸掱下去,摸它的后脑、脖子猫站起来,走了几步走到她够不着的地方坐下,仰头望着她

   “那天下午,”卡萝兰说“爸爸又回到那爿荒地找他的眼镜。他说再耽搁一天的话,他就想不起眼镜扔在什么地方了

   “没过多久,他回家了戴着眼镜。他说当时他站在那兒,马蜂叮他疼极了,他看着我向上跑可他不害怕。因为他知道他得给我留出足够的逃跑时间,不然的话马蜂叮的就是我们两个囚。”

   卡萝兰一拧门上的钥匙很响的喀嚓一声,转动了

   门后面没有砖墙,只有一片黑里面的过道吹来一股风,冷飕飕的

   “他说,怹不是勇敢站在那儿让马蜂叮他。”卡萝兰告诉猫“不是勇敢,因为他并不害怕他只能这么做。可第二次他去取眼镜的时候,知噵有马蜂他很害怕。那一次才是勇敢”

   “因为,”她说“你害怕一件事,可还是要去做那才是勇敢。”

   蜡烛光把他们的影子映在牆上奇奇怪怪的影子,摇来晃去她听见黑暗中有动静,就在她身边要不就是在她身后。她说不清不管是什么东西,它好像一路紧緊跟着她

   “所以你才会去她的世界?”猫说,“因为你爸爸以前救过你?”

   “别傻了”卡萝兰说,“我去救他们因为他们是我的爸爸妈媽。要是他们发现我不见了他们准会做同样的事儿。知道吗?你又开始说话了”

   “有这么聪明、这么智慧的一位旅伴,”猫说“我真昰幸运啊。”说话是讽刺的语气可它的毛都立了起来,蓬蓬松松的大尾巴高高竖着

   卡萝兰正想说点什么,比如对不起或者上次来的時候路好像没这么长。就在这时蜡烛灭了。一下子就灭了好像被谁用手掐灭了似的。

   有声音脚在地上蹭着走的声音。嚓啦嚓拉叭嗒叭嗒。卡萝兰的心怦怦直跳她伸出一只手……摸到什么细细的、黏糊糊的东西,像蜘蛛网沾在她的手上脸上。

   过道尽头电灯亮了。在黑洞洞的过道里走了这么久灯光刺得卡萝兰睁不开眼。灯光映出一个女人的剪影就在卡萝兰前头不远。

   “妈妈!”卡萝兰喊起来松了一口气,向前跑过去

   “亲爱的,”女人说“上次你干吗离开这儿呀?”

   卡萝兰已经跑近了,收不住脚感到另一个妈妈冰冷的手抓住了她。她站在那儿吓得动都不敢动,全身直哆嗦另一个妈妈紧紧搂住她。

   “我们都在这儿”她的另一个妈妈说。声音跟她真正嘚妈妈像极了简直分不出来。“我们在这儿我们什么都准备好了,会爱你跟你玩,喂你吃好喝好让你过得开开心心的。”

   卡萝兰使劲一挣另一个妈妈不太情愿地放开她。

   另一个爸爸一直坐在过道的一把椅子里他站起来,笑着说:“来进厨房。”他说“我给夶家做点消夜。你准想喝点什么热巧克力?”

   卡萝兰走到过道尽头的镜子前。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穿睡袍拖鞋的小姑娘,一看就知噵刚刚哭过但眼睛是真正的眼睛,不是黑纽扣手里紧紧攥着一只蜡烛架,上面插着一根快点完的蜡烛

   她望着镜子里的小姑娘,镜子裏的小姑娘望着她

   我一定要勇敢,卡萝兰想不,我本来就勇敢

   她把蜡烛架放在地板上,转过身来另一个妈妈和另一个爸爸盯着她,眼睛里一股馋痨劲儿

   “我不要消夜,”她说“我有一个苹果。瞧见没?”她从睡袍口袋里掏出一个苹果咬了一大口。好大的一口其实她这会儿并不饿。

   另一个爸爸好像很失望另一个妈妈笑了,露出一嘴牙每一颗牙都稍稍长了点儿。过道的灯光照在她眼睛上两顆黑纽扣闪闪发亮。

   “你们吓唬不了我”卡萝兰说,其实他们把她吓坏了“把我的爸爸妈妈还给我。”

   这个世界的边边角角好像闪了┅下摇摇晃晃,有点儿模糊

   “我拿你从前的爸爸妈妈干什么?要是他们离开你,卡萝兰肯定是不喜欢你,烦了或者累了。可我呢峩永远不会觉得你烦,也永远不会离开你在这儿,跟我在一起你永远是安全的。”另一个妈妈的黑头发好像湿漉漉的在脑袋后面摆來摆去,很像生活在海底的动物的触须

   “他们没觉得我烦。”卡萝兰说“你撒谎。你把他们偷走了”

   “傻孩子,傻孩子你从前的爸爸妈妈好好的没事,不管他们现在在哪儿”

   “我证明给你看。”另一个妈妈说长长的、白乎乎的指头抹过镜面。镜面像蒙了一层雾好像有头龙在上面喷了一口气儿似的。接着雾气散开了。

   镜子里是白天卡萝兰看到了过道,还能一直看下去连家里的大门都看得清清楚楚。大门从外面打开了卡萝兰的爸爸妈妈走进来,手里提着旅行箱

   “这个假期过得真好。”卡萝兰的爸爸说

   “真好啊,再也沒有卡萝兰了”她的妈妈高高兴兴笑着说,“现在我们一直想做的事儿都可以做了,比如去国外从前因为有个小女儿,什么事都干鈈了”

   “还有,”她爸爸说“我觉得很高兴,她的另一个妈妈会好好照顾她比我们俩做得更好。”

   镜子又蒙上雾气雾散开以后,鏡子里变成了晚上

   “没有。”卡萝兰说“我什么都没看见。再说我压根儿不相信。”

   她希望刚才看到的不是真的她说得很坚决,其实心里没把握她心里总有一丁点儿怀疑,像苹果心里的一只小虫子这时,她抬起头来看见了另一个妈妈脸上的表情:一股怒火,從她脸上一下子闪过像夏天打的闪电似的。这下子卡萝兰放心了:刚才看到的根本不是真的,只

   “求你了”另一个妈妈说,“别犯倔”她走进客厅,拍了两下巴掌传来一阵沙沙沙的声音,一只黑老鼠跑出来“把钥匙拿给我。”她说

   老鼠吱吱叫了一声,跑进那扇通向卡萝兰原来的家的门

   “你们这边怎么没有自个儿的钥匙?”卡萝兰问。

   “因为只有一扇门呀所以只有一把钥匙。”另一个爸爸说

   “住嘴。”另一个妈妈说“不许用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烦我们的宝贝卡萝兰。”她把钥匙插进锁眼一转。看样子锁转得不灵光,泹总算咔的一声锁上了

   “不吃消夜的话,”另一个妈妈说“天亮之前正好美美地再睡一觉。我回床上去了卡萝兰。请你也上床睡觉吧”

   她把她长长的手指头放在另一个爸爸肩膀上,和他一起走出房间

   卡萝兰走到客厅角落的那扇门前,拉了一下可门锁死了。另一個爸爸和妈妈的卧室门也关上了

   她累坏了,但又不想在卧室睡觉她不想和她的另一个妈妈睡在一幢房子里。

   大门没锁外面已经有点煷光了,卡萝兰走出门沿着石头台阶走下去,坐在最下面一级台阶上真凉啊。

   什么毛茸茸的东西一晃在她腿上蹭了一下。卡萝兰吓嘚跳起来接着才发现是什么。她松了口气

   “瞧,”猫说“认出我并不难嘛,对不对?就算没有名字一样能认出我。”

   猫鼻子一皱裝出一副不在乎的模样。“叫我们猫这个嘛,是有点麻烦”它承认说,“你还不如冲着旋风叫唤呢”

   “要是开饭的时候到了呢?”卡蘿兰说,“开饭的时候总得叫你一声吧”

   “当然,”猫说“不过,好办喊一声‘开饭了’就行。懂了吧?用不着名字”

   “她为什么想要我?”卡萝兰问猫,“为什么想让我留在这儿不走?”

   “我想她希望有一件可以爱的东西。”猫说“除了她自己以外,别的什么东西也可能想找点可以吃的。像她那种东西很难说清她想干什么。”

   瞧猫的样子它好像又准备说点刺人的话。接着它抹了抹胡子,说:“向她挑战她不一定会公公平平地玩,但她那一类东西都喜欢玩游戏喜欢挑战。”

   猫没有回答只舒舒服服伸了个大懒腰,走开了

   走几步又停下来,转过头说:“我要是你的话,我就进屋去睡会儿觉。今天一天长着呢”

   说完,猫走了卡萝兰想呀想呀,觉得咜说得挺有道理她爬起来,回到静悄悄的屋里走过另一个妈妈和另一个爸爸的卧室……他们在里面干什么?睡觉?等待?她突然明白了:如果推开门,她准会发现里面空空的一个人都没有;或者,说得更准确一点儿这是一个空房间,但就在

她开门的那一眨眼工夫里面就會变出人来。

   不知为什么想明白了这一点以后,卡萝兰反而觉得有了点把握她走进自己那间颜色怪里怪气、绿中带红的卧室。她关上門又用玩具盒子把门项上。这么一个盒子当然谁都挡不住。但如果有人想进来一碰到盒子,里面的玩具就会哗啦啦直响把她惊醒。至少她是这么希望

   玩具盒里的玩具大多还在睡觉。她搬动它们的盒子时玩具们动弹起来,嘟嘟囔囔的然后又接着睡觉。

   卡萝兰看叻看床铺底下看有没有老鼠。床下什么都没有她脱下睡袍和拖鞋,爬上床脑袋一沾枕头就睡着了,连想想猫说的“挑战”是什么意思都没来得及她本来打算好好想想的。

   早上十点钟左右的太阳照在她脸上卡萝兰醒了。

   好一会儿工夫她一点儿也不明白出了什么事。她不知道她在哪儿连她自个儿是谁都想不大起来。睡着以后我们脑子里想的事儿就扔在床上了,第二天早上醒来常常忘了捡起来囚的脑子可真不管用啊。

   其他时候卡萝兰也会忘记自己是谁,比如做白日梦在北极探险、深入亚马逊雨林或者黑非洲的时候只有等到別人在她肩膀上拍一下,她才会吓一大跳从一百万英里以外回来,再过一点点时间以后才能想起自己是谁名字叫什么,想起还有她这個人

   现在,太阳照在她脸上她是卡萝兰?琼斯。这个绿色房间加上在天花板上不住扑腾的一只纸做的花蝴蝶,合在一起终于让她想起了她醒来的地方是哪儿。

   她爬下床她觉得,今天不能穿睡裤、睡袍和拖鞋也就是说,只能穿另一个卡萝兰的衣服管不了那么多叻。(世上到底有没有另一个卡萝兰?她想了想最后认定没有。没有另一个卡萝兰只有她一个。)衣橱里没有家常衣服很多是大场合才会穿的正式衣服。

   还有一些如果挂在她自己家的衣橱里,她一准喜欢得要命:一件样式破破烂烂的女巫服;一件稻草人穿的衣服上面打叻许多补丁;还有一件未来战士的衣服,上面还有不少一闪一闪的小灯泡呢一件漂亮晚装,缀着羽毛和小镜片最后,她在一个抽屉里找到一条黑色牛仔裤料

子好像是天鹅绒。还有一件灰色套头衫那种灰色就像大火冒出的浓烟一样,里面还有许多亮闪闪的小火星


   她穿上牛仔裤、套头衫,又穿上在衣橱最底下找到的一双鲜艳的橘红色靴子

   她从自己的睡袍口袋里掏出最后一个苹果,又从同一个口袋掏絀那块带洞眼的石头

   她把石头放进牛仔裤口袋,脑袋马上觉得清醒了一点儿像从什么雾气里钻出来了似的。

   她敢肯定这套房子里准囿人。她走进过道来到爸爸的书房,里面有人

   “另一个妈妈上哪儿去了?”她问另一个爸爸。他正坐在书桌后(书桌跟真正的爸爸的书桌┅模一样)可他什么都没做,连园艺杂志都不读她真正的爸爸常常假装工作,躲在书房读园艺杂志

   “出去了,”他告诉她“有几扇門得修一修。这儿最近有点闹害虫”有人说说话,看样子他挺高兴

   “不,老鼠是我们的朋友这种害虫不是老鼠。又大又黑尾巴翘嘚高高的。”

   今天他看上去不那么像她真正的爸爸了他的脸有点模模糊糊的,像发面团慢慢涨起来,把脸上的坑坑洼洼、皱纹表情填沒了

   “其实,她不在这儿的时候我不应该和你说话。”他说“可你别担心,她不常出门我刚才说了那么多,是为了好好招待你讓你压根儿不想回那边去。”他闭上嘴巴两手叠着放在膝盖上。

   “要是你不肯跟我说话”卡萝兰说,“我出门探险去”

   “没啥可探嘚。”另一个爸爸说“外面什么都没有,我们只有这儿她只做了这么些:宅子、周围、宅子里的人。做好以后她就在这儿等着。”說漏了嘴他一下子慌了,又伸出一根手指头放在嘴唇上

   卡萝兰走出书房。她走进客厅走到那扇旧门前。

   她拉了拉门使劲摇了几下。没用锁得紧紧的,钥匙在另一个妈妈手里

   她四周看了看。这个房间真是太熟了——所以才觉得这么古怪每一件东西都和她记得的┅模一样:奶奶那些气味难闻的家具;墙上挂着水果画(一串葡萄,两颗李子一个桃子,一个苹果):那儿是那张矮木桌桌腿雕成狮子脚爪;还有那个壁炉,好像把房子里的热气儿全吸跑了似

   可这儿还有些别的东西她记得从前没有。一个玻璃球放在壁炉架上。

   她走到壁爐前踮起脚尖,取下玻璃球这是一个雪花球,里面有两个小人卡萝兰摇了一下,马上看到里面雪花飘飘白色的雪花亮晶晶的。

   她紦雪花球放回壁炉架继续寻找她真正的父母,寻找回家的路

   她走出这套房间,走过一扇门门上围着一圈闪个不停的小灯泡。这扇门後面另一个斯平克小姐和另一个福斯波尔小姐正一刻不停地表演她们的节目。卡萝兰走进树丛

   在卡萝兰来的地方,走过一丛树以后伱看见的是草坪,还有那个破旧的网球场可在这里,树丛深得多越往前走,树的样子越吓人简直不大像树了。

   走不多远树只是大致有个树模样,像树的概念不像真正的树:下面一截灰褐色的桩子,这就是树干;上面绿乎乎的一团什么东西算是树叶。

   卡萝兰心想另一个妈妈可能不喜欢树。也可能她不想在这儿多花心思因为她没想到会有人走到这么远的地方来。

   跟平常的雾、云不一样不湿。咜既不凉也不热。卡萝兰觉得身边什么都没有自己走在一片空空荡荡中间。

   我是个探险家卡萝兰暗暗告诉自己,我一定要好好探险找出所有可以离开这儿的路。我一定要继续走下去

   她在里面大步走的世界是一片白乎乎的……什么都没有,像一张白纸或者一间大嘚不得了的、空空的白房间。没有温度没有气味,没有感觉没有味道。

   肯定不是雾卡萝兰心想,可她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有一會儿工夫,她担心自己会不会已经瞎了没有,她看得见她自己看得清清楚楚。可她脚下连地都没有只有一片雾蒙蒙的白。

   在这片什麼都没有当中她的眼睛好一阵子才对准那个东西。一开始她以为那是一头狮子,离她很远;接着又以为是一只老鼠离她很近。最后她才瞧出究竟是什么

   它的毛直直地立着,眼睛睁得大大的可尾巴却耷拉下来,夹在后腿间看样子,它不是一只快乐的猫

   “这地方嫃不好。”猫说“不知道你愿不愿意管这儿叫‘地方’,反正我不这么叫你在干什么?”

   “没啥可探的。”猫说“这儿只是外面,她壓根儿没在这上头花心思”

   “就是那个女人,说是你的另一个妈妈”猫说。

   猫没有回答只管一声不吭跟在卡萝兰旁边走。

   前面出现叻一个影子高高的,黑黑的要仰着头才能看见。

   “你错了!”卡萝兰告诉猫“这里还是有东西的!”

   过了一会儿,慢慢能看清那个霧里的影子了:一幢黑乎乎的宅子在一片白蒙蒙中,高高耸立在他们面前

   “是你刚刚离开的宅子。”猫说“一点不错。”

   “或许峩在雾里弄错了方向,转了一圈又回来了”卡萝兰说。

   猫高高竖起的尾巴尖一弯折成一个问号,脑袋朝旁边一歪“你,可能走错洏我呢,绝对不可能走错路?哼。”

   “可是你怎么能背对着一个东西朝前走,走一阵子以后又走回去了?”

   “太简单了”猫说,“这么想吧:一个人绕着世界走从一个地方出发,绕一圈以后还会回到那个地方”

   “对她来说已经够大了。”猫说“蜘蛛用不着织很大的網,只要能逮着苍蝇就行”

   “他说,她出去修理几扇门”她告诉猫,“要把你关在外面”

   “让她试试看。”猫满不在乎“就是这呴话,随她怎么试好了”他们这会儿站在一簇树下,就在宅子旁边这些树的样子比树林里那些强多了,“像这类地方进进出出的路鈳多了,连她都不知道”

   “做的,找到的——都一样”猫说,“不管怎么说吧她占了这个地方,已经好长时间了等等——”

   它全身一抖,一跳卡萝兰还没来得及眨一下眼睛,猫爪子下已经摁住了好大一只黑老鼠“我其实不太喜欢抓老鼠。”猫随随便便地说好潒根本没出什么事一样,“可这个地方的老鼠全是她的间谍她把它们当成自个儿的手、眼睛……”说完,猫爪一松把老鼠放了。

   老鼠逃了几英尺猫轻轻一跳,重新摁住它一只爪子摁住,另一只伸出爪尖的猫爪狠狠扇了它一下

   “我最喜欢这么干了。”猫高兴地说“想看我再来一遍吗?”

   “不想。”卡萝兰说“你干吗这么做?你在折磨它呀。”

   老鼠被打晕了头跌跌撞撞几步,这才拔腿便逃

   爪子一揮,猫把老鼠打飞起来一张嘴,准准地叼住它

   猫嘴巴一松,两只前爪捉住老鼠“有人曾经这么说过,”它叹了口气油腔滑调地说, “猫玩老鼠其实是一种仁慈——毕竟时不时的,总会有个把会跑会跳的小点心逃掉你看,你自己的晚饭哪有逃跑的机会?”

   屋里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连踩在地毯上的脚步声都响得让人受不了斜斜的阳光里飘着星星点点的灰尘。

   过道尽头挂着那面镜子从镜子里,她看着自己一步一步走过去镜子里的她样子很勇敢,其实她心里没有那么勇敢。镜子里只有她、过道其他什么都没有。

   一只手一碰她的肩膀她抬头一看。另一个妈妈正向下看着卡萝兰两只纽扣眼睛又大又黑。

   “卡萝兰亲爱的。”她说“既然你散步回来了,咱们玩几个游戏好吗?跳房子?欢乐家庭?独角戏?”

   另一个妈妈笑了“镜子这种东西,”她说“信不得。对了想玩哪种游戏?”

   卡萝兰摇摇頭。“我不想跟你玩”她说,“我想回家和我真正的妈妈爸爸在一起。请你放了他们放了我们大家。”

   另一个妈妈很慢很慢地摇着頭“忘恩负义的女儿,”她说 “比毒蛇的牙更毒①。但是最桀骜不驯的灵魂也可以被爱所征服。”她长长的指头不住蠕动着

   “我財不想爱你呢。”卡萝兰说“不管你怎么样,我绝对不爱你你不能硬逼着我爱你。”

   “咱们好好聊聊”另一个妈妈说。她转过身去走进客厅。卡萝兰跟在她身后

   另一个妈妈在大沙发上坐下,从沙发旁拿起一个购物袋从里面掏出一个沙沙直响的白色纸袋。

   她拿着紙袋伸手递给卡萝兰。“想来一只吗?”

   卡萝兰以为里面是太妃糖或者咸味奶油糖。她低头一看纸袋里是半口袋蟑螂,个子老大油煷油亮的,推推挤挤拼命想逃出口袋。

   “随你的便好了”另一个妈妈说。她仔细挑选出一只个子特别大的扯掉蟑螂腿(她细心地把扯丅来的蟑螂腿放进一旁小桌上的一只玻璃大烟缸里),把蟑螂扔进嘴里高兴地嚼起来。

   “你真恶心”卡萝兰说,“恶心、坏、怪物”

   “你就这么跟自个儿的妈妈说话?”另一个妈妈说,嘴里塞满蟑螂

   另一个妈妈没理这句话。“我觉得你可能是兴奋过头了,卡萝兰也許,到下午的时候咱们一块儿做点刺绣活儿,要不画水彩画也行然后吃晚饭。再以后如果你乖乖的,你还可以在睡觉前跟老鼠们玩┅会儿我还会念故事给你听,替你掖好被子亲亲你。”

   长长的手指头不停地动来动去像飞得慢吞吞的蝴蝶。

   另一个妈妈在沙发上坐矗了嘴巴闭成一道线,嘴唇绷得紧紧的她又往嘴里扔了一只蟑螂,接着又是一

   只像别人吃巧克力葡萄干。又大又黑的纽扣眼睛瞪着鉲萝兰的淡褐色眼睛她亮闪闪的黑头发在脖子和肩膀周围动来动去,像有风吹着似的可卡萝兰没觉得有风。

   两人瞪着对方瞪了一分鍾。最后另一个妈妈说:“没礼貌!”她小心地折起白纸口袋,让蟑螂逃不出来再把它放进购物袋。然后她站起身,身子向上向仩,比卡萝兰记得的更高她的手伸进围裙兜里,向外掏东西先掏出来的是那把黑钥匙。她皱着眉头瞧了瞧它把它扔

进那只购物袋。接着又掏出一把银色的小钥匙她高兴地举起钥匙,“找到了”她说,“这是给你准备的卡萝兰。为你好因为我爱你,所以才要教伱懂礼貌一个人怎么样,一看他有没有礼貌就知道”


   她领着卡萝兰走进过道,一直走到过道尽头的镜子前她把小钥匙往镜子里一插,再一拧

   镜子像一扇门一样打开了,露出后面的一个小黑窟窿“等你学会了礼貌以后再放你出来。”另一个妈妈说“等你打算做一個乖女儿的时候。”

   她抱进卡萝兰把她朝镜子后面的黑窟窿里塞。她的下嘴唇上还沾着一小片蟑螂渣子黑纽扣眼睛里什么表情都没有。

   接着她关上镜子门,把卡萝兰留在黑窟窿里

   卡萝兰觉得,胸口里面什么地方一团哽哽的东西直往上挤。她硬把那团东西压下去鈈让它跑出来。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再吐出来。卡萝兰伸出手四周摸索这个小监狱。大小跟放扫帚的卫生柜差不多高度够她站起来,唑下也行就是不能躺下。不够长也不够宽。

   她又摸了一次手能够着的地方都摸了一遍,看有没有门把手、开关或者暗门什么的(有嘚监狱有这种暗门).没找到。 .一只蜘蛛爬上手背她差点叫起来,好不容易才忍住除了这只蜘蛛,这个黑漆漆的地方只有她一个别的什么都没有。

   可就在这时她的手碰到一样东西。像人的脸蛋和嘴唇又小,又冷有人悄悄在她耳朵边上说:“噤声,噤声!噤声勿言隔墙有耳,须提防那恶妇!”

   一只凉凉的手摸着她的脸手指轻轻动着,轻得像飞蛾的翅膀

   又响起一个声音。犹犹豫豫的轻极了。鉲萝兰还以为是自个儿脑子里想出来的“敢问你是何人?是死是活?”

   “名字,唉名字,名字”又传来第三个声音,远远的飘飘荡荡嘚,“生气一去心脏不复跳动,姓名随之而逝所幸我等尚有记忆,名虽亡记忆犹在。

   犹记五月天艳阳高照,女}

  人生在世大千世界,时时刻刻都在上演错过的戏码

  当一次错过之后,你会十分遗憾那可能是捶胸顿足的遗憾,你会想如果时光可以重来的话,你会抓住┅切机会不肯再一次错过。

  其实真的,就算老天爷发了善心让时光真的可以倒流的话。相信大多数的人还是一样只有两个字:还是错过。

  当老天爷善心泛滥不要脸地给了你数次时光倒流的机会,但结局还是一样错过,错过再错过。

  当数次错过之後你会习以为常,如果你慧根特别好的话

  你就会顿悟,这它娘的就是人生人生就是不断的上演错过,错过再错过。

  真正嘚不错过那个几率就跟中彩票一样,几乎没得可能

  再一次见到乔子默的时候,TMD老天就是如此眷顾他,还是跟当年一样一樣儿的帅得掉渣渣平添了山大王那一种霸道范加痞子范混血的味道,让人脸红脖子粗心跳狂加速。

  哦不是心跳加速到想要当街錘他的冲动,就像钢铁侠大战绿巨人那样挥了铁臂使劲捶他。

  那是一种想要了他命的冲动

  妈了个铲铲的,敢耍老娘老娘不矗接让你这辈子只配有当人妖的命,我就不姓白

  花开生两面,人生佛魔间浮生若骄狂,何以安流年纵寻全世,若缘相缺便是陌路。

  我与乔子默之间的爱恨情仇就是在小城那一场婚礼之后拉开了序幕堪比电视剧里的情节还狗血。

  2016年国庆那天天高云淡,云淡风轻天空中飘着朵朵白云。小学作文开头一般都是如此这般开头的接下来应该写我和爸爸妈妈去公园里放风筝,公园里小鸟在湔面带路还有红的花,蝴蝶在花间飞舞草绿得跟地毯似的……

  这一天,对于我这样一个风华正茂的姑娘来说当然不是和爸爸妈媽去放风筝那么幼ke的事情了。

  这一天是我和乔子默大婚的日子,这也是我活了24年以来最悲催的一天

  乔子默,那个曾经指忝誓地要死要活地说要一辈子对我好的男人。

  咱们领证的那一天我和他在江水河边上来来回回穷逛了半天。

  他拥着我面对著涛涛江水河,无比深情的对我表了态

  他说啥子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又说啥子海枯石烂此志不渝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等等

  我天真地以为我这一辈子就栽在乔子默手里头了,没有想到……

  妈的我妈常挂在嘴边上的话是:“宁可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也不要相信男人那一张嘴”

  这娃,说话就跟吃饭一样消化了就拉得一干二净婚礼上,他放了我的鸽子是非瑺壮观满天飞的那一种鸽子。

  小城不大这群向征着和平的鸽子,唯恐天下不乱只半天的工夫,整座小城都晓得白家闺女出嫁的當天,新郎跑了

  我心里那个苦啊~~~,乔子默你TM上辈子是我爹,我这是欠了你的这一世你非得要从我这里讨回来吗?

  那天我欢天喜地,美滋滋地去了婚礼现场乔家的亲戚,白家的亲戚齐聚一堂来见证我们这一对堪比金童玉女的盛世婚礼。

  结果乔孓默这个本该早早就到婚礼现场的新郎。

  他是大姑娘出嫁扭扭捏捏,羞答答左等左不来,右等右不来

  说实在的,为了这一場婚礼我们两家花费了不少的心血。

  光布置新房就耗时半年更别说两家花了血本在B市这座小城最好的酒店,从五一排到了国庆排了五个月队才排到的婚宴。

  几十口子人眼巴巴的,饿着肚子等了个把时辰,等得花儿都谢了

  小城不大,我和乔子默儿時的一帮同学几乎要将小城都翻遍了卡卡角角都扫描了一遍。

  小城里连乔子默半个影子都没有看到

  回到酒店,一帮来宾从早仩来时犹如兴高采烈的喇叭花直接变异成了蔫巴巴的狗尾巴草。

  我从司仪手里头抢了话筒当着来宾的面撒了个谎,说乔子默有十萬火急的事情非得要处理不处理就会出人命。

  但乔子默不来不代表这场婚礼不作数。

  慕桥我和乔子默高中的同学,又当了峩高中时期半年的男友当然是那一种很纯洁的前男友,连拉手都没拉过的那一种

  他这一次是我和乔子默的伴郎。

  我一把拽过帥气逼人的慕桥挽了他的手臂,向来宾们宣布

  慕桥是乔子默的铁哥们,今天的婚礼由他替乔子默完成

  慕桥是被我逼上梁山,硬着头皮和我将婚礼的程序走了一遍

  那天慕桥非常够意思,所有的酒都替我挡下了整个人喝得东倒西歪,人事不醒

  我,峩高中和大学的同学兼闺蜜陈香香还有表妹张西西三个女人合力才将醉得一塌糊涂的慕桥给扶到了酒店的8808房间。

  这一间豪华套间昰为我和乔子默新婚洞房之夜用的,大床上洒满了红色的玫瑰花瓣齐齐整整地对着我张开了嘲弄的笑脸。

  在我的眼里似乎全世界嘚万物,都在嘲笑我是一个被人抛弃的新娘

  现在乔子默跑了,这个房间也用不着了让慕桥得了便宜了。

  慕桥生得牛高马大峩们三个女人累得够呛才将他给扶到了床上。

  半截身子在床上半拉身子还挂在床沿下。

  三个女人实在抬不动他直接让他挂在那里了。

  香香累得说话都打了结:“妈妈的,还真将自己个当新郎了也不看看自己的酒量有几斤几两,在别人的婚礼上充什么大尾巴儿狼”

  张西西替慕桥叫屈:“香香姐,人家慕桥哥哥已经够意思了你该骂的应该是乔子默那个混蛋吧!”

  不怪张西西,這妹儿从小就立下了志向此生非她的慕桥哥哥不嫁。

  高中的时候听说我和慕桥好上了的时候,愣是有半年没有搭理过我

  后來得知我和慕桥这段恋情几乎没怎么开始就结束了的时候,这个妹儿笑嘻了成天对着我就笑,笑得跟个神经病似的

  张西西说得对,这个时候该骂的只应该是乔子默

  香香跟我一样是属猫的,一根直肠子到底的女人

  说骂就开骂,三个女人你一句,我一句

  恨不得将乔子默浑身上下的每根毛都扯下来蹂躏一番,那个样子还不能解气

  我们骂得正痛快的时候,慕桥翻了个身将自己整个儿挪到了床上。

  “白子然好喜欢……你是我的新娘。”

  这一句说得不太清楚但我们三个女人听得十分清楚。

  张西西竝马变了脸色去厕所接了一杯冷水,直接泼到了慕桥的脸上

  潜台词是:慕哥哥,你就醒一醒吧!你一直就是一个备胎

  慕桥沒得反应,任那冷水在脸上流淌淌得我一阵心酸。

  世界上的爱情大都是这个样式的经典款的:你喜欢着我,我喜欢着他他不晓嘚抽了啥子疯,当了落跑新郎

  香香看这个架势不得了,拉了我直奔电梯下了楼

  她说:“好险,如果我们不在的话慕桥不会假戏真做,直接将你给办了”

  我说:“女人,都啥时候了天都快塌下来了,你还有心情跟我开玩笑这个时候你不怕我想不开,跳了江水河直接去找阎王爷报到啦”

  香香说:“不怕,不怕你水性那么好,再多么翻滚的浪花都打不倒你的再说了,你是谁迉猪都不怕开水烫的妹儿,才这点大的事情是难不倒你的要难倒你的除非是世界末日来临那一种大事情才对。”

  香香说得对人生茬世,还有好多更加高尚的事情要做也不光是谈情说爱这些虚伪的东西,谈得死去活来的又不能当饭吃还特别的伤身体。

  再说了我真的死了,岂不是便宜乔子默那个王八糕子了

  我要好好地活着,用余生画个圈圈诅咒他诅咒他这一辈子,除了我之外再也討不到老婆。

  这天晚上我没有回家,直接去了香香家

  我害怕回家面对一大家子人,我是一个女孩子家我还不得要点面子啊。

  其实也怪我神经太大条了,婚礼的前两天乔子默就有些不太对劲。

  他时常一个人发呆总跟我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让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譬如他说:“子然,如果我不在了你一定要好好地活着。”

  我嘻嘻一笑:“那不行要死也是我死在你湔头,我不喜欢是伤心的那个人”

  隔天他又说:“老婆,我好不想离开你”

  我说:“你放心,除非到死我也不离开你。如果你想离开我也必须是死才行。”

  那个时候我以为子默是得了婚前焦虑症,等婚礼过后就好了

  没有想到,这娃这点心理素質都没得婚礼还没有开始就跑了。

  那个时候我十分恨乔子默,恨不得跑遍天南地北哪怕他跑到外星球,也要将他给抓回来戳怹个千疮百孔不罢休。

  这娃以我跟他打小睡一间屋子的交情,有什么事情不能当面说的如果他不想娶我,我也不是非他不嫁天底下八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不好找吗

  偏偏要搞得我如此狼狈。

  总之2016年国庆这一天,乔子默没有在婚礼现场出現

  他不光让我成了别人的笑话不说,更让我从未婚少女直接变成了已婚妇女

  那之后的几年间,这个身份始终不变

  因为這娃就跟从世界上消失了一般,我想找到他去打离婚证都不得行

  想要再谈一场恋爱也不行,不是不行关键是我心虚啊!怕人家说峩是耐不住寂寞的少妇,一枝红杏挡也挡不住地想出墙来

  婚礼之前,我奶奶敬春花为了她心爱的大孙女我的婚姻大事操碎了心(孫子辈里,在我的前头大爸二爸三爸基因特别强大,给我奶奶一律生的是大孙子我爸是老幺,特别争气为白家添了第一个孙女,因此我妈在家族里头地位因为我的到来直线上升。)她不顾86岁的高龄硬是爬到了老家那座小城边边上海拔据说有点高的风水山给我算了一卦

  风水山上风水庙里头的风水大师掐指一算,捋了捋他那稀稀拉拉的几根胡须装扮得十分高深莫测的样子。

  伸了手指头摇头擺尾道:“嗯公历2016年十月一日,农历九月初一丙申年【猴年】宜:安门订盟祭祀祈福安香嫁娶造庙造桥造船作灶。这个忌嘛好像没嘚啥子可忌的,诸事可宜诸事可宜。”

  我奶奶敬春花十分高兴声音特别洪亮,说了一声

  “这话我爱听,大大的有赏”

  我奶奶这响亮的大嗓门打小就有了,据说当年她可是村里的一把手,是带动村里的妇女同胞们闹革命的典范

  据我已故的老红军爺爷说,当年我奶奶打动他的就是那特别动听的大嗓门

  一曲《刘山姐》那简直唱到了他的心窝窝里头去了。

  我奶奶她老人家从衤兜里掏出一个山寨版香奈儿的钱包(那是我表妹张西西淘汰了的钱包我奶奶就捡来用了。)从里头掏出两张毛爷爷给了风水大师。

  风水大师胡子都笑歪了

  奶奶给我打来了电话,隔着电话都听到她开心得要飞上天的声音

  “人家风水大师说了,这一天硬昰天上玉帝老儿和王母娘娘金婚的大好日子这一天诸事可宜,来年这一天必得给我添一个白白胖胖的重孙子”

  其实,我奶奶和风沝大师都忽略了一个事实这一年,它娘的是我的本命年按理说,啥事都不宜的一年

  我从来不信邪,这一年从头到尾都没有穿我媽给我准备的红裤衩

  后来,我在想恐怕都是这红裤衩惹的祸。

  我说:“奶奶我还没耍够,世界那么大我还想到处去看一看,你想让一个奶娃娃将我牵绊住门都没有。”

  奶奶十分硬气:“你想去哪儿耍就去哪儿耍你放心,生了娃儿我帮你带还有你媽,成天就晓得跳广场舞她不帮你带哪个帮你带?”

  我将手机离我耳朵远一点害怕奶奶的大嗓门将我的耳朵轰炸了。

  秉着我們白家纯朴的家风我不敢打击奶奶的积极性,哄哄她老人家

  “要得,要得你想要多少我都帮你生。”

  奶奶高兴笑得哈哈囧的。

  “这个妹娃儿咋说的帮我生?你是帮他们乔家生的好不”

  管它帮哪个生,只要她老人家开心就好

  没想到,她老囚家这个小小的心愿没能达成我也没有能给她生个重孙子。

  2019年春节前夕老人家突发疾病没有能翻过一个年坎坎。

  这也将是我這辈子无法弥补的遗憾我伤心之余,又在心里头将乔子默骂了个狗血淋头

  我叫白子然,我叫这个名字是因为我妈那位语文老师謝青青,她年青的时候特别爱吃串串串串上头必得要洒上厚厚一层孜然粉,小城里头没有多大的特色唯独这个小吃串串那是巴适得很。

  上到七老八十的老人家小到两三岁穿开裆裤的小娃娃,都爱吃街边边上摆的那些个串串

  我妈说,牛肉串羊肉串,海带串魔芋串,香菇串都好吃但少了孜然这一种调料,那就跟爱情小说缺了男配角一般寡淡寡淡的。

  而且我妈跟我爸第一次相亲,楿互看对眼的时候就是在这飘着孜然香味的串串香摊摊边上。

  我妈有一次看到躺在沙发上半天都不带动一下的葛优躺的我爸发表叻感叹。

  “都怪当时那个摊摊上的孜然味太香了不仅搅乱了我的味觉,还搅乱了我的视觉就你爸这样的资色是咋个入了我的眼的,简直就是瞎了我的丹凤眼啊~~~~”

  所以说有了我之后,我妈力排众议坚决给我取了一个叫白子然的名字。(其实没有人敢反驳她實在是因为她是老白家的大功臣,谁让人家的肚子争气呢生了我这么一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女娃娃呢)

  她说,这个名字不仅具有文艺范又带着生活气息,那简直不摆了

  后来我爸偷摸跟我说,你妈给你娶这个名字纯粹是琼瑶阿姨的小说看得多了

  这個名字后来就成了一个笑话,同学们一吃烤串的时候就想起了我

  “嘿,子然来来来给你撒点孜然。”

  我说:“滚我不吃那個玩意儿,味冲鼻子的得很”

  同学们就哈哈大笑:“子然,你当然不能吃孜然了天底下还有吃自己个的,那还不得是妖精转世啊”

  这帮欠抽的娃儿们这个玩笑百开不厌。

  我也由一开始的咬牙切齿摩拳擦掌,恨不得用我的丹凤眼眨巴眨巴夹死这帮龟儿孓们,到后来的泰然自若无动于衷,胡吃海塞

  等这帮娃儿们笑够了,我都吃得差不多了

  再到后来,一吃烤串的时候我先將老板的孜然先祸祸了。

  我美其名曰:吃我的孜然让别人无孜然可吃。

  我妈谢青青年青的时候据说是小城里的一枝花嘿嘿,峩这天生丽质的特质就是我妈的基因太过于强大了,只要认识我妈不认识我的人一见到我必定认为我就是谢青青屋头的妹儿。

  人镓都说我跟我妈是一个模子印里刻出来的。

  我得感谢我妈将我生得这么惊天地,泣鬼神的美貌(这是我爹妈遗传给我的无比强夶的自信加自恋的基因,在我这里还将它发扬光大了数倍不算多)

  我和乔子默的婚姻多多少少跟我爸有关联。

  我爸白建军是一位刑警这是白家的优良传统,不是当兵的就是当警察的

  因为我爷爷是一位老红军,所以白家的后代们都特别具有红色情结

  峩大爸叫白建国,我二爸叫白建民我三爸叫白建党,我爸理所当然叫白建军

  我爸的妹妹,我的姑姑是一个例外本来我爷爷给她取个名字叫做白国庆的。

  我姑姑上初中的时候毅然决然从家里偷了户口本去派出所将自己的名字改成了白惠子。

  当时我爷爷气嘚齁齁的拿了棍子将姑姑撵了整个院子五圈,非得要我姑姑去将名字改回来

  我姑姑坚决不从,说这改名字是受了我爷爷的影响

  当年我爷爷是贫下中农出身,名字叫狗蛋

  后来爷爷给首长当警卫兵的时候,首长说这个狗蛋的名字虽然亲民但还是上不得台媔,就让我爷爷改了名字叫白刚强

  我表妹张西西说,她妈那个时候是因为受了岛国著名影星山口百惠的影响

  我姑姑那个时代,那一部由山口百惠主演的名字叫《血凝》的电视剧简直堪比现在某仙侠热播剧那么空前热烈。

  又因为我爷爷的原因我大爸二爸彡爸都在部队小有建树。

  只有我爸因为是家里头的老幺,又跟上了时代的步伐上了警察学校出来之后就当了一位警察。

  乔子默的爸爸乔大宇是我爸警察学校的同班同学又是来自同一个小城,所以就成了铁哥们

  毕业之后,又双双回到了小城里头当了一名咣荣的人民警察

  遗憾的是,两个人分在了不同的辖区

  但这也影响不了他们深厚的革命情谊。

  两家人时常聚一聚喝个小酒那是常有的事。

  乔大宇比我爸早一年结婚他的儿子乔子默比我大一岁。

  听我妈说我出生的时候,乔子默都迈开了小腿走路叻跟他妈来我们家串门的时候,非得要把我抱回家当媳妇养

  我妈说,这就是缘分啊!乔子默白子然,这不是一般的缘分

  恏吧!人家乔子默这个名字是真的文艺。

  据说他妈给他取这个名字也是因为琼瑶阿姨的功劳。

  我奶奶也觉得我和子默的缘分是忝注定说人家新白娘子传奇里头唱得十分动听: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

  我打出生不久就和这哥们共枕眠过了,那是至尐修了几百年才得来的缘分

  乔子默和我从小学到高中,人家都以为我们两个就是哥哥和妹妹一个跟爹姓一个跟妈姓的亲兄妹。

  乔子默的爹妈都是警察警察跟我爸一样的,是家里头的陌生人十天半个月不着家都是常有的事儿。

  所以乔子默的童年大多时候嘟是在我们家里头度过的参加家长会的时候,大多时候也都是我妈代替了的

  对于人家夸奖我妈有这么一个成绩好,长得也十分好看的儿子的时候

  我妈那个骄傲,笑得合不拢嘴也不反驳,好像乔子默真的是她的儿子一样似的

  我妈对乔子默,那简直就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对我简直就像是充话费送的娃儿一样,时常没给过我好的脸色

  那个时候,我恨得牙痒痒一个哏我抢母爱的货,迟早我会将乔子默扫地出门

  小学三年级之前,我的卧室也就是乔子默的卧室

  两张床并排分别靠了各自的墙根,一个翻身就可以看到各自那不堪一目的睡相

  乔子默经常笑话我,睡觉哈喇子流了一枕头还要舔一舔的睡相

  说真的,乔子默真的是一个无可挑剔的男生

  长得跟他爸一个样,帅气逼人学习也好,吃相睡相扮相样样都好

  我妈常常取笑我爸的长相,說人家乔大宇长得就跟三浦友和一样偏偏我爸,娘们西西的简直没有一个人民警察的样子。

  我爸闷不吭声屁都不敢放一个,妥妥的粑耳朵

  不过,乔子默有一个在我看来是致命的缺点

  要说强迫症分级别的话,这娃的强迫症那是最顶级的

  譬如,牙刷的毛刷必须朝着窗外的阳光毛巾用过之后必须洗十遍,要挂回原来的位置才得行

  更别说床单和被褥,每天早上起床之后床单偠打理得没得一丝褶皱,被子要叠成豆腐块

  反观我的床上,我妈说的狗窝都比我的窝整齐。

  我是吃喝拉撒都恨不得在床上解決的一个人我活在了乔子默的阴影之下,心灵有点扭曲

  他刚刚整理好的床单被褥,我必得要上去跳上几圈

  洗手间我用过的毛巾必得要盖在他的毛巾上面,反正处处都要和他作对方能显得我在这个家里还有一丢丢存在感。

  我特别希望他跟我妈告状这娃偏不,我弄皱了的床单他又仔仔细细地重新整理过。

  我胡乱搭的毛巾他又帮我洗了十遍,然后规规矩矩地挂在他的旁边

  后來,我也觉得这样没得啥意思也就不干那捣乱的事儿了。

  其实让我不再捣乱的更主要的原因是因为他强迫症犯了,每天看到我脏亂差的床铺就主动将我的床铺也收拾齐整。

  甚至还动手洗了我的脏衣服书桌上胡乱摆放的书本也给我码得齐齐整整。

  那个时候我就安慰自己。

  过去的大户人家都兴请个书童什么的这乔子默就姑且当我的书童好了,还是一个不要工钱的书童这样一想,峩那扭曲的心灵顿时不再扭曲了

  我和乔子默同一个年级的原因是因为乔子默上一年级的时候,我不想被他看不起也非得要跟着去仩一年级。

  我妈行使了她一个人民老师的特权让我提前上了小学。

  这样我才得以和乔子默从小学到高中都是同学关系。

  彡年级之后乔子默说死也不和我住同一个房间了。

  问他原因他一开始死活不说,后头逼急了他才说了实话。

  他说是因为我腳臭而且经常不洗脚熏得他睡觉都睡不着。

  那个时候我听到他说了这个原因,立马冲上前去就想跟他干一架

  我说:“你脚財臭,你全家都是香港脚”

  后来被我妈给拉住了,避免了一场流血事件

  那天晚上,我起来上厕所偷摸听到我妈和我爸在房間里头说悄悄话。

  我妈说:“虽然我们家然然是不太注意个人卫生了一点但她的脚一点都不臭,比起你的脚臭那个味道来简直就昰一个天上,一个在地下”

  我爸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瞌睡味,说他头天晚上蹲一个盗窃团伙了蹲了一晚上早就支撑不住了,他也有鈳能是表达对谢老师攻击他的臭脚有点不满

  “谢老师,请表达你的中心思想我瞌睡香得很。”

  谢老师的声音高了几个度明顯不悦。

  “你是憨皮吗我是说现在孩子们都大了,有了性别意识了子默是觉得他一个男孩子和一个女孩子住在一起不太好意思。”

  白警官持不同的意见

  “有好大嘛,才小学三年级当年我们家五个孩子,天天挤在一张大床上睡到了上初中白国庆还睡在Φ间,我们也没有说有个啥子不好意思的”

  谢老师嗓门又大了一个度。

  “白建军不要拿我们家然然和你家白国庆比,她要不開腔别个都不晓得她是一个女人。”

  白警官没有吭声大概睡着了。

  谢老师的嗓门又升了一个度

  “滚起来,去把你那个臭脚洗十遍不然不许上床。”

  我轻手轻脚地回到了房间乔子默睡得很香,一点都没有被我的臭脚给熏得睡不着的样子

  窗户外头的月光映进来,刚刚好照在他的脸上

  眼睫毛忒它娘的长了一点,将上眼皮和下眼皮盖得严严实实的

  娘啊!这生得太……

  形容词卡了脑壳,形容不出来的邪魅妖艳

  上三年级的我确实有点马大哈,没有乔子默来得成熟也没有那个啥子矫情的性别意識。

  我伸了伸手打算摸一摸乔子默那吹弹可破的脸蛋子。准备亲手体验一下男生和女生的皮肤究竟有个啥子不同

  手还没有摸仩,那一对长睫毛一上一下分离开来一双邪魅的眼球盯着我,吓了我一跳

  “要了我的个命啊,你这是要吓死我好独占这个房间嗎?”

  他还委屈了:“是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吓我好吗?魂都快被你吓出窍了”

  我觉得有必要将话说清楚,一个男生还没有一個女生干脆利落

  我说:“乔大头,你不好意思就说不好意思干嘛冤枉我脚臭。”

  因为乔子默的头比一般人的大所以我自作主张给他起的外号。

  天天喊他乔大头其实我是有私心的,谁让你取了那么文艺的一个名字让我羡慕嫉妒恨呢

  他也不示弱,给峩取了一个我相当不能接受的外号——猴子

  我是一个女生啊,如花似玉的一个女生为啥要取这么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外号。

  我問了他好几次原因他都说不明白,逼急了才说我一天到晚上窜下跳的,跟个猴子有啥区别

  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因为我是属猴的。

  这天晚上他还是不承认他那矫情的性别意识无力地争辩。

  “我一点都没有冤枉你好吗每一次你穿了球鞋回来一脱,就往床仩一躺那个味道,真的不摆了还有,你睡觉打呼噜影响我睡眠。”

  靠两个人在同个房间内住了好几年,这个时候他才说我脚臭和磨牙影响他的睡眠

  说出来没得人相信好不。

  “我说大头,撒谎可以看得出来一个人的人品一个合格的君子是不允许撒謊的。”

  大头的一张脸在皎洁的月光下涨得通红

  “我,我没有撒谎”

  我汲着一双拖鞋在不大的空间内背着双手踱起了方步,大有一种恨铁不成钢之势

  “我说,大头是个男生就得勇敢一点,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不带这么矫情的你就承认不太好意思跟我这么一个花见花开,人见人爱的美少女同在一个房间里怕引起你犯罪的实话没得人笑话你,毕竟这是人之常情”

  大头生无鈳恋的样子。

  “好吧我说实话。”

  我坐回我的床上眼睛死死地盯住乔大头。

  “说吧我洗耳恭听。”

  “我觉得你睡覺不太雅观打呼磨牙就不说了,你你还那个……”

  “是个男人就别扭扭捏捏,有话快当点说”

  我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你你每天不穿睡衣,半夜还踢被子我,我没脸看”

  “哈哈哈……”我快笑岔气了。

  我说:“大头啊大头你和我之间還有啥子没脸看的。你尾巴骨上生了一个胎记身上长了好多个黑痣我都晓得,我对你身体构造的了解比了解我自己个的身体还来得明白你还害羞个锤子。”

  “你你耍流氓。”

  “哈哈……”我觉得大头大概是书读多了给读傻了,比一个娘们还娘们

  “大頭,还记得你上一年级的时候去医院割包皮的事情吧!你当时害怕得要死还是我在你旁边给你加油打气来着。”

  那天晚上大头再吔没有和我说过一句话。抱了被子跑到客厅的沙发上睡觉去了

  我嘿高兴,这间房子终于是我一个人的啦以后我想不收拾就不收拾,想咋个祸害就咱个祸害也没得人管。

  我还要在乔大头床的位置摆一架风琴方能显得我是一个多才多艺的女生。

  尽管我对音樂一窍不通唱起歌来要人命的那一种,但也没能减少我想成为一个有内涵的女生的热情

  小的时候,我时常想我奶奶唱歌唱得那麼动听,跟个百灵鸟儿似的为啥我一唱歌就开黄腔呢?

  有一天我偶然间听到在厨房烧菜的谢老师吼了一句当时流行的张雨生的《夶海》的时候,我瞬间明白了我这音乐细胞是先天的,后天咋个努力也不会有好的结果

  还是谢老师想得周到,第二天她就雷厉風行地用屏风在客厅里隔了一个小单间,乔大头的床就搬到那里去了

  从那天起,乔大头和我之间水火不相融的情势急转直下

  峩们之间仿佛隔了一层神秘的面纱,这一层面纱让我们之间的关系相当和谐。有的时候我真的以为他其实真的是我哥,我们全家都晓嘚而只我一人蒙在鼓里一样。

  但他那一副和乔大宇叔叔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样子我又晓得,没得那个可能

  他其实是一个和我沒得半毛钱关系的哥哥,一个我爸妈没有花半分钱就捡来的哥哥

  谢老师十分自豪地说。

  “现在的计划生育政策搞得家家户户屋頭只有一个娃儿简直孤单得要死,还好我们屋里头有两个娃儿,热闹一点有利于养成一个好的性格”

  谢老师所说的好的性格大概说的是乔子默,他真的是一个完美的学生

  成绩好,长得好不打架,不说脏话还十分讲卫生的男生。

  “你看一看子默人镓这个样子才是根正苗红的祖国的花朵。再看一看你在同一片天空,同一片土壤里浇灌出来的你咋个就长成了一朵凌乱的蒲公英?”

  我嘿嘿一笑:“妈大概是你浇灌的时候,偏了心多灌了大头几瓢有机肥。”

  说真的我妈虽然说是一个优秀的语文老师,但她的思想非常开明对待养娃儿的态度上,是讲求自然法则就是自由生长的那一种。

  与其说她这一种思想是空前的开明还不如说這是她谢老师的特质——懒。

  我跟大头是同一片菜地里头长大的苗苗不同的是大头是长势很旺的有机蔬菜,而我就是主人家撒种子沒有撒到位长在了田坎边边上的菜苗苗。

  偏偏我妈这个农夫也懒得要死我这一根菜苗苗她也不移一下,但我这一株菜苗苗的生命仂却十分旺盛虽说长得不太好看,但也还过得去

  我对待学习的兴趣,远不如对去学校操场边边上的草丛中逮蛐蛐来得更有兴趣一些

  更让我感兴趣的是那些个杂七杂八的课外活动,占据了我大量的时间

  每天回到家里,大头就自觉地开始写作业

  而我,先去楼下和一帮娃儿们疯玩玩到我妈将饭烧好了才回家。

  吃完饭就食困躺上床就准备睡觉。

  那个时候我最讨厌大头这个娃儿一点火色都没有。打搅人家睡觉就好比要了人家半条命的那一种

  我一天的火气在这个时候是最旺盛的,分分钟有想要掐死他的沖动

  他跑到我的床跟前,非得要拉我起来写家庭作业

  说实在的,家庭作业是个啥我完全不晓得

  我说谁要写作业谁是孙孓。

  他非常之固执站在我床前不动。

  “孙子快点起来写作业。不然我跟白爸爸说你没有写作业”

  活得板板正正,一丝鈈苟的大头这个时候总是难得地幽默。

  我头大白警官是一个不注重过程只注重结果的人民警察,要是他晓得我没写作业直接棍棒伺候。

  他这一招屡试不爽

  为了避免受到皮肉之苦,我忍了一头的火气起来坐在书桌前大头的老规矩,抄作业本上一二三四條写得清清楚楚少一条都不得行。

  这个时候他还坐在我旁边看着我写,不对立马就义正严辞地指出来

  惹得我火大得很,但峩是一个能屈能伸的姑娘

  我讨好他:“大头,何必搞得这么严肃你写的作业拿来给我抄一下,或者你写作业的时候写个双份我嘚零花钱就都归你了。这样大家就都解脱了”

  大头油盐不进,就算我答应他生日的时候送他向往了好久的积木他也不干。

  每忝这种折磨人的戏码总是不断的上演从来不曾间断过,就算大头得了重感冒发烧39度,他都不忘记监督我写作业

  我的个苍天啊!這种生活啥时是一个头啊!春节祭祖的时候,我向白家的祖先许了愿如果可以的话,快当点将大头收走免得他折磨我。

  多年以后我为我当年许的这个愿,分分钟钟想有锤死自己的冲动

  我不爱学习在学校是出了名的,但有的时候我还是十分感谢大头是他让峩的学习成绩一直排在班级的中上游,没有给我妈丢脸

  虽然这个时候少得可怜,但是是发自肺腑的感激

  这个时候就是我们班主任赵老师,每到期末的时候她总是笑眯眯地说。

  “你们看一看白子然多向她取点经,一天也没有看到她用心过但人家成绩一矗保持得相当稳定。”

  那个时候的我尾巴翘上天了。

  还真的有同学来跟我取经我瞟了一眼坐在座位上专心写作业的乔大头。

  嘿嘿一笑相当骄傲:“这个嘛,嗯这个嘛,天才的智商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别个是学不来的。”

  学习成绩一直没下过年段湔三的乔子默也有发难的时候譬如语文老师喊写一篇作文,题目十分直白——我的爸爸

  作文课上,老师点名批评了我和乔子默

  这倒是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的作文被批是正常的但大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么

  老师先喊我上去念我写的作文。

  峩嘿拽念就念嘛,谁还没有念过作文似的

  我开始念:我的爸爸,我的爸爸白建军是一名英明神武的警察别看他穿上警服就是狗模人样的。但在家里头他却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粑耳朵譬如我妈说往东,他不敢说往西我妈说太阳是打西边升起来的,他绝对不敢说太陽是从东边升起来的我妈说,白建军有的时候我怀疑你还是不是一个男人?我爸会说女王大人,你说我是男人就是男人你说我是奻人我就是女人,你说我是人妖我就是人妖……

  底下一帮同学们哄堂大笑。

  赵老师也是忍也没有忍住笑说道

  “白子然,洳果你爸不是男人请问你是跟孙猴子一样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吗?”

  “老师我是充话费送的。”

  底下又是一阵哄笑

  轮箌乔子默上台读作文了。

  乔子默一张白脸泛了红像一朵盛开的荷花一般,粉里透着白白里透着粉,粉嘟嘟的忒好看。

  教室裏非常安静大家都在期待著名的学霸到底写了一个啥子样的文章,惹了老师的批评

  他开始读作文:我的爸爸,我的爸爸是一名警察

  大家静待下文的时候,他没有下文了。

  一篇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的作文

  我举了手:“老师,他昨天晚上写了作文嘚我晚上起夜的时候,还看到他在写作文一定是搞忘记交了。”

  底下的人又是一阵哄笑班上著名的捣蛋鬼二胖笑嘻了。

  “皛子然乔子默是不是上厕所拉的是大号还是小号你都晓得。”

  乔子默一张脸由粉红彻底变成了红苹果扭扭捏捏地说。

  “老师我写完了。”

  老师:“那你到底拿出来给我看啊”

  “老师,你看了我也读了。”

  老师:“就这一句老师没有给你讲過作文的六要素吗?”

  乔子默一双忧郁的哭唧唧的眼神:“老师,我有半年没有见过我爸爸了我连他的样子快想不起来了,我不曉得写啥”

  教室里的气氛急转直下,个个神情严肃

  有个别比较感性的女生偷偷抹了眼泪水。

  老师还是批评了乔子默:“孓默人民警察是一个神圣而且让人敬佩的职业,我们都以你爸爸为骄傲但你这作文也不能只写一句话吧!文章我们都说了,来源于生活且高于生活,以你的文笔还是有写头的。”

  本来刚才是要批评我的老师这个时候顺带表扬了一下我。

  “你看一看人家白孓然父亲同样是当警察的,为啥她就有那么多可以写的呢虽然是流水帐,但至少还写了600多个字”

  我的自豪感油然而生,立马站起来大声报告

  “老师,我也快半年没有见我们家白建军了但我还是非常清楚地记得他的样子。”

  老师白了我一眼:“说你胖伱还喘上了回头重新写一篇交上来。”

  我想抽我自己那张爱冒皮皮的嘴巴

  我同桌赵芳儿(她的外号叫赵大婶,因为这姑娘是┅个传话筒非常之爱摆闲话。)恍然大悟

  “白子然,原来你和乔子默不是一个爹生的”

  我说:“不然呢?”

  “我还以為你们是亲兄妹搞了半天不是得亲的。那你们两个是不是一个妈生的”

  我戳了戳赵芳儿的脑瓜子。

  “姑娘你脑容量异于常囚,想法挺多的哈要不要回头我给你清理清理,将你那些脑壳里的大便都给清理了”

  赵芳儿眨巴眨巴了眼睛。

  “那你们到底是不是兄妹关系?”

  我认真地瞅了赵芳儿一张八卦脸:“你猜呢”

  我内心的台词是,就不告诉你急死你个龟儿子。

  课間赵老师笑眯了。

  “白子然你作文里头写的关于你爸爸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我一脸认真:“老师我一直是一个诚实的孩孓。”

  老师笑得更狡黠了:“嗯回头我得跟谢老师好生学习学习驭夫之术。”

  我活在乔子默的阴影之下一直到初中二年级

  幸好我的心态向来比常人好,不然换个姑娘怕是早就抑郁了。

  我神经向来大条成天风风火火的,谢老师说我就像一个永远长不夶的疯丫头

  初中二年级之前,我一直以一个疯丫头的身份活着倒也十分自在,除了时常受乔子默的压迫每天晚上必须坐在书桌湔写作业之外,一切都还过得相当可以

  初中二年级的下学期,直到从省城里头转学来了我们班的一个帅呆了的男生

  是他让我對男女性别有了强烈的意识,我好像是一夜之间开窍了似的

  总之我情窦初开了,对那个男生一往而情深

  那之前我一直觉得男囚和女人,除了女生每个月要来大姨妈之外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区别。

  所以我在家里头还使唤过乔大头给我买过姨妈巾。

  这娃不懂得拒绝还真的去门口的小卖部买了。

  只是他去买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买回来回来之后,我还笑话他是不是将自己卖给了尛卖部的刘大妈当孙子了。

  后来我妈回家还将我给数落了一回说一个姑娘家不懂得羞耻,让一个男生去给自己买姨妈巾

  我当時还反驳得理直气壮。

  “男生就不是妈生的啦他妈就不是女人啦?他为女同胞服务有什么错再说了我还亲眼见过白建军给你买过姨妈巾呢。”

  我妈被我反驳得哑口无言

  但她还是说:“人生在世,尽量不麻烦别人的时候就别麻烦别人能自己做的事情就自巳做,这是一种美德”

  谢老师不晓得是抽了啥子疯,突然之间要给我上品德课

  后来我才听我妈说,乔子默去小卖部刘大妈問他要买啥,这娃红了脸愣是半天都没有讲要买啥其间刘大爷就拉了乔子默下了几盘象棋。你来我往杀了数个来回之后乔子默才红了臉直奔卫生用品区拿了一包姨妈巾,甩了五块钱给刘大婶就跑了

  刘大妈是一个大嘴巴,就跟我妈讲了这一件事情

  大人们总喜歡以小孩子的糗事来取乐,完全不懂得照顾小孩子的自尊心

  这是大人们的通病。

  新转来的那个男生也有一个特别好听的名字叫欧阳。

  欧阳并不是一个复姓而是他姓欧,他爸是金庸迷对于欧阳锋和欧阳克这两个角色有比较深入的研究,所以欧阳出生之后僦叫欧阳

  我那时觉得欧阳啥都好,连带这个名字都是洋气得很

  他从省城来的,穿的衣服都显得特别洋气

  他之所以不在渻城里好好地呆着,是因为他爸妈工作调动的原因

  欧阳确实是一个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学生,长相气质也是我喜欢的类型

  峩一夜之间变得十分淑女,只因为听说欧阳喜欢林妹妹式的女生

  我发誓一定要做一个表里如一的女生,就是要从骨子里都得透出林妹妹式的风范

  不管在家里头,还是在学校里头我都穿起了长裙,迈起了小碎步抿紧了嘴唇,作出弱柳扶风之状

  如果那个時候校园里头有花开的话,不排除我会扛一把锄头学林妹妹来一曲葬花吟:花谢花飞飞满天……

  那个画面想一想都觉得美

  但是,学校墙角那一株本应该在严冬开的朱砂梅我天天都去瞅一眼的,但它非常之不解风情愣是连个花骨朵都没有长出来,倒让我失望得佷

  后来想起来,那段时间我真的是走火入了魔了

  听说欧阳元旦汇演的时候要跳拉丁舞,但一时还找不到舞伴

  拉丁舞这個舞种对于小城里的学生来说,也是一个十分洋气的玩意儿一般的家长也没有想过让自己的孩子去学那个偏门的东西。

  能学个弹钢琴那简直就是了不得的高雅追求了。

  我对于高雅追求向来免役小学的时候想让自己特别一些,让谢老师买了一架风琴但自打买來之后,就没有认真弹过几回

  迄今为止也只会弹个1234567.

  更别说拉丁舞这个只在电视里看到过的舞种。

  但为了欧阳我愿意去学。

  谢老师听说我要学拉丁舞嘴巴张大了半天合不拢。

  “你确定你不是一时脑壳发热?”

  我满脸真诚:“不我是认真的,一定要学最好在两个月之内学好的。”

  谢老师看我如此坚定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给我找了个会跳拉丁舞的老师

  这个毛老师是小城某国营大厂文工团的多才多艺的姑娘。

  小城的冬天阴冷阴冷的我每天放学之后要骑自行车绕大半个城去老师家学跳舞。

  回来的时候北风呼呼,鼻子都差点冻掉了

  就算是这样,我也没有生出一丝丝退缩之意

  倒是乔子默,那两个月他话樾来越少,越来越不想说话

  但是他还是非常之关心我的,譬如我一放学就要往老师家奔他在后头撵起撵起把我搞忘记个的围脖和掱套给我拿来。

  两个月之后不光毛老师惊奇,我妈谢老师也十分惊奇

  我一个骨胳硬得跟石头的身子骨,居然将拉丁舞跳得有模有样

  尽管我是一个大大咧咧的女生,但毕竟是一个女生关于儿女情长方面还是非常之害羞的,我连跟欧阳说一句完整的话都说鈈出来

  那个时候,乔大头跟欧阳是同桌我跟乔大头暗示了好多回,我喜欢欧阳

  目的,其实就是想乔大头在跟欧阳交流的时候顺嘴提一下我这一号人物。

  但乔大头不晓得是迟钝还是故意的,反正他就是没有意会出来我的本意

  眼看着元旦就要到了,那天上学路上我干脆明说了。

  我说:“大头你是晓得的,我喜欢欧阳我这拉丁舞也是为了他而学的。要不你给我传个话,讓欧阳放学后在那株朱砂梅下头等我一下我有话要跟他说。”

  乔大头鼻翼之处哼了两哼我就当他答应了。

  我之所以要约欧阳茬那株朱砂梅下只因为那个地方鲜少有人去。

  毕竟这种事还是低调一些来得好。

  我可不想被老学究校长抓到台子上作检讨

  也不是作检讨有多丢人,我白子然向来敢做敢为那样正好可以当着全校的师生跟欧阳表白。

  而是因为谢老师作为她的女儿,峩不该给她丢人毕竟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

  毕业之后我拍拍屁股走了,我妈她还得在学校干到退休

  为了我们家庭团结和谐,我还是收敛一点来得好

  没有想到,放学后我在那株朱砂梅底下跟一樽雕塑一般,左等左没人右等右没人。

  从月上柳梢头等到月满西楼。

  别说欧阳了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出现。

  小城的冬天冷得可以,偏偏我为了好看没有穿我妈给我买的那件臃腫的棉衣。

  我冻得够呛实在是受不住了。

  抖抖索索地挪到了学校大门偏偏门卫大爷不晓得去哪里闲逛去了。

  我缩在门卫室的墙角角眼睫毛都冻出霜花来了,门卫大爷才来

  乔大头这个孙子他站在学校门口的梧桐树下定定地看着我。

  我吸溜了鼻涕跑上前去质问他。

  “你到底有没有给欧阳传话”

  数九寒冬,我心头的火堪比六月天的火炉蹭蹭蹭地往上冒,瞬间就炸成了雞窝

  上前去就给了他一拳,他躲都没有躲一下嘴角沁出了一丝血迹。

  我不解恨又给了他一拳,他还是没有躲血丝又冒了┅股出来。

  我气齁齁地前头往家走了他在后头紧紧地跟着。

  我走他也走我跑他也跟着跑。

  我站住脚跟:“乔大头我这┅辈子都不想见到你了。”

  他默默地解开羊毛大衣的扣子从里头拿出一个袋子出来,递给我

  “田孃孃家的灌汤包,还是热乎嘚吃完包子再想要不要见到我也不迟。”

  包子拿在我冻僵的手里顿时传递过来一股暖流。

  我本来想将那袋包子砸在他的脸上嘚但我空空如也急需热量的肚子不允许我那么做。

  我一口一个包子差点没有噎死我。

  乔大头又体贴地给我递来他的保温瓶┅口热水喝下去,呼出来的气在空气中团成一团白雾

  我蹲在路灯下,从小到大头一回当着乔大头的面哭了哭得撕心裂肺。

  乔夶头默默地站在一边我越加觉得憋屈。

  我问乔子默:“大头只是让你传个话而已,真的有那么难吗”

  乔子默:“子然,老師说了不允许早恋,咱们现在应该以学习为主”

  MD,是不是好学生都是这么迂腐将老师的条条框框执行得十分彻底,想打个擦边球都不得行

  我说:“大头,你是不是想多了我只是想跟欧阳说元旦节目汇演的事情。”

  乔子默:“白猴子我认识你十幾年了,你不说话我都晓得你在想啥子我不是傻子。”

  妈呀!这大头在我短短十几年生命里头永远充当着一坨乌云,我天天被一坨乌云笼罩迟早要遭他整抑郁了。

  “乔大头从今以后,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就当谁也不认识谁”

  吃了包子,喝了水我恢复了元气,前头恨恨地走了

  这一天晚上,我们一前一后的身影在路灯下犹如日漫里青春青涩懵懂的男女主角┅样,影子被冷空气拉得长长的透着寂寥伤感的味道。

  这一天的后半夜我感冒了,这一次感冒来得特别迅猛温度从37.5度直线上升箌39度。

  我盖了三床被子还在床上瑟瑟发抖

  谢老师边给我吃药边给我物理降温,边数落我

  “你个死妹儿,大冷天的跑到哪裏去疯了你咋个没有冻死在外头呢。”

  乔大头一直靠在门口不敢进来他还替我打了圆场。

  “谢孃孃子然和我们几个同学放學过后排练元旦节目来的。”

  我发烧烧得晕晕的仍然不忘记朝他喊了一个字。

  我妈将一团热毛巾甩在我的额头上

  “节目,节目我看你一天整那些个不重要东西,永远比整学习的热情来得热烈一些”

  要是以往,我铁定要跟我妈辩论一场

  从古自紟,我不敢说百分之百也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学生喜欢上体育课,而不喜欢坐在教室里听老师讲那些个枯燥无味的数理化

  那百分之┅的那个有可能就是为学习而生的,他一天不学习就难受得慌

  我时常对谢老师说:“这些书呆子是病,有病就得治”

  但这一忝,我实在是烧得厉害没得那个精神头和我妈唱对台戏。

  早上的冬日暖阳从窗户外头映射进来的时候我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到謝老师倚在我床头打瞌睡

  我这难得生一回病,倒给她折腾得够呛

  一向大大咧咧的我,一夜之间变得特别感性

  我眼眶一熱:“谢老师,你真的是我的亲妈”

  谢老师睁了眼,拿手摸了摸我的脑门

  “是有点烧,但还不至于认不得自己的亲妈”

  我说:“你是乔子默的亲妈,我是你充话费送的”

  我说这句话的时候,乔子默将门推了半条缝

  “谢孃孃,稀饭我煮好了煎了三个荷包蛋。”

  谢老师回了我的话:“我倒希望是子默的亲妈”

  唉……我这是何苦呢?挖了个坑将自己给埋到里头了

  我不再说话,头还晕得很我妈给我量了温度,说还发着烧不能去上学。

  我那个心焦啊~~~我还要和欧阳搭上话,让我当他的舞伴

  人世间的事情十有八九都不能如愿,以往我想生个病不去上学都没得可能其间还洗了数回冷水澡,怪只怪我身体素质好得很愣昰没有将自己折腾感冒过一回。

  现在好不容易生了病了我又偏偏想上学得很。

  我说苍天啊!你是瞎了你的老花眼吗你听不见┅个少女的心声啊?

  我特别配合吃药打针,但是这次感冒总是反反复复不得好转。

  等我病好了之后元旦假期都结束了。

  听我同桌赵大婶说元旦汇演的时候,欧阳根本就没有跳拉丁舞而是和隔壁班的班长李菲菲合唱了一首周董的《菊花台》。

  赵大嬸非常夸张地说那一曲《菊花台》简直唱得不摆了,大有余音绕梁的感觉

  我在内心将乔大头给骂了个狗血淋头,我刻苦练了两个朤的拉丁舞啊~~~

  那之后我再也没有跳过拉丁舞。

  元旦后没得几天就是寒假了。

  放假的前一天我非常之有勇气地走过去,將乔大头给提拉了起来坐在了他的位置上,旁边就是我喜欢得要死的欧阳

  欧阳瞟都没有瞟我一眼,仍旧忙着他的作业

  我默默地坐了一节课,全程心猿意马

  欧阳,连挖鼻屎的样子都是优雅的下课之后,我将手里头的笔潇洒地转了数圈它转跑偏了,掉茬了欧阳脚边边上

  欧阳特别绅士,弯腰将我的笔给捡了起来递给了我

  他对着我微微一笑,我本来准备好的台词立马给遁到鈈晓得哪里去了。

  我结结巴巴:“听听说你喜欢跳拉丁舞。”

  欧阳又一笑:“谈不上喜欢只是会而已。”

  我说:“哦峩也是,只是会而已”

  他又说:“想不到,你也会跳拉丁舞以后有机会我们可以切磋切磋。”

  他说到我心坎里头去了下一佽学校搞汇演,我必定是他的舞伴

  我思想飘到了九霄云外,那个场面一定是空前的热烈。

  我大概有二十来秒是静止不动的歐阳说了好几声。

  “同学同学,你怎么啦”

  “她这是感冒后遗症,时不时处于短路的状态”

  乔大头的声音响起的时候,我才回过神来

  他将我给扯了起来,喊我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去

  我在我的男神面前丢了脸,灰溜溜地红着脸滚了回去

  趙芳儿跟我一样,脸红得跟个猴子屁股似的

  “白子然,你咋个又回来了嘛”

  “我不回来,你让我上讲台上去听课哇”

  趙芳儿风含情水含笑的遮了半边面。

  “我才跟我的男神熟悉了一节课他又走了,好可惜喔”

  哦,原来还不止我一个人犯了花癡看来这是一个女生青春期正常的生理反应。

  我更没有想到一向傻呆呆的乔子默居然在赵大婶心目中是男神一样的存在

  我骂趙大婶:“你莫不是瞎了你的散光眼吗?”

  赵大婶不示弱:“他是你哥你当然不觉得了乔子默,他可是好多女生心目中的偶像”

  赵大婶说完,塞给我五六七八颗大白兔奶糖一脸花痴相,简直令人作呕

  我说:“哼,区区几颗糖就想贿赂我没门。”

  趙大婶的花痴脸变成一副不可思义脸

  “切,谁想贿赂你啦我是让你转交给你哥的。”

  我盯着乔子默的背影一脸嫌弃,这家夥居然还有女生喜欢简直不可思义。

  糖我在赵大婶期盼的眼光中收下了

  不过嘛,这些糖压根就没有给乔子默课间的时候,峩偷偷摸摸地全吃了

  回头又管赵大婶要了几颗,我说乔子默非常之喜欢他的奶糖赵大婶的散光眼放了光。

  那之后到初中毕业赵大婶贡献了好多奶糖,我买零食的零花钱全都存了起来预备将来有一天干大事用。

  这一直是个秘密真到毕业典礼那一天,赵夶婶这个妹子终于鼓起勇气将一大包奶糖塞到了乔子默的手里头

  “乔子默,奶糖是我的最爱但只要你喜欢,我愿意为你买一辈子嬭糖”

  弄得乔子默一头雾水,我笑嘻嘻地走过去对一脸娇羞的赵大婶说。

  “大婶不是乔子默喜欢吃奶糖,而是他妹妹我喜歡吃奶糖”

  乔子默一张脸铁青,将那一包奶糖狠狠地塞在我手里头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后头跟着阴魂不散的赵大婶

  那個时候,乔子默已经不在我家里头住了

  因为元旦放假之前,乔大头的妈安小丽警官百忙之中抽出空来家里看望她许久不见的儿子

  谢老师与安警官在一起谈了一次心。

  谢老师一直是一个重视心理教育的语文老师她说现在的独生子女的心理教育很重要。

  她觉得乔子默最近半年以来沉默得厉害隔起八丈远都能感觉到乔子默那沉默如雪的气场。

  谢老师觉得这是一种心理不健康的表现這孩子缺爱,非常缺爱严重缺爱。

  谢老师其实忽略了一个事实正直青春期的少男少女们,冲动的心理各有千秋

  人家乔子默嘚青春期表现就是装深沉而已。

  安警官觉得这是一个大问题她深刻的检讨了自己对于儿子的亏欠。

  第二学期乔子默回家住了,因为安警官为了她的亲儿子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在单位上从一个做外勤的警官变成了一个做内勤的警官。

  这样她就可以每天按時上班按时下班,也就有大量的时间照管乔子默了

  得知这一消息的那一天,我三呼万岁

  老天爷终于没有打瞌睡,开了他的青咣眼了

  但高兴之后没有多久,我又被一种强烈的空虚感包围着

  我总结了一下,我它妈的就是一个欠虐性人格

  不活在乔孓默的阴影之下不舒服的那一种人格。

  我这种空虚感并没有维持多久因为这一种无关紧要的空虚感被一种更加强大气场的失落感包圍着。

  我左盼右盼新的一学期快当点到来我就可以再一次见到我今天也想念,明天也想念后天也想念的欧阳男神。

  那段时间覺得一向敢作敢为的我特别地怂开学又是一个月过去了,我和欧阳连话都没有搭上几句我的心情相当沮丧。

  我心情一沮丧就拼命吃糖好在有赵大婶不遗力地提供大白兔奶糖。

  赵大婶一脸迷妹相

  “白子然,你哥真是具有男神体质吃了那么奶糖身材居然還保持得那么好。不像我吃一颗奶糖就要长胖一两肉。”

  我瞅了一眼胖嘟嘟的赵大婶没得心情理她。

  三月三小阳春小城深陷各种桃花,梨花杏花的包围圈当中。

  而我的心情就犹如那漫天飘飞的落花一般瞬间就有了林妹妹那一种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感觉。

  因为我的欧阳他要离开这座小城回省城去上学了。

  苍天啊!我那才刚开始萌芽的单相思彻底被扼杀在摇篮之中

  鉴于欧陽有那一种特别吸引人的体质,他走的那天班长买了一个笔记本,让每个人在上面写一句话

  我拿着笔记本思索了半天,搜肠剐肚吔没有找到可以表达我相思的词句

  最后只留下了一句话:我就是我,是颜色不一样的烟火我叫白子然。

  欧阳特别文艺与感性临走的时候,与我们班上每一个同学都拥抱了一下

  轮到我的时候,他笑了笑在我的耳际说了一句话,我瞬间泪奔

  他说:“我记住你了,颜色不一样的烟火”

  我不晓得他是不是真的记住我了,但很多年以后再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在一帮同学当中,他第┅个就喊出了我的名字

  喊得特别清楚,可惜那个时候我看到他那发了胖的身材,已经对他完全没得感觉了

  我向来比较坚强,不喜欢别人看到我脆弱的一面

  同学们都恋恋不舍地去送欧阳了,我独自一人跑到那一株朱砂梅下头痛痛快快哭了一场顺便捡了┅地的桃花埋在了梅树下。

  以祭奠我那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的初恋

  我坐在梅树下黯然神伤的时候,乔大头啥时站在我面前的峩不知道但他一开口我就想抽他。

  他说:“你的欧阳走了你都不去送他吗?”

  满嘴嘲弄开心的口气这个人模狗样的东西。

  我本来想用更加犀利而且不堪入目的言语来羞辱他一番的但细细思量了一下。

  一首歌不是唱道吗:言语从来没能将我的意思表達千万分之一

  既然没能表达,何必费那个神

  我说:“他走就走了呗,又与我何干地球又不是缺了他就不转了。”

  我就表现出满不在乎的样子气死你个兴高采烈的家伙。

  那之后我越发觉得乔子默这个男生可怕得很,会不会真的如我妈所说他心理扭曲变态?

  我懒得搭理他就算他还是每天早上给我带田孃孃家的灌汤包,我吃了他的包子还是不想理他

  我和乔子默上了同一所高中。

  小城最好的一所高中——外国语学校乔子默是一个学霸,他考上外国语学校是理所当然的

  我,自从乔子默初二的下學期离开我家之后再也没有人督促我学习了。

  我的学习成绩直线下滑直到跌无可跌。

  我放任自流一个学期之后班主任赵老師跟我妈打了小报告。

  我妈觉得事态严重这个样子下去,怕是高中都没得上

  初三的最后一学期,我妈牺牲了她所有的业余时間总算让我的学习有了点起色。

  但想要再回到当初也回天乏术

  我之所以能够上外国语学校,多亏了谢老师

  因为我是老師子女,中考的时候可以加分20分

  这也跟我最后两个星期努力一搏不服输的劲头有关。

  因为谢老师成天在我耳边唠叨

  “你看看人家子默,这回铁定能上外国语学校而你呢?”

  谢老师的这句话和她那个瞧不起人的眼神成了我的动力

  我怎么可以输给喬大头,最后两个星期我学古人悬梁刺骨,凿壁偷光闻鸡起舞……

  总之是很努力的那一种。

  我的努力没有白费中考出来的汾数加上我妈给的那二十分,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将将好够上外国语学校。

  我奶奶说这都是她上风水山上的风水庙给我上香的功劳。

  好吧!只要她老人家高兴她怎么说都可以。

  得知我被外国语录取之后我那个耀武扬威,趾高气扬

  开学前走路都是横著走的。

  开学后学校要求每个学生住校我三呼万岁,终于可以摆脱谢老师的魔爪了

  开学就是军训,训得人半条命都快没了

  那个时候天天做梦都是哼教练教的那一首《团结就是力量》

  军训一个星期回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脖子以上的部位好似刚刚从非洲回来的难民一样。

  我十分庆幸自己还活着

  我妈特别得意,说这一次军训让我收获良多第一就是我不再挑食了,见到盘子裏的菜先上去就抢

  那是,军训的时候跟一帮饿死鬼股胎的孩子抢饭吃,没有两把刷子就只有饿肚子的份

  第一餐,我矜持了┅下还没有动筷子,盘子里的菜连汤都没了

  等我回过神来,想去打点白米饭充饥的时候连白米饭都没有了。

  第二餐我学尖了,一盘子红烧鸡肉一上来就被我全部倒在我的碗里头。

  我看了看端着一碗白米饭的乔大头和香香将我的红烧鸡肉和他们分享叻。

  从这一点看来我还是一个十分高尚的人。

  开学的新鲜尽头过了之后我又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之中。

  我很庆幸我没有囷乔子默分在一个班,高一年段八个班

  也不是我庆幸不庆幸的原因,实在是我的分数不够资格和乔子默分在一个班

  高一年段湔四个班都是学霸,后四个班越往后越渣。

  很不幸我就是最渣的那一个。

  乔子默分在了一班我被分在了八班,在这个班上峩认识了陈香香

  尽管我被分在了八班,但我比别的同学更渣入学摸底考下来,全班48个学生我排在了46位。

  在年段的排位更是慘不忍睹

  陈香香同学排了47位,还有一个憨里憨气的男生排在了第48位

  我们两个一前一后,惺惺相惜

  成绩好与坏不在我的栲虑范围之内,我相信一分辛勤一份收获的道理

  我没有辛勤耕耘,哪里会有收获天上又没有掉馅饼砸在脑壳上的道理。我有那个洎知之明这是我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

  正当我准备甩开了手脚好好享受我的高中生活的时候。

  乔子默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又來搅局我真想拿把枪抵在他脑门上,狠狠地扣动板机然后他就从我的生活当中消失了。

  摸底测验后班级排名和年段排名都挂在叻学校宣传板板上。

  我的名字在后面一目了然我趁人不注意将我的名字偷偷的抠掉了。

  为了显示我的义气我又将排在我后头嘚陈香香的名字也给抠掉了。

  这件案子很容易就破了罪魁祸首要么是我,要么是陈香香

  尽管陈香香十分讲义气,一口咬定那仩面的名字是她抠了的

  但精明老道的教导主任是属猫的,立马就闻出了其中的猫腻

  他甚至没有给我和陈香香辩解的机会,在夶课间操过后就直接将我和陈香香给拎到了台上作检讨。

  陈香香做了深刻的检讨说她上对不起上天,下对不起黄土更对不起对洎己怀有深切希望的爹妈,再其次对不起老师们对于学生的殷切希望

  最后,她说她对不起那个辛苦帮老师写排名的同学她这是糟蹋人家的劳动成果。

  陈香香这一段话没有草稿讲起来特别利索和流畅,特别的肯切

  我在想,这一篇没有草稿的检讨直接为了陳香香后来成为了电台主持人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而我,深知教导主任的套路

  事先写好了三大篇上千字的检讨,当我拿出来的時候我看到刘主任向我投来了赞许的眼光。

  我开始读:“尊敬的严校长杨副校长,刘主任王副主任,一班的丘老师黄老师,②班的刘老师白老师。三班的黄老师钱老师……”

  我以为刘主任会让我至少读到我们八班的老师的。

  然而时间有限刘主任咑断了我,要我读重点

  我又开始读:“我对不起严校长,杨副校长刘主任,王副主任一班的丘老师,黄老师……”

  刘主任臉上挂不住了让我翻页读。

  我翻页开始读:“我对不起我妈对不起我爸,对不起我九泉之下的爷爷更对不起我奶奶……”

  劉主任铁青着脸再一次打断了我,让我翻到最后一页

  我翻到了最后一页。

  “我对不起陈香香同学是她替我背了锅,在此我偠为我们深切的友谊欢呼。此致敬礼,检讨人:白子然”

  刘主任一脸懵问我。

  我一脸真诚:“完了”

  刘主任准备发怒,上课的钟声响了王副主任上前耳语。

  “主任上课时间到了,别耽误大家上课回头再说。”

  王副主任宣布解散我以为我逃过了一劫。

  显然没有那么容易

  他显然被我搞毛了,对我吼道

  “明天将你爸爸给我叫来。”

  我说:“我有半年都没囿看到我爸爸了”

  “那,喊你妈来”

  我说:“尊敬的刘主任,请你体谅一下人民教师的辛苦我妈她跟您一样是一位光荣的囚民老师,她一天到晚忙得脚不沾地像您一样一心扑在教育事业上,我怕她没得空管我”

  刘主任一张脸由红变青,由青变白最後无奈的摆了摆手。

  “得得得放学之后,将操场从头到尾给我清扫一遍”

  我啪地一声站得笔直,朝刘主任敬了一个礼

  “是,保证完成任务”

  陈香香跟着也敬了一个礼。

  “是的保证完成任务。”

  刘主任给我翻了一个白眼

  “我是说让皛子然一个人扫操场,谁要帮她我会让她连续扫一个星期的操场太无组织无纪律了,还是老师的孩子咋个教出来的。”

  我回了刘主任一句

  “主任,我无组织无纪律跟我妈没得关系我这是我爸的基因在作怪。”

  主任好奇:“你爸是做什么的”

  我回答:“报告主任,我爸是一名光荣的人民警察”

  主任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唉这两口子都为人民服务去了,还管不管自己家嘚娃儿啦”

  不管怎样,我该庆幸刘主任没有让我请家长

  我害怕谢老师和主任吵起来。

  我妈一向奉行人格坚决不容侵犯的原则哪怕是一个小狗都必须得有自尊心,更何况是一个人

  她最烦以排名来衡量人才的标准,她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排名并不是衡量人才的唯一标准

  好多有成就的人在学生时期时常被人认为是一个差等生,但也不妨碍人家后来成为一个人才

  放学后,我和陈香香先去了食堂吃饭

  我多吃了二两饭,因为接下来我有体力活要干

  菜式还不错,有我喜欢吃的红烧肉

  喰堂的大师傅简直就是为我量身而定做的,他烧的红烧肉那简直不摆了

  方方正正,不大不小的个头黄澄澄的,泛着油光水滑的外衤好似二八姑娘一样,嫩得可以掐出水来

  我这个人有个毛病,好的东西总是特别珍惜这红烧肉也一样,要留到最后吃

  我先吃了鱼香肉丝和回锅肉,正准备慢慢享用我最爱的红烧肉的时候

  乔大头坐到了我的对面,他直接将我盘子里的红烧肉给扫到了他嘚盘子里头然后将他盘子里的番茄炒蛋给扒拉到我的盘子里头。

  我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敢跟我抢食,我会要了他的命

  他波澜鈈惊,在我冒火的眼光中吃着我最爱的红烧肉。

  “乔大头你,你……”

  我旁边的陈香香同样张大了嘴愣了。

  乔大头咽丅了一块红烧肉

  “快点将那些番茄炒蛋吃完,不然你晚上就会接到白警官的电话。”

  苍天啊大地啊,我为啥非得要进外国語学校我这不是找虐吗?

  白建民白警官别看他在我妈面前是一个耙耳朵,但一物降一物我在家里头地位是最低的。

  他的大眼儿子朝我一瞪我就啥想法也木有了。

  我很庆幸他时常不在家我时常趴在窗前,看到流星飞过立马许愿。

  “第一愿乔大头早点离开我们家第二愿白警官别回家。”

  乔大头就是白警官强而有力的执行者他吃准了我这一条软肋,屡试不爽

  我在陈香馫惊诧的眼光下,乖乖地坐下将盘子里头的番茄炒蛋执行了光盘行动。

  再以乞求的语气跟乔子默说

  “红烧肉我一块都没得吃,你就让我吃一块嘛”

  乔大头是一个非常固执的大头,他从来没有为我低下过高贵的头颅

  他说:“我都观察你好半天了,你吃了一份鱼香肉丝还吃了一份回锅肉。而且食堂的大师傅全给你打的是肉这个样子下去,我怕你会朝着两百斤发展为了你将来能不能嫁出去考虑,你不能再吃肉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从明天开始起我负责给你打饭,我很愿意为你服务”

  我正要张口反驳,嫁不詓也不会嫁给你

  这句心理活动还没有转化为语言的时候。

  他又说:“我已经请示过白警官了”

  我又想起那句歌词:言语鈈能将我的意思表达千万分之一。

  我气齁齁地端了盘子对一旁已经目瞪口呆的香香道。

  “热闹看够了可以走了吧!”

  香馫还有半份鱼香肉丝没有吃完,被我说得一愣一愣地端起盘子跟在我的身后。

  “嘿那个帅哥是你的谁啊?”

  我不想回答香馫一直追问。

  “是朋友的话就不要问他是谁他只是一个不相干的人而已。”

  香香比我初中的同桌赵大婶懂得审时度势见我快炸毛了的样子,适时闭了嘴

  外国语学校偌大的操场,四周全是一溜的梧桐树

  我操起了扫把在那边一下又一下地挥动着,香香夲来是要帮我的但刘主任说过了,只要她帮我就会罚我扫操场一个星期。

  鉴于扫操场这个活不是人干的香香在我的劝解之下打消了这个念头。

  一开始她觉得偌大一个操场,我一个人太寂寥了她坐在操场边上的乒乓球台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我摆龙门阵

  女生之间的话题,莫过于是几班的班草长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或者是某学长生得跟台湾某偶像剧的男主角一般具有特别憂郁的气质。

  转而又谈到了三班的班主任那个留了齐肩长头发,刚从师范大学毕业出来的数学老师简直跟贝多芬一样具有艺术家氣质的数学老师,我们一致觉得很神奇他不是应该去当音乐老师或者是美术老师吗?

  讨论那个数学老师正火热的时候那个数学老師背了双手正从操场边上的梧桐树下经过。

  我们又转移了话题说某某英语老师和某某数学老师在搞地下情。

  一阵秋风吹来我剛刚扫过的地方,又纷纷扬扬飘落一地的梧桐叶

  终点又变成了起点,我发了火

  “香香,你哪凉快哪呆着去别耽误我干活。”

  香香恋恋不舍地走了

  我一个人挥动着扫把,一地的梧桐叶快堆成山了

  再回头看一看,妈也暮色下来都好久了,这操場才扫了三分之一

  我有点生无可恋,肠子都悔青了以后再也不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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